第一章 崖边问情 “南城,你可否给我一句答复?”女子站在崖边,一袭白衣罩着她单薄的身子,风拂过,她的长发飘起,遮住了她的脸庞,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她定定的看着远方,身影萧索。 风似乎更大了,她的衣袂翻飞,显得整个人都要随风而去,摇摇欲坠。 “阿洵,你我都有各自的天涯。”男子站在女子身后轻轻说道,清俊的脸上似有流光熠熠,声线柔和清浅的说道。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温润的眸子里只映着她一人的身影。风再大,也无碍男子一身风雅。 “阿洵,回去吧。莫要在这里站着了。”顾南城柔声看着萧洵说道。对不起,阿洵,有些人注定是等待别人的,有些人是注定被人等的,而我,现在只能选择小心翼翼的等待。 萧洵转过身来,抚了抚早就乱了的缕缕秀发,露出一张清丽秀雅却让人一生难以忘记的脸庞,容色虽则只是清秀,可她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她的眼眸漆黑如墨,又似有光华流转,让人看去便如同陷入了漩涡,不愿,不肯再走出。 尤是此刻,萧洵眼中情意点点,眉间花痣也是使得她更添一丝妩媚。 顾南城苦涩的一笑,迈步走来,忽将一只手附上萧洵的眼,“阿洵,你以后,莫要这样看别人。” 女子一怔,猛然间笑了起来,她似乎是整个人活了过来,如同缺了水的鱼跳进了大海。 顾南城也笑了,爱情,原来是含笑饮毒酒。“你该走了,阿洵。”顾南城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不舍之意。 “不,每次都是你看着我走,这次让我任性一回,看着你离开好吗?”萧洵轻声道。 顾南城笑了笑,转身一步步向前走去,没有回头。转身的那瞬他的脸上似有无奈,似有宠溺。 开始下雨了,一滴一滴越来越大,萧洵依然站在崖边,惘若未知一般,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无声的笑了,眉间那颗痣衬得她不似凡间人,非神,而似妖。 片刻后,萧洵沿着顾南城的脚步离去,竟是一步未错。崖上的风雨越来越大了,发出的声音好似有人在呜咽,一声一声,直教人头皮发麻。 “禀皇上,废后一事还需斟酌啊,老臣以为,王皇后自入宫以来,无甚大错,德可谓贞顺,言可谓辞令,容可谓婉娩,功可谓丝怠,臣恳请皇上三思啊。”丞相王廉面目沉重而端严,双膝跪地恭谨的说道。 说罢,不等上首之人说话,太师李道,太傅杨学知也是双膝触地,沉声道:“臣附议,还请皇上三思啊。” 殿上官员也是个个在思忖,朝中三大举足轻重的老臣都已谏言,他们这些正三品以下的还是明哲保身,不开口为好,而后沉默了半晌,都望向龙椅上的那位。 拓跋韶眯了眯凤眸,将大殿上的每人扫了一边,突然厉声道:“七出之罪,皇后已涉三条,一则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两年来,皇后未予朕孕育一子一女,二则是为后最忌的就是妒,皇后既已为国母,更是要已天下为重,后宫安宁为已任,皇后既无远谋又无深虑,为了固宠之事,陷害萧贵妃,心思狠毒,手段毒辣,闹的后宫鸡飞狗跳,无一丝安宁。三则是为后最讳多言,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却一而再的干涉大将军封鲁国公一事。” 拓跋韶许是怒气使然,站起拂袖道:“朕也是思虑再三,可若不废这毒后,后宫戒律何在,大周朝律法不容!朕意已决,众爱卿无需多言”说完拓跋韶大步离去。 只余下张公公浮尘一挥,尖细的声音传出了大殿:“退……朝……”群臣也不敢有一丝犹豫,都敛目轻步退出金銮殿。 “丞相大人留步”太师李道沉声喊道,“今日之事,还请丞相大人放宽心,皇上也只是一时怒气,许过不了多久,废后一事便不再提了”李道走近王廉轻声说道。 “难道你我在朝堂这么多年,还不了解皇上吗?皇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依靠我们的稚子了,皇上心中早有自己的思量,现只愿我那个愚笨不堪的女儿性命无忧啊,唉……”王廉说完这些话,仿佛老迈了十岁一般。 “丞相大人放心,皇后虽面临被废之危,但性命一定无碍的。”太师安慰道,再深居高位,子女也是心头之重啊。“但愿如此吧”王廉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远…… 锦明宫内, 一位身着淡白色宫女装,清雅俏丽的女子正给萧洵别上一支碧玉梅花簪,“娘娘,废后一事已成定局,奴婢在此先恭贺娘娘离皇后之位更近了一步。”这位女子便是萧洵的心腹宫女馨儿,她微带笑意的说道。 萧洵未做言语,锦明宫都是父亲的心腹,她并不担心会把话传出去,可是萧洵嘴边的笑却怎么也达不到眼底,那至高之位哪有想象中的那么易坐,皇上此意却是将父亲和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处。 父亲若真是被封为鲁国公,不知军权会落入谁手,而父亲和我又该如何在这看似富丽堂皇、风光无限,实则波涛诡谲、步步惊心的京城中存活下去。萧洵思虑重重,但脸上却未露丝毫。 “皇上驾到”一声尖细又抑扬顿挫的通报声从锦明宫门口处传来,萧洵抚了抚鬓角,起身迎驾,还未走到宫门处,便望见穿着明黄色衣袍的拓跋韶,萧洵正欲弯腰行礼。 “爱妃不必多礼”拓跋韶一把扶住了萧洵的手臂,萧洵抬起头便见拓跋韶的凤眸敛着光看向她。 “皇上许是未用午餐吧,就在臣妾宫中将就一下可好?”萧洵同拓跋韶一起走进明锦宫,不多不少刚好落后拓跋韶半步,温温柔柔的轻声说道。 “爱妃这里的吃食总是别致的,今日就在爱妃这里用午膳罢”拓跋韶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喜怒。 片刻后,膳食便一一端上了桌,拓跋韶嘴边噙着一抹笑意坐在主位上,萧洵却是不敢坐的,只在一旁布菜。“都下去吧。”拓跋韶看了眼周围道。 等张公公带着一应侍女太监退了下去并轻轻掩上门之后,拓跋韶便放下银筷执了萧洵的手让她坐下,萧洵便依着拓跋韶温顺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爱妃坐下与我一起用膳吧,朕可舍不得爱妃挨饿”拓跋韶温声说道,拓跋韶长相俊逸,平日行事却给人一种霸道之感,但当他卸去霸道,温柔以对时,后宫中怕是无人能抵抗吧。 可偏偏萧洵除外,“皇上说笑了,臣妾并不感到腹中饥饿,且皇上喜欢锦明宫的吃食,也是臣妾的福分”萧洵柔声说道。 ~~~~~~~~~~~~~~~~~~~~~~ 欢迎大家加入简单ting的家人群:332422889 第二章 萧哲回京 “爱妃可知皇后德行有亏,朕已废了她,爱妃可想与朕一起并肩看这世间浩大?”拓跋韶眼中情意满满,就好像要把萧洵溺在里面似的。 “皇后娘娘虽有不妥,但并无大错,皇上还请三思而行,况臣妾并不觊觎皇后之位,只望皇上心里记挂着臣妾,臣妾就满足了。”萧洵抬起头,漆黑如墨的眼定定的看着拓跋韶道,并不受他的蛊惑。 “爱妃心智过人,大将军也是大周之栋梁,朕必不会亏待你们。”拓跋韶倾身在萧洵耳边说道,并不提情字。 说罢便起身对说了句“福全,摆驾御书房”萧洵闻言站起身微微弯身道“恭送皇上”。 因刚刚拓跋韶提到了萧洵的父亲萧哲,萧洵便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想念远在燕北的父亲。 父亲,阿洵很想您。阿洵其实不求这泼天的权势和富贵,只求您和南城一生平安喜乐就好。而阿洵心中又何尝不明白,身居高位者,权势就是那柄保护伞,若没有了它,就如同猛虎没有了利齿,最后只有葬身其他野兽腹中了。 所以,父亲,女儿虽无甚大用,但定会力保您性命无忧。萧洵看向宫外的天空,眼神愈加坚定。 “阿洵,这枝桃花实在是配你的很。”还没等萧洵脸红,便听顾南城轻轻吟道:“有美阿洵,眉目清兮,艳桃灼兮,袅娜衣兮。晶莹雨露,人之怜兮。”他的语调轻缓温柔,就像一阵风吹进萧洵的心房,那般轻柔,却又忍不住让她心里泛起涟漪。 “南城,若是以后成亲了,我们就在院中种满桃花可好?”萧洵羞红了脸却又直白的说出了心意。 顾南城低头看了眼还未长开的萧洵,笑道:“阿洵可才十一岁,就想着要嫁人了,羞不羞?”萧洵听出了顾南城语气里的揶揄,气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南城……”萧洵突然睁开眼,喃喃道。呵,又是梦,终究不是以前那般自己想见他便能见他。 萧洵蜷缩着自己身子,想要在诺大的床上汲取一点点温暖,看了看夜色,还是深夜。那么,允许自己再脆弱一次,再想他一次行吗?萧洵缓缓闭上眼,沉浸在思念的国度里。 “王爷,皇上已废后,并诏萧大将军回京任鲁国公一职。”一位罩着黑色衣袍,面容清秀的男子,躬身道。 顾南城双手附于身后,双目直视窗外,清清淡淡的说道:“看来皇帝是想要丞相和萧将军两败俱伤,从而自己渔翁得利了,此事我们晋王府不便插手,作为先皇胞弟的父亲辞世不久,我们行事需得更加谨慎,皇帝已日渐强大,绝不允许有一丝威胁他皇位的人存在” 说到这里,顾南城顿了顿,语气夹杂着一丝柔情说道:“阿洵那里还是让顾寒待着,不能让阿洵有任何危险。” “属下领命”黑衣男子沉声说完,便退了下去。顾南城走近窗边,看了看院中的桃花树,只听得他轻轻说道:“起风了……” 半月后,王皇后已废,并诏萧哲萧大将军回京封为鲁国公。金殿朝堂上,大周皇帝拓跋韶高坐龙椅之上,台下文武百官站立。 金銮殿外一身尖细刺耳的声音传来:“萧大将军恳请觐见”张公公拂尘一挥,面无表情道:“宣大将军觐见”。 只见一中年男子从众人身边不紧不慢的走过,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刚健如骄阳,散发的杀伐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臣,萧哲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是萧哲自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正式拜见皇帝,若不是先皇旨意令阿洵嫁入皇家,萧哲这辈子许都不想再回京,也因是第一次在朝堂拜见,所以萧哲行的是双膝跪地大礼。 等萧哲声音一落,拓跋韶便朗声道:“大将军请起,您在外征战,给朕大周朝立下汗马功劳,朕心中甚是感激。” 萧哲却是愈加谦恭:“臣不敢,军人保国乃是职责。” 拓跋韶闻言大笑:“大将军实是我大周朝不可多得的良将,可朕念大将军年事已高,固而封大将军为鲁国公,还望大将军在京安享晚年。” 萧哲嘴角抿紧,急言:“臣不敢,大丈夫为国捐躯死而后已,臣虽已年迈,可仍能沙场点兵,护我大周”此话一出,朝堂上一些年轻的武将竟也有些热血沸腾之感。 “大将军不必多言,在外征战还有其他大将,将军安心任鲁国公一位,朕也特许明日萧贵妃出宫回鲁国公府一日,解你们父女相思之苦。”拓跋韶语气虽则无逼迫之意,却也不容拒绝。 萧哲想了想自己唯一的女儿还在皇帝手里,不由的叹了口气,说道:“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日,萧洵着了一袭素锦宫衣,头发梳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庄重而不过于华艳,只带了馨儿、瑶儿两位侍女和一应侍卫回了皇上御赐的鲁国公府。 还未到府邸门口,萧洵远远的便看见自己的父亲站于府前,萧洵眼中有些酸涩,母亲去的早,在自己三岁那年便得病去了,父亲却一直不肯再娶,只将自己带在身边直到十岁那年才送到外祖父家中。 只因表兄与当时的晋王世子顾南城交往甚密,于是自己也是与他认识到熟知再到相恋,其实又何尝不是父亲默许的呢,只要是自己喜欢的父亲从来不曾反对过自己,可惜先皇一道旨意,自己便嫁进了皇家,而父亲也是镇守西北,如今才回。 萧洵一下马车,萧哲便躬身行礼,“臣萧哲参见贵妃娘娘……” 还不等萧哲说完,萧洵便一把扶住萧哲,语气有些哽咽道:“父亲不必多礼。” 萧哲看着如眼珠子般疼宠的女儿,如今一人在深宫中,在战场上一向刚硬的大将军也不禁眼角有些湿润。 看着父亲有些发白的鬓角,萧洵忍住泪意,上前挽着萧哲的手臂,一如小时候那般,轻声道:“父亲不要站着了,咱们里面坐着谈吧” 萧哲也拍了拍萧洵的手,点头应了声:“哎……” 第三章 萧洵探亲 到了花厅,萧洵只留了馨儿一人伺候,萧哲看着长相酷似她母亲的萧洵,眼里泛起暖意看着看着她道:“阿洵近日里可好?” “阿洵在宫中很好,爹爹不必担心”萧洵笑着看着萧哲说道。“爹爹……日后有什么打算”萧洵正色道。 萧哲也微微敛了笑意“皇上召我回京,还是望我能牵制丞相,让朝中势力均衡,所以暂时还不会收我兵权,而且啊,爹爹也想回来陪陪你,爹爹回来之后也是你的依仗啊。”说完慈爱的摸摸萧洵的头。 萧洵心中微暖,笑着将头靠在萧哲的肩臂上说道:“那爹爹记得以后常来看我”。 萧哲也笑着摇摇头:“怎么都成大姑娘了还像小时候那般爱撒娇……” 一晃半日已过,萧洵在拓跋韶派来的内侍催促后万般不舍的乘着轿子离开,行在路上,萧洵看着风拂动帘子,上京城一派繁华景象,不由的有些恍神,“阿洵,你已嫁给皇上,可心里是不是还存着南城?” 萧洵似是忘了怎么回答自己爹爹的,只记得爹爹似乎又说了句:“只要是阿洵喜欢的……都可以……” 午时左右,萧洵刚到锦明宫门口,就看见拓拔韶端坐在外厅中,携了丝疏懒的笑意看着她,不知是外头的日头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萧洵看拓拔韶的目光里竟带着些温柔,也是那么的平和,但萧洵就像被他的目光灼到了一般,忍不住撇开了眼。 “爱妃见到了鲁国公都不想回宫了吗?”拓拔韶笑说道。 “皇上说笑了,臣妾仅是许久没有见过父亲,竟是有些说不完的话”萧洵说到这里,歪歪头笑了笑说道。 拓拔韶第一次见到萧洵笑的这么真,当真是颜容如画,恰如海棠晨醒图,心里竟是有些想要保护这样的人儿的冲动。 他记得刚进宫的萧洵,那时他刚登基,手中没有实权,只能依靠丞相大将军的时候,他的内心真的是愤懑不平的,他认为大将军之女就如同他那个蠢后是一样的,那日封妃大典结束后他存心去了御书房待了许久才去了锦明宫,等到他到了内室看到萧洵不哭不闹只娇柔的坐在那里笑看着他的时候,他心里便知道,她是不同的。 从那以后,他就时常来锦明宫坐坐,偶尔在这里用膳,但却不留宿。 “皇上……”萧洵的声音打断了拓拔韶生平少之又少去回忆某件事的经历,拓拔韶看着眼前的这个明明是个招人疼爱的却总爱强装坚强的女子,叹了口气,决定依从自己的心,上前将萧洵拥在怀中。 抱住萧洵柔软芳香的身子后,拓拔韶感觉自己那颗心瞬间被填的满满当当,拓拔韶低头看了看有些怔忡的萧洵,竟有些想发笑。 萧洵听到拓拔韶的闷笑声陡然清醒了过来,她急忙推开拓拔韶,有些恼怒以及不解的看着拓拔韶。 拓拔韶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将手握拳抵在唇角咳了咳,心情愉悦的大步走了出去,萧洵只楞楞的站在那里,耳边传来拓拔韶带着笑意的声音:“爱妃今日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 半晌,萧洵有些被捉弄的跺了跺脚,可又无法忽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她腹诽道,拓拔韶一定是在捉弄我,只是以前彼此都心照不宣,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知今天拓拔韶是怎么了。 萧洵有些莫名其妙的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思绪翻飞。 “南城,我想要那枝桃花,你摘给我好不好?”萧洵仰着头撒娇道。 “爱花之人从不摘花,阿洵既欢喜那枝桃花,又何必将它摘下呢?”顾南城只笑着站在那里,墨衣黑发,衬得背后一片清幽绿意,更显得顾南城雅致风流。 “哼,哪有那么讲究,南城~我就是想要嘛,摘给我嘛”少女本就娇憨可人,微微有些嗲音的少女更是让人拒绝不了,何况她是顾南城的心尖儿上的人呢。 顾南城无奈的笑笑,伸手摘下那枝桃花插在萧洵的发间,萧洵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顾南城看着只顾笑的开心的萧洵,只觉得“美人挟瑟对芳树,玉颜亭亭与花双”。 看着人比花艳的萧洵,顾南城也微微心神荡漾,跟着笑了起来,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直等到馨儿将茶水奉上,萧洵才回神过来,“娘娘,皇后既已被废,皇上为何还迟迟不肯封您为后?”因为萧洵平日里待侍女们并不严苛,所以馨儿敢在萧洵面前直言。 不过,萧洵和顾南城的事情,馨儿却是不知道的,只因为在宫中是要处处小心的,所以这种事情,萧洵并没有告诉过身边任何人。 其实馨儿的问题,萧洵也在疑惑着,拓拔韶既想让父亲与丞相对抗,应该也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让自己成为众所矢之的才对,不知道拓拔韶还有什么其他打算,萧洵摇摇头,真是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走在御书房路上的拓拔韶一直止不住笑意,张福全看着自家皇帝,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主子开心总是好的,刚到御书房,就听到拓拔韶朗声说道:“吩咐下去,朕许久没有微服私访民间了,明日便去看看朕的大周子民的,让萧贵妃准备一下,明日陪朕一起去。” 张福全看着自家主子来一出是一出,正准备开口劝劝,但看着拓拔韶嘴边的笑,他终是没有说出口,皇上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也很久没有这么喜形于色了。于是他躬身道:“是”。 “奴才参加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安好。”一眨眼的时间,张福全就到了锦明宫,主要还是自家那个主子,吩咐完之后就一直拿眼瞪着他,毕竟是伺候了十几年,他立马识趣的退了下去,脚底生风的过来锦明宫转达圣意。 “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来此有何事?”萧洵温和的笑着问道。 张福全打了个哈哈,讨喜的说道:“不是咱家找娘娘有事,咱家哪敢呢,是皇上有吩咐,还请娘娘准备一下,明日同皇上一起微服民间。” 第四章 民间微服 闻言萧洵有些错愕,怎么突然要去民间呢,难道民间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拓拔韶带自己去作甚,萧洵不动声色的垂了垂眸,心想,带着自己也是好的,若是有大事发生,自己也能占到先机。 于是萧洵温柔道:“馨儿,你立马着手准备,不可有一点差错。”馨儿在旁马上应了声是。 张福全看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不在多留,寒暄几句就回了御书房。 第二日,寅时三刻还未到,拓拔韶就已经召人来遣萧洵,许是逍遥日子过久了,自从皇后被废之后,萧洵就很少早起去请安,所以今天萧洵进了马车时还是一副没有没有睡醒的样子。 拓拔韶看着坐在马车里困的有些摇摇欲坠的萧洵,有些忍不住笑意,“爱妃若是真的很困,是可以在马车里小憩一下的” 萧洵闻言温雅的笑笑:“臣妾失礼了,还请皇上莫怪,臣妾会打起精神的。” 拓拔韶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片刻后,在马车的微微颠簸中,萧洵已经靠在了车壁上陷入了梦乡,拓拔韶叹了口气微微倾身将萧洵的头扳到了自己肩膀上,看着睡颜安荣的萧洵,拓拔韶笑了笑吩咐马车行慢些。 过了半晌,马车已经行驶到了京城正大街在一处酒肆停下,马车里的萧洵也悠悠醒转,想起自己一直靠在拓拔韶的肩膀上,脸不禁有些羞红。 拓拔韶却是好整以暇的敛着笑问道:“爱妃可有想好如何称呼朕?” 萧洵收回有些飘忽的眼神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公子如何?” 拓拔韶眼神黯了黯,却似笑非笑的看着萧洵道:“原来爱妃有一颗当丫鬟的心。” 萧洵闻言气恼的瞪了瞪拓拔韶顶嘴道:“那难道您还想当大老爷不成?” 拓拔韶突然正色道:“我唤你娘子,你觉得该如何唤我?” 萧洵愣了愣,有些呆呆的回道:“夫……君” 拓拔韶闻言立马咧嘴笑了笑,抚了抚萧洵的发,柔声道:“乖……”说完便下了马车。 萧洵反应过来,不由有些心绪有些复杂,不由她细想,就听见了马车外的拓拔韶朗朗之音:“娘子,还不快下来,为夫带你去逛街会。” 萧洵不敢拖沓,提了提裙角搭着拓拔韶的手臂下了马车。拓拔韶只带了四个侍卫,加上馨儿也只不过七个人,在京城内已经是十分低调的了,只是拓拔韶长相俊朗,墨色锦袍配着流苏穗带,显得清卓无比。而萧洵也是白衣纱裙,走起路来竟是如同步步生花一般,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感受着周围人的眼光,拓拔韶默默执了萧洵的手,拉着她穿过重重人群,那种感觉很奇妙,好似周围人来去匆匆,换了一波又一波,而他们却始终牵着彼此一路走下去。 萧洵带她去看了各种民间小玩意,还在玉衣阁为自己挑选了一枝步摇,虽说比不上宫里的首饰华丽精细,可也胜在别致。 还没出玉衣阁,拓拔韶便取了那枝步摇插在萧洵的乌发中,看着好像精魅不小心入了凡间似的萧洵,拓拔韶附手赞了句:“拢鬓步摇青玉碾,缺样花枝,叶叶蜂儿颜。” 饶是萧洵再怎么淡漠,也不禁脸上一热,少有些小女儿情态。 拓拔韶见此朗声一笑,重新执了萧洵的手,出了玉衣阁道:“今日为夫要带娘子去尝尝平日里尝不到的膳食。” 萧洵抬头看了看日头,竟已快到午时时分,民间新奇的物什不少,而父亲虽然疼爱自己,可总是政事繁忙,并不曾带自己去过街会。 后来寄住在外祖家更是不敢多加麻烦的,也是不敢和南城一起出去的,这世上最怕的就是流言蜚语了,这个萧洵还是明白的。 所以今日的萧洵玩的很是开心,也许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想到这里,萧洵不由有些复杂的垂了垂眸,可还是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自己是感谢拓拔韶的。 跟着拓拔韶不一会儿就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地方,其实也就是一处酒楼,名约天香楼,抬眼望去,楼外悬着一幅对联上写着:东西盛馔,南北珍羞,酒溢奇香香四海;城乡佳宾,中外贵友,店归众望望三秦。奇怪的是却没有横批。 向内走去,酒楼分为两层,内设包厢,萧洵环顾了下四周,便猜到在这里吃饭的多是富贵风流子弟,还没等萧洵细细打量这里,就已经有人来领他们去了靠窗僻静之处,拓拔韶带了萧洵去那处桌子坐下,吩咐侍卫和馨儿在不远处桌子坐下用饭。 不一会儿,菜便上了满大桌子,萧洵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有些不解的问道:“夫君还请了其他客人吗?” 似是被这句夫君愉悦到了,拓拔韶笑了笑,笑意直达眼底,“为夫只是想娘子能样样都吃到,这可都是这里的招牌菜。”说到这里拓拔韶顿了顿,上下看了看萧洵又说道:“况且,娘子有些瘦了,该多补补才是。” 最后一句显然是有深意的,可惜萧洵却没听出来,只是烦恼着该吃哪道菜。 拓拔韶看着微微皱眉的萧洵,有些好笑的倾身给萧洵倒了一杯清茶,也给自己满了一杯,开始品茶。“夫君不吃吗?”萧洵看着就连品茶也姿势清贵的拓拔韶问道。 “为夫不知道吃哪道菜才好,娘子在这方面造诣颇深,能否给为夫指点一番?”拓拔韶似笑非笑的看着萧洵,调笑道。 许是因为拓拔韶平日里并不爱开玩笑,听到这样的玩笑话,萧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还没等萧洵收起脸上的笑意,萧洵便看到了身着月白色长袍的顾南城走进了酒楼,萧洵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低了低头当做没看到一般。 可拓拔韶已经注意到了萧洵的不自然,他回头看了看,等顾南城的身影映入眼中的时候,他有些了然的回头看了看萧洵,拓拔韶其实并没有猜到顾南城和萧洵的关系,他只是想到顾南城与萧洵的表哥来往密切,而萧洵的表哥已赴燕北多年,拓拔韶以为萧洵只是想到她表哥了,很思念她表哥。 第五章 遇刺 与此同时,顾南城显然也是看到了拓拔韶和萧洵两人,他依旧是那么云淡风轻,只冲着拓拔韶抱了抱拳,转身欲走,还未等拓拔韶出言挽留,说时迟那时快,一批黑衣人从不同的角落涌入,动作迅速,招招狠辣无比。 拓拔韶带的几位侍卫虽是武艺高强,却也有些抵挡不住多许人的攻势,开始护着拓拔韶和萧洵向后撤退,拓拔韶抓紧萧洵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嘴紧紧抿着,盯着对方的刺客,萧洵也是心思急转,想到这也许就是拓拔韶出宫的原因所在吧,所以她并不是十分紧张。 但看到拓拔韶的宽广的背影一直立在她身旁,她却有些心思微动了,眸色复杂的看着拓拔韶。而刚刚准备走进包厢内的顾南城听到动静,也连忙带着众侍卫加入了战局,没一会儿功夫,形势就逆转了过来。 其中一位黑衣人见大势已去,打了个手势,其他黑衣人迅速跟着他撤了出去,侍卫正要向前追去,拓拔韶抬手阻止道:“穷寇莫追”。 顾南城抬了抬眼角,瞥到像小鸟一样被护在拓拔韶身后的萧洵,定了定神,拱手问道:“公子和夫人无事吧?” 拓拔韶不动身色的将萧洵从身后牵出来,沉声道:“并无甚大事,不过,既然惊吓到了我家娘子。我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坐在回宫的马车里,萧洵抬头看了看拓拔韶,心道他既已经知晓背后之人是谁了,却不知他会有何动作。 拓拔韶像是感受到了萧洵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萧洵,双目一对,萧洵却先是转开了目光,盯着自己衣服下摆上的纹路,拓拔韶闷声一笑,问道:“今日可是吓着了?” 萧洵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拓拔韶道:“皇上一直护在臣妾左右,臣妾并不曾受惊”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心道也是,毕竟是大将军之女,只是今日这刺杀之人,根本不是冲着我来的…… 回到锦明宫中,萧洵便让馨儿送了一封信给父亲,让父亲查一查今日之事,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皇上,查出来了,此次刺杀之人的总领名叫卫泽,乃是丞相次子王源的手下,卫泽当属于丞相王廉的府兵,王廉在王源弱冠之后便将卫泽给了他。”一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的男子单膝跪地沉声道。 听完男子的汇报,拓拔韶从御座上走了下来,慢慢踱着步子,并没有言语,男子也不敢多说,大厅内一时安静的有些诡异,只见拓拔韶摆了摆手,男子起身一点也不拖沓的躬身退下了。 等到男子退下后,拓拔韶闭了闭眼唤了声“福全”,张福全片刻不敢耽搁,立马进来听候吩咐。张福全不敢抬头,只听道拓拔韶的声音阴沉如墨,“王廉还真是老了,在朝堂上精明的像只老狐狸,对后代的教育却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单是王月(王皇后)就不太聪明,儿子王源更是蠢如猪狗” 张福全不看拓拔韶的脸色也知皇上此时定是盛怒,张福全立马跪下,伏在地上惶恐道:“皇上息怒啊”。 拓拔韶深深吐出一口气道:“此事王廉怕是不知道,虽然他越来越不中用,这个丞相之位还是得要他来坐,至于王源”说道这里,拓拔韶似是嘲讽的嗤笑了一声继续道:“他怕是想给他的妹妹王月报仇吧,真是蠢到家了,他这个督察院御史还是让贤的好”张福全不敢多说,只是静静的伏在那里…… “娘娘,这个王源着实可恶,竟敢刺杀您和皇上,简直罪不可赦,不知这里面还有没有前皇后娘娘的手笔呢,哼~” 还没等馨儿说完,萧洵便叱声打断了她的话“馨儿,慎言!” 馨儿有些不甘的嘀咕道:“这儿都是娘娘的耳目……”还没说完便看到萧洵一眼扫了过来,馨儿立马低头行礼道:“奴婢知错,下次定不再犯”。 萧洵正准备教训两句,便听到外面的传叫声:“皇上驾到……” 萧洵起身理了理衣襟,上前接驾。 用完晚膳之后,萧洵以为拓拔韶会同往日那般,寒暄几句便走了,可是今日,也不知怎的,拓拔韶竟有越聊越欢之态,萧洵想着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要提醒一下,拓拔韶正说道画师李季的那幅元园秋景图时,想来萧洵对这方面也颇有造诣,正想问问萧洵的看法时却看到萧洵有些出神,拓拔韶转了转目光也就知道萧洵为何出神了。 他有些恶意的笑了笑道:“爱妃以为如何?” 萧洵回过神来,有些呆楞的问道:“臣妾刚刚在思索明日为皇上准备的膳食,没有听清皇上在说什么,还望皇上见谅”。 拓拔韶向后靠了靠倚在桌子上,将手一搭随意的说道:“爱妃,朕刚刚说,今晚要宿在这儿~”说完拓拔韶立马转过脸盯着萧洵,想看看她的表情。 萧洵有些怔忡,刚反应过来准备开口,却是有些结巴。 拓拔韶本就是想打趣一下萧洵,萧洵这幅模样也的确愉悦到他了,他歪了歪头,戏谑的说道:“莫非爱妃欢喜的说不出话来?” 萧洵理了理心绪,正色道:“皇上从未到臣妾这儿就寝过,臣妾是有些惶恐,怕伺候不好皇上,还请皇上见谅。” 拓拔韶站起身走到萧洵面前,低了低身子,眼睛直视萧洵的眼睛说道:“爱妃,怕了?”顿了顿,又邪恶的笑了笑“爱妃,怕伺候不好?” 萧洵看着眼前忽然放大的那张脸,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说什么,拓拔韶看着萧洵的唇,手抚上萧洵的脸颊,大拇指轻轻摩擦着萧洵的嘴唇,萧洵此刻也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暧昧的气息。 拓拔韶却是突然收回了手,收敛了此刻脸上的表情,面无表情的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萧洵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过了片刻,便看见馨儿急步走了进来,行礼后便急着开口问道:“娘娘和皇上这是怎么了,只见着皇上走了出去,却不见娘娘相送。” 萧洵深深吸了口气,道:“并无大事,皇上只是想着还有事未解决罢了”。 第六章 王月的恳求 “王源这个督察院御史倒是做的有滋有味,打着王廉的名头也不知竟干了多少丧心病狂伤风败俗的缺德事。”拓跋韶看着递上来的情报忍着怒气说道。 他揉了揉眉心向外看了看,悲凉的叹了口气:“有此等官员实乃我大周朝之不幸矣。” 张福全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样的年轻天子,看着他从幼嫩的稚儿一步步到今日可以独当一面的坚阔男儿,看着他为了大周朝的安定繁荣日日殚精竭虑,而自己什么也帮不了他,唯有尽心尽力的服侍罢了。 “程冰,把这个拿去给云大人,他知道该怎么做。”拓跋韶把那份情报给了旁边立着的那个男子,男子低着头,沉声应了声:“是”。 忍了这么久,也该拔拔草了,拓跋韶看着外面无云的天空如是想到。 “王爷,皇上对王源动手了。”一名黑衣男子垂首对正坐着看书的顾南城说道。 顾南城翻书的手顿了顿,继续翻着书页道:“皇上这次动作比起往日来快了不少,不过也在我意料之中,王源他肯定要除,不过不像他以往做事留一线的风格,他放弃了用王源来牵制王廉,从他这次的行动来看,他怕是要王源的命了。” 顾南城盯着手中书的那一页,心思翻转,拓跋韶这次若是不要了王源性命,我也会推他一步要了王源性命的,只是这次他毫不犹豫舍了王源这颗棋子,实在是令人意外,……阿洵,莫不是为了你?阿洵,莫不是他对你动了情? “娘娘,幽兰宫的那位想想见见您。”馨儿行了个礼低声说道。 “前皇后?她都已经入住幽兰宫了,还能把信报到我这儿来,真的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只是王源。这件事她来找我也无用,你替我回了她吧。”萧洵拨弄着眼前那株罗兰说道。 “是”馨儿应了下来低头退了出去。 过了几日,馨儿又向萧洵提了此事:“娘娘,那位身边的小丫鬟这几日每日都来找我,还说,您若是去了,定会有惊喜的。” 萧洵扯了扯嘴角:“惊喜?既然她这么想见我,还准备了礼物,左右我今日无事,那就去见见吧。”说罢,和馨儿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幽兰宫内,“妹妹给姐姐行礼了,姐姐近日里来可好?”萧洵垂首给王月行了一礼。 “这一礼我可不敢当,我早已不是皇后,也别提什么姐姐了,今日我请你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我也就开门见山不废话了。”王月坐在主位上,嘴上虽是说着无姐姐妹妹之分,可她坐在主位毫不避嫌的受了萧洵这一礼后,就知道她心里是在意的。 萧洵也不动声色的坐在了下首位上,温温婉婉的回道:“姐姐千万不要这么说,就凭你在后宫这些年来对妹妹的照顾,也当得我这声姐姐的,关于姐姐所求之事,也并非妹妹不愿帮你,只是这事妹妹也没有办法啊,王御史犯下如此大错,惹得圣上龙霆大怒,圣上惩戒也是理所应当,妹妹又怎能左右朝廷、圣上的裁决呢。” 王月听得这话,腾的一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颇有些盛气凌人的说道:“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之所以要了哥哥的命,不过是因为他刺杀了你罢了,否则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也不会要了我哥的命。” 萧洵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对着前皇后王月的怒火,她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凛然不容侵犯,“皇上做这个决定不是为了我,他是为了大周朝的百姓。” 王月听了萧洵这一番话,突然拉住萧洵的手,“妹妹,当我求求你了,你去求求皇上,我知道皇上待你是不同的,从我进宫以来我就知道皇上是待你不同的,你去求求他,他肯定会放我哥一条生路的。” 萧洵看着眼前的王月,有些悲哀,王源是她的哥哥,她哥哥虽然想伤害自己,可也毕竟是为了她,萧洵想起了自己的表哥萧言,虽然不是亲哥哥,但也疼爱自己入骨。 不过自己的确是无法帮助王月,又不能挣脱她,只得继续听她说道:“他废了我皇后之位,他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能怪我吗?从我入宫以来,他从未碰过我,他说我善妒,可我从未真正伤害过后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他说我多言,我不想萧大将军回朝,是因为我不想你有一个更大的助力,你说我有错吗?我日日给父亲写信,说皇上对我有多爱护,望父亲他能多帮帮他,父亲那么疼我,我说的他肯定会照做的,而他呢,呵,他呢,废了我皇后之位,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说到这里,王月已经泣不成声了。 萧洵皱了皱眉刚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是啊,她的确是没错的,可是后宫的女人,又有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呢,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还没等萧洵去安慰她,她自己已然抹掉了眼泪,盯着萧洵的眼睛一动不动的说道:“你想要皇后之位是吗?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帮你啊……” 萧洵看着面前有些癫狂的王月,想也不想的用力抽回被王月攥着的衣袖,唤着馨儿退了几步,行礼道:“姐姐好生歇着吧,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让环儿给您唤太医吧,时辰不早了,妹妹就先回去了。”说罢看了一眼馨儿,馨儿上前扶着萧洵转身回去了。 回到锦明宫后,馨儿帮萧洵洗浴后,整理萧洵衣裳时说道:“前皇后今日看着有些吓人呢,紧攥着娘娘不放。” 萧洵抚了抚垂在胸前的发道:“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只不过这次皇上的行事的确与以往不同,竟准备要了王源的命。” 馨儿帮萧洵带上一支翠玉簪说道:“听说皇上这次是大怒,许是因为王源刺杀娘娘这件事呢,前皇后也人真是可怜又可笑,说什么给娘娘您一个惊喜,竟就是说帮您坐上皇后之位,皇上那般宠爱您,皇后之位也是早晚的事,怎么会需要他的帮助呢。” 萧洵听完此话抿了抿唇,坐在那里想着什么,没有再接馨儿的话。 第七章 拓跋韶的等待 晚间,拓跋韶想了想还是去了锦明宫,他坐在案边,抬头看着垂立在侧的萧洵道:“王月今日找你了?” 萧洵点了点头,应了声是,心想后宫之事本就不可能瞒过皇帝,也不想隐瞒什么。 拓跋韶讽刺的笑了笑“她难道以为你说情,朕就会放了王源?真是愚蠢。” 萧洵看了看拓跋韶道:“先不说后宫不得干政,就是臣妾真的为王御史求情了,可大周朝的百姓还在看着呢,皇上惩治了王御史也是造福了大周朝的百姓。” 拓跋韶满意的点点头,心道朕是为了百姓,也是为了你啊。 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拓跋韶看着灯下的萧洵,恬静温婉,感觉自己的心也蓦地安静了下来,他站起身,上前执了萧洵的手柔声道:“夜深了,爱妃和朕一起安寝吧。” 萧洵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是的,大周朝最年轻的天子,他有野心也有温情,可是这温情又能保持多久呢,而自己,终究要愧对南城哥哥了吗?这一天……也终究要来了吗?萧洵低下头掩下自己嘴角边的苦笑应了声:“是。” 躺在床上,拓跋韶看着眼前有些紧张的萧洵,突地笑了声:“放心,朕不碰你,就是想让你陪陪朕罢了。”罢了,终是不忍逼她,既然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朕可以等。 萧洵有些惊异的看着他,拓跋韶温柔的把萧洵抱入怀中轻声说道:“朕也没有做好准备,做好能把一切都给你的准备,等朕能让大周朝的子民安康升平的时候,能让大周的朝廷都为民而不是为己的时候,朕才能完完全全的把朕的所有都给你,所以,洵儿,朕等你,你也等朕好不好?” 萧洵靠在拓跋韶怀里,千言万语也不知如何说,只能将头重重的点了点,轻轻的嗯了一声。拓跋韶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萧洵的背,片刻后,两人沉沉睡去…… 半月后,王源处斩,丞相大哀以致伤身,三日不能上朝,朝中上下也人人自危,唯恐王源之案牵扯自身,而传闻幽兰宫内那位前皇后似有癫狂之状,每日太医都要诊上一回。 因为丞相身体有恙,王源之案牵涉甚广,所以拓跋韶每日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法顾及到后宫内的各种事宜,便将后宫管理大权交给萧贵妃和沈贵妃二人手上。 “娘娘,沈贵妃请您去一趟幽兰宫,说前皇后病情似有所恶化。”馨儿走进锦明宫后禀报道。 萧洵放下手中的书卷,双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站起身朝幽兰宫走了去,还未走到幽兰宫门口,想了想有些不对劲,沈贵妃处事向来果断周全,能自己处理好的事是不会找我的,便偏头问了问馨儿:“沈贵妃也在幽兰宫吗?” 馨儿点了点头回道:“是啊,女婢已经去看过一回了,沈贵妃确实在幽兰宫中,且有很多太医也在其中,想来前皇后病情却有恶化。” 萧洵闻言放心了很多,不过王源刚死,王月在宫中的势力不容小觑,所以还是存了一丝警惕。 片刻后,萧洵等人便到了幽兰宫,相互见礼后,便听得沈眉沈贵妃有些愧疚的说道:“冒昧把妹妹请来,实是姐姐的错,知道妹妹平时里很多事要处理,打扰了妹妹,姐姐先赔个礼,不过皇上既然把后宫交给咱们两,有些事还是要征询妹妹的主意的,这次把妹妹请来,前皇后的病情似有些恶化,妹妹想着要不要禀告皇上找个清幽些的地方送前皇后去修养些时日?” 萧洵听沈眉说完,先还了一礼,看着床上用了药之后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王月叹了口气道:“姐姐说的是,此事关乎重大,妹妹明日和姐姐便和姐姐一道去见见皇上,说一说此事吧。” 沈眉听得萧洵这句话,放下心来,毕竟都是宫里的人,多多少少也知道,前皇后以前颇为针对萧洵,沈眉是怕怕萧洵和前皇后有过节,才特意把萧洵叫过来问问她的意见。 现在听得萧洵那么说,也不由对萧洵有了些好感,拉着萧洵的手道:“知道妹妹心地善良,明日姐姐就在宫里等着你,明日就一同面见皇上,姐姐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妹妹是在这待一会儿,还是跟姐姐一块儿回去?” 萧洵想了想,刚到幽兰宫,要是不看看前皇后马上就走的话,怕是要落人口舌,想到这便笑了笑道:“姐姐先回去吧,妹妹在这里陪陪前皇后,坐会儿就走。” 沈眉也不多说了,笑了笑点点头就带着太医和丫鬟们走了。 萧洵也就坐在王月不远处,刚坐了会儿,正准备离去的时候,便听见馨儿一声尖叫,几个黑衣人从王月的内室冲了出来,三两下便解决了屋里几个人。 因为是从王月内室里冲出来的,所有大家都没有防备,不过这些人明显是前皇后的人,萧洵不能确定他们是准备对自己下杀手还是准备怎么样,毕竟是在皇宫里,萧洵知道只要不稍片刻,侍卫便会赶到。 不过这些人也明显知道这些,解决完旁边这些人后,立马奔向了萧洵,萧洵转身就跑,黑衣人拿着剑就刺了过来,丝毫不给萧洵留活路的时间,正当千钧一发之时,另一位黑衣人窗外跳了进来,将萧洵护在身后,跟那几人打了起来,并喊道:“娘娘快跑,大内侍卫很快就到。” 萧洵也不费心思去猜此人是谁了,反正救了自己就是好汉,看了眼周围,发现馨儿倒在门边,手臂被砍了一道,倒也不致命,应该是失血过多晕倒了。 萧洵也没犹豫,现在这种时候也只有自己叫了人来才能救他们,身后只有窗户,不过幸好是开着的,萧洵提了裙子便从窗户跳了出去,跳之前看了眼,救自己的那位黑衣人明显武艺高强,只不过人太多,需要些时间罢了。 萧洵向外跑了过去,外面竟一个人也没有,王月的确手段了得,也只怪拓跋韶把王月迁到了皇宫最偏僻的幽兰宫这里,进去出去都要经过一大片竹林,跑到一半,突然脚下一空,被一个人拉进了一个深坑。 第八章 得救 萧洵心想王月对自己也真是赶尽杀绝,深坑里只有一名黑衣人,什么也不说,拿了匕首,就对着萧洵刺过来,萧洵往旁边一滚,匕首扎在了萧洵左手臂上,疼的萧洵眼前一黑。 黑衣人见一刺不成,把匕首拔了出来,正准备再刺一刀的时候,深坑上方突然跳下来一人,对着黑衣人就是一刀,黑衣人躲闪不及挨了一刀滚在了一旁,来人似是怒极,抱起萧洵跳出了深坑。 萧洵捂着手臂看着眼前人,感觉多日来的委屈都涌了出来“南城……”顾南城把萧洵放在一旁,撕下袖子帮她简单止了血,摸了摸萧洵头发,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阿洵,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收到顾寒的信号马上就来了,不想还是来晚了,让你受了伤。” 萧洵用右手擦了擦泪水,看着顾南城说道:“原来刚刚救我的黑衣人是你的人,南城,你不用愧疚,你没有要保护我的责任。” 顾南城放下手,抿了抿唇说道:“我答应了萧言要好好保护你的。” 萧洵听到顾南城这般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会那样难过,只是把头撇到了一边,“原来是应了表哥的托……。” 顾南城看着在自己眼前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萧洵,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便看见竹林远处拓跋韶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大波侍卫。 顾南城立马拉开与萧洵的距离,垂首立在一旁,拓跋韶走近后,一把将萧洵抱入怀中,对着身后大喊,“肖太医呢,过来给萧贵妃看看……” 随即一位较为年老的太医走了过来,萧洵靠在拓跋韶怀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所幸就将一只手伸出来给他把脉,把完脉后肖太医回道:“萧贵妃娘娘肩膀处挨了一刀,要马上处理,还请皇上将其移到一处干净平稳的地方。 拓跋韶抱着萧洵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后说道:“晋王既然出现在这里,想必也看到了些什么,先随福泉去一趟议事殿,稍后向朕禀报一下事情的经过,助朕查案吧。” 顾南城闻言回了声:“臣弟遵旨。”说罢便由张福全领着去往议事殿了。 拓跋韶将萧洵抱到锦明宫,轻轻的将她放在了内殿的床上,拓跋韶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萧洵,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挥手招了太医过来帮萧洵医治。 萧洵也感受到了拓跋韶的紧张,看着他不顾仪态的将自己从幽兰宫抱到锦明宫,萧洵心里有些酸涩,萧洵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拉住正准备退开的拓跋韶,柔声说道:“皇上放心,臣妾无碍的,不过还请皇上帮臣妾寻个太医救救臣妾的贴身宫女馨儿。” 拓跋韶眸色复杂的看着萧洵,哑着嗓子看着萧洵问道:“洵儿,先让太医给你看看,你的宫女我会派人去救的,你躺好别乱动好不好?” 萧洵没发觉拓跋韶话中有异,只闭了闭眼躺在那里任太医包扎,可是随行的太医都不敢轻易看待萧洵的伤,不仅是因为当今天子抱了她过来,更是因为当今天子竟在她面前称自己为“我”。 等太医包扎好后,宫女把药端来准备喂时,拓跋韶把药端了过来,并让锦明宫的下人们都退了下去,萧洵看着拓跋韶竟是准备亲自喂自己喝药时,也是吓得一惊,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道:“皇上还有事要忙,臣妾自己来就好。” 拓跋韶用另一只手扶了扶萧洵,并未言语,只坐在床边,轻轻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喂向萧洵,萧洵眨眨眼,只得无奈的喝掉那口汤药,心想咱们这位皇帝还是挺霸道的。 待喝完了整碗汤药时,拓跋韶摸了摸萧洵的手道:“洵儿,这次让你受苦了,是朕没有保护好你。” 萧洵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左手臂,不忍心看拓跋韶愧疚的样子,想安慰安慰拓跋韶,便柔声说道:“其实不疼的,真的,皇上您不用内疚,在这后宫之中,并不能事事都去麻烦您,臣妾也要有自保之力的,您看,这不,性命还在的……” 话还没说完,拓跋韶便一把抱住萧洵,将头埋在萧洵颈间说道:“不要说了,都是朕不好,朕根本不能想象,若是你……若是你伤及性命……洵儿,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朕也保证下次定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以后朕一定保护好你。” 萧洵听着拓跋韶一句称自己你为朕,一句又称自己为我的,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她没想到那么强大那么霸道的拓跋韶竟对自己用情那么深。 而自己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像阳光一样温暖着自己的南城,南城虽对自己也很好,却始终不肯给自己明确的回应,许是知道自己要嫁入皇家吧,她当初鼓起勇气向他表明心迹的时候,他却毅然回绝了自己。 现在经历过这么多,萧洵问问自己,其实当初对顾南城的喜欢其实是一种小女孩的依赖和对未来的憧憬吧?毕竟当初的顾南城出现在自己什么也不缺,爹娘尚在身边疼爱自己的时候,那样的喜欢也真的是不掺杂一丝杂质,就像纯净的清水一般。 萧洵笑了笑,其实也该放下了,以前的自己要依赖那些温暖又美好的回忆,来让自己有勇气在这寥寥深宫生活下去,以后的自己不需要了,需要的是真正的勇气,自己要保护好自己,更要依靠自己来保护好爹爹。 萧洵看着这个低头将自己搂抱在怀中的少年天子,深深觉得他应该是一副自信又胜券在握的样子,而不是此时这般神伤的样子,萧洵伸手拍了拍拓跋韶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也会尽心尽力替您管理好后宫的。” 拓跋韶轻轻松开萧洵,面前的这个女子像是变了什么,可又什么也没变,只是脸色虽然苍白可是漆黑的眼底的光变得更加坚定更加不可动摇了,拓跋韶笑了笑,扶着萧洵躺了下来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朕先去处理一些事情,晚些再来陪你。” 萧洵依言闭眼休息,拓跋韶替她掖了掖被角,轻步走了出去。 第九章 伤好 议事殿内,“拜见皇兄”顾南城见拓跋韶进来后便行礼道。 拓跋韶上前将他扶起“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如此多礼,刚刚萧贵妃受伤,情急之下朕才留你这么久以便查案,还望你不要见怪。” 顾南城闻言立马说道:“皇兄见外了,臣弟恰巧去给徐太妃请安,经过幽兰宫,听见里面有宫女尖叫的打斗的声音,便从竹林那里看了看,不想却看到萧贵妃被人拖进的一个深坑中,臣弟立马上前救人,却不想萧贵妃还是受了伤,臣弟为他简单包扎了之后,皇兄便到了。” 拓跋韶听完之后点点头对着顾南城道:“还好你恰巧路过,不然萧贵妃就……不管怎样,皇兄还是要谢谢你救了萧贵妃。” 顾南城摇了摇头道:“皇兄不必道谢,这是臣弟应该做的,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此事,否则皇兄身边也有危险存在。” 拓跋韶敛了敛眸子里的暗色,沉声对顾南城说道:“这件事朕一定会查清了,今日的事还望你先不要伸张,待一切都水落石出后,朕一定给萧贵妃一个交代的。” 顾南城点了点头应了声是,拓跋韶让张福全宣了今日轮班的几个侍卫进来,便让顾南城先退下了。 晋王府内,顾寒跪在地上,“属下没有保护好萧贵妃,请王爷责罚,不过属下救萧贵妃之前便一直隐匿在丛林里,并没有发现丛林里还有其他人,也不知那深坑和深坑里的黑衣人是如何出现的。” 顾南城坐在书桌旁听完顾寒的禀报后皱了皱眉,顾寒的能力他是相信的,而那深坑的确出现的有些莫名其妙,抬头说道:“皇兄应该还查不到你身上,你们的掩盖痕迹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只是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去阿洵那里了,皇兄肯定已经察觉到阿洵身边有人,只是查不到我这里而已,皇兄今日议事时,让我不要透露此事,他肯定也能猜到是王月动的手脚,王源之案才刚过去不久,丞相也才刚刚缓过来,若是此时再动王月,怕是朝中格局就要变了……” 萧洵醒来后,手臂有些痛的厉害,太医嘱咐了不能移动她,所以萧洵只在宫女的帮助下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又叫了人询问了一下馨儿的伤势,知道她并无大碍后,就放心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没过一会儿,就有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好像脸上有什么东西,睁开眼就看到拓跋韶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萧洵眨了眨眼,发现没看错,正准备坐起来行礼后,不小心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痛的她眼前一黑。 拓跋韶看到萧洵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立马弯下身子扶住她,紧张的问道:“洵儿,怎么了?伤口恶化了吗?朕给你叫太医。”说罢正准备唤太医时。 萧洵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没关系,不用请太医了,今日已经换过药了,疼的话太医也是没有法子的。” 拓跋韶心疼的摸了摸萧洵的头:“洵儿,要是很疼的话朕给你吹吹。” 萧洵听到拓跋韶这样说立马笑了出来,“皇上把臣妾当小孩子呢。” 拓跋韶抚了抚萧洵的头发说:“洵儿可比朕笑了七个年头呢,可不是小孩子嘛” 萧洵闻言脸热了热,说道:“臣妾感觉好多了,皇上陪臣妾用膳吧。”言语有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撒娇之意。 拓跋韶唤了宫女进来,把药碗端了过来,说道:“先把药喝了,然后朕再陪你用膳可好?”说完便一勺一勺喂了萧洵喝药,药喝完后,两人一同用膳后就寝。 拓跋韶小心翼翼将萧洵抱在怀中,用下巴轻轻蹭了蹭萧洵的头顶说道:“洵儿,你可知刺杀你的人到底是谁?” 萧洵想了想便说:“其实臣妾知道是谁,只不过臣妾知道皇上现在还不想动她。” 拓跋韶闭了闭眼,苦涩的说道:“朕真没用,别人伤害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我都没办法替她报仇。” 萧洵抬起头看不到拓跋韶的眼睛,就只能盯着他的下巴说道:“皇上不要这样说,也不要自责,皇上是为了朝廷,为了大周朝的子民,所以臣妾相信,皇上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皇者,臣妾……等着那一天。” 听到萧洵说完这几句话后,拓跋韶深深呼了一口气,将萧洵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胸膛上,“朕现在不能动她,但将来的某一天,朕一定会让她为今日所作的事付出代价……” 几日之后,馨儿伤好便回来伺候萧洵,并带来一个消息道前皇后王月已被拓跋韶送到了宫外的一座避暑山庄上了,虽说这样大好春光的时节并不需要避暑,不过萧洵也管不了那么多,总之被送到清幽的地方就好。 萧洵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被拓跋韶勒令不能多活动,要静养,萧洵倒也不反驳,她本就是一个安安静静,温温婉婉的性子。 拓跋韶将后宫的事都交给了沈贵妃来处理,萧洵也乐得清闲,便每日让馨儿搬了张小榻,等阳光盛些的时候,就躺在小榻上看看书,或者假寐一会儿也是极好的,萧洵想若是还在闺中,父亲看到自己这般,恐是又要说自己没规矩了。 就这样,大半月的时光就过去了,萧洵看着镜子,镜中的女子清秀的小脸似是长开了些,显得更加容色清绝,一双如墨般的眸子有些无奈的盯着自己,仅仅是大半个月罢了,自己怎的丰润了这么多。 萧洵捏捏了自己的脸,想想自己这大半个月每日吃吃睡睡,外加一份补汤,丰润了也是情有可原。 突然,萧洵的手被另一只大手握住,那只大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拓跋韶弯下身子,执了萧洵的手从背后抱住了她。 萧洵在镜子面前,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拓跋韶的目光正温柔专注的看着自己,听见他用低沉如梵音的声音说道:“洵儿可是觉得自己胖了些?朕瞧着脸上似乎也有了些肉,看着像是比以前康健多了。” 萧洵有些无奈的斜了他一眼道:“是啊,臣妾还在想今日的晚膳还要不要用了。” 第十章 皇家围猎 拓跋韶捏了捏萧洵的手心像是不同意她所说的,正色道:“洵儿万不可这样,一日三膳都要用,今日的晚膳朕会来陪你用,洵儿可不许亏了自己。” 说完将萧洵的身子转了过来,眯了眯眼睛像是警告一样的看着她,萧洵也只有无奈的点点头。 拓跋韶见她那般苦恼的样子,好气又好笑的问她:“朕看你伤好的差不多了,过几日会有朕会带着朝中大臣和京城子弟前去围场射猎,让那些大臣和京中子弟不要在富贵里放纵了自己,想想咱们大周朝的江山也是祖先们打下来的。恩……洵儿可想去?” 萧洵听完这番话,内心也隐隐有些兴奋,毕竟在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也想去见见那种狩猎的场面,可是萧洵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往年皇上带的都是宫里资历最老的妃子,今年带上臣妾没关系吗?” 拓跋韶笑了笑:“贤妃前几日已经跟我说过了,这一次的围猎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就让我带着你去,怎么,洵儿不愿意?”说完挑挑眉看着萧洵。 萧洵连忙摇了摇头道:“臣妾自然是愿意的,就怕到时候还成了皇上的负累。”拓跋韶朗声笑了笑道:“那也是朕心甘情愿担负的负累。” 萧洵这几日一直忙着准备围场射猎时要用的东西,拓跋韶的东西也是要和萧洵放在一起的,他们要在围场待上半个月,所以萧洵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就怕出现什么差错。 就这样也忙到了围场射猎那一日,萧洵拓跋韶一同坐在马车里,萧洵不像和上次一样坐在马车里混混沌沌,她今日精神出奇的好,把帘子撩开了一道小缝,津津有味的看着外面。 因为马车里就坐着拓跋韶和萧洵两个人,所以萧洵不怕有人会说她不懂规矩,这么多日的相处下来,倒是跟拓跋韶相处的十分自然,萧洵心里也知道拓跋韶非常纵容自己,每个人在纵容自己的人面前,也会变得喜欢纵容自己。 萧洵也是这样,刚进宫的时候,她每日都绷紧着一根神经,在外人面前一副从容大度,淡定自如的模样,而其实萧洵也有着小性子,只是以前隐藏着罢了,而现在拓跋韶宠着她,倒是将那些小性子都养了回来,就连萧洵可能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转变吧。 拓跋韶在马车里捧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萧洵坐在床边看着沿途的景色,没有人说话,这听得外面车队和军队行走的声音,倒也十分和谐,两人就这样一路到了围场。 拓跋韶首先让马车直接行使到了自己和萧洵所歇息的营帐,也让张福全通知下去大家先休整一天,围场射猎明日正式开始。 拓跋韶将萧洵带到营帐内,看着萧洵指挥宫女们将东西整理好后,便命令人退了下去,此时已将近午时,拓跋韶换了一声衣服后便和萧洵一同去另一个营帐用午膳,萧洵倒是没想到父亲也会在这,虽然提前知道父亲也会来这次的围场射猎,但不想拓跋韶竟会如此体贴,让父亲来和自己一同进餐,萧洵有些感激的看了看拓跋韶,拓跋韶回以一笑。 萧哲正准备行礼,拓跋韶上前直接扶起了萧哲,说道:“鲁国公不必多礼,今日是我们一家人一起用膳,没有什么君臣,只有家人。” 萧哲本来看到萧洵内心就十分激动了,听到拓跋韶这样说,也有些感动,连连点了头,但还是坚持让拓跋韶坐在了主位上,自己坐在了一旁。 拓跋韶也知道萧哲的为人十分恪责守礼,便主动挑起了话头,问起了萧哲的近况,萧哲也点头答了,萧洵也偶尔说上几句,气氛还是很愉悦的,用完午膳之后,拓跋韶便推说要去处理明日射猎的事宜,便让萧洵留下来陪陪萧哲。萧洵自然是很开心的应了下来。 拓跋韶刚走,萧哲就急切的向萧洵问道:“馨儿跟我说你受伤了?伤的重不重?现在伤好了没有?” 萧洵安抚的拍了拍萧哲的手道:“爹爹别担心,不过是小伤,早就痊愈啦,你看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了。” 萧哲细细打量着萧洵,发现萧洵比第一次见自己的气色要好很多,还丰润了些,也就点点头放下心来,随即又正色道:“阿洵,你在宫中要保护好自己,爹爹毕竟不在你身边,帮不了你许多,你从小就聪慧,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你要好好的别让爹爹担心。” 萧洵点点头,看着眼前两鬓微微有些花白的父亲,眼眶一热,鼻尖也止不住的发酸,她赶忙说道:“爹爹放心吧,这次是意外,皇上已经把王月送到宫外去了,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王月竟然那般大胆,竟然敢在宫里对我动手。” 萧哲咬了咬牙道:“那王月就是仗着王廉那个老匹夫罢了,现在皇上为了稳定朝中的格局,还不能动王廉,不过皇上现在开始重用寒门士子,培养那些有作为的年轻人,我想再过不了几年,朝中就要大换血了,到时候王月怕是逃不了了。” 萧洵听萧哲说完,有些担心的问道:“皇上要改变朝中的格局,那爹爹你岂不是会有变动?”萧哲拍了拍萧洵的手笑道:“阿洵,爹爹也老了,皇上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好皇帝,大周朝交给他爹爹是放心的,爹爹也是时候该功成身退了,爹爹也就担心你还有萧言,萧言远在西北,那里有爹的老部下照应着,只是你,爹爹放心不下啊。” 萧洵闻言有些心酸的笑笑道:“爹爹放心好了,皇上是个好人,他待我很好。”萧哲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至于担忧什么,他也没说出来…… 到了第二日清晨,萧洵在营帐内就听到马匹的嘶鸣声和助阵的鼓声,看来围场射猎已经开始了,拓跋韶骑在一匹黑马上,左手控着缰绳,右手拿着弓箭,背后挂着箭篓,在鼓声最高昂的时候大喊道:“儿郎们,让朕看看你们的身手。” 说完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后面的大小官员和京中子弟也叫喊跟着冲了出去,日头大盛,仿佛有人看见了大周朝的曙光…… 第十一章 心动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快到傍晚时,萧洵和很多命妇站在他们早晨出发的地方,等着勇者们的归来,最先回来的是一位最近升官不久的翰林院学士,他苦笑着回来,身后的侍从手上拎的猎物也是寥寥无几。 只见他向众命妇和萧洵行了一礼后道:“让贵妃娘娘和各位夫人们见笑了,下官实在不善打猎,提笔写书还可以,但射猎嘛,就实在拿不出手来。” 萧洵昨日也从父亲那里得知这是拓跋韶将要重用的人之一,上一届的探花郎韩行,忙让旁边的侍从将他扶了起来,柔声道:“韩大人不要灰心,有道是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罢了,不过韩大人也不要整日苦于读书,偶尔的活动活动也有利于身体的康健,只有身体好了,才能长久的为皇上效力啊。” 众命妇也纷纷附和萧洵,韩行朗声笑了笑又行礼道:“谢贵妃娘娘和夫人们教导,下官谨记。” 半个时辰后,拓跋韶和一众人等也踏马而归,萧洵一看拓跋韶脸上满满的笑意,就知他一定是盛载而归。 果然如萧洵所想,除了拓跋韶身后侍卫们所拿着的那些猎物,还有很多猎物侍卫们正在拾集,还在后面没有跟上来。 拓跋韶在不远处下马,让侍卫把围猎的猎物全都放在一个营帐中,并吩咐下去,让今日出去围猎的官员子弟们都好好休整一天,明日继续。 说完拓跋韶便向萧洵走过去,待他走近后,萧洵也起身向他迎了过去,拓跋韶朝着萧洵微微一笑,剑眉修目,龙姿卓绝。 但这笑容在萧洵看来,就像是拓跋韶夺得围猎头筹再问她要什么奖励似的,萧洵也因为拓跋韶这样孩子气的动作不由得笑了。 拓跋韶温声说道:“爱妃自己挑挑,若是看上了哪个动物的皮毛,朕就把它赏给你,冬日里给你做一件披肩。” 萧洵脸微微一热说:“为了公平起见,皇上也要给后宫里的姐姐妹妹们都赏些。” 拓跋韶戏谑的笑了笑道:“朕要把最好的给你,你却尽想着她们。” 萧洵走近后轻轻挽着拓跋韶道:“臣妾也不想有了皇上的宠爱后,后宫里的女人们都成了敌人啊。” 拓跋韶微微笑了道:“朕也不想有那么多女人,朕有你,有大周朝的百姓就够了。”说完顿了顿轻轻在萧洵耳边说了句:“你放心,朕是干净的……” 萧洵闻言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韶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作为大周朝的这样年轻又有作为的天子,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碰过女人呢。 不过萧洵也相信拓跋韶是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的,只不过拓跋韶该不会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吧,萧洵有些同情又惋惜的看着拓跋韶。 拓跋韶在萧洵耳边说完那句话后,就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萧洵的反应,等他看到萧洵眼中的不可置信到同情后,不禁抚额,这丫头…… 拓跋韶曲起手指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萧洵的脑门,说道:“爱妃可别想歪了,朕只是想等到那一个人出现,等到朝政稳定,等到百姓都能安居乐业的那个时候罢了。” 说完又正色看着萧洵的眼睛温柔的一字一句说道:“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只不过朕还没有等到让她过上安稳乐平的日子,让她看到朕的大周盛世,让她像朕那么爱她那样爱朕,让她心甘情愿为朕生儿育女,与朕执手度过余生的那一日,所以朕会等,朕愿意等……” 萧洵听完拓跋韶的这一番话,内心十分震惊,同时也十分感动,她没说话,只静静的牵住了身旁这位雄才大略,又满腹柔情的年轻天子的手。 是啊,自己身旁的这个人,他坐在至尊之位,可他双目清明,勤于政事,他胸怀天下,心系着大周朝千千万万的百姓,最重要的是他愿意用最专情,最温柔的姿态等着自己,虽说自己没有像他那样爱自己一样爱他,但是……陪着他等等又何妨呢? 经过上一次拓跋韶表明心迹后,两人关系亲密不少,就这样,围场射猎已经过去了大半,萧洵因为是皇家人,所以不便抛头露面,只在营帐中,或自己营帐周围散散步,走一走,几日下来,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拓跋韶将萧洵了无生趣的样子看在眼里,只无奈的笑了笑,在午时时分用了午间歇息的时间处理好政务,便去了萧洵营帐准备带她去看日落,萧洵定是十分欢喜的,只不过有些担忧道:“若是让朝中大臣看到,会不会联名上奏臣妾,说臣妾不守规矩?” 拓跋韶听到萧洵那样说好笑的弹了弹她的额头,说道:“放心吧,朕都打点好了,只带了些平日伺候的人,没人会乱嚼口舌的,而且你也不用觉得不自在。”萧洵闻言欣喜的点点头,换了套轻便点的衣服便跟着拓跋韶出了营帐。 萧洵站在营帐外不远处等拓跋韶,没过一会儿,拓跋韶就骑着一匹马从不远处奔了过来,而后慢慢在萧洵面前停了下来。 拓跋韶嘴角噙着一抹笑向萧洵伸出手来,此时的拓跋韶恰好逆着光,阳光从他后面照过来,显得此刻的拓跋韶脸庞轮廓格外的柔和清俊。 萧洵抿唇笑了笑,将手递给他,拓跋韶嘴角的笑也迅速蔓延,他握紧萧洵的手,弯腰一把将萧洵抱起来让她安坐在自己怀中,两只手穿过萧洵的腰间握住缰绳,大喝一声“驾……”骏马飞奔而起。 因是阳春三月,所以马骤然跑起来的时候,风吹到脸上萧洵还觉得有些冷,微微瑟缩了一下,拓跋韶立马紧了紧缰绳,让马匹跑得慢了些,同时腾出一只手将萧洵向自己的怀里抱了抱。 萧洵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后背贴着拓跋韶温热的胸膛,却也没有想象中的恼人,倒给人厚重的安全感,萧洵咧了咧嘴角,调整了自己的坐姿便靠在拓跋韶怀里闭眼感受着骏马飞驰的感觉。 第十二章 心神摇曳 片刻后,拓跋韶便驾着骏马让它停了下来,萧洵睁开眼看着前面有些被震撼到了,眼前是一处断崖,这里大概也是围场的边缘之处,此时的落日已经褪去了那层耀眼的光芒,只是以柔和的橘红色挂在天际边。 萧洵还在看着,拓跋韶已经翻身下了马,也伸手将萧洵抱下马,笑道:“我们就坐在这里看夕阳,朕让那些侍卫等在不远处,等夕阳落下去了咱们再走。” 萧洵也笑着点点头道:“好” 拓跋韶拉着萧洵的手坐了下来,让萧洵靠在他的肩上,远远的看去,倒真的像是一幅画似的,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着夕阳缓缓落下,男子俊朗温柔,女子清秀卓然。 两人就那样一直坐着,等到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沉入地平线,天色也渐渐昏暗了下来,拓跋韶轻轻拍了拍萧洵道:“走吧,下次有机会朕再带你来看。” 萧洵也爽快的点点头,站起身来。 拓跋韶去旁边牵马,因为天色有些昏暗,便叮嘱萧洵站着不要动,拓跋韶牵了马走过来的时候,萧洵却突然感觉到脚边像是有个湿湿滑滑的东西正往自己脚上攀,萧洵恐惧异常,尖叫一声,大步往后一退,却不想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往下摔去。 拓跋韶听到萧洵尖叫声便立马跑了过去,正好看到萧洵向后仰去,拓跋韶伸手一抓,抓到了萧洵的手,但崖边的那块土禁不住两人的重量,两人便一起从崖上滚了下去。 拓跋韶紧紧抱住萧洵并护住她的头,自己却被崖上的岩石蹭的衣衫都破了,过了一会儿,萧洵听到拓跋韶闷哼一声,大概是拓跋韶的后背撞到了什么东西,两人也停止了滚动。 萧洵紧张的伸出手摸了摸拓跋韶的脸,“皇上,皇上……你没事吧?” 萧洵抬起头在月光的微微亮光下看着拓跋韶,只见拓跋韶紧紧的闭着双眼,束发也很凌乱,脸颊便微微有些擦伤,还出了点雪。 萧洵心里有些慌,便伸手使劲摇了摇拓跋韶喊道:“皇上,拓跋韶,拓跋韶……快醒醒,醒醒啊。”见他还是不动,萧洵有些害怕也很自责,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突然,萧洵的手被另一只手一把捉住,萧洵猛然看向拓跋韶,只看见拓跋韶睁开满是笑意的眼道:“朕可是听见了你叫朕的全名,这可是大不敬啊,说吧?要朕怎么罚你?” 萧洵就是再迟钝也知道拓跋韶是在逗弄她,可是怎么也起不起来,心里只有拓跋韶没有出事的喜悦感,可是又有些不甘,自己怎么还在他面前哭了,于是,萧洵就将头撇到了一旁,哼了一声。 拓跋韶坐起身将萧洵抱在怀里,哄道:“洵儿别生气,朕有一个小名,叫阿韶,朕允许你以后可以在没人的时候这样唤朕,你说可好?” 萧洵刚想拒绝,却听到拓跋韶咳了起来,萧洵紧张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到哪了?”拓跋韶摸了摸萧洵的手,发现很凉,吸了几口气缓了会儿道:“没事,大概是撞到后背,有些淤气,这里又潮湿又冷,咱们要换个地方待着。 说完站起身看了看周围,萧洵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拓跋韶握住萧洵的手,带着萧洵往前方走去,走到一处很多草悬挂的地方,拓跋韶放开萧洵的手,让她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便走了过去,将那些覆盖的草拨弄到旁边去,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拓跋韶招手让萧洵过来,然后就拉着她进去了。 虽然有些黑,但是萧洵紧紧拽着拓跋韶的衣服也并不觉得很害怕,拓跋韶拿出火折子吹亮,萧洵借着微弱的光看清楚了这个山洞,山洞并不大,其内还有一点干柴和干草,拓跋韶将那些干草点着加了些干柴,生了一个小火堆,萧洵好奇的问道:“阿韶,你怎么还随身带着火折子?” 拓跋韶听到萧洵那样唤自己,开心的笑了笑,感觉背后的伤一点也不疼了,“出门在外总会有意外发生,本来是怕围猎时发生什么事情准备了这个,没想到是和你一起滚下了悬崖。” 萧洵闻言有些愧疚道:“对不起,当时好像是有蛇爬到了我的脚上,我一着急就……”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拓跋韶蹲下身子准备掀自己裙子并问道:“有没有被蛇咬到?我看看。” 萧洵被拓跋韶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急忙说道:“没有被咬到,我及时跑了,可也没想到会摔下悬崖,还害你受伤了,对不起。” 拓跋韶站起身将萧洵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傻瓜,和我道什么歉,我倒是庆幸我抓到了你,若是当时没有抓到你,我就是和你一起跳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你。” 萧洵将头埋在拓跋韶怀里闷闷的道:“你要是随我跳了下去,回去之后我肯定要被那些御史参死。” 拓跋韶闻言笑道:“你怎么天天想着被御史参呢?” 萧洵抬起头道:“因为父亲说那些个老古板的御史最爱捉着别人一点小事来做文章,有更何况是这样大的事呢?” 拓跋韶低头正准备说话,却看到此时的萧洵微微嘟着嘴,眼睛里一层水雾还没有消散,被火光一照,就像是眼睛里有了点点星光一般,使得这张清秀的笑脸添了一丝别样的风情。 看着这样的萧洵,拓跋韶脑子突然不受自己控制了,忽然凑近吻了上去,萧洵身子轻颤了一下,愣住了,只感觉唇上有个很柔软的东西在轻轻摩挲着,萧洵的心跳却是扑通扑通越跳越剧烈,拓跋韶也只是浅尝辄止,并未深入,但只是这样的简单碰触,也让拓跋韶感觉美妙异常,欲罢不能。 拓跋韶直起身子后,看着眼前两颊通红的女子,有些尴尬的咳了咳,转身去火堆旁边加了些干柴进去,萧洵看着火堆旁的男子,虽然面色正常自如,可两只耳朵却是微微的红着。 萧洵笑了笑,感觉也没什么,自己也并不讨厌,就走了过去坐在拓跋韶的旁边,拓跋韶有些欣喜萧洵的主动,本来他还准备上前去道歉呢。 第十三章 萧洵心动 看到萧洵这样的表现,拓跋韶开心的笑道:“在火边烤一烤,累了就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找到我们的。” 萧洵闻言将头靠在拓跋韶肩膀上,闭上了眼睛,拓跋韶伸出一只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让她舒服的靠着,安静的山洞里只听得干柴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安静了多久,山洞里响起了萧洵轻轻的一句:“阿韶,我愿意等你……” 拓跋韶僵住身子,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紧抱住萧洵的手臂,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低头看着萧洵恬静的脸庞,他只轻轻吻了吻萧洵的额角,安心的睡吧,洵儿,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萧洵睡着之后没多久,皇宫侍卫们就已经找到了山洞,拓跋韶的侍卫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从他们进来后,拓跋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们所有人的动作都放得极轻。 拓跋韶用侍卫们带来的薄毯轻轻盖住了萧洵,正欲抱起她的时候,萧洵睁开了眼,看见周围的侍卫也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她轻轻挽住拓跋韶的手臂说道:“皇上您后背还有伤,臣妾自己走就可以。” 拓跋韶却是将手臂从萧洵手里抽出,一把抱起萧洵向外走了出去,听到萧洵一声轻呼后笑着说道:“那点小伤对朕来说不算什么,山路崎岖,还是朕抱着你走吧。” 萧洵很是无奈,只好将头埋在拓跋韶的怀里遮掩了自己脸上的羞红。 回到营帐后,萧洵赶紧让太医给拓跋韶看了看他背后的伤,因为拓跋韶一路上都是一声不吭,像是根本不拿那伤当回事一样,待到拓跋韶衣衫褪了露出后背的伤后,萧洵被吓了一跳。 拓跋韶的后背有一边已经肿了起来,另一边虽然没肿,但也有大块淤青,萧洵分不清自己现在是自责还是心疼,总之心里很难受,拓跋韶见萧洵一副伤心自责的样子,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慰的笑了笑说道:“小伤,没事的,擦点药养几天就好了。” 萧洵瞪了他一眼道:“这都算小伤的话,那什么样的伤才算是大伤呢?以后皇上每日擦药的是就让臣妾来吧。” 拓跋韶爽朗一笑向萧洵挑挑眉道:“朕求之不得。” 这番折腾下来,天已经微微有些亮了,拓跋韶催着萧洵赶紧去休息,萧洵拗不过,见他后背已经包扎好了,就回了自己营帐内,萧洵收拾完自己躺在床上准备歇息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虽然天色很亮,可萧洵也顶不住睡意沉沉的睡了过去,待醒来时,便看见拓跋韶坐在自己营帐内的那张小榻上看书。 萧洵躺在那里没动,细细看着拓跋韶,小榻给他坐着显得有些窄了,拓跋韶看的很认真,脸上的擦伤已经不红肿了,但配着他那张脸,还是感觉有些怪异,大概是他生来就不应该受到一丝伤害吧。 再往下看,拿着书的手指修长如玉,此时的拓跋韶给人一种浓浓的书生卷气,可也掩盖不住他眉宇间的王者霸气。 待萧洵再准备更仔细的看看时,拓跋韶已经放下书满眼笑意的看着她道:“洵儿看到现在,不知对自己的夫君可还满意?” 萧洵也偷偷笑了笑,故意用苦恼的声音说道:“阿韶,怎么办,我发现你好像长得比我还好看些。” 说话间拓跋韶也已经走到了床边,听完萧洵的话后,用手指弹了弹她的脑袋无奈的说道:“哪有人用好看这个词来形容男子的?” 萧洵再也忍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辜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呀,你真的长得比我好。” 拓跋韶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容貌是父母给的,我们本身是决定不了的,但在我看来,洵儿是最美的,我看着觉得很舒服。” 萧洵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知道拓跋韶是在哄自己开心,可也忍不住心里直泛起甜蜜,萧洵抬头朝拓跋韶笑了笑,拓跋韶忍不住心中一动,低下头吻了上去。 萧洵这次是反应过来了,她脸红了红但也伸手抱住了拓跋韶的脖子,拓跋韶本来只想尝一口就离开的,但看到此时眼角略有些迷蒙,脸颊通红的妩媚的萧洵,心神轰的一下断裂。 用手扶住萧洵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拓跋韶用舌尖撬开萧洵的牙关,微微有些凉意的舌滑进了萧洵口中,它缓慢而又轻柔的攫取着她口中的气息,探索过每一个角落,那种悸动,让两人都忘记了一切,当拓跋韶的舌尖轻轻舔了舔萧洵的上颚时,萧洵身子轻颤一下,又有些软而无力,拓跋韶用力的托住她,待拓跋韶吻完之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的。 萧洵软倒在拓跋韶怀里,拓跋韶面色也略有些薄红,他低下头去看萧洵,萧洵也是面色透红,那双如墨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光,她眨了眨眼对拓跋韶一笑,明明只是一张清秀的笑脸,拓跋韶却蓦地想起一句诗,“色授魂与,心渝一恻”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角,柔声说道:“洵儿,我们该用晚膳了,你若是还这般看着我,我们今晚都没有时间用晚膳了。”说完在萧洵耳边低低笑了声。 萧洵羞恼的推开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饰,先站起身走了出去,拓跋韶在后面宠溺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晚膳期间,拓跋韶告诉萧洵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只能等到下次出宫才能陪她看日落了,萧洵也不甚在意,因为他知道拓跋韶以后带自己出宫的机会多得是,她并不急这一时。 第二日,拓跋韶和萧洵带着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回京了,回到宫中后,萧洵将拓跋韶猎得的那些猎物分给了各宫主子们,自己也就留了一件毛色中等的小狐狸皮毛,到时候可以做一个小披肩,萧洵对这些向来不怎么看重。 但拓跋韶却有些心疼,私底下赏了好些东西给她。 “王爷,围场射猎已经结束,皇上最近一直在准备实施新政,并且在重用一些寒门子弟和朝中的新势力。”一名黑衣男子单膝跪地道。 顾南城此刻正背对着他,没有出声,半晌后,顾南城缓缓道:“皇兄想换掉朝中的老血脉,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只是若等他真的在朝中注入新的鲜血,咱们只怕是没有机会了……” 第十四章 发难 黑衣男子想了想说道:“那要不要在新势力中安排一些我们的人手。” 顾南城转过身子面对他说道:“那些人都深得皇兄的信任,都是皇兄的心腹,皇兄花了那么长时间将他们培养起来,咱们现在准备安插人手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使点绊子给他还是可以的,更何况咱们这里还有一个底牌没有亮出去……” 萧洵这几日在锦明宫中除了去看看沈贵妃也没地方可去,于是就自己种了几盆花打发打发时间,等到晚上拓跋韶来的时候便将自己打理的几盆兰花拿出来给他看,炫耀炫耀自己的心灵手巧,拓跋韶每次都打趣道:“爱妃想证明自己心灵手巧,可以给朕绣绣香囊什么的,就别去折腾那几盆兰花啦,本来他们长势还可以,给你养了几天,看着都快奄奄一息了。” 萧洵怒着去拧拓跋韶的腰,拓跋韶也不躲,只是苦着一张脸讨饶,两人闹成一团,最后都是拓跋韶哄着萧洵直到哄到她笑为结尾。 萧洵这些天却发现拓跋韶有些憔悴了,对着她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却眉头紧锁,萧洵也不急着问他怎么回事,只在拓跋韶晚膳的时候给他多加一小碗补汤,当拓跋韶要歇息的时候给他揉揉头上的几个穴位。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拓跋韶却更加憔悴了,萧洵便让馨儿捎了封信给爹爹,萧洵想后宫之中很少有事能让他烦心的,即使是有,萧洵自己肯定也是知道的,可现在萧洵不知道拓跋韶在为什么事而烦恼着,能让他这么在意的事也只有朝中之事了,所以萧洵才写信问问萧哲是什么事情。 没过几天,萧洵便收到了萧哲的回信,原来是拓跋韶有些心急,想要实行新政,可朝中的大元老们却持反对态度,每日上朝就嚷嚷着祖宗先训之类的,朝中的那些元老们在朝中都有一定根基,这使得拓跋韶很是为难。 萧洵看完信后提笔给萧哲回了一封信,写完就让馨儿把信送了回去,果然没过多久拓跋韶神色间就轻松了不少。 那日,拓跋韶和萧洵一起用完晚膳后,拓跋韶就轻轻将萧洵抱进怀里,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傻瓜,你这样做,让鲁国公日后怎么办?” 萧洵将头靠在拓跋韶怀里轻声说道:“爹早已不在意那些军权了,所谓的权利在他眼中不如儿女顺和来得重要,我让他在朝中支持阿韶你实行的新政,并且交出他的军权,这是给爹一个契机,让他能远离是非。” 说完顿了顿有些伤感道:“爹老啦,我想以后他能有过上平安顺遂的日子。”拓跋韶没有说话,只紧了紧抱着萧洵的手,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萧洵继续说道:“而且等我爹把军权给你后,你实施新政的筹码就更多了,你再加上你培养的那些人,就有资格去抗衡朝中老旧的势力了,这样一来,朝局又重新稳定了下来,一举两得的事情啊。只是,我也只能帮到你这些了,实施新政需要的其他东西,就要靠你自己去争取了,不过,我相信,阿韶不会让我失望的。”说完甜甜一笑看着拓跋韶。 拓跋韶看着这样柔情似水,倾其所有来帮自己的萧洵,心里满满的感激和感动,他将萧洵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温柔的说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洵儿,你放心,待朕开创一个大周盛世后,一定许你一生一双人,许你一辈子盛世安稳。” 萧洵笑了笑主动踮起脚吻了一下拓跋韶的唇,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等着,阿韶。” 拓跋韶一手搂住萧洵的腰,低下头来温柔而坚定地吻了下去,唇齿间的缠绵也只有他们两人才懂。 “王爷……”这次跪在顾南城面前的是顾寒,可还没等顾寒说完,便被顾南城抬手打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顾南城闭了闭眼睛道:“没想到实施新政最大的问题这么快就被皇兄解决了,同样没想到竟是鲁国公帮了他。” 顾寒看着顾南城有些阴沉的脸道:“王爷,鲁国公之所以帮他是因为他唯一的女儿在他手中啊,不过鲁国公这么爽快的放弃了兵权的确是让大家都意想不到。” 顾南城立在那里没说话许久没说话,仿佛过了很久之后,才能到他疲累的说道:“让她准备好,这几日找个机会送过去吧。” 说完不等顾寒的回应,快步走了出去,顾寒跪在那里没有看见他一脸的落寞,顾南城走了片刻停了下来,看着角落里的那朵小雏菊喃喃道:“我的小阿洵,不等南城哥哥了吗……” 拓跋韶还在为新政做着准备,每日虽然劳累,但却也乐在其中,萧洵见状也只能让御膳房每日多准备些各式补汤,看着拓跋韶喝下去,拓跋韶知道这是萧洵的心意,虽然真的不爱喝补汤之类的东西,但也却每日都皱着眉头硬逼着自己喝完。 萧洵每每见他喝汤如喝药一般痛苦的样子,都在旁边忍俊不禁,拓跋韶看见她这幅幸灾乐祸的样子,都要上去吻吻她,让她也尝尝补汤的滋味。 就这样,春光在两人甜蜜的你来我往中过去了,初夏已经到了。 萧洵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馨儿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便放下手中的玉梳,看着馨儿道:“到底有什么事,你说吧。” 馨儿两只手戳着衣角,皱着眉头道:“娘娘……您知不知道,皇上已经有好几日不到您这来了?” 萧洵点点头道:“知道啊,皇上有重要的事情在忙。”不过萧洵也没说是什么事,因为她觉得实施新政这种事在后宫内还是不要讲明的好。 不过馨儿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她急切着说道:“听说皇上前几日在宫外抱了个女子回来,直接抱到龙床上,而且立马召集了太医院所有人给那个女子诊治呢。” 馨儿说到这里已经急得快要掉眼泪了,萧洵却一副淡然不在意的样子,她又拿起手中的玉梳道:“这有什么,或许是那女子受了什么伤,恰好被皇上撞见了,皇上急着带她回来诊治罢了,皇上那样爱民如子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乞丐,皇上也能把龙床让出来给他睡。” 馨儿听萧洵说完更急了,可是又不知道劝些什么好,其实,萧洵猜的**不离十了,那名女子的确是在拓跋韶面前受了伤,不过就不是恰好了…… 第十五章 解释 萧洵晚间准备用膳时,拓跋韶还是过来了,馨儿也因此松了一口气,毕竟娘娘的身份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大将军手握重权,可现在兵权已经交了出去,娘娘能撑腰的东西就只是拓皇上的宠爱了,不过,皇上还是重情义的…… 就这样想着,拓跋韶已经从锦明宫走了出去,馨儿急忙去跑去问萧洵,“娘娘,皇上今日怎么走的这么早?他不在这安寝吗?” 萧洵放下手下的茶摇了摇头道:“不啊,他用完晚膳就走啦,大概是还有事吧。”馨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跺跺脚道:“娘娘……”萧洵不等馨儿说完,就转身前去洗漱了,其实萧洵心里也有些奇怪,以往拓跋韶用完晚膳后一般都去直接在她这安歇的,就算再忙不在她这歇息也会陪她说会儿话的。 可今日,用膳的时候,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用完膳后匆匆说了句话,就出了锦明宫,不过萧洵也不想怀疑他什么,只是觉得过几日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清楚。 可还没等萧洵问清楚呢,那位女子就已经被封了昭仪,拓跋韶也是连日见不到人影,自从他们两互相表明心迹后,拓跋韶不管是后宫里的任何事,都会先问问她的意见,这次却直接越过了她。 馨儿一直嚷嚷着让萧洵去找拓跋韶问个清楚,萧洵却一直窝在锦明宫不肯出去,两人看起来就像是在冷战一样,谁也不肯先来找谁。 过了几日,萧洵在摆弄着自己养的那几盆兰花时,想到了之前两人拿这盆兰花玩笑打闹的日子,不禁有些感伤,萧洵低下头,却不想被人从后面遮住了眼睛,然后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变着腔说:“快猜猜是谁?” 萧洵站着没有动,半晌后,拓跋韶感觉手上有些潮湿,立马放下手把萧洵转了过来,萧洵垂着目光,并没有去看他,但是却没有任何声息的掉下泪来,看到这样的萧洵,拓跋韶心口疼的都要纠起来了,一把揽住萧洵柔声说道:“洵儿,怎么了?怎么哭了?如果是因为楚昭仪的事,我向你道歉,不过,先别哭了,听我解释好不好。” 萧洵在拓跋韶衣衫上蹭掉自己的眼泪轻轻嗯了声。拓跋韶摸摸她的头,心疼的紧紧拥住她,轻轻吻了吻她的耳朵后,用双手扶住萧洵的肩膀,微微拉开与她的距离,温柔又专注的看着萧洵的眼睛道:“洵儿,是朕不好,朕跟你道歉,道歉并不是因为楚昭仪,朕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朕与你道歉是因为朕这么多天没有腾出空来看你,让你受委屈了。” 萧洵点了点头,看着拓跋韶,垂了垂眼睫,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拓跋韶微微握着萧洵的肩膀微微用了点力,“洵儿,封楚蕙为昭仪,朕是不得已而为之,楚蕙是我乳娘的孩子,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去,朕看你先吃些东西,朕再与你慢慢道来,可好?洵儿,朕看你仿佛憔悴了些,先吃些东西好不好?” 萧洵看着拓跋韶带着关切和疼惜的眸子,点了点头,进去与拓跋韶一起用了些膳食。 晚间,萧洵依在拓跋韶怀里,听着拓跋韶说了很多很多,萧洵也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楚蕙原是拓跋韶乳母的孩子,当初拓跋韶的母亲,也就是当时的徐皇后,生了拓跋韶后,并不十分关心他,只把他当做争夺权力的工具,所以拓跋韶从小便十分依赖自己的乳母,而楚蕙就是拓跋韶乳母的女儿。 徐皇后虽说只将拓跋韶当做自己与权力之间的那根脐带,但既然拓跋韶对于徐皇后来说是权力,因而徐皇后对拓跋韶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的,拓跋韶每日都不能离了他的乳母,所以央求徐皇后将乳母的孩子也接到宫中,让乳母能一直待在宫中,徐皇后想了想,也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令人去办了。 “这样说来,皇上与楚昭仪还是青梅竹马喽。”萧洵摸了摸垂在胸前的头发,歪着头觑了一眼拓跋韶道。 拓跋韶好笑的看着眼前小女儿情态的萧洵,低下头轻轻啄了一下萧洵的嘴角,同时心中也舒了一口气,洵儿总算同自己说话了,“怎么不叫阿韶了?恩?莫不是醋了?” 萧洵嗔了拓跋韶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拓跋韶也正了正色,娓娓道来。 楚蕙的确是与拓跋韶从小一起长大,但拓跋韶只是将她看做是妹妹一样对待,楚蕙虽是乳娘的孩子,但遇事总有自己的主见,拓跋韶身为太子,总会遇见一些磕磕绊绊,很多时候楚蕙还会给拓跋韶一些好的主意,拓跋韶也将楚蕙市委很好的朋友。 但是后来,徐皇后因病逝世,先皇也随之驾崩,萧洵登基后,他的乳母和楚蕙都被遣送出宫,因为拓跋韶登基之后大小事务不断,只是派人去查访过她们的消息,听派出去的人说她们过得不错,拓跋韶也就没再去关心这件事。 直到那天,拓跋韶在宫外探查官员贪污事件,遭到了很多刺客行刺,拓跋韶正在撤退时,却从远处飞来无数箭矢,护卫们抵挡不及,而此时楚蕙却突然出现为拓跋韶挡了最致命的那一箭,虽说拓跋韶与楚蕙分开多年,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楚蕙。 拓跋韶本想将她带到医馆里治疗,可不想医馆里的大夫却说伤到了心脉,回生乏术,拓跋韶心急之下只好将她带进宫中,请最好的太医抢治,楚蕙也的确是伤的极重,拓跋韶无法安心离开,只能等在那里。 后来楚蕙的命是救了回来,但仍旧昏迷不醒,太医说不能移动丝毫,拓跋韶也很担心楚蕙,便一直陪在那里。 “又遇到刺客了?阿韶你没事吧?”萧洵有些担心的看着拓跋韶说道。 拓跋韶安抚的拍了拍萧洵的背,“没事的,后来引来了官府的官兵,刺客们都撤了。” 萧洵点了点头,“那查出来是谁指使的了吗?” “回到宫后,朕便派人去查了,是那贪污官员家中蓄养的私兵,简直是胆大包天。”说道这里,拓跋韶眸色沉了沉。 “阿韶你没事就好了,不过,楚昭仪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萧洵抿了抿唇,看着拓跋韶说道。 第十六章 楚蕙 拓跋韶笑了笑,温柔的看着萧洵解释道:“洵儿,你对朕连这点信心也没有吗?这一点朕也是查过的,早些年,朕的乳母和蕙蕙刚出宫后,的确是过的还不错,只不过后来乳母过世之后,蕙蕙便没了依靠,那名贪污的官员将蕙蕙强夺入府,后来蕙蕙收集了那名官员贪污的证据后告了他,便想逃出来,正好遇见了朕被行刺。” 萧洵皱了皱眉,女人的天性本就是敏感的,听拓跋韶唤她蕙蕙,这样亲昵的时候,萧洵有些心酸,萧洵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在心里狠狠的笑了笑自己,果真陷入爱中的女子就开始莫名的多愁善感。 拓跋韶看着萧洵许久不说话后,有些无措的摸了摸萧洵的头,不知道又是哪里不对了。 萧洵闭了闭眼,忽而睁开认真的看着拓跋韶道:“阿韶,你与她是有不一样的情感的,这一点我能感受到,阿韶,你要弄清楚你对她到底有着对妹妹的感情,或是别的感情,若是爱情的话。” 说到这里萧洵咬了咬唇,有些艰难但也坚定无比的看着拓跋韶说道:“若是那样,萧洵愿意退出。” 拓跋韶看到这样坚韧柔情的萧洵,胸腔里某一处就像是塌陷了一样,他张开双手紧紧的将萧洵抱在怀里,“洵儿,以后再不许你说这种话,你若是退出了,我要如何?” 拓跋韶吻了吻萧洵的额头,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专注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洵儿,你记着,阿韶确定无比,这心里只有你一个。” 萧洵终于止不住心中的那种甜蜜又酸涩,落下泪来,“那她呢?准备怎么办?而且,你唤她唤的那般亲昵。” 拓跋韶低头抹掉萧洵脸上的泪,柔声说道:“洵儿,你要信我,这些我都已经想好了,给她楚昭仪的封昭,只是想让她能名正言顺的在宫中养伤罢了,待她伤好后,我就寻个时机将她送出宫去,对外就称是病逝,至于我对她的称呼嘛,是从小唤习惯了,你若不喜,我以后定不这样唤了,好不好?”只要意中人欢喜,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 萧洵眨了眨眼,低头应了声恩。转而又抬头亲了亲拓跋韶的下巴,轻声说道:“阿韶,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信了,你也要记着今日的话,日后,不要负我。” 拓跋韶双手捧着萧洵的脸,郑重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我拓跋韶欢喜于萧洵,定不负相思意。”说罢没等萧洵动作,重重的吻住了萧洵,唇齿之间的深情,让萧洵不禁有些眼热。 翌日,“娘娘,您今日脸色很是苍白,身体也似是有些无力,奴婢让太医来给您瞧瞧吧?”馨儿看着靠在椅背上唇色有些苍白的萧洵着急的说道。 萧洵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怎么的,早上起来后,就感到身体很是不舒服,点点头,让馨儿去请了太医来。 没过一会儿,太医前脚刚到,还没请脉时,拓跋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洵儿,昨晚还是好好的,今天这般憔悴是怎么了?李太医,你愣着干嘛,还不快给她瞧瞧。” 李太医赶紧应了,给萧洵把脉,萧洵看着拓跋韶着急又心疼的样子,弯了弯嘴角柔声安慰道:“皇上还请放心,臣妾无事的,李太医也才刚到,您不要责怪他。” 拓跋韶抿了抿嘴角,看着萧洵道:“洵儿你不要动,乖乖坐着让太医给你把脉就好。” 片刻之后,“皇上,贵妃娘娘只是早晨时候受了凉,并无大碍,我给娘娘开副方子,喝两天就好了。” 拓跋韶闻言松了口气,让太医写了方子,挥手让馨儿去拿药熬制去了。拓跋韶站在萧洵面前,看着她又看了看床幔,“没事就好,洵儿你要好好休息,恩……恩……” 萧洵看着拓跋韶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皇上,有些话您但说无妨。” 拓跋韶定了定神,吸了一口气看着萧洵道:“洵儿,楚昭仪今早醒了过来,状况也好了许多,再养一个月估计就能好了,朕也准备一个月后把她送出宫,只是,楚昭仪说……说想见见你,看看朕心仪的女子是什么样的。” 豫章宫内,“太子爷,哦不,现在是皇上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楚蕙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前这个男人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他身份尊贵,又有着雄才大略,几年之后的他,更是少了一分稚气,眉宇间更多的是一股帝王之气。 拓跋韶朝楚蕙笑了笑,“你不必担心,今早你醒了之后,朕便让人把你移到了这豫章宫内,你好好在这养伤,伤好之后朕就送你出宫,不过你现在的身份是朕的昭仪,你不必当真,这只是让你能在这安心养伤的借口罢了,等你出宫后还是原来的自己,你从小在宫中长大,该有的礼仪你应该是知道的,朕就不多说了。” 楚蕙一听自己是拓跋韶的昭仪后,不禁有些脸热,可听他说这只是一个噱头后,又有些失望,不过转而她又开心起来,自己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现在又重逢,那么,自己还是有机会可以陪在他身边的。 “皇上,您现在还好吗?这么多年了没见着您了,蕙蕙很想您。”说完想上前抱住拓跋韶。 不料,她还没伸手,拓跋韶就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道:“朕也很思念你和乳母,由于朕的疏忽,让你和乳母受苦了,乳母不在了,朕心里也很难过,朕都没有行过孝道,不过,你还在,朕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你和乳母对朕的恩情,朕一直都记着,况且这次你又救了朕一命,朕心中真的十分感激。” 楚蕙心中也是十分复杂,但她知道万事不可急躁,既然上天让他们再次相遇,那他们是有缘分的,所以她笑了笑说道:“皇上,您不用觉得自责,娘出宫之后也并没有过的很差,只是因病而逝,我救您呢,您也不用觉得感激,这都是应该的。” 拓跋韶也笑了笑,“你从小就聪慧,在这好好养伤吧,朕会安排好一切的,你不用担心。” 楚蕙也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试探道:“皇上,蕙蕙从小跟您一起长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一直把您当哥哥一样,我想知道,您现在找到心爱之人了吗?也好让蕙蕙见一见啊。” 第十七章 心悦之人 拓跋韶听到楚蕙这句话,脑子里就闪过了萧洵那一张脸,他低头闷闷的笑了一声,声音缓而低柔的说:“朕很庆幸,遇见了她。” 楚蕙本来做好了拓跋韶否定的说法,拓跋韶说完后,楚蕙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来不及收回,只僵在那里,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她顾不得身份之别,一把抓住拓跋韶的衣袖,“皇上,您真的……真的有心悦的人了?” 拓跋韶看着眼前眼中莹莹泪点的楚蕙,以为她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心里也不禁有些感慨,他温柔的笑了笑道:“是啊,正是萧贵妃,鲁国公之女,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伤心难过之事,都可以与她说一说,她最是心善,又极是聪慧大方,你与她啊,肯定是聊得欢,不过现在,你要好好养伤,等伤好后可以去见一见她。” 原来,原来,他已有了心爱之人,那自己的出现是为了什么,自己与他的相逢又有什么意义呢?呵~世事果真是变化莫测,自己卑微的喜欢了那么多年,终于以为……以为能陪在他的身边,自己并不求什么至高无上的皇后嫔妃之位,只求他的心里能有自己一席之位就好,可……呵呵,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楚蕙有些悲哀的闭了闭眼,张了张嘴正想说句话,可心里那股不甘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直化为一股滚烫涌上喉间,彻底闭眼的那一瞬间,楚蕙看到拓跋韶猛然间急切的眼神,呵……既然有爱的人,又何必对我这般好,又何必让我又有了希望…… 良久,楚蕙缓缓睁开眼,就看见拓跋韶守在自己身边,眸中溢满了关切,“你醒了,感觉如何?刚刚已经让太医来给你看过了,太医说只要你醒过来就没事了,刚刚说着说着你就呕血了,实在是让朕担心。” 楚蕙笑了笑,苍白的小脸让人心生疼惜之感,“皇上莫要担心,蕙蕙没事,许是没有恢复好吧,又看到您,心里很是激动,所以才会那样,现在感觉好多了。” 还没等拓跋韶开口,楚蕙继续说道:“皇上,能否让我见见萧贵妃?我很想知道您心悦的女子是什么样,毕竟蕙蕙在您身边长大,所以在蕙蕙心里,是最在意您过的怎么样了,您喜欢的女子,蕙蕙肯定也是喜欢的,皇上,行吗?” 拓跋韶听到后来,楚蕙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哽咽和恳求,他想也的确是应该见见,立楚蕙为昭仪这件事,不宜太过于张扬,毕竟过一个月后就要将她送出宫去,但洵儿和沈眉她们还是要见见的,现在宫里的传闻已经十分歪曲了,若是让她们见见,压住宫里的那些传闻也是很好的。 拓跋韶点点头:“那便等过几日,你身子好些再见见她们吧。倒时朕也在场,宫中的礼仪,朕就不多说了,你也不能称自己为‘我’了,要称自己为‘臣妾’。” 萧洵听得拓跋韶这么说,心中不由得黯了黯,自己尚在病中,他就让楚蕙来见自己,楚蕙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吗?楚蕙在他心里头的地位也不低啊。 萧洵垂了垂眸,低低的应了声:“臣妾知道了,臣妾现在觉得头晕的厉害,能否安睡一会儿?等皇上安排好了时间,派人来通知臣妾一声即可。” 拓跋韶看着一直垂眸不曾看自己一眼的萧洵,叹了口气道:“洵儿……罢了,你好好休息吧,朕到时亲自来通知你,与你一同过去。” 萧洵没应声,掀开被子自己就躺了进去,闭了闭眼,无声的笑了笑,看来这个楚蕙还是有些本事的。 第二日,萧洵已经做好了准备,等拓跋韶告诉自己要去见楚蕙,没想到拓跋韶只是带来了太医,让太医给自己把了把脉,并认真的询问了太医把脉的结果。 用完晚膳后,拓跋韶还是只字未提见楚蕙一事,萧洵有些疑惑,“皇上,您今日不是来告诉臣妾见楚昭仪一事吗?” 拓跋韶微微一笑,“傻瓜,见楚昭仪一事不急,等你身体养好了,再见也不迟,昨日你又误会了朕,朕并不是让你一个人去见她,朕安排了沈贵妃等人一同前去,这段时间,宫里的流言愈发的不着边际,这次见面后,你同沈贵妃一起,将这些事好好处理掉。” 萧洵闻得此言心中一舒,也笑道:“恩,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阿韶不要担心,只是,阿韶,或许女人都是敏感而善妒的,我为我误会你道歉。” 拓跋韶轻轻将萧洵抱在怀里,认真嗅了嗅她发间的味道,“不,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朕过于心急了,不想这些流言传到你耳中,不想你心里不好受,你误会朕,是因为朕没给你更多的安全感,是朕该说对不起才是。” 萧洵揽住拓跋韶的脖子,将他拉下来,主动地吻了吻他的唇,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阿韶,你是皇帝,女人都想要的一生一双人的安全感,你是给不了的,但是,阿韶,以后任何事都要与我说清楚,误会你个感觉,很不好,对不起,阿韶。” 拓跋韶将头再低了一点,鼻尖点到萧洵的鼻尖,“洵儿,我迟早会给你这样的安全感。”说完,不等萧洵说话,就吻上了她的唇,当拓跋韶轻轻舔舐了萧洵的上颚后,萧洵身子颤了颤,闭上眼,也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丁香小舌伸入拓跋韶的口中,拓跋韶感觉到萧洵的主动后,尤其是这是萧洵第一次这么主动,他紧紧的抱着萧洵,呼吸也略微有些粗重。 吻了许久,拓跋韶放开萧洵后,将萧洵一把抱入自己怀里,萧洵感觉到拓跋韶骤然有些滚烫的体温,挣了挣拓跋韶的手,想要看看他怎么了,但却被拓跋韶更用力的禁锢在怀中,只听得拓跋韶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洵儿,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儿,你再动的话,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萧洵看不见拓跋韶的脸,只感觉到拓跋韶说话时滚热的气息喷到自己的耳朵上,萧洵觉得有些痒,就用指甲挠了挠拓跋韶的背心处。 拓跋韶蓦然间身体紧绷,眸子里墨色翻涌,他重重的吸了几口气,将萧洵抱了抱,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萧洵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但脸红的已经快要滴出血来,她似乎也明白了,刚刚抵着自己肚子的那一处灼热的硬物是什么了…… 第十八章 见面 过了几日,拓跋韶便安排了楚蕙去拜见沈眉萧洵等人,沈眉的长春宫中,拓跋韶端坐主位,沈眉与萧洵分别坐于下首,楚蕙着一身百蝶穿花云锦裙,不同于萧洵的清婉,沈眉的端庄,楚蕙生的明艳,一双眸子极是慧黠灵动,她先是朝着拓跋韶盈盈一拜,又向沈眉萧洵浅浅一笑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给沈贵妃娘娘,萧贵妃娘娘请安。” 拓跋韶微微抬了抬手道:“楚昭仪不用多礼,坐吧。”话音刚落,沈眉朝楚蕙招了招手,笑道:“妹妹快来这儿坐,这么好的人儿,怪不得皇上藏着掖着不让我们见呢。” 楚蕙微微红了红脸道:“姐姐误会了,妹妹之所以现在才来给您和萧贵妃娘娘见礼,是因为之前有伤在身,现在伤好了才来见您们的。” 萧洵看着楚蕙那一张满是歉意的小脸,心里有些戚戚然,唤沈眉姐姐,唤自己就是萧贵妃,如此亲疏有别,是想向皇上暗示什么吗? 萧洵拿起手中的茶品了品,也笑了笑道:“妹妹不用急着解释,我和沈姐姐心中也是明白的,以后在宫中互为姐妹,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们说便好了,我和沈姐姐定会替你处理好的。” 楚蕙也面上十分感激的点头应承下来,并向萧洵道谢,此时拓跋韶站起身说道:“朕还有事要处理,你们便在此处说说话吧。” 说完用余光看了看萧洵,见她面色自若,便大步走了出去,沈眉楚蕙萧洵三人也立刻起身,行礼道:“恭送皇上。” 拓跋韶走后,萧洵便唤馨儿,将提前准备好的镂金穿枝菊花纹钗递给了楚蕙,“这个就当见面礼吧,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也是姐姐的一片心意了。” 楚蕙看着萧洵那漆黑如墨的眸子,愣了愣后赶忙行礼道:“谢谢姐姐。” 萧洵笑了笑,将楚蕙虚扶一把,“你我姐妹之间无需这么客气你。” 沈眉见状,也让自己的丫鬟将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拿出来,递给了楚蕙,楚蕙自然也是一番感激。 萧洵见已经差不多了,便朝沈眉笑了笑道:“姐姐莫怪,妹妹前几日身体不适,刚刚又觉着有些困顿,想回去躺一躺,过几日再找姐姐你好好叙叙。” 沈眉一脸关切的拉起萧洵的手:“手怎的这么凉?身体不适快回去歇着吧,若是难受的厉害,定要叫太医过来看看才是。” 萧洵拍了拍沈眉的手说道:“姐姐不要担心,已经好多了,今日大概是累着了,我就先回去歇着了,姐姐也替我好好招待楚妹妹。”说完笑着看了看楚蕙。 楚蕙也一脸焦急关切的看着萧洵道:“姐姐就不要在意妹妹我了,身体重要,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萧洵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朝她们笑了笑,唤着馨儿便抬脚走了出去,到了锦明宫后,便梳洗了一下,上床歇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洵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痒痒的,颤了颤睫毛后,睁开了眼,便看到拓跋韶正拿着自己的头发,轻轻扫弄着自己的脸。 拓跋韶看到萧洵醒转过来后,轻轻一笑说道:“洵儿可知道自己睡了几个时辰?这是一只小懒猪啊。” 萧洵打开拓跋韶的手,朝他龇了龇牙道:“小懒猪也会咬人的,下次若是再打扰我睡觉,哼~看我不咬你。” 拓跋韶一脸无辜又可怜的望着萧洵道:“朕不过是喊你起床用晚膳罢了,你就要咬朕,你怎么就舍得呢?” 萧洵装不下去了,噗嗤一笑,“阿韶你这幅样子若是给群臣们看到,他们的眼珠恐怕都要瞪出来了。” 拓跋韶刮了刮萧洵的鼻子,宠溺又温柔的说道:“朕的这幅样子只给你看到。快起来吧,朕等你吃晚膳等的都饿死了。” 萧洵看着拓跋韶那双眸子里又盛满了可怜,虽然知道他是装的,可还是忍不住心疼,便一把搂住拓跋韶的脖子轻轻说道:“以后不准再等我用晚膳了,若是饿了就自己先吃知道吗?” 拓跋韶听到这句话后,不由得笑了笑,知道萧洵这是在心疼自己,感觉心得某一处暖暖的,他双手搂住萧洵的腰,一把将萧洵从床上抱了起来。 萧洵陡然腾空,有些不知所措的叫了一声,双手搂紧了拓跋韶的脖子不敢放开,“阿韶,快放我下来,我要掉下去了,快放我下来去用晚膳啊。” 拓跋韶看到萧洵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轻轻的在萧洵俏臀上拍了拍,将她放了下来,看着萧洵一副被捉弄后气恼的样子,生生憋住了想笑的感觉,右手握着拳头,抵住唇角咳了咳,道:“咳……咳……朕在外间等你用膳,你快些打理好自己。”后不等萧洵说话,立马就大步走了出去。 萧洵看着拓跋韶像是做了坏事又落荒而逃的小孩一般,朝他的背景撅撅嘴,又不由的扬了扬嘴角笑了起来。 “楚昭仪,你现在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等你的伤完全好了之后,皇上定会着手将你送出宫的,主子要你先想办法留下来。”楚蕙身边的一个侍女面无表情的看着楚蕙说道。 楚蕙闭了闭眼,冷声说道:“我在这宫中的局面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无势力,二无人脉,这件事还需要他的帮忙才可以,而且这暂时我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过几日我会要求皇上帮我换个太医诊治,这是就需要你的主子帮我好好安排一下,将我的伤势再缓一缓,让我能再待上一个月,到时,我会用我的方法长久的留在宫里……。” 侍女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轻步退了出去。 “皇上,楚昭仪求见。”拓跋韶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皱了皱眉头,很少会有嫔妃在自己处理政务的时候求见自己,不过楚蕙在宫中没待对久,不知道这个也理所应当。 “福全,你问问楚昭仪是不是什么要紧事,若不是什么急事,让她先回自己宫里,朕处理完这些折子就过去。”福全应了声,行了个礼后轻轻退了出去。 第十九章 楚蕙的挽留 “皇上,楚昭仪已经回自己宫里了。”张福全轻轻推开门,行礼后说道。 拓跋韶没有言语,只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处理案上的奏折。 大半时间过去后,拓跋韶抬起头,揉了揉眉心,沉声道:“福全,现在几时了?” 张福全闻言立马躬身回道:“皇上,现在已经酉时三刻了,该用晚膳了。” 拓跋韶闭了闭眼睛,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半晌后睁开眼道:“摆驾豫章宫。”待福全应声后,起身出了御书房。 “臣妾给皇上请安。”楚蕙站在豫章宫门口,笑盈盈的看着拓跋韶道。 看起来倒也没什么急事,拓跋韶放下心来,抬手让楚蕙免礼。 待二人一同走进豫章宫内后,拓跋韶便看着楚蕙道:“你今日找朕,是什么事吗?” 楚蕙见拓跋韶连坐都不坐一会儿,就开口询问自己,心中很是开心,尚觉得拓跋韶是极关心自己的。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冒昧把您请来,蕙蕙心中很是内疚,皇上,您先坐一会,蕙蕙给您砌一壶茶,您边喝。蕙蕙边说好吗?”楚蕙偏头笑了笑,极尽研态。 拓跋韶皱了皱眉,既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那便直接说出来就好了,拓跋韶心中记挂着萧洵,又不好拂了楚蕙的面子,便转身坐在主位上,“朕待会还要用晚膳,有什么事你直接说便是。” 楚蕙听得这话也不急,依旧娇笑道:“蕙蕙也没用晚膳呢,皇上今日便留在豫章宫,同蕙蕙一起用晚膳吧。” 拓跋韶心中有些不耐,想着萧洵还在等着自己用膳,语气便有些严肃的说道:“若不是什么大事,你同沈贵妃萧贵妃说便是,朕还要去趟明锦宫。” 楚蕙听得这话,再也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暗暗咬了咬牙,低着头语气无尽可怜的轻轻说道:“皇上,蕙蕙一个人待在这宫里,从来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吃晚膳,自己一个人看着天空发呆,自己与自己下棋,在这宫中,蕙蕙只认得您一个,您陪蕙蕙吃一顿饭都不行吗?” 拓跋韶收回本欲站起身的脚,也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重了,楚蕙一个人一定待在这宫中,也的确是有些孤苦伶仃的感觉。 拓跋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放柔语气道:“那今日朕便陪你用晚膳吧,以后你多去与别的宫转转,这宫里的人还是很好的,以后你若是觉得无趣了,也可以找她们说说话,不过也只有一个人罢了,一个月之后,朕便派人送你出宫。” 楚蕙一边向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让下人们着手去准备晚膳,一边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轻步走到拓跋韶的身旁,将茶递给拓跋韶道:“皇上,您先饮写茶水,膳食马上就会上来,蕙蕙也慢慢与您说说今日找您之事。” 拓跋韶接过茶,轻轻点了点头,将福全换来,“福全,你去一趟锦明宫,告诉萧贵妃,让她自己先用完膳,朕晚些再过去。” 张福全低着头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楚蕙,行了礼道了声:“是。”说完便准备退出去。 楚蕙抢先一步说道:“公公且慢。”说完看着拓跋韶继续道:“皇上,此等小事,便不麻烦张公公了,蕙蕙派人去就是,定然把话传到。” 拓跋韶也正好想到了需要张福全跑一趟的另一件事,便点了点头,“那你快派人去吧,萧贵妃怕是等了一会儿了。” 楚蕙笑了笑,便转身去派自己的贴身丫鬟去了,拓跋韶见此也点点头,放下茶杯与楚蕙去外间用晚膳了。 锦明宫内,“馨儿姐姐您好,奴婢是豫章宫的小环,楚昭仪派奴婢来说一声,皇上体恤咱们昭仪在宫中无趣的紧,便在豫章宫中陪昭仪用晚膳了,咱们昭仪说,让萧贵妃娘娘自己用膳吧。”说完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馨儿。眼中无一丝恭敬之意。 馨儿气的说不出来,但良好的教养没有让她对着小环破口大骂,馨儿吸了吸气,看着小环轻轻一笑道:“好的,我会转告贵妃娘娘的,你先回去吧。” 小环也轻轻一笑,不过笑里尽是讽刺,她向馨儿行了个礼后,变头也不回的转身走掉。 馨儿有些沉重的转身走进锦明宫内,看着坐在饭桌前的萧洵,看着桌上一定也没动,渐渐冷却的饭菜,有些心酸的说道:“娘娘,皇上……皇上他……” 话还没说完,萧洵便拿起碗边的筷子,轻声说道:“我都听见了,他既然不来了,我自己吃便是了。”说完便夹起眼前的菜低头吃了起来。 馨儿连忙端起萧洵面前的那盘菜,“娘娘,这些菜都凉了,奴婢去给您换上热的。” 萧洵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馨儿道:“不用了,放下吧,我饿了。”说完又拿起筷子慢慢夹起菜来。 馨儿知道萧洵伤心了,可看着她拿着筷子木然吃着饭的样子,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站在旁边默默的陪着她,比起去恨楚蕙,其实更埋怨拓跋韶。 “皇上,蕙蕙今日找您,是因为觉得伤已经好了很多,所以想让您给我换个太医,现在的这位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里都是只手可数的,蕙蕙不想因为我自己的原因,让更需要救治的人得不到救治。”楚蕙看着拓跋韶,一脸恳切的说道。 拓跋韶觉得可行,楚蕙说的也很有道理,他便点了点头道:“那朕再给你安排一个治你现在伤势医术好的太医。” 楚蕙对着拓跋韶甜甜一笑道:“那蕙蕙便谢谢皇上了。” 拓跋韶也回之一笑,看看外面的天色,拓跋韶起身道:“你早些歇息吧,朕先走了。” 见拓跋韶要走,楚蕙捏了捏自己的衣袖,想要拉住他,不过她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他能留下用膳已是最好的结果了,于是楚蕙行了一礼道:“皇上您路上小心,臣妾恭送皇上。” “萧贵妃呢?睡了吗?”拓跋韶看着漆黑的内间轻声问着馨儿。 既然都不陪娘娘吃饭了,还让那个女人派人来示威,现在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馨儿自然没把这些话说出来,她只是向拓跋韶行了个礼,面无表情的轻声道:“皇上,娘娘已经就寝了。” 第二十章 余太医 这么早就就寝了?拓拔韶心里有些疑惑,便没有注意到馨儿的冷淡,馨儿说完后,拓拔韶没有再言语,只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萧洵那间已经熄了灯的房间,眸子里的热一寸一寸消散。 他站了半晌,忽而转身向外走去,身姿挺拔,但馨儿却从他的身影里感觉到了深深的寂寥…… 议事殿内,“皇上,余太医求见。”张福全行礼道。 拓拔韶放下手中的书,闭了闭眼后轻轻嗯了一声,便抬手让张福全宣余太医进来。 “臣余立参见皇上”余立双膝触地,恭谨的说道。 拓拔韶微微抬手,示意余立起身道:“余太医不必多礼,你来此可是因为楚昭仪一事?” 余立站起身,点点头道:“皇上明智,臣今日细细帮楚昭仪把了把脉,楚昭仪的伤虽未伤到心脉,但却损伤了心脉周围,楚昭仪现在瞧着伤是好了很多,但实际上还有很大的复发可能性。” 拓跋韶闻言后突地站起身看着余立,毕竟楚蕙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受的伤,若是让她因为自己有什么好歹,那自己可就罪孽深重了,“余太医,可是之前那位太医说楚昭仪已无大碍了啊,只需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余立抬头看着拓跋韶,发现拓跋韶的眸光正落在自己身上,虽不是苛责怀疑的目光,但却也让余立紧张起来,余立双手紧紧攥住,只快速的看了一眼拓跋韶,舔了舔唇说道:“皇上,钱太医与臣所善之道不同,臣能看出来的,钱太医未必能看的出来了。” 拓跋韶看着眼前的余立,皱了皱眉,他一向喜欢谦虚之人,而余立的这句话却十分自大狂傲,不过既然余立能说出来出楚昭仪的症结所在,那自然也有办法能医治好她了。 “那余太医可有什么好办法?”虽然不喜眼前之人,但看在他许是能治好楚昭仪,拓跋韶也只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其他的话。 余立听拓跋韶说完后,双眼亮了亮,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皇上,臣却有法子,但需要一到二个月的时间。” 拓跋韶点了点头,看来送楚蕙出宫的计划需要延迟了,“那楚昭仪的伤就交给你了,你务必要让她痊愈。” 余立赶忙点头,“臣一定尽力而为,万死不辞。” 拓跋韶看了眼天色,便对余立说:“若是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同朕说就好,若没什么事了,你就退下吧。” 余立的双手已经一片汗渍了,恨不得现在就走,拓跋韶虽没对他做什么,也没责问他什么,但这种天生的王者之气却让他觉得,这种欺骗简直是罪大恶极,余立连忙躬身行了一礼道“臣告退。”说完便轻步退了出去。 余立退出去好一会儿后,拓跋韶才唤福全,“现在可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张福全闻得此言,又一瞬间的懵神,皇上从来就不关心用膳的时辰,一般都需要自己从旁提醒,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觉得饿了?张福全心中流下泪来,自家主子终于变正常了,“皇上,离午时还有一刻钟。” 张福全说完后,拓跋韶立即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朝外走去,“朕今日去锦明用午膳,去晚了怕是没人等朕哦。” 张福全瞬间便明白拓跋韶说的是谁了,想笑却强迫自己憋着,正想喘几口气缓缓,拓跋韶的声音却从不远处悠悠的传来,“张公公,是想让朕等你吗?还不快点。” 张福全一口气没喘过来,脸憋得通红,连忙小跑到拓跋韶身后,哈着腰讨好的说道:“奴才来了,来了……” 拓跋韶回头看了看张福全,张福全立马收住笑,得~奴才懂你的眼神,就像看花园中那只笨八哥的眼神一样…… “臣妾参见……”萧洵还未说完,拓跋韶就一把拉住她,挥手让其他人退出去后,将脸伸到萧洵面前咧着嘴笑着说道:“洵儿,和朕一起用午膳可好?” 萧洵看着眼前作怪讨自己笑的拓跋韶,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用双手环住拓跋韶的腰,将脸贴在拓跋韶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轻轻说了声“好。” 拓跋韶听到萧洵那句好之后,将萧洵抱得更紧,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洵儿,昨日没来陪你用晚膳……” 萧洵将脑袋轻轻蹭了蹭,打断拓跋韶的话,“阿韶,我信你,不用解释了,但昨日我没有等你,确是伤心了,因为习惯了你陪着我用膳,自己一个人用膳的感觉很不好,阿韶,你懂吗?” 拓跋韶用力的点点头,放开抱着萧洵的手,微微退开一点距离,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朕懂,朕懂的,洵儿,但朕日后肯定会有时候不能陪你吃饭的,你要答应朕,朕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一定要好好吃饭,有些时候,朕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朕是想着陪在你身旁的。” 萧洵看着拓跋韶眼神里满满的真挚和温柔,但也有一分自己不能由着心意来的无奈和歉疚。闭了闭眼,“是啊,阿韶得先是帝王,才是夫君啊。” 拓跋韶将萧洵用力的拥入怀中,像是将自己和萧洵的无奈都用力碾碎一般,“洵儿,对不起,但是你之间答应我的,会等我的,洵儿,你答应过的……” 萧洵睁开眼笑了笑,轻轻抚了抚拓跋韶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他的心中的恐慌一般,“阿韶,别怕,萧洵的承诺不会变的。” 拓跋韶闻得此言,微微放开了些萧洵,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刚刚是有些激动了,便轻轻摸了摸萧洵头发,抚到萧洵的脸颊时,微微低头吻住萧洵的唇,没有深入,只摩擦着她的唇,缱绻而又温柔。 半晌后,拓跋韶离开萧洵的唇,“洵儿,午膳的时间怕是已经过了,咱们一起去用午膳吧。” 萧洵看着拓跋韶,踮起脚轻轻在他下巴啄了一下,拉起他的手说道:“好,阿韶今日可要陪我多用些。” 拓跋韶看着拉住自己手的那只芊芊玉手,柔弱无骨,却异常的柔软温暖,拓跋韶笑了笑,反手一把握住那只小手,朗声道:“那朕就等着爱妃将朕的御膳房吃光喽……” 第二十一章 落入太湖 “王爷,余立已经顺利让皇上相信楚昭仪身有余伤的事了。”顾寒跪在一旁,沉声禀报道。 顾南城低头,用两指轻轻摩挲着,“下一步就看她自己了,能帮的我都帮到了,余立就先给她用着吧。” 顾寒略一点头,道了声是后转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拓跋韶正从议事殿回来,正准备回寝宫歇一歇,这几日的忙着处理各种事务,让他觉得有些疲累,走到御花园时,却看到了在湖边立着的楚蕙,她神情萧索,以往艳丽的脸庞,此刻却苍白如雪,楚蕙身着一身白衣,风拂过,愈发显得她周身悲伤弥漫。 拓跋韶有些不知所以然,但他向湖边走了过去,想问问楚蕙是怎么回事,正当他迈出几步的时候,却听见楚蕙尖叫一声,拓跋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楚蕙已经在湖中扑腾了,拓跋韶连忙对着身后的侍卫大声喊道:“快去救人。” 侍卫们也是训练有素,三五下便将楚蕙从湖中拉了上来,楚蕙的侍女已经从不远处赶了过来,看到自家主子从湖中被就上来后,就已经吓得不知如何自处了,但她再害怕,脑子还是较为清楚的,也知道赶紧将自己的手中的披风给楚蕙盖上。 楚蕙此时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就如同透明一般,脸庞边的头发已经湿透了贴在脸边,很是狼狈却也让人觉得怜惜。 拓跋韶看着躺在地上这样无助又脆弱的楚蕙,想起以前那样明朗鲜活陪着自己长大的小女孩,心中一阵一阵深深的内疚,他一把将楚蕙抱起,对身旁的张福全说道:“朕先将楚昭仪送回豫章宫,你亲自去传太医。” 张福全点头行礼后应了一声,转身前往太医院。 “小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昭仪为何会一个人站在湖边,你怎么不伺候在楚昭仪身边呢?”拓跋韶看着跪在面前的丫鬟小环,忍着怒气沉声问道。 小环看着地面,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光,装作瑟瑟发抖,颤声说道:“皇上,奴婢……奴婢……全是奴婢的错,楚昭仪今日不知怎么的,从用过早膳后就一直有些郁郁不乐,然后让奴婢与她一同去御花园散散步,可楚昭仪后来又说要在湖边静静心,让奴婢在小亭子里等着她,若是摆在平日,奴婢定是不愿的,但今日楚昭仪有些不同往日,奴婢不敢有任何违背,皇上,您罚奴婢吧,楚昭仪这次落入湖中全是奴婢没有看照好。”说到这里,小环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落下泪来。 拓跋韶看着眼前难过自责的小环,终有些不忍罚她,正准备开口说几句的时候,却听到张福全说道:“皇上,楚昭仪醒了。” 拓跋韶立马起身走到到内间,见楚蕙正无力的靠在床边,双目含泪的看着自己,拓跋韶立马上前,坐到楚蕙的床前,“感觉怎么样?怎么跌到湖里了?” 楚蕙看了眼旁边对自己眨了眨眼,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小环,楚蕙垂了垂眸子,一把拉住拓跋韶的手,“皇上,您不要怪小环,全是蕙蕙自己一个人的错,您不要罚小环好不好。” 拓跋韶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楚蕙,便抽出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紧握着自己另一只手的那两只两手,安抚道:“你放心吧,朕不罚她,那你与朕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楚蕙低了低头,有些哽咽道:“皇上,蕙蕙……蕙蕙今早听到余太医与宫女的谈话,他说蕙蕙的伤势有损心脉,其实蕙蕙死不足惜,可是蕙蕙不想给您添这么多麻烦,蕙蕙身份低微,与这儿格格不入,蕙蕙心里着实难受的紧,所以想去散散心,可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就掉入水中了。” 楚蕙说到这里,用余光看了眼小环,小环立马站出来说道:“小主,您之前就说要去御花园的太湖边上散散步,所以奴婢之前特意去湖边看了看,湖边是没有青苔的,之前修建太湖的那位工匠,也对防止其他人掉入湖中做了防护,小主,您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掉入湖中的吗?应当不是滑倒的吧?” 楚蕙听小环这么说,歪着脑袋想了想,看看小环,又看看拓跋韶,“若不是滑倒……咳咳咳。” “现在别说这些了,你好好休息,朕一定会查清的。”拓跋韶看楚蕙咳的满脸通红,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 楚蕙咳完之后,闭了闭眼,有些虚弱的靠在拓跋韶怀里,拓跋韶将她扶了扶,让她靠倒在床梁旁边,此时正好有丫鬟过来送药,拓跋韶正准备微微退开些,让丫鬟给楚蕙喂药,却不想回头却突然看到了沈眉和萧洵正站在自己身后。 沈眉一脸复杂,萧洵却面无表情,看到拓跋韶转过身来,两人一起朝他行礼,拓跋韶正欲伸出手去扶萧洵,却不想萧洵却低着头,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一小步,避开了拓跋韶伸过来的手。 拓跋韶只能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沉声道:“两位爱妃免礼,你们什么时候到了,朕怎么不知道呢?”虽是问沈眉和萧洵两人,但眼睛却看着萧洵。 萧洵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一直低着头没有看拓跋韶一眼,更没有与拓跋韶的眼神对上,沉默了半晌后,沈眉只能笑着说道:“臣妾与萧妹妹听说楚昭仪跌入太湖的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进来时公公也通报,想必是昭仪妹妹一直咳嗽,而皇上太过担心昭仪妹妹,没有听到通报声吧。” 拓跋韶心里一紧,沈眉真是不会说话,说朕担心楚蕙,万一洵儿生气了怎么办,拓跋韶皱了皱眉看着萧洵,见她还是一副低着头,与之前无异的样子,心里很是无奈,刚准备解释一下,却不料又听见楚蕙的咳声,一声比一声重,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似的。 拓跋韶转身,看趴在床沿上,身子剧烈抖动的楚蕙,他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招手让太医给她看看,却不想楚蕙却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断断续续的说道:“皇上,您送蕙蕙走吧,蕙蕙不想在这里待着了,蕙蕙不想给您添麻烦了。” 拓跋韶只能安抚的拍拍她的背,柔声说道:“你别多想,太医会治好你的伤的,而且朕并不觉得这是麻烦,朕反倒觉得很是愧疚,你的伤是因为朕,朕若是没把你治好,那就是真的错了。” 楚蕙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拓跋韶道:“皇上,真的吗?” 拓跋韶点了点头,将她扶到床上躺好,并将她把被子盖好,转身看着萧洵和沈眉,正欲让萧洵与他一起走,但萧洵却拉着沈眉向拓跋韶行了一礼后,看着床上的楚蕙道:“既然皇上在这陪着楚妹妹,那臣妾就与姐姐先回去了,希望楚妹妹能早日痊愈。” 说完便转身走了,沈眉看了眼拓跋韶,看了眼已经走出几步的萧洵,便向拓跋韶行了个礼后,疾步追向萧洵。 拓跋韶看着萧洵的背影,正想站起身追去,却不想被衣袖被楚蕙拉着,他转头看着楚蕙,只见楚蕙莹白的小脸十分憔悴,听到她轻轻地说道:“皇上,能不能在这里陪着蕙蕙,蕙蕙不想一个人。”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恐慌。 拓跋韶只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入被中,低柔的说道:“朕在这,朕现在不走。”毕竟楚蕙变成现在这样,全是因着自己。 “妹妹,你没事吧?”沈眉一脸担忧的看着萧洵道。沈眉在宫中多年,安分守己,一直到现在的地位,究其原因是因为沈眉十分聪明,她从来不争不夺任何权利,很多东西她不说出口,但心中却很明透,所以拓跋韶和萧洵之间的情感她也知道,也从来不说,今日将它说出是因为沈眉在心里将萧洵看做是极好的朋友。 萧洵有些感激的看了眼沈眉,她知道沈眉是真心关心自己的,“没事,姐姐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些难过罢了,但我还是信他的。” 沈眉叹了口气道:“妹妹,你要知道,嫁进这帝王家,就不能去奢望像那平常百姓那般,你懂吗?” 萧洵看了眼沈眉,没有言语,也没有点头,只拍了拍沈眉的手,转身回了自己的锦明宫。 “福全,你派人去查查,楚昭仪到底是怎么掉入太湖中的?”拓跋韶看着已经睡着了的楚蕙轻声说道。 张福全摸了摸自己的浮尘,点了点头道:“皇上,今日晚膳还是同萧贵妃娘娘一起用吗?” 拓跋韶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张福全,平时说要与洵儿一同用膳的都是自己,今日,张福全怎么好好的关心这个,不过,今日洵儿怕是又生气了,自己肯定是要陪她用晚膳的。 于是拓跋韶便点点头道:“以后只要不是公事,朕都会同萧贵妃一同用膳。” 张福全听拓跋韶说完,用余光看了眼躺着的楚蕙,发现她的睫毛颤了一颤,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行了一礼后退下办事了。 第二十二章 阿韶,谢谢你 张福全走后,拓拔韶也起身去处理公务,等豫章宫门口传来“恭送皇上”的声音后,躺在床上的楚蕙蓦地睁开眼,看着头顶的杏色床帐,无声的勾了勾唇角,那个人也该做好准备了。 “皇上,该用晚膳了,萧贵妃娘娘那里,奴才也已经打过招呼。”拓拔韶揉了揉发酸的右手腕,赞赏的看了眼张福全,抬腿向锦明宫走去。 “臣妾参见皇上。”萧洵无视拓拔韶伸过来的手,低头行礼道。 拓拔韶不禁有些头疼,苦笑着看着面前的萧洵,但还是强硬的扶起了萧洵,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萧洵看着拓拔韶少有的霸道之态,有些惊讶,微微动了动手,想挣开拓拔韶的手。 拓拔韶无奈的笑笑,给了张福全一个眼神,张福全便带着一众人等退了下去,萧洵依旧低着头不说话,拓拔韶也低头一直看着萧洵,没有言语。毕竟他觉得他没有做错什么,而萧洵却是一副他有错的姿态,自己已经主动表示了,但萧洵却不愿接受,于是两人这样僵持着。 半晌后,萧洵还是挣开了拓拔韶的手,冷声道:“皇上,用膳吧,臣妾有些饿了。” 拓拔韶没有说话,只看着萧洵,萧洵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但身上的气势却毫不示弱,沉默了半晌后,拓拔韶冷笑道:“呵~好,那就去用膳吧,朕也饿了” 萧洵点点头,转身朝外间走去,却听到外面有轻轻的说话声,推开门,发现有个丫鬟正一脸急色的与张福全说着话,张福全看着像是不同意的样子,小丫鬟更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拓拔韶此时也走了出来,本身刚刚就与萧洵闹了不愉快,看到这样的情形,语气便不是很好的问道:“福全,怎么回事?” 张福全闻言立马道:“皇上,豫章宫的小环说楚昭仪似是有些发热了,想让您过去看看” 拓拔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后又转头对着小环说道:“太医去了吗?” 小环泫然欲泣道:“太医已经给小主看过了。可是小主她……” 拓拔韶被小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弄的心头火起,沉声道:“既然楚昭仪发热了,你更是应该在她身边服侍好她,跑来锦明宫闹什么?” 小环看了眼萧洵,装出一副被拓拔韶吓到的样子,颤颤巍巍的说道:“皇上,小主她……小主她一直在喊着您啊,所以奴婢想找您去看看小主。” 拓拔韶看了眼萧洵道:“福全,你去豫章宫看看,吩咐太医要细心给楚昭仪医治,明日朕再亲自去看看。” 小环问言,眼泪便落了下来,想再说些什么,只听得萧洵清冷的声音说道:“皇上,您还是去看看吧,毕竟楚昭仪的身子比较弱。” 拓拔韶听得萧洵这么说,厉眸扫向萧洵,难道真的就要把朕这么推出去吗?难道你对朕的爱,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萧洵看着拓拔韶看似锋利,实则有些受伤的眼神,只默默的转开了自己的眼睛,不想再与他对视。阿韶,抱歉,你看,我就是这么傻,你看,我就是这么口不择言。 拓拔韶看萧洵一眼都不看自己,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既然这样,那爱妃便与朕一同去吧。”说罢,不等萧洵任何言语,就已经大步向前走了去。 张福全看着这样矛盾的两人,不由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豫章宫中,“皇上,您终于来了。蕙蕙不想一个人。”楚蕙靠在床头,脸色因为发热有些潮红,但唇色却是十分苍白的说道。 拓拔韶看了眼楚蕙,转身将自己身后的萧洵牵了出来,温柔的说道:“你不是一个人,你与朕从小一起长大,朕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况且你还救了朕一命,朕真的很感激,朕也一定把你的伤治好的。你要安心在这养着,朕和萧贵妃都在呢?你不要害怕。” 萧洵也不好在这么人面前耍什么小脾气,且拓拔韶在她面前对楚蕙说出这番话,就是想让她不再误会什么。 但是,阿韶把你当妹妹看,那你呢?恐怕不是把,萧洵看着眼前听完拓拔韶这番话后脸色变得惨白的楚蕙想道。 不过,萧洵对于自己刚刚在锦明宫说的那番,要把拓拔韶推出去的话已经感觉有些后悔了,她也不是什么矫情之人,立刻反握住拓拔韶的手笑着柔声说道:“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我就姑且称你一声蕙妹妹了,蕙妹妹你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若是心里有什么事都可以来锦明宫与我说说,毕竟皇上政务繁忙,后宫之中的大多数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楚蕙看着拓拔韶与萧洵紧握在一起的手,生生忍住自己眼中的眼泪,她咬了咬唇,这是在向自己示威啊,她强迫自己抬起头,扯出笑容对萧洵说道:“谢谢萧姐姐,妹妹明白了,以后就要多多叨扰萧姐姐了。” 萧洵看了一眼拓拔韶后,回以一笑,清秀的小脸顿时明媚生辉,“蕙妹妹客气了,这是姐姐应该做的。” “福全,你先就留着这儿,多照看着太医和楚昭仪,务必让太医医治好楚昭仪,朕与萧贵妃便先回锦明宫了。”拓拔韶对张福全吩咐道。 张福全当然是高兴了,毕竟自家皇上和贵妃娘娘又和好了,但张福全高兴,有人还是不高兴的。 “皇上,张公公事务繁忙,让奴婢来吧,奴婢一直伺候着贵妃娘娘,一些小事上也更细心些。”说完挑衅的看了一眼小环,皇上和娘娘还没用晚膳,就被你这个小贱人拖了来,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洵正欲说话,觉得馨儿越礼了,拓拔韶却突然赞同道:“这样也好,朕也正好还有其他事要福全去办,不过你既然要在这照看楚昭仪,就一定要尽自己最大心力。” 馨儿见拓拔韶同意了,欣喜的不住点头,保证着:“奴婢一定照看好楚昭仪,皇上,那贵妃娘娘就交给您啦。” 萧洵听得此言,小脸一红,瞪向馨儿厉声说道:“馨儿放肆,竟敢对皇上这么无礼,还不快请罪。” 馨儿扁扁嘴,委屈的看了眼萧洵,正准备跪下请罪,只听得拓拔韶咳了一声说道:“罢了罢了,这里也没外人,而且,爱妃你就这么一个宝贝丫鬟,真舍得让朕罚她?”说完向馨儿眨了一下眼,像是在说,你的贵妃娘娘就放心交给朕吧。 还没等萧洵“大义灭亲”,馨儿已经看懂了拓跋韶的暗示,向萧洵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给拓跋韶行了一礼道:“奴婢谢皇上宽恕,谢娘娘体谅。” 萧洵看着变得有些欢腾的馨儿,内心也笑了笑,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选择无视她,于是转身就走了出去。 馨儿是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虽是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可从小两人就像姐妹一般长大,馨儿其实性子活泼,一直是自己的开心果,可那年自己入宫,本想把馨儿送出府找个可靠的人,让她嫁了的,不想馨儿死活不愿意,非要陪着自己入宫。 还记得馨儿那日是穿着吉祥丝扣的袄子,一脸稚嫩又委屈,但眼里满满的都是倔强,“小姐,您让馨儿陪您一起去吧,馨儿虽然没什么大用,可馨儿不想您一个人在深宫中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小姐,您不要丢下馨儿一个人好不好,宫里的那些礼仪,馨儿一定会拼命学好的,小姐,馨儿一定不会给您惹事的,小姐……馨儿求求您了。” 馨儿也的确做到了,她在宫中与自己一起走过的这些年,没有犯过一丝错,她私下里受过的那些苦,从来都不曾跟自己说过,她在宫中陪着自己战战兢兢,陪着自己从无知的女孩变成现在依旧不成熟的少女,她从不喊累,不喊苦,她在心里与自己一同难过,一同开心,更甚至,她比自己变得更加坚强了。那样小小女孩,像是一片天一样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己头上。 “洵儿,怎么了?怎么哭了?”拓跋韶看着面前眼神空远,脸颊挂泪的人儿,心疼的牵起她的手问道。 萧洵回过神来,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脸上早已湿润一片,她双手环抱住拓跋韶的腰,轻轻把头靠在他的怀里,脸上有泪,却笑着说道:“阿韶,你说的没错,我是舍不得。” 拓跋韶听到萧洵突然说的这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并没有感到莫名其妙,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拓跋韶温柔的摸摸萧洵的头,将她抱着转了个变,让风口对着自己,“洵儿,以后,来换我守护你吧。” 萧洵半晌没有说话,只把埋在拓跋韶怀里的头轻轻点了点,“阿韶,此时此刻我特别希望自己可以幸福,我不想她再为我担心受累了。” 拓跋韶看着怀里的萧洵,眼神愈发温柔,心疼的说道:“洵儿,等日后天下安定后,我们一起给馨儿找个可靠的人,让她也可以被别人守护一辈子好吗?” 萧洵重重的点点头,将脸在拓跋韶怀里蹭了蹭,拓跋韶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得她略带哭腔的声音道:“阿韶,谢谢你。” 第二十三章 清荷宴 “皇上,还有半个月就是清荷宴了,这次宴会还邀云大人的幺子云扬吗?”张福全看着伏在书案上阅着奏折的拓跋韶问道。 拓跋韶闻言抬起头,合上手中的折子,放在手中颠了颠道:“每年的清荷宴都要邀请朝中的各大朝臣,包括朝中的勋贵子弟,那么云扬自然也是要请的,若是不请的话,怕是落了云大人的面子,多找几个人看着就好了。” 拓跋韶放下手中的折子,敲了敲书案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还没等张福全答话又继续说道:“南城今年也不小了,该给他相个正妃了,离清荷宴还有一段时日,你先把适龄且品相端正的画像给晋王府送去,若是有满意的,让他自己在清荷宴上也相看相看。” 张福全点了点头,也笑了笑欣慰道:“奴才也真是糊涂了,这样重要的事竟是皇上您来提醒奴才,晋王爷也只比皇上小上一年之载,侧妃也都还没有,是时候该娶个正妃啦。” 拓跋韶也笑了笑:“张大公公贵人多忘事,哦,对了,这次的清荷宴就让沈贵妃和萧贵妃两人操办吧,你也要尽点心,帮帮她们两,可不能让朕的洵儿累着。” 张福全听得拓跋韶的第一句揶揄,便有些哭笑不得,后又听得他孩子气的最后一句,更是不知该如何用好自己的表情了,只好苦着一张脸,满眼又都是笑意的说道:“皇上您就别打趣奴才了,奴才这就去锦明宫告状去。” 说完也不看拓跋韶如何反应,转身走了出去,拓跋韶盯着张福全的背影,嘿~胆子倒是不小,朕准你告退了吗? 想到这里,拓跋韶也不由得笑了一笑,笑意直达眼底,张福全之于朕不就是馨儿之于洵儿吗…… “王爷,皇上此意何为?”顾寒看着桌上摆着的众多画像,有些不解的问道。 顾南城打开其中一个画像,声音清淡道:“吏部尚书的嫡次女王暮烟,贤良淑德,品行端正,才貌双全。” 说完又将骨节分明的手放在画上,轻轻摸了摸画中人的脸道:“皇兄怕是想给我娶妻了,早年他便提过几次,我以少年玩性未收,不愿成家为由拒绝了,如今皇兄又要旧事重提,只是这次,我怕是逃不了了。” 顾寒捏了捏手心,不同于顾南城的淡然,顾寒有些愤慨的说道:“皇上最近真是闲的很,竟然来插手您的亲事,王爷,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顾南城收回手,盯着画像半晌不说话,像是从画像上看到了另一个人似的。 “南城哥哥,你快看,快看,这是我亲手画的哦。”萧洵踮起脚一脸期待的将手中的画往顾南城跟前递,彼时的萧洵还未到顾南城肩膀。 顾南城看着那双纯净透彻的双眸,不禁笑了笑,微微后退了一步,“阿洵,你要是再往上递递,就要把这画糊在我脸上啦。” 萧洵看着一脸无奈的顾南城,吐了吐舌头,向后退后,可不想左脚不知绊到了什么,整个人不由得向后倒去。 “阿洵,小心。”顾南城看着那张大惊失色的小脸,立马用双手搂住她的腰。 萧洵抚了抚胸口,大口的缓了一口气,“呼……还好有南城哥哥,不然今日又要摔着了。” 顾南城又是生气又是无奈,轻轻将萧洵扶起来,“阿洵,日后可不许这样淘气了,若是让你表哥看见,定是少不了一顿骂。” 萧洵不服气的嘟了嘟嘴,但眼睛却朝四周看了看,确定萧言不在后,哼了一声道:“他能拿我怎样,我有爹爹护着,哼。” 顾南城好笑的摇了摇头,点了点她的头,正欲再狠下心训训她的时候,却看见之前萧洵心心念念的那幅画,正躺在自己脚边,画的很惨不忍睹,但顾南城却如同珍宝一般的将它捡了起来,因为画中之人是他自己,是萧洵画的顾南城。 萧洵看着顾南城看着画发呆,半晌也不说话的样子,以为顾南城觉得画的很不好,顿时觉得有点委屈,便睁大眼睛,扁扁嘴说道:“南城哥哥,阿洵画的很差是不是?南城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 顾南城听到萧洵的声音后回过神来,将画折起来放进自己的袖子里,阿韶,你还这般小,若是让人知道你尚在闺中便画别的男子的画像,恐有损你清誉。“阿洵,日后莫在画我了,可以画画其他的物什。” 萧洵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南城……南城哥哥,阿洵画的这般不好看吗?你就……就这么不喜欢这幅画吗?” 顾南城看着难过的萧洵,不由得心疼起来,但事情也得分个轻重,只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萧洵觉得又是难过又是难堪,便转身跑走了。 顾南城看着萧洵跑远的身影,轻柔的摸了摸袖中的画,倒也不担心她会跑丢,毕竟整个将军府都知道,萧洵若是受了委屈不是一个人在房里待着就是向她爹爹告状去了。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顾寒看着明显走神了的顾南城轻声问道。 顾南城回过神来,将眼前这幅画合了起来,向顾寒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顾寒担心的看了眼顾南城,但还是依言轻步退了出去,轻轻合上了书房的门。 顾南城将自己书案旁的匣子打开,平日里顾南城从不让任何人碰这个匣子,打扫书房的人都以为这个匣子里装的肯定是最机密的东西。 顾南城万分小心的将匣子里装的纸拿出来,轻轻地将纸摊开,纸上画的是一个男子,也只能看得出是一个男子,至于到底是谁,其实谁也不知道,只有顾南城知道,这画上分明是自己,因为那双眼睛里,对作画之人藏着满满的情意。 顾南城一遍一遍用手细细描绘着画上的每一条线条,阿洵,你画的很好,南城哥哥很喜欢…… “娘娘,您是不知道啊,那晚您跟皇上一起走后,楚昭仪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哼,奴婢还在那儿呢,竟然敢无视娘娘您最器重的宫女,于是奴婢就一直伺候楚昭仪身旁,过两个时辰便让太医给楚昭仪把脉,她想睡奴婢也不给她睡,谁让她弄的您和皇上都用不了晚膳来着,奴婢……” “好了,馨儿,你自打从豫章宫回来之后,这些话已经说了不下五遍了。”萧洵抚了抚额,无奈的看着面前眉飞色舞的馨儿说道。 馨儿听得自家娘娘的话后,立马捂住自己嘴巴闭了嘴,生生切断了自己的话匣子,睁大眼睛看着萧洵。 萧洵看着眼瞪得比牛铃大,神色无辜极了的馨儿,无力的挥了挥手,“算了,你说吧。” 馨儿放下捂住嘴巴的手,准备开始下一轮的口若悬河,门外却传来了宫女的通报声:“张公公求见。” 萧洵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给馨儿使了个眼色,馨儿又生生憋回了刚想要说出的话,只好垂着头,无奈的说道:“请公公进来。” 张福全摸着自己的浮尘,笑着从门外走进,给萧洵行了一礼道:“奴才参见娘娘,娘娘安好。” 萧洵抬了抬手,示意张福全起身,“公公不必多礼,可是皇上吩咐了什么事?” 张福全连声点了点头,“娘娘明智,皇上让奴才来与您说一说,清荷宴马上就要到了,这次的清荷宴就有您和沈贵妃娘娘一起筹办,后宫随您和沈贵妃娘娘调遣,若是有什么难办的事与奴才说一声就行了,沈贵妃娘娘那边奴才已经说过了,您直接跟与沈贵妃娘娘商量就可以了。” 萧洵想了想点点头,后宫里自从王月被废后,只有自己和沈眉位份最高,让我们来操办也是合情合理的。 “本宫知道了,麻烦公公还跑一趟,本宫让馨儿去给公公端杯茶来,公公坐下喝杯茶再走吧。”萧洵看了眼馨儿,声音低柔的说道。 张福全连连摆了摆手,“不了不了,奴才还有其他事情,就不喝茶了,改日再喝也是一样,对了,皇上还有一句话要奴才给娘娘带到。” “还有什么话,公公但说无妨。”萧洵看着张福全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 张福全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娘娘,清荷宴的筹办其实不必多费神,宫里都是有经验的老人,您的身子是最重要的,很多事交给下人们去做就可以了,奴才会帮您安排好的,皇上让您别累着了。” 萧洵闻言微微红了红脸,也同样小声道:“那本宫在此多谢皇上了,也多谢公公了。” 张福全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对萧洵说道:“娘娘不必言谢,那都是奴才该做的。若是娘娘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告退了。” 萧洵连忙唤了馨儿过来,“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让馨儿送送公公吧。” 张福全笑着点点头,行了一礼后轻步退了出去,馨儿看了眼萧洵,看萧洵向她点了点头,便赶忙跟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 绝色春花佳公子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清荷宴这一日,萧洵与沈眉两人从清早便开始忙着各种布置,终于把宴会所需要准备都准备妥当了,宾客们也将在巳时左右陆续入宴。 萧洵与沈眉二人忙了许久,宴会在一个时辰后便要开始了,两人也急忙赶去各自寝宫梳妆换衣了,等萧洵差不多快打理好时,拓跋韶也派人来传话了,“娘娘,皇上派奴才来与您说一声,宴会即将开始了,请您待会儿过去吧。” 萧洵扶了扶发间的簪子,点点头道:“本宫知道了。” 萧洵站起身,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身着淡青色的锦绣双蝶钿花衫,妆容也不明艳,只淡淡的,显得更加清婉有致,萧洵觉得这样最好,既不张扬也不内敛,恰到好处。 萧洵看了看天色,便提了裙角向清荷宴赶去,途经春月亭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急切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央求的声音道:“公子,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赶快回去吧,老爷要是找不到你,会发怒的,小的也会遭殃的。” “本公子才不怕那个老匹夫呢,他天天就想看住我,公子我告诉你,没门!”说出的话虽然桀骜不驯,但声音却是清风朗月,极为好听的。 “公子,小的求求你了,咱们回去吧,这可不是云府啊,这是皇宫啊。”小跟班听起来就像要哭了似的。 云府?难道是云伯伯的府上?萧洵本不欲多事,可若是关云萧宏伯伯,她又不得不管,因为云萧宏与自己的父亲乃是生死之交,且云萧宏的嫡子云鸿与自己的表哥也是莫逆之交。 萧洵给馨儿使了一个眼色,准备上前去看看怎么回事,况且今日是清荷宴,若是冲撞了什么人也不好。 “哇,阿正,快来看看,这里有个好美的姐姐,你快去问问她叫什么……”还不等萧洵上前去看看,那两人已经先发现了萧洵等人。 “放肆,你面前的是萧贵妃娘娘,还不行礼?”馨儿听到那人说的话后历声喝掉。 那两人听得此话,从亭子里走了出来,萧洵也终于看清了那两人的面貌,两人年纪相仿,为仆的那人一副闯了大祸的样子,已经双腿发抖,吓的快要哭出来了。 而为主的那人却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最先吸引人的不是他的态度,而是他的容貌,唇红齿白,乌发朱唇,眉间一点朱砂,若不是他的确是个男子的声音,又着了一身的衣袍而不是纱裙,怕是会被人看成一个女孩子。 萧洵已经猜到此人是谁了,怕就是云伯伯的嫡三子云扬了,萧洵只识得他的大哥云鸿,那时萧言,顾南城和云鸿三人十分要好,萧洵每日跟在他们后面,自然是认识云鸿的,可后来父亲和萧言去了西北,萧洵又要嫁入皇家,所以与云伯伯后来的两个儿子不是很熟悉。 且云扬与云鸿长得并不相像,云鸿颇有些邪魅,而云扬却是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一般了,只是生的太好看了,萧洵忽的想起了一句诗,绝色春花佳公子,朱砂一点江山误。 “姐姐,你是去清荷宴的吗?”云扬收起手中的折扇,笑嘻嘻的问道。 馨儿见他又无礼,正准备上前教训教训他,萧洵却一手拉住她,摇了摇头,云扬虽然言语无状,但眼神透彻,没有恶意。 “云公子,本宫正是要去清荷宴,云公子同路吗?”萧洵笑了笑问道。 云扬见美人姐姐与他说话了,开心的想转个圈,“同路同路,姐姐去哪,我都同路。” 馨儿见云扬一副白痴样,嗤了一声将头撇了过去,不愿看他一眼。 “奴才参见萧贵妃娘娘,娘娘安好,公子与奴才正是要去清荷宴,不过就不麻烦娘娘了,娘娘派个人给公子引路便好。”云扬身边的阿正行了一礼后恭谨的说道。 这个侍从脑袋倒是灵光,虽说在云扬面前一副委屈至极,可怜兮兮的样子,但遇到大事时还是通透的。若是云扬与自己一同前去清荷宴,即使清清白白的,但也不免会遭人非议,更何况自己还是皇妃。 “那好,玉儿,你带着云公子与他的侍从去清荷宴吧,万不可迟了。”萧洵对着馨儿后面的一个丫鬟说道。 “不要不要,姐姐……姐姐……我要同你一起。”云扬气急败坏的拍了一下阿正的头连忙道。 萧洵给玉儿使了一个眼色,玉儿立马走到云扬面前,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云公子,请跟奴婢来。” 萧洵看着云扬跳了跳脚,又挠了挠头不愿意走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转身便带着馨儿走了,留着云扬一个人气的在原地打转。 萧洵来的时候,沈眉已经坐在拓跋韶的左下手边了,看到萧洵来了,便立马起身走了过来,笑骂道:“妹妹你总算是来了,姐姐还以为你在寝宫累的睡着了呢。” 萧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姐姐莫怪,妹妹在路上耽搁了片刻。”说完拍拍沈眉的手,提着裙摆给拓跋韶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拓跋韶抬了抬手,朗声笑了一笑,“爱妃平身,快快坐下。” 萧洵依言在拓跋韶右下手边坐了下来,沈眉比萧洵资历老,理应坐在拓跋韶的左侧边。萧洵落座后,拓跋韶便看了眼周围,群臣们还未入宴,他偏头轻轻对萧洵说道:“洵儿,累坏了吧?” 萧洵脸红了红,看了眼沈眉,发现她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得吃着面前的水果,不曾注意到自己这边。“臣妾不累,谢皇上关心。” 拓跋韶又是一笑,“那便好,洵儿,朕其实只想与你说,你今日真美。” 萧洵听得此言,面上更红,嗔了一眼拓跋韶后,不再理睬他。 过了片刻后,群臣也陆陆续续入宴了,等群臣都入座后,拓跋韶便举起酒杯,“今日朕办的是清荷宴,爱卿们平日里为这大周朝尽心尽力,都辛苦了,今日大家都放开了吃喝,尽兴就好。”说完便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群臣们也纷纷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宴会也就正式开始了,当大家都安静下来的时候,突然从门口处传来说话声,“阿正,本公子好不容易把那个丫鬟甩了,你就不要再跟着本公子了,本公子要去找那个姐姐,她说……她说,她是什么人卡来着……” 话还未说完,只见席中的云萧宏突地站了起来,顾不得宴会上的众人都在,大声对着门口喝道:“孽子,还不给老夫滚过来。” 门口的声音陡然停了下来,只见一个生的极是好看的公子哥出现在了大家面前,赫然就是萧洵刚刚在春月亭遇见的云扬。 他看了看席中暴怒的云萧宏,又看了看周围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嘻嘻一笑,转头就准备跑,可却被身后的阿正给拦住了,只听得阿正委屈又坚定地说道:“公子,老爷已经找了你很久了,清荷宴也开始了,公子别闹了,快去入座吧。” 云萧宏看闹得实在不像话,转身向拓跋韶行了一礼道:“臣有罪,扰了皇上雅兴,还请皇上降罪,但还请皇上准许臣先把这个孽子带回府上好生收拾一番。” 拓跋韶抚了抚额头,这个云扬生下来便是个惹事精,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来让福泉找几个人看好他的,没想到还是生了变故。 “云大人不必自责,今日是个开心日子,快让令公子也入座吧,歌舞马上就要开始了。”拓跋韶只想赶紧收场,不能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了,拓跋韶看着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朗声说道。 云萧宏又行了一礼,“臣代臣的孽子向皇上赔罪了,谢皇上开恩。” 见拓跋韶点了点头,便立马上前把云扬一把扯到自己座位旁边,端起一杯酒向拓跋韶和席中众人赔罪,仰头喝了一杯。 云扬咳了咳,理了理自己被自家老爹拽歪了的衣襟,转着眼睛开始四处打量,当目光转到萧洵的时候,双眼一亮,这不是美人姐姐吗? 云扬开心的使劲朝萧洵眨眼,萧洵自然也是看到了的,只是在这么对人面前也不好回应什么,只好装作没看见,但拓跋韶却看见了云扬有些夸张的动作。 他疑惑的偏头轻声问道:“洵儿,你认识这个云扬吗?” 萧洵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他的大哥与臣妾的表哥交好,但是云扬,臣妾是刚刚在春月亭碰到了才认识的,臣妾以为他迷路了,然后找了个丫鬟给他引路。”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小口,“他没为难你吧?” 萧洵摇了摇头,“没有,为什么云大人刚刚那样对他,大家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拓跋韶知道云扬没有为难萧洵,便放下心来,对于萧洵的这个问题,他也不禁苦笑,“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等宴会结束后,朕再与你细说。” 萧洵轻轻点了点头,剥了一颗果盘里的龙眼,优雅了吃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洵儿,我悔了 宴会正到酣时,萧洵突觉得头有些晕,便想出去透透气,偏头看了一眼拓跋韶,发现他正目不直视的欣赏着歌舞,萧洵便轻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皇上,臣妾下去换身衣服。” 每逢这种大的宴会,嫔妃品阶上的妃子都会准备三套衣裳,并在宴中一一换上,这是大周朝有史以来的规制,沈眉就已经换好了一套衣裳回来了,萧洵也正好想出去吹吹风,便以此为由了。 拓跋韶点点头,对着萧洵轻轻一笑,说道:“那你快去快回。” 萧洵应了一声,便只带着馨儿退了出去,怕带的人太多,出去时引起大的动静,会扰了其他人看歌舞的兴致。 “娘娘,现在好些了吗?”馨儿之前就注意到萧洵有些不舒服了,知道她出来并不是为了换身衣衫,而是为了透口气。 萧洵抚了抚胸口,微微抬起头深吸了几口气,“好多了,我们慢些走吧,也不急着回去。” 馨儿点点头,放慢了脚下的步子,跟在萧洵后面,慢慢走去锦明宫。 走了一会儿,萧洵觉得心中苦闷之感已散去大半了,正欲回头与馨儿说几句话,却发现身后已空空无人了。 “馨……”萧洵心里有些慌,正欲大声喊馨儿时,却忽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萧洵心里心里一惊,连忙用手肘重重的向后击去,后面那人似是被人击到了肋骨,闷哼一声,放松了禁锢着萧洵的手,萧洵抓住机会,立马用双手扒开那人还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抬脚向前跑去。 后面的黑衣人摸了摸自己被萧洵伤到的肋骨处,看着萧洵向前跑去的背影,勾了勾唇角,眸子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神色。 黑衣人从怀中摸出一粒石子,直直的击向萧洵的膝盖腘弯处,看到萧洵倒下后,轻蔑的一笑,真是不自量力! 随后便抬脚向萧洵走去,却不想萧洵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黑衣人很是诧异,毕竟自己是用了七成力的,一般人根本就站不起来。 黑衣人不敢再托大,立马追了上去,可不想还未走几步,便有一人向他迎面击来,黑衣人心里暗暗一惊,来人武力上乘,再过几招自己恐怕就要被他重伤,且若是引来侍卫,自己更是性命难保,黑衣人想到这里,不甘的看了一眼萧洵,晃了一个虚招立马跑远了。 “顾寒,莫追。”等黑衣人跑远后,顾南城轻柔的扶起萧洵,对着欲追上前的顾寒说道。 “南城,你怎么在这?”萧洵看着蹲在身子为自己检查伤处的顾南城诧异的问道。 顾南城没有回答,微微碰了碰萧洵的腿弯处,听到萧洵轻轻“嘶”的一声,便放下手来,“还好没有大碍,我刚刚在宴上看你出去了好久都没有回来,便出来看看,正好看到有人对你出手。” 萧洵听得此言,点了点头,没有细想为何顾南城在宴会上会那般关注她,突然,萧洵想到了什么,双手抓紧顾南城的衣袖,“南城,快去救馨儿,馨儿不见了。”萧洵焦急的说道。 顾南城轻轻将萧洵的手从自己衣袖下拿下来,温柔放在自己的手中,又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对顾寒说道:“把消息传到禁卫军那里,你先去找馨儿。” 顾寒点了点头,转身几个飞跃便跑远了。 “阿洵,你且放心,馨儿不会有事的,我想他们带走馨儿应当是用来威胁你的。所以她不会有性命之忧。”顾南城放开萧洵的手,扶她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说道。 萧洵听着顾南城温柔又沉稳的声音,莫名的觉得心安了不少,“南城,你又救了我。”萧洵苦笑了一下轻轻说道。 顾南城摸了摸萧洵的头,“救你千万次都是我应该的,但是,阿洵,我不想你再陷入任何危险的境地。” 萧洵将头轻轻靠上顾南城的手,“南城,其实你不必如此的,表哥的嘱托你不必事事遵从,听听也就罢了。” 顾南城闭上眼,细细感受着手上传来的阵阵暖意,“阿洵,我有些悔了,真的。” 萧洵闻言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顾南城,正欲问什么,却看到顾南城睁开眼,眸中的深切的悔意让萧洵都不由得感到悲伤,萧洵从未在顾南城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他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顾南城,以至于萧洵微微张开嘴却忘了说话。 顾南城看着有些呆滞的萧洵,轻柔的抚了抚萧洵的脸侧,笑了笑,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心疼,“阿洵,你先待在这儿,禁卫军马上就到了,不要害怕,我就在你身边。” 说完便转身隐到了某处,让人看不见他,不多片刻,大批的禁卫军便匆匆赶到,禁卫军统领在看到萧洵后,显然松了一口气,连忙行了一礼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娘娘恕罪。” 萧洵抬了抬手,示意禁卫军统领起身,“本宫的贴身宫女馨儿失踪了,你快些去找找,另外再给本宫寻个步撵来,本宫腿现在无法行走。” 禁卫军统领还未来得及回话,便被一人直接拨到了一旁,“洵儿,腿怎么了?”拓跋韶带着一批宫女太监快步冲到了萧洵面前。 萧洵见拓跋韶准备蹲下身子检查自己的腿时,便一把拉住他,拓跋韶是皇上,萧洵不想他为了自己在众多人面前失仪,“皇上,臣妾并无大碍,待会回到锦明宫让太医看看就好。” 拓跋韶也知道萧洵是何意思,便弯下腰,一言未发的就一把抱起萧洵,“福全,去请太医。”拓跋韶黑着脸沉声吩咐道。 福全知道拓跋韶这次是真的怒极了,萧贵妃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宫中被伤,拓跋韶心里定是难受的紧。 福全应了一声后,便大步朝太医院赶去,一刻也不敢耽搁。 等拓跋韶抱着萧洵走后,禁卫军也随之撤了下去,顾南城才现身出来,“找到馨儿了吗?” 顾寒点点头,“她被绑在了静轩阁里,属下已经安排人引禁卫军过去了,很快便能发现她。” 顾南城看了一眼萧洵离开的方向,“怕是那个女人做的吧,我把她送到宫里,可不是让她来害阿洵的,看来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要好好收拾一下了。” 顾寒面无表情的站在顾南城背后,那个愚蠢的女人竟然敢动王爷心爱的女人,教训教训也是应该的。 “你们都出去。”拓跋韶沉着脸对着周围人说道。 等寝宫里只剩拓跋韶和萧洵两人后,拓跋韶才微微缓了缓脸色,轻轻将萧洵放在了床上,然后蹲在身子,慢慢将萧洵的裙子掀上去,萧洵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别怕,让朕看看伤的重不重。” 说完轻柔的将萧洵裙里的底裤慢慢撩了起来,藕玉色一般的小腿,匀称纤细,可拓跋韶没有任何的心情去欣赏这些,只因为萧洵的腿窝处已经淤青了一大片,与周围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拓跋韶看着只觉得那片淤青着实刺眼的很。 他轻轻放下萧洵的裤子,将萧洵搂在怀里,“洵儿,怕是伤到了筋脉,朕待会儿让太医给你开个方子,朕那里有一瓶极好的散瘀药,每日涂一点在伤处揉一揉,七日之后便会好了。” 萧洵点点头,“阿韶,馨儿不见了,你快去帮我把馨儿找回来,我这点伤没关系的。” 拓跋韶点点头,放开萧洵,“洵儿你放心,朕一定会把馨儿完整无恙的找回来,你好好歇着,其他事都有朕在。” 萧洵看着拓跋韶自责的眸子,也不想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在拓跋韶的帮助下躺了下来。 拓跋韶出去后,直接唤来了张福全,“让程冰把事情查清楚,这次伤了洵儿的,不管是谁,朕都不会放过。另外,再去派人拿着朕的手谕,全宫搜寻馨儿,一定要保她无事。” 张福全浮尘一挥,行了一礼后立刻着手去办了。 “皇上,属下已经找到馨儿姑娘了,她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已经让太医看了,是被人迷晕了,扔在静轩阁中,想是准备用来威胁萧贵妃娘娘的。”禁卫军统领跪在地上肃声禀报着。 拓跋韶嗤笑了一声,“用来威胁萧贵妃?真是好大的胆子!今日萧贵妃遇刺,你身为禁军统领,罪责最大,朕命你彻查此事,程冰会在旁协助。若是查的水落石出,那朕就许你功过相抵,若是查不出来,那朕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到时,休怪朕不讲情面。”拓跋韶直盯着禁卫军统领冷声说道。 禁卫军统领抖了抖身子,从未见过皇上为后宫之事发这么大的怒,“属下明白了,属下定当尽全力彻查此事,还请皇上息怒。” “王爷,皇上已经下定决心彻查萧贵妃遇刺了一事,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查到她的身上了。”顾寒看着顾南城轻声禀报道。 第二十六章 背后的人 “她这颗棋子还是不能动,不过一些教训还是要给的。”顾南城看着窗外被风一吹,微微摆动的枝条,冷声说道。 锦明宫内,馨儿轻轻走进内室,看着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的萧洵,她在睡梦中依旧皱着双眉,好似十分不安,馨儿眼眶微微发热,鼻尖也酸的厉害,她轻轻提起自己的裙子,跪在了萧洵的床头,将头慢慢的萧洵的枕边,动作熟练的仿佛已经做过千万次一般。 小姐,是馨儿没用,每次都不能保护好你,小姐,馨儿真是好傻,馨儿以为在宫里,只要凡事小心翼翼,不给小姐惹麻烦就好,可不想,馨儿就算每日每夜都守着你,小姐还是受伤了。小姐,馨儿好想回到小时候,那个时候的小姐永远都是快乐的,那个时候,小姐总会让馨儿陪着你睡,就像现在,头碰头靠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馨儿,怎么了?怎么哭了?”萧洵微微醒转过来,却看到靠在自己枕边的馨儿,哭的不能自己,她虽然落着泪,但却紧紧的咬着唇,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馨儿发现萧洵醒了之后,连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站了起来,“娘娘,您……您醒了,是不是奴婢吵到您了。”馨儿擦完眼泪后有些无措的望着萧洵说道。 萧洵温柔的笑了笑,“傻丫头,看到你无事,我就很开心了,来,坐过来,跟我说说了,怎么哭了?莫不是吓着了?” 馨儿听着萧洵柔软的语调,顿时心里一酸,眼泪又漱的一下流了下来,什么也顾不了了,直接就冲到了萧洵的怀里,紧紧的抱着萧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姐……小姐……呜……馨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小姐,对……对不起,馨儿又没能护好你,馨儿又害的你受伤了……” 萧洵看着趴在自己肩头哭的伤心的馨儿,也微微仰了仰头,拼命压制住眼中的泪意,自己又何尝不怕呢?怕馨儿出事,怕馨儿受伤,可是自己与馨儿,一定要有一个人足够坚强啊。 萧洵轻轻的拍着馨儿的后背,一下一下,让馨儿慢慢平静了下来,“傻丫头,这又怎么能怪得了你呢?我又没受什么伤,倒是你,怕是被吓着了吧。” 馨儿在萧洵怀里摇了摇头,抽噎了一下,“馨儿是怕……是怕您受伤,怕再也看不见您了。” 萧洵笑了笑,拍了拍馨儿的头,“真是个傻丫头啊,唉,以后怕是嫁不出去喽。” 馨儿闻得此言,腾的一下放开了抱着萧洵的手,有些羞恼的看着萧洵,“馨儿要一直陪着小姐的,才不要嫁出去呢。” 萧洵看着终于恢复原状的馨儿,轻轻舒了一口气,看着馨儿红透了的俏脸,笑了笑,好似屈服了的说道:“好好好,馨儿要一直陪着我,陪我一辈子,这样好了吧?” 馨儿这才点了点头,忽而看着萧洵正色道:“小姐,哦不,娘娘,您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吗?” 萧洵先是摇了摇头,在后宫中,她一向事事低调,且自己已经是贵妃品阶,一般人是不敢下手的。难道是宫外之人?可父亲如今无实权在手,又怎会立敌呢?既然宫内宫外都没有,那会是谁呢? 忽的,萧洵脑中闪过了一个人的脸,难道是她?可她怎么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才对,萧洵又摇了摇头,感觉头有些痛,便用手使劲揉了揉眉心。 “娘娘,既然想不到就别想了,皇上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的,您先躺下歇息歇息吧。”馨儿看着皱着眉的样子,心里很是担心的说道。 萧洵也觉得累得很,便依言躺了下来,但等馨儿为她盖好被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忽的拉住了馨儿的手,“馨儿,陪我一起躺躺吧,每次同你一起睡,才觉得睡得安稳些。” 馨儿揉了揉又有些发热的眼睛,看着萧洵已经给她腾出的床位,便不再犹豫轻轻躺了进去,“就像小时候那样吗?小姐小时候总要馨儿陪您睡。” 萧洵笑了笑,无比轻柔的说:“是啊,就像小时候一样。” “小姐,馨儿和您说一件事哦,您肯定不知道。” “还有我不知道的事,说来听听……” “嘿嘿,小姐您答应不能生馨儿的气,馨儿就说。” “那要看什么事了,若是背着我偷偷找了个如意郎君,我是要生气的。” “小姐!您怎么……算了,哼,馨儿还是跟您说吧,其实刚入宫的那段时间,馨儿胆子可小了,夜里总睡不着,于是就偷偷从外间溜进来,趴在您的床头睡,然后早上再偷偷溜出去,谁也不知道,小姐,馨儿跟您说,您床边的褥子可软可暖和了,每次馨儿趴着都睡得很舒服呢……” 萧洵听着馨儿的话,笑了笑闭上了眼睛,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傻馨儿……你说我为什么要在床边铺那么多的褥子呢…… “皇上,绑走馨儿姑娘的那位太监已经招了,说自己是豫章宫的人。”程冰跪在地上,沉声禀报道。 听完程冰的禀报,拓跋韶凤眸一眯,“豫章宫?你是说楚昭仪?”说完顿了顿又摇摇头道:“不可能,楚昭仪刚刚入宫,没有任何根基。” 程冰也点了点头,“属下也很是疑惑,那位太监实在是有些太过于配合了,这恐怕是要祸水东引啊。” “那位太监呢?朕要亲自去看看。”拓跋韶站起身带着怒气的说道,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朕的后宫到底是被安插了多少人手。 程冰闻言低下了头,有些愧疚的说道:“他已经自杀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还请皇上责罚。” 拓跋韶捏了捏拳头,“这背后的人还真是大手笔,还查到什么没有?” “打伤萧贵妃娘娘的那名黑衣人像是有些来头,若是属下没查错的话,他应当是江湖之人,且是须臾阁内的一名杀手,须臾阁是江湖上的一个刺客组织,他们收银子办事。前几日,属下查到,须臾阁与一个神秘人谈成了一笔交易,属下通过自己在江湖上的关系网,查到须臾阁派出的杀手正是向京城而来。”程冰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 拓跋韶来回踱了几步,“神秘人的身份查到没有?” “没有,须臾阁对买主的保密性相当高,属下查不到。”程冰抬头看了看拓跋韶说道。 “既然那个太监是豫章宫的,怕也是那个神秘人安排的人,你就从这名太监和豫章宫入手,一定要查出来背后兴风作浪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拓跋韶最终立在程冰面前,对着他肃声说道。 程冰立马点头,应了一声便行礼退了下去,继续去查案了。 “楚昭仪,你这次善作主张的行动,让主子很是不喜,主子让我给你带句话,皇上已经查到你头上了,但主子保住了你,下次若不知悔改的话,主子会亲自废了你这颗棋。”小环冷眼看着楚蕙,面无表情的说道。 楚蕙听到拓跋韶已经查到自己的时候,脸色忽的一白,直到小环又说已经保下自己的时候才慢慢缓了过来,“那你代我谢过他吧,我日后定不再这么自作主张了。”楚蕙睁大双眼,含着眼泪的看着小环说道。 “我会把这句话带给主子的,你以后还是安分守己的好,主子交给你的任务,你可别忘了。你要知道,当初是谁把你从那个地方就出来的,惹怒了主子,小心再把你送回去。”小环轻轻瞥了一眼楚蕙说道。跟我装可怜,我可不吃这一套。 楚蕙一想到小环说的那个地方,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惊恐的东西,瞳孔都微微放大了一些,身子也开始轻轻抽搐起来,面上唇上,血色尽失,她一把抓住小环的衣角,跪在她的面前,“不要,不要把我送到那里去,求求你们,不要把我送回那里,只要不把我送回那里,让我做什么都行,做什么都行……” 小环眸子闪过一丝得意,真是像一条狗一样,你也只配做我脚边的一条狗了。“只要你听主子的话,主子会好好待你的。” “我听话,我听话……我一定听话……”楚蕙跪在那里,不住的点着头呢喃道。 萧洵睡了一会儿,发现身旁的馨儿已经不见了,她摸了摸身侧的被子,还有点暖暖的,怕是没起对久,“馨儿……” 不一会儿,馨儿便走了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奴婢见娘娘睡得太香了,就没叫您,您快些起来吧,奴婢把饭端进来给您吃。” 萧洵闻言笑了笑,看来自己真是累了,竟睡得这般沉,萧洵想着自己的腿恐怕还不能下地行走,于是便点了点头,让馨儿把饭端进来。 “朕今日也在爱妃这儿用膳,你去多端些来。”拓跋韶突然走了进来对馨儿说道。 馨儿看向萧洵,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便应了一声行礼后出去端膳食了。 “阿韶,你……”萧洵还没说完,拓跋韶就大步走到了萧洵旁边,将她拥在怀里,“洵儿,朕又害得你受苦了。” 第二十八章 怀疑 “阿韶,怎么又说些这种话,这根本怪不得你。”萧洵轻抚了抚拓跋韶的后背,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洵儿,这次的事情怕是朝着朕来的。”拓跋韶看着萧洵的眼睛沉声道。 “阿韶,查到是谁了吗?”萧洵闻言也正色的看着拓跋韶问道。 拓跋韶抬手把萧洵不小心落下的那一缕头发,重新替她抚了上去,“朕还没查到,不过朕已经动用了程冰去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真相就会明了。” 萧洵点点头,既然阿韶已经着手去查了,相信不久就能查出来了,但看着拓拔韶还是一副皱着眉头的样子,萧洵便对拓跋韶笑了笑,不想他为这件事一直忧着心,“阿韶,等我腿好些了,陪我去看灯会好吗?我以前还在闺中的时候,最爱看灯会了。” 拓跋韶摸了摸萧洵的头,温柔的笑了笑,“好啊,那一定要等你腿完全好了,朕可不想一直抱着你。” 听到拓跋韶的话,萧洵知道拓跋韶已经缓过来些了,萧洵也不禁心里轻快起来,她嗔了一眼拓跋韶,“我可没说要你抱着。” 许久时间不见这样少女情态的萧洵,拓跋韶心里微微一漾,慢慢凑近她,轻轻吻了吻她了唇角,压低声音道:“那朕想一直抱着,一辈子都抱着好吗?” 拓跋韶的声音低醇入耳,直敲入萧洵的心里,引起阵阵回音,萧洵微微红了脸,一头栽进拓跋韶的怀里,“阿韶,你真是越来越……” 拓跋韶听着萧洵清透婉转还带着丝丝撒娇之意的声音,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低头看着萧洵笑了笑,“越来越什么,嗯?” 声音带着一丝慵懒,最后一声“嗯”微微上扬,带着点点诱惑,直击入萧洵的内心,这人还真是! 萧洵没有应声,只将脸埋在拓跋韶怀里,轻轻用手捶了捶拓跋韶的胸膛。 拓跋韶看着不胜娇羞的萧洵,哈哈的笑了起来,萧洵靠在拓跋韶的怀里,感受到拓跋韶笑起来时从胸膛传来的微微震动,便用鼻尖蹭了蹭拓跋韶,闭了闭眼,也扬起了嘴角。 “皇上,楚昭仪求见。”张福全看着拓跋韶轻轻禀报道。 拓跋韶放下手中的书,点了点头,是该去豫章宫看看了,隐在背后的人定是与豫章宫有些关系。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楚蕙对着拓跋韶行了一礼,欣喜的说道。 拓跋韶轻轻一抬手,“免礼。”说罢不漏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豫章宫的每一个宫人,最后把眼光落在楚蕙的身上。 拓跋韶微微一笑,“楚昭仪何事寻朕?” 楚蕙用余光看了眼小环,“皇上您先坐着喝杯茶,臣妾慢慢与您说。” “主子让你想办法出宫一趟,主子要安排你见一个人。”小环冷眼看着仿佛已经从噩梦里醒了过来的楚蕙说道。 楚蕙听话的点点头,不再拽着小环的衣角,但还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我去求求皇上,他一定会让我出宫的,你快告诉主子,我一定能想办法出宫的,我一定会好好听他的话的。” “楚昭仪,楚蕙,怎么了这是?”拓跋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也不动,明显在走神的楚蕙说道。 听到拓跋韶的声音,楚蕙轻轻一个颤栗,从回忆里走了出来,抬头一看,便看到拓跋韶带着疑惑的眼神,同时也看到了小环用眼神递过来的警告,楚蕙赶紧低下头,抿了抿发白的嘴唇,“皇上恕罪,臣妾只是在想着如何开口罢了。” 拓跋韶笑了笑,低头抿了口茶,“什么事还要思考良久?说来与朕听听。” 楚蕙咬了咬唇,眸中含泪的看着拓跋韶道:“皇上,过几日就是我爹的忌日了,蕙蕙想去山上看看他,我爹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了,所以我想去给他上点香,烧点纸钱,告诉他,蕙蕙如今过得很好。” 拓跋韶听完楚蕙的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难道是程冰的情报有误……朕记得离楚蕙父亲的忌日还有一段时日啊。 不过拓跋韶倒是没有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他轻轻把茶盏放在了方桌上,“让你出宫倒是不难,只是你的伤还没有痊愈。” 楚蕙听得出宫有望,睁大了双眼,用力的摆了摆手,“我的伤没有事的,余太医说了,我的伤只要不过于劳累就无事的。” 拓跋韶笑了笑,笑里不知是何意味,“哦?那朕倒要问问余太医了,明日让他来见朕吧,若你的伤确实不碍事,朕就准许你出宫。” 楚蕙闻得此言,心里松了一大口气,余太医是他的人,那自己定是能出宫的了,他的吩咐自己也办到了,他定然不会把自己送到那个地方去的,定然不会的…… 拓跋韶看着眼前的楚蕙好似又发起了呆,有些无奈,站起身看着楚蕙道:“朕看你精神不是很好,你还是好好歇着吧,朕还有些事,便先走了。” 楚蕙被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拓跋韶一惊,只听到了他说走这个词,便觉得有些害怕,她不想一个人与小环待在一处,她轻轻抓住拓跋韶的袖子,“皇上不留下与蕙蕙一起用膳吗?” 拓跋韶看着抓住自己袖子的那双手,可以看得出她抓的很用力,手指指尖已经微微发白了,楚蕙没有涂任何的丹蔻,显得那双手更是苍白羸弱,仿佛自己轻轻一拂,她就会断掉一般。 拓跋韶有些不忍心拂掉楚蕙的手,他转过身来,声线温和的说道:“朕就不在这用膳了,你好好歇息,明日朕见了余太医,有了决定之后再来看你好吗?” 楚蕙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他了,又怕自己若是纠缠不放的话,拓跋韶会厌了自己,只好点点头,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拓跋韶看着自己已经被抓的皱起来的衣袖,没有去抚平它,而是对着楚蕙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娘娘,您要去看灯会吗?”馨儿双手托腮,满脸期待的看着萧洵问道。 萧洵看到馨儿泛着亮光的眸子,笑了笑用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是啊,又没说带着你去。” 馨儿一听此言,立马嘟起嘴,头往旁边一撇,“那馨儿以后再不同娘娘说话了,哼。” 萧洵看到这么可爱的馨儿,不由的笑出了声,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馨儿鼓起的腮帮子,“真的不同我说话了?” 馨儿偏头想了想,发现自己做不到,丧气的垂下了头,“馨儿是个话唠子,不与娘娘说话,与谁说话呢?” 萧洵看到馨儿这副矛盾又颓败的样子,噗嗤一笑,用双手托起馨儿垂下的头,看着她眼睛笑着说道:“看你这么难过的样子,恩……给你个机会吧,快去给我端一杯茉莉茶来,茉莉花的每一片花瓣都要是一个样子的,味道呢,要……” 萧洵话还没说完,馨儿已经向风一般冲了出去,徒留萧洵一人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娘娘,您待在那儿别动,奴婢马上就去给您端来。”就在萧洵还看着自己双手的时候,馨儿的声音已经从门口传了来。 萧洵唇角抽了抽,这个馨儿,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议事殿内,“皇上,楚昭仪的伤只要不过于劳心劳累,保持心境平和就好。”余立抬头看了一眼拓跋韶,跪在那里说道。 “前段时间朕问你,你还说楚昭仪的伤势还较为严重,这么快你就换了说辞,朕心里疑虑颇深啊。”拓跋韶眯了眯凤眸,看着余立笑了笑说道。 余立跪在那里,听到拓跋韶带着不明笑意的话,后背已经沁出了汗来,“楚昭仪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可也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余立说完,等了好久不见拓跋韶应声,便微微抬头看了看,便看到拓跋韶正一下一下的用手指瞧着座椅旁的扶手,不知再想些什么。 余立有些心里咯噔一声,冷汗已经从头上冒了出来,难道拓跋韶已经知道自己身份了?但若是知道了的话,那人也应该不会让自己来了吧,拓跋韶怕是现在只是怀疑,还没有定论,镇定镇定,余立心里默默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余太医先下去吧,朕要好好想想。”拓跋韶收回在扶手上轻轻敲着的手指,看着余立说道。 余立闻言,立马行了一礼,匆匆退了下去,看起来就像落荒而逃似的。 等余立走后,拓跋韶便唤了福全,“让程冰好好查一查这个余立,另外你去一趟豫章宫,让楚昭仪做好出宫的准备。” 张福全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浮尘后便退了下去,看来皇上要开始动手了…… “王爷,余立已经被怀疑了,可要属下把他……”顾寒看着拓跋韶,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杀人的姿势。 顾南城看着手中的玉笛笑了笑,“余立本来就留不久,况且……谁又说他是我的人了呢?” 顾寒不解的皱了皱眉,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余立难道不是王爷派出去的吗? “王爷,皇上准备让楚蕙出宫了,怕是想要用楚蕙把您引出来,要不要属下安排些什么?”顾寒想不透余立的事,只好说起自己查探出来另一件事。 “马上就要灯会了呢,到时候就要有好戏看了。”顾南城没有回答顾寒的问题,只看着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第二十九章 唯有你不变 几日过后,“洵儿,楚昭仪要与我们一同出宫,她要去祭拜她的亡父。”拓跋韶若有所思的挑起萧洵耳边的一缕青丝,在手指上绕了绕说道。 萧洵点点头,“那她还与我们一起去看灯会吗?” 拓跋韶摇了摇头,笑了笑,把手指上绕着的那缕秀发凑到鼻尖嗅了嗅,“她是陪不了我们看灯会了,她恐怕有更重要的事。” 萧洵不解,更重要的事?不过楚蕙不来更好,自己也并不希望能看到她。 “楚昭仪,皇上让您随他一起出宫,不过您出宫后,自己去祭奠亡父便可,等您办好事后,拿着这个御牌先行回宫。就不用等皇上了。”张福全将手中的御牌递给了小环。 楚蕙点了点头,示意小环接过张福全手中的牌子,“谢谢公公了。”张福全应了一声,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不过他想让我出宫见的那个人是谁呢……莫不是他自己…… “王爷,楚蕙已经出宫了,皇上派了两个人跟着她,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要把那两人解决吗?”顾寒抱拳请示道。 “接下来……我们什么也不用做,自会有人去接应楚蕙的。你在暗中盯着便好,别让皇兄的人发现了。”顾南城收起手中的折扇,在手心轻轻敲了敲说道。 再一次来到当初与拓跋韶一起走过了那条街道,繁华依旧,身侧之人未变,只是心境却与上次不同,萧洵看着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轻轻一笑,主动牵起了站在她旁边的拓跋韶的手,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掩,旁人倒也看不出什么。 “阿韶,你看从我们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他们虽然形色匆匆,但心里一定都藏着另一个人。”萧洵看着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群,笑着对拓跋韶说道。 拓跋韶低头看着笑靥如花的萧洵,反手握紧了那只柔弱无骨的玉手,抬头冲着澄澈无比的天空的笑了笑,世事真是变幻莫测,自己初初登基时,每走一步都是战战兢兢,一个人孑然的活着,心里的存着那份爱恋也从不敢开口吐露出,那时的自己,真累啊…… 想到这里,拓跋韶又不由的看着自己与萧洵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可是,现在已经不同了,他低头笑着在萧洵耳边轻轻说道:“是啊,不过任凭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的心里,唯有你不变。” 萧洵闻言也同样笑了起来,那双墨色的眸子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更是美的让人转不开眼,“阿韶,我们去吃那个花糕吧?我小时候最爱吃那个了。”萧洵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铺开心的说道。 拓跋韶宠溺的一笑,“好好好,今日定定让你把最爱吃的吃个够,不过,洵儿,你最爱吃的东西肯定不少吧。” “你就知道揶揄我,我最爱吃的就是花糕了,哼,不管你信不信。”萧洵将头瞥向一边赌气的说道。 拓跋韶闷声笑了笑,牵着萧洵就向花糕铺子走去,直接让铺子里的小哥包了三份,付了银子后,拆开一份递到萧洵面前,“喏……吃吧,你今日想吃什么夫君便给你买什么,你尽管吃便是,不用想着给夫君省银子。” 萧洵看着眼前笑得很欠揍的拓跋韶,瞪了他一眼,整个大周都是他的,还说什么不要为他省银子,真是…… 萧洵想到这里,花糕的香味却不住的钻进她的鼻子,直勾起了她的小馋虫,萧洵不禁咽了咽口水,轻轻拿起一块放到嘴里,恩……跟小时候的问道一样,一点也没有变呢。 拓跋韶看着萧洵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觉得心里很是满足,以后若是每日都能陪她出来赏赏灯会,吃吃花糕,看着她笑,那该多好。 “唔……阿韶你也吃一块,真的很好吃呢。”萧洵看着拓跋韶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便迅速拿了一块塞进拓跋韶的嘴里。 拓跋韶措不及防的被萧洵塞了一块花糕到嘴里,差点没被呛到,“咳……咳咳”拓跋韶艰难的把那块花糕咽了下去,皱了皱眉头,怎么会这么甜。 萧洵见拓跋韶被花糕呛了呛,帮他拍了拍后背,随后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拓跋韶,“阿韶,怎么样?好吃吗?” 拓跋韶看着萧洵灵动慧黠的双眸,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算了,摊上洵儿,自己只能认栽了,“洵儿喂的,当然好吃了。” 萧洵闻言,噗嗤一笑,她知道拓跋韶不喜吃甜食,只一点点甜味,他都觉得腻的慌,她有心想捉弄捉弄拓跋韶,“既然阿韶爱吃的话,那剩下的三包的就都给你吃了。” 拓跋韶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心里悲叹一声,对着萧洵讨好的笑笑,“这都是买给娘子你吃的,夫君就就不与你抢啦。” “噗……哈哈,阿韶,你真是太可爱了。”萧洵捂着嘴弯腰笑了起来。 拓跋韶看萧洵笑得这般开心,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嘴角一扬,他将笑得有些前俯后仰的萧洵扶好,“好啦,快歇歇,小心待会肚子痛。” 说罢将萧洵的手牵起,向前走去,“走,夫君带你去酒楼坐坐,喝喝茶,听听戏文,待到了酉时,再陪你去看灯会。” 萧洵摸了摸笑得有些疼的肚子,对着拓跋韶展颜一笑,“好啊,那我这次可要大吃特吃了。” 拓跋韶捏了捏萧洵的手心,看你能吃得下多少……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阿韶,马上就要灯会了,咱们快些去看吧。”萧洵拉了拉拓跋韶的袖子,一脸期待的说道。 拓跋韶点了点头,“灯会上的人太多了,得让他们一步不离的守着。” 萧洵应了一声,“阿韶,我小时候就是太淘气,差点儿就在灯会上走丢了,你可要一直牵着我的手,不能放开……” 拓跋韶笑了笑,牵紧萧洵的手,“你也知道自己淘气呀,鲁国公怕是没少为你费心。” 萧洵前后荡了荡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看着自己的鞋面轻轻嘟囔道:“我大多时候还是很乖巧的嘛,爹爹一直说我是天底下最听话的孩子。” 拓跋韶摸了摸萧洵的头,“走吧,再不走的话,看灯会可要晚喽。” 萧洵听到要晚了,立马拉着拓跋韶往前走去……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云龙舞。”拓跋韶看着眼前高大的灯树赞叹不已的说道。 灯树是一种形似大树的巨型灯彩,分枝矗立,上置灯盏,观者可登楼观看。 “阿韶,快来看河灯。”萧洵在河边对着拓跋韶招招手喊道。 拓跋韶对着她笑了笑,迈步走了过去,河中漂着浮灯,河上燃灯数百,水面霞光回旋,水天一色,光射彩掩。浮灯随波逐流,变成闪光的星带,灯光点点,闪烁荡漾,两岸千万盏灯彩照耀川陆,形成了一副比仙境神界还要绮丽壮观的水上灯景。 萧洵牵住拓跋韶的手,看着拓跋韶的眼睛说道:“阿韶,是不是很美?民间有一个传说,只要在这河中放一盏河灯,并在心里许上你属意的那个人的名字,最后都会终成眷属的。” 拓跋韶笑了笑,摸了摸萧洵的头,“真是个美丽的传说,洵儿也想放河灯吗?” 萧洵点了点头,指着河道的那边,“阿韶,你去帮我买河灯好吗?买两个,我们一人放一个,好不好?” 拓跋韶看了看萧洵指着的方向,“离这还有些路呢,让侍卫去买不行吗?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萧洵摇了摇头,“这是要心诚之人亲自去买才可以的,你放心吧,让馨儿和那些侍卫守着我就行了,我就在这等你,那儿也不去,你快去快回便是。” 拓跋韶看了看周围的人,倒也不算很多,他点点头,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几句,又看着萧洵道:“那我去去就回,你可不要乱跑。” 萧洵重重的点点头,轻轻推着拓跋韶,“我晓得了,你快些去吧。” 拓跋韶无奈的笑了笑,带了两个人,留下了四个人给萧洵便往河道那边去了。 拓跋韶走了一段路,回头看了看,远远的便看见了萧洵站在原地,还朝他挥了挥手,距离有些远,拓跋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不用想也知道,她此时定是欢呼雀跃的朝他笑着。 拓跋韶也笑了笑,转身朝着卖河灯的地方走了去,心诚则灵,洵儿,的确是我去买最合适,因为我的心满满的都是想与你白头到老的诚心。 拓跋韶继续走了一会儿,便已经看见了卖河灯的小铺,突然旁边冲出来一个人直直的撞向了他,拓跋韶反应极快,伸手扶住了那人,身后的侍卫更是立马围了上来。 那人低着头,弯着腰不住的给拓跋韶道歉,“小的不长眼,还请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 拓跋韶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他一直低着头,无法看到他的长相,衣着普通,身子微微发抖,畏畏缩缩的样子,看得出他现在很是害怕。 第三十章 灯会 “无甚大事,不必紧张,不过下次走路要小心些了,莫要再这么横冲直撞,若是撞伤别人就不好了。”拓跋韶挥手让那些侍卫退下,温和的与那人说道。 那人闻言赶忙点点头,弯着腰道了谢后,转身便逃也似的跑走了,至始至终没有抬头看拓跋韶一眼。 朕看起来很是可怕暴虐吗?拓跋韶看着那人像是逃跑似的背影,好笑的摇了摇头。 “小哥,把这河灯给我拿两个。”拓跋韶选了两盏做工较精细的河灯,对着小铺里的那位正忙活着的小哥说道。 小哥闻言,立马高兴的把拓跋韶说的那两盏河灯用麻绳串起来,一边递给拓跋韶,一边朗声说道:“好咧,来,给您,二两银子。” 拓跋韶点点头,虽是贵了些,不过洵儿还在侯着自己,没工夫去与他议价了。拓跋韶伸手去摸自己的荷包,但手上却什么也没摸着……荷包已经不知所踪了。 糟了,定是刚刚那个人,拓跋韶收回手,向周围看了看,但却根本无法再寻到那人了,拓跋韶很是无奈又有些气愤,自己好心放过他,但不想此人竟是个小毛贼。 “你们身上可带了银子?”拓跋韶轻轻问向旁边的侍卫,几个侍卫闻言都面面相觑,他们出宫是为保护皇上而来,身上怎么会带银子呢。 拓跋韶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他们定是没带的了,微叹了一口气,解下自己今日身上佩戴的玉饰,递给那个小哥,“小哥,真是抱歉,我刚刚在路上不小心被人摸去了荷包?我这几个侍从身上也都没带银子,你看这样可好?我身上的这块玉佩你先拿着,明日呢,我再让人拿着银子过来取。你看这样行吗?” 小哥愣了愣,但也是个淳朴实诚的好人,看面前的拓跋韶穿着不凡,气质又十分卓绝,便知道他一定是个身份尊贵的世家少爷,于是小哥笑了笑,摆摆手,将拓跋韶递过来的玉佩推了回去。 “公子,这玉佩很是贵重,小的不敢要,您还是自个儿留好了,这灯会啊,会有三日,明日小的还在这摆铺,要不今日您先把河灯拿去,明日再把银子送过来好了。”小哥说完把那两盏河灯递给了拓跋韶。 拓跋韶听得小哥这么说,也是爽快的一笑,“既是这样,那就谢谢小哥了,我明日定将银子给你送过来。” 小哥也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小的信您,您快些去放河灯吧。” 拓跋韶点了点头,将玉佩系回自己的腰带上,拿着两盏河灯再与小哥道了谢后,便转身向萧洵的那边走去。 走了两步,拓跋韶忽的停住了脚步,他看向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黑暗小道,那里正站着一个人,身着灰色不起眼的披风,披风很长,直盖住了那人的脚,大大的帽子遮住了那人的头和脸。 那人侧对着拓跋韶站着,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若是不怎么注意的话,根本是看不到她的,但为何拓跋韶便看到了呢,因为这个人的背景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楚蕙。 拓跋韶站在那里,想再确认一番,正巧黑暗中又来了一个人,似是来接应她一般,来的那个人低头与那人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人把头上盖着的帽子掀了下来,此刻拓跋韶再确定不过,披着披风的那个人就是楚蕙无疑。 不是让程冰派人盯着她吗?为何她到了这里,却没人禀报朕,莫不是程冰的人跟丢了,拓跋韶正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时,黑暗中的那两人已经向那个小道走进去了,不一会儿,就完全隐入了黑暗。 拓跋韶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若是再不跟去,失去这次机会,那背后那条毒蛇,自己怕是查不到了。 想到这里,拓跋韶将那两盏河灯塞进旁边一个侍卫手里,“你先去把河灯给夫人送去,让她先在那里等我,或是让她先回客栈,告诉她朕有要事要办。” 说罢便带着另一个人走进了那条黑暗了小道里,在进去之前,拓跋韶还回头看了一眼萧洵所在的地方,那里灯火通明,绮丽依旧,拓跋韶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再有一丝犹豫的走进黑暗里,洵儿,又要与你说抱歉了,只能等下次再陪你放河灯了, 今日朕一定要查到那背后藏着的那个人,他存在一天,你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危险。 “夫人,公子他另有要事要办,让属下先送你到客栈等他。”那名侍从把河灯递给萧洵,对着萧洵抱拳说道。 另有要事?这么突然的要事……萧洵接过河灯,看着河灯上描着的精细花纹想到。莫不是因为楚蕙……之前阿韶便说她有更重要的事,阿韶莫不是碰见了她……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可怕的,萧洵瞧了一会手中的河灯,看着这两盏河灯淡漠的笑了笑,走到河边,把两盏河灯放到了水面上。 河面的河灯很多,各式各样的,可那些河灯内里都点着烛火,很是好看,萧洵看着自己放上去的那两盏河灯,没有点着烛火,黑漆漆的,不一会儿,随着水流漂啊漂啊,便看不见了。 萧洵看着河里其他亮着的河灯,启唇轻轻说道:“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河灯,河灯,我小些时候便想着能亲自与意中人来放一次河灯,想着自己与他就像传说的那般,能携手一起共白头,可不想……呵~罢了罢了,那便祝愿你们这些河灯所背负的愿望都能成真吧。” 萧洵抱着双膝蹲在河边蹲了许久,看着那些河灯漂来漂去,灯光映在她的眸子里,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馨儿心里着急,可不知道如何上前安慰她,只能静静的待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萧洵站起身,蹲坐了许久,刚站起来,有些站不稳的样子,馨儿准备上前搀扶一下,萧洵抬了抬手,表示自己可以,她看着拓跋韶走时的那条路,轻轻说了声:“走吧,回客栈吧。” 旁边的侍从都应了一声,随着萧洵往前走,可没走多远,前面却一阵骚动,侍从警觉地围在萧洵周围,可不想此时却有数不清的人朝着河岸这边用来,惊呼声,吵闹声,声声鼎沸,萧洵在混乱中,似是听到了有人说“保护夫人”又似是听到了馨儿喊她小姐的声音…… 可萧洵已经被人群推来推去,根本无法找到他们,萧洵放弃了在如此多的人中去寻找他们,她现在只能做到,在无数人的推攘里护住自己头和稳住自己的身子。 萧洵跟着人群不知走了多久,人群终于开始慢慢散了开来,她赶紧抬头,想找找馨儿他们,可周围人的面孔,她却一个也不熟悉,忽的好不容易开始缓些的人群,又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开始向前跑了起来。 萧洵看了眼周围,迅速了走到旁边有个廊边的柱子旁,伸手抱住了那根柱子,又因为柱子的遮挡,人群向前跑起来的时候,才没有把萧洵也带走。 片刻后,等人群走得差不多了,萧洵才从柱子旁走了出来,却不想又出来几个人,直直的向萧洵的方向冲了过来,正当萧洵想避开也来不及的时候,突然从她身后出来一个人,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后面轻轻一扯,“阿洵,小心。” 南城……是南城,萧洵还没有睁开眼,便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谁了,只因这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差点儿让她落泪,她轻轻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顾南城抱在怀里,他的一只手正搂在萧洵的腰间,另一只轻轻护在萧洵的头侧。 看到萧洵睁开眼,顾南城便立刻放开了她,“阿洵,怎么样,没事吧?” 萧洵摇摇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看着顾南城道:“南城,你怎么在这?” 顾南城轻柔的帮萧洵把头上那朵绢花重新带好,如释重负的笑了笑,“阿洵,幸好你没事。” 顾南城的身后恰有一棵灯树,万千盏灯彩在顾南城的身后映辉着,显得他不似凡人,萧洵觉得,他更似自己的英雄一般,每次自己遇到危险,他必降临。 顾南城看萧洵不说话,他以为她还在等自己的回答,于是他继续说道:“刚刚在人群中便看到了你的身影,但却一直找不到你,就跟着人群过来了,趁着人群散了,才找到了你。” 萧洵点点头,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脚边有一包东西,虽然已经被踩了几脚踩碎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那是什么。 “花糕?我记得你并不喜吃花糕啊。”萧洵看着地上的那包已经碎了东西问道。 顾南城看着萧洵一直盯着的花糕,不由苦笑了一下,是啊,我何时爱吃花糕了呢?以往你没入宫的时候,总爱托我给你买灯会上的花糕,每次都馋的要流口水似的,虽然自己不能带你来看灯会,但是你最爱吃的花糕,我每次都要买与你吃,可是后来你入了宫,但这个习惯却一直没改,是的,习惯,阿洵,你知道吗?你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第三十一章 挡朕者,杀无赦! “顾寒爱吃,我便随手带些给他吃了。”顾南城笑了笑,平淡的说道。 “阿嚏……”隐在黑暗中顾寒打了个喷嚏,四处望了望,谁,谁在说我? 萧洵自小便是一个十分通透之人,以前她欢喜着顾南城,虽则他从未有过明确的回应,但萧洵心里知道,顾南城对她的好,是谁也比不上的。 听到顾南城这般风轻云淡的回答,萧洵也微微一笑,抚了抚被风吹到眼上几缕青丝,抬头看着顾南城,眸子里蕴染着点点暖意,“南城,谢谢你。” 顾南城也不由的嘴角上扬,我的阿洵,果真是再聪慧不过了,“再赏赏灯会吗?还是把你送回去。” 萧洵转身,看着面前挂满灯彩的大街,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当然是看灯会了,走吧,南城。” 说罢,不等顾南城再有言语,抬脚便向前走去。今日出来就是为了这灯会,原先确是我自己弄错了,来看灯会才是自己心里最想要的,那又何必去在意是一个人看,亦或是两个人看,又何必在意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呢,醉雨泼袍带,从此放浪形骸,追求的本是一个人灵魂上的自有与乐哉,与其他人何耶? 顾南城站在原地未动,他虽则只是看到了萧洵的一个背影,但却是能看出来,那个背影不像是深宫中的女子能拥有的,它更多的是一种洒脱自有豪爽。 顾南城朝着那背影笑了笑,抬脚跟上萧洵,我的小阿洵,与小时候大不一样了呢…… “南城……买花糕给我吃吧,之前的花糕碎了,你也该重新买些给顾寒了。”萧洵什么也不点破,但今日她已经知道南城的心意了,只怪上天爱作弄人,物是人非,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不过,也当全了自己少时的那份欢喜吧,今日与阿韶放不成河灯,但定要吃到南城买的花糕。 顾南城闻言点点头,本就是买与你吃的,又有何不可呢?而后又苦笑了一下,恐怕这是最后一次能买花糕给你吃了吧…… 拓跋韶走近那条小道后,先是警觉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它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黑,之前之所以觉得小道里漆黑一片,大概是外边的灯彩太过亮堂,显得这里黑黢黢的罢。 拓跋韶起先并没有看到楚蕙的身影,他也并不心急,一步一步慢慢的朝前走着,巧妙的将自己隐在墙边的阴影里,若是不注意看,别人是根本注意不到的。 拓跋韶极为小心的穿过这条小道,边看见了一家极为古朴的面铺,面铺的老板虽然在不断的搓揉着面团,但两双眼睛却闪着防备的光,注视着来往的每一个人。 楚蕙和那接头之人,定是进了这间小铺了,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进去的话也一定是打草惊蛇,先在外面等等吧,拓跋韶站在那里想道,他之前已经把另一个侍卫留在了外边,并让他马上去找程冰,找到程冰后,将程冰带到这里,依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只有等到程冰来之后再做决定了,现在万不可轻举妄动了…… 拓跋韶静静的站在那里,只在黑暗中露出一双厉眸,就像在丛林里等待猎物的白虎,不多片刻,便有一人悄无声息的来到拓跋韶身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皇上,之前跟着楚昭仪的人怕是被解决了,属下一直在搜寻楚昭仪的踪影,得到您的消息后便立马赶了过来。”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程冰略顿了一会儿,“还有一件事,萧贵妃娘娘失踪了,她……” 程冰还没说完,拓跋韶便一把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一双眸子紧紧的瞪着他,就像要把他撕裂似的,程冰身子抖了一抖,被拓跋韶突然散发的气势一震,那便是拓跋韶的帝王之气,就当程冰在这样的气势之下,几欲拜倒时。 拓跋韶出声了,嘶哑的声音极低极恐,“怎么回事?那群废物,不是让他们护好她的吗?” 程冰微微缩了缩脑袋,说出的言语都已经跟不上思绪“弘一法师的讲经……萧贵妃娘娘他们是被人流冲散了的……已经,已经派人,派人去找了。” 拓跋韶捏了捏拳头,若是仔细看的话,怕是能看到他眼里的血丝和极恐极恐的慌然,“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来告诉朕,你们都是死的吗?朕得回去……回去寻她,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你们都要给她陪葬!” 最后几个字拓跋韶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的,程冰闻言直直的跪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拓跋韶的膝盖,双膝触地时发出一声闷响,虽然声响不大,但却也让人头皮发麻,起来后膝盖定是要青紫一片的,“皇上,此次若是不查出这幕后之人,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程冰的声音虽然颤栗还带着一丝央求,但也有已死相谏的意思在里面,拓跋韶抬起手,想给面前之人一掌拍出去,但他忍了忍,“起来,朕要去寻她,谁也挡不了,挡朕者,杀无赦。” 程冰闻言慢慢放开了手,他知道自己根本改变不了拓跋韶的任何决定,当拓跋韶正欲抬脚去找萧洵时,程冰却又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极快极低的说道:“皇上,你快看,他们出来了。” 拓跋韶一个纵身便将自己隐到了黑暗中,披着披风,带着斗笠的楚蕙先从面铺的门口走了出来,接着又有一人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引着她向东边走了去。 拓跋韶此时已经心急如焚了,他想立马去寻萧洵,可奈何程冰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袍边角处,他此时若是想摆脱程冰,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况且,拓跋韶有种直觉……幕后之人马上就要现身了。 可他真的等不了了,洵儿……洵儿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那群蠢货若是找不到她的话,那朕该怎么是好…… 等楚蕙和那引路之人都走了之后,拓跋韶一脚踹开了程冰,朕说过,挡朕者,死! “皇上,您是要这江山,还是要萧贵妃?”忽然程冰压低着声音无比冷然的说道。 拓跋韶刚抬起的步子顿了顿,程冰的声音又继续传来,“皇上,属下知道皇位对您来说不重要,可是这朝中的蛀虫都等着您来拔除,若是再任由他们这样下去,大周不保啊。” 拓跋韶闭了闭眼,极慢极慢的收回了刚刚迈出了那一脚,他苦涩的一笑,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程冰一眼,继续隐到了墙边的黑暗里,但与之前不一样的是,他站的不再那么挺拔笔直,他是紧靠着墙而站的,双手后翻,手指紧紧抠了在墙缝里。 墙面粗糙不平,拓跋韶的双手已经被墙面的粗粝石子硌出了血丝,但他依旧紧抓着不放,像是把全身都支在了这一点似的,又像是要把自己的心给生生抠出来似的。 半晌之后,果然如拓跋韶的直觉所料一般,又有一人从面铺门口走了出来,那人身形修长,气质凛然,虽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拓跋韶已经能猜的出是谁了。 看到此人的时候,拓跋韶心中的震惊不亚于刚刚知道萧洵失踪时的感受,其实更多的是不可置信,那人……拓跋韶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可是他现在不是闲赋在府吗?他不是说……他不会参与任何政事吗?他不是说……他把自己当做最亲的人吗?他不是在自己面前和父皇答应过…… 拓跋韶苍凉的闭上了眼,灼心的痛从胸腔蔓延出来,加上萧洵又不知所踪,他内心的感受已经不知用什么话来形容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失踪……一个背叛…… 拓跋韶真想朝天笑笑,上天为什么这么对他,突然一股腥甜之气涌上他的喉间。 “皇上,皇上……”程冰突然担忧又焦急万分的声音在拓跋韶耳边响起。 拓跋韶无声的笑了笑,用手指轻轻抹去了唇角的血迹,“无事,朕要去寻萧贵妃了,你先拿着朕的手谕,调三千御林军来,从萧贵妃失踪的地方开始搜起,即使翻遍这整个京城,也要找到萧贵妃。” 程冰虽然担心拓跋韶的身体,可他不敢再有任何的不从,此刻的拓跋韶样子没变,但整个人的气势已经完全变了,有违他令者,死! “是。”程冰向拓跋韶行了一礼后,立马前去调御林军了。 “阿洵,这花糕与我小时候买与你吃的,可有何不同?”顾南城看着轻轻抿着花糕,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的萧洵柔声问道。 萧洵闻言睁开眼,看着顾南城微微一笑,“小时候吃的甜些,刚刚吃的这个,不知何故,有些苦。” 顾南城轻轻蹙了蹙眉,“苦?怎么会苦呢?我来尝一块试试。” 说罢,顾南城轻轻用两指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他喉结微微一动,看着萧洵不解的说道:“还是甜的腻人,没有一点苦味啊,记得小时候看你吃的那般香,我自己也尝了一块,知道它的味道后,真的不懂你为何会那般爱吃如此甜的物什。” 萧洵看着顾南城的眼睛,温柔的一笑,“我尝着……确是比小时候苦了,南城。” 第三十二章 顾南城的心意 萧洵说罢,还是定定的看着顾南城,眸子里,是对过去的缅怀,有些事情既已过去,那便不能再重来,过去的,不论是痛苦或是欢乐,都应该是人生中浓墨重彩的几笔,为人生增色添妆,所以,既然走过来了,就无什么好去计较的了,如今的萧洵也再不是十四岁的那个阿洵了。 顾南城看着萧洵超逸透澈的双眸,怔了怔,终于明晰了萧洵那段话的意思,分明不是花糕苦,而是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却为这一切的阴差阳错而感到苦。 顾南城也想潇洒一笑,告诉阿洵不必在意,可他看着萧洵的眼睛,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胸腔里有一处地方疼的厉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顾南城转开了头,双手后缚,左手死死的掐着自己的右手,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心里的那块疼似的。 萧洵看着顾南城的侧脸,依旧俊秀雅润,但却无故的让人觉得心疼,萧洵伸了伸手,想拍拍顾南城的肩膀宽慰宽慰,可不想顾南城却一把抓住萧洵伸过来的那只手,将她拽到怀里,紧紧的抱着。 萧洵猛然之间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强势霸道的顾南城,一时之间,竟不敢挣脱了去,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南城……南城你……” 听到萧洵唤自己,顾南城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阿洵,我就许自己放纵这么一回,阿洵,就这一回。” 萧洵拍了拍顾南城的后背,她有些僵硬的站直了身子,顾南城的怀抱与拓跋韶的怀抱不同,拓跋韶的怀抱宽广温暖,让人觉得安心,但顾南城的,却是瘦削冷硬。 萧洵微微挣了挣,顾南城不想伤了她,便立即放开了她,萧洵皱着眉细细的看了看顾南城,顾南城一袭白衫,虽倜傥风流,儒雅温润,但广袖飘袂,衣带已宽,人不胜衣。 萧洵吸了口气,有些不解又心痛的说道:“南城,为何消瘦了这许多?” 顾南城抚了抚袖子,他知道有些事萧洵不欲说破,而自己更是不该点破,她虽意已变,但心未变,还是那个关心自己的阿洵。 顾南城笑了笑,眸色润泽,“我说为伊消得人憔悴,你定是不信的。” 萧洵瞪了顾南城一眼,正欲训怪几句,顾南城又笑道,“近些日子有好些事情要忙,便有些费神。”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无论多忙都要好好用膳,顾好自己。” 顾南城看着萧洵温柔的笑了一笑,“你说的……我都记着了。放心吧。” 顾南城正欲说送萧洵回客栈,毕竟有些晚了,可他还未开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馨儿急切又惊喜的声音,“娘娘……娘娘,找到娘娘了,娘娘在这,你们快过来。” 顾南城看着馨儿背后大批的兵士,竟是御林军,顾南城不着痕迹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萧洵之间的距离,敛目静静看着这些人。 “娘娘,娘娘……馨儿,终于,终于找到您了,呜呜……您受苦了,没有受伤吧?”馨儿跑到萧洵面前,一把跪下抱住萧洵的腿,边哭边嚎道,好不伤心。 “馨儿,快些起来,本宫无事,不要失了仪态。”萧洵看着所有的御林军都望向自己面前,正放开嗓子嚎的的馨儿,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的说道。 “臣御林军左军统帅蒙炎,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晋王爷,王爷吉祥,臣等救驾来迟,还请娘娘,晋王爷恕罪。”一位身着铠甲,身子魁拔,面庞端严的男子跪地说道。 萧洵把馨儿拉了起来,微微点了点头,肃声说道:“本宫被人流冲散,幸得碰见晋王爷,救了本宫一命,并一路将本宫护送到这里,蒙炎,你派些人送晋王爷回府,其他人便护送本宫回宫。” 蒙炎抱拳行了一礼,应了声是,便挥手招了几个人,他们列队整齐,走到顾南城面前时,齐刷刷的给顾南城行了一礼,便走到顾南城身后,作守卫状。 顾南城立在那里,向萧洵行了一礼,“谢贵妃娘娘,娘娘一路小心。” 萧洵点了点头,也同样回了一礼,“该是本宫道谢才是,多谢晋王爷今日救命之恩。” 顾南城微微一笑,“臣子本分,不足挂齿。” 随后便带着一列禁卫军向晋王府的方向走去,两人未在对视一眼。 “娘娘,皇上与右军统帅梁勤前去另一个方向了,皇上吩咐过,若是臣这边先寻到了您,就派人去通知一声,等皇上与右军过来一起汇合。”蒙炎抱拳向萧洵禀告道。 萧洵点点头,“那你快派人去吧,本宫就在这里候着皇上好了。” 蒙炎得令,抬手一挥,便有人骑着快马奔驰而去。 “娘娘,夜里凉,奴婢带了披风,给您披上吧。”馨儿看着萧洵被风吹起的衣角抽了抽鼻子说道。 萧洵看了看馨儿,看她哭红的一双兔眼,笑了笑道:“别哭了,本宫这不是无事吗?” 馨儿用力的点点头,把披风给萧洵系上,“娘娘没事就好,奴婢不哭了,以后一定紧紧看着娘娘,绝不会再让娘娘和奴婢被那些人冲散了。” 萧洵安抚了拍了拍馨儿正给自己系披风带子的手,“以后,怕是不会再出宫了,毕竟这灯会并不是时时都有的。” 馨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出宫一定非得看灯会吗?灯会不是时时都有,但出宫又不是只能在有灯会的时候……娘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馨儿怎么就听不懂呢? 正当馨儿还在想着萧洵说的那句话时,远处却忽然传来急急的马蹄声,随后便看见一人一骑从街道的那头奔来,快如一道闪电。 “吁……”随着一声这声吁,马匹的嘶鸣声也应声响起,拓跋韶一个纵身便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几大步便走到萧洵面前,抓起萧洵的双手,冰冷如斯,“洵儿,洵儿……” 萧洵看着拓跋韶眼里的血丝,知道他怕是担心的快要疯掉了,“皇上,臣妾……” 萧洵话还没说完,拓跋韶便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就在萧洵被拓跋韶抱在怀里的那一霎那,萧洵觉得整颗心仿佛都安定下来,君之所在,妾心安处。 萧洵轻轻的把头靠在拓跋韶怀里,用仅可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阿韶,我无事,不必担心。” 拓跋韶没有说话,轻轻摸了摸萧洵的散在后面的青丝,半晌之后,嘶哑的声音才响起,“洵儿,程冰问朕是选你,还是选大周,朕没有犹豫,因为没有你,朕就算再有千万个大周,朕也不稀罕。” 说到这里,拓跋韶顿了顿,抱着萧洵的手紧了紧,有些痛苦压抑的说道:“可是他让我在大周的子民和你之间选,朕犹豫了,就因为那一瞬间的犹豫,朕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若是没有了你,朕就算还活在这世上,那也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所以,洵儿,所幸你没事,是你救了朕。” 一连串的话说出口,拓跋韶有些激动的闭了闭眼,用心感受着萧洵的呼吸,萧洵的心跳。 萧洵抚了抚了拓跋韶的背,轻轻地但一直不停断,“阿韶,我在。” 拓跋韶用力的点点头,弓着身子将脸埋在萧洵的颈窝里,“谢谢你,洵儿,谢谢你在。” 将心比心,若是拓跋韶失踪了,自己同样也会急的疯掉,“阿韶,回宫吧,我有些累了,你也很累了。” 拓跋韶直起身子,一把将萧洵抱起,将她轻柔的放在自己骑来的那匹马的马背上,自己也随之纵身跨了上去,坐在萧洵的背后,” 萧洵坐上马后,才发现御林军人数又增了一半,想是刚刚拓跋韶一人骑着马先赶着来了,右军随后赶到。 “蒙炎,你先带着两千御林军回营,梁勤带着一千御林军护送朕与萧贵妃回宫。”拓跋韶坐在马背上沉声说道。 蒙炎与梁勤二人闻言立马行了一礼,单膝跪地道:“是。” 说完不到一刻钟,所有的人都已经整队完成,拓跋韶单手一挥,大部队就齐齐出发了。 拓跋韶双手从萧洵的腰间穿过,双手握着缰绳,轻轻地在萧洵耳边说道:“洵儿,若是累了,就靠在朕的怀里歇歇吧。”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向后靠了靠,将脸微微侧在拓跋韶怀里,闭上了眼睛。 到了寝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拓跋韶轻轻将萧洵抱在了锦明宫的大床上,看着她眼下的青影,有些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脸侧,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轻吻。 议事殿内,“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跟丢了楚蕙?”拓跋韶看着跪在地上的程冰冷声说道。 程冰垂了垂眼眸,“皇上,属下派了两个人跟着楚昭仪,但楚昭仪与那人接头后,属下便与那两人失去了联系。” 拓跋韶吸了一口气,“他们的人做的?” 程冰摇了摇头,“属下不知,但似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 拓跋韶抿了抿唇,这里面的水越来越浑了,但他一想到今日在面铺前看到的那个人的身影,他便觉得胸口的那个地方有些疼的窒息。 第三十三章 拓跋赟 ““程冰……你觉得成王……是个怎样的人?”拓跋韶抿了抿唇,艰难的开口看着程冰道。 程冰抬头看了眼拓跋韶,“聪颖灵慧,身有傲骨,善于攻心。” 拓跋韶听得此言,捏了捏拳头,悲凉的笑了笑,“他确是聪颖又傲气,从小便得父皇青眼相睐,母后总让朕防着他,可他却对朕照顾有加,整个皇宫里,朕只把他当亲人!他说过,无论何时,他永远是朕的三哥……” “皇上……”程冰看着仿若陷入了回忆里拓跋韶,担心的唤了一声,程冰是拓跋韶从小培养起来的贴身侍卫,同时也是拓跋韶情报的传递者,拓跋韶在整个朝廷中,最器重的人莫过于他了。 所以程冰知道拓跋韶的不易,拓跋韶作为一个帝王,并不是冷酷无情,反倒是心里还存了那么些人,他把最大的信任和柔情都给了心里的那些人,但他们若是背叛了拓跋韶,可想而知,拓跋韶心里的难受,就像有人硬生生的在他心上扎了一箭似的,扎的他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你下去吧,从头彻尾把成王查一遍。”拓跋韶转身坐在后面的座椅上,一手支着头有些无力的说道。 程冰担忧的看了看拓跋韶,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于是跪在那里,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拓跋韶见状,也知道程冰这是担心他,“下去吧,朕无事,只是想好好想清楚些事罢了。” 程冰点点头,行了一礼后,慢慢退了出去,退至门口时,又轻轻说了一句,“皇上,莫想太多,这个世上,人心是最难揣测的东西。” 说罢便走了出去,留下拓跋韶一人,静静地坐在偌大的议事殿内,拓跋韶坐在那里,用手撑着额头,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一般,整个大殿内安静的只能听到拓跋韶的呼吸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快下来,您快些下来啊……”假山下众多个的太监宫女都围在那里,一个个眼神惊恐,害怕又担忧。 抬眼望去,有个小人儿正费力的向前爬着,小人儿紧皱着双眉,额头上已经汗涔涔的了,精雕玉琢的小脸,满满的都是执着与坚定,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够到了。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马上就要到了,您快些下来吧。”一名太监急的满头大汗,双手伸直,呈托物状,生怕拓跋韶一个不小心会掉了下来。 拓跋韶闻言,加快了往上爬的速度,看的下面的人更是胆战心惊,一定要在母后来之前摘到那株玉兰花,母后定会喜欢的。 正当拓跋韶够到了那株玉兰花,并将它小心翼翼的攀折下来时,一大群人已经拥着徐皇后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太子,你在那上面干什么?还不快下来,真是不成体统。” 徐皇后看着趴在假山上的拓跋韶,气的火冒三丈,但她还是端着皇后的架子,只皱着眉头,沉声喝道。 拓跋韶被徐皇后的训斥声吓到,又是在这么人面前,他不免觉得有些难堪,双颊恼的通红,拓跋韶低了低头,看着徐皇后眼里泛着警告的意味,有些害怕的开始慢慢向下移。 可不想,正当他慢慢向下退去的时候,徐皇后又冷声斥道:“太子,你是大周的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做出如寻常百姓家那般的幼稚不堪的事情,让自己蒙羞,让本宫蒙羞呢。” 拓跋韶听到徐皇后这样不留任何情面的叱骂,心里猛然的涌起不甘和窘迫,他加快了向下退的速度,但心里复杂的感受却乱了他脚下的步法,他一脚踩空,直直向下跌去。 下落的过程中,拓跋韶听到了有人轻呼一声,太子殿下……下落的时候,他还看到了自己母后的脸庞,有惊讶有愤怒有着怒其不争,但那双眼睛里,唯独缺了担忧。 拓跋韶落地后,趴在那里,他轻轻动了动脚,正想支撑着身子站起来,他轻轻咳了咳,他知道,不会有人过来扶他,即使他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可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自己母后的心腹,没有母后的命令,就不会有任何人上前来扶起自己,一如很小时候学走路那般…… 拓跋韶的手刚撑到地面,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精致的凤履,拖摆至地的九凤齐翔的鸾衣,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衣摆上繁复的花纹,可他不想抬头,他不想看见徐皇后眼里对他的失望,他捏紧手里的玉兰花,低着头一声不吭,即使膝盖那里已经疼的钻心。 “太子,你还不起来!难道要本宫亲自去扶你起来吗?”徐皇后端严肃穆的声音想起。 拓拔韶抬头看了眼徐皇后,这是自己的母后,却用着像看一条狗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拓拔韶将头微微一撇,不想再看见这样的眼神,他单手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咬咬牙挺住膝盖骨那里传来的噬心般的痛楚,还有身体其他部位的阵阵隐痛。 他看了眼自己右手上抓着的玉兰花,低头向徐皇后行了一礼,“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吉祥。” 徐皇后的脸色这才稍微缓了些,至少他还是知礼的,而皇上也正是喜欢他这一点。 “太子起来吧。”徐皇后微抬了抬手,等拓拔韶起身后,又张口训道:“你要时刻记着,你是太子,不可再做出这般顽劣不堪之事,” 拓跋韶低下头,对于徐皇后的斥责,没有做任何的解释,他只把那朵玉兰花递到徐皇后的面前,漂亮的双眸子满含希冀,“母后,这是儿臣为您摘得玉兰花,您带着它,定是极为好看的。” 徐皇后听得拓跋韶的这番话,有些怔了怔,但随后更多的是气怒,她伸手一把打掉拓跋韶手里的那朵她连看都没看的玉兰花,“太子,你是大周的太子!你每日到底在做些什么?你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些什么?不务正业,不求上进!本宫真是要被你给气死了,你在这好好反省自己!哪儿也不许去。” 说完这番话,徐皇后缓了缓气,“太子,本宫还有其他要事,没有功夫在这陪你耗,你能不能懂些事,能不能让本宫不给你操那些心?”说罢怒气腾腾的拂袖而去,带走了一大片人,徒留着几个伺候着拓跋韶的人。 拓跋韶咬了咬唇,强忍住自己眼里的泪水,分不清心里是难堪多些,还是难过多些。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直盯着被徐皇后拂落的那朵玉兰花,玉白色的花瓣上粘上了点点泥土,不再像初始的那般纯白无暇……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呆立的站在那里,没人敢说上前宽慰宽慰拓跋韶,都只垂着头地站在那里,如同木头人一般。 终归是还小,拓跋韶站在那里许久,膝盖那处疼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他眼睛红了红,想到自己记事以来,母后对自己的不闻不问,漠不关心。他无论做什么努力,母后都是不以为意,甚至是各种的不耐烦…… 拓跋韶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委屈,他掐了掐自己手心,再委屈再难过,他也不许自己哭出来。 “太子弟弟,这是怎么回事?”,突然一声极为清朗的声音传来,拓跋韶闻声抬起头,虽说不许自己哭出来,但眼眶里还是蓄满了泪水。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三哥拓跋赟,他大自己一岁,深受父皇的宠爱,母后将他的母妃良妃和他都视为死敌,并拿自己处处与他相比。可母后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羡慕他,羡慕父皇对他的喜欢与关心,对自己只是审视和严苛。羡慕他的母妃良妃对他的嘘寒问暖,温柔体贴,而自己的母后,对自己只是无尽的漠视和不满意。 拓跋韶睁大了眼睛,但眼眶里的泪却让他看不清眼前之人的面孔,可他却看清楚了他眼里明明白白的对自己的担心,他心里的委屈更甚了,眼泪蓦地一下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这下,他终于完完全全的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面孔,他身形修长,拓跋韶只到他的肩膀处,他面容比不上拓跋韶的精致,但也十分俊秀斯文,眉间存着是与生俱来的傲气与轩扬,而此刻他眼里星星点点的全是对自己的担心,拓跋韶抬起头看着拓跋赟的双眼,直觉得他眼里的光毫无阻碍的照进了自己心里,让自己满满的委屈憋闷都瞬间消失殆尽。 “太子,莫哭啊,告诉三哥,是谁欺负你了,三哥给你做主。”拓跋赟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小男儿,心里很是心疼和愧疚,他还这么小就要背负这么多东西。 父皇把大多数的宠爱都给了自己,对他却永远都是严词厉色,而母后,也就是徐皇后,太子的生母,更是对他没有一丝母亲该有的温柔,但也怪不了她,父皇真正爱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母妃良妃,尽了全力来护住母妃和自己,所以徐皇后想要的任何东西,都是要看自己争自己抢,而面前的这个太子弟弟,也就沦为了徐皇后得到权利的牺牲品。 “三哥,我……”拓跋韶看着拓跋赟,有些说不出话来,虽然都是父皇的皇子,但母后却严令自己与拓跋赟有过多的接触,所以拓跋韶与自己的三哥之间并不熟悉,他虽然想与拓跋赟说些什么,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第三十四章 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太子弟弟,有什么话直接与三哥说便好,三哥是很想与你亲厚亲厚,奈何太子弟弟你却一直忙得很。”拓跋赟看拓跋韶有些说不出来,便立马接过话头说道。 拓跋韶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我并不是很忙的,只是母后向来对我管教十分严厉。还请三哥见谅。” 他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啊,拓跋赟心头十分不忍,他上前轻轻摸了摸拓跋韶的头,“那便好,三哥之前还以为你讨厌三哥呢。” 拓跋韶看着拓跋赟脸上的温情,感受着拓跋赟放在自己头上温柔的大掌,莫名的觉得有些更想哭了,拓跋韶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赶走这种莫名情绪。 “三哥,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但母后说你是极看不起我的,所以我一直不敢和三哥说话,怕三哥你不喜欢我。”拓跋韶双眸泛着柔软的光,有些诺诺的看着拓跋赟说道。 拓跋赟闻言笑了笑,轻轻捏了捏拓跋韶白嫩的小脸,“太子弟弟,以后三哥唤你阿韶好不好?你记着,三哥从来没有不喜你,三哥还怕阿韶你不喜三哥呢,总与三哥这般疏离。” 拓跋韶抚了抚自己已经被捏红的脸颊,微微抬头看着拓跋赟道:“三哥,那以后阿韶能去找你玩吗?” 拓跋赟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拓跋韶的肩膀,笑道:“当然,只要阿韶你有空,都可以来找三哥,三哥在这宫里也无聊的紧呢。” 拓跋韶闻言欣喜的点点头,其实他现在就想带拓跋赟去看看自己偷偷在东宫的后面园子里养的小兔子,可他看了看周围的侍从,又有些不得已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拓跋赟却一眼就看穿了拓跋韶的想法,他看了眼周围的几个侍从,微微昂着头,冷着脸让周围的侍从都退开,等他们都退开了些后,他却突然一把拉住拓跋韶的小手,急速的往前奔去,“阿韶,跟三哥来,跑快些,别被他们抓到了。” 拓跋韶被拓跋赟紧紧的拉着向前狂奔,他没有应拓跋赟的话,但拓跋赟跑起来时随风飘起的发轻轻打在了他的脸上,拓跋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自由又刺激,他朝着拓跋赟奔跑的背影,轻轻点了点头,我一定会跑得快快的,不让他们抓到…… 拓跋韶没有回头,但听见了后面传来的惊呼声,他们似是追上来了,拓跋赟加快了向前奔跑的步伐,他紧紧拉着拓跋韶的手,带着他一步一步,甩开了后面那群烦人的苍蝇。 终于,拓跋赟在一个花园的角落里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正想与拓跋韶说些什么,却看到拓跋韶苍白着一张小脸,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神情很是痛苦的样子。 拓跋赟吓了一大跳,赶忙扶住拓跋韶,“阿韶,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三哥带你去找太医去。”说完就准备背起拓跋韶。 拓跋韶扯了扯唇角,发现自己连笑都没有力气,他轻轻拉住拓跋赟的手,“三哥,我的膝盖那里疼的厉害,想是刚刚从假山上摔下来的时候磕着了。” 拓跋赟闻言立马蹲下身子将拓跋韶的衣袍掀开,把他的亵裤轻轻向上卷起,正卷到膝盖处的时候,拓跋赟惊呼一声,“阿韶……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早说,三哥还拉着你,跑了这么些时候,真是该死。”拓跋赟看着那处已经青肿了起来还泛着紫的伤处,内疚不已的说道。 拓跋韶轻轻将亵裤放下,“三哥,并没有伤到骨头,无事的,我歇歇就好。” 拓跋赟转过身子来,把背对着拓跋韶,微微正色的说道:“阿韶,上来,三哥背你去看太医,不管伤的重不重,你肯定是很疼的,让太医给你开副药,你还小,还正在长身体呢,可不能出了一点差错。” 拓跋韶看着背对着自己蹲下的拓跋赟,这是宫里面第一个如此关心自己的人,第一个如此在意自己是否伤的重不重的人,拓跋韶抬起头,对着澈蓝澈蓝的天空笑了笑,上天虽然没有给自己一个好的父皇母后,但至少还给了自己一个三哥,也不算亏待自己啦。 “阿韶,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来?”拓跋赟扭头看着拓跋韶双眼望天的模样,对着他招了招手,催促道。 拓跋韶听得此话,立马走到拓跋赟背后,轻轻的趴在了拓跋赟的背上,“三哥,谢谢你。” 拓跋赟双手稳稳的托住拓跋韶的腿,慢慢站了起来,有些心疼与内疚的说道:“阿韶,以后受了伤疼的话一定要说出来,你看,若不是你说了的话,三哥今日就不会拉着你跑了,还害得你这么疼。” 拓跋韶靠在拓跋赟背上轻轻摇了摇头,“不疼的,三哥,我已经习惯了,不过,今日三哥拉着我跑,我心里时极为开心的,真的,比受到了父皇母后的夸奖还要高兴。” 拓跋赟闻言,心里更是心疼了,今后一定要好好护着阿韶,让他能像个普通孩子般活着,他暗暗的对自己说道。 “阿韶,母后若是找你,斥责你的话,你就把错全部归到我身上就好了,知道吗?”拓跋赟边走便嘱咐道。 拓跋韶没有应声,这明明不是三哥的错,我为何要把责任推到三哥身上呢?况且三哥也并非母后所说的那种人…… “阿韶,我知道你并不想这么做,可三哥也不想你因为我,而受到母后的苛责,这样三哥心里也会不快活的。无论怎么来说,你和我在别人眼里都是处于敌对的状态……”拓跋赟掂了掂背上的拓跋韶有些沉重的说道。 拓跋韶轻轻点了点头,“三哥,我知道了,但是,有没有法子可以不这么做。” 拓跋赟闻言,看着天边的那朵云,“法子自然是有的,不过要等,等你,等三哥都强大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能左右我们,再也没人能把他们的想法强加到我们身上。” 拓跋韶那时还不能理解这句话,他只轻轻点了点头,在心里记住了要变得强大起来…… “皇上,要早朝了……”张福全轻步走进议事殿内,轻声提醒道。 拓跋韶仍旧坐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等张福全以为他睡着了,正要再次喊喊他的时候,拓跋韶把撑在额头上的手放了下来,睁开眼睛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几尺远的张福全,他没有言语,慢慢站起身来,却不由得身子晃了晃。 张福全立马上前去扶他,拓跋韶却挥了挥手,避开了张福全伸过来的手,微微稳了稳自己的身子,走到了议事殿的窗前。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亮了,但是却没有大亮,灰蓝色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的淡下来,变成与天边的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 拓跋韶抓着床沿,用力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清醒之意,离他从灯会回来,也不过几个时辰,但他却感觉度过了千万个世纪王朝那般,那样的不真实感,让他觉得不知自己身在梦中还是做了一场梦醒来。 觉来知是梦,不胜悲。拓跋韶走到了议事殿门口,从上往下望去,下面是几级台阶,往下就是宫殿,花园,小湖,再往前,就是宫墙,宫墙往外,就是大周最繁华的地方京都,再往周边,就是大周的各个郡县。 拓跋韶看了许久,他笑了笑,不知是苍凉还是哀绝,即使自己强大了,强大到是这个大周的帝王,那又如何呢?三哥,那又如何呢! “皇上,上早朝的时辰就要过了。”张福全静默的站在拓跋韶身后,轻声又提醒了一遍。 拓跋韶闻言收回自己的目光,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眼里已是漠然见底,他用微凉的语气说道:“给朕换装,早朝。” 张福全点点头,立马唤来了早已候在门外的宫外的宫女太监。他们鱼贯进入,娴熟的给拓跋韶换上龙袍,戴上九旒冠。 换好装后的拓跋韶威仪赫赫,不管你从哪里看,他也不像是那个小时候倔强感性,偶尔还会委屈到哭鼻子的漂亮小男孩了。 “王爷,皇上已经亲眼看见了成王和楚蕙的接头,余立的那条线也快查到成王头上了。”顾寒站在门口行了一礼后禀报道。 顾南城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顾寒,你举得西城卫统领袁鹏与御林军左军统领蒙炎相比如何?” 顾寒想了想,回答道:“勇悍有余,智谋不足。” 顾南城两指揉搓了一会儿,“确是这样,御林军不可小觑啊。” 顾寒有些不解,“王爷为何担心御林军?您应当不会和他们正面撞上才对。” 顾南城闻言看了看窗外的远处山脉,喟叹了一口气道:“这才有能预料的到呢?总之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顾寒听得顾南城此言,寻思了会儿,点了点头,“那倒也是,蒙炎的确是个不得多得的人物,有勇有谋,是皇上的一把好手。” 顾南城看了一眼顾寒,笑了一笑,“一把好手?那看来,好刀也要用在好刃上才是……” 第三十五章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萧洵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太阳都已经大盛了,萧洵看了眼窗外,那透进来的刺眼光亮让她不由的眯起了眼,她伸手放在眼前挡了挡,“馨儿……馨儿……” 馨儿听到萧洵的唤声,立马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敛步走到萧洵面前,伺候萧洵穿衣,“娘娘,昨日回来的那么晚,怎么不多歇会儿?” 萧洵把乱了头发拢到身后,闻言微微一笑,“难道要我睡到日上三竿吗?我可没有你那般懒。” 馨儿听到萧洵说自己懒,撇了撇嘴,“娘娘您还好意思说?以前还在将军府的时候,您总要奴婢陪着您睡,奴婢每次同您一起睡,起的最早的永远都是奴婢,您用爱赖着床。” 萧洵听到馨儿埋汰自己,却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羞窘之态,反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她着好衣服,把脚放进了里面那双精致小巧的鞋里面,趁着没人,伸了个懒腰,看了眼馨儿,似笑非笑道:“馨儿,最近又要变成话唠子了?” 馨儿闻言,立马闭紧了嘴,用手指轻轻指了指门外,示意萧洵,奴婢出去准备早膳了。 萧洵只消一眼,便懂了馨儿的意思,点点头让她出去了,自己拿起梳子对着花镜慢慢从上往下梳了起来。 不想正当她在出神想些什么的时候,有人一把接过了她手中的梳子,“洵儿,梳发要一梳梳到底,才能应了那吉言……” 萧洵闻言没有回头,听到这声音便知道是拓拔韶,她看着面前的花镜微微一笑,花镜里看不到拓拔韶的脸,但能看到他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正执了那把犀角梳,轻轻的并不熟稔的竖着她及腰的墨发。 “吉言只是用来听听便罢,莫非阿韶你还当真不是?”萧洵笑道。 拓拔韶闻言还是用犀角梳把萧洵的青丝从上梳到底,萧洵的发丝极细,但却十分柔软顺滑,拓拔韶一路梳下来却没有遇到一点阻碍。 他顿时觉得心情好多了,他从后面轻轻搂住萧洵,将脸埋在萧洵那清清凉凉,泛着清香的一头青丝中,“眼波横秀,乍睡起,茸窗倦绣。甚脉脉,阑干凭晓,一握乱丝如柳。既是吉言,朕当然要信了。” 萧洵转过身来,双手拖着拓拔韶的脸,看着他眼底深深的疲惫,心疼的抚了抚他的脸,“发生何事了?阿韶……” 拓拔韶将萧洵的手轻轻拿下,笑了笑,吻了吻她的额头,“无事,洵儿,朕只是觉着有些累罢了。” 萧洵闻言,抿了抿唇,她心里知道阿韶定是遇见了什么事,眼底才会有那样细碎的疲惫委屈甚至是痛楚,但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她知道,阿韶不想让她担心。 萧洵背对花镜站了起来,双手抱住拓拔韶的脖子,倚进了他的怀里,轻声说道:“阿韶,不管发生什么,洵儿不会变,洵儿会一直在这。” 拓拔韶闻言闭了闭眼,搂紧了怀里的萧洵,将头轻轻磕在萧洵的头上,静默了一刻后,拓拔韶睁开眼,笑了笑,眼底的笑意与满足将原先那星星点点的疲惫和痛楚去除的一干二净,他用下巴在萧洵的头上微微蹭了蹭,“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皇上,娘娘,该用早膳了。”馨儿没有进来,只在门外轻轻提醒道。 萧洵闻言脸一红,偷偷抬眼看了看拓跋韶,是不是起的有些晚了?现在才用早膳,他该不会心里偷偷笑我是个懒女人吧。 正巧萧洵在偷偷瞧拓跋韶的时候,拓跋韶恰低下头来看着萧洵闷声发笑,两人目光蓦地相撞,拓跋韶看到萧洵那双有些羞惭的眸子,泛着微微红的脸颊,心中一动,低下头凑近吻了上去。 萧洵被拓跋韶有些突然的动作吓了吓,往后缩了缩,但拓跋韶刚尝到一些甜头,怎么会允许萧洵就这么退了去呢,于是,拓跋韶用左手勾起萧洵的下巴,让她抬脸迎合着自己,右手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勺,由浅至深,慢慢吻着她。 正当拓跋韶有些微微动情的时候,馨儿轻轻的嘀咕声却从门外传来,“咦……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皇上和娘娘在里面做什么呢?早膳都要凉了……”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惊讶的说道:“莫不是,莫不是……” 萧洵听到这里脸红的已经快要滴血了,她用力退开拓跋韶,瞪了她一眼,微微抬高声音冲着门外说道:“馨儿,你可真是够闲的,去把早膳摆好,本宫马上就来。” 馨儿站在门外,忽听得萧洵的声音,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萧洵说完后,她立马点点头,向御膳房走去,她此刻一脸欲哭无泪,呜……馨儿是个坏丫头,坏了娘娘和皇上的好事,呜……馨儿是个坏丫头,呜…… “咳……你再这样看着朕,朕可忍不住要将你就地正法了。”拓跋韶轻咳了一声,看着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萧洵,笑了笑说道。 这人还真是!萧洵闻言气急,瞪大了眼睛瞧着拓跋韶,鼓了鼓腮帮子,向他挥了挥自己的捏紧的拳头,把拓跋韶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眼里暗含警告之意。 拓跋韶看到这样像只小刺猬般可爱的萧洵,不由的笑得更厉害了。 萧洵看他一副不思悔改的样子,瞪也懒得瞪他,气呼呼的转身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楚昭仪,楚昭仪,你为何这些天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小环看着面前的明显神色怔忡的楚蕙,有些厌恶又不耐烦的说道。 楚蕙听到小环的话蓦地一惊,她想了想,看着小环道:“那日主子让我见的成王,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他总说我与他见过,而我为什么却一点儿也记不得了呢?” 小环闻言嗤笑一声,看着楚蕙有些轻蔑的说道:“楚昭仪遇见的贵人还真不少啊,不过啊,昭仪你也别痴心妄想了,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啊,下辈子吧……” 楚蕙听得小环这么说,又些不解的皱了皱眉,“我没想过什么飞上枝头做凤凰啊,只是……只是,我想知道,我明明记得自己没有见过成王,为何他会坚持说他认得我,奇怪的是,他偏偏也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小环讽刺的看了一眼楚蕙,“得了吧,昭仪你以为是在说书吗?对了,主子让你与成王说的那些话,你可一字不落的说了?” 楚蕙闻言点了点头,“自是说了的,可为何要成王替我报杀母之仇呢?我的母亲是病死的,哪来的杀母之仇,主子他到底想做什么?成王又为何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 小环笑了笑,瞥了一眼楚蕙说道:“主子智谋无双,当然有他自己的思量,岂是你我能知道的?” 楚蕙听得小环的话,垂了垂,不再多言,因为她知道即使她继续问下去,小环也未必能回答的出。 小环见楚蕙又开始灵魂出窍,有些气恼的推了推楚蕙,楚蕙本就没有任何防备,况且小环没有一丝手下留情的意味,楚蕙一声惊呼,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楚蕙跌在地上后,顾不上疼,立马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怒气腾腾的看着小环。 小环被楚蕙泛着怒气,隐隐有着杀气的双眼,吓的往后退了一步,等小环反应过来后,为自己竟然会被楚蕙吓到而感到大吃一惊,随之而来更多的是一种愤怒,自己竟然会害怕脚边的一条狗。 小环朝前向楚蕙逼近一步,紧盯着她的眸子,狠声说道:“怎么,莫不是还想打我?哼,就凭你,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看看主子会怎么罚你。” 楚蕙闻言低了低头,轻轻松开自己已经捏紧的拳头,指尖都还微微发白,她没有抬头,只轻轻说道:“我没有想打你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这里毕竟是皇宫,你把我推倒在地,别人看到会怀疑的。” 小环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不管怎样,你要用我道歉才是,不然主子给你的任务,没有我的帮助,你根本做不到,到时你就等着……” 小环话还没说完,楚蕙已经知道了她接下来想要说出什么了,楚蕙立马开口,打断了小环正准备说出的话,“抱歉,小环,我向你赔礼,这样够了吗?主子给我的任务,还请你多多帮助与我。” 小环闻言满意的笑了笑,这样才像一条听话的狗嘛,“既如此,我定会帮助你的,只是……你自己准备的怎么样?” 楚蕙听到小环的话,脸色白了白,“我自是……自是准备好了的,不过……我的身子怕是已经不洁了。” 楚蕙说完这番话后,脸色更是白了一白,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连身子也止不住的轻颤,她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强迫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堪的回忆。 小环见她这幅模样,轻轻一笑,看着楚蕙的眼睛的慢慢说道:“你可别记错了,你的身子哪里不洁了呢?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怕什么?那极重要的最后一步,你又没有做……” 楚蕙听到这里,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带着哭腔说道:“我去……我去就是,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好吗?求你……” 第三十六章 那碗粥 “哎呀……这位姐姐,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位身着青色衣裳的宫女,满脸内疚又带着害怕的不住的弯着腰给面前之人道着歉。 站在这青衣宫女面前的也是一个宫女,但明显却比青衣宫女的位阶大一些,她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上头盛着一个有着富贵长春图样的碗,而她此时正一脸不悦又无奈的看着这个青衣宫女。 “这可是沈贵妃亲手熬给皇上的安神粥,若是给你撞翻了,不论你是否有意无意,你都得小命不保。”端着粥的宫女皱着眉头,沉声训道。 青衣宫女闻言更是害怕的缩了缩身子,低着头肩膀微微抽动了起来,“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端粥的女子其实也不是什么计较之人,粥也没有没有被她撞翻,况且又急着完成自己的差事,她只轻瞪了青衣宫女几眼,“罢了罢了,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下次你可要长点心了。” 青衣宫女闻言连忙点头,给端粥女子鞠了一躬,忙不殊的感激的说道:“谢谢……谢谢姐姐,我下次定会小心的,谢谢姐姐……” 端粥女子凝着眉点了点头,看了眼青衣宫女后,转身便向御书房走了去,留下青衣宫女一人留在原地。 青衣宫女抬起头看着端粥女子渐渐消失在眼帘的背影后,轻轻勾了勾唇角,将自己手里捏着的一样东西,往袖子深处塞了塞,见周围无人后,抬脚也走远了。 半晌后,廊栏的拐角处悄无声息的走出了一个人,他直盯着青衣宫女消失的地方,皱了皱眉,轻声说道:“云,去查查这个宫女,那碗粥怕是有什么问题,本王现在要去马上觐见皇上。” 此人说完之后,身后有暗影一动,随后此人转身便朝御书房走去。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成王跪在案旁,向拓跋韶行礼道。 拓跋韶此时正坐在案前,听到拓跋赟的行礼声,拿着书的手止不住的顿了顿,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抑制住自己想要同往日一般亲自去扶起他的冲动。 半晌之后,拓跋韶才淡淡开口说道,“不必多礼,三哥起吧。” 莫不是……上次自己见蕙儿的事,他知道了?可就算知道了,那又如何呢,自己与她之间清清白白,况且,自己是他的三哥,有何事说出来便是了,自己长到这般年纪以来,也从来不曾同人低下头过,只有他是例外。再说了,他也从来未曾将蕙儿真的当做昭仪啊,他心爱之人是萧贵妃,难道不是吗? 拓跋赟站起身子正准备问问拓跋韶时,张福全的声音却陡然传了来,“皇上,沈贵妃娘娘给您送安神粥来了。”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端进来吧。” 拓跋赟紧盯着张福全端在手里的那碗粥,若是没猜错的话,那碗有问题的粥定就是这碗了…… “皇上,您的膳食都不用验验吗?”拓跋赟看着那碗即将递到拓跋韶手里的粥,皱着眉头说道。 张福全回头有些讶异的看了眼拓跋赟,“成王爷,这安神粥每日都由沈贵妃娘娘晋上,是不需要验的。” 拓跋韶也皱了皱眉看了眼拓跋赟,眸中有些不解,既已经选择了与朕敌对,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装模作样呢。 拓跋赟闻言抿了抿嘴,云还没回来,想是还在查探此事,自己若是贸贸然把粥有问题的事说出来,皇上怕是会误会自己无事生非,并且皇上对自己还又误会在先,而他们已经不是以前的阿韶和三哥了,而是一个帝王和臣子,自己总归还是有所顾忌的…… 再者,本王自己也有着自己的傲然……况且自己又没做任何抱歉于他之事。 但依照云的性子,现在还没有把话传来,那这碗粥定是对性命无忧的了,可既然那个宫女放了什么进去,那定是有什么目的得,不管怎样,自己要截下这碗粥…… 眼见着拓跋韶已经伸手接了粥,拓跋赟又开口说道:“皇上,臣以为不管任何入您口中的东西,还是验验为好。” 拓跋韶闻言垂了垂眸子,虽然他不知道拓跋赟为何这么坚持验验这碗粥,但他心里却无来由的有些感动,因为他从拓跋赟的话里听到了他对自己的关心的担忧。 拓跋韶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他背叛了自己,可他的心却依旧如同以前那样,无条件信任着那个灵慧聪颖,满身傲气,却一直护着他的三哥… “福全,拿下去先验验吧。”拓跋韶选择最后一次信他一回。 拓跋赟闻言松了口气,看着张福全把粥端了下去,他笑了笑,虽然身份已变,但有些东西还是未变的。 片刻过后,张福全端着那碗粥走了进来,他看了眼拓跋赟,又看了眼拓跋韶,微叹了一声,“皇上,成王爷,此粥无毒。” 拓跋韶闻言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拓跋赟半晌没有说话。 拓跋赟也是无比的震惊,转眼直盯着张福全手里的那碗粥,那个宫女…… 拓跋韶见状自嘲的笑了一笑,“成王到底知道些什么,如此断定这碗粥有问题?” 拓跋赟闻言立即问道:“皇上,臣不是知道些什么,只是觉得皇上您的吃食本应每一样都验验,毕竟这皇宫,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拓跋韶听得拓跋赟这样说,心里有股无名之火,自己这般去查沈贵妃送来的粥,不就是变相的怀疑沈贵妃,怀疑沈大人吗?难道成王这番举动,就是为了离间朕与沈大人吗? “你没有任何证据就这般胡言乱语!事到如今,你又该如何解释?这碗粥没有任何问题不是吗?你的疑心难道就这般重吗?”拓跋韶看着拓跋赟双目瞪大的说道,与其说是愤怒,更不如说是失望…… 拓跋赟闻言拂了拂袖子,抿紧了唇,并没有辩解一句,始终昂着头看着拓跋韶,眸中也是怒气腾然,更多却是不可置信,他相信清者自清,然而,他却不敢相信拓跋韶竟这般不信任他。 拓跋韶也看着拓跋赟的眼睛,有些嘲讽的笑笑,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的一丝信任也被三哥你磨光了…… “既然成王这么关心这碗粥,所幸自己喝了吧,福全,把这碗粥赏了成王。”拓跋韶挥了挥手看着拓跋赟道。 拓跋赟也实是气愤不已,自己好心好意提醒,就算验出来并无问题,他如此冷嘲热讽又是为了哪般…… 等张福全将那碗安神粥递给拓跋赟后,拓跋赟气红了眼,端起那碗粥一口气喝完了它。 “既如此,臣就告退了。”拓跋赟喝完之后,一口气也没喘,恼愤的说道。 拓跋韶见此,凉凉的一笑,没有言语。 拓跋赟出了御书房之后,心里的憋愤与疑虑愈加的深了,今日的拓跋韶很是反常……而那碗粥被下毒也是自己亲眼所见又怎验出无毒…… 他刚走到御花园处,云的声音便在耳边突地想起,“王爷,粥确实有问题,但普通的验毒手法根本无法验出。” 拓跋赟闻言步子一顿,幸好阿韶没有喝那碗粥,自己喝了倒也无事,父皇赏的百毒丸能在成王府,自己回去吃了便是。“可有查出来是何人所为?” “人是楚昭仪宫里派出来的,主使之人现在查不出来。”云低沉的声音再次传了来。 蕙儿?蕙儿就这般等不及要给皇上下毒了吗……她不是已经答应自己,要等自己把她母亲之死查出来之后,再另行定夺吗?为何就这般等不及呢…… 况且她的母亲是皇上的乳母,皇上又怎会将她害死呢,蕙儿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这里,拓跋赟转身换了一条小道,不能由着蕙儿这样乱来…… 不过几刻功夫,拓跋赟便到了豫章宫门口,此时天色微微有些暗了,其他宫都已经灯火通明了,但豫章宫却灯火昏暗,拓跋赟望着眼前的豫章宫,觉得头有些昏昏乎乎的,他摇了摇头,让云等在外面,他先进去说几句话便好。 “皇上,楚昭仪派人请您去豫章宫用晚膳。”张福全低着头恭谨的禀告道。 拓跋韶把食指曲起,轻轻按揉着眉心,半晌后才言,“有说是何事吗?” 张福全摇了摇头,“这个并没有说,只是请您去她宫里用晚膳。” 拓跋韶点点头,“你去告诉传话之人,让她先回去复命,朕稍会儿就去。” 张福全闻言便退下去通传了…… 等拓跋韶正走在去豫章宫的路上,却看见一脸急色的馨儿正迎面走了过来,馨儿也同时瞧见了拓跋韶的仪仗。 她赶忙跪地,“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拓跋韶抬了抬手,示意馨儿起身,“何事如此匆匆?” 馨儿微微抬头看了眼拓跋韶,有些哽咽的说道:“皇上,娘娘今日不知为何总用不下膳食,刚刚吐了一地之后,就突然晕了过去,奴婢求求您救救娘娘。”说完跪着向拓跋韶磕起了头。 拓跋韶闻言,什么也顾不上了,急急的走向锦明宫,“福全,快去把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带到锦明宫来。”说完抬手微微掀起自己因为走得太急,有些绊脚的衣袍。 张福全点点头,立马去了太医院,馨儿见拓跋韶已经走远了,也不顾什么礼仪周全了,从地上站起身便去追拓跋韶的脚步…… 第三十七章 情烈 拓跋赟走到豫章宫门口,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宫女太监极少,他甚至不需要过于隐匿自己的身形,就可以直接进了去。 拓跋赟越往里走,灯火就越是昏暗,还有一丝若有若无,沁入鼻间的幽香,袅袅的绕在他的周边,让他的头更是发昏,心里竟还有一丝酥酥麻麻的滋味。 拓跋赟暗叫一声不好,他伸手扶住身旁的柱壁,使劲用手指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努力让自己脑袋清明一些,这粥里怕不是毒,而是有人下了情烈…… 情烈非毒,而是一种药,用于将死之人身上,可令人起死回生,但用于完好康健之人身上,只会让人浑身血热,口干舌燥,若是不行阴阳交融之术,怕是会筋裂而死。 拓跋赟捏了捏拳头,这定不是蕙儿做的,蕙儿从小就那般良善**,定是有人要陷害与她,拓跋赟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想要转身走出去,再另行法子解决。 “皇上,您来了……”突然一具柔软之极,清凉馥郁的身子贴上了他的后背,耳边的声音也是魅惑入骨。 拓跋赟身子猛地绷直一僵,忍不住的轻颤了颤,他双眼赤红,脖间青筋暴起,拼命忍住想要将后面之人抱在怀里的冲动。 拓跋赟闭了闭眼,热汗直流,“蕙儿……你……” 没等他说完,他身后之人却微微抬起双手,在他身前拨弄起来,虽则青涩却有着致命的诱惑。 而极痒极欲想爆发的复杂感觉震的拓跋赟微微有些抽搐起来。 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却不料身后那人像是知道他会抵抗一般,轻轻地咬住了他的耳朵,若有若无呼吸也喷在拓跋赟的耳边,是拓跋赟再心心念念不过的若兰香味,这让拓跋赟身上各处就像点了火似的,灼热非常…… “皇上,您来了……”一声甜而不媚,轻柔漾漾的声音传来,一听此音,拓跋赟的脑子轰的一声,便什么都不听见了,他只觉得干渴异常,直觉告诉他,身后的人就是那口清凉的井水。 他低头轻吼一声,声音已经嘶哑的不能辨别音色了,他睁着那双赤红赤红的眼睛,一把抱住了他身后之人。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豫章宫更是黑乎乎一片,只有一点微弱的灯火,拓跋赟凭着直觉,低头吻向刚刚还在撩拨着他的丁香小口,刚开始还极有耐心的只轻轻描绘着她的唇线。 因为他知道此人是他念念不想忘,放在心里那么多年的楚蕙,所以他还只是想浅尝辄止便好。 但却听得楚蕙轻轻一声嗔叫,拓跋赟脑子里那根绳腾的一下就断了,他双手一把紧扣住楚蕙的细腰,重重的吻了下去。 楚蕙轻轻推了推自己面前之人,闭着眼根本不敢看他一眼,即使是在微弱的灯火之下,她怕,她怕在拓跋韶心里,她已沦为那没羞没臊之人,已沦为那最不堪的那种人。 可她那般轻轻一推,就像给人挠痒痒一般,面前之人却连动都没动,身子就像铁铸一般,更是将她搂的更紧,不给她任何退路。 拓跋赟嗅着她身上传来的幽幽若兰味道,神经再一次崩开,一把抱起楚蕙向内间的床笫走去…… 紧要关头,楚蕙却是痛呼一声,眼角的泪滑落在枕边。 拓跋赟见此,拼命按捺住自己的**,停下了动作,他轻轻擦掉楚蕙眼角的泪水,无比温柔的吻了吻楚蕙的额头。 楚蕙闭着眼也感受了“拓跋韶”的柔情,浅浅扬起自己的唇角笑了笑,这个笑里包含的柔情与眷恋,实是惊艳了拓跋赟。 但拓跋赟却只有苦笑一笑,明明知道她的这般美极了的笑是给拓跋韶的,可现在后悔又有何用呢,但至此以后,蕙儿,我许诺,我拓跋赟将会穷尽一生来护着你…… (很抱歉,此章节一改再改,审核一直通不过,删了很多东西,若是读者看起来不连贯,还请见谅) “洵儿,洵儿……林太医!快些过来看看洵儿这是怎么了?”拓跋韶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萧洵,急声对着后面吼道。 林太医闻言,立马上去给萧洵把脉,但诊了半晌只微微皱着眉,没有说话。 拓跋韶站在一旁,心里急切万分,却没有出言扰乱太医的诊断。 三刻之后,太医轻轻放下萧洵的手腕,双膝跪地,向着拓跋韶沉声道:“皇上容禀,老臣以为,还是让谢太医也来把把脉,老臣与他商议商议才能做出解药来……” 拓跋韶闻言,突地走到林太医面前,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解药?什么意思?林太医的意思是萧贵妃这是中毒了?” 林太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老臣不敢确定,得让谢太医诊过之后,老臣才能确定萧贵妃娘娘是不是中毒。” 拓跋韶闻言咬紧了自己牙齿,告诉自己,先要冷静下来,先把洵儿的毒解了才是…… 拓跋韶挥了挥手,把谢太医招到了面前,示意他给萧洵诊脉。 没有过一会儿,谢太医收回给萧洵诊脉的那只手,同样也是双膝跪地,向拓跋韶谨声禀报道:“皇上,臣私以为,萧贵妃娘娘的脉象是中了一钩吻之毒,此为慢性毒药,初时什么也看不出,只是若是后期进的多了,怕是会致人癫狂而死,若是发现的晚了,再诊治便查不出实何毒了,只能诊出是癫狂之症。” 说完他顿了顿,看了眼拓跋韶,待雷霆之怒发出之前,他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萧贵妃娘娘应是中毒之后,又食了青枣,才会致发呕吐,晕厥,也可以说,恰是这青枣变相的救了萧贵妃娘娘,娘娘现在中毒尚浅,臣与林老太医便可共同配置出解药。” 拓跋韶闻言,半晌没有言语,只将目光又转到了林太医身上,林太医点了点头,看了眼谢太医后,开口说道:“谢太医诊策结果与老臣大体无异,只是依老臣看来,这下毒这人下毒时当是另辟蹊径的,这一钩吻之毒是无法下在吃食之中的,下在食物中毒性也很快就会挥发掉……” 拓跋韶闻言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里厉芒乍现,到底是谁!这般要害我的洵儿,要害得这后宫不得安宁…… 思忖到这里,拓跋韶双眸又染上了些许悲凉,他吩咐张福全带太医下去将解药配好之后再呈上来,做完这些后,拓跋韶揉了揉眉心,挥手让众人退了下去。 等房中只剩下拓跋韶的萧洵后,拓跋韶轻轻走到萧洵的床边,没有坐在她的床沿,而是轻轻把萧洵的手放入自己的大手中,席地而倚在萧洵的床头。 他有些苍凉的笑了笑,双手抬起,将萧洵的手覆在了自己的眼上,“洵儿,我真是没用,连这时间最普通的人都不如,我从小生长在这皇宫,而父皇,母后却从不顾看我一眼,母后只把我当做她夺权的工具,呵……其实这些我心里都是清楚明白的,可我还是忍不住期望,期望父皇能像对待三哥那般对待我,哪怕只是一半也好……” 说到这里,拓跋韶像是喉咙里哽住了什么似的,他将萧洵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双眼上,“那时的我,把什么都做到最好,但说不嫉妒这三哥,那是假的,他从小便比我优秀百倍,他颖慧敏黠,父皇和他的母妃都爱极了他,有的时候,我还在想,若是有一天,三哥傻了痴了,那父皇和他的母妃还爱他吗?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是太傻了,即使三哥变得再痴傻,父皇和他的母妃都会爱他如初,因为父皇只把三哥当自己的孩子来看。” 拓跋韶又顿了顿,“而我呢?不过是联姻利益的产物罢了,以前的我一直不信命,可后来,我不得不信了,一个人一个命吧,可是后来,三哥出现了,以着最温暖的姿态,他纵然是个天之骄子,宫中人无不景仰佩服与他,可是他却给了我,最最珍贵的亲情,那时的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即使不当这个太子,不做大周的皇帝也无所谓由了。” 说到这里,拓跋韶又悲戚的笑了笑,“后来,三哥的母妃去了之后,父皇要他立誓,绝不会与我抢这皇位,当时的他也欣然应承了,我登上皇位后,他也不断扶持着我,自己则是做个闲散王爷,天知道,我心里有多感激又觉得愧对他。那时的我,便在心里立下誓言,在我在位时,一定要创出一个大周盛世,让父皇和他都不憾然。” 说到此,拓跋韶放下萧洵的手,自己则是闭着眼靠在萧洵的枕边,将脸埋于她的发间,像个孩子一般轻轻蹭了蹭,“三哥立的那些誓言,又有何用呢?上次的刺杀是他指使楚蕙所做,那这次呢,这是的下毒,怕又是他所为了,洵儿,这皇位他若想做,当初拿去便是,现在又为何反悔来害你我呢?” 拓跋韶的声音已经哑到不成样子了,“洵儿,你嫁到皇家这些年,我从未给过你安稳宁定的日子,带给你的都是伤害,还记得第一次见你,那时的你多好啊,面色淡然无波,可你的眼神却出卖了你,你眼里深深的不屈和不甘,让我都觉得惭然,你许是不想嫁到皇家的吧,可命运却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但你却与我不同,你是那般鲜活自在,洵儿,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罢。” 拓跋韶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笑,“洵儿,我一直觉着你好美,真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所以我一直不敢靠近,怕打扰了你的笑颜,可终究,我还是说了出来,害了你……” 第三十八章 萧洵中毒 拓跋韶轻闭着眼,将头靠在萧洵的枕边,呢喃道:“洵儿,若是让我放了你,我定是不愿的,从小到大,我只自私这么一回,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说完这番话,拓跋韶看着紧闭着眼的萧洵,轻轻抚了抚她鬓间的青丝发,无比温柔的说道:“洵儿,你放心,不会太久的,终久一日,我要卸了这帝王衣冠,到时候,你想去哪儿,阿韶都陪着你。” “皇上,太医配的解药已熬制好。”张福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拓跋韶闻言立马从地上站起了身,可不想,许是坐的太久,拓跋韶竟有些微微晃了晃,他撑住自己的身子,用拳头在自己的额间抵了抵,站稳身子后,便向门口走去,他将门打开了半隙,稳稳的把张福全手中的碗接了过来,哑着声音说了句“朕来就好,你们都退了吧。” 说罢正准备掩上门的时候,却瞥见张福全身后的馨儿正一脸焦急担忧望向门的里边,拓跋韶掩门的手一顿,压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你们不必担心,朕不会让她有事的。” 说完便掩了门朝萧洵走去,他将碗轻轻放下一旁,伸手萧洵扶起,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后又一手端起碗,一手拿着碗里的玉勺羹,舀起了一点汤药,先放在自己嘴边,微微吹了吹,紧接着拓跋韶又用唇轻轻碰了碰,觉得不烫后才喂入萧洵口中。 可不想,玉勺刚离开萧洵的唇,棕褐色的药便从萧洵的唇角流了下来,衬着她苍白的脸色,很是有些可怖。 拓跋韶见此,赶忙拿起床边的绢丝手帕,将萧洵嘴角的药汁擦拭干净,拿开帕子后,发现萧洵衣领上还是不免滴到了几滴药汁。 拓跋韶有些挫败的笑了笑,将另一条丝帕轻轻搭在了萧洵的脖颈边,免得药汁会脏污掉她的衣裳。 刚刚的药,萧洵一丝也没喝进去,拓跋韶有些着急,又端起药碗,继续喂起来,可依旧还是从唇角流了出来。 拓跋韶见此,将药碗放下,将流出来的药汁清理干净后,轻柔的抚了抚萧洵的脸侧,柔声说道:“洵儿,你看你一点都不乖,药虽然苦了点,可是不喝药的话,又怎么会好起来呢?” 说完轻轻在萧洵额上印了一个吻后,安抚的说道:“洵儿,莫怕,阿韶陪着你,阿韶陪你一起喝如何?” 拓跋韶看着紧闭着双眼的萧洵,心里骤然的疼了起来,他端起药碗喝了一小口,对着萧洵的唇哺喂了起来。 喂完口里的药汁后,拓跋韶微微笑了笑,准备伸手在萧洵头上弹一下,可手还没碰触到萧洵的额头,自己却心软怕弄疼了她,便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笑了笑说道:“是有些苦,明日我让福全去给你带些花糕好不好,那般甜腻腻的东西,你吃了定不会再说这个药哭了。” 说罢,拓跋韶将萧洵搂在怀里,有些苦涩的说道:“洵儿,快些醒来好不好,快些醒来陪我说说话,听不到你的声音,我觉得这里有些慌……”拓跋韶将萧洵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看着萧洵轻轻说道。 豫章宫内,“小环,小环……皇上呢?皇上走了吗?”楚蕙醒来看到身边一个人也无,便大声唤着小环问道。 小环走了进来,看着楚蕙,轻轻勾唇一笑,主子的这个法子真是妙极了,看看她现在这幅可怜又慌张的样子,真是让人心底爽快至极。真想看看若是她知道昨夜之人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皇上后脸上的表情呢…… 可现在还不到时候,好戏一般到最后才好看嘛,况且,自己做的那件事,还需要这条狗为自己保驾护航呢,若是让她这么早就疯掉死掉,对自己也是不利的…… “莫慌,皇上嘛,当然是先走了,莫非要在这里等着你起身?”小环看着楚蕙笑道,眼底的讽意一闪而过。 楚蕙红了红脸,想到他昨晚的不断索取,低下头来,脸更是红透了。 小环见她这幅娇羞的模样,真是做了**又立牌坊,难道忘了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了?“不过,皇上怕是什么都忘了……”小环故意拖了拖音,看着楚蕙说道。 “都忘了?怎么会?那我……我该怎么办?”楚蕙的脸上红晕骤然褪去,换上了是惨白。 小环笑了一笑,看着楚蕙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终究是用了不入流的手段来骗得皇上,情烈之毒便是这般,中毒之人就像是做了一场春梦,并不会以为真实的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次你若是怀得了孩子,以后便什么都不用愁了,皇上的心,也可以慢慢将它拉向自己,重要的是,你日后不可与皇上再提今夜之事,不久之后,主子会安排你再与皇上单独待上一夜,到那时,你若是肚子里有了孩子,也就名正言顺了。” 楚蕙闻言,看着床边那一点刺眼的鲜血,苦笑着笑了笑,当年的自己还在宫里的时候,虽只是太子奶娘的孩子,可得太子看重,宫中无人不尊着捧着,可现在呢?任是谁,都能踩上一脚,唾上一口。就连女人最珍贵的第一次,也不能被记着……还要自己藏着掖着……楚蕙啊,你何时开始沦落到这般地步的。 楚蕙自嘲一笑,当年那个满身傲气,慧智又天真的楚蕙,已经死了罢…… “阿韶,你怎么……咳咳……”萧洵醒来后,胸口有些闷,话没说完,便先咳了起来。 拓跋韶立马抚了抚萧洵的后背,等她缓了些,又忙去倒了杯水,递到萧洵手上。 萧洵抬起来,双眼因为咳嗽已经微微泛着红,她看着拓跋韶此时的样子,心酸了又红了红眼,她用力拉着拓跋韶的手,将拓跋韶拉近了些,看着拓跋韶眼下深重的青影,面上的胡渣也冒出不少,衣袍也各处有着褶皱,看着比平时的拓跋韶要邋遢很多。 “阿韶,明明是我病了,为何你看起来却比我还要憔悴?”萧洵一把抱住拓跋韶的腰有些哽咽的说道。萧洵手里的杯子因为萧洵的动作掉落在了地上,水浸湿了地上的毯子…… 拓跋韶看着萧洵,笑了笑,松了一口气,总算醒过来了,他轻轻摸了摸萧洵的头,“洵儿,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唤太医来给你瞧瞧。” 萧洵闻言,将头深埋在拓跋韶腰间,摇了摇头,闷声道:“应该唤太医来给你瞧瞧才是。” 拓跋韶听得萧洵这样说,不由的笑了一笑,将萧洵从自己怀里拉起来,轻轻搂在怀里,“洵儿,我要赐给你一个宫女,她是专门经过训练的,功夫了得,更善辩毒。” 说到这里,拓跋韶握起萧洵的手,柔声说道:“让她在你身边,也能护着你些,好不好?况且你身边也无什么宫女,也就馨儿贴心些。” 萧洵心疼的摸了摸拓跋韶泛着血丝的眼睛,点了点头,“你说什么都是好的。” 拓跋韶闻言,看着萧洵心疼的双眼,温柔一笑,搂住她的腰,“本以为在这皇宫里,我凭着自己,是能护住你的,没想到倒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宫中诡秘的害人手法太多了,让程柔待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 萧洵放下抚着拓跋韶眼睛的手,双手搂住拓跋韶的脖子,“你说怎样就怎样,但是日后,我不要再见阿韶你这幅样子了。”萧洵闭上眼,自己之前怕是中了毒,是谁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萧洵不想问了,她不想拓跋韶再提起那颗心,不想看见拓跋韶自责又内疚的眼神。 她现在好好的,能陪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况且,依阿韶得性子,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云……我走后,豫章宫可有什么动静?”拓跋赟站在廊前,面色复杂,第一次心情有些忐忑的问道。 一道暗影从廊间的阴影处显了出来,声音低沉,“并无异常。” 拓跋赟点了点头,得尽快将蕙儿从宫中接出来才是,自己才可以长久的护着她…… “云,蕙儿母亲的事,可有结果了?”拓跋赟皱了皱眉头说道。 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的人查了很久,都是因病而死,但再深入查下去,似是有些端倪,当我们再往下查时,却有人从中阻断,我们的查探就开始不顺利了。” 难道蕙儿说的是真的?阻挡我的人查下去的莫不是皇上的人?那若是这样的话,我之前答应帮蕙儿报仇的事,怕是有些莽撞了,罢了,还是先查清楚再说,那些挡着自己查下去的人,更是要查清是谁的人…… 拓跋赟闻言转过身来,看着那抹暗影,冷声道:“换一批人,定要给我查到底,我倒想知道,有谁有那个本事挡得了我的人……” 暗影微微一动,便立刻消失不见了。拓跋赟抚了抚自己的袖子,向书房走去,把蕙儿接出宫的事情,得好好计划着……皇上近日里真是越来越多疑了。 第三十九章 有孕 “哟,这小脸,真是好看,这小腿,真是又滑又白,哈哈,别怕,小美人儿,老爷会好好疼你的。”面前之人身着大周朝服,但喉头却上下滚动个不停,眼露淫邪之光,不断地对躺在那里,身子不着一物的少女上下其手。 而躺在那里的少女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虽然身子不能动弹,但眼角的泪水却不住的从眼睑边角处流落下来,从她身上弥漫着深深的绝望之意,她将头瞥向一边,躲开那人忽而袭过来的嘴。 那人扑了个空,看着身下的人恶狠狠的笑了笑,转而给了她一个巴掌,下手之重毫无怜香惜玉之感。 少女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丝丝血腥之味立马传了来,她感受着脸色火辣辣的疼,连恨都觉得无力,她轻轻用牙咬住自己的舌头,要不就这么解脱了吧,就这么解脱了吧…… “贱人,你若是敢死,我定会好好折磨你母亲的,你要记着,你母亲可也在我手里呢。哈哈……”伴着这句话音落的,又是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少女的脸已经被打的高高的肿了起来,看着有些可怖。 随着那人手起巴掌落,少女嘴角的血流的更欢了,听到那人的威胁声,少女突然睁开了她那双紧闭着的双眼,愤怒又带着恨意的看着自己身上之人。 那人看到少女这样的眼神后,怪叫一声,似是更为兴奋起来,他开始用力掐着少女身上的那一寸肉,直到少女身上无一处好的地方后,才开始红着眼睛有从头到脚的吻了起来,并发着桀桀的怪笑声,“你叫啊,你倒是叫啊,哈哈……”。 “啊……滚开,滚开,放了我母亲,放了我吧……”楚蕙一脸冷汗的躺在床上说道。 “昭仪,昭仪,醒过来……”小环闻声推门进来后,轻轻拍了拍楚蕙的脸毫无感情的说道。 楚蕙突地睁开眼看着顶上的床帐,眼里是满满的痛不欲生和悲伤心死,小环看到这样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她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楚蕙的肩膀,“喂,楚昭仪,你怎么啦?发噩梦了?” 楚蕙猛地做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面色惨然,神情痛苦,“小环,我的肚子,肚子好疼……” 小环闻言脸色一怔,随即又是一喜,立马扶着楚蕙躺了下来,“你先躺着莫乱动,我去找人来给你瞧瞧。” 说罢,便疾步朝门外走去。 不到片刻,小环便悄然无息的带着一位中年女子走了进来,中年女子身着深灰色布衣,低垂着头,在这夜色中,很是不起眼。 小环冲那个中年女子打了个手势示意,中年女子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面无表情的拉过楚蕙的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下楚蕙的手,看着小环点了点头。 小环见到中年女子点头后,欢喜的笑了一笑,但中年女子却对着她忽然打起了手势,见到这个手势小环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了,她一把拉过那个中年女子到旁边的小隔间,小声的说道:“有药可以保住的对不对,只要保住……有药的对不对,麻姑,求求您,不然主子定要罚我。” 麻姑将自己的手臂从小环手里抽了出来,看着小环一副难色。 小环却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物轻轻塞进了麻姑的手里。 麻姑低头看见自己手里之物,面色却突然震惊的起来,她猛然抬头看向小环,张着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小环见此一把拉住麻姑的手,面上一副哀求之色。 麻姑见状,闭上自己的嘴巴,艰难的犹疑着什么,最终,她看了看楚蕙,掩下自己眸中的歉疚之色,从怀里拿出了一枚药丸,又看了眼小环,皱着眉不知该不该把药丸给小环。 小环见她面色犹豫,便一把抢过麻姑手上的药丸,快速的放进衣袖深处。 她冲着麻姑笑了笑,“任何事都要果决一些,夜很深了,您还是先回去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麻姑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又看了眼小环,有些无奈又所幸不想再管了的向门外走了出去。 “小环,小环……我肚子……痛的厉害,到底……是怎么了?”楚蕙额头全是细密的汗水,她咬着唇,断断续续的说道。 小环闻言赶忙跑了过去,倒了一杯桌上的水,也不管水是温是凉,她走到楚蕙面前,拿出怀里的那颗药丸,和水一起递到楚蕙手中,“你受孕了,这是安胎药丸,快吃了它吧。” 楚蕙闻言猛然抬起头来,手中拿着的水也泼洒了出来,她惊愕的看着小环,唇上已无一丝血色,“我……我有孩子了?是……是皇上的?” 小环一把扶住她手里的杯子,看里面还有些水,也懒得重新再给她倒一杯,直接又重新塞到楚蕙手中,听到楚蕙的话,小环点了点头,“是皇上的孩子,不过你现在动了胎气,再不吃了这安胎药,怕是会流掉这孩子。” 楚蕙闻言看了看自己还很平坦的肚子,再看了眼那颗漆黑似墨的药丸,她内心有些惧然,但还是把药丸放进了嘴里,和着手里的水一口喝了下去,冰凉的水沁入她的喉间,刺得她全身陡然一颤。 喝完之后,楚蕙的肚子顿时就不觉得有那般痛楚了,但心里又突然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她抬头朝小环虚弱的笑了笑,“谢谢你,小环,我感觉好多了。” 小环闻言也笑了一笑,垂下眼睫,掩住了眼里闪过了那道光,只要你这胎现下保住了就行,“你先好好歇着吧,保胎是你眼下最关键的事情,主子过几日便会安排,让你肚子的孩子名正言顺。” 楚蕙依言躺了下来,看着小环点了点头道:“那你帮我谢过主子,麻烦他为我费心了。” 小环扬眉勾唇一笑,“我知道了,你这话跟我说就相当于同主子说啦。” 楚蕙闻言,有些不解,刚想问为何同她说了,就等同于跟主子说了……可还没等她问出口,小环便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晋王府内,“王爷,楚蕙已确定有孕,麻姑已经把过脉了。”顾寒垂首抱拳禀报道。 顾南城闻言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我倒想看看,昔日的兄弟情深,可真有那般固若金汤,若是为了个女人就斗了起来,那可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顾寒闻言也微扬了嘴角,“下一步,就该让为楚蕙肚子的孩子正名了。” 顾南城看着窗外大盛的日光,皱了皱眉头,“你要安排的巧妙一些,万不可让皇上捉到一丝小尾巴,这件事做成之后,阿洵怕是要伤心了……” 顾寒抿了抿唇,“事关紧要,王爷可不能妇人之仁。” 顾南城叹了口气,半晌没有言语,又静默了片刻后,他缓缓说道:“萧言怕是不久就要回京了,若是这般的话,阿洵心里也好受些。” 顾寒闻言有些惊愕,“萧小将军要回京了?皇上这是要把萧家的军权夺了个干净啊。” 顾南城摇了摇头,“皇上要是召了萧言入京,怕不是要夺了他的军权,具体的事项要等他入京后才能知道,这京城的水真是越来越浑了,现如今只能走上一步再看一步了……” 锦明宫内,拓跋韶扶着萧洵正在外间的小花园里晒着太阳,日光晴盛又清透,照在两人身上,仿佛渡了一层金光似的,萧洵清秀的脸上那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的影子也被日光投在了地上,相融为一体,这样相扶相依的姿态很是美好,若是能一直这般下去,到了白头也是一桩幸福之事了。 “洵儿,感觉可要好些了?”拓跋韶一手轻扶着萧洵的腰,一把托着她的手,柔声问道。 萧洵轻轻点了点头,抓紧了拓跋韶的手,笑道:“感觉好多了,之前总有种眩晕之感,难受的很,许是在床上躺了太久的缘故。” “你啊,就是性子野得很,一刻也不能闲着。”拓跋韶轻点了一下萧洵的额头笑着说道,虽是像在训责着她,但实际双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萧洵闻言,粲然一笑,冲着拓跋韶扬了扬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拓跋韶轻轻放开扶着萧洵的手,慢慢将萧洵转了个向,让她背靠着自己,又用一只手轻柔的盖住她的双眼,另一只手向不远处的廊边招了招手。低头在萧洵耳边说道,“洵儿,你猜猜朕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拓跋韶音尚落,张福全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行礼后,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拓跋韶后,便退了下去。 拓跋韶笑了笑,将手里的纸包在萧洵鼻尖晃了一晃,“洵儿……你猜……” 话音未落,萧洵便一把拿开拓跋韶盖在她眼前的手,一脸欣喜又自得的转过脸来,“是花糕!刚刚你捂着我眼睛的时候,我就闻见了花糕的味,你还让我猜呢……不过,阿韶,你真好,我好欢喜。” 第四十章 中毒真相 拓跋韶微微移开了自己的手,怕被萧洵给撞翻,他嘴边噙着一抹笑,双眼温柔又戏谑的看着萧洵道:“洵儿,莫非你是狗鼻子不成?” 萧洵听到拓跋韶的打趣,微挑着眉嗔了他一眼,“你才是……” “嘘,要是让旁人听见你骂大周的皇帝是狗的话,御史定会参你一本的。”拓跋韶一把捂住萧洵的嘴,在她耳边低声笑道。 “朕听见倒是不打紧,只要洵儿你开心,晚上咱们入寝的时候,你想怎么说朕便怎么说朕,朕不会还你一句就是。”拓跋韶在萧洵耳边轻轻一笑,又继续说道。 萧洵本被拓跋韶前一句话,吓得一惊,但听到后面一句却突地一下脸就红了,她双手推开拓跋韶的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刚想张口嗔怪几句。 可不想拓跋韶却忽的一下擒住了萧洵正欲放下去的手,双手各执住她两只手的手腕,将她双手叠在一起,手心朝外,手背轻轻抵靠着她的唇。 只这样,便遮了萧洵的小半张脸,白皙小巧的鼻子俊挺秀气,而最让人微微失神的还是她的双眸,墨黑如夜,不能见底,任是此刻,眸中添了一丝惊愕又略嗔的样子,更显得灵动如水,明眸流盼。 “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慕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而洵儿的一切所有,朕都爱。”拓跋韶低头看着萧洵的眼睛温柔又专注的缓缓说道。 萧洵闻言脸红了一红,更是灿若春花,皎如秋月。她看了眼拓跋韶,正欲说些什么。 拓跋韶却忽的凑近了来,朝着她唇所在的地方,在她的手心轻轻印下一吻,圣洁又深情,仿佛在许诺着什么似的。 “洵儿,你要等朕,什么也不要做,只要等朕便好。”拓跋韶微微退开一步,看着萧洵笑道。 萧洵闻言,眼睫颤了颤,后也轻扬了一下嘴角,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她启唇,认认真真的看着拓跋韶道了一个字:“好。” 拓跋韶闻言轻吸了一口气,他是有多幸运,才能这在有生之年遇见他的洵儿。他轻轻抱住萧洵,两人都没再言语,只静静的享受这心意相通的契然。 几日之后,议事殿内,“皇上,萧贵妃娘娘中毒之事已经查出来了,下毒之人是豫章宫里二等宫女,小琴,她将毒放在了萧贵妃所用的抹在发上的头油之中,那盒头油里的毒性极为强烈,若是萧贵妃娘娘日日都抹的话,怕是现在已至癫狂,性命堪忧啊。”程冰跪在地上,沉着脸一字一句的禀报道。 拓跋韶早已经站起身来,面色已怒到极致,他压抑着眸间的怒气,“又是豫章宫,又是楚蕙,怕成王又是幕后主使了。” 程冰没有肯定拓跋韶的猜测,“下毒之人心肠狠毒,目的就是致萧贵妃娘娘于死地,许是娘娘平日里并不爱抹头油,又幸而食了青枣后物物相克,才保得一命。下毒之人是豫章宫的小琴无疑,但臣现在还并未查到成王身上。” 拓跋韶闭了闭眼,厉眸看着程冰道:“查!继续往下查!上次萧贵妃遇刺之事,也是成王指使,这次的事,怕也是成王所做,萧言过些时日就要回京了,若是此时萧贵妃出了些事,萧言是定要替妹报仇,而鲁国公虽已不握军权,但军中威望还在,只要他将事情挑明,他的那些老部下怕是都要对这样忘恩负义的朕寒心了,效忠于朕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说到这里,拓跋韶嘲讽的笑了一笑,后又冷声道:“明日里就把楚蕙送出宫去,她当初即使救了我,但她害了萧贵妃两次,是可忍孰不可忍!明日就将她送出宫去,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找个人好好看着她,让她出宫后不得与成王的人有任何接头,也不准她再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程冰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后正欲退下,正推到门口时,却听见拓跋韶低沉的声音,“而三哥,朕也会加倍奉还的……” 等程冰退下半晌后,张福全端上一盏热茶递到拓跋韶手上,“皇上,今日云大人寿辰,您是准备礼物,还是亲自过去一趟?” 拓跋韶闻言轻舒了一口气,轻啜了一口手中的热茶,尽力让自己面上带笑,“云大人的六十大寿宴席,朕自是要去的,不过这次是以着晚辈的身份,云大人为这大周费了不少心血,朕这次要携萧贵妃一同去,而要送的礼物,朕早些就已经准备好了,你去御司房跑一趟到程尚司那里取过来便是。” 张福全点了点头,“那奴才现在就去锦明宫那说上一声,好让娘娘好好准备,御司房那里,奴才也要马上走一趟。” 拓跋韶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张福全可以退下去办事了。 “云大人与鲁国公似是交情尚好,今日鲁国公应该也会到场,到时你便能看到自己的父亲了。”拓跋韶坐在马车中,握住身旁萧洵的手,柔声说道。 萧洵闻言,双眼亮了亮,在这昏暗的马车里,显得那双眸子更是光彩夺目,“原来阿韶你带着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吗?谢谢你,阿韶。” 拓跋韶将她轻轻搂在怀里,将头下巴搭在她的头上,笑着说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不过,你既要谢,就要拿出诚意来才是,亲朕一下,如何?” 萧洵闻言没有言语,只向后缩了缩,避开了拓跋韶的下巴,直起身子,轻轻在拓跋韶的侧脸处轻轻吻了一下。 当萧洵微凉的嘴唇印在拓跋韶的脸上时,拓跋韶怔了一怔,本以为萧洵听到自己这般的打趣,应是嗔怪自己才对,可不想她真的吻了自己,拓跋韶的心就像被挠了一下似的,酥酥麻麻的痒,又觉得胸腔那个地方,忽的一下暖了起来。 许是很久没有与萧洵这般亲密了,一吻之后,两人都有些脸热,待拓跋韶反应过来后,双手轻轻将萧洵环在怀里,也在她脸侧轻轻印了一吻,灼热的唇又微微下移,寻到了萧洵的唇,顿时贴了上去,轻轻摩挲着。 只是这种程度又怎够,拓跋韶腾出一只手,微微按住萧洵的脑袋,深入探索起来,两人呼吸可闻,相濡以沫。 “皇上,娘娘,云府已到。”忽然马车停了,程冰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萧洵一惊,立马退开的拓跋韶,而拓跋韶也本欲想退开,却不想被萧洵这个力一推,直撞在了车壁上。 萧洵吓了一跳,赶忙双手双脚的并爬了过去,“阿韶,阿韶,你无事吧?对不起,是我太用力了。” 拓跋韶摸了摸自己被撞的地方,不由的为这样的乌龙笑了一笑,扶住萧洵因为拖曳的裙子而有些摇摇晃晃的身子,“无事,朕还没这般脆弱……” “皇上……您……与娘娘好了吗?云大人已经……已经在车外候着了。”程冰站在车外,看着云大人尴尬的笑了笑,一脸窘迫的说道。刚刚马车里传出了声响,皇上莫不是与娘娘在……咳咳……可这对话听起来,自家主子怎么像是……像是下面那一个呢…… 拓跋韶在车内闻言后,立马理了理萧洵的裙裾,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后扶着萧洵从车内走了出来,但他一走出来,便觉得有些怪怪的,程冰与云大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 可还没等拓跋韶仔细去想,云萧宏已经向着拓跋韶行了一礼,“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话还未说完,拓跋韶立马上前搀起云萧宏,笑了笑语气有些责怪道:“云大人今日是寿星,给朕行礼的话,朕可是要折福的,况且朕与萧贵妃今日都是已晚辈身份前来拜访,您才是最大。” 云萧宏文闻言却是脸色板了板,“皇上,这话可要不得,无论何时,君臣之礼不可废,老臣的寿辰无甚要紧,但大周朝的礼度却是最打紧的。” 萧洵站在一旁,看着拓跋韶一脸的无奈,偷偷抿嘴笑了笑,她自小便知道云伯伯是这个一根筋,又很易怒的性子,但也不知为何会有云鸿大哥那般……恩……那般放浪不羁的儿子。 她微微向前一步,及时阻住了云萧宏的话头,“云伯伯,今日是您的寿辰,可不能让宾客们久等了,那样就太失礼了,况且本宫和皇上还想进去讨口寿酒喝呢。” 云萧宏果然被萧洵的一番话引去了注意力,他看着面前俏生生的萧洵,真是大姑娘呐,想当年萧兄疼的像眼珠子一般,也是没白疼的。云萧宏欣慰的笑了笑,“既如此,皇上和娘娘快进吧,犬子还在内里招呼客人呢。” 说罢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拓跋韶点点头,看了一眼萧洵笑了一笑,眨了眨眼,还是你有办法,后便抬步向云府走了去,萧洵低下头,也笑了笑,与云伯伯相处了那么多的时日,他的性子也算是摸得一清二楚了,萧洵也抬脚迈着步子紧随拓跋韶其后,微微落下半步,等二人都走了几步,云萧宏才跟了上去,程冰最后。 第四十一章 云鸿 拓跋韶同萧洵刚入府门,便看见云鸿正着了一身白衣迎着来往的宾客,俊眉修目,顾盼之间全是风流之姿,萧洵站在拓跋韶身后,看着这样的云鸿,不由的笑了笑,真想不通一根筋到底又认死理的云伯伯怎么会生出云鸿大哥这样的儿子。 还没等拓跋韶一行人走进,云鸿已经笑着迎了上来,云萧宏现任督察院右督御史,而云鸿却没子从父业,而是走了一条武官之路,现在虽则只是一个副将,但也很是有些作为了。 但萧洵却有些想不透,云鸿大哥这样的性子……当将军……怎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呢…… “臣参见……”云鸿挑了挑眉,勾起一边唇角,撩起自己的衣袍就准备行李。 拓跋韶见状一把扶了云鸿,“朕今日同萧贵妃一同来,是以晚辈之态给云大人庆贺寿辰的,今日在这云府就不要像朝堂上那般了,大家也都不要多礼,不要拘束。” 这句话虽是对着云鸿所说,但也同时是与在场准备同拓跋韶行礼的人说的。 云鸿闻言又是一笑,起了身,立马明白了拓跋韶的意思,他看了一眼拓跋韶,又看了一眼萧洵后,向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既如此,皇上与娘娘快请上座”。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引着萧洵向前走去,众宾客也都未动,虽未行大礼,可都也静静垂首呈恭谨状站在那里,等拓跋韶与萧洵落座后,才一一入了坐。 “今日是云老大人六十大寿,云老大人为大周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功劳苦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朕与萧贵妃一同祝云老大人,泰山不老年年茂,福海无穷岁岁坚, 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仙。”拓跋韶端起酒杯来朗声说道。 萧洵也笑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同拓跋韶一起饮了下去。放下酒杯后,萧洵也在云萧宏的左手边看到了自己的爹爹萧哲,他精神奕奕,看起来身体应是康健的,不知他一到阴雨天就关节痛的毛病有没有好一些。 已经有多久没见过爹爹了,萧洵看着他眼里满满的慈爱时,眼泪差点就落了出来,萧洵朝着一直看着自己的萧哲笑了一笑,身在深宫之中,能见您一面已是万幸,女儿已经心满意足,不再奢求其他了。 等拓跋韶与萧洵都饮完杯中之酒之后,云萧宏的脸略微有些红,激动的也端起酒杯来,“今日臣做寿,皇上您同娘娘一起来寒舍给老臣祝寿,老臣心中实是感激涕零,老臣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想说,只能说老臣以后定当为大周竭心竭力。” 拓跋韶也笑着点了点头,“大家今日都多饮些吧,今天开心,大家都不要拘束,放开了肚子吃喝,把云老大人的好酒都饮完了才好。” 云萧宏闻言也哈哈大笑起来,“老夫今日的好酒都已经取了出来,大家今日不醉不归啊。” 云萧宏话音刚落,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人风风火火,蹦蹦跳跳的闯了进来,更甚者,大家都没看到来人的长相,他就已经冲到了云萧宏的面前。 只听得一个朗清至极,十分好听,还带着些微微的孩童奶音的声音说道:“爹,快看儿子给您带了什么来。” 待此人话说完,众人才看清了他的长相,当真是眉目如画的一个人儿,他此刻正张大他那双澄澈清凉的眸子看着云萧宏,脸上因为刚刚的奔跑染上了些许红晕,眉眼之间更添藴氲,让人忍不住叹上一句,公子如玉世无双。 云萧宏的反应却是众人的赞叹大相径庭,他上前便给了这个好看至极的人儿一个恶狠狠的爆栗,扯着他的领子便走到了拓跋韶面前,“云扬,今日老夫六十生辰你出去鬼混迟到也就算了!在皇上贵妃娘娘面前你还敢放肆!还不快给皇上娘娘行礼”! 云扬看也没看上头坐着的那两人,他只看着云萧宏嘿嘿一笑,轻轻用手指捏住云萧宏正攥着他衣襟的手,笑嘻嘻的抬了抬下巴,示意云萧宏将手拿走,云萧见状皱了皱眉,移开自己的手后就准备开骂。 可等他刚张开口,云扬便立马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石,扬着一脸的喜欢看着云萧宏说道:“爹,你快看这块玉石,我专门去弘一法师那里给您求的,保永寿的呢。” 云萧宏看了看拓跋韶,一掌拍上云扬的头,“小兔崽子,还不快些给皇上贵妃娘娘行礼。” 话虽如此说,可一掌拍下去的时候,萧洵却分明看见云伯伯很是珍重的把那块玉石放进怀里,眼睛深处是满满的欣慰。 云扬摸了摸自己被打疼的脑袋,看了眼坐在上首之人,却突然双眼一亮,“这不是那天遇见的漂亮姐姐吗?” 说完便上前几步,一脸欣喜的与萧洵道:“漂亮姐姐,你怎么也在这?也是来给我爹祝寿的吗?” 萧洵还未说话,云萧宏已经上前,拉着云扬跪了下来,自责又惶恐的说道:“皇上娘娘恕罪,犬子不懂事,还请皇上娘娘宽恕了他。” 拓跋韶见此立马说道:“无事无事,云小公子性子率直,朕同贵妃不会计较,只是,以后若是在宫里,礼制还是不可费的。” 萧洵也点点头,看着云伯伯脸上有些担忧的神情和云扬那双澄清的眸子,笑了笑道:“本宫的父亲同云老大人是世交,云小公子同本宫也是与姐弟一般,只是本宫如今已是皇家之人,云小公子可不能再这般唤本宫了”。 拓跋韶也点点头,示意程冰上前将云萧宏扶起,笑着说道:“云老大人快请起吧,朕还等着饮完你府中的酒呢。” 云萧宏依旧还是不肯起来,躲开了程冰伸过来扶他的手,“云扬,快些给皇上和贵妃娘娘行礼道歉。” 云扬看了眼自己父亲的那张严肃的脸,撇了撇嘴,向下拜了三拜,“云扬参见皇上贵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吉祥。” 拓跋韶和萧洵闻言都笑了笑,赶忙让他起来,寿席继续,云府的宾客们都举着杯盏向拓跋韶敬起了酒,拓跋韶也是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喝了起来,酒至酣处,拓跋韶的眼神已经有些微醺了,但眼底还是清明的。 他偏头同萧洵轻轻说道:“洵儿,你下去歇歇吧,云府的丫鬟会领你去厢房的,鲁国公已经在那里等你了,你们父女好好叙叙旧,朕回去的时候再让程冰去寻你,到时再一同回去。” 萧洵闻言欣喜的点了点头,她之前就有些疑惑,爹爹之前离席,许久都没见他回来,原来都是阿韶安排好了的。 “谢谢您,皇上,那臣妾就下去歇着了,云府内的酒虽然都是好酒,但后劲可是很大的,您少喝些,免得劲头起来了明日头疼。”萧洵抿了面前的一口茶,轻轻对着拓跋韶道。 拓跋韶闻言笑了笑点头,“今日是云老寿辰,朕不喝实在是说不过去,你先去吧,朕自己心里都省得的。” 萧洵闻言也没再劝,只看着拓跋韶微微泛红的脸摇了摇头,转身便不作声响的退了下去,自己这么一走,后头怕是要喝的更凶,罢了罢了,回宫再给他煮点醒酒汤喂了吧。 萧洵刚走出宴厅,便看见挂在楼阁之上的明月,月光如水,淡淡的流泻下来,清冷又极有雅致。 正当萧洵抬头望月的时候,一声情风朗月,风流至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梅花雪,梨花月,总相思。自是春来不觉去偏知“。 萧洵没有转声,她闻音便知道是何人了,“云鸿大哥这又是在思念哪家的姑娘啊?之前听说崔尚书家的小女儿为了想嫁你,在家茶不思饭不想,哦,对了,当初我还未入宫时,琳琅阁的阁主便为了你不惜卖了琳琅阁,只为了能够追随着你,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萧洵说完这番话便转身看向身后之人,他身形十分修长,较拓跋韶还要高上二分,月光站在他的身上,就像给他披了层玉衫似的,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他面容白皙细致,微微上挑的那双桃花眼里像是堆着雾气一般,让你看不透眼底。但当他看着你的时候,却又像盛着满满的情意似的,让你不由的红着脸还想多看几眼。 但这张脸萧洵已然看了很多年,所以并无惊艳之感,她只是暗暗咬牙,这厮都当上了副将了,日日风吹日晒,为何还有些这般好肤质。 云鸿听得萧洵所说的那番话,微微叹了口气,蹙着眉头严肃的看着萧洵道:“小洵洵,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崔尚书家的小女儿,琳琅阁的阁主,她们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不像某些人啊,一点也不想我,进宫了就把我忘了哦~” 萧洵闻言睁大眼睛瞪着云鸿,仿佛要将他的脸瞪出几个洞出来似的,她声音有些抓狂的说道:“不要再叫我小洵洵!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云鸿!还有!我又不是你那一群红颜知己,想你作甚!” 第四十二章 见萧哲 “小洵洵你不要生气嘛,你看你,从小便是如此,总这么暴躁的话,可不好找夫家……哦,不对,小洵洵已经有夫家了,唉~可怜你云鸿大哥,与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就这般……哎……哎……你别走啊,小洵洵……”云鸿看着快步往前走去得萧洵勾唇笑了笑,抬步追了上去。 “跟着我做什么?赶快去找你的琳琅阁主去。”萧洵瞪了一眼跟上来的说道。阿韶刚刚说领我去厢房的丫鬟呢?怎么不见她…… 云鸿闻言笑了笑,看着萧洵的那双桃花眼带着一丝好笑的意味,“可不是我跟着你呀?没有你云鸿大哥,你怎么找到萧伯伯呢?你别忘了,这里可是云府。” 萧洵听得云鸿的话,立马顿住了脚下的步子,她转过身抬头看着云鸿,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后又伸出食指,指着他狐疑的说道:“那个小丫鬟是不是被你骗走了?嗯?” 云鸿闻言双手附于背后,交握着,他扬了扬眉角,微仰着头,摆出一副很是自得的样子,“那个小丫鬟是老爹安排的?哼~你云鸿大哥一出马,她就被迷得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萧洵听完这番话,被气的火冒三丈,她愤愤的放下了指着云鸿的手指,瞪大双眼,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云鸿见到萧洵这幅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小洵洵真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让人忍不住看到她便想逗一逗她。 笑了一会儿,看着萧洵那越来越黑的脸色,和一副濒临爆发的样子,云鸿还是见好就收的止住了唇边的笑意。 “好啦好啦,这就带你去见萧伯伯了,可不许再生气喽。”云鸿像是在抚平即将要炸毛的小白猫似的。 萧洵闻得此言,压住了自己想往面前之人脸上挥拳头的想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才示意他前面带路。 云鸿在前面步若闲庭的走着,走了一会儿,忽而微微偏头,用慵懒至极的声音说道:“萧言要回京了?你可知道?” 萧洵闻言一把抓住云鸿的袖子,停住了脚步,张了张口,半晌没说出话来,她只觉得鼻尖的阵阵酸意,让她眼睛都跟着疼起来了,她沉默了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微微涩然的说道:“云鸿大哥……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哥哥……哥哥他真的要回来了吗?” “是啊,怎么?妹夫没跟你说吗?”云鸿没有扯出自己的袖子,就任萧洵拉着,若是别的女人,早就不知要一掌给她拍到哪里去了…… 终于……他要回京了……云鸿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明月,深深吸了口气,言……快些回来吧,你看你的小阿洵多想你呀……还有,阿鸿……也很……想你 萧洵闻言轻轻放开了云鸿的袖子,低头擦了擦自己脸庞上已经流出来的眼泪,她知道这定是真的,云鸿哥哥虽然很爱说玩笑话,但在哥哥的事情上,他从未开过任何玩笑。 “普天之下,怕只有你敢称当今皇帝为妹夫了……”萧洵睁着那双还有些微微红的眼睛看着云鸿,有些哭笑不得的又眼底带笑的说道。 “唉~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你看,小的时候还跟在萧言和我的屁股后头转,现在呢,心早就偏了哦~”云鸿看着破涕为笑的萧洵揶揄道。 萧洵懒得理他,只又气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往前走去。 “哎哎哎~你又往哪跑呢?这边……”云鸿站在一条廊边看着萧洵直往另一条云廊急走的背影,不由的笑了起来。 萧洵闻言立马停住了脚下的步子,转过身来看着悠然自若的靠在廊边柱子上的云鸿,捏了捏拳头,后又慢慢松开,罢了,等哥哥回来好好教训他,可话说回来自己一遇到这厮就控制不住脾气,真的很想一拳头呼在他的脸上啊!让他再笑试试! 萧洵几步走到云鸿的面前,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云鸿道:“前面带路,还有,你当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姬吗?没事就来个倾城一笑给谁看?” 云鸿闻言,突的僵住了笑意,眼角抽了抽,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一眼萧洵,抬起步子在前面带起路来。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两人半晌无言,心里都在思量着自己的心事,萧洵此时的内心很是复杂,哥哥要回京了,阿韶这个时候将他召回来,到底是有何事,为何都没有同我商量一下,看来哥哥这次回京,定是有什么大事了…… 云鸿也同样眼神幽远茫然,但他知道的事情比萧洵要多,萧言这次的回京,怕是有要事发生。 许久之后,他们已经走到了花园的一角,往前抬眼便可看见花园小湖的那头,亮着灯火的厢房,不用问也知道,拓拔韶所说的与爹爹碰面的厢房就是那儿了。 可不想,走在前面的云鸿却突然脚步一顿,偏着头用极轻但极为正经的声音问道:“阿洵,你是否已对南城无意了?在皇上和南城之间,你选了皇上,是吗?” 萧洵闻言也停下了脚步,看着这样正色的云鸿,听到他这般正经不过的问话,心忽的一紧,但她还是抬起头看着云鸿,认真的说道:“是,我爱的人,是阿韶。”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了起来,半晌后,萧洵才听见他轻轻的嘀咕声:“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当初还是个小毛孩的时候天天缠着南城,现在长大了又说自己爱另一个男人,切~还说我多情呢……” 萧洵看到近在眼前的厢房,已经对云鸿忍无可忍的她抬脚便跑了过去,经过云鸿的时候,恶狠狠的朝云鸿的脚踩了下去,后几步冲进了厢房里,再没有回头…… 徒留云鸿一个人站在外面,抱着自己的左脚,一脸痛苦的嗷嗷叫着,“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嗷嗷嗷……这个死丫头,脚劲还挺大,踩的哥哥我还挺疼……” “阿洵,怎这般慌慌张张?发生了何事吗?”萧哲看着冲进来的萧洵,赶忙从桌子旁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萧洵,生怕她受了什么伤。 萧洵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可一看到萧哲那双带着关切的双眼,还是忍不住眼眶红了红,她上前抓住萧哲的手,轻轻扶着他做了下来,“爹爹,并无什么大事,就是云鸿大哥又像小时候那般总欺负我……我就踩了他一脚,跑进来了……” 萧哲闻言松了口气,笑了笑,“那小子就那副德性,明日我便同你云伯伯说一声,让他好生教训一下那个小子。” 萧洵听得此言,噗嗤一笑,“爹爹每次都这般说,其实爹爹每次都自己教训他对不对?” “哈哈,这都被你知道了,小鬼头,他敢欺负我的掌上明珠,爹爹给他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萧哲笑了笑,一点也没有被识破的尴尬之意。 萧洵闻言,心里只觉得温暖异常,爹爹从小便是如此,很是护短,若是一有人欺负了我,爹爹可不管他是谁,定时要还回去的。 “不过,爹爹,这次不需要您老人家出马了,定有人会好好教训云鸿大哥的,哼~”萧洵坐在萧哲身旁双手托着下巴说道。 “阿洵……你的意思,莫不是言儿要回来了?”萧哲惊愕的望着萧洵说道。 萧洵闻言,放下双手,点头肯定道:“是啊,哥哥要回京了,云鸿大哥告诉我的,关于哥哥的事,他定不会说谎话骗我的。” 萧哲听得此话有些激动的点了点头,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皱起了眉头,“言儿此时回京大周怕是有什么要事吗发生了?莫不是北国的那些蛮子又在作怪……” “爹爹,那哥哥岂不是会有危险?”萧洵心中一紧,神情十分担忧的望着萧哲说道。 萧哲看到萧洵这幅紧张的样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阿洵,你先不要担心,这只是爹爹的一番猜测罢了,况且皇上此时召他回京,也定是与他商议如何解决的,那言儿便不会有何危险。你伯母去得早,你世伯心里就总有个惦念,也跟着去了,去的时候把言儿托付给我,那时我便把言儿当亲生孩子一般对待,他与你从小一同长大,他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成熟稳重,想的长远,而且,你爹爹我现在虽无实权,但想保住自己的孩子还是做得到的。” 萧洵闻言眼眶一热,看着萧哲有些说不出话来,爹爹和哥哥虽不是亲生父子,但自从世伯把哥哥送到我们家来后,爹爹就将哥哥视如己出一般,那时哥哥五岁,我三岁,哥哥不太爱说话,爹爹就叮嘱自己一定要多与哥哥一起玩,做什么都要带着哥哥。关于哥哥的事,爹爹也都是必亲手过之。 爹爹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兵法武功,自己也总黏在他的身旁,哥哥就逐渐变得豁然开畅起来,虽然话还是不多,但是萧洵知道哥哥的心里早已把自己和爹爹当做了家人。后来哥哥又交上了南城哥哥和云鸿大哥这两个知心知性的朋友,萧洵就经常能看见他泛着暖意的笑。 哥哥一直是爹爹亲自教导的,不出意外的,哥哥也爱上了行兵打仗这一套,在他心里,爹爹像一个神一般,把光带到了他面前…… 第四十三章 惊变 “阿洵,阿洵……你这孩子,怎么总爱发起呆来?快与爹爹说说,你在宫里过的好不好?”萧哲看着眼神迷蒙的萧洵,有些的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萧洵闻言陡然从自己的回忆里走了出来,她转过头来望着萧哲,轻轻将头靠在萧哲的手臂上,就像小些时候向他撒娇一般,萧洵闭上眼,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微微鼻音说道:“爹爹,阿洵好想哥哥,好想哥哥快些回来,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待在一块儿了。” 萧哲闻言,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萧洵柔软的发丝,“爹爹看你也累了,先在这里歇歇,爹爹去前头看看,皇上许是待会要来接你了。” 萧洵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但还是抱着萧哲的手臂,头也依旧靠在萧哲的手臂上,不肯放开。 萧哲无奈又宠溺的笑笑,“这都多大的人了?还与爹爹撒娇了,嗯?去床上躺一会儿吧,这里有云府和皇上的人看着,你放心的睡一会儿,再同皇上一起回宫去。” 萧洵点了点头,轻轻放开了萧哲的手,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切,依言走到床边,倚在床廊上闭目养神了起来,萧哲见此过去给她盖了层被子,就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又轻轻掩上门。 门口有两个丫鬟正守着,见到萧哲出来,便立马行了个礼,萧哲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丫鬟,并不像云府的人,他刚想问问是不是皇上派来的人。 其中有一个丫鬟便已开口道:“参见鲁国公大人,奴婢程柔,是皇上派到锦明宫,专门保护娘娘安危的,国公大人请放心,奴婢在这里守着,娘娘绝不会有事。” 萧哲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两人定是皇上的人,只是本还有些不放心她们能不能护好阿洵,但看这个程柔,她眼神清亮,下盘稳健,身子轻盈,右手虎口处微有薄茧,一看便知道是个习武之人。萧哲见此便放心的准备回到宴席之中。 萧洵睁开眼时,天光已是大亮,她伸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光,用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脖子,“馨儿……馨儿……” 音还未落,门便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了一位身形高挑又秀雅的姑娘,她站的笔直,因为逆着光,萧洵看不清她的模样,等她走近一看,原来是程柔,她面相柔和,但眉间却有一种凛然之气,让人望之生畏。 “娘娘,您起了,皇上昨晚醉了,先回宫了,冰哥说让您在这先歇着,歇息好了今早再派人来接您回去。馨儿还在宫里,娘娘您回去便能看见了。”程柔一边扶起萧洵,一边说道。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看着程柔笑道:“程冰是你哥哥吗?” 程柔将被子叠好后,站在萧洵面前垂首道:“是的,娘娘。” 萧洵笑了笑,偏头看着程柔,有些调皮的说道:“以后就叫你阿柔吧,阿柔,皇上同我说你会武,练武很累吧?以前我还未入宫的时候,爹爹总让我也学学武,可我又懒又怕累,所以什么也没学到。” 程柔闻言,面上虽还是面无表情,但眼里已经有了细细碎碎的笑意,“练武不累,以后阿柔保护你。” 萧洵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她穿好鞋子,一把拉住程柔,向外走去,“阿柔快同我一起去用早膳,云府的早膳定是不错的。” 程柔看着萧洵拉着自己的那双手,本能的缩了缩手,但萧洵拉的紧,程柔仅缩了那么一次,便任由她拉着了。 萧洵拉着程柔走出厢房,穿过那个小花园,便看见云鸿正在小花园的另一头摆了张躺椅,躺在上面,双手交叠放于脑后,惬然的享受着倾泻在身上的日光。 看到走过来的萧洵,云鸿微睁了一只眼斜觑了一眼萧洵后,懒洋洋的说道:“贵妃娘娘终于舍得起来了?唉~大好春光啊,有些人却睡到了日上三竿。” 萧洵还未说话,程柔便已上前斥道:“云公子,即使您是副将军,也不得对娘娘无礼!” 云鸿闻言从躺椅上坐起身来,看着萧洵身边的程柔,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觑着程柔说道:“哟呵~这是你的丫鬟?长得不赖,又忠心的很,送给我吧?恩~小洵洵。” 程柔听得此话也不欲多说,双手成攻击状正欲上前与云鸿大打一场。 萧洵见状立马上前拉住了程柔的手,瞪着眼云鸿说道:“你可别拿我的丫鬟开玩笑,你要是总这样欺负我,等哥哥回来,我便告诉哥哥去。” 云鸿慵懒的笑了笑,双手撑在脑后,又躺了下去,微叹了口气道:“还真是个小姑娘啊,还像小时候那般爱告状~” 萧洵也笑了笑,冲着云鸿龇了龇嘴,“哼~别以为激将我,我便不同哥哥告状了,你等着吧。” 云鸿闻言斜看了一眼萧洵,许是太阳刺着眼睛了,他抽出一只手来挡了挡,手指根根修长如玉,指甲泛着微微的光,竟比起女人的手还要美上三分,阳光从他的指缝中泻出,流转着丝丝的魅惑之意。 “咦~小洵洵,你何时变聪敏的?这一次竟没有中招。”云鸿启唇带着笑意说道。 萧洵撇开眼,不愿再看一眼这个妖孽,她有些不耐的拨开被飞吹到脸上的发丝,不知为何,竟觉得心莫名的慌了起来,让她觉得透不过气来,她大口了吸了吸空气,觉得微微好了些,但那种恐慌之感却盘踞在她心头,不肯离去。 云鸿也注意到了萧洵的不对劲,他立马起了身,走到萧洵面前,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萧洵闻言摇了摇头,“无事,就是觉得心有些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话还没说完,萧洵便看见远处有个人急急的朝这边奔了过来,后来还跟着一人,萧洵定睛一看,是馨儿与程冰二人,馨儿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而程冰虽然面无表情,但眸子里的担心害怕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萧洵看着这样的二人,不知为何,心里的恐慌突然被无限的放大,让她喘不过气来,几欲立不住,幸好云鸿眼疾手快,扶住了萧洵,看着远处的程冰,又将萧洵不着痕迹的扶到了程柔身边,程柔一把托住了萧洵的腰。 等馨儿走到萧洵面前后,还未说什么,泪便先留了出来,她擦干脸上的泪,努力让自己开口说话,但看着萧洵的脸,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萧洵将自己腰间的帕子解了下来递给馨儿,强自镇定的看着程冰道:“到底何事,程冰你来同本宫说。” 程冰闻言,立马单膝跪地,他深埋着头,但他紧握的拳头上青筋已鼓了起来,他声音很是压抑又很是愧疚的说道:“娘娘,此时您怕是要回宫一趟,皇上昨夜里宠幸了楚昭仪,今日群臣便为楚昭仪请封,赐四妃中的贤妃头衔,您要回去参加册封大典。” 萧洵听到皇上宠幸了楚昭仪这句话后,便双耳轰鸣,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眼前发黑,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她耳边隐约想起了那句,“阿洵,你要等我,总有一日我要许你一个盛世安稳……” 萧洵再次醒来是在锦明宫的寝床上,馨儿趴在她的床头,闭着眼睛但眉头却还微微蹙着,什么都没变,只出宫了那么一日,只没在这寝床上安寝那么一日,又什么都变了。 萧洵没有动,也没有起身,只睁着眼看着床顶的帷幔,整个人都静静的,与之前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有些静的可怕。 馨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睫毛动了动,便睁开眼来,她看到同样睁着双眼正盯着上头的床幔一动不动的萧洵,吓了一跳,却又立马哭了起来。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萧洵,馨儿忽然想到了那晚花灯节,独自一个人蹲在河边看河灯的萧洵,那时萧洵的影子与现在萧洵很像,细看却也不像。那时她只是孤独失望,而现在全身上下却弥漫着一种沉静,这种沉静像是绝望之后的死寂…… 馨儿想到这里,身子一颤,她立马擦掉了自己的眼泪,上前摇了摇萧洵的身子,“娘娘……娘娘,您要是难过就哭出来,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面好不好?” 在馨儿的摇动下,萧洵身子晃了晃,但眼珠却是一动未动,馨儿见状有些害怕起来,她一把抱住萧洵,哭道:“小姐……小姐……您别这样好不好,馨儿求您了,您还有我……还有大将军……还有言公子,小姐……你快与馨儿说句话啊……” 萧洵还是未有任何言语,整个锦明宫只有馨儿一个人低低的抽泣声。 不知过了多久,萧洵沙哑至极的声音才响了起来,“馨儿,莫哭,伺候我用膳吧,用完膳后我要去找皇上。” 馨儿闻言立马从放开了自己抱着萧洵的那双手,见萧洵终于肯说话了,欣喜的不知说什么好,可听到萧洵说要去找拓跋韶,又极为担心起来,但她也没开口劝什么,因为她知道……只要是小姐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任何改变,谁劝都无用…… 第四十四章 三个问题 萧洵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用膳,她吃的不少,用了一碗粥,还有几个桂花丝卷,比平常竟还要多些,馨儿站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 当萧洵正准备再喝第二碗粥的时候,馨儿眼疾手快的倒一杯茶递到萧洵手里,又将那碗粥撤了下去,萧洵见此也没多说什么,端起手中的茶抿了几口,声音还是有些微微沙哑的说道:“阿柔呢?让她进来,我有话与她说。” 馨儿闻言立马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程柔便跟着馨儿走了进来,她站在萧洵面前,行了一礼后便面色沉静的看着萧洵,但双眸满满的都是都是担忧和关切。 “我是怎么回来的?鲁国公和云副将呢?”萧洵看着程柔面无表情的说道。 “您晕倒时云副将立马去找了大夫,但冰哥拦住了他,让奴婢抱着您回来了找了宫里的太医,若是云副将没说的话,鲁国公现在应是不知情的,只当您是被皇上的人接回了宫,冰哥说不宜将事情闹大。”程柔言简意赅的将问题说了个清楚。 萧洵闻言没有说话,只轻不可见的点了个头,低头继续抿了口茶,半晌后,她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日光,却突然觉得连走出锦明宫的勇气也没有。 她吸了一口凉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看了一眼馨儿,想了想又转头看着程柔道:“阿柔同我一起去见皇上,馨儿留在锦明宫。” 馨儿听得此话立马上前走了一步,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萧洵只轻轻一个眼神看了过来,馨儿就将迈出的脚收了回来,她知道,小姐这是为她好,小姐不想她也受到伤害……况且她这般没用只晓得哭,到时候什么忙也帮不上…… 萧洵知道馨儿怕又要是多想了,可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她自己……她都顾不好…… 议事殿内,程冰正跪在地上,而拓跋韶却是整个人瘫坐在龙椅上,他双眼内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和悔恨还有痛苦…… 忽而,他一拳砸在面前的书案上,站起身来,声音很是压抑,却又像深重的砸在人的心上一般,“洵……萧贵妃她……她现在如何了?” 程冰闻言,立马回道:“刚刚太医来报,已无大碍了,当时怕是气急攻心才会晕厥。” 拓跋韶听到萧洵无碍后喘了口气,他伸手在胸口处重重的捶了锤,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受些似的,可事实并非如此,那种郁气还是闷结在那里,让他几欲窒息,他自嘲的一笑,但满眼都是痛苦之色,“朕都不知……真的,朕都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她……朕,朕……有何脸面再去看她,朕就是个混蛋!” “皇上!都是属下的错,您要怪就怪属下吧……”程冰见到这样的拓跋韶,哀戚又愧疚的说道。 拓跋韶闻言却是半晌没说话,只用手抓着自己的胸口,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也很是哀伤…… “皇上,那日您醉酒之后,神智都很是不清楚,属下见也去了那间厢房想把娘娘接过来同您一起回宫,柔妹却说娘娘睡了,属下就想先送您回宫,早上时候再接去把娘娘接回来……”程冰说道这里顿了顿,面上愧疚之色更浓。 他舔了舔很是干燥的唇,继续说道:“可不想,那碗醒酒汤,您喝了那碗醒酒汤后就开始有些反常,您不断的说热,又要跑出去吹风,属下跟着您,您一个劲的让属下滚,属下只能远远的跟着您,直到看您进了豫章宫,属下走近豫章宫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豫章宫的宫女拦下了我,她们说皇上您已经同楚昭仪……” “别说了!你滚……现在就滚出去……”拓跋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的回忆,厉声对程冰喝道。 程冰没有依言滚出去,只将半个身子都伏在地面上,“属下那时候就知道中计了,可没想到消息会传的那么快,连朝臣都知道了……那碗醒酒汤定是有问题的,属下也查了,是豫章宫的人做的手脚,可连朝臣都惊动了,这么大的手笔不是楚昭仪能做到的……皇上……您要赶紧振作起来才是,您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拓跋韶闻言凉薄的一笑,“朕还没动手,他就先出手了,呵~朕之前还存着一丝不忍之心,真是可笑至极!” 程冰还是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张福全的声音却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皇上,萧贵妃娘娘求见……” 程冰身子一颤,抬起头看着拓跋韶。 拓跋韶却是没有丝毫的震惊之色,他向程冰拂了拂手示意他退下,他知道,以洵儿的心性,定是会来找他的…… “让……她进来,程冰你退下。”拓跋韶走到龙椅旁坐下,闭了闭眼,像是等候着宣判一般。 门吱啦一声开了,先前拓跋韶在这议事殿内,从未注意过这门开开合合的声音,但这次这声音却异常的刺耳,让他不禁心缩了缩,他抬起头朝前看去。 门打开的那一瞬,先是日光透了进来,让人不觉眯了眯眼,后便是一只脚,极轻极轻的踩在了地面上,再看时,便是身着一身白衣菱裙的萧洵,她目光沉静,瞳色极黑,面容冷清。 拓跋韶在看到走进来的萧洵时竟有些怔忡,因为这根本不是他平常识得的那个萧洵,那个眼神敏黠,灵动如仙的萧洵,此时的她就像是一潭无波无澜的死水一般,沉寂的让人心惊。 他不由的站起身来,两人双目对视,两人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人先说一句话,程冰不知何时退了下去,又是吱啦一声,门被轻轻的合上了。 整个大殿暗了下来,殿里只有他们二人相距几步的对站着,周围极静极静…… 拓跋韶张了张口,想问萧洵,她还信他吗?可一想到今早躺在自己身边的楚蕙,还有那一抹刺眼的红,便痛苦的闭了闭眼,合上了自己的嘴,呵~自己都无法信自己,又凭什么让她信自己呢…… 萧洵看着一脸痛苦之色的拓跋韶,眼神并无任何波动,她沙哑的声音传了来:“皇上,臣妾只问您三个问题,问完臣妾就走。” 拓跋韶闻言,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初初辩解的机会,他微微低头看着萧洵点了点道了声好。 “昨晚您是否真的宠幸了楚昭仪?”萧洵看着拓跋韶一字一句的道。 拓跋韶看着萧洵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就像在被针扎一般的疼,他先是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头,“那是朕中了计,朕喝了那碗……” 话还没说完,萧洵便打断了他的话头,“那臣妾再问您?您还像以前那般爱着臣妾吗?” 拓跋韶闻言立马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当然,洵儿,这根本不用问。” 萧洵听到他的回答却没有任何的欣喜之意,她紧盯着拓跋韶的眼睛,继续问道:“阿韶,那你愿意放了我吗?” 拓跋韶听得萧洵此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洵,上前走了一步,想抓住她的手。 可不想,萧洵却是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拓跋韶的眼睛,在等他的回答。 拓跋韶也看着萧洵的眼睛,愧疚,痛苦,挣扎,种种复杂的感情一一映在他的眸子里,“不,我不愿意。”拓跋韶声音十分坚定的说道。 萧洵等到拓跋韶的回答后轻轻笑了笑,却看不出她笑里的意味,她向拓跋韶行了一礼,声音还是那般的沙哑,却隐隐带着些凉气一般,“臣妾知道了,皇上保重,臣妾先行告退……” “洵……洵儿……慢着……”拓跋韶向前走了几步,凭着本能想抓住萧洵,可不想萧洵却是已经拉开了门毫无留步的走了出去。 只留拓跋韶一人站在门边,看着自己伸出去,空空如也,只抓到一团白光的手,拓跋韶合了合手掌,那团白光也不见了,看着自己合上了手掌,他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声里却满是悲凉与惨戚……走到今天,他到底得到了什么~他是大周的皇帝,是天下的主……可他到底……得到了什么…… 张福全站在门外,听到拓跋韶的笑声,不禁落下了老泪,他心疼自己从小服侍到大的小皇帝,老天真的很不公,他吃了那么苦,为何还要这般对他…… 豫章宫内,楚蕙笑着抚着自己的肚子,笑容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孩子,你的爹爹是这个世上最最厉害的一个人,等你出来了,你一定会很像他,眉毛,鼻子,嘴巴……” 小环有些不耐的瘪瘪嘴,“你这话都说了几遍了,小心给人家听了去,你肚子里的孩子怕是就要被……” 楚蕙闻言吓得一颤,她抱紧自己的肚子,蜷成一团,“不不不,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这是我和皇上的孩子,他将来定将会是这个天下的霸主……” 小环闻言只嗤笑一声,斜眼看了看楚蕙,这女人怕不是疯了吧……还什么天下的霸主呢……真是不怕人笑。 第四十五章 晕倒 初夏的风轻轻拂过萧洵的脸,将她额边的发丝吹到了她的眼前,带着点点干燥之意拂面而来,却又让人生出一种无力将它抓住的感觉。 萧洵站在锦明宫的小花园里,她正抬头看着天空上飘荡的那朵云,眸子里淡然无波,平静无澜。她轻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头发轻轻巡过她的脸,面容还是清冷如那日一般,但她只那般静静的站着,却让人觉得侧颜如画,清扬婉兮。 还记得那日封妃大典,楚蕙柳面含羞,双眼满满的都是对拓跋韶的濡慕,她像是个刚出嫁的小女人一般站在他的身边,而他却直直的盯着自己,当时自己心真的是凉的吧,她甚至真的想什么都不顾,那样抛掉一切就不再回头的走远,可自己没有,硬是心滴着血撑着看完了…… 馨儿与程柔站在不远处的廊下,她们望着像是遗世而独立的一般站在园中的萧洵,两双眸子里都漾满了担心与焦急…… 自从娘娘那日醒了之后便一直这样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她总爱一个人站着看着天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那日贤妃的封妃大典结束后,娘娘回来便一直在吐,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还在呕着胆水……太医来看了也无用,之后稍微好了些,但进食也不多,仅仅是几日,便瘦了一大圈,像换了个人似的…… “参见皇上……”程柔轻轻捣了捣身边的馨儿,看着已经快走到面前的拓跋韶垂首行礼道。 馨儿看了一眼拓跋韶,又看了一眼连风都能吹跑的萧洵,硬是撑直了腿不给拓跋韶行礼。 好在拓跋韶也没计较这些,他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起初馨儿还不愿,后来程柔拉住她的手,才将她拽了下去…… “你放开!你到底是不是锦明宫的人!还是说……你根本就是皇上派来监视我们家娘娘的?”走出很远之后,馨儿一把甩开程柔拉扯着自己的手,气愤不已的质问道。 程柔看了眼自己被馨儿的长指甲划伤了手背,闻言抿了抿唇道:“阿柔虽是皇上派来的人,但阿柔只会是娘娘的人,阿柔只是觉得娘娘再这样下去怕是会越来越不好,现下最重要的事便是让娘娘能与皇上把心结解开。” 说道这里,她顿了顿,看了眼周围,确定无人后才继续道:“况且馨儿你刚才未给皇上行礼,皇上这次没追究也就罢了,但你若还是不知轻重的违抗皇上的命令,就算是娘娘也救不了你……” 馨儿听完这番话,脸上的怒气渐渐消了,知道程柔是为萧洵好的时候,她觉得刚刚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分,便心里有些愧疚,看到程柔手背上被自己挠了几下后内疚感更甚。 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低下头来同程柔道歉,只好拉过她的手,吹了吹气,看着她有些嗔怪的说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会武功吗?怎么连我都制服不了,还被我挠伤了,哼~该不会学的都是花架子来骗人的吧……” 说完拉着程柔的手便想自己的厢房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疼不疼?快回我房里,给你上些药吧。” 程柔听完馨儿一大串的话后,一句话也没反驳,也没回答什么,只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上那么几分的却一直拉着自己的手的人儿,轻轻的浅然一笑,笑意直达眼底。 “洵儿……”拓跋韶走近正站在那儿看云的萧洵轻轻唤道。拓跋韶面色沉郁,这几日来也竟是瘦了很多,脸上的颧骨都突了出来,双眼像是向里凹了些似的,看起来更是深邃漆黑,虽然风姿不减,仍旧是那般俊秀非常,但他双眼内满满的都是对萧洵的内疚,痛苦,甚至是恐慌害怕的。 他是真的怕,自从那日她问完那三个问题后,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要失掉她一般,那种深深的从心底里的慌,真的是从未有过的。 封妃大典之后,她更是病了一场,连太医院的好几个太医都惊动了,那时的自己心情是如何的,真的是恨不得杀了自己,不敢进锦明宫……不敢来看她……只有夜里了,才敢站在锦明宫门口,静静的观望一会儿……自己心里明明清楚,那样一点用也没有,可还是想就算见不到,能靠近一点……一点点也是好的。 萧洵听到拓跋韶的呼唤后,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她,很是清淡的眼神,不带一丝情感在里面,后萧洵垂了垂眸子,向着拓跋韶欠了欠身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拓跋韶听着她这般淡然无波的声音后,心里很是失落,本来还带着丝丝期待,这么多日没见,再见面时,她竟是一点欣喜之意也没有,拓跋韶看了看自己正准备伸出去扶萧洵的手,苦笑一下又收了回去…… “洵儿,病……好些了吗?怎么瘦成了这幅样子……”拓跋韶看着身形较之前单薄许多的萧洵,心疼又痛心的问道。 萧洵闻言,却是还是一动未动,头都没抬一下平淡的回道:“无事。” 拓跋韶看着这般明显不想同自己说话的萧洵,心里又是一痛,他向前一步想拉住萧洵的手臂同她说会儿话……可不想萧洵一眼就看穿了拓跋韶的想法,不着痕迹的又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拓跋韶伸过来的手。 拓跋韶看到萧洵这个动作,不禁脑子一热,几步走近了萧洵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萧洵先是愣住,后死命的挣脱拓跋韶的禁锢着她的那双手。 若是平常,拓跋韶定是不会勉强她而放手的,但这次,拓跋韶怕是被萧洵的冷淡刺激到了,无论萧洵怎么推搡着他,他还是紧抱着她一丝也不松手…… 萧洵挣扎了片刻后,却突然开始弓起身子干呕起来,一声一声似是要将五脏肺腑都吐来似的,可她偏偏又什么也吐不出,只一声一声的呕着,脸色惨白,眼泪都被折腾的流了出来。 “洵儿……怎么了?怎么呕的这么厉害?别怕……别怕……朕带你去找太医!福全!福全!太医!”拓跋韶被这样的萧洵吓了一跳,看着她这般痛苦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心急,豆大的冷汗直从头上滚了下来。 拓跋韶伸出手想抱起萧洵去找太医,可是手刚伸到萧洵面前,萧洵本来低着头干呕着的头,却突然抬了起来,她双眼呕的通红,衬着她那惨白的小脸,很是可怖,那双眸子里分明就是抗拒。 拓跋韶终于在萧洵眼里看到了波动,但却是对他的抗拒,拓跋韶苦苦一笑,但还是想把萧洵抱起来去找太医,毕竟若是让太医花园里给她诊治很是不好,况且,她现在如果躺下来,喝些水,怕是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的紧…… 可拓跋韶的手还没挨着萧洵的衣服,萧洵却用着自己最后的一点点力气,将拓跋韶伸过来的双手一把推开,却因自己用力过大,一口气没喘上来,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拓跋韶见此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抱起萧洵就像锦明宫内跑去,边跑边让一个宫女去赶忙催了张福全,让他马上把太医带来…… 成王府上,拓跋赟也是焦灼不安,所有的安排都被打乱了,本来楚蕙前几日便能顺利出宫的,可不想现在又成了贤妃,以后怕要是再想将她接出宫就没那么容易了…… 且……且宫里都在传,贤妃是靠着勾引皇上,才得以荣升现在的妃位的,但拓跋赟相信,相信她并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他让云去查,去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切都出乎自己的预料之外,让人突然这么的措手不及。 “主子,贤妃同皇上根本没有同房,属下将那碗醒酒汤的渣滓弄了一些给孟老看了看,孟老言明那碗醒酒汤里下了迷迭香,而皇上便是中了迷迭香,这种香已经失传很久了,在验药师看来,与普通**无异,但其中却是大不相同的,中了**行了房事即可,但迷迭香却是让人陷入沉睡,但梦里像是经历了一场鱼水之欢似的,让人假假真真,怎么也分不清楚……”一声低沉的声音从暗影处传来,一字一句极为清楚的说道。 拓跋赟闻言点了点头,想起上次自己中的情烈,也是罕见之药,蕙儿又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些药呢?庆幸的是,父皇还给自己留了个孟老,这世上医术能及的上孟老的怕是少之又少了。 “只是,蕙儿为何要给皇上下这种药呢?以她的立场来说,真的与皇上同了房才是最好的不是吗?”拓跋赟虽极不想楚蕙这般做,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做的是最有利于她的。 但拓跋赟问完之后,周围很是安静,并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拓跋赟见此,微叹一声,这些怕是只要蕙儿自己心里才清楚……云又怎么能查到呢……一个人的心,任你有再好的查探手段,也是查不清楚的…… 第四十六章 萧洵的伤心 “洵儿……好些了吗?是我不好,我不该去抱你的……”拓跋韶站在萧洵床边,看着已经醒转过来的萧洵,内疚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 萧洵闻言闭上了眼睛,苍白的唇没有一丝血色,她轻轻将头向里边撇了撇,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拓跋韶捏紧了拳头,心如死灰的低下了头,他真的憎恨自己,憎恨自己这般伤了洵儿,他轻轻呢喃道:“你好好歇着,无论怎么恨我,身子都是最重要的,我以后……我以后不再出现在你面前碍眼就是,我走了,你记得喝些清粥,不要吃重口东西,你的胃会受不住的。” 说到这里,拓跋韶从怀里掏出一块半个手掌大的令牌,他看着萧洵脑后的青丝又继续说道:“你也不要日日待在这锦明宫里,小心憋坏了自己,我把出宫令牌给你,你若是想见见鲁国公了,便自己拿着令牌出去就好,但你一定要带着程柔,有她在,我也……也能放心些,你……” 拓跋韶的话语顿了顿,他看见萧洵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以为她很是不想再听自己说话了,便立马把手中的令牌放在了床侧,在转身走出去的时候,深深的再看了一眼萧洵,“我这便就走,你好好养身子,莫再这般了……” 拓跋韶说完便走出了锦明宫,看着窗前那两棵已经枯死的兰花,想想当初两人你心印我心的情景,双眼红了红,再回头看了一眼萧洵的所在那间房,真的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两人明明离得那般近,但却像隔了一个几个王朝那么远,而这一次的分别,真的不知几时才能再见……等洵儿原谅自己吗?呵~可我自己都原谅不了我自己…… 拓跋韶苍凉一笑,一步步走出了锦明宫的大门,步履漂浮,背影孤寂。 拓跋韶不知道的是还在房里的萧洵,房内很安静,萧洵面朝内里躺着,她整个人却弓着背,蜷缩成了一团,她先是肩膀微微抽动,而后身子也轻轻颤了起来,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似的。 后来像是终于压抑不住了,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房内蓦地想起了她的痛哭声,她坐了起来,将已经满是泪水的脸深深的埋进了自己的双膝之中,失声痛哭起来…… 天知道,她多想……听着拓跋韶说的那些话,她多想冲进他的怀里,什么都不要再在意了,什么都罢了,能与他在一起便好,可是又一想到,他曾在别的女人身上低头索情,缠绵欢爱,她就忍不住想吐出来,觉得是那么那么的脏…… 那日封妃大典上,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楚蕙是爱拓跋韶的,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楚蕙又曾救过拓跋韶一命,且阿韶小时候的苦难,她都是陪着他一起走过来的,而自己呢?他的那些艰难的过去,自己只能从他口中听他说起…… 真的,萧洵突然觉得,那晚的没能一起放的河灯,许是上天预示了他们根本就走不到一起,那还不如……不如成全了……不……阿韶,我的阿韶……我爱他啊…… 萧洵撕心裂肺的哭起来,不断的用手捶着身下的床,可是便是如此,也根本不能缓解她心中一丝一毫的痛,那种痛,就像从她身体里硬生生的把她心掏出来一般。 她一想到,若是要自己放弃阿韶,成全了他们,她甚至连呼吸都觉得疼,全身上下就像要被撕裂一般,没想到……她竟已爱的这么深,没想到,她已经把阿韶看的这般这般重,像已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似的。 许久之后,萧洵慢慢缓了过来,止住了自己的哭泣,只还是微微抽泣着,她看向床侧的那块拓跋韶留下的令牌,一种爱和恨得复杂之感,使得她拿起那块令牌便向地上砸了下去,砸完之后,萧洵的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掐了一把自己的扔令牌的那只手,快步走下床,一把捡起那块令牌放在了手里,她紧紧的握住那块令牌,像是握住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似的…… 馨儿站在门外听到萧洵那般痛苦的哭泣声,也跟着哭了起来,她抬脚向门内走去,程柔却一把拉住了她,冲她轻摇了摇头,“此时此刻,还是让娘娘一个人待会吧,能哭出来已经很好了……” 馨儿闻言眼泪流的更凶了,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听着小姐的哭声,她心里真的很难受,小姐从小便爱笑,即使遇到了什么难过伤心之事,也只会不说话沉默一会儿,还记得上次小姐哭的时候,还是老爷和言公子去西北的时候,那时小姐已经嫁到了宫里,那时小姐哭的也很伤心,可自从那次以后,小姐无论是多难过伤心了,也只是淡然一笑。 馨儿知道,小姐骨子里是个很傲气很倔强的人,当初刚进宫时,每一步的走的极为艰难不易,可小姐都自己捱了下来,也从来没有哭泣抱怨过。可是这次,小姐却哭的那般伤心,定是真的伤心难过了…… “顾寒!阿洵上次中毒是楚蕙所为?一钩吻之毒她是从哪里拿到的?”若不是他因为担心阿洵的近况,让顾寒去查了查,也许根本就不知道阿洵竟中了毒。顾南城握紧拳头,厉声看着顾寒说道。 顾寒闻言点了点头,“一钩吻的毒药,小环有,怕是楚蕙直接拿了的又加到了萧贵妃所用的头油中,若不是萧贵妃用量极少,又食了些青枣相克,此时怕是会性命不保。” 顾南城闻言怒极,双眸寒凉至底,“她怎么敢!这颗棋子留不得了,她竟然胆大如斯,伤了阿洵……” 顾寒却是轻摇了摇头,“王爷,不可感情用事,先暂不说楚蕙已经怀上了成王的孩子,这以后定是有大用处的,现在只论能不能废了这颗棋子,成王已经暗中派了人护着楚蕙,如果我们现在出手的话,成王和皇上要是发现了,我们所有的安排就功亏一篑了。” 顾寒分析的很是透彻,但顾南城还是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并非感情用事,但楚蕙害了阿洵,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既然我能安排她这颗棋子,那我便能安排另一颗,她这般善作主张,以后怕还是要坏我大事。” 顾寒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不同意顾南城这样做,毕竟楚蕙这颗棋子已经稳稳当当了,况且他们的计划,若是再走错一步,那就是满盘皆输,不管怎样,得让小环把楚蕙看紧了,只要顺利生下孩子就好,那个时候,她就没大用处了。 “王爷,自从皇上封了贤妃后,萧贵妃似是过的很是不好,还换上了呕症,茶饭不思,身体也大不如前了。”顾寒知道在楚蕙这件事上,自己劝不了自家王爷,所以只好先转移了话题。 “这件事我晓得,过些天我要进宫,想个法子见她一面,归根结底,都是我害得她……”顾南城抿了抿唇,苦笑了一下说道,很多事真的都不是能由着自己的。 顾寒点了点头,“楚蕙那边,属下先试着能不能在不被成王皇上发现的前提下办好,宫里那边属下也会安排妥当的。” 顾南城闻言双手附于后,目光悠远,像是穿过了王府看向皇宫的方向似的,语气也有些缥缈起来,“就是被发现了,楚蕙也不能留着了,我已经欠了阿洵太多……” 顾寒没有回话,起身便准备退出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脸上也是一抹苦笑,您总说欠了萧贵妃,可是您欠自己的那些,恐怕算也算不清了…… 这几日,每晚麻姑都会来给楚蕙把脉,楚蕙每日也必喝那些麻姑留下的苦到心里的药,每次喝下去,她总觉得像是心里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药喝完,她的确觉得身子比以前要轻松很多,每日睡觉的时候也睡得极沉,一日也比一日嗜睡起来…… “小环,皇上为何到今日都没来看我?”楚蕙看着小环有些难过的说道,自从封妃大典以后,小环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就真的像是她身边的一个宫女似的,对她很是恭敬又照顾有加,有些时候,还爱陪着她说说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小环正站在边上,听到楚蕙的话,立马倒了一杯热茶,又用手指贴了贴杯盏,觉得不烫后才递到楚蕙手上,她笑了笑说道:“娘娘您用不着担心这个,皇上政务繁忙,等他闲了些,定会来看您的。” 真是个傻的,要不是因为成王派了个人暗中盯着,我用得着这么跟你卑躬屈膝的吗?不过,如果不这样让那人放松了警惕的话,麻姑晚上怕是根本就进不来,这个成王倒是个痴情种,连楚蕙的吃食和喝的,都是一一细细检过的,倒也是难得。 楚蕙闻言宽慰的一笑,“也是,皇上的确忙得很,那我就在这等着他,他定会来看我的对不对?” 小环依言点了点头,“是啊,所以娘娘还是好好睡一觉吧,养好自己身子才是最为重要的。” 第四十七章 心境的变化 锦明宫内,馨儿看着已经坐在那儿看了一个时辰书的萧洵,强自扬起笑脸走上前轻轻说道:“娘娘,听说荷花池的像是快要开了,要不奴婢陪您去看看吧?” 萧洵闻言放下书,知道馨儿这是在担心自己,怕自己整日静坐在锦明宫里憋坏了,况且依馨儿的性子来说,最是闲不住的,带她出去走走也好,自己遭来的冤孽又何苦让她人也跟着受苦呢…… 萧洵站起身来点了点头,用平淡无比的声音说道:“那就去吧,阿柔便待在锦明宫吧,我与馨儿去去就回。” 萧洵知道程柔是个安静妥帖的性子,所以只是出去这么一会儿,带着馨儿去就够了。更重要的是,程柔是拓跋韶给她的,既是出去散心,就不想再想到任何关于他的事。 程柔闻言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毕竟萧洵的安全是由她来负责的…… 可她话还没出口,萧洵已经向门外走了去,边走便说道:“只是出去走走罢了,阿柔你不用担心,不多一会儿我们便回来。” 说罢,带着馨儿便出了锦明宫宫门,馨儿临走前还对着程柔眨了眨眼,放心吧,娘娘有我跟着呢。 程柔见状嘴角抽了抽,就是有你在我才更不放心。虽是这么想,但程柔还是没有违背萧洵的命令踏出那道宫门,她是皇上派来保护萧贵妃的没错,但是她现在已认定萧洵是她的主子了,所以她选择在锦明宫等她们回来,自从那次娘娘遇刺以来,宫中的守卫已经精严了不少,况且荷花池靠近皇上的主殿,守卫更是森严。想到这里,程柔才微微放下心来。 萧洵与馨儿到了那荷花池后,半晌也无人说话,池中的荷叶片片墨绿,让人望之便觉神清气爽,荷花还未开,但花苞已立,青里泛白,想必过不了几日,微粉如玉的荷花就要绽开了。 因为荷花还未开,所以荷花池这边无其他人,往年荷花一开,总会有三三两两的人前来观赏论调,但萧洵却不同,旁的人都爱出淤泥而洁白无瑕,洒清香而天然独秀的荷花,她偏偏爱的却是那极为单调又极为普通的荷叶,每一片荷叶都缕缕清香,细细幽幽,大气又轩然而立。 风一吹过,荷叶儿轻轻摇摆起来,像是一层碧波似的,美的独特,萧洵轻轻闭眼,感受着风拂过她的脸颊,带着荷叶独有的清香味,让她不觉心情松快了很多,想起与拓跋韶的初识和相恋,想起他们的之间的缱绻还有痛苦,她嘴角微微弯起,其实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不论他错了多少,你恨了多少,你终是想原谅他的。 “馨儿,我们回吧。”萧洵睁开眼,轻轻说道,就在她睁眼的那瞬,仿佛有什么变了似的,她的双眸不再似之前那般深不见底,沉寂郁郁,而是透然静彻,轩气扬扬。 语气虽还是那般平淡,但听在别人的耳里却已是不同了,说话的人未变,但心境已变…… 馨儿敏锐的感觉到了萧洵情绪的变化,果然自己带娘娘来的这一趟是值得的。她欣喜的朝萧洵点点头,“阿柔肯定也等急了,为了补偿她,今晚的红烧鱼我就让给她吃吧。” 萧洵闻言笑了笑,颇有些打趣的看着馨儿道:“你当谁都同你一样那般好吃吗?” 馨儿听到萧洵的这句话愣了愣,忽而哇了一声哭了出来,“娘娘……娘娘……您终于……终于回来了,呜呜……之前的那个您,馨儿看着好害怕。” 萧洵被这一哭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但听到馨儿的话后,心里却是一暖,她拿出自己帕子,给馨儿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有些无奈又愧疚的说道:“馨儿……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般放声大哭,这里若是来个什么人,还以为我这个贵妃欺负自己的丫鬟呢……” 馨儿听到萧洵故意逗她的玩笑话,终还是止住了苦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哼……馨儿可不会那么快原谅娘娘您,除非您晚上给我加两盘红烧鱼。”说到最后一句,还用着十分期盼闪着光的眼神看着萧洵。 萧洵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是有多亏待了这个丫鬟吗?她怎么像是三天没吃过好吃的似的…… 不过萧洵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再给加一盘红烧肘蹄子,怎么样,可否原谅了我?” 馨儿闻言一把抱住萧洵的手臂跳了两下,欢呼道:“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娘,馨儿真是爱死您了……” “那还准不准备原谅我啦?”萧洵见她一听到吃的便什么的都忘了好笑的问道。 馨儿闻言朝着萧洵咧了咧嘴,很是谄媚的样子,“嘿嘿,娘娘您说什么笑呢?原谅什么呀?馨儿怎么不知道……” 萧洵一听馨儿如此之说,忍了忍没忍住,终是笑了起来。馨儿听到萧洵的笑声,将萧洵的手臂挽的更紧了,两人相携着朝锦明宫走去。 当两人正走到荷花池前的一片小竹林处时,萧洵却是突然脚步一停,直直的看向了前方。馨儿本事低着头边走边想晚上的膳食,萧洵那一停,让她唇角欲坠不坠的口水不由的掉落了下来,她抬起头,觉得有些丢人的擦了擦,可当看清前面之人时,擦口水的手臂也是一顿。 “臣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吉祥。”顾南城一身墨黑色的衣袍,为他平日的温雅如玉添了几分沉谨,他竟是比上次又瘦了些,袍子在风的拂动下,微微翻飞起来,衬得他身形有些缥缈,就像是要乘风飞去一般。 萧洵见此向前走了两步,想要驱散自己心里的这种他明明就在眼前,但又感觉他就快要飞走了一般的莫名的感觉。直到看清眼前人的面容,萧洵感觉自己的心才像是微微定了下来。 “奴婢参见晋王爷,晋王爷安好。”馨儿在旁行了个礼,有些意外的说道。 顾南城见此笑着抬了抬手,他与馨儿也算是熟人了,馨儿从小在阿洵身边长大,那时阿洵日日粘着自己,虽未明说,但将军府但凡是认识自己与阿洵的人,怕都心里明白阿洵那时钟情于我,只是这个丫鬟,迟钝的与常人不同,想是到现在都不知道阿洵喜欢过我吧,不过,也只是喜欢过了…… 顾南城嘴上扬起一抹苦笑,看着萧洵道:“不知贵妃娘娘可否移步,鲁国公大人让臣带了几句话给您。” 萧洵点点头,知道顾南城是有话要与自己说,于是让馨儿站在原地,自己与顾南城想竹林深处走了几步。 馨儿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不解的嘀咕道:“娘娘与晋王爷关系真好啊,娘娘还是小姐的时候,就爱听晋王爷一起玩,但是老爷又什么时候与晋王爷关系这么好了,难道是因为言公子的缘故?唔……” “看你这般傻,你就是想破了脑袋怕也是想不透。”突然一个微微低沉,但很好听的声音在馨儿身边响起。 馨儿吓了一大跳,轻轻惊呼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带着哭腔说道:“是人是鬼……你是人是鬼?呜呜呜……完了,肯定是鬼,别来找我啊,我把我最爱的红烧鱼给你好不好?” 那个低沉又好听的声音再次传了来,这次却是带着点点笑意,“不好,不够。” 馨儿闻言立马说道:“再加一个酱肘子,呜呜……就这些了,其他的真的没有了。” 那个声音像是有些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笑起来的声音也煞是好听…… 馨儿小心翼翼的打开两只手指,虽然很害怕,但还是通过手指的缝隙的睁眼往前向前看去,赫然看到有个男子站在他的面前,面容清俊,脸上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馨儿先是怔了怔,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个人,不是鬼……不对! 馨儿放下捂住眼睛的手,气愤的指着面前之人,“你既然不是鬼,为何还要装鬼吓人?” 面前之人闻言又是一笑,他眉毛扬了扬,“是你自己傻,倒还怪起我来。” 馨儿闻言更是生气,竟然说自己傻,自己可是娘娘身边最聪明可人的小丫鬟,此人真是不知好歹。 馨儿火冒三丈的插着腰,怒瞪着面前之人说道:“你是何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是何人,你难道不知……好吧,你的确不知道,我叫顾寒,是晋王府的人。”顾寒没有隐瞒身份,如实说道。 馨儿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又瞪向他,“哼,是晋王府的人又怎么样,你刚刚吓到了我,还骂我傻,我可是都记着呢。” “哦?那又怎样?”顾寒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说道。这个丫鬟还真是可爱,以前自己在暗中保护萧贵妃的时候,见她还是一副很是沉稳的样子,只是有些好吃罢了,而现在看来,还真是有趣的紧…… 馨儿闻言气结,瞪着顾寒半晌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将头撇向一边说道:“哼,不与你说了,等娘娘回来,我再与娘娘说。” 顾寒见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看着馨儿一副不欲理睬他的样子,也没在说什么,反正来日方长。于是双手环胸,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但双眸却是紧紧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第四十八章 小环的心思 “南城,是有何事吗?”萧洵停下步子,抬起头看着顾南城说道。 顾南城闻言也停下了脚下的步子,看着萧洵的眸子染上看点点悲伤,“阿洵,你怎的瘦了这般多?” 萧洵听得顾南城的话,心里一酸,低下头掩饰自己眼里的泪意,轻声开口说道:“南城,你肯定都知道的,皇上册封贤妃之事,我这几日很是难过,心里也不畅快,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所以你不必担心。” 萧洵抬着头,眼里虽是泪光点点,但眼底却已经透彻明朗,还带着一丝坚强的看着顾南城说道。 她知道南城的性子,她若是唯唯诺诺,对他隐瞒不告的话,他定会更加担心,况且自己也不想那么做,以前对南城是有着男女之情,但现在却是把他当哥哥来看,他在她心中还是地位就像萧言是一样的。 顾南城见状松了口气,他笑了笑道:“你无事就好,不论发生何事,自己的身子都是最重要的。”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看着顾南城扬起自己的笑脸,真诚的说道:“南城,谢谢你。” 顾南城看到萧洵澄澈真诚的眼神,心里陡然一痛,避开了她的眼神后,苦苦一笑,谢我?谢我给了你这些你不该有的苦难吗?想到这里,顾南城心里就难受的很。 萧洵刚准备张口说些什么,顾南城却猛然咳了起来,萧洵吓了一跳,“怎么了?南城,着凉了吗?怎么咳得这般厉害?” 顾南城弯下腰缓了缓气,朝着萧洵摆了摆手示意他无事,片刻之后,才直起腰来。 看着萧洵满脸的担心,顾南城安慰的一笑,声音虽然有些哑然,但还是那般温润清雅,“无事,应该是受了些许寒气,喝些药便好了。” 萧洵看着眼下还有些青影的顾南城有些气愤又心痛的说道:“南城,你到底是怎么了?叮嘱我顾好身子前先看看你自己,瘦了这许多,还受了寒症,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看起来比我还憔悴些。” 顾南城闻言还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萧洵的头,“阿洵,我无事,就算有事,那也是我该受的,你顾好自己就好,看到你已经想通了,我就放心了,快些回去吧,好好用些午膳。” 萧洵闻言一脸莫名,什么叫他该受的,可正准备问些什么,顾南城却是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了。 萧洵见此只好闭上嘴,她知道顾南城的性子,不想说的你怎么也撬不出来,只有等到他自己想说为止。况且出来的时间也不早了,阿柔怕是要急了…… 萧洵看了看顾南城的背影,抿了抿唇道:“南城,希望下次见你,你能把一切都说出来,闷在心里总是不好的,另外,受了凉一定要多喝些姜汤,我先走了,你要保重好身体。” 说罢,也不见顾南城回话,也不见他有其他任何动作,萧洵只好转身向竹林外走去。 就在萧洵转身的那一霎,顾南城也轻轻转过身来,唇色白的吓人,面上也是一片煞白,看着萧洵一步步往外走的背影,顾南城闭上了眼,重重的吸了几口气来,面色才好了些,不像刚才那般吓人。 像是有两次这般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上次知道萧洵中一钩吻之毒后,当时也是这种胸口窒气,提不上力来的感觉…… 顾南城单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却看到地上掉了一个荷包,上面有着梅花印记,还散着丝丝清香,顾南城弯下身子将它捡了起来,放在手中正想细细看了看,怕不是刚刚阿洵掉了的…… “王爷,你无事吧?”顾寒看到林中气息不稳的顾南城立马上前扶住他说道。 顾南城摇了摇头,没有去扶顾寒伸过来的手,而是将手里那个有着梅花印记的荷包轻轻放在了怀里,看着萧洵离开的方向问道:“阿洵已经走了?” 顾寒收回手,点了点头,“属下亲眼看到萧贵妃与她的小丫鬟往锦明宫走去,现在午时时分,正有一列巡视的侍卫在那条路上,萧贵妃定是可以安然无虞的回到锦明宫的。 顾南城闻言,放下了心,也向竹林外走了出去,“咱们也该回去了……” 可刚走出一半,顾寒却突然朝着竹林左手边厉喝一声:“什么人?滚出来。” 顾南城也是脚步一顿,看向顾寒喝声的那个方向,面上并无什么慌张之色。 不消片刻之后,竹林那头慢慢走出一个身着淡紫衣的女子,她低着头向这边走来,但她的声影一出,顾寒便有些意外的说道:“小环……” 紫衣女子抬起头来,赫然便是小环,她走近了些,便朝着顾南城盈盈一拜,柔声说道:“属下小环,见过主子。” 顾南城见此微微皱了皱眉,“你在这做什么?刚刚是在偷听我们说话吗?” 小环立马摇了摇头,急声说道:“不,主子,我是恰好路过这,什么也没有听到。” 顾南城没有言语,只看了眼顾寒,顾寒轻轻点了点头,以他的功力,若是竹林里出现第三个人,他定是能知道的,但刚刚确实没发现小环的存在。 顾南城见状也没说什么,转身便欲走。 “等等,主子,属下……属下……”小环见顾南城要走,立马开口想留住他,但又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模样。 顾南城脚步顿了顿,摸了摸自己怀里萧洵掉了的荷包,转过身来看着小环,以为是关于楚蕙之事,“有何事?快些说。” 小环抿了抿唇,看了看顾南城身边的顾寒,看着顾南城欲言又止。 顾南城见状有些不耐,“顾寒不是外人,有何事你说便是。还有,楚蕙这人本王是留不得了,在本王还没除掉她之前,你把她给看紧了,她若是再兴起任何一事,本王就唯你是问。” 小环闻言立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后又看了眼顾南城身边的顾寒,脸上一副凛然之色,虽然多了一个人,可是主子一直便是这般冷漠,顾寒也只是个木桩子罢了,看见就看见吧。 小环咬了咬牙,从自己怀里珍儿重之的拿出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的是交颈鸳鸯,绣功很是精致,就连针脚也处理的极为漂亮,若是放到坊上去卖,怕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主子,这个……这个荷包是我自己绣的,送……送给您。荷包里有些一些晒干了雏菊,有着安神的作用。”小环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顾南城一眼,双手将荷包举得高高的,心里却像是有头小鹿在乱撞一般。 小环心里想着顾南城那双清雅如月的眸子,连耳边根子也红了起来,自从自己出生以来,第一次这般紧张又期待,虽然知道他喜欢的是萧贵妃,但还是想跟他表明自己的心意,虽然不指望他能立马接受自己,但只要给自己一个能靠近他的机会就好。 小环就这般想着,想了许久,手都举的有些酸了,主子为何还没接……小环慢慢的抬起头来,她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有着很大的期许。 可不想,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面前竟已无他二人的身影,小环面色突然变得僵硬又惨白,她立马站起身,朝着竹林外跑了出去,主子……主子……我还有好些话要说,等我说完,等你收了这荷包再走好不好…… 可是当她跑到竹林外的时候,连他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他走了,他是真的走了,他连一点机会也不愿给我…… 小环紧咬着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紧紧的捏着手里的荷包,指头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许是真的太过用力了,她小指上过长的指甲已将荷包上她精心缝制的花纹刮花了,旁的人若是看见定是要心疼的,但小环却不然,看到荷花的纹路被刮花后,她非但不松开手,反倒是狠狠地用指甲把荷包上那两只交颈鸳鸯刮得不成样子,绣线已经全部被刮断刮乱了,看不出原本的图样了…… 小环心里又是伤心又是觉得羞耻,还又很是气愤,各种情绪堆在一起的她骤然将荷包扔在了地上,然后用脚尖狠狠地把荷包碾进了土里,荷包里的干雏菊也从荷包口被踩了出来,沾满了黑乎乎的泥,才停住了脚,看着地上这个脏兮兮,之前被她当做珍宝一般的荷包,小环感觉心里真的很悲哀。 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因为她,主子才拒绝了我,都是因为她,主子才会不爱我的。小环想到了自己来时的路上看到的萧洵,突然眼神变得锋利又恶毒,她死死的看着锦明宫所在的地方,上次的一钩吻之毒怎么就没将你毒死呢…… 若是没有你,若是你死了的话,那个狗皇帝肯定会跟你一起死,那个时候主子也许会忘了你,那个时候主子的身边就只有我,那个时候我也定是就有机会了,那个时候…… 小环的脸开始有些狰狞起来,她扯出一个阴狠至极的笑容,在心里慢慢盘算了起来…… 第四十九章 又生事端 “娘娘,沈贵妃娘娘请您去她那一趟,说是新晋了一些新鲜葡萄上来,请您去尝尝。”馨儿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萧洵说道。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抬眼看着馨儿问道:“何时?现在吗?” 馨儿无奈的看了一眼萧洵,“我的娘娘唉,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您要是再不去,天都得黑了。” 萧洵外面透亮的日光,笑了笑,天都得黑了?这丫头莫不是打起了那些葡萄的主意。 “好好好,这便去了,帮我换身衣裳,不过呢,我这两天手总觉得凉的很,葡萄什么的怕不是吃不了了。”说完挑挑眉看着馨儿。 馨儿闻言双眼一亮,但又觉得自己表现的有些太明显,立马收了收自己的眼神,“吃不了可以带……不对,娘娘,您觉得手凉,怎么了?着凉了吗?” 馨儿立马上前握住了萧洵的手,触之温良,与平日里一样,知道自己又被骗了,馨儿睁大双眼有些无辜又委屈的看着萧洵。 萧洵轻点了一下馨儿的额头,装作很是受伤的样子,她用凉凉的语气说道:“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几串葡萄呢……” 馨儿一听此话,觉得自己真是比谁都冤,正准备想反驳几句,但一直静默在那里的程柔却突然语气更凉的说了一句:“何止是比不上葡萄,跟吃食放在一起,您只能靠边站了。” 萧洵闻言噗嗤一笑,张了张口想继续在揶揄馨儿几句,可不想话头却一把被馨儿接了过去,只看她双手插起腰来,瞪着程柔,小脸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义愤填膺的说道:“阿柔你怎么能这样?昨晚的清蒸鱼片我还分你一半呢,你这就是过河拆桥知道吗?” 程柔闻言看着馨儿笑了笑,语气悠悠的说道:“我怎么记得你分我一半的清蒸鱼是我的那份呢?” 馨儿顿时噎了噎,但立马又站直了身子想说些什么,萧洵站在旁边笑的都快直不起腰来,见两人即将又一副快要掐起来的样子,立马拉了她们两的手,笑道:“好啦好啦,快给我换衣服,我还得去沈姐姐那给你们要葡萄呢。” 馨儿听到葡萄二字立马喜笑颜开的望着萧洵说道:“还是娘娘您最好了,我现在就给您拿衣裳去。” 说罢便往衣阁走去,经过程柔的时候还哼了一声,朝她呶了呶嘴,一副很是得意的样子。 萧洵跟程柔见状,相视一笑,有些时候逗逗馨儿还是很开心的。 半晌后,顶着初夏的日光,萧洵已经走到了沈贵妃的宫门口,她身后跟了馨儿与程柔两人,一到宫门口,沈贵妃的侍女立马就迎了上来,请了她们进去。 “妹妹,你可算是来了。”刚进宫门,沈眉便走了过来,亲热的拉住萧洵的手,边往里走边说道。 “姐姐,我可是奔着你的葡萄来的,快跟我说说藏哪了?”萧洵也笑道。 沈眉闻言嗔了萧洵一眼,“好东西自然是要藏着了,妹妹你跟我进来便是。” 沈眉轻挽着萧洵的走,便直往里走了去,萧洵抿嘴笑而不语,沈眉今日是准备做个和事老吗? 萧洵心里像是猜到了什么,所以走进茶厅时见到拓跋韶也并无觉得意外。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萧洵朝拓跋韶欠了欠身子说道。 拓跋韶见状立马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想上前扶起萧洵,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将手放了下来,一双满是紧张的双眸紧盯着萧洵。 萧洵见此心里有些熨贴,又有些心疼,拓跋韶看起来比起之前还要瘦了些,一双眼睛看着更是大了,尤其是他此刻的神色,紧张的望着萧洵,小心翼翼不敢靠近,但眸底却是压抑着满满的爱意…… “起来吧,沈贵妃你先退下吧,朕与萧贵妃有些话说。”拓跋韶走到萧洵面前看着沈眉说道。 沈眉闻言点了点头,有些担心了看了一眼萧洵,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才行礼退了下去。 整个大厅都只剩下萧洵和拓跋韶二人了。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看着对方都恍然一笑,没有任何话语,拓跋韶张开双手,萧洵看着他笑了笑,投入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 只这一瞬,拓跋韶觉得空荡荡的心骤然被填的满满实实的,他收紧手臂,闭上眼感受着这种久违的熟悉感,他的洵儿,他的洵儿终究还是回来了…… “洵儿,对不起,谢谢你。”拓跋韶声音里满是感激还有压抑着的苦痛。 萧洵闻言把头紧紧的靠在拓跋韶的怀里,那种心被愈合的声音,大概只有她能听得见吧,萧洵张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阿韶,现在这样便够了,真的。” 拓跋韶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将下巴轻轻放在萧洵的头上,喟叹了一句,“是啊,这便够了,洵儿。” 萧洵感受着拓跋韶胸腔微微的震动,眼泪落了下来,是啊,这便够了,因为爱,所以原谅,所以宽容。 拓跋韶低下头来,吻上萧洵的唇,他的唇轻轻颤动着,带着满满的珍惜和爱意…… “皇上……”张福全站在门外轻声唤了声。 拓跋韶轻轻放开怀里的萧洵,皱了皱眉,问道:“何事?” 萧洵也轻轻退开了些,望向门口的张福全。 张福全立马垂首回道:“贤妃娘娘来了,沈贵妃娘娘正在前厅招待着。” “她来做什么?”拓跋韶声音微沉得问道。 张福全摇了摇头,“奴才不知,但沈贵妃娘娘让奴才来请您和萧贵妃娘娘过去。” 拓跋韶点了点头,抓紧萧洵的手,低声说道:“我们过去吧,嗯?” 萧洵点点头,也反握住拓跋韶的手,两人相携着一同走了出去。 沈眉见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笑了笑,上前开心的行了一礼,“皇上,您是不是要把臣妾宫里的葡萄都送给妹妹吃啊?您这样臣妾可是不依的。” 拓跋韶闻言笑了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将萧洵往身边拉近了些。 “臣妾参见皇上,见过萧姐姐。”楚蕙在听完沈眉的话后,先是蹙了蹙眉,但当她看见拓跋韶和萧洵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后,脸色却刹那间白了白。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手,逼着自己强自镇静下来。 “起来吧。”拓跋韶看着脸色苍白的楚蕙有些声音淡淡的说道。以前他们情同兄妹,现在她却同成王一起设了计来害自己,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贞洁,成王到底许给了她什么?难道只是一个贤妃的位置…… 拓跋韶有些不解的看着楚蕙,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和成王合作,联手对付自己的。 楚蕙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站起了身,起身的时候却不小心踉跄了下,小环立马扶住了她,在扶楚蕙起身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在她手臂内侧掐了掐。 楚蕙看向小环,小环却是一直低着头整理着楚蕙的裙裾,楚蕙咬了咬牙,看来真的要那般做了,这样太子哥哥才有可能回到自己身边…… “呕……”楚蕙突然捂住嘴,弯腰干呕了几声,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沈眉见状心里咯噔一声,脸色也有些僵硬起来,莫不是……莫不是有了…… “娘娘,你没事吧?昨日你便总是犯恶心,今日还坚持要过来拜见沈贵妃娘娘,奴婢是劝不住您,恰好今日皇上也在,娘娘便向皇上讨个恩典,找个太医给您看看吧,毕竟身子是最重要的。”小环一脸关切又忠诚的拍了拍楚蕙的背轻轻说道。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拓跋韶闻言看了看萧洵。 萧洵心里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她看了看还在泛着恶心的楚蕙,又看了看拓跋韶,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她松开拓跋韶的手,不……不会是这样的…… 拓跋韶见状立马扶住萧洵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洵儿,洵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太医,把太医叫过来。” “呵……”萧洵闭上眼冷冷一笑,挣脱开拓跋韶扶着她的手,“太医,对,是该叫太医,让他看看贤妃肚子里是不是怀了皇上您的龙种!” 拓跋韶闻言想再去扶着萧洵的手一僵,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楚蕙,声音嘶哑的问道:“怎么会……怎么会……” 楚蕙看着拓跋韶这样的反应,心里也是痛了一痛,她跪着上前,一把抱住拓跋韶的腿,“皇上,皇上……臣妾也不知道,但若是真的怀您的孩子,您难道不高兴吗?” 拓跋韶怒极反笑:“哈哈……真是天下的笑话……”说到这里,拓跋韶顿了顿,双眸里满是痛苦和悔不当初,他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楚蕙,冷冷的问道:“高兴?高兴什么……高兴朕要永失所爱了吗?” 永失所爱……萧洵听到这句话,全身骤然失力跌倒在了地上,本来站在靠近门口处的馨儿,见萧洵倒在了地上,什么也顾不上的便冲到了她面前,程柔也紧抿着嘴紧跟其后。 第五十章 哀莫大于心死 馨儿将失魂落魄的萧洵从地上扶起,一把抱住她,张了张嘴想安慰萧洵几句,可眼泪却不住的流了下来,程柔却不像馨儿那么慌张,她虽然眼里全是对萧洵的担心,但还是镇定的轻轻捏了捏萧洵的手,柔声看着萧洵说道:“娘娘,咱们回去,回去好吗?” 萧洵闻言陡然清醒了过来,她一把甩开程柔和馨儿的手,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她全身不住的颤栗起来,看着拓跋韶痛声说道:“不,回去作甚,本宫要亲眼看到贤妃的肚子里是否怀了皇上的龙种!” 拓跋韶闻言向后踉跄了两步,他一眼痛苦甚至有些哀求的说道:“不……洵儿……不……刚刚你还决定原谅了朕的……” 沈眉见场面很是混乱,立马上前先扶起了楚蕙,朝着拓跋韶行礼道:“皇上,若是……若是贤妃妹妹真的怀了您的孩子,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为好。” 说完又转向萧洵,她走到萧洵面前拉住她的手,重重一捏,语气深重的说道:“妹妹,事已至此,你是留在这,还是回锦明宫,都任你自己……” 萧洵知道沈眉是担心自己才这么说,可是现在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拓跋韶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宠幸了别的女人不说,还让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让我情何以堪。 萧洵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脸色冰冷的走到拓跋韶身边,欠了欠身,声音强硬的说道:“还请皇上请了太医来,验明贤妃是否怀了您的龙种。” 拓跋韶闻言捏紧了拳头,面色痛苦的看着萧洵说道:“洵儿,你……真的……真的要这般吗?” 萧洵没有回答,只直直的看着拓跋韶的眼睛,没有一丝退缩的余地,已经无路可走,那么死又如何呢? 拓跋韶闭了闭眼,像是脱力了一般,“福泉,请太医。” 张福全见此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厅中的情形,知道自己怕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哀叹一声出去请了太医。 张福全走后,整个前厅只听得馨儿时不时的抽泣声,沈眉脸上是深深的担忧,而楚蕙则是满脸煞白,愣愣的看着拓跋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拓跋韶却是闭着眼,没有看向任何人。在他身边的萧洵面色冰冷,但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却显露了此时她紧张的情绪。 隐在人群背后的小环,看着厅内的场景,阴冷一笑,萧洵,这下,我看你再怎么翻身。 “你快去端些热茶来,给主子们缓缓劲。”沈眉轻声吩咐自己贴身的侍女道。 站在一旁的侍女得了吩咐,立马就退了下去倒茶,现下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最安全的。 不多片刻,张福全带着一位中年太医走了进来,他看到拓跋韶等人后,立马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热汗,拜倒在地,“臣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参见沈贵妃娘娘,萧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娘娘们安好。” 拓跋韶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道:“起吧。” 太医闻言站了起来,看了看拓跋韶,皇上说让我起,可怎么不说让我来做什么的呢。 “于太医,快过来给贤妃把把脉吧,她身子似是有些不舒服。”沈眉见拓跋韶与萧洵都不欲多言的样子,立马打了个圆场说道。 于太医闻言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拓跋韶,但还是走了过去认真的给楚蕙把起脉来。 拓跋韶虽然面色无异,但手上却已冒出了青筋,他直直的看着太医搭在楚蕙手腕上的手,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萧洵也同样看着于太医,连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也不放过。 当于太医的手离开楚蕙手腕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于太医的结果。 而这时,沈眉的侍女也端了几杯热茶上来,沈眉先是端了一杯递给拓跋韶没有说话,接了放到了一旁,馨儿也从沈眉的侍女那端了一杯过来,递到萧洵手上,有些哀求的说道:“娘娘,喝口茶缓缓吧。” 萧洵看了眼泫然欲泣的馨儿,正欲端过来喝上一口,可等她刚碰到杯盏,便见到于太医笑了一笑,走到拓跋韶面前,跪地说道:“臣恭喜皇上和贤妃娘娘,娘娘已经有孕半个月了,大周终于要添一位小皇子了。” 萧洵听到这句话怔了一怔,脑间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几个呼吸间,萧洵才觉得手指间陡然一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靠在茶盏的杯壁上,滚烫的温度直从她的指尖传来,萧洵缩了缩手,看着被烫的通红的指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跪在地上的于铭说完之后很是高兴,皇上这么多年都无所出,这一次终于有了动静,虽然这位贤妃娘娘身份不高,但能为皇上添上个小皇子或小公主,就算是很好的了。 于铭跪在那里想了半晌,满厅之内全无任何人说话,于铭抬起头来,除了贤妃脸上有喜色之外,其他人都是面色复杂,很是怪异,并不像一副有了喜事后的样子。 “于太医先退下吧。”拓跋韶睁开眼,很是疲累的说道。 于铭有些不解的看了看站在那儿,好像很是僵硬的皇上,但还是依言敛步退了下去,这样奇怪的气氛,让他浑身都不自在,退下去也好…… “妹妹……”沈眉皱着眉头,担心的看着萧洵,不由得唤了她一声。 萧洵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微仰了仰头,冲着拓跋韶欠了欠身,声音没有一点点的温度,“臣妾在此恭喜皇上喜得龙子了,不过臣妾身子不适,要先行回宫了。” 拓跋韶一直低着头,听完这句话后,他心里骤然一痛,看着萧洵已经转身向外走的背影,他赶忙向前跨了几大步,一把抓住了萧洵的手,此时此刻他的直觉告诉他,若是没抓住洵儿,她怕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萧洵脚步一顿,她看着拓跋韶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没有挣脱,只回过头来看着拓跋韶笑了笑,“皇上,您知道什么是哀莫大过心死吗?” 拓跋韶看着萧洵,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涩然的说道:“洵儿,朕不想知道,朕只想你现在别走。” 萧洵又是一笑,眼泪却流了下来,心口处让她疼的喘不过气来,她也摇了摇头,“臣妾求您,放了臣妾吧。” 拓跋韶闻言怔了怔,他看着萧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放开了萧洵的手,眼睁睁的看着萧洵一步步,没有回头的走远,走远,再走远……直到消失在他的眼前…… “啊……”拓跋韶一声痛呼,一手握着拳使劲的锤在胸口。 “皇上,皇上……怎么了这是?快去传太医。”沈眉见状立马向张福全喊道,又几步跑到了拓跋韶跟前,搀扶住了他。 楚蕙见状也立马走到了拓跋韶身边,一脸担忧的看着,但拓跋韶却还不住的锤着胸口处,那种闷响声,让人听着都觉得疼。 沈眉一把拉住拓跋韶的手臂,“皇上,皇上,您这是做什么?这样会伤了龙体了,您先去那边坐着歇会儿,太医马上就来。” “阿眉,朕这里……好疼,疼的让朕恨不得现在就死掉。”拓跋韶额头直冒冷汗,声音也满是压抑着的痛苦。 沈眉闻言眼泪直落,她轻轻拍了拍拓跋韶的后背,就像安慰一个孩子似的,“臣妾知道,臣妾知道您那儿疼的很,太医马上就来了,您再撑一会儿好吗?” 楚蕙看着拓跋韶痛苦的神色,知道他是因为萧洵才会这样,她难过的掩面哭了起来,向外跑了出去。 小环向拓跋韶,沈眉匆匆行了个礼后,立马向楚蕙追了去,她掩下自己唇角的笑,真是巴不得你们都死了才好呢…… “太医?叫太医来何用?朕的这儿空了!你知道吗?太医能补回来吗?”拓跋韶听到沈眉的话,声音嘶哑的吼道。 他一把拂开沈眉搀着他的手,苍凉的笑了笑,捂住自己的胸口处跌跌撞撞的朝外跑去。 张福全立马上前扶了他,边走边安抚的说道:“皇上,莫要想了,奴才扶您回去吧,回去歇会儿,睡一觉起来或许什么都好了……” 沈眉站在前厅里,看着张福全费力的扶着踉踉跄跄的拓跋韶向前走去,不禁心上一酸,又是流下泪来,真是天意弄人,他们两走的实在太苦了…… 馨儿和程柔一直紧跟着萧洵,而萧洵走得很急,此刻眼前的路已经被她眼里的泪给模糊了,她什么也看不清,直到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在地。 手掌处擦破了血,顷刻间火辣辣的疼便传了过来。 “娘娘……娘娘……没事吧?可摔疼哪了?快起来……”馨儿和程柔看到萧洵摔了下去,立马蹲下身子去扶她。 萧洵却将手往后缩了缩,又将脸埋在双手间,无声的哭泣了起来,她可以原谅他因为被人设了计而宠幸了别人,可这次她又要原谅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吗? 难道她爱他,就代表着她什么都能接受,什么都能忍让吗?不!她不能忍受将来他会抱着别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与自己在一起!她不能忍受自己以后的孩子竟然会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妹……抱歉,这些,我真的忍受不了!所以……我选择离开…… 第五十一章 出事 回到锦明宫后,萧洵直往内间走去,翻出拓跋韶之前给自己的那枚令牌,直奔宫门口而去。程柔同馨儿步步紧跟,丝毫不敢有所放松,“娘娘,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馨儿有些有些着急又担心的问道。 萧洵抿着嘴不说话,只急急地往前走,像是要逃离什么似的,馨儿与程柔见此对看一眼,不知萧洵到底要做什么,只好继续跟着萧洵往外走。 直到走到宫门口处的时候,萧洵才停了下来,馨儿见着守城军,心里有些发怵,她轻轻扯住程柔的袖子,站在了萧洵的身后。 毫不例外的,她们被拦住了,守城军的统领一见萧洵立马就跪了下来行礼道:“臣参见萧贵妃娘娘,娘娘吉祥,只是现在是门禁时刻,臣斗胆敢问娘娘要去往哪里?可有皇上手谕?” 萧洵把手中令牌一亮,肃声说道:“本宫要去一趟鲁国公府,怎么?你还想拦着?” 守城军统领一见萧洵手中的令牌,马上磕头行跪拜礼,“臣不敢,娘娘您请,只是……要不要臣为娘娘您寻个步撵或顶轿,鲁国公府离这还是有些路的。” 萧洵知道这是想变相的保护自己,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寻个马车便好。” 守城军统领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跪在他后头的一位守城军立马下去着手准备了。 不到半柱香的时刻,那位守城军便牵了马车往这边走来…… “娘娘,您请!只是……您带的人有些少,要不臣再给您安排些人?”守城军统领试探性的问道。 萧洵不耐的皱了皱眉,“本宫现在急着回去,况且京都就在天子脚下,还会有何事不成?” 守城军闻言立马点了点头,知道这位娘娘怕是急着走,只好先这样了,“小赵,你给娘娘驾好马,不许有任何闪失。” 守城军统领偏头对着牵着马的那位兵士说道。 那位守城兵士立马行礼道:“属下明白,娘娘请上车。” 萧洵看了一眼那位守城兵士,见他面庞虽然黝黑,可不卑不亢,满脸坚毅之色,怕也不是以为小人物,看来这位守城统领是一定塞个人在我这里了,罢了罢了,等到了爹爹那里,再打发走便是。 萧洵想到这,便走进了马车中,馨儿和程柔见状也立马跟着进了马车,那位守城兵士看了一眼守城统领,见他点了点头,才跳上车辕,赶着马车悠悠的使出宫外…… “快去禀报皇上,萧贵妃娘娘回鲁国公府上了。”等马上驶远了些,守卫军统领立马向旁边的人吩咐道。 那人领了吩咐后,点了点头,向议事殿走了去。 “王爷,宫里出事了……”顾寒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 顾南城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咳咳……”不知为何,近来他总是咳得厉害,夜里也睡不好,也查不出是何原因。顾南城扶住旁边的把手咳了几声。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顾寒一把扶住顾南城担心的问道。 顾南城摇了摇头,听到顾寒说宫里有事后,他的呼吸莫名的一窒,心里不好的预感慢慢被放大了起来,“无事,你先说宫里怎么了。” 顾寒把顾南城扶到椅子上坐下,抿了抿唇有些纠结该不该说。 但一看到顾南城一副很是着急的样子,还是咬了咬牙说了出来,有些内疚的说道:“王爷,先前是我没查清楚,之前派人刺杀萧贵妃的是小环所为,还有上次给萧贵妃下毒之人,怕也是她,之前她做的甚是隐秘,况且又把所有的矛头全部扯向了楚蕙,但是……” 说到这里,顾寒看了眼顾南城一眼,不知要如何说下去,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沉默的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楚蕙怀孕之事,我并没有想过要现在披露出去,因为王爷您之前说过,所有的计划都要暂时先停止,所以小环那边,我已经发出命令让她们按兵不动。” 顾南城听到这里,捏着拳头的手紧了紧,他深呼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内心因为一些不好的猜测,已有些恐慌的感觉,他看向顾寒,声音很是沉重的说道:“继续说。” 顾寒点了点头,“小环这次设计让楚蕙怀孕的事让所有人都知晓了,当时皇上,沈贵妃,还有……还有萧贵妃都在场。” “咳……咳咳……”顾南城听到顾寒这句话陡然咳了起来,胸腔间骤然一股热意滚上了喉头。 “王爷……王爷……王大夫!王大夫!你快些过来!”顾寒冲着外头惊恐的大喊起来。 因为顾南城已经咳出了血来,鲜红的血从顾南城的唇角溢了出来,衬着他惨白的面色,让人看着觉得他像是病重已久一般。 顾寒见大夫还没来,急的满头大汗,正欲冲出去把大夫抓过来的时候,顾南城却忽然抓住了他的衣服,只听得他有些虚弱的说道:“你快去,快去盯着小环,我怕她……她要伤了阿洵。” “不!属下不去!属下要去寻大夫……”顾寒坚决的摇了摇头,扯开顾南城的手说道。 顾南城此刻已经虚弱无比,嘴角的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溢着,浸红了他胸前的衣衫。可他的手却死死的抓着顾寒的衣服,任是顾寒怎么扳都扳不离它。 正在顾寒着急的时候,王大夫终于提着衣箱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晋王府的管家阿忠。 王大夫见过顾南城这般模样,赶忙打开衣箱,拿出了一枚药丸塞进了顾南城的嘴里,顾南城才慢慢的睁开了眼,像是恢复了些许力气似的,他直盯着顾寒声音微弱但又十分强硬的说道:“本王要你……立刻就去。” 阿忠见到顾南城这般模样,知道顾南城是动了真气,王爷平日里脾气甚好,待人也清和,在亲近之人面前,也从未称过自己“本王”,阿忠知道顾南城是个什么性子,若是顾寒不答应了他,他怕是不会接受任何的治疗。想到这里,阿忠上前推了推顾寒,“阿寒,王爷吩咐了你何事,你就快去办吧,这里有我和王大夫呢,你就放心吧。” 顾寒闻言捏了捏拳头,但看着顾南城死死攥着自己衣服的手,还有一副他若是不答应,那就坚决不会让王大夫给他施针的样子,才妥协般的点点头,“属下现在就去,但您要好好接受王大夫的治疗。” 顾南城闻言像是松了一口气般,他一直板着的脸,才微微缓和了些,他松开拉着顾寒衣服的那只手,看着皇宫的方向轻轻说道:“快去吧,替我护好她,而其他人想伤了她的人,一律杀了便是。”顾南城说到这里,眼神突然变得肃杀起来。 顾寒闻言点了点头,担心的看了一眼顾南城后,才领命退了下去。 “娘娘,我们现在回鲁国公府皇上不会怪罪吗?”馨儿看马车内的小桌几上还有些茶壶的茶杯,摸了摸壶壁,还是热的,便着手给萧洵道了一杯时问道。 萧洵闭着眼靠在一边,听到馨儿的话,才睁开眼接过馨儿手中的茶水,冷笑了一下说道:“怪罪?怪罪谁?” 馨儿闻言无奈又痛心的看了一眼程柔,小姐这次不知怎么才能走的出来…… “娘娘,这次回到鲁国公府,您准备待多长时间?如果待上很长时间怕是不妥。”程柔想的比较长远,现在贤妃又怀上了孩子,朝中的人自然都是倾向贤妃那边,而若是此时娘娘还不在宫中的话,怕是宫里的人也都要倒向贤妃那头了,毕竟在宫中母凭子贵的事情是很寻常的,更何况皇上现在一个孩子也没有呢。 萧洵抿了一口茶后,又闭上了眼睛,悠悠的说道:“既然回去了,当然想待长些时间的,现在宫里乌烟瘴气,我回去作甚,况且,我回去了,怕是还碍着某些人的眼呢。” 程柔刚想再劝几句,可不想马车却突然剧烈的晃了一晃,程柔眼疾手快的将茶壶的萧洵手中的茶扫到了一旁,等马车稳了下来后,茶壶和茶杯到倒在了马车的角落里,茶水已经洒了出来,还冒着袅袅的热气,馨儿拍了拍胸口,若是这热茶泼到了萧洵身上,该如何是好。 程柔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似的,立马侧身挡在了萧洵的前面,“出了什么事?”程柔厉声问道。 可回答她的却是外面的缕缕的风声,萧洵也立马正襟危坐的起来,看着马车的帘子处。馨儿也屏住呼吸挡在了萧洵的旁边。 突然,马儿一声嘶鸣,马车向前急速奔了起来,萧洵与馨儿两人一个不察,都堪堪往后仰去,程柔一把扶住萧洵,却不想一把剑突然从窗外刺了进来,程柔低头避过,一个翻身便用脚把那把剑踢飞了出去,只听得窗外像是有一人冷哼一声。 帘子又突然被一把剑挑了开,程柔看了一眼萧洵,对着馨儿喝道:“保护好娘娘。” 说完便又是一个旋踢,将那把剑踢出了马车,接着便飞身而出,与马车外那人缠斗起来…… 第五十二章 萧洵失踪 马车还在飞速前进,萧洵和馨儿连坐都坐不稳,馨儿刚想爬起来去看看窗外到底发生了何事,马车又是一个颠簸,馨儿直接被震到了车壁上。 “馨儿……”萧洵伸出手想扶住馨儿,可不想她刚伸出手去,便被颠到了马车的车窗边,若不是萧洵反应快,用手抵住了车壁,她怕是要狠狠撞上去。 萧洵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马车现在已经驶离了官道,正往一片树林里冲去,程柔和刺客都不见身影,怕是还在那地打着,而那个守城兵士到现在都没见到他,可能是已经被杀身亡了。 如果一直任马车这么跑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当务之急是先让马车先停下来,萧洵这么想着,人便已经往车外挪了去,萧洵一只手紧紧攀住车厢门处,再往前移了一些,终于够到了绑在马身上的缰绳。 馨儿此时也爬了出来,看到萧洵这么惊险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立马喊道:“娘娘,快住手,让馨儿来,快住手啊。” 话音未落,萧洵已经双手紧扯住那缰绳了,整个人摇摇晃晃,重心不稳,像是要马上被甩出去一般。 馨儿吓得半死,想上前抱住萧洵,可不想马车正好压过一个大石块,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馨儿一个没抓住,头磕在了车壁上,向后仰了去,晕倒进了车厢中。 萧洵喊了句“馨儿……”想回头看上一眼,可马却像发了狂般的往前奔去,不管前面有什么,直直的便往上撞,萧洵只好使劲往后拉着缰绳,手心都被磨出了血来,可马不但没有停下来,往前却是跑的更快了些。 程柔看着已经跑出视线的马车,急的几个翻踢,甩了那黑衣人便往前跑去,黑衣人却是冷冷一笑,紧跟在后面穷追不舍,时不时还扔些暗器,让程柔的速度慢下来不少。 不行!一定要追上娘娘,娘娘和馨儿都不会武功,不能让她们出事!程柔加快脚下的步法,不再管后面那人,那人得了一个空,立马一刀飞出,程柔知道身后有暗器飞来,身子只微微一侧,避开自己的要害之处后,那一刀却也刺中了程柔的腰侧处,程柔闷哼一声,脚下速度却丝毫不减。 马儿的嘴角已经溢出了血丝,缰绳对它起不了任何作用,萧洵此时的发丝已经很是凌乱,手掌也已经被磨得血迹点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跳车了,可是馨儿晕了过去,自己必须先想办法把馨儿弄醒。 萧洵放开手里的缰绳,可往前一看,马儿竟一把撞在了一颗大树上,马车又是一个趔趄,萧洵想抓住缰绳已经来不及了,人立刻就飞了出去,头撞在一旁的石头上,献血从头上流了下来,萧洵的意识马上就模糊了起来。 马儿的头已经被撞得血肉模糊起来,但还不断的向前跑着,萧洵费力的睁着眼,看着马车已经跑走了的马车,挣扎着想爬起来,“馨儿……” “哎哟,这时候还想着你的侍女啊,啧啧啧……先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真是让我心疼啊。”一个声音陡然在萧洵耳边响起,萧洵使劲眨了眨眼,想看清楚,奈何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你是……是谁?”萧洵刚撑起的身子,又因为不着力倒了下去,她想看清眼前之人,但眼皮却不听她的使唤,缓缓合上了。 “我是须臾阁的阁主江彦,你可要好好记住了,我们可是已经见过一面了呢。”那个黑影轻轻在已经晕过去的萧洵耳边轻轻笑着说道。 黑影似乎不急着赶时间,他拿出一块手帕来把萧洵脸上的血都擦干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在萧洵头上磕到的那块伤处,才慢慢抱起她来,那人摸了摸萧洵的脸,悠悠的说道:“这样才好看嘛,唉~本阁主就是人太好,你醒来可要记得以身相许报答我。” 话音刚落,那人便抱着萧洵几个纵身,不见了声影。 “哼……还算有些本事,不过,若是我们阁主来了,你定是必死无疑,今日,我就暂且放过你,我们阁主可没有放出必杀令来。”黑衣人看着已经倒在血泊里的程柔笑着说道,真是傻得可怜,看在你这般护主心切的份上,暂且饶你不死吧,黑衣人几个起落,便已没了踪影。 倒在那里的程柔一动也不动,身上已经满是伤痕,尤其是胸前的一处伤,更是不断的流出洫洫的血水来…… “娘娘……娘娘……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醒过来的馨儿看着只有她一人的马车顿时哭喊了起来,娘娘呢?娘娘去哪了…… 随着馨儿的叫喊声,挂着缰绳的马儿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了,腾地一声倒了下去,馨儿也跟着翻了出去,眼见就要摔到旁边的一棵树上去,馨儿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馨儿感觉像是有一条手臂抱住了自己。 睁眼一看,面前之人竟是那日在竹林里碰见的晋王府里的顾寒,馨儿愣愣的看着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丫头,快告诉我,萧贵妃去哪了?”顾寒看着眼前有些傻愣的馨儿急急地问道。 他出府之后便向宫里发出信号,但是他的人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小环,小环的那根线像是断掉了一般,无奈情急之下,顾寒调用了宫里埋下的所有人,才查出小环已经出了宫,而此时萧贵妃也出了宫,得到消息后,顾寒便知大事不好,调用了很多人手后,才赶到了这里,不想,却还是来晚了。 “娘娘……娘娘她不见了,呜呜……刚刚还和我一起在马车上的,我被撞晕了之后,再醒来娘娘就不见了,呜呜……你快去救娘娘……”馨儿陡然从震惊中醒了过来,想到不见了的萧洵,又是一阵伤心的哭着道。 顾寒轻轻拍了拍馨儿,扶她到树边说道:“你先待在这,莫要乱跑,待会就会有人来救你,我先去找萧贵妃。” 馨儿点点头,擦了擦眼泪抽噎道:“你快去……快去找娘娘,我没事……没事的。” 顾寒闻言也点了点头,他的人就在这周围,留下一个暗中看着她,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萧贵妃,照这情形来看,萧贵妃怕已经落入小环之手了,现下就是要将她救出来,只是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王爷……算了,还是先不说吧…… 顾寒转身便从树林深处走了去,他走了没过一会儿…… 树林里又出现了大队人马,个个都骑着马,当头那人双眼赤红,赫然就是拓跋韶。 “皇上……前面有个人。”程冰指着前方大声说道。 拓跋韶拉了拉缰绳,立马从马上纵身飞了下来,走近了些,才看清前面的确有个人,她身下都是血,脸朝下趴在那里,看不到是什么模样。 拓跋韶的心立马就被揪了起来,他几大步跨了过去,洵儿,千万不要是你…… 当将那人翻了过来,“柔妹!柔妹!你这是怎么了……”程冰看到那人的脸庞后,一把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拿出怀中的伤药便往她伤处洒去。 拓跋韶看到那人是程柔后,心里不仅没有好一些,反倒是更加担心起来,程柔一直跟在洵儿身边,她都伤的这般重,那洵儿呢…… 拓跋韶捏了捏拳头,跨上马向前奔了去,“程冰你带她回去救治,其他人同朕一起去找人。” 程冰看了看怀里奄奄一息的程柔,又看了看已经跑远了的拓跋韶,只好选择先将柔妹送回去,自己再赶过来了。 拓跋韶带着人往树林深处跑了去,他此刻内心焦灼无比,当守城军告诉自己洵儿出宫后,自己就立马派了人赶到鲁国公府,天知道,当自己得知洵儿并到达鲁国公府,她的马车又从官道上消失了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担心害怕恐慌悔恨…… 都是自己害的,真的都是自己害的她……她若不是伤透了心,又怎会想出宫回鲁国公府呢,又怎会出事呢……洵儿,朕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只要你安好无恙,你要如何朕都答应你,即使你说要朕……放了你…… “皇上!皇上……”馨儿心里正担心着萧洵,一抬头便看见了拓跋韶,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的喊道。 拓跋韶闻言立马驾了马跑了过来,看到馨儿后,拓跋韶往旁边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萧洵的身影,便觉得有些失望,心里的担心也愈来愈多,“馨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萧贵妃呢?” 馨儿站了起来,跪在拓跋韶面前又哭着说道:“皇上,娘娘她……娘娘她不见了,本来我和娘娘都在马车上,可是我被撞晕了后,醒来就不见娘娘了,皇上,您快去救娘娘!” 拓跋韶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见了……难道是……” 拓跋韶立马调转了马头,向另一边跑了去,边跑边大声喝道:“你们先去这片树林搜!任何蛛丝马迹也不要放过!” 第五十三章 救萧洵 江彦抱着萧洵走进了一个农舍,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后,看了看她的伤口处,已经不再流血了,江彦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倒了些在萧洵的伤处。 正当江彦盖上瓷瓶的盖后,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人,江彦头也不抬的慵懒的说道:“东西带来了吗?人我可是给你扛来了啊。” 进来那人冷笑一声,“总得让我先验验货吧。” 江彦闻言邪笑了笑,从床边站了起来,看着来人说道:“来来来,您看看,是不是货真价实的大周朝萧贵妃,都是老客人了,难道我还会搞错人不成?” 那人听得江彦这么说,也没回话,只是走近了床边,看着躺在那里的萧洵,眼神阴毒无比,哈哈,终于落到我手中了,萧洵啊萧洵,这次你必死无疑,主子以后定不会心心念念着一个死人的。 来人正是小环没错,她狰狞的笑了笑,将手中的东西抛给江彦,看也不看他的说道:“你可以走了。” 江彦伸手一接空中的东西,也笑了笑道:“我也得验验货不是?” 江彦打开手里的盒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确认是真货无疑后,才关上盒子,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按理说,你应该没有这样的本事才对。” 小环看了江彦一眼,双眼满满的都是不屑,“什么时候须臾阁开始过去起买主的私事了?” 江彦闻言知道自己有些过界了,摸了摸自己鼻子又说道:“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个女人啊?” 小环听得此话,又是冷冷一笑,饶有兴味的看着江彦说道:“怎么?看上她了?先给你玩玩如何?” 江彦风流一笑,“我可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 “那你还不快滚!”小环有些不耐得说道。 江彦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萧洵,慢慢往外走去。 而此时,小环已经等不了那么多了,拿出袖子里的匕首,直直的往下刺了去,萧洵,去死吧…… 可不想,刀尖刚到萧洵胸口,却突然被一个东西打落了去,“你在做什么!”小环回头怒瞪着门口说道。 江彦整个人斜倚在门框上,蒙着头巾的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双眸子却是流光溢彩,他像是在感叹着什么似的,“啧啧啧,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一上来就是一招必杀。” 小环怒极反笑,眼神凶狠,她双手一横,直攻江彦的空门处,出手便是杀招,“哼,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须臾阁阁主也是个鸡鸣狗盗之徒,说话不做数也就算了,竟还反悔交易,我今日就让你知道,挡我之路的人的下场!” 被小环这么说,江彦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之态,他依旧是倚在那里没动,只一个手便挡住了小环的攻击,“我可没说把人带了来,人就是你的了,你想杀便能杀吗?她可是大周的贵妃,杀了她的后果怕是你也付不起。” “全都是屁话,你们男人都爱像她这样的狐媚子,我今日偏要杀了她,看你们怎么护着她。”小环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狠狠地刺向江彦说道。 江彦一个闪身一避,躲开了小环刺过来的匕首,摇了摇头似是很难过的说道:“真是最毒女人心呐。” 话刚说完,萧洵却已经悠悠醒转过来,她看向正在缠斗的两人,尤其是看到小环之后,惊讶的捂住了嘴,竟是贤妃身边的小环……难道是她绑的自己……那……那个黑衣人又是谁…… 来不及细想这些问题,萧洵晃了晃自己还有些疼的头,看了看屋中现在的情形,她轻轻提起自己裙裾便往外跑了去。 而正巧与江彦转了个位置的小环看见了想逃跑的萧洵,一个纵身便往这边扑了过来。 江彦见状不妙,立马上前拉住小环的手腕,可不想,小环手腕一个扭转,喀吧一声,竟是将手腕反扭了过来,躲开了江彦袭向自己的那只手。 江彦第一次露出有些愕然的神情,他真的没想到,小环竟为了能扑向萧洵而硬生生的自己扭断了自己的手腕,这是有多大的狠心…… 萧洵眼见着小环嘴边挂着势在必得的恶毒笑意,拿着刀朝自己刺了过来…… “傻瓜,快躲开!”江彦的声音急急从小环后面喊道。 萧洵闻言蓦地往把身子往旁边侧了侧,想要躲开小环的冲过来的身影,可不想,还是低估了小环的速度,小环的刀还是狠狠刺在了萧洵的肩膀处。 萧洵痛的眼前一黑,肩膀处立马就流出血来,小环见一刺不成,拔出匕首又往下刺去,“萧洵,你去死!” 江彦见状一脚踢开小环,抱住萧洵,按住她的的肩膀后,掏出之前的瓷瓶往萧洵的肩膀伤处撒着药粉。 “为……为什……为什么……嘶……”萧洵本来痛的快要晕倒,可不想,药粉倒在伤口处的痛楚又猛然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张着嘴轻轻呢喃道。 江彦那一脚的力道特别的大,小环转到了床沿后,便嘴角冒血晕了过去。 “为什么要救你?我也不知道……”江彦刚准备将萧洵的袖子撕下来给萧洵绑伤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院外一阵骚动声。 “皇上,就在里面……”程冰的声音从外面传了来,后就是一阵又乱又急的脚步声。 江彦见此立马轻轻放下怀里的萧洵,看了眼周围,飞速从后门跑了出去…… 不知是谁透露了须臾阁的动向,程冰就顺水摸鱼查到了这里,便和拓跋韶立马一刻不停的赶到了这个农家院子里。 “皇上,先不要进去,小心有埋伏。”程冰拦住大步往前走的拓跋韶紧盯着这间农舍说道。 拓跋韶却是一把拂开了程冰的手,脚步匆匆的走了进去,朕的洵儿在里面……朕一刻也等不了! 拓跋韶刚走到门口,一眼便看见了倒在那里,肩膀处还在流着血的萧洵。 “洵儿!”拓跋韶心里一窒,痛声喊道。 拓跋韶几步就奔了过去,抱起萧洵就准备往外跑,“太医呢?太医来了吗?” “皇上,先把娘娘带回去吧,这次赶来的太急,太医没有跟来,臣这里还有些止血伤药,可以给娘娘先用上一些。”程冰从怀里拿出几瓶伤药递给了拓跋韶。 拓跋韶抱着萧洵,一只手伸手接过那些伤药,“你先出去,朕给萧贵妃上药。”拓跋韶沉声说道,得先把洵儿的肩膀处的衣物换下来,才能彻底的先止血。 程冰点点头,先前看到屋子里只有受伤的萧贵妃一人躺在那里,就已经把其他人喝退了出去,毕竟贵妃天颜,又还受了重伤,有损皇家风范。 拓跋韶看着萧洵已经被血濡湿的的肩膀那处的衣裳,颤抖着手轻轻解开了她衣裳的带子,拓跋韶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一阵的刺疼着,当他将萧洵的衣物从肩膀处褪下来后,看着她肩膀上的那处冒着血的血洞,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拓跋韶从来没觉得这般疼过,他从小到大受过那么多的伤,也不觉得这么疼过,这么害怕过…… 他从自己的袖子处撕下一根布条,轻轻将萧洵肩膀处流出来的血迹擦干净,露出了其上的匕首伤口。 拓跋韶将手里的瓷瓶打开,倒了些药粉在自己手上,拓跋韶低头闻了闻,倒不是不信程冰,而是拓跋韶想知道这个伤药的刺激性。 一股很熟悉的味道传来,拓跋韶皱了皱眉,这个药粉的很强劲,但是止血的效果也很好,只是……洵儿怕是会很疼了,不过现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拓跋韶只好把手里的药粉冲萧洵的伤口处到了下去,当药粉刚接触到萧洵的伤口后,萧洵疼的立马一个激灵,悠悠的睁开眼来…… “阿韶……阿韶……”萧洵半睁着眼,轻轻喊道。 拓跋韶把萧洵的衣物穿好,将腰间的带子也系好,听到萧洵的唤声,立马抬起头来看着萧洵,“洵儿……洵儿……是不是很疼,不怕啊……洵儿不怕,阿韶在这儿……朕现在就带你回去。”拓跋韶轻轻握住萧洵的手,安慰的笑着柔声说道。 萧洵的眼泪从眼角边流了出来,她抬起另一边没有受伤的肩膀那只手,轻轻的摸着拓跋韶的脸侧,想笑却一点笑不出来,“阿韶,我们到底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阿韶……我们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拓跋韶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他握住萧洵在自己脸侧的那只手,双眼突然红了起来,他轻轻摇了摇头,“洵儿……先别说这些,我带你回去,先把伤治好好吗?” 萧洵闭了闭眼,眼泪留的更凶,她张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洵儿!小心!”拓跋韶突然将萧洵转了个边,厉声嘶吼道。 “你们一起去死!去死!”小环凄厉的声音陡然在拓跋韶的身后响起。 恍惚间,萧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抬头时,眼前已是一片血红…… 第五十四章 拓跋韶受伤 “皇上!”程冰破门而入,在看到眼前的这幅情景后目呲欲裂,他上前一把抓住小环,将她狠狠扔在一旁,上前跪在拓跋韶身边,颤抖着双手将拓跋韶抱了起来。 “皇上!皇上!你撑住!臣这就带您去找太医!您撑住啊!”程冰抱着拓跋韶往外狂奔而去,像是一句一句从胸腔里吼出来似的。 萧洵跪在在那里,双眼涣散,半晌之后,她才看向自己空落落的双手,才陡然站起身往程冰离开的方向追去,“阿韶……不……阿韶……”。 萧洵脑子一片刺痛,她甚至忘了自己肩膀上的痛,是她!是晕了的小环,醒过来后便一直躲在床底下,寻了个时机又拿起剑刺了来,而拓跋韶却突然跟自己换了个位,那一刀,正巧刺在拓跋韶的后背处……若是自己没看错……那一刀……是正中了心脏…… “娘娘……娘娘……快来人!娘娘晕倒了……”萧洵只觉得心脏剧痛,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了起来似的,怎么也……呼吸不过来,萧洵只听到像是有人在自己耳边喊什么似的。 锦明宫内,萧洵睁开眼看着头顶熟悉的床帐,她想动动身子,但肩膀处传来的痛感却让人稍微一动都要冷汗涟涟。 “娘娘……娘娘,您终于醒了,先不要乱动啊娘娘……”馨儿见萧洵要起身,立马放下手中的帕子走上前着急的说道。 萧洵捂着自己的肩膀坐了起来,什么话也没说,任着冷汗流到自己脸上,也撑着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门外走去…… “娘娘!娘娘!您要去哪儿啊?太医交待过,您现在不能乱动的……娘娘,您倒是说话啊。”馨儿上前扶住萧洵,看着她因为疼痛而头上冒出的一大片冷汗,又急又气的说道。 萧洵却还是不说话,只咬着唇一脸倔强的往前走着,阿韶……阿韶他怎么样了…… 馨儿看着路的方向,突然就明白了萧洵要去向哪里了,馨儿轻叹一句,也没再说什么,只扶着萧洵,往拓跋韶寝宫的那个方向走去。 萧洵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都好像靠在了馨儿的身上,脸色白的像是刷了几层粉似的,头上也直冒着豆大的汗珠。 终于走到了拓跋韶的寝宫门口,萧洵已经失力就快要跪下一般,馨儿拿出帕子给萧洵擦了擦头上的汗,萧洵却一把抓住馨儿的手,像是在寻找什么依托似的。 馨儿惊呼一声,因为萧洵的手冷的像冰渣子似的,让馨儿整个人狠狠一颤,“娘娘,娘娘您没事吧?奴婢去找太医来给您看看。”馨儿眼泪像珠子一般掉了下来。 萧洵像是呆住了一般,直盯着寝宫的门口看着,却是不敢迈出一步,但馨儿灼热的眼泪却落在了萧洵的手背上,让萧洵突然清醒了过来……阿韶……阿韶在里面啊! 萧洵轻轻放开馨儿的手,一步一步往里走了去,当她刚走到寝宫大门处时,恰好看见一个宫女端着一个盆走了过来,宫女瞧见了萧洵,立马低头行了一礼。 而萧洵也正好看清了盆里的东西,盆里是一条条帕子,本应是雪白雪白的,而如今却是红的让人直欲流下泪来,萧洵踉跄着朝后退了两步,想撇开自己的眼睛,但目光却这么也没办法从那满盆的血色移开。 “臣参见萧贵妃娘娘,皇上刚拔完刀,还正歇着呢,您就不要来打扰他了,若不是皇上当时坐的比较直,他现在怕已是……”程冰看见萧洵,虽是行了个礼,但却是一脸不豫的说道。 萧洵本就不好的脸色,听完这番话后脸色更加惨白了起来。她紧紧咬着唇,死死的捏住自己的手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深深的低下了头,没有任何的言语。 “娘娘,您来了啊……肩膀上的伤无碍吧?皇上刚拔完刀,人还未醒过来,您进去看看吧。”张福全的声音突然从程冰身边传了来。 萧洵点了点头,没有抬起头,像逃似的跑进了拓跋韶的寝宫内。 “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她,皇上怎么可能生死一线!危在旦夕!”程冰捏着拳头咬着牙说道。 张福全闻言轻轻拍了拍程冰的肩,“你还是不懂皇上啊,若是没有萧贵妃,皇上就算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萧洵轻步走进拓跋韶的寝宫内,床帐没有垂下来,而是是被挂在两边的,所有萧洵毫无阻碍的,一眼就看见了仅着了亵裤赤着上身的拓跋韶,他正紧紧闭着眼躺在床上,上身还缠着绷带,绷带像是新换上的,点点红色的鲜血从里微微渗透出了些。 萧洵站在原地,却不敢靠近拓跋韶的床边,看着他苍白却依旧俊朗的脸,萧洵想哭都没有泪流下来。 还记得当初刚入宫时,那时她满心满眼都只存着顾南城,对见当时的他可谓是一点兴趣也没有,那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画着最精致的妆容,坐在床边等着这个大周的皇帝,她一生该去陪伴的人。 那时的她假装的什么也不在乎,一副淡然自若的性子,但她当时心里的波涛骇浪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懂了,那时的她一直在想,大周的皇帝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威严庄重的?还是独裁**的? 可当他带着三分醉意走进这房间的时候,萧洵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是有些发愣的,她没想到大周的皇帝竟生了这幅好样貌,让她都有些自愧不如。 萧洵同时又有些紧张,她知道自己是逃不过那一关的,但心里不免有些慌张又愤愤然,她捏紧自己的手指,不敢抬头去看他,可没想到他却突突的笑了一声,让萧洵心尖一颤,抬起头来不知所以然的看着他,他也饶有兴味的盯着她。 半晌无话后,拓跋韶往近走了几步,萧洵却是有些害怕的往里缩了缩,该来的终于还是躲不掉,当时的萧洵心里是难过又不甘的。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下一步动作,再抬头一看时,却已经不见了拓跋韶的身影,萧洵有些不解,但说实话心里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而之后的之后,萧洵也感觉到了拓跋韶有些刻意的躲着自己,萧洵心里很是疑惑,但也为此庆幸着,她恨不得皇上一辈子也别想起她这个人才好呢。 但毕竟是同在皇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当时的皇后又不甚宽容,总爱对着后宫里的女子使绊子,即使当时萧洵位份不低,后面也有些萧大将军和萧言撑着腰,但王月却依旧敢下手。 那时的她刚入宫,很对事情也不懂,每日去给皇后王月请安的时候,端上侍女给的一杯茶便奉了上去,而那日,所有的一切也都是王月设计好了的,王月将那碗滚烫的茶往自己泼了来,想当时若真是被那盏茶泼到,她怕是现在已经体无完肤甚至于是破了相。 她当时是真的慌了,只听得馨儿尖叫一声,而自己突然被一只手扯到了一旁,当自己再站定时,王月已经从主座上冲了下来,哭着喊道:“皇上,皇上,您无事吧?快叫太医!太医!” 萧洵此刻才看清,扯了自己,也算是救了自己的那人竟是久不见面的大周皇帝,萧洵的心陡然提了起来,因为那碗热茶尽数泼到了拓跋韶的小臂上,他的衣裳还冒着紊紊的白气…… 萧洵赶忙跑过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但却只听得他冷冷的斥道:“笨手笨脚的,连一盏茶都端不好吗?皇后快去把烫伤药给朕拿来。” 王月闻言,有些自得的看了一眼萧洵后,立马去了内室拿药,萧洵只好低着头站在那里,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定是讨厌自己的吧,只是……他为什么会这般讨厌自己呢?萧洵皱了皱眉,真的有些想不通。 拓跋韶却是不管她在想些什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走到了另一边椅子上坐了下来,萧洵看了看周围,侍女和太监们一动也未动,萧洵只好自己走上前去,想帮拓跋韶看看他烫伤的手臂,但不想手还未触碰到拓跋韶,拓跋韶却有些厌恶的说道:“滚开,不要碰朕。” 萧洵闻言愣了愣,有些生气的瞪了一眼拓跋韶,真是有眼不识好人心,虽然他是救了自己,可也用不着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而这一幕,却恰好被拿药出来的王月看见了,她得意的笑了笑,把药递给拓跋韶后瞥了一眼萧洵说道:“还不快回去,杵在这做什么?本宫要给皇上上药了……” 萧洵暗自撇了撇嘴,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这件事情发生后,萧洵的生活突然的清净了起来,之前王月总爱找她这样那样的麻烦,但在那之后,把她的请安也免了去,像是忘了她这个人一般。 萧洵也不是什么呆板之人,只略微一想,便知道,拓跋韶那日的表现其实是变相的在保护她…… 第五十五章 和好 从那以后,萧洵对拓跋韶心里便存了感激之意,而拓跋韶一月也有几日要例行来她宫里,萧洵为了报答他的相救之意,每次也都准备了好些精细的吃食,而拓跋韶也都一一品尝过去,但从不会留在锦明宫过夜,两人也渐渐相谈甚欢起来。 虽然两人的关系像是好了些,但萧洵心里还留着一丝警惕,毕竟那时萧哲与萧言远赴西北,宫里她没有了任何依仗,只能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着,况且那时的她心里还有着她的南城…… “洵儿……洵儿……”突然拓跋韶的声音在空荡的寝宫响起,萧洵也陡然从回忆里醒了过来。 她赶忙跑到拓跋韶的床前,发现拓跋韶只是呢喃了几句之后又昏睡了过去。 萧洵伸手摸了摸拓跋韶的额头,没那般烫人的温度,萧洵心里微微放下心来,她的手慢慢抚上拓跋韶的眼,手指又从他的鼻梁上滑了下来,再流连过他的唇。真的是天意弄人,她现在有多爱他,心里就有多伤痛…… “阿韶,快醒过来吧,等你醒过来,许就一切都好了,阿韶,你答应我,千万不要有事……”眼泪骤然滴落在了拓跋韶的脸上。 萧洵轻轻的吻上拓跋韶的唇,干涩而又灼热,现在只要他醒来,只要他还愿意,自己就留下来,楚蕙的孩子自己也可以接受,只要他能安好起来,只要他还要自己…… “洵儿……”萧洵的手突然被一只手轻轻攥住,萧洵猛然抬起头来,看到拓跋韶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悠悠睁开眼来。 萧洵见状有些慌慌然的站了起来,但萧洵却听到拓跋韶轻轻闷哼一声,萧洵又立马靠近了去,“阿韶,阿韶你怎么样?我去给你叫太医。”萧洵转身便欲走出去…… “洵儿……你过来……”拓跋韶的有些虚弱的说道。 萧洵慢慢转过身来,走到拓跋韶床边轻轻坐了下来,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 “洵儿……肩膀疼吗?你现在根本不宜走动知道吗?你这样伤会好的很慢的!”拓跋韶声音虽轻,但却有着三分生气,七分心疼。 萧洵眼眶热了热,摇了摇头,拉住拓跋韶的手,“阿韶,你还要我吗?我不想再离了你,不想再跟你争吵冷战,不想……不想再亲手把你推出去了。” 拓跋韶闻言整个人怔了怔,他一把反握住萧洵的手,而后又轻轻放开她,“洵儿……我……应该是我问你,你还要我吗?” 萧洵闻言陡然哭了起来,紧紧拉住拓跋韶的手,“阿韶,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我真的再也受不住了……” 拓跋韶双眼也有些赤红,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洵儿,你过来躺着,躺在我边上,对你肩膀上的伤会好些……” 萧洵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单手慢慢脱掉自己脚上的鞋,爬到床的里侧轻轻躺了下来,抓住拓跋韶的手,蓦然觉得心安了下来……我亦飘零久,唯有此处是心安。 “阿韶,你知道吗?从小我就没有娘亲,只有爹爹……爹爹很疼我,真的很疼我,可是小时候我什么也不懂,总是嚷嚷着要娘亲,爹爹便带着我到处去玩,那时自己不懂,为什么别家的小孩都有温柔美丽的娘亲,而自己却只有一个日日陪着自己的爹爹……”萧洵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拓跋韶却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落寞和悔意。 “后来自己长大了,才知道爹爹是有多不容易,他既当爹又当娘的将自己拉扯大,而自己却总不给他省心,像个男孩子一样处处闹腾,给他找麻烦,可爹爹呢……他每次都很生气,但每次却总是舍不得骂我……”萧洵的话里像是有些笑意,拓跋韶什么也没说,只紧紧的握住萧洵的手,像是在给她力量一般。 “可真的没想到的是,我会入了宫,爹爹又离了京,先皇竟然还会留了这么一手,缘分真的是奇妙很,那时的自己入宫时真的是有些不甘的,因为自己性子是有那么些野的,但一想到宫里的三令五申,我真的觉得会被压得透不过来气,可人真的是要逼得,入宫一段时间后我也照样过了过来……”萧洵的手猛然被紧紧一握。 “洵儿,是我没早些遇到你,是我没好好护好你……”拓跋韶的声音有些压抑又有些憾然的说道。 萧洵摇了摇头,笑了笑,“不,现在这样就很好,阿韶……你现在在这里,就已经很好了,我虽然性子野,但是胆子却是很小,我不勇敢,也总爱装着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而且总觉得没有安全感……但是我真的有很努力了,很努力的不去面对自己,不逃避自己的心……”萧洵深深呼了一口气,微微偏过头来看着拓跋韶。 “阿韶,之前因着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忍受贤妃的存在,更是不能接受她的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萧洵眼里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双眼剔透的看着拓跋韶。 拓跋韶听到这,也偏头过来看着萧洵,眼里是深切的愧疚和痛苦,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萧洵温柔的笑了笑,“现在,因着你爱我,所以我回来了,我以后都要一直陪在你身边,等贤妃的孩子出生后,我也会好好教养他,只是,阿韶,贤妃我是容不得的。”说到最后,萧洵的声音很是认真肃然。 拓跋韶点点头,也笑了笑,眼里满满的只有萧洵一个人,“洵儿,除了说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但是洵儿你放心,那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全部交给我就好。” 萧洵闻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的意识有些模糊,肩膀上的痛意也一阵一阵的席卷而来,她闭了闭眼,“阿韶,我有些困……” 看着已经睡了过去的萧洵,拓跋韶也偏着头,闭上了眼睛,两人靠的很近,呼吸可闻,洵儿,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这些委屈…… “云……你说……你说蕙儿有……有孕了?”拓跋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房间里那处阴影说道。 那处阴影只轻轻嗯了一声,但拓跋赟却是因为这个嗯字而整个人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他着实愣了很久才喃喃的说道:“那这个孩子……蕙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是您的。”阴影处传来了一句淡淡的话音,但话里却是满满的笃定。 拓拔赟心里突的跳的很快,他分不清自己是欣喜还是内疚,虽说蕙儿只是皇上名义上的妃子,可他这样做始终是愧对皇上,无颜面于天下人的…… 而且现在蕙儿有孕了,大家都会认为是皇上的孩子,之前计划将蕙儿接出宫的计划也都化为泡影了,只能再重新想想办法了,但是我是万不会让蕙儿受苦就是了,还得找个机会见蕙儿一面与她说清楚才是,不管她能不能接受,事情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半月后,萧洵端着一碗南瓜薏米粥坐在拓拔韶的床头,许是上天眷顾吧,拓拔韶这段时间来一直恢复的很不错,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契合了。 萧洵看着面前面色已经好了很多,一手拿着公文在阅的拓拔韶,外面的日光透了进来,照在她的后背上,萧洵觉得舒服极了,若是一直一直这般过下去多好,若是这个宫里只有他们两人又该有多好…… “洵儿,想什么呢?快些过来……来……坐到这儿来。”拓拔韶看着站在那里发愣的萧洵,笑了笑招手让她过来。 萧洵闻言立马从自己的思绪里走了出来,她轻步走到拓拔韶的身边,在床边坐了下来,笑看着拓拔韶,觉得这样生气满满,不像那日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的拓拔韶,怎么看也看不够…… 拓拔韶有些不解的凑近看了看萧洵,这才注意到萧洵一直抱着一只碗,拓拔韶闻了闻香气,“洵儿,朕觉着有些饿,你端的碗里是什么呀?” 萧洵看着明明知道是什么还故作不知的问着自己的拓拔韶,有些想笑的说道:“这是南瓜薏米粥啊,我亲自熬的,熬了很久呢。” 拓拔韶闻言双眼一亮,紧紧的看着萧洵道:“这是洵儿亲自熬的?那肯定是人间美味了,洵儿,快些喂我一口尝尝……” 萧洵冲他撇了撇嘴,把碗递到拓拔韶面前,“诺,自己吃,你的手又不是不能动,总是让我喂你,哼……” 拓拔韶闻言立马半倚在床头,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他睁大双眼,有些无辜的看着萧洵道:“洵儿,我的手真的是一丝力气也没有,那碗粥那么重,我肯定是拿不动的……” 萧洵听着他这般耍赖的语气,瞪了拓拔韶一眼,晚上的时候怎么就有力气搂着她睡觉呢,萧洵用勺羹舀起一勺,直接塞进了拓拔韶的嘴里,堵住他絮絮叨叨的话。 吃到那口粥后,拓拔韶双眼幸福的眯了起来,洵儿亲手熬的粥,真的是美味中的极品,拓拔韶又多抿了抿,慢慢咽了下去。 第五十六章 死牢里的小环 等到嘴中无物的时候,又张开嘴看着萧洵道:“洵儿,真好吃,再给朕喂些,朕明日还要吃。” 萧洵看着像个大孩子似的的拓拔韶,嘴角不由的扬了起来,笑意直达眼底,一勺一勺喂着拓拔韶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碗就见了底。“洵儿,明日还有吗?”拓拔韶期盼着看着萧洵道。 萧洵笑了笑,冲他咧了咧嘴,“明日换一种。” 拓拔韶闻言立马欢呼一声,正要伸手去抱萧洵的时候,张福全的声音从门外响了来,“皇上,药熬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拓拔韶闻言嘴角立马就僵硬了下来,他默默撇开头侧向里处。 萧洵见此噗嗤一笑,半个月极苦的中药吃下来,任是拓拔韶也有些受不了,每次喝中药时就像是面对一场大战似的。 萧洵看着一句话未说,坐在那一动也不动的拓拔韶,赶紧抿了抿唇,将嘴角的笑意抿了下去,才走向门口,把张福全手中的药碗接了下来,再合上门走了回去。 拓拔韶转头看了一眼萧洵,“洵儿,我已经好多了,真的,这些药不喝也是无事的……” 萧洵将药碗捧在手里,挑着眼角揶揄道:“刚刚是谁说连端起碗都无力呢,还要我来喂呢……” 拓拔韶闻言朝着萧洵很是倜傥一笑,“洵儿……这药真的是太苦了,你舍得我让我喝如此苦的药吗?” 萧洵被这笑容眩了一眩,反应过来之后有些好气又好笑,他竟然还用上了美男计! 不过,面前之人确是太俊了,便宜嘛,不占白不占,萧洵笑了笑,端稳自己手中的碗,低下头来吻了吻拓拔韶的唇。 不过也只轻轻那么一触碰就离开了,看着有些楞神的拓拔韶,萧洵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感觉像是倒了个个,她用药勺舀了一勺药汤,吹了吹,再送到拓拔韶唇边,“快喝了吧,明日我去荷花池摘莲子,给你做莲子羹喝。” 拓拔韶闻言笑了笑,张开嘴一口喝下了萧洵举着的勺中的药。其实没有那般苦,自己长这么大以来,多苦的药都喝过,只不过是在心爱之人的面前,不由自主的就想要讨讨她的心疼关切。 等拓拔韶把一碗药都喝完了之后,萧洵起身从桌上端起了一碟蜜饯走了过来,拿了一颗在手上就要往拓拔韶嘴里塞。 拓拔韶立马伸手挡了,苦笑道:“就是再苦,我也不吃这般甜腻腻的东西。” 萧洵见状哼了一声,真是不懂得吃,转手就将蜜饯塞进了自己嘴里,眯起眼一脸享受的样子。 拓拔韶笑了笑,摸了摸萧洵的头,低头凑近吻了吻萧洵的唇,“真甜……” 晋王府内,顾寒看着一脸病态躺在床上的顾南城,神情很是担心的站立在一旁,不敢有一丝的走神,王大夫明明说了今日就会醒啊,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王爷却是连一点醒转的迹象也没有…… 半晌过去,顾寒突然看见顾南城的手指动了动,他立马走到顾南城床边,不敢有一丝含糊。 “咳咳……咳咳……”顾南城睁开眼后,便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顾寒立即端了一杯温茶端到顾南城手里,神情关切又紧张的说道:“王爷,您好些没有?先喝口水……” 顾南城点了点头,举着手里的茶盏喝了几口,整个人终于缓了过来,他深呼了一口气,才看向顾寒,声音还微有些涩哑的说道:“阿洵怎么样?” 顾寒闻言有些生气的瞪着顾南城,王爷只知道萧贵妃,全然不顾自己的身子,那日发病之后,非要等到自己带回萧贵妃安全的消息才肯接受治疗,延误了自己的病情不说,还差点伤了性命! “王爷,您为了老晋王和老王妃的事耗尽了心血,策划了那么多,如今您为了萧贵妃说放弃就放弃了!放弃也就算了!属下的心是向着您的,那般冒险之事,您要是做了,属下听候您的差遣,您要是放弃,属下陪您隐退,可是现在呢!您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了,为了萧贵妃,您变成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您知道我心里多痛心吗?”顾寒这么一大段说下来,字字诛心,句句溅血。 顾南城闻言却只是笑了一笑,起身走到顾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道:“顾寒,我知道你费了很多心,你是我从小培养起来的,我一直将你看作兄弟,有些话不欲多说,总之很谢谢你。” 顾寒闻言眼里却是有泪光闪过,罢了罢了,自己这一生也只遇着一个这样懂自己的伯乐,当初如果不是王爷的一手栽培和看重,自己也许根本活不到今天,王爷对我有再生之恩,他想做的,倾其所有,帮他做了便是…… “萧贵妃肩膀中了小环一刀,不过现下已无事了,这大半个月,您一直意识昏沉,躺在床上许久,属下便没把这个消息告诉您,还请您恕罪。”顾寒低着头沉声说道。 顾南城闻言整个人猛然紧绷起来,半晌后又慢慢放松下来,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有些颓败的说道:“这怪不得你,我躺了这么多天,对外界几乎没有任何感知,就算你告诉我,我怕是也不知道,只是,洵儿当真无事了吗?” 顾寒轻轻嗯了一声,“萧贵妃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没什么大的问题,皇宫内也能经常看到她的身影,不过,王爷,小环也给了皇上一刀,那一刀离皇上的心脏仅仅二公分之远,可谓是凶险之际,整个太医院的束手无策,还是程冰去请了医林圣手袁雁,才把皇上从生死一线给拉了回来。” 顾南城听完顾寒的话,半晌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后,等顾寒都以为顾南城不会再说话的时候,顾南城却淡淡的问了句,“那现在呢?皇上如何了?” 顾寒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顾南城,猜不透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其实自己说关于皇上的那番话,只是为了证实王爷是否真的要放弃当初那么耗尽了人力物力的精密计划,现在看来,怕也不尽是…… “皇上现在还在恢复之中,不过应该也无甚大事了。”顾寒垂首回道。 顾南城闻言点点头,又看向顾寒说道:“小环呢?若是我没猜错,已经落到皇上手中了?” 顾寒立马惊愕的看着顾南城道:“王爷,您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场面太过于混乱,属下没找到机会了结了她,现在看来,她也应该没供出咱们,属下再找个机会解决了她。” “不用解决了,她不会供出我们的……她也会得到她应有的报应。”顾南城轻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 顾寒却很是不解,“为何?与她直接接头的那人,是我下面的人啊,只要皇上顺藤摸瓜,立马就会查到我们身上……” 顾南城闻言没有回答顾寒的话,只抬起头看向宫城的方向,久久都未说话。 皇宫死牢内,一个女子垂着头,头发一片糟乱,她的双手张开被绑在十字桩上,全身上下已是血迹斑斑,有的伤口已经结了痂,但好似又受了一场酷刑似的,她身上有些痂已经破了开,重新冒着血水。 铁门又被打了开,一名官差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拿起手中的皮鞭又是对着这个女子又是一下子抽了下去,皮鞭抽在皮肤上的响声在寂静的牢房里,听着让人很是有些头皮发麻,但是一鞭子抽下去,被绑在那里的女人却只是身子微微抽搐了一下,连头都未抬起。 官差见状,低低咒骂几声,拎起一旁的盐水冲着女子的头浇了下去,盐水刚挨到女子的皮肤,女子就惨叫一声,抬起头来。 她脸上也有几道皮鞭的痕迹,还有一些莫名的伤口,虽然面目可怖,可仔细一看,还是认得出此人是谁的,此女子便是被程冰抓住送到死牢里的小环,这大半个月来,程冰只来过两次,但大大小小的刑罚却已上了无数,却没从女子嘴里套出任何话来。 “说,你与贤妃娘娘是何关系!是不是她指使你来绑架萧贵妃娘娘又刺杀皇上的?”官差语气森冷而又厉然。 小环闻言,好笑的瞥了一眼官差,笑出了声来,可大概是扯到了伤口,她顿时脸庞扭曲起来,可声音了却透露着五笔的张狂之意,“哈哈,是啊,就是楚蕙指使的,就是她,你快去抓她呀,快去啊,哈哈,那个蠢货,就凭她……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哈哈……” 官差见此皱了皱眉,又是一皮鞭下去,“不准笑,我再问你,你为何要绑架萧贵妃娘娘,快快从实道!不然后头有你的苦头吃!” 又挨了一皮鞭后,小环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她恶狠狠地看着官差道:“萧洵,萧洵本就该去死,她该死!这次没杀成她,下次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 官差闻言立马又抽了小环几鞭,小环身上的血把她那原本就有着血迹的衣裳再一次浸透了,“不许口出不敬不尊萧贵妃娘娘!” 第五十七章 后路 “程大人,您也看到了,每次问话,她都是这般疯疯癫癫,话不侧重的。”死牢的另一头,一名狱卒统领抱着拳,躬身垂首说道。 程冰此刻正皱着眉头看着小环所在的牢房的情况,听完狱卒的话后,他没有说话,只轻轻移步走了过去。 等他一进牢房,那名身着官差服的人,立马丢了手中的鞭子,给程冰行起礼来,程冰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牢房里也只剩下了程冰和小环两人,程冰走到小环面前,看着小环轻轻道:“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吧?” 小环闻言抬起头来,紧盯着程冰,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就是那个该死的皇帝身后总爱装腔作势的程冰吧?” 程冰闻言也勾了勾唇角,看着小环笑道:“是啊,看来你没有傻。” “我当然没有傻,我为何会傻?”小环笑嘻嘻的看着程冰道。 程冰不想与她再瞎扯下去,他转过身去,声音悠悠的说道:“你知道吗?有一种死法就是讲头皮先切开一刀,然后往里灌上热油,那个时候人还不会死透,半柱香后才会死绝,那半柱香定会是你生命中最难忘记的一段时间。” 小环闻言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但手指却微微的颤了颤,眼神躲闪起来。 程冰转过身看,凑近小环笑了笑说道:“怎么?想尝试一下吗?” 小环咬着唇没有说话,但手指却是颤动的更厉害起来。 “还真是硬骨头,来人!把热油端上来!”程冰转过头大声喝道。 程冰话音刚落,小环整个人就剧烈的挣扎起来,像是想向程冰扑过来似的,“啊!给我个痛快吧!” 程冰笑了一笑,看着狱卒端上来滚烫的热油说道:“你还有三息时间考虑,我亲自动手,保证你会更舒服。” 小环闻言双眼凹瞪着程冰,眼珠子就像是要爆出来似的,她双手紧捏成拳,三息过后,整个人才陡然气败了下来,颓靡的说道:“我说,我都说就是。” 程冰听到这句话后,满意的笑了笑,“聪明人!你与贤妃娘娘是何关系?” “同是棋子,我之前并不知道她是怎么突然被主子找来的,之后我便被主子派去她身边看着她,助她讨皇上的欢心。”小环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助她讨皇上的欢心?为什么?要做什么?”程冰皱眉问道。 “这个我并不知道,我只不过是接受命令办事罢了,这些机密又怎是我能知道的呢……”小环垂下头语气淡淡的说道。 程冰闻言双手抱胸,思量着小环这句话的可信性,几息之间,程冰又问道:“你为何要绑架萧贵妃娘娘?又为何要刺杀皇上?” 小环突然睁开眼,看着程冰笑道:“这个……你去问我的主子吧,或许来地下问我……也可……以……” 小环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蓦地双眼瞪大,双手垂下,头往旁边偏了去。 程冰见状心里咯噔一声,立马走上前,捏起小环的嘴巴看了看,明显是吞了毒药,可用来藏毒药的那颗牙在抓她时候已经早就卸了去,她是哪里来的毒药! “林狱头!怎么回事!”程冰转头喝道。 不一会儿,之前同程冰在另一头待在一起的狱卒统领立马走了进来,看到已经断了气的小环也是惊呼一声,他快步走到小环面前,同样捏开小环的嘴看了看,看了好半天,才嘶的一声,带着疑惑的看了一眼程冰,同样也是一脸莫名。 程冰甩了甩袖子,正准备叫仵作来验尸看看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个被唤作林狱头的狱卒却突然惊呼一声,程冰转过身去,正看到林头曲着两根手指伸进了小环的嘴里,像是在摸索着什么似的。 程冰皱着眉头,紧盯着林狱头的动作,只见他片刻之后,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指头来,合上还睁着双眼的小环的嘴。 林狱头紧紧抿着嘴,将自己的那两根手指伸到程冰面前。程冰眯着眼凑了些看,林狱头手指上有些唾液,但若是仔细看,可以看到唾液上沾着些粉末,竟还发着悠悠的蓝光。 待程冰看完之后,林狱头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牛皮纸来,将自己手上的唾液和粉末都尽数抹在了那张牛皮纸上,他紧皱着眉头说道:“程大人,在下属初步断定来看,这是噬心草的粉末,含有剧毒,而犯人是将它封在了鼻间的那条呼吸道内,只要用气息冲破了它,就可以合着自己的唾液咽下它,三息之后就必死无疑。” 程冰闻言有些讶异的看了一已经死了的小环,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这是何藏毒手法?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林狱头也走到程冰身边,看着小环肃声说道:“这种藏毒手法极其恶毒,若是藏毒之人气息不稳得话,极有可能就会一不小心吸进噬心草毒粉身亡。” “若不是我当年也见过一位这样藏毒的犯人,怕是也想不到这样的藏毒手法。不过,程大人的审问有什么收获吗?”林狱头看向程冰问道。 程冰闻言摇了摇头,“她到死都在袒护她背后之人,为了那背后之人,她都可以用这般凶险的藏毒手法,那她的话说出的话又有几份可信度呢?” 林狱头听完程冰的话头,点了点头,刚准备开口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时,程冰却突然走了出去,边走边说道:“我要去皇上那儿一趟,尸体你先别动,找人看好了……” 林狱头闻言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下唤来,得弄些冰块才是,这初夏的天,尸体怕是放不了太久…… “王爷,贤妃已经被禁足了,而且身边全是皇上的人看着,您现在想见她一面,怕是很难。”成王府内有一个声音在拓跋赟身边淡淡说道。 拓跋赟闻言倒是没有很是惊讶,他转过身来,对着那处阴影说道,“我现在必须见蕙儿一面,让素姑安排一下。” 拓跋赟此话说完,阴影处像是突然动了动似的,“王爷,那是先皇留给您的人,您真的现在就要用她吗?那她暴露的可能性会很大!”阴影处的声音罕见的有些波动起来。 拓跋赟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他目光有些悠远起来,声音也微沉重的说道:“我知道那是父皇留给我的退路,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若是没遇着蕙儿也就罢了,既然上天让我遇着了她,那我就注定没有后路了,你知道吗?云。” 阴影处的声音沉默了许久,就在桌上那根香快燃尽之前,那声音才又传了来,“王爷,云知道了,这就下去安排。”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无波。 拓跋赟听得此话后,微叹一声,挥手让云着手下去安排了。 “阿韶,今日这莲子羹如何,这可是我亲自摘的莲蓬,然后一粒一粒拨出来的呢。”萧洵看着三两下就将碗里的粥喝了个精光的拓跋韶,双眼带着笑意,一脸自得的说道。 拓跋韶见到一副邀功状的萧洵也是笑了一笑,将碗底给萧洵看,“诺,这应该能代表朕的回答了吧?” 萧洵看着一粒粥米也不剩的碗底,微瞪了拓跋韶一眼,但嘴边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她将拓跋韶手里的碗拿了下来,放在一旁,亲了拓跋韶脸侧一下,双颊有些微红的说道:“这是赏你的。” 拓跋韶心里那根弦像是被触动了一般,见萧洵已经直起身子来,立马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再次低下头来,拓跋韶轻轻挠了挠萧洵下巴上的软肉,看着她为楞的样子,轻轻笑了笑,吻了上去…… 萧洵被那声好听的轻笑声诱了心魂,待反应过来后,拓跋韶的舌尖已经微微探了进来。萧洵脸上发起热来,想往后退退,却不想一把被拓跋韶拉到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唔……”,萧洵睁大眼睛想惊呼一声,但嘴唇却又被拓跋韶一把堵住了,半晌后,拓跋韶才离开萧洵的唇。 “这样的赏才够,知道吗?洵儿……”拓跋韶微微勾唇笑了起来轻轻在萧洵耳边说道。 萧洵文言不止脸红了,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她嗔了一眼拓跋韶,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有些痒……”萧洵推开拓跋韶凑近自己耳朵的脸轻声说道。 拓跋韶闷声笑了起来,将头顺着萧洵的手往后移了移,他收紧搂着萧洵的腰的双手,看着萧洵说道:“洵儿,今天的莲子羹比以往御膳房做的都要好吃,明天朕陪你一起去摘莲子好不好?” 萧洵将头靠在拓跋韶怀里,轻轻摇了摇头,发丝蹭在了拓跋韶的脖颈上,拓跋韶觉得有些痒,便将萧洵耳边的青丝捋了捋。 “你的伤还没大好,而且你还有好些事要做,阿韶,我都知道的,你能陪我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很满足了。”萧洵握住拓跋韶放在自己腰侧上的手说道。 拓跋韶闻言笑了笑,将萧洵又往怀里搂了搂,温柔的说道:“傻洵儿,我伤早就好了,明日定与你一起去采莲子……“ 第五十八章 拓跋赟见楚蕙 豫章宫内,明月还悬挂在窗外,楚蕙正侧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看起来似是一副欲睡不睡的样子,但她头上却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再仔细看时,楚蕙的整个身子却也是极为的僵硬。 今日白天,有人在给她送饭时塞了一张字条在她手里,告诉她今夜会有贵人来见,楚蕙看完之后立刻就将字条放在香炉里烧毁了它,整个下午她都是心神不宁的,她不知道是什么贵人要来见她,她只知道,她现在被皇上的人看的死死的,连出豫章宫的机会也没有,小环自从那日消失后,自己也再没见过她…… 正当楚蕙胡乱思想的时候,她身下的床板却微微发出了一点声响,楚蕙吓得整个人一惊,连忙向四周看了看,看见周围无人的时候,楚蕙有些不解,以往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个小丫鬟在外间歇着的,今日却是不见她的身影,莫不是…… 身下的床板又传来了两声嘟嘟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敲这个床板一般,楚蕙连忙起身站在了床边,正当她站稳的时候,她刚刚还躺着的床板竟然有一半被掀了起来,露出下面黑黝黝的洞口。 楚蕙捂住嘴,差点惊呼了出来,她向后退了两步,看着门离着自己也不远,若是有什么人想伤害她的话,她也是立马就能逃出去的,外间虽然没有人,但是外间的门口还是有人在当值的,想到这里,楚蕙微微放下心来,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已经被掀开了一半的床板。 片刻之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洞口轻柔的传了来,“贤妃娘娘,不要害怕,我是成王爷的人,是他派我来接你的,他就在密道那头等着您。” 听到这个声音后,楚蕙有些惊讶的睁大了双眼,“素姑姑,您是侍女总管素姑姑吗?” 楚蕙话音刚落,只听得那个女声轻轻应了一声,后又柔声说道:“您快些跟我来吧,外间的那人我已经想法子使唤走了,您在不跟我走,怕是就要来不及了。” 楚蕙闻言咬了咬唇,她不知道要不要去信这个人,可是以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她若是再不抓住眼前的机会,她怕是一直要被禁在这豫章宫中一辈子了。 楚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硬着头皮爬上床,将双腿探向那黑魆魆的另半张床板下。 脚刚伸了下去,便踏着了一块实地,当整个身子都入了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牵住了她,楚蕙睁大双眼,却还是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自己心如鼓擂一般的心跳声。 当楚蕙正准备张口说话的时候,头顶上的床板却咔的一声合了起来,楚蕙的眼前也突的亮了起来,素姑另一只手里举着一个火把。 楚蕙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确是自己在宫里见过的那个侍女总管,很得各宫主子倚重的素姑姑,她此刻一声灰衣,面容很是普通,一点儿也不起眼,但许是她的声音太过于温柔,又是整个侍女的总管,所以楚蕙在第一次打照面的时候就记住了她,没想到她竟是成王的人,但是成王为何突然要见我…… “娘娘,小心脚下,跟我来便是……”素姑温柔的声音又在楚蕙耳边响了来,楚蕙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又是被震了震,她的脚下是一层阶梯,再往下看去是无数层阶梯,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皇宫里竟然如此大的密道,难道是成王所建……不对,成王没有这么大的能耐,那又是谁建的呢……这条密道建来又有何用,又是通向何方呢…… 正当楚蕙想着这些的时候,那名身着灰衣的素姑已经牵着她往阶梯走了。 阶梯看着很多,但是不那么一会,楚蕙和素姑已经走完脚下了那些看起来很多的阶梯,虽然走了没多一会儿,但是楚蕙却是觉得身上有些热了起来,手心也微微冒出了汗。 素姑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脚下的步子稍稍慢了下来,让楚蕙能歇口气,跟上她的脚步,楚蕙心里对这个素姑虽然有着很多的疑惑,但因着她这样一个体贴的动作,心里也不免对她有了些好感。 再慢走了片刻后,脚下的路慢慢变得开阔了起来,开始往上走了起来,不多一会儿,素姑便牵着楚蕙出了一道门,走过那道门后,楚蕙突然觉得有一阵阵风往身上吹了来,像是已经出了那个密道似的。 素姑手里的火把也突然被她灭了,她们像是走到了一条不是很宽广的街道上,虽然不知道是那一条街,但看着路边的各式牌匾,也料想不是什么很是偏僻的地方,再说也没走多长时间,就算是密道是捷径,也不可能走出这上京城。 街道上只有凉凉的月光照了下来,楚蕙往周围顾了顾,这条街上只有素姑和楚蕙两个人,楚蕙眯着眼定睛往前看了看,街道还很长,或许还要走上些时候…… 可是再向前走上两步,素姑却突然拉着楚蕙的手探身进了一个小门里,楚蕙心里一紧,这么快就到了,等走进小门里,发现自己走进的一个院子,院子里有着并着的三间小屋。 素姑走了几步走到中间小屋门口处,突然放开了她的手,对着楚蕙行了一礼后道:“贤妃娘娘,我就送您到这了,成王就在里面等着您。” 楚蕙闻言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后,推开了面前的门抬脚走了进去,这是一个机会,自己不得不抓住。 屋内有着灯火,但很是柔和,并不让人感到刺眼,而成王此刻便端坐在桌前,双目静静的看着她,楚蕙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成王此刻的眼神,有着丝丝欣喜之意,但又好像满含着愧疚似的,再往深点看去……竟是一片深沉的爱意…… 楚蕙想到这立马摇了摇头,怎么会……怎么会有爱意……肯定是自己看错了,自己与成王这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成王对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感情呢…… 正当楚蕙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拓跋赟却突然从桌子上站起了身,走到了楚蕙面前。 楚蕙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还未反应过来时,身上便已被披上了一层还带着暖意的大斗篷,而在前一刻,这件斗篷还是披在成王身上的。 楚蕙张了张口,愣愣的看了一眼成王,不知他此举何意,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成王便已经转身走到了桌边。 “虽已经是初夏了,可夜里还是有些凉的,贤妃娘娘就穿着本王的斗篷吧,万不可着了风寒。”成王刚坐下,声音也随之传了过来。 楚蕙摸了摸身下这件墨黑色的斗篷,料子极其柔软,刚刚走在街道上的凉意也蓦地就被这么驱散了,楚蕙想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咽下了嘴边刚想拒绝的话语。 她微微欠了欠身,“那便多谢成王爷的好意了。” 拓跋赟闻言笑了笑,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说道:“贤妃娘娘快些坐吧,喝些热茶暖暖身子。”说罢拿起桌上的茶壶,为眼前的两杯茶盏各添了两杯茶,端起一杯放在了桌子的对面。 楚蕙见状应了一声,也不做推辞便坐在了拓跋赟的对面,可望着面前这杯冒着点点白气的热茶,却是没敢端起来喝下去,她与成王又不是何等熟识之人,所以防人之心是定要有的。 拓跋赟见此状,稍稍有些不解了片刻后,倒也立马反应了过来,伸手便端起了自己的茶盏饮了一口,看着楚蕙道:“贤妃娘娘,本王不会害你的,你要信本王才是。” 楚蕙刚想张嘴讽刺一句,凭什么让人无缘无故就会相信你呢,可当楚蕙抬起来头来,看到拓跋赟那张酷似拓跋韶的那双眼睛时,嘴边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更何况那双眼睛满满都是对自己的珍重和爱意。 楚蕙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可千万别被成王迷惑了才是。 “不知成王也今日让本宫到这里来,是有何事?”楚蕙想着还是早点进入正题为妙。 拓跋赟闻言又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唇边因为沾了些茶水,在灯光下竟像是发起光来了一般,他理了理自己繁乱的思绪,真的不知该从哪说起。 “贤妃娘娘现在知道自己在宫里的状况吗?”拓跋赟抬起头看着楚蕙说道。 楚蕙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本宫只知道皇上已将我禁了足,而且身边有很多人看着,就连之前的小环也不见了踪影。”说到这儿,楚蕙的声音里似是有些一丝委屈。 拓跋赟闻言有些心疼,皇上既不喜欢她,为何又要这般对她,可是再转念一想,其实真的怪不了皇上,事情阴差阳错已经走到了如此地步,又能怪得了何人呢…… “贤妃娘娘可知为何会如此?”拓跋赟心里真的很是愧疚,所以不过脑子的话就这般脱口而出了,蕙儿已被禁足,又怎会知道发生了何事。 楚蕙闻言却是很是配合的摇了摇头,她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一夜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变了似的…… 第五十九章 若是我让你跟我走呢 “贤妃娘娘,您的丫鬟现正在皇宫死牢内,是生是死本王现在也不知道。”拓跋赟敲了敲桌子,思量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死……死牢……”楚蕙听得拓跋赟的话后,陡然捂住嘴巴,惊呼道。 拓跋赟见楚蕙反应这般大,也立马站了起来,走到楚蕙面前,端起桌上的茶递到了楚蕙手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安抚道:“贤妃娘娘,您先莫着急,听本王慢慢把话给您说完。” 楚蕙看着拓跋赟的眼睛,不知为何心微微安了下来,她稳了稳心神,坐了下来,讷讷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手中茶,等着拓跋赟的后文。 “小环她绑架了萧贵妃娘娘,又刺杀了皇上,所以才被押入了死牢,这事儿本王也已经调查过了,同您没有关系,只是小环是您的丫鬟,您还是要被皇上禁足的,而且……而且您还怀了孩子,若是放到别的嫔妃身上,定是要被押入候审的。”拓跋赟放慢了语速,娓娓道来。 楚蕙听到小环绑架了萧贵妃又刺杀了皇上的时候,心里陡然一惊,脑子混乱起来……小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是她的主子命令的吗?那我呢……我该怎么办,我是成了一颗废棋了吗?不……我的肚子还有皇上的孩子呢……我不能就这么一直被禁足下去……我要想想办法…… “贤妃娘娘……娘娘……蕙……”拓跋赟看着面色忽而惨白下来,而且整个人都像神游在外的楚蕙,吓了一跳,赶忙唤她,却不想,话还未说完,却突然被楚蕙扯住了袖子。 “成王爷,成王爷,你救救我……现在皇上也不见我……我不能死,我的肚子里还有着皇上的皇子呢……”楚蕙死死抓着拓跋赟的袖子,就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她神色紧张又慌然的说道。 拓跋赟见状,心里骤然一疼,他不该和蕙而说这些的,蕙儿现在在宫里孤立无援,怀着孩子后神经敏感不少,这些让她担心的话,自己根本不该说…… 拓跋赟轻轻拍了拍楚蕙扯着他袖子的手,声音柔和就像在哄孩子一般,“娘娘,别怕……本王今日见你,就代表着本王是站在你这边的,本王会一直护着你的。” 楚蕙闻言点点头,面上也微微恢复了些血色,她不知道成王此举何意,又为何要站在她这边护着她,她只知道现在她暂时是无虞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定是能保住的了。 她低下头,理了理自己因为突如其来的这些事而乱成一年的脑袋,终于,她抓住了一个头绪,抬起头看着拓跋赟道:“成王爷,你这般帮我,想要我做什么?又想到得到什么?”干脆将对方的目的都弄清楚,日后也好更为恰然的合作。 拓跋赟闻言有些惊愕,他怔了怔,不知该怎么去回答楚蕙的这个问题,他只觉得嘴里很是涩然,他苦苦一笑,“想到得到什么……若是我说……我要你跟我走呢?” 楚蕙听到这句话,双眼蓦地睁大,她豁然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赟,“成王爷……你……我……你说什么……” 拓跋赟见状,不由得走上前一步,抓住楚蕙的手,他面色带有期盼的说道:“蕙儿……若是我让你跟我走,你可愿意?” 楚蕙被拓跋赟手上的凉意惊了一惊,反应过来后,立马甩开拓跋赟的双手,往后退了退,一脸防备的看着拓跋赟,眼里仍然还是慢慢的愕然和不解。 “成王爷……本宫是贤妃,是皇上亲自册封的贤妃,你怎能这般口不择言呢!”楚蕙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一副不欲多说,立马想转身就走的样子。 拓跋赟见状上前一步挡住了楚蕙,他急急地说道:“娘娘莫要冲动,本王只是开个玩笑,看看娘娘是否值得本王去帮罢了,这样看来,娘娘您对皇上情有独钟,本王会不胜余力的帮您的。” 不怪蕙儿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的确是操之过急了……这些都以后再慢慢告诉她吧,小时候那件事……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罢了……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再慢慢让她想起自己,接受自己吧……况且她现在肚子还有着孩子,不能再受刺激了…… “成王爷……真的只是在开玩笑?”楚蕙皱着眉头一脸怀疑的问道。 拓跋赟立即点了点头,“既然您心里有皇上,那您就有着在后宫里生存下去的资格,本王只是试探您一下罢了。” “为什么要这般试探我?又为何要选择帮我呢?”楚蕙相信了拓跋赟只是开个玩笑的话,毕竟她与拓跋赟才见过两次,所以与其相信拓跋赟帮她是因为让她跟他走这般无稽之谈,倒不如相信了拓跋赟是另有所求呢。 拓跋赟拿起桌旁的披风,递到楚蕙手里,示意楚蕙将披风穿好。 楚蕙看着拓跋赟认真的眸子,只好又重新披上披风,但只是稍稍系了系带子,因为披风是拓跋赟的,之前拓跋赟没说那些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她披上了这个披风后,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见楚蕙将披风披好后,拓跋赟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见楚蕙还等着自己的回答,这才抿了抿唇说道:“贤妃娘娘,本王也只求一个安心立命罢了,虽然现在本王还是安逸无忧得,但是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而本王现在帮您,不过是投个堵注,若是您赢了,本王也就赢了……” 拓跋赟说完这番话后,楚蕙并不是完全懂了,但朦朦胧胧之间,楚蕙又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成王爷的意思是……若是本宫以后得了皇上的重视,反过来保着王爷你对吗?可是……您是王爷啊,为何还会需要我的帮助呢?” 拓跋赟见自己的理由终于说服了楚蕙,不由得呼了一口气,悠悠的道:“本王现在看着与皇上相安无事,可以后……谁又能说得好呢?而且您现在有了孩子,本王只能将宝押在您的身上,以后或许要依仗您的事还很多呢……” 为了让楚蕙相信自己的说辞,拓跋赟只好拿自己与拓跋韶的身份说事,毕竟能让她信服自己为何帮她的也只有这个了。 果不其然,楚蕙果真信了,但楚蕙在心里一细思,成王该不会想…… “成王爷,恕我搪塞一句,说错了您也不要怪罪,您是想……是想做那个位置吗?”楚蕙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知道自己许是不该问,可是若是成王肖想的真是皇位……那自己根本不会跟他站在一边,先不说她爱的是是拓跋韶,就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可能去帮成王去夺那个位置。 “不!贤妃娘娘怎会这般想……皇上是名正言顺的由太子继位,本王也从未想过要……要……只是现在……皇上有些太过于多疑,本王只是想以后能多个保障罢了,成王府的后人们也能有所依靠。”拓跋赟语气有些惊讶的解释着,但也有着被误解后的丝丝怒气。 楚蕙紧紧盯着拓跋赟脸上的神情,见他一副不似作假的样子,心里稍稍放下心来,“既然成王爷不是想坐那个位置就好,不过……不知成王爷想怎么做呢?” “本王……”拓跋赟刚张口,话还未说完,素姑轻柔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来,“王爷,时候不早了,该送娘娘回去了……” 拓跋赟和楚蕙闻言,相互对看了一眼,“时候确实是不早了,娘娘您先回去吧,以后若是还会有见面的机会,本王再与你细细说来便是……只是现在,您务必要顾好自己的身子,还有您……肚子里的……孩子。”拓跋赟看了一眼楚蕙的肚子,郑重的说道。 楚蕙点了点头,立马起身向门外走去,一刻也不敢耽搁,因为她现在心里没有底,她怕自己赶不回去,若是被拓跋韶发现了,她真的就什么都没了。 拓跋赟也看出了楚蕙的想法,但他什么也没多言,因为他若是现在承诺什么,在楚蕙看来都是别有目的。 拓跋赟看着楚蕙的背影,急走两步后,为楚蕙打开了房门,看着门外静立的素姑,带着敬意的说道:“麻烦素姑姑代本王将贤妃娘娘送回去,本王在此谢过了……” 这个素姑不是自称是成王的人吗?为何成王对她如此不同呢,莫非这个素姑还有些什么大的来头不成…… “王爷客气了,只要是素姑能做到的,王爷尽管吩咐便成。”素姑的声音柔美,真的不像是她那个年龄该有的音色。 素姑看着拓跋赟身后的楚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楚蕙抬起头来,察觉到拓跋赟的目光,冲着他点了点头,便跟着素姑往前走去。 与来时的路有些不同,素姑直接带她进了一个小巷,再穿过一条陌生的街道,就又进了那个地道,许是楚蕙心里也很急,所以两人走的都较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密道的尽头…… 第六十章 这辈子就哄你一个 “娘娘,将您身上的披风脱下给我吧,您从这里上去就行了。”素姑压低声音温柔的说道。 楚蕙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成王的披风还在她身上,她不知为何脸热了热,立马解开本就系的很是松垮的带子,褪下披风后一刻也不停留的递给了素姑。 “替本宫谢谢成王爷,本宫这就上去了。”楚蕙指了指上头的床板,看着对面的素姑,一脸踌躇的说道。 素姑见此爱抚了抚披风上的褶皱,笑了笑点点头。 楚蕙也不想在这地道里多留,正巧头顶上传来轻微的“喀”的一声,楚蕙便立马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等床板再次合上的时候,楚蕙已经回到了自己之前睡得那张床上,被子没有一丝被动过的痕迹,应是无人来过,看来成王安排的还是很妥当的。 楚蕙将被子盖好,发现被窝早已经凉透了。她翻了翻身子,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周围一丝声响也没有,可是她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梦境似的。 当知道小环被押入死牢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有着害怕的额,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心底里还有着一丝丝庆幸和窃喜,她在那一刻突然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以后都不会有人总在她的耳边提起她不堪的往事,也不会再有人时时刻刻都在监视着她,控制着她…… 楚蕙不禁弯了弯自己的唇角,那个小环,还有她神秘的主子都将离她而去了……这般想着,不多时,楚蕙便沉入了梦乡…… “云,掩护好素姑这条线,不要万不得已时,定不能暴露了她。”拓跋赟此刻已经回到了成王府,他看着外面已经微亮的天际线,抿着唇肃声说道。 混沌间似是有人点了点头,又应了一声。 “该是将蕙儿的禁足解了的时候了……”拓跋赟凝望着远方雾气缭绕的小山悠悠的说道。 议事殿内,拓跋韶正抿着唇坐在主座前,目光仿若沉如水。 程冰看着这样的拓跋韶,在下首之位的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一股帝王之威…… “程柔的伤好些了吗?自从你将她接回去疗伤后,萧贵妃醒来不见她,心里一直担心着,要朕替她问问。”拓跋韶看着程冰问道。 程冰闻言立马回道:“柔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过些日子就能回到萧贵妃身边伺候了,臣代柔妹谢皇上娘娘的关心。” 程冰一想到那天躺在血泊里的程柔,心里还是觉得刺痛的很,他与程柔都是皇上一把培养起来的,程冰心里真的很感激拓跋韶对他们的信任和器重,可是……他和程柔自小就没有双亲,两人一直相依为命到今天,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哪一天程柔出了什么事……自己要怎么一个人……一个人活下去…… “这个不急,让程柔多歇几天,上次能救回萧贵妃也多亏了她,你若是想为她讨些什么,或是家里缺些什么,你只管同朕说便是。”拓跋韶拍了拍程冰的肩膀,语气中带着点点感激之意的说道。 程冰闻言立马躬下身来,“皇上您千万别这么说,臣和柔妹都是您一手培养起来的,我们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拓跋韶闻言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调侃一下,程冰却已经将话头接了过去。 “皇上,小环那日服毒自杀后,臣照您的意思请仵作验了尸,发现的确如林狱头所说,小环是将噬心草的药粉用蜡封在了呼吸道中,最后用自己的气息冲破了那道蜡,把毒药和着唾液吞了下去。”程冰知道拓跋韶召自己来定是有要事要商,所以还是想着赶快绕到正题为好。 拓跋韶已经转身坐了下来,闻言点了点头,指尖在不经意的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成王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程冰想了想,看着拓跋韶摇了摇头,“并无异常,只是臣派出去的人,靠不了成王太近,但是昨晚,豫章宫却是有了动静。” 拓跋韶闻言本来倚在椅背上的身子立马直了起来,双眼炯炯的看着程冰,等着他的下文。 “昨夜豫章宫有个当夜值的宫女突然夜里闹肚子,而贤妃娘娘在那一段时间里是无任何人看着的,臣派在暗中的人当夜便失了踪迹,也传不回来任何信号,臣不敢轻举妄动,怕打草惊蛇。”程冰一字一句极为清晰的说道。 “能顺着那个宫女查下去吗?”拓跋韶皱了皱眉头,楚蕙支走那个宫女,难道是想与他见面?可是豫章宫自己已经派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了,怎么可能放进去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呢…… “臣查了,有人把已经把线头抹掉了,抹得干干净净,定是宫里的老人做的。”程冰语气笃定的说道。 “老人?在宫里资历老的人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的,你要顺着这条线查的话,怕是要大海里捞针了……”拓跋韶摇了摇头,觉得此法许是有些行不通。 但程冰却是笑了笑道:“皇上,臣已经把范围缩小了很多,首先,能接触那个宫女的,能给她下药的,定是一个她信赖之人,即使不是她信任之人,也定是她熟识之人,而宫规里有一条,宫女是不得与公公任何除公事外的接触的,所以给那个宫女下药的人定是个女人,而宫里资历老的大多数是公公。” 拓跋韶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挑眉看着程冰让他继续说下去。 程冰见状,也点点头接着说道:“这次安排到豫章宫的宫女,臣都一一盘查了一遍,这段时间能接触到她们的,也只有她们上一级的人,所以这个人在宫里定还有着不小的地位,也许还是个小总管之类的。” 拓跋韶闻言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程冰面前紧盯着他道:“你这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程冰却是摇了摇头,“虽然说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可是查起来却是没那么简单,这些资历老的宫女在宫中的关系网可谓是盘根错节,想要查清楚还需要费些时间。” 拓跋韶抿了抿唇点点头,这次要拉出一条大鱼来了,只不过,他是怎么在宫里安排这些人的……按理说资历老的宫人,是更不会轻易叛主的才对…… “阿韶,阿韶,在想什么呢?”萧洵看着人在那,神却不在那的拓跋韶,抬起头来问道。 今日说好一起去荷花池采莲蓬的,可是拓跋韶今日却总爱出神,整个人也有些奇怪…… 拓跋韶听到萧洵的声音后,立马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他笑了笑道:“这么快就梳好妆了?” 萧洵点点头,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那朵绢花,发现它似是有些歪了,正想把它扶正,拓跋韶却已经伸出手来帮它把绢花又重新戴了戴。 萧洵索性放下手,任拓跋韶给她理了理鬓间的发丝,笑了笑说道:“阿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爱在梳妆打扮上花太多时间。” 拓跋韶闻言也是笑了笑,将萧洵垂下来的发丝理顺后,再一把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你这副样子,也就朕喜欢了。” 萧洵闻言微瞪了一眼拓跋韶道:“阿韶,你真是不会说话,这个时候你应该说,我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所以才不用费心去打扮啊。” 拓跋韶听得此话,嘴角抽了抽,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捏了捏手掌中萧洵的小手道:“你这是懒,还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好听的借口……” 萧洵闻言,双眼睁大瞪了一眼拓跋韶,腮帮子也气得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似的,“阿韶,你真是越来越让人生气了,哼,半刻钟内,不许你说话。” 萧洵话音刚落,拓跋韶便使了个巧劲,一把将她拉入到了自己的怀里,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不许朕说话?嗯……好大的胆子……” 萧洵还未反应过来,自己便到了拓跋韶的怀里,她摸了摸自己被拓跋韶敲的脑袋,瞪着拓跋韶道:“哼,我就是胆子大,难不成你还要罚我?” 拓跋韶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萧洵,微微一笑,“恩……确是要罚。” 萧洵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韶,刚想再顶上一句,却不想拓跋韶却突然低下头吻了上来,萧洵睁大双眼,“唔……唔……” 拓跋韶浅尝辄止,微微碰了碰就离了开,看着双颊发红的萧洵,心里又是一动,不由得又在她脸侧轻轻落下一吻。 “洵儿,你知道吗?不管你是打扮自己还是就这般素着颜也好,你已然倾了朕的心。”拓跋韶将萧洵的手握住,轻轻在她耳边说道。 萧洵闻言脸上更红了,但是心里的开心还是止不住的往上泛,她看着自己与拓跋韶紧紧相握的那双手,看着拓跋韶笑道:“阿韶,之前是我说错了,你是太会说话了……你这么会哄人,以后若是……” 还没等萧洵说完,拓跋韶却已经拉着她往荷花池走了去,边走边温柔的说道:“洵儿,这辈子,朕就哄你一个。” 第六十一章 肚痛 晚间,萧洵看着自己用慢火熬了大半个时辰的莲子粥,闻着它的四溢清香,不由的笑了笑,端起它朝外走了去。 “奴才参见萧贵妃娘娘,娘娘吉祥。”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就听得张福全的见礼声。 萧洵立马停下脚下的步子,朝着张福全笑了笑道:“张公公好,皇上在里面吧?本宫带了莲子羹来哦……” 张福全闻言点点头,对萧洵做了个请的动作,“皇上怕就是等着您呢,刚刚老奴进去递茶,就看到皇上一直朝门口张望呢。” 听得此话,萧洵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冲张福全点点头,端着粥喜不自禁的走了进去,“那本宫这就进去给皇上送粥了,张公公辛苦了。” “老奴不敢当,娘娘快请。”张福全上前轻轻打开了门,侧着身子好让萧洵走进去。 萧洵轻轻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却已掩了起来,她朝着周围看了看,却是一个人也无,再往里走,就是很长的书案,上面一排排的卷书,让萧洵心里不禁有些发麻,她从小看见书就头疼。 快速走过这书案后,就到了内间,拓跋韶正低头在阅着什么,眼神专注,面上也很是肃然,但再仔细看时,他的眉间却是有着点点困倦。 萧洵心里有些微微心疼起来,她站在那里站了半刻钟,但拓跋韶却像是一点也没发现她似的,始终低头阅着那本卷宗。张公公之前说阿韶心不在焉的等自己怕都是说来让自己开心的吧,阿韶这么勤于政事的皇帝,又怎会在处理公事时三心二意呢…… 萧洵摸了摸手里的碗,虽还是温热的,萧洵却怕它会凉掉,况且也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阿韶这都在御书房待了一个下午了,也该歇一会儿了。 “阿韶……”萧洵微微俯下身子轻轻唤了声。 拓跋韶本来翻着书页的手一顿,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到面前的萧洵,立马放下手中的书卷,惊喜的说道:“洵儿……你怎么来了,朕还以为是因为朕太想你,出现幻觉了呢……” 萧洵闻言笑了一笑,将手里的粥端到拓跋韶面前,“这都是早上你摘的莲蓬,我把莲子都拨了出来,熬好粥后就端过来了,看你这般专心,本不欲扰了你的了,可是马上就到用晚膳的时辰了,你也得歇歇了。” 拓跋韶闻言立马接过萧洵递过来的粥,鼻尖一阵缭缭的清香飘过,脑子也清顿不少,他轻轻放下粥,站起身走到萧洵面前,拉过萧洵的手道:“洵儿,你与我一起吃吧。” 萧洵依言跟着拓跋韶一起坐到了书案旁,看着拓跋韶笑了笑,“阿韶,我不饿,你自己吃便好。” “下次你不要跑这么远的路来,锦明宫和御书房还是有些路的,外面日头又这么大,下次你派个人来,朕过去锦明宫便好。”拓跋韶看着额头上冒了些细汗的萧洵有些心疼的说道。 萧洵笑了笑,低头端起桌上的粥,舀了一勺递到拓跋韶嘴边,“哪有你说的那般远,我不过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啊……” 拓跋韶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看了一眼萧洵,张口抿掉了勺中的清粥,细细在嘴里尝了尝,摇了摇头道:“不行,朕会心疼的。” 萧洵闻言脸热了热,嗔了拓跋韶一眼,“阿韶,你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拓跋韶自得的冲着萧洵眨了眨眼,“洵儿,你不喜欢?” 萧洵毫不犹豫的说道:“不喜欢,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了?啧啧,阿韶,你还真是厚脸皮。” 拓跋韶见自己被反将一军,好气又好笑的弹了弹萧洵的脑袋,“洵儿,你胆子真是愈来愈大了……” “怎么?你不喜欢?”萧洵学着拓跋韶的语气,挑了挑眉,又眨了眨眼道。 拓跋韶闻言嘴角一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将萧洵搂在怀里,“哈哈……洵儿,你真是……真是朕的活宝……” 萧洵也笑了起来,把碗端到拓跋韶面前道:“这都要冷了,快些吃吧……再不吃,用晚膳的时间就到了。” 拓跋韶点点头,拿勺子就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小碗就见了底。 而此时,张福全的声音也恰好传了来,“皇上,萧贵妃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拓跋韶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碗,拉着萧洵便往外走去,“把膳食端到锦明宫,朕要去锦明宫用膳。” 张福全毫不意外的应了一声,立马就下去吩咐了…… 用完晚膳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夜间凉风阵阵,比白天却是要舒爽很多。 拓跋韶摸了摸萧洵的头,微微一笑道:“洵儿,你早些歇息,朕先回去了。” “唔……要不阿韶,你今日就在我宫里歇了吧……”萧洵拉住拓跋韶的手,轻轻开口说道。 拓跋韶闻言却是有些激动的握紧了萧洵的手,但突然又摇了摇头,“洵儿……你……不……朕还是回去吧。” 萧洵闻言却是抚了抚额,很是无语的看了一眼拓跋韶道:“想什么呢……你伤重的时候,我们晚上不都是一起歇着的吗,现在伤好了,就不行了?” 拓跋韶闻言噎了噎,“原来洵儿让朕留下来不是指……” “唉,本来好心怕你会太累,毕竟来来回回几趟,况且现在夜也已经深了,但是没想到阿韶你竟会这般想……那你还是自己的寝宫吧。”萧洵强忍住自己唇边的笑意,故作遗憾的说道。 拓跋韶闻言脸上不知为何红了红,他赶忙抓住正欲转身就走的萧洵,“洵儿……朕承认是朕想多了……” 拓跋韶正想着该怎么道歉的时候,萧洵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阿韶……哈哈……你真是太可爱了……” 拓跋韶看着捂着肚子眼泪都笑了出来的萧洵,知道自己是被捉弄了,他无奈又好笑的拉起半弯着腰的萧洵,轻轻帮她揉了揉肚子,“好了好了,别笑了,过会儿肚子该疼了……” 萧洵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处的笑泪,“阿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有机会,就想要寻你开心。” 拓跋韶闻言轻轻在萧洵头上敲了敲,眼里更多的却是纵容和宠溺,笑了笑道:“看来朕要好好治治你了,你这可是在藐视皇威啊。” “呀呀呀……快来啊,看你还能怎的治住我……”萧洵冲拓跋韶做了个鬼脸,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拓跋韶见状嘴角勾了勾,低下头便吻了上去,看朕不好好收拾你…… 嬉笑之间,一夜酣然。 豫章宫内,楚蕙正靠在榻间,看着个个面无表情随侍在一旁的宫女,心间又是一阵冷意。这么长时间也没见着皇上一面也就罢了,更让人心寒的是皇上竟对她不闻不问,还有几分任她自生自灭的意思在里面。 楚蕙暗自捏了捏拳头,看来得听成王的安排了,要将一切的主动权都应该握在自己手里才是。 楚蕙突然捂住自己的肚子,轻声痛呼起来,“本宫的肚子,啊……本宫的肚子好疼……” 站在一旁的宫女立马走了过来,“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楚蕙咬着唇,摇了摇头,面上一副痛苦之色,“本宫也不知道……快帮本宫传太医,本宫……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肚子里可是皇上现在唯一的孩子,若是……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可没命担待!” 那名宫女年纪不大,而今日豫章宫的宫女管事奈奈姐又恰巧有事不在,那名宫女顿时面上微微慌张起来,她看向其他的宫女,眼神里含着询问之意。 站在一旁的其他几个宫女也是面面相觑,上头把她们派来主要是想让她们看着贤妃娘娘,平日里的大事也都是奈奈姐定夺…… “啊……好痛!你们还不快去!若是本宫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你们全都要人头落地!”楚蕙见她们已经动摇了,又加了一把火道。 那名宫女胆子也很小,看到楚蕙好似真的很疼的样子,跺跺脚也就跑了出去,“奴婢这就是禀报皇上,娘娘您再等一会儿,奴婢马上就回来……” 楚蕙看着宫女已经跑远了的声音,眼里闪过一丝丝笑意,太子哥哥,蕙蕙又能看见你了…… “皇上,豫章宫来人禀报,贤妃娘娘突然肚子疼,要您过去看看。”张福全立在拓跋韶面前,垂首说道。 拓跋韶闻言皱了皱眉头,程冰还没查出那条大鱼来,她……不,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福全你现在去传太医,让太医直接去豫章宫,朕也看看去,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拓跋韶抬起脚步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 张福全点点头,立马下去唤了太医。 片刻之后,太医与拓跋韶都已到了豫章宫,楚蕙一见拓跋韶,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皇上……您怎么都不来看蕙蕙?” 拓跋韶看了一眼楚蕙,抿了抿唇又看向太医道:“帮贤妃把脉吧。” 太医点点头,给拓跋韶行了一礼后,立马就走到了楚蕙面前,给楚蕙把起脉来。 第六十二章 萧言回京 半刻之后,太医才收回手,走到拓跋韶面前躬身道:“皇上,贤妃娘娘现在并无大碍,只是有孕三月前不该日日坐在那里,应该走动走动才是。” 等的就是这句话,楚蕙立马双眼盈泪,跪在拓跋韶脚边幽怨的说道:“皇上,臣妾真的不知做错了什么要被您禁足,但是臣妾在这里给您道歉了,求求您解了臣妾的禁足吧,臣妾还怀了您的孩子啊,皇上您开开恩吧。” 拓跋韶闻言皱了皱眉,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太医却突然跪了下来,语气深重的说道:“皇上,臣也求您开开恩解了贤妃娘娘的足吧,贤妃娘娘肚子怀的可是大周现在唯一的皇子女啊。” “都起来吧,今日开始便解了贤妃的足吧。”拓跋韶深呼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太医闻言点点头,掀起自己的衣袍站了起来,垂首道:“臣代大周的臣子谢皇上了。” 拓跋韶轻轻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 太医听得此话,行了个礼道:“那臣这就告退了。” “皇上……”楚蕙抬起头柔声唤道。 拓跋韶闻言轻轻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贤妃你好自为之吧,朕先走了……” “不……皇上,你陪臣妾一起用午膳吧,臣妾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您了,自从臣妾有了孩子后,您就从没有来看过臣妾了……”楚蕙拽住拓跋韶的衣角,楚楚可怜的说道。 听着楚蕙这般哀求的语气,或许以前拓跋韶还会心有不忍,可是自从知道她原来早就和成王勾结在了一起,心里便止不住的对她有些厌恶。 “朕今日要去锦明宫用膳,你便自己吃吧。”拓跋韶撤回自己的衣角,头也不回的抬脚走了出去。 “皇上……不……皇上!”楚蕙看着拓跋韶已经走远的了背影,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 她感觉拓跋韶像是她的一个梦似的,年少的时候日日揣在怀里郑重爱之,到了如今,这个梦终于近在眼前了,却还是让她再怎么伸长手也够不住,可望又不可即。 楚蕙瘫坐在那里,双眼变得有些涣散起来,为何拓跋韶要这般对她,她从小便尽心尽力服侍在他身边,后来被遣送出宫,她以为这辈子都再没有机会见到他,所以那时只想把他深深的放在心里,后来,她落入魔手,日日生不如死,苦不堪言,那个时候若不是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她现在早就已经神魂不在了。 后来的后来,她被小环的主子救了出来,又让她阴差阳错的见到了他,那一刀刺过去的时候,她正巧就站在他的不远处,她想也不想就奔了过去,为他挡住了那一刀,那时倒在他怀里的时候,真的觉得若是就这般死了也值了。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还有转机的时候,就在她觉得生活突然有了希望的时候,他告诉她,他有了爱的人了……没关系,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她真的什么也不奢求了。 可是现在呢,她都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他为何还这样对她,不闻不问也就罢了,还这般狠心的让她好自为之……呵~自己究竟是欠了他什么!自己究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老天要这般对她…… 楚蕙再也撑不住趴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有的时候爱真的是一件很痛很痛的事。 “王爷,萧小将军马上就要回京了,我们要做些什么吗?”顾寒看着气色已经好了很多是顾南城,抱拳问道。 “唔……咱们的现在的计划都停了,当然是什么也不用做了。”顾南城笑了笑道。 顾寒闻言眉头皱了皱,“手下的事的确是都停了,但楚蕙那边我们的人已经触及不到了,成王的人和皇上的人都看的太紧了。” 顾南城点点头,微微轻叹一句道:“这些只能顺遂天意了,我现在已经停了手,那些事与我都再无任何关系了……” 顾寒闻言沉默了许久,他眸色深了深,终于还是问了出来,“王爷,那些事,您真的都放下了吗?” 顾寒话音刚落,顾南城本来摆弄着花枝的手轻轻一顿,他抬起头来,却没有看向顾寒,他的目光很是悠远,不知看向了何处,半晌之后,才听得他虽然仍是温润清雅,但却还掺杂着什么其他的感情的声音说道:“顾寒,我放不下,你知道的,这些年我都为了这个活着,但现在,为了阿洵,我想试试……” 顾寒闻言,眼底红了红,他轻轻别过脸去,“王爷,你想做什么,属下都没话说,但是属下求您别再苦了自己。” 几日时间过得很快,而这几日对萧洵来说,却过得极为漫长,因为萧言要回京了…… 城门外,军队肃穆,城门内,人潮鼎沸。 “知道吗?知道吗?萧小将军要回京了!”一名身着的布衣的男子眉飞色舞的拉着身边的另一人说道。 “当然知道了,自从皇上的诏书下来后,大家不都盼着这一日嘛,萧小将军在西北待了这么年,替我们守了这么多年的疆界!是时候回来看一看了……”那名被拉着的男子说到这里,忽的有些热泪盈眶起来。 “娘……萧小将军回来了,萧小将军终于回来了,女儿……女儿……”一名少女低着头,面色通红,娇羞无比的扯着自己娘亲的袖子轻轻道。 “好了好了,娘还不知道你,萧小将军还没离京时,你晚上做梦都叫着他的名字,如今他回来了,你有什么话,自己找他去说便是……”中年妇女笑着扯回自己的袖子,将娇羞的女子往前推了推…… 半晌之后,城门吱啦一声被打了开,所有人的目光都炙热起来,齐齐的望向城门口。 等城门大开之后,一列整齐肃然的军队踏着马走了进来,而带头的却是一名少年,少年面若冠玉,极为卓绝。但眉间的一股肃杀清冷之气却让人望之生畏。 此人便是萧言,而此刻他看着比以前繁华不少的上京城,心里也有颇多感慨,正当他张口想与身边的额将士说些的时候。 街道的拐角处却突然冲出一匹黑马来,黑马上驾了一人,因为速度太快,大家都没看清来者何人。 那匹马越靠越近,但却没任何缓速之态,速度反倒是比之前更快了不少。 众人都纷纷避退开来,唯恐下一刻,马儿就踏在了自己身上,但其实这个想法是多余的,因为那匹马虽然速度很快,但跑的步法却是有条不紊,步步精准的。 而此时萧言的整个军队都停了下来,看到这突然冒出的极速黑马,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是毫无慌乱之姿,都只是轻轻按住了自己铠甲上的剑,紧盯着冲过来的这匹马…… 萧言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马,面上表情未变,但眼底却有了丝丝笑意,他一动也未动,但身下的那匹白马却是打了个响鼻,前面的两条腿像是有些迫不及待在地上刨了刨,又轻轻往前走了一步。 而此时,那匹黑马已以狂风之姿出现在了萧言面前,萧言的头发也随之轻轻舞动了起来,忽然萧言大喊一声“黑风!” 话音刚落,那匹马却立刻停了下来,高高的抬起双腿,在空中嘶鸣了一声。 待黑风的双腿再落下时,一声好听的闷笑声却随之传了来,众人再定睛一看,这不是云大人家的大公子云鸿吗? 他此刻正长腿一扫,从马背上跨了下来,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属下右军副将云鸿,奉皇上之令前来接萧小将军入京。” 云鸿的话刚说完,只见街道的拐角处又是一阵马匹踏地之声,虽然没有云鸿那匹黑马来得快,却也带起一阵尘土,他们在离萧言三米之处就下了马,走到萧言面前行礼道:“在下右军统领梁勤,奉皇上之谕前来接将军您,还想将军莫怪在下来晚了些。” 萧言笑了笑,伸手扶起梁勤,“梁统领见外了,皇上恩情,臣下感激不尽,还烦请梁统领带路了,本将这就要进宫面圣。” 梁勤点点头,都是拿刀拿剑之人,也不爱说那些客套话,抬起脚上了马,便在前面带起路来,走过云鸿身边的时候,好狠瞪了云鸿一眼。 云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也上了马,与萧言并肩走在一起,他偏头有些不以为意的道:“你可不能怪梁统领太慢,我赶在了他前头,那是因为我的黑风太快了。” 萧言闻言摇了摇头,“不怪,我的白溪也想你的黑风了。” 云鸿闻言在嘴上打了个哈哈,挑眉看着萧言道:“你可终于是回来了,这京城看起来也终于不那么没意思了。” 萧言闻言偏头看了一眼云鸿,邪魅之姿未变,倒比以前更是狂涓了些,“是啊,我萧言回来了,以后这京城怕是要热闹很多了,不过,今日怎不见南城?” 云鸿闻言撇了撇嘴,“最近病着呢,真是不知道他,一个大老爷们,却比女人还爱生病……” 第六十三章 见南城 “病了?怎么回事?”萧言皱着眉头肃声问道。 “唔……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南城最近一直都是闭门不出的,我与他见面也少了很多,我之前还在思量着去他府上一趟呢,如今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哪天找个时间一同去吧。”云鸿看着皱着眉头的萧言,心里紧了紧,有种想即刻替他抚平眉间褶皱的想法。 “恩……我原想着是约着你们出来喝酒,既然他身子不爽利,我们去他府上也是应该的。”萧言心里有些担心,但现在看来也只有先这样了。 “哇!快看!萧小将军和云公子并排骑着马呢……啊!好俊啊,两个人都太俊了!”一名双眼发亮,面色激动的女子,扒开眼前的几个人,冲上去说道。 “还少了晋王爷呢,当年他们三个可是艳冠京城的三个人呢……当年萧小将军将军远赴西北后,云公子和晋王爷也像销声匿迹了一般,现下萧小将军回来了,看来京城三艳又要重出江湖了,啊……能看到他们实在是三生有幸啊!”另一名女子听到后方传来的话后,立马一脸痴迷的看着高头大马上的那两人说道。 “欸~有没有发现好多小姑娘在看着你啊?你这一回来,不知道多少少女又要春心泛滥啦……”云鸿挑挑眉,一脸促狭的看着萧言说道。 萧言闻言却是连一个眼神的懒得给云鸿,拉紧手中的缰绳驾着马跑快了起来…… “欸欸欸……跑那么快作甚……等等我啊……”云鸿也拉紧缰绳,赶马追了上去。 议事殿内,拓跋韶在厅内面色定定的坐在那里,但目光却紧盯着殿门口处。过了一柱香时间后,张福全的声音从殿门口传了来,“皇上,萧言萧将军求见。” 拓跋韶闻言立马起身站了起来,声音里难掩激动,“快宣!” 张福全应了一声后,“萧将军您请,皇上正等着您呢。” 话音刚落后,门口处便陡然走出了一人,他没有穿着盔甲,反倒是一身穿着一身像世家公子一般的墨色衣衫,但从他身上却看不出一丝世家公子的骄矜贵气,看的只有从沙场中的练就的沉稳肃杀之气。 “臣萧言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萧言跪地,沉声行礼道。 拓跋韶闻言上前两步,走到萧言面前,面色郑重的扶起他,“萧小将军不必多礼,西北这些年的安宁,都多亏你了。” 萧言知道拓跋韶这句话是出自肺腑之言,便依着拓跋韶的手站了起来,摇了摇头道:“皇上言重了,这都是臣子本分,臣只是做了该做的罢了。” 拓跋韶笑了笑道:“萧家的人都是赤胆忠心,朕心甚慰。” 萧言却是眉头皱了皱,看着拓跋韶道:“皇上,臣这是受召入京,怕是也待不了多久。” 拓跋韶抿了抿唇,“西北那边的情况朕也知道,北国那边一直骚乱不断,可是朕这次召你入京是有要事,朕决定把鲁国公手上兵权都交给你,京城这段时间怕是要变天。” 萧言听得此话,却是立马跪地道:“臣谢皇上厚爱,只是这兵权,臣要不得。” “朕知道,现在把这兵权交给你,的确是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但除了你,朕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能担此重任了,你就不要推脱了……”拓跋韶叹了一句,语气有些压抑又无奈的说道。 萧言却还是摇了摇头,坚定的看着拓跋韶道:“皇上,若只是关系到臣一人也就罢了,臣不能让整个萧家都站在火坑里啊。” 拓跋韶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萧言扶了起来,“罢了罢了,你先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看看局势再做决定吧,朕不逼你。” 萧言闻言又躬身行了一礼道:“谢皇上。” 拓跋韶笑了笑,拍了拍萧言的肩膀,“你先回去吧,鲁国公心里很是记挂着你,明日朕再带着萧贵妃回鲁国公府,她心里也很记挂你,都不知道盼了多少天才等到今天。” 萧言在听到鲁国公和萧洵的名字后,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臣谢皇上恩典。” 拓跋韶笑了笑摇了摇头,“无事,你先回去吧,明日朕再陪萧贵妃去鲁国公府上。” 萧言闻言应了一声,行了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从议事殿出来之后,拓跋韶便立马往锦明宫走了去,还未走到锦明宫门口处,萧洵已经从宫门口处跑了出来,一把冲到拓跋韶的面前。 “哥哥真的回来了吗?见到哥哥了吗?”拓跋韶还未开口,萧洵便急急的问道。 拓跋韶温柔的笑了笑,捏了捏萧洵的脸颊,“当然是见到了,傻瓜,莫在这里站着了,先进去,朕与你慢慢说。”说罢便牵着萧洵的手往锦明宫里走了去。 进到厅间后,拓跋韶按住萧洵肩膀,让她坐了下来。又将桌边的茶杯端了起来,用手臂试了试杯盏壁的温度,觉得不烫人后才递到了萧洵手上,“先喝口茶缓缓,等了许久吧,不是派人过来通知你,朕见过萧小将军后便立马过来吗?” 听到拓跋韶的话,萧洵瘪了瘪嘴,喝了口拓跋韶递到手里的热茶,觉得心里的焦灼好多了些后,才开口道:“我就是心里急,没见着你亲口跟我说,我总觉得哥哥像是还在西北似的。” 拓跋韶闻言抿了抿唇,摸了摸萧洵的头,“乖,萧小将军确是回来,朕也已经召见过他了,明日朕便要陪你一起去鲁国公府见见他。” “真的……真的吗?”萧洵猛然站了起来,看着拓跋韶问道。 拓跋韶赶忙托住萧洵手里差点就要把茶水洒出来的茶盏,轻轻将它放在桌上后,又敲了敲萧洵的头,“朕何时唬过你?恩?” 萧洵闻言泪水流了出来,一把抱住拓跋韶的腰,轻轻在他怀里蹭了蹭,“阿韶,谢谢你。” “傻瓜,早膳肯定没用好吧?走……朕陪你再去吃些……”拓跋韶拉起萧洵,往膳厅走去。 萧洵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挽住拓跋韶的手臂,重重点了点头,“我今日要喝冰凉的绿豆粥,阿韶,你要不要?” “天色虽是燥热了些,但这些凉的东西,你可不许吃多了……” “唔……就喝一碗,就一碗……” 鲁国公府内,萧言正从萧哲的书房走出来,脸上还是一片凝重之色,可刚踏出书房几步,云鸿便双手环胸的从走廊那边走了出来,嘴角挑起一抹笑道:“啧啧啧,怎么刚回来就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啊?” 萧言看了一眼云鸿,皱了皱眉道:“当了副将后这般闲吗?” “唔……不啊……只是犯了个小错,梁统领给我放了几天假罢了。”云鸿笑了笑,迈着长腿走了过来,拍了拍萧言的肩膀,又说道:“要不要一起去喝酒,庆祝你今日回京。” 萧言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无视云鸿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身走出府去,“既然你这般闲,那便同我一道去一趟晋王府看看南城吧。” 云鸿听得此话,收了嘴边的笑意,抿了抿唇后便急走几步跟上了萧言的步子。 鲁国公府与晋王府相隔不过两条大街,萧言与云鸿又是骑马而去,所以没一会儿便到了晋王府门口。 “大门怎么关了?南城不在府中吗?”萧言拉了拉手里的缰绳,看着紧闭的晋王府大门皱着眉头问道。 云鸿闻言却是下了马,“这几日都是关着门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先上前看看去。” 语罢便朝着大门处走了去,萧言见状也飞身下马,朝晋王府门口走去。 “有人在吗?萧言萧小将军来看你们王爷了,没死的话赶紧过来给小爷开门!”云鸿斜倚在大门上,叩了叩门上的门环说道。 萧言闻言瞪了一眼云鸿,正欲说话间,门却吱啦一声开了,云鸿许是也没料到门会开得这么快,他靠在门上的身子骤然失重,往前扑了去。 萧言见状立马拉了一把云鸿,眼含警告的看了一眼云鸿,总是没个正形! 这时门内的已经走出了一个人,对着萧言和云鸿行礼道:“萧小将军和云副将快请进,王爷候你们多时了。” 萧言一见是晋王府的管家阿忠,立马拱手还了一礼道:“多谢忠叔了。” 忠叔连忙摆摆手,“萧小将军客气了,您今日回京,忠叔知道你要来,吩咐了厨房给你准备你爱吃的沙米卷呢。” 萧言连忙道谢,因为他和南城,云鸿交好,所以来晋王府串门的时候不在少数,而每次忠叔都会准备他爱吃的沙米卷还有云鸿爱喝的桃花酿。 萧言迈着步子走了进去,一眼扫过,发现晋王府真的是什么都未变,但缺少了几分人气,刚想回头同忠叔说几句话,却看到云鸿已经攀着忠叔聊了起来…… “忠叔,你这可有些偏心啊,光准备了沙米卷,怎么没准备桃花酿啊?”云鸿一脸不服气的问道。 忠叔闻言祥慈的笑了笑,“王爷身子刚好,还不能饮酒,所以忠叔就没说桃花酿的事,但是忠叔还是给您备了的,到时您带回去喝便是。” 第六十四章 谈话 云鸿闻言立马喜笑颜开道:“就知道忠叔不会忘了我,哈哈……” “忠叔,南城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言听到这里,突然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着忠叔问道。 忠叔刚想张口,可看到萧言背后之人时,笑了笑不再言语。 随后萧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润温雅的声音,“无甚大事,阿言你无需担心,今日没去城门接你,实是我的不是,今日请你喝酒,向你赔罪。” 萧言闻言转过身去,入眼便是着了一身白袍的的顾南城,依旧还是那么那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萧言眼里却多了一丝震惊和担忧,他往前急走一步,“南城,你怎的瘦了这么多!怎么回事!” “是啊,南城,你怎么搞的跟昨日黄花似的,憔悴了这许多!”云鸿也走上前来,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顾南城却是笑了一笑,“不过是病了,消瘦了很正常,无事的,过些日子就能养回来了,还有,忘了说,阿言,欢迎回来。” 萧言点点头,却还是依旧皱着眉,“那你要快些好起来,你这副虚弱的样子真的让我和阿鸿很担心。” 顾南城闻言又是一笑,他何其幸运遇见了这群好兄弟,“放心,已经好多了,你们快些进来,我已经把桃花酿拿出来了,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王爷……不……”忠叔在一旁一脸不赞同的说道,可话还未说完,云鸿已经双手环起挑眉道:“桃花酿是我的,我今日要带回去独享的,你可不要与我抢啊,我看啊,今日我们就吃些饭,喝些茶罢了。” 萧言也点了点头道:“你这身子还喝什么酒,就听阿鸿的,吃饭喝茶就行了。” 顾南城看着两人一副神色很是坚定的样子,有些无奈但又很是开心的笑了笑,“那我今日便听你们的,忠叔去把府上最好的茶端上来。” 忠叔忙应了一句,感激的看了一眼云鸿和萧言,立马下去着手准备了。 三人入了内厅落座后,府上的侍女便把茶端了上来,茶香四溢,闻着便让人精神一震。 “好茶!”萧言抿了口热茶,笑了笑赞道。 云鸿看见萧言如此开心,也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可是喝完之后,却感觉这同自己去茶馆喝的茶没什么两样啊,真是怪事…… 顾南城见云鸿此番模样,低头笑了一笑,才看着萧言道:“这是我去年收集的雪水,埋在地下一年,昨日才取了出来,用来泡这最好的庐山云雾,应当是不错。” 萧言点点头,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闭上眼好好享受了一番。 “也就你有这份闲心了,不过……这茶叶给我带些回去呗?还有那什么埋着的雪水,也给我装上一壶。”云鸿拨开一个龙眼,一脸正色的看着顾南城道。 顾南城闻言嘴角抽了抽,看着一本正经的云鸿笑了起来,“茶叶倒是可以送你一些,只是这雪水,我上哪去弄一壶给你?” 云鸿闻言刚想张口问,为何就没有雪水给我呢…… 萧言已经瞪了过来,“阿鸿!莫要胡闹,这雪水的收集,你以为那么容易吗?再说了,你又不爱品茶,要这雪水和云雾做什么?” 云鸿闻言撇了撇嘴,轻轻嘀咕道:“那不是看你喝的开心嘛……” 萧言与顾南城都没听清云鸿在说什么,待要再问的时候,云鸿又说了句:“言,你这次回京,是应召回京吗?” 萧言点点头,“是皇上的亲笔诏书召我回京,我放下手中的事立马便赶了回来……” 云鸿点点头,他们三人在一起都是有话直说,都是推心置腹之人,大家都没什么好避讳的。 “那你这次回来后要待多久?能不能待到年底再回去……”云鸿又剥了一颗龙眼,但手却有些微微发起抖来,虽然目光是落在那颗龙眼上,看起来也就像是随心一问而已,但再细看时,却能看出他的余光其实都放在了萧言的身上。 萧言闻言摇了摇头,“怕是不行,西北那边骚乱不断,而且北国的三皇子即将继位,那边更是要不得安宁了。” 听得此话,顾南城放下手中的杯盏,有些担心的看着萧言道:“那皇上召你回京是说北国之事吗?但是对你来说,现在你若是跟北国的三皇子对上,怕是没有什么胜算,我听说北国的那位三皇子阴狠狡诈,满身戾气……” 云鸿的手也捏紧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都敛了去,双眼里也是满满的担心之色,但比之顾南城,却又像是多了些什么似的…… “北国的那个三皇子,我也有所耳闻,他是一介贱奴之子,从出生便不被人看好,但他硬是凭着自己的手段弄死了血脉正统的大皇子,自己夺得了继位权,其中的血腥肮脏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言,你千万不要与他正面相碰了……”云鸿紧盯着萧言说道。 萧言看着顾南城和云鸿眼里的担心之意,微微一笑,安抚的说道:“你们不必担心,短时间里,我是不会跟他撞上的,先不说他现在在北国还未登基,羽翼未丰,就说北国的那些老元老们,他怕是还要花上些时间去收拢人心。” 说到这里,萧言手里顿了顿,他端起茶又抿了一口才继续说道:“只是……目前怕是有更棘手的事在等着我,皇上要把二伯手上兵权全部交给我。” “怎么会!皇上想要做什么!”云鸿蓦然站了起来,桌上盘子里的龙眼全部滚了出来你,他声音极为震惊的问道。 顾南城闻言面上也有司震惊之色,但再一细想,怕就是明白了,虽说他手里的计划已经都停了下来,但事情还是朝着那一步走了过去。 皇上与成王之间嫌隙已生,皇上怀疑成王要夺得自己的皇位,而成王虽然根本不在意那个位置,但为了楚蕙,他只有那一条路能选,所以,皇上急召阿言回京,看来是想对成王动手了…… “阿言,那兵权你收了?”顾南城抬起有些微微垂着的头问道。 萧言摇了摇头,“没有,我不想把萧家置于水深火热处……” 云鸿听得此言才稍稍平复了下来,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好。 “阿言,这兵权,你怕是推脱不得了……”顾南城却是突然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萧言闻言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他点点头道:“确是如此,我现下只是推脱了下来,但依皇上的意思,这兵权最终怕还是要交到我手上。” “为何一定要让你收了这兵权,按理说,这西北边疆处还用不到这么多的兵力啊……”云鸿不解的说道。 云鸿语罢,萧言沉默了下来,什么也未说,像是在想着什么,而顾南城也垂眸未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鸿见状,正欲再问时,萧言却突然开了口,“皇上说京城要变天了,这里面的具体事宜我还没弄清楚,但在接手兵权前,我定会将所有的事情都查清的。” 云鸿点点头,看着萧言道:“言,你莫急,我帮你。” 顾南城也抬起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说便是。” 萧言也端起茶,微微一笑,笑意直达眼底,“好兄弟,以茶代酒,我敬你们。” 锦明宫内,天还未亮,萧洵就已睁开了眼,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起来,今日就可以看到哥哥了,不知他这几年在西北过得如何,西北条件那般艰苦,他肯定是瘦了…… “娘娘……娘娘……您是不是醒了?”正当萧洵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时,外间却突然传来了馨儿轻轻的说话声。 “恩,我醒了便睡不着了,现在什么时辰了?”萧洵也同样低声问道。 馨儿掀开帘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走到萧洵的旁边才轻声说道:“寅时过了大半了,娘娘,是不是今日要见言公子了,所以睡不着啊?” 萧洵点点头,“哥哥在西北待了那么长时间,终于回京了,我记得哥哥和爹爹刚走的那一个月里,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总是为他们担惊受怕,担心会有战事发生,又担心他们会在那苦寒之地受苦……” 说到这里,萧洵微微哽咽起来,那种分别,牵挂的感觉,但现在她都觉得历历在目…… “娘娘……馨儿都知道了,娘娘不要再伤心了,现在不是都好了吗?老爷回来了,言公子也回来了……”馨儿抱住萧洵,想起那段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日子,眼泪也不由得流了下来,所幸……所幸一切都已经好了起来。 “馨儿,哥哥他定是待不了太久了,西北之地全有他掌馈,他若是在京中待太久的话,西北那边怕是会乱……但是,哥哥他还能回来待些时候,我还能再见见他,只要哥哥他安好,一切也就够了……”萧洵止住自己的泪水,笑着说道。 馨儿点点头,“言公子他从小就是个坚毅独立的人,不知道这次言公子回京,皇上会不会赐一门好亲事呢……若是言公子日后有个好人儿陪着,娘娘你也不必如此担心了……” 第六十五章 相聚 有着馨儿在旁说些话,时间就没有那般难捱了,转眼间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萧洵起身坐了起来梳洗一番,便等着拓跋韶一起过来用早膳。 可是等萧洵梳洗好了,又坐在那里等了半晌后,也没见拓跋韶的身影,萧洵心里有些着急,她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眸定定的望着门外……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正当萧洵准备让馨儿去问问的时候,突然张福全走了进来,他向萧洵行了一礼后,“萧贵妃娘娘,皇上派奴才来跟你说一声,云大人找他有事要商,所以今日就不能陪您回鲁国公府了。但皇上派了人护送您去,就在城门口等着了,娘娘您用完早膳,直接去城门口便是……” 萧洵闻言抿了抿唇,之前也确是猜到了拓跋韶可能是突然有了事情,看着张福全点点头道:“那请公公帮本宫跟皇上道个谢了,也麻烦公公跑这一趟了。” 张福全听得此话连忙摆摆手道:“娘娘言重了,路上还请小心,老奴想,皇上若是忙完了,怕是会去鲁国公府接您的。” 萧洵闻言笑了笑,只要今日能见着哥哥就好…… 等张福全走后,萧洵便唤了馨儿,收拾收拾准备去宫门口,馨儿却是一把拉住萧洵的手,看着桌上动都未动的膳食,不赞成的说道:“娘娘,馨儿知道您急,可您至少先把早膳用了再去吧……” 萧洵摇了摇头,笑道:“我心里记挂着哥哥,真的一点也吃不下,等到了爹爹府上,我再吃些吧。” 馨儿见状只好放开手,转身去收拾包袱了,她知道萧洵此刻的心情,若是逼着她吃些东西,怕也是吃不了多少,馨儿将桌上那盘桂花糕用油纸装了起来,塞在包袱里,以防到时萧洵在路上饿了,没有东西可以垫肚子。 等馨儿收拾好了,萧洵就带着她快走到了宫门处,刚到的时候,便看到右军统领梁勤带着不少人站在那里,严阵以待。 萧洵走过去后,梁勤立马行了一礼道:“臣梁勤参见萧贵妃娘娘,娘娘吉祥,臣得皇上诏谕护送娘娘,还请娘娘包涵则个。” 萧洵见状点点头,抬手示意梁勤起身,“如此这般,便有劳梁统领了。” 梁勤立马躬身垂首道:“这是臣分内之事,娘娘见外了……” 萧洵闻言笑了一笑,对馨儿使了个眼色后便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中。 马车大概走的是官道,一路走下来都路上都什么人,马车也驶的甚为平缓,半个时辰后,马车便停了下来,梁勤的声音也适时在车船外传来,“萧贵妃娘娘,鲁国公府已到,您请下车吧。” 萧洵闻言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手,掀开帘子朝外看了去,一入眼便是自己的爹爹,还有……站在爹爹身旁那个芝兰玉树的男子。 许久未见,他的脸庞比以前更坚毅了些,但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却是丝毫未变,那种珍视和柔情,与他眉间的那股肃杀之意极为不同,但萧洵仅仅是这么看着,眼泪便流了下来,“哥哥……” 萧言闻言立马走上前来,朝还在马车上的萧洵伸出手,“阿洵,哥哥扶你下来……” 萧洵含着泪水,朦朦胧胧之间看着萧言朝自己伸出的这只手,这只手修长有力,但手心处的茧子却也极为的显眼,萧洵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将自己的手放在萧言的手上。 萧言望着萧洵笑了一笑,握住她的手,轻轻一个巧劲,就将她从马车上带了下来,此时萧哲也走上前来,看着梁勤道:“麻烦梁统领一路护送了,还请进府喝口热茶……” 梁勤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向鲁国公稽首道:“鲁国公言重了,既然已经将娘娘安全送到,在下就要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说罢便向着萧洵行了一礼后,转身骑着马便走了…… “哥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在西北是不是很苦,阿洵好想你……”萧洵紧紧拉住萧言的手,忍住眼泪,但还是带了些哭腔的说道。 萧言看着面前虽穿着宫装,但却还是像个孩子似的萧洵,不由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道:“哥哥在西北过得很好,哥哥也很想你,阿洵……” 萧哲见状走上前来,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阿洵,阿言,你们都别站在这了,先进来再说。” 萧洵点点头,“爹爹说的是,是女儿失态了……” 萧哲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萧洵的手,“爹爹知道,见到阿言回来,你心里激动在所难免,小的时候,你就总爱黏在阿言后头……” 萧言闻言也是一笑,牵着萧洵走了进去,走到大厅后,还没等萧洵惊讶,云鸿那欠揍的声音便已经传了来,“小洵洵来了啊,怎么?都这么大了好这么黏你哥哥啊?” 萧洵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哥哥才回来,你哪里看到我黏着他了?哼……”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低沉清润的声音传了来,还带着微微的笑意,“阿鸿,你怎么这么不明智,在阿言和鲁国公面前,你都敢欺负阿洵了……” 萧洵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微微一怔,她侧过身去,正看到一身白衣的顾南城,他此刻也正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 “南城,你怎么也在这?”萧洵有些惊讶的问道,问完自己又后悔了,他们都是那般好的朋友,哥哥刚回京,他出现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了…… 云鸿听得萧洵这句话, 正准备出言再逗一逗与她,却不想顾南城却是极有耐心的回道:“今日阿言设宴请客,我便过来了,没想到今日阿洵你今日竟也回来了。” 萧洵闻言点点头,看着萧言瘪了瘪嘴道:“哥哥,你还没回来之前,云鸿大哥他总欺负我,还变着法的逗我……” 云鸿一听萧洵又开始告状,一脸苦色的看着萧言道:“言,你可千万别信她的啊,我对她好着呢,哪敢欺负她啊……” 萧言闻言,眸子里泛起笑意,他当然知道萧洵这不过是在开玩笑,不过,他还是肃了肃脸色,沉声看着云鸿道:“既然阿洵都这般说了,我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云鸿闻言顿时哀嚎一声,“小洵洵,你的心真狠!” 话音刚落,厅内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萧哲也朗声笑道:“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般,你们四个啊,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哦……老夫要去书房歇歇了,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吧,阿洵今日便留下来吃晚饭,吃完了再让阿言送你回去。” 萧洵闻言开心的应了,终于能一家人一起吃一顿晚饭了…… 等萧哲走后,萧言突然正色的看着萧洵道:“阿洵,你实话告诉哥哥,皇上是不是对你不好……听说有个妃子都有孕在身了……” 云鸿闻言也抿唇道:“是那个贤妃吧,手段倒挺厉害,皇上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倒是被她先得了去……” 萧洵知道萧言这是在担心她,又不想让萧哲忧心,才会趁萧哲一走便立马问了自己。 萧洵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萧言的手道:“哥哥你莫担心,皇上他待我很好,贤妃那件事,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萧言听得此话,却还是皱了皱眉,“阿洵,嫁入皇家这件事,哥哥违抗不了,但遇着事了,你也莫怕,哥哥跟二伯都会护着你的,不会再让你受欺负。” 萧洵闻言,鼻子酸了酸,她抱住萧言的胳膊软声道:“我知道的,哥哥。” 顾南城坐在一旁,听到这些话,垂下的双眸暗了暗,阿洵,阿言,若是你们知道了这一切的苦难都是我带来的……会不会恨我…… “唉,言,你刚回来,有些事还需得从长计议,现在急是急不来的。”云鸿端起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后,语气沉重的说道。 萧言听得此话也点点头,这些事情确是要慢慢来查,自从自己回京后,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看似无序,但自己却总觉得暗地里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什么…… 议事殿内,拓跋韶伸手揉了揉眉心,想把这些疲累全都驱逐掉,奈何,事与愿违,再听完云萧宏的禀报后,自己一直心烦意乱,文州那边又出了灾情,而文州的那个官员却一直隐而不报,致使错过了抑制灾情最好的时间,现在灾情严重,怕还是要往于县那边扩散了去…… 张福全见状,递了一杯茶给拓跋韶,拓跋韶接过之后问道:“萧贵妃应该还未回来吧?” 张福全摇了摇头道:“没有,萧小将军才刚刚回来,贵妃娘娘许是有很多叙旧的话要说,奴才猜,贵妃娘娘可能要在鲁国公府用了晚膳后才回来。”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他想也是如是,他笑了笑,还是不去打扰他们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的一家人了…… “看来朕今日要一个人用晚膳了啊……”拓跋韶笑了笑说道。 第六十六章 回宫途中 天色已经微暗了,萧洵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有些不舍的说道:“我该回去了,已经不早了……” 萧哲也是点点头,看着萧言道:“阿言,你送阿洵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云鸿此刻伸了伸懒腰道:“鲁国公府上的桃花酿没有南城府上是好喝啊……” 顾南城闻言却是笑了笑,“阿言,你路上慢些,快些将阿洵送回去吧,再晚些怕宫门怕是要禁了。” 萧言点点头,心里纵然很舍不得,但还是走了出去,吩咐府上的侍从去把马车牵了来,才转身去唤萧洵,“阿洵,哥哥送你回去。” 萧洵也点点头看着萧哲道:“爹爹,那我便回去了,您要顾好自己的身子,我下次再来看您。” 萧哲连忙应声,“快回去吧,路上慢些啊……” 萧洵忍住心里那种难过的感觉,一步步朝马车走了去,馨儿也进了后面一辆马车。 萧洵坐进马车后,立马掀开了帘子,看向外面,虽然夜色已经降临了,但是趁着黑暗还是能看见萧哲那双眸子里深深的不舍之意。 这次分别,下次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阿洵,莫难过,下次定还有机会再见面的。”萧言也走进了马车,看着眼里含泪的萧洵安抚的说道。 现在他刚刚回京,京里的局势还未看清,但当初阿洵入宫,自己被逼远走西北,未能做她强硬的后台,如今自己回来了……那便谁都不许再欺负我的妹妹! 萧洵闻言点点头,马车已经缓缓动了起来,外头的风灌了进来,萧洵蓦然吸了一口凉气,让她不禁抖了一抖,不知为何眼泪又流了下来…… 萧言见状微叹一声,上前将马车的帘子掖好,摸了摸萧洵的头道:“怎么还和小时候一个样?恩?还这般爱哭鼻子……” “哥哥,呜……阿洵好想你,好想爹爹……”听到萧言的话,萧洵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自己的袖子上肯定又是一团眼泪鼻涕糊在一起了,萧言想到这,不由得轻笑了笑,这丫头从小就爱拿我的袖子抹眼泪鼻涕。 “阿洵知道,所以哥哥不是回来了吗?你今日也见到哥哥和二伯了,以后哥哥和二伯都在京城,以后定是还有机会见到的。”萧言柔声说道。 阿洵从小便爱黏着自己,虽然自己从小沉默寡言,但不得不说,二伯和阿洵为数不多的珍宝里的至爱了…… 萧洵听得萧言的安慰,抽了抽鼻子,又拿萧言的袖子擤了擤鼻涕,才放开萧言的袖子,红着眼睛问道:“哥哥,你这次回京后,还回西北吗?” 萧言抿了抿唇,他不想骗萧洵,可是实话说出来,萧洵肯定又要难过,所以萧言沉默了半晌。 萧洵也猜到萧言定还是要回去的,萧家的男儿都是满身热血,这繁华落落的京城怕只会埋没了他,所以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束缚了哥哥的话,自己心里应该才是最不好受的那个…… 萧洵眨了眨自己还有些红的眼睛,看着萧言笑道:“哥哥,阿洵知道,哥哥只有在战场上才会大放异彩,守卫大周的土地是哥哥您的信仰,但是,哥哥,阿洵希望你能顾好自己,爹爹和我,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你。” 萧言听得萧洵这般说,深吸了一口气,欣慰的笑笑,“我们家的阿洵长大了……” 萧洵眼睛又微微湿润起来,自己以前真的是很不懂事,总让爹爹和哥哥为自己操心……但现在,萧洵真的学会了,很多东西让他们知道,也只是徒增担心罢了,所以要学会自己去承受…… “哥哥,我早就懂事的了,别总拿我当个小孩子似的。”萧洵微微噘了嘴,带着些撒娇之气,不满的说道。 “是的是的,我们阿洵啊,早就长大了……”萧言摸摸萧洵的头轻笑道。 萧洵眨了眨眼,又想到那日拓跋韶那日与她说的话,她咬了咬唇,看着萧言,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片刻后,萧洵决定是还是说出来为好,哥哥也能早些想法子应对…… “哥哥……那日皇上见了你之后,跟我说了要给你赐婚之事……”萧洵硬着头皮,有些欲言又止的说道。 萧言听得这句话后,放在萧洵头上的手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飘忽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洵睁大眼睛想看看萧言的神色,但萧言此刻只是眼神飘散,但面容却是半点表情也无。 萧洵心里有些忐忑起来,从小到大,就这件事,萧洵一直拿不准萧言的想法,虽说断袖之恋与常伦不符,但私底下,大多数人偏又是能接受的,只是不拿到明面上来说罢了。 萧洵也从未问过萧言这方面的事,她从小就爱跟在萧言后头,所以云鸿大哥对自家哥哥的感情,她看的清清楚楚,但自家哥哥是怎么想的,自己却是一点也看不透…… “不过哥哥你现在倒也不用忧心,皇上那边我已经帮你回绝了,我同皇上说了你刚回京,过段时间再提此事也不急。”萧洵看着一直沉默的萧言,自己有些绷不住,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萧言闻言半晌后才笑道:“哥哥居所不定,西北的条件有那般恶劣,就算是有人跟了我,也不过是受苦罢了。” 萧言倒真的是这么想的,他在京城所待时日不长,若是皇上真的给他塞了一个人,把她留在京城,那与守活寡也无甚区别,若是带到西北,在京城里娇贵长大的女人,西北最平常的风沙,她怕是都受不住……况且…… 罢了罢了,到时候找个理由拒了皇上便是,不过倒是阿洵,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为何当初日日跟在自己的后头,还不是为了南城……只是现在她已嫁入皇家,有些不该想的事是万不能想的…… “阿洵,你现在……恩……现在可还……”萧言有些艰难的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不知该怎么问出口,但话还未说完,萧洵便干脆的打断了萧言的话。 萧洵一脸认真又洒脱的看着萧言道:“哥哥,那都是以前了,阿洵现在心里满满当当的只是皇上一人……” 不过,那时那般纯粹又热烈的喜欢,现在想起来,也会报以一笑,那时的自己,还真是勇敢的紧,而如今,自己却没有了当初那种毫无顾忌,什么也不怕的冲劲了…… 萧言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萧洵脸上满满的认真之色,让他觉得很是心疼,自己好好的妹子,突然就被送到了皇宫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而且就阿洵的性格来说,皇宫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牢笼罢了…… “阿洵,是哥哥没用……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哥哥只希望了你能万事想着自己,只要你过得开开心心,哥哥跟二伯也就放心了。”萧言微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萧洵感觉到了萧言对自己的担心,正欲开口再宽慰几句,马车却已经停了下来,“将军,宫门外有人在候着。” 有人在候着?宫里的人吗?萧言安抚的看了一眼萧洵,自己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此刻已到了宫门口,而自己的马车边也正停了一架马车,马车便正站了一个人,萧言能感觉到那人也在打量着这边。 萧言抿了抿唇,正打算上前问个清楚的时候,那人却已经走了过来,夜色有些深,萧言刚开始没看清此人的样貌,待到他走近了些,萧言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是谁。 这人走到萧言面前后,便立马行了一礼道:“在下见过萧小将军,在下是皇上的贴身侍卫程冰,奉皇上之令,护送娘娘回京。” 萧言是识得此人的,他虽说只是皇上的侍卫,但实际上却是皇上最信任之人,同时手里也握着不少生杀大权。 萧言点点头,回了一礼道:“真是辛苦程侍卫了,娘娘就在马车上,我这就请娘娘下来……” 坐在马车里的萧洵也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知道是拓跋韶派的人来接自己,心里顿时觉得暖洋洋的,不等萧言发话,自己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萧言的身边。 程冰看见萧言,立马给萧洵行了一礼道:“臣参见萧贵妃娘娘,娘娘吉祥,门禁时间快到了,皇上怕您进不去,特令臣在此等候。” 萧洵点了点头,时辰很晚了,自己若是还未回去,真的有些不像话了,于是她看着萧言道:“哥哥,我这便回宫了,你回去的时候路上慢些。” 萧言点了点头,看着程冰道:“有劳程侍卫了。” 程冰闻言立马摆了摆手,一句见外之后便跟上萧洵的步子,往另一边的马车处走去。 萧洵边走边说道:“程侍卫,本宫的侍女还在后面一架马车中,麻烦你去把他接过来。” 程冰点了点头道:“娘娘您先上马车,您的侍女的那架马车随行入宫便好。” 随行入宫?为何不让馨儿直接与我坐同一架马车呢……萧洵有些不解,但还是走进了在宫门处停着的那架马车里…… 第六十七章 是魔障也甘之如饴 在踏入马车之后,萧洵才明白为何程冰让馨儿在另一驾马车上随行了,因为这一驾马车里赫然坐着一人,正带着笑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 “阿韶,你怎么亲自过来了?”萧洵有些惊喜又惊愕的说道,自己确是回来的有些晚了,但萧洵真的没想到拓跋韶会过来…… 这个傻瓜,她这般晚都不知道回家,自己在锦明宫等了又等,实在是心灼的很才来宫门口等她,况且上次阿洵在去鲁国公府的路上又遇到了刺杀之事,自己心里真的是放心不下,才借着程冰的掩护在这马车中等她。 “唔……虽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已,但朕心里不知怎的,就是担心的紧,所以捱不住便过来这边等你了。”拓跋韶拉过萧洵的手,轻笑着说道。 萧洵闻言红了红脸,刚刚因为与爹爹和哥哥的分别,难过之感蓦然的好了很多,萧洵顺势将头埋进了拓跋韶怀里,轻轻蹭了蹭道:“阿韶,今日能看见爹爹和哥哥,我真开心,可是又觉着有些难过……” 拓跋韶摸了摸萧洵的头,双手将她搂住,让她能更舒服的靠在自己怀里,拓跋韶抿了抿唇什么也未说,只静静的轻轻抚着萧洵垂在脑后顺软的发丝…… 萧洵觉得拓跋韶的手掌带着许许暖意,让她不禁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但她嘴里却还是继续说道:“唔……开心的是爹爹和哥哥都在京城,我离他们很近很近,感觉终于能活在一片天空下,能呼吸着同一片气息似的,可是开心之后却是难过了,爹爹像是衰老了很多,自己不能在他身边尽孝,而哥哥,在西北受了那么多的苦,回来却总为**心……” 萧洵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个话篓子似的,什么都想说,自己的喜怒哀乐,通通想说给面前这个人听。 拓跋韶极有耐心的听着,但萧洵的声音却是愈来愈低,半晌后却是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了…… 拓跋韶轻轻放下抚着萧洵青丝的手,低头一看,萧洵已经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里睡着了。 拓跋韶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拿过马车角落里的毯子,轻轻给萧洵盖上,阿洵……朕真的欠你良多……朕现在还给不了你想要的那种生活,但……朕请你再等等…… “皇上,锦明宫到了。”程冰在外面沉声说道。 萧洵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似的,微微睁开了眼想说些什么,拓跋韶见此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无事,你安心睡便好……” 萧洵像是听见了这句话似的,半睁的眼睛又闭了起来,又睡了过去…… 看着重新陷入沉睡的萧洵,拓跋韶笑了笑,轻轻连着毯子打横抱起了她,轻步下了马车,再又缓步走向锦明宫内。 馨儿见此也立马跟了上去,帮拓跋韶将内间打了开,便立在了门口。 拓跋韶抱着萧洵走到了床边,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帮她把鞋履脱了后,又把被子轻轻展了开,盖在她身上。 拓跋韶看着熟睡的萧洵,轻轻笑了笑,“傻瓜……好好睡吧……” 转日之间,萧洵轻轻睁开了眼,唔……昨日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就睡着了呢,萧洵轻轻动了动手,却发现身边赫然躺了一个人…… “阿韶……”萧洵轻轻转过脸来,看着在微微晨光照耀下的拓跋韶,此刻他还闭着眼,睫毛像是染上了一层暖色的光一般,眉头轻轻蹙着,倒是显得有些肃然起来,鼻梁挺直,嘴巴也微微抿着,像是不高兴了一般。 萧洵看着这般睡觉也不放松自己的拓跋韶,心里有些不舒服,怎么睡觉的时候都这般严肃呢?真是个难伺候的人,萧洵见状眨了眨眼,不知为何,突然起了捉弄之心。 萧洵屏住呼吸,轻轻伸出手来,捏住拓跋韶的嘴巴后,让它微微嘟了起来,像个扁平的鸭子嘴一般,看着变得可爱了起来的拓跋韶,萧洵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还没等萧洵笑声落下,拓跋韶却突然睁开了眼,看着在自己嘴上作怪的这只手,还有这只手的主人,拓跋韶轻轻挑眉,眸子里戏谑之色一闪而过。 紧接着,萧洵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整个人便已经被压在了拓跋韶身下。 “唔……阿韶,你要做什么?哈哈……哈哈……阿韶……快停下……哈哈……不要啊……”萧洵忽而扭动起来,边笑边说道。 看到萧洵笑的眼泪都留了出来,拓跋韶这才堪堪停下,不住的挠着萧洵的腰的手…… “恩……还敢不敢了?”拓跋韶挑了挑眉,嘴边噙着一抹笑问道。 萧洵见此,先是一把抱住了拓跋韶的腰,使劲一个翻身,又将拓跋韶压在了身下,后又学着拓跋韶的样子挑了挑眉,带着挑衅意味的说道:“哼……竟敢这么对我,下次定要把你的嘴巴鼻子都捏住才好。” 拓跋韶看着以无比霸气之姿跨坐在自己身上的萧洵,不禁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却是不由得微微一笑,唔……看这形势,朕得好好振振夫纲了…… 拓跋韶伸出一只手,轻轻压住萧洵的头,直到她的唇印上了自己的…… 萧洵被拓跋韶如此突然的袭击,吓了一大跳,怔了一怔后,睁大了双眼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而拓跋韶此时却已经深入了敌城,攻城掠地起来,不一会儿,萧洵就缴枪弃械起来,整张脸都羞得通红,气息也微微乱了起来,整个人都软倒在拓跋韶的怀里。 拓跋韶见自己的夫纲已振,这才轻轻放开了萧洵的唇,萧洵此刻已经双目含水,双颊通红了,还微微喘着气…… 拓跋韶微微一笑:“胆子很大嘛……恩?嘴巴鼻子全捏住?恩?” 萧洵十分看得清形势,虽然拓跋韶此刻是笑着的,但吐露出来的话语却无端的让人觉得有一些威胁之意……萧洵很识时务的摇了摇头,委屈的说道:“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拓跋韶忍住笑点点头,“那要如何证明呢?” 如何证明?萧洵愣了一愣,难不成还要让他捏自己的嘴巴鼻子捏回来?让他打一顿出出气?呜…… “阿韶……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嘛……这次就放过我好不好?”萧洵眨了眨眼睛,撒娇道。 这个傻瓜还真是聪明,知道自己最吃不住的便是她撒娇了,但是今天……可不能这么轻易的便放过她…… 拓跋韶用手指若有似无的轻轻搭了搭自己嘴唇,挑了挑眉看着萧洵漫不经心的道:“要我这般轻易的放过你,你总得有些表示才行……” 表示?要有何表示?萧洵心里很是不解,但转眼看了看拓跋韶有意无意搭在唇上的那根手指,顿时明白了拓跋韶所说的表示是何意思了。 萧洵脸不禁又红了红,阿韶还真是…… 不过,萧洵还是闭上了眼,轻轻吻上了拓跋韶的唇,虽然两人已经吻过很多次了,但当两片唇轻轻触碰到一起的时候,萧洵和拓跋韶都不由得轻颤了颤。 拓跋韶看着萧洵颤动的睫毛,心中一动,双手搂上她的腰,化被动为主动起来…… 初夏已过,天气变得燥热起来,整个上京城像是被放在一个大烤炉中似的。而拓跋赟此刻额头也流下汗来,饶是房内已放了两份冰块来置凉。 “云……蕙儿在信里说她整日都很烦闷,夜里也总睡不着,问她原因,她又不肯说,你吩咐素姑查一下,到底是何事?”拓跋赟有些焦躁的说道。 “王爷您已帮贤妃解了禁足,她现在还觉得烦闷不过是因为见不着皇上,得不到皇上宠爱罢了……”暗处的云,面无表情,但语气里却含了些不满的说道。 况且,若是因为这般小事又请动素姑,素姑暴露的可能性会很大,本来因为上次的事情,素姑这一批人已经被皇上怀疑且盯住了…… 拓跋赟听得云的话,不由得抿了抿唇,他也不想动素姑,毕竟这是父皇留给他的人,也是父皇留给他的……退路,可是他现在真的已经无路可退了,蕙儿一人在宫中孤立无援,自己又连她的面都见不着,根本不知道她过的如何…… 他最爱的女人,还有孩子都在那里,她们就是他的退路,所以自己就算拼尽了全力,也要护她们安好,保她们快乐。 “云,她想要的,我都会帮她,无论什么……只要她开心快乐就好,让素姑去查吧……”拓跋赟目光坚定的说道。 “可是……”云还想再说什么,可拓跋赟已经开口打断了他。 “云,没有可是,下去办吧。”拓跋赟不容回绝的说道。 云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转身消失前,还留了一句淡淡的叹息,“王爷,您已经着魔了……” 说完这句话,云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拓跋赟看着云之前站过的地方轻轻说道:“即便蕙儿是我的魔障,那我也甘之如饴……” 第六十八章 回忆 “你怎么啦?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一位头上绑着两根红带子的女孩,看着面前蹲在那里,将头深深的埋在双膝之间,肩膀还在不住抽动的男孩,睁大双眼带着不解和关心问道。 男孩将头埋的更紧了些,像是不愿让女孩看到这副样子一般,他什么也未说,仍在独自哭泣着…… 小女孩见他哭的伤心,心里很是不忍,她从自己的怀里拿出小手帕来,轻轻递给面前的男孩,“不哭不哭,等蕙儿的阿娘来了,我让阿娘给你一些好吃的好不好?” 楚蕙看了一眼周围,实是不知道这是哪里,阿娘说让自己等她,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所以楚蕙还是决定自己出来找找为好,可是这个地方自己也是第一次来,走着走着自己也迷了路。 蹲在那里的男孩听到这句话突然停止了哭泣,他陡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女孩,“你赶快滚,什么吃的,我才不要。” 楚蕙看着面前之人的脸,吓的捂住嘴惊呼一声,男孩的脸整张脸都红肿着,嘴唇也肿的突了出来,看着很是可怖,乍一眼,楚蕙是真的被吓着了。 男孩见这么惊恐的楚蕙,连忙用手挡了自己的脸,又是羞耻又是气愤,他拓跋赟何时受过这般的屈辱! “你滚!滚!”拓跋赟双手挡住自己的脸,冲着楚蕙怒吼道,可是那种羞愤之感又让他的眼泪从指缝间流了下来。 自己昨日还好好的,一夜之间不知为何,就成了这幅模样,母妃请太医诊治,太医只说是吃坏的肚子,可是吃坏了肚子又怎么可能会变成这般丑怪的样子…… 毕竟还只是个六七岁大的孩子,饶是拓跋赟再怎么聪慧灵颖,心中一时也接受不了突然变得这样丑的自己,心里又是惊惧又是害怕…… 楚蕙稳住自己脚下的步子,小心翼翼的上前了一步,又将自己的帕子递给男孩,声音很轻,还有些颤抖,但却还是努力柔声安抚着,“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其实……其实你现在这样,看起来也还好啦。” 楚蕙的声音真的很轻,但还是一字不漏的传到了拓跋赟的耳朵了,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知怎么的,拓跋赟觉得心里好受多了,但他还是紧紧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停止了哭泣,但是声音却还带着哭腔,“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楚蕙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对此人也不那么害怕起来,她又往前轻轻迈了一小步,“当然是真的了,你看你虽然脸是红的,可是你的手很白很好看啊,还有你的头发,又黑又顺,比我好看多了……” 说到这里,楚蕙把自己的手翻了过来,手掌朝上,“不信你看……” 拓跋赟听得此话,有些好奇的把手指打开一条缝,朝楚蕙的手掌看了过去。 这一看却是有些惊到了,楚蕙本该柔嫩的小手上,如今却满是茧子和血泡,有些血泡还破了皮,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肉,让人看着便觉得疼,真的与平常大家闺秀的手很是不同,毫无美感之言。 “这是……这是怎么弄的?”拓跋赟觉得心里有些心疼,这个女孩是受了什么苦,这样小手竟比宫中那些粗使奴婢的手还不如。 楚蕙见状却是爽朗一笑,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在家中常常做农活,我们那边孩子的手都是这样的,所以……我看你的手,真的很好看呐。” 拓跋赟放下自己的手,不知为何,不由自主的想把手藏在身后,自己与她比起来,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罢了,自己的手这般好看,不过是被保护的太好,一滴阳春水也不沾罢了…… 楚蕙见他有些躲闪,以为他还在为着自己的脸觉得难过,楚蕙想了想,将自己垂在胸前的长发拿起来给拓跋赟看,“其实我好羡慕你的头发,乌黑有泽光,你看看我的,就知道你这般样子,真的没什么的,你还是有很多好看的地方的。” 拓跋赟低头看去,楚蕙的头发干枯稀疏,发质偏黄,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感觉和阳光是一个颜色了,再细细看去的时候,发梢尾端还有着不少开叉。 拓跋赟想起母妃每日都为自己精心准备的补汤,自己总觉得作为一个男孩子,为何总要喝补汤这类东西,可是每次喝之前,母妃都会柔声劝他,说那是对头发好的东西……而那些补汤里的药引,动辄就是还几百两银子,甚至有的还是无价之宝,寻都寻不到的东西。 真的有罪恶感,自己平日里所吃所喝所用之物,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的,而面前的这个女孩,她怕是穷尽一生,把双手双手都磨破,也触摸不到。 第一次,拓跋赟觉得身为一个皇子,并不谁日日只要读好四书五经,练好颜回篆体就好的,将大周子民的疾苦艰辛放在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拓跋赟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他伸手接过楚蕙另一手上一直拿着的帕子,轻轻把帕子展开,再将帕子把楚蕙的手掌包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楚蕙也感受到了拓跋赟的好意,看着拓跋赟那张依然肿胀丑陋的脸庞,但楚蕙却发现他的那双眼睛却是极为极为的漂亮,楚蕙甜甜一笑,“我叫楚蕙。” 拓跋赟闻言点点头,也跟着轻轻一笑,虽然看上去只是扯了一下肿胀的嘴唇,但那双眸子里确实漾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楚蕙……好名字,我记住了……” 还没等楚蕙再回答,远处已经传来了阿娘的呼唤声,一声一声很是急切,“蕙儿……蕙儿……” 楚蕙想答上一句,可转念一想,自己若是大声叫喊的话,会不会引来很多人,那些人要是看见了这个小哥哥的脸,定是会怕的,那小哥哥又要伤心了,罢了,我还是循着声音自己去寻阿娘好了。 “小哥哥,阿娘来找我了 ,我要先走了,过些时候,我再来找你玩可好?”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楚蕙只说了这么一句,转头便朝着声音的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拓跋赟看着已经跑远了的楚蕙的背影,微微一笑,轻声道:“好……” 楚蕙走出一会儿,便看到了一脸急色的赵娣,“阿娘,阿娘我在这。” 楚蕙笑着奔向赵娣,赵娣看到楚蕙后,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她,声音急的像是要哭了一般,“蕙儿,我的蕙儿……” 赵娣紧紧的抱着楚蕙小小的身子,这是皇后给的恩典,让自己能把女儿接进宫来,可是今日是蕙儿第一次进宫,自己又被皇后的人喊了去检查奶水问题。 太子和三皇子都因为吃坏了东西而面部肿胀,事情来得太突然,所以只好先让蕙儿在文轩阁等着自己,自己也找了个熟人去看着她,没想到等自己事情处理好了,那个熟人却告诉自己,蕙儿根本不在那个地方…… 赵娣越想越害怕,皇宫这么大,况且处处都是贵人主子,若是蕙儿跑丢了,或是冲撞了什么人…… “蕙儿,阿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里是皇宫!你怎么能到处乱跑呢!这宫里处处都要谨慎,步步都要小心知道吗?”赵娣紧紧看着楚蕙,厉声说道。 楚蕙心里不是很明白赵娣的意思,但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阿娘,我知道了,下次定不乱跑了……” 赵娣见楚蕙点头,脸色缓了缓,语气也放软了很多,她牵起楚蕙的手往前走去,“蕙儿乖,阿娘带你去住的地方,这几日宫里乱的很,你就待在阿娘住的地方不要出来了。” 楚蕙闻言乖巧的应了一声,她看着自己另一只手绑着的帕子,轻声问道:“阿娘,我刚刚碰见一个小哥哥,他的眼睛好看极了,但是脸是肿着的……” 楚蕙话还未说完,赵娣拉着楚蕙的手一紧,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语气有些惊疑的说道:“你见到他了?同他说话了?” 楚蕙点了点头,“是啊,那个小哥哥躲在那里哭,哭的可伤心了,我便过去安慰他了……” 赵娣脸色变了变,“蕙儿,你回去定要忘了这件事,你看到的是太子殿下,阿娘之所以能让你进宫陪在身边,都是皇后娘娘的恩典,但皇后娘娘是个严厉之人,你身份低微,万不可与太子殿下有什么牵扯!听见了吗!” 赵娣根本没想过那人会是拓跋赟,因为在她眼里,三皇子是个满身傲气,集聪慧于一身的孩子,况且良妃和皇上都对他照顾的精细。 在赵娣的印象里,若是躲在角落里哭的像是只有太子殿下了,他是个命苦的孩子…… 楚蕙微微垂下了眸子,原来那个小哥哥是太子殿下,她轻轻笑了起来,看着赵娣说道:“阿娘,我记住了,以后定不会在人前说起这件事……” 赵娣轻轻叹了一声,摸了摸楚蕙的头,“蕙儿,你是阿娘唯一的孩子,阿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一生平安顺遂便好……” 第六十九章 藏宝 “王爷,事已办妥……素姑已经在查了。”暗影处的声音将拓跋赟的思绪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拓跋赟听得此话,将自己悠远的目光收了回来,想起与楚蕙的第一次见面,嘴角不由得笑了一笑,那样善良的蕙儿,他怎么忍心不管她…… “文州的旱情越来越严重了,皇上也为此愁的焦头烂额,国库空虚已久,文州林锡又私吞了不少赈灾的钱,皇上怕是要治他的死罪。”拓跋赟想外走了几步,轻轻打开窗,语气悠悠的说道。 文州频频传来灾报,林锡虽还在任上,但过不了几日皇上定会革了他的职,甚至会要了他的命。 “蕙儿如今在宫中没有什么依靠,在宫里很难生存下来,我若是这次把林锡保了下来,那蕙儿在朝堂中也算是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后台了。”拓跋赟思忖着说道。 蕙儿现在的位分,说高不高,上面有沈贵妃和萧贵妃两人,说低呢,倒是也不低了,下面的嫔妃昭仪倒还是很多,但与沈贵妃和萧贵妃相比,蕙儿处于极大的弱势之中,身份低微不说,朝堂中根本无人支持与她。 “王爷,贤妃身后不是有您吗?况且您若是帮了林锡,那不是正与皇上处治贪官相背离吗?”云深皱着眉头说道。 王爷虽没有做那个位置,可这些年一直暗中帮着皇上实施新政,推了不少廉直的清官上去,也拉了不少贪官污吏下来,可是,现在王爷要为了一个女人,连最初的那些坚持都能不要吗? 拓跋赟听了云的话,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后,才沉声道:“云,蕙儿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在明面上帮着她的人,而我,只能在暗中帮他,况且我帮林锡,但并不代表我会放过他,保他只是暂时的,到时让风去看着他便好,只要等蕙儿在宫里站稳了脚跟,收拾他也只是早晚的事。” “可是您若是想保住林锡,定是要有一番大动作的,极有可能被皇上发现,那您所做的这一切又如何与皇上交代呢?”云的声音透露出满满的不赞成之意。 先皇走的时候,最怕的就是王爷和皇上会兄弟反目,但先皇驾崩之前,不,楚蕙出现之前,王爷与皇上感情一直很好,皇上总爱来成王府找王爷下棋,每次都还赖着不肯走,皇上登基后也爱称王爷为三哥…… 但楚蕙出现之后,仿佛一切都变了,皇上再也没来过成王府,与王爷也生疏了很多。 虽然没有证据,但云总觉得,王爷做的那些事,皇上像是都知道似的。 拓跋赟沉默了很久,就在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拓跋赟突然微叹了一口气道:“如何交代?云……我不知道,但国库空虚,我若是不出手的话,文州的旱情怕是要损失惨重了,现在很多流民在文州已经开始躁动了起来,若是再安抚不好他们,他们肯定是要朝上京城涌动过来……” 云听得此言,深皱着的眉头缓了一缓,原来王爷的目的还是为了帮皇上……文州的灾情严重,王爷实是心里还是挂念着赈灾一事的。 “王爷准备怎么做?文州赈灾的银子都被林锡吞了,难道让他吐出来不成?”云的语气缓了些,但还仍是有些不解的说道。 让他全部吐出来定是不可能的了,但他若是想保住自己的命,不拿出点东西来定是不行的…… “云,还记得父皇留给我的那张地图吗?”拓跋赟双手附在身后,听不出是何语气。 当然记得,当初先皇薨逝的时候,曾亲手交给王爷一张地图,王爷一直将这张地图藏在王府的地窖里,这么多年来从未说起过。 “记得,但云还记得您说过,这张地图不到万不得已时,是定不能拿出来的。”当初王爷把地图带回来时亲手封在地窖中时,语气深重的说道。 拓跋赟听得此话,看了看皇陵的地方。父皇,那张地图,孩儿不得不用了,为了保住大周的子民,保住孩儿心爱之人,还请您莫要怪罪。 “那张地图,是个藏宝图,据我所知,那是当初先祖们打天下,权利的血腥替换时所得,因为它不能见于明光,所以先祖们将它们藏于某处,为后代遇险时所用。”拓跋赟说出这段话时,不知为何,云却听得了话里深深的顾虑。 拓跋赟其实真的不懂,为何父皇会将藏宝图交给自己而不是阿韶,而且当初父皇把皇位传给阿韶时,还让自己立誓永不争夺皇位…… 既然阿韶做了皇帝,那藏宝图也应交给阿韶才是,这么大的一笔财富,也应当是先祖为保全皇权所准备的,那为何父皇会将藏宝图交于自己,这难道也是父皇留与自己的后路? “那王爷为何不派我们的人先行去寻宝呢?” 云不解的问道。 王爷手上既然有这一张王牌,那何不现在拿出来,正好也能充盈了国库…… “云……我之所以犹豫了这么久,当初在皇上登位之时,我便想把这藏宝图送与他,可再细思一番,我若是贸然将这藏宝图交与他,那他会如何去想父皇,如何再安稳的去做这个皇位……”说到这里,拓跋赟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云也低下了头,确是自己想的太浅了,想的太过于简单了,这藏宝图一送出手,皇上与先皇,与王爷之间必然会有隔阂。 拓跋赟睁开闭了半刻的眼睛,喟叹一句,继续说道:“我将藏宝图留到现在,但它仍旧是个烫手的山芋,我抛也不是,收也不是,你可知这藏宝处在何地?” 云问言摇了摇头,从王爷此话来看,虽猜不出具体是何地,但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在北国和大周的交界处,云,这藏宝图一出,必有一番动荡……”拓跋赟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深埋着的隐患,但他不觉身心轻松,反倒是心里的忧虑更深了。 云问言瞳孔蓦地放大,原先自己心里猜测的那些地方,与此地相比,真的不算什么,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宝物竟在如此敏感的地方。 “王爷,此地不可动!此宝不能寻!”云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后,立马沉声说道。 拓跋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文州旱情这般严重,况且如今国库空虚到何种地步,你知道吗?若是没有这笔宝藏,大周就算熬过了此次的灾难,那也是岌岌可危了!”拓跋赟的语气也很是激动起来…… “皇上……皇上这些年,如此兢兢业业,怎么会到如此地步呢?”云惊愕又不可置信道。 自从拓拔韶登基后,他的作为都是看得到的,怎么可能会…… 拓跋赟闻言苦笑一声,眼里满是悲凉,“早在父皇那个时候,大周就已经入不敷出了,到皇上登基的时候,父皇留给他的不过是个空库罢了……皇上近一年来推行新政,费了不少银子,这次赈灾拨的银子又被林锡吞了……”拓跋赟紧呼一口气,有些说不下去了。 大周在父皇那里就已经是个空壳了,所以才让阿韶继位,让他收拾这个烂摊子……让他背负让大周消亡的千古骂名吗? 父皇……你对阿韶……为何会如此狠心…… 议事殿内,云萧宏正皱着眉头,一脸难色,他虽是坐在那里,但他此刻多想跪在地上,向这个年轻的皇帝请罪…… “云大人……真的……没有法子了?”拓拔韶像是失了力一般,整个人靠在了背后的椅子上。 文州的旱情愈来愈严重,大量的流民躁动,甚至有向周边扩散的趋势。 而现在国库却是拿不出银子来……大周现在看起来繁荣一片,但内里却不过是空壳一副…… “林锡呢?什么时候带回京城?他吞下去的银子都到哪里去了?”拓拔韶想到这个林锡,心里就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了,若不是他,文州怎么会饿死那么多人!又怎么会有那么人家破人亡,为了一个馍馍就能大打出手! 拓拔韶闭了闭眼,有些无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其实也怪自己无能,也怪自己这个皇帝当不好罢了…… “皇上,老臣不建议把林锡押送回京,若是在那边逼问的话,许还能把他吞下去的赈灾物资给掏出来,及时发送给灾民。”云萧宏想的了很久,但还是决定说出来,这样做的话许还是有一线生机呢。 拓拔韶闻言没有缄默了半晌,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文州的灾情缓住,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粮食和物资…… “林锡的事,朕要再想想,就算要逼问出他私吞的赈灾物资去了哪里,也要派出一个可靠有手段的人才行……”拓拔韶站起身,看着窗外的烈日赤阳,皱着眉头说道。 云萧宏点了点头,确是要一个这样的人,这个人不止要有手段,还要身居高位,才有起到震慑贪官,安定人心的作用。 不知为何,云萧宏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皇上,老臣建议萧小将军,他身有杀伐之气,人又懂得变通,派他去文州的话,定能将林锡所吞出的东西逼出来。” 第七十章 赌上一次又何妨 拓拔韶闻言目光一顿,是个好人选,但是…… “可是他刚刚回京不久……”拓拔韶话还未说完,就被云萧宏的急急的话语给打断了。 “皇上,您万不要这般想,鲁国公家的那个小崽子不是什么省事的物什,他就是个闲不住的,给他些事做是最无可厚非的……”云萧宏是个急性子的人,见拓跋韶面露犹豫之色,立马便开口说道,生怕皇上一时不忍否决了这个好提议。 云萧宏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拓跋韶的脸,萧言虽是刚回京,但他在西北已经得到了淬炼,而文州林锡也是个难缠的人物,朝中真的没有比萧言更合适的人了…… 拓跋韶抿了抿唇,云大人所言非虚,但文州之行,有太多未可知的东西,尤其是灾民的暴动,若是起不到安抚的作用,灾民是根本不会管你是谁,是何人所派,只要你不给他们粮食物资,他们便会群起而攻之。 但眼下真的是无其他办法了…… “罢了,云大人,你先退下吧,召萧言来见朕。”为今之计,也只有这般了…… 云萧宏闻言一喜,连忙低头应了,前去传召萧言,云萧宏知道此去凶险,但个人的安危与大周的存亡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在云萧宏看来,若不是自己是一介文臣,又垂垂老矣,自己定是要主动请缨前去援灾的。 况且,在大周朝所有的年青一代中,他最是看好萧兄家的这个小崽子了…… 天气越来越燥热,萧洵只堪堪坐在那里不动,便已出了一身薄汗,萧洵看着一直在旁边打着扇子的,但自己额上却出了一头热汗的馨儿,摇了摇头,抬手挡住了她又摇了过来的扇子,“歇歇吧,我这般坐着,倒也不是那么的热。” 馨儿闻言,看了看角落里已经化成一滩水的冰,无奈的撇撇嘴,拿出怀里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可帕子刚拿在手上,就已经湿了一小块,馨儿气愤的甩甩手。 “真是的!这天怎的这般热,去年这个时候,根本没有热到如此地步啊,况且今年从入夏以来,老天爷就没降过一次雨,娘娘,您说,这让人怎么过啊?”馨儿哭着一张小脸,皱着眉头,无比哀怨的说道。 萧洵轻轻拍了拍馨儿的手,安抚安抚她因为燥热的天气,自己也开始变得烦躁的心情。 “好啦,这是上天所为,我们管不着,况且如今正是酷暑,热一些也在所难免,心静自然凉,你莫要这么浮躁。”萧洵轻声说道,声线柔和,仿佛一徐清泉,让人不由得把心沉淀下来。 萧洵虽是安慰着馨儿,但心里却也存着担心,今年的夏天确比去年要热上好多,最关键的是,老天到现在都没过一滴雨,再要像这样下去,不知要死多少庄稼…… “娘娘,今年这般热,为何皇上不带您去避暑山庄去度暑呢?”馨儿不解得问道。 虽然皇上不是一个穷奢极欲的人,但如今这般热的情况下,去避暑山庄避避热,也是情理之中的。 萧洵闻言肃着脸摇了摇头,“馨儿,此事万不可再说,皇上政务繁忙,去避暑山庄去享清福一事,皇上定然做不到。” 何况这几日来,阿韶眉宇之间总带着些疲倦和深愁,若是自己没猜错的话,定是这次酷暑带来的麻烦。 馨儿听到萧洵的话,看着萧洵的一脸正色,连忙点点头,现在皇上虽很宠娘娘,但深宫之中,还是要担心祸从口出…… 馨儿看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着的萧洵,赶忙转了个话头,“娘娘,要不您先在午间歇一会儿,等黄昏时候,馨儿陪您去御花园转转,那时小风悠悠,比日日闷在屋子里强多了。” 馨儿不说还好,一说,萧洵便觉得有些困倦了,她轻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点点头,便去窗边的榻边躺着了。 萧言接到传召后,马不停蹄的便赶到了皇宫中,走到议事殿门口处时,萧言轻呼了一口气,他不知皇上这次召他是有何要事,莫不是接手兵权一事?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萧言跪地行礼道。 拓跋韶听得萧言的声音,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上前去,一把扶起了萧言,正色道:“萧小将军,朕有大事交与你办,望你不要推脱。” 萧言闻言立马抱拳沉声道:“皇上您吩咐便是,臣万死不辞……” 拓跋韶点点头,此事交与萧言,他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文州旱情严重,林锡吞了赈灾物资和银子,现在灾民愈来愈多,粮食颗粒无收,很多灾民都流离失所,甚至有暴动的迹象。”拓跋韶声音压抑又沉重的说道。 萧言听得此话,整个人怔了一怔,再反应过来后便是暴怒,这个林锡怎么能私吞皇上拨给灾民的物资!之前在家中时,就听得文州有人活活被饿死……林锡害死了这么条人命!简直不是个人! “皇上!臣要请缨去文州把林锡押回来!”萧言捏着拳头,愤然道。 拓跋韶见此轻轻拍了拍萧言的肩,安抚道:“朕确是要派你去文州,但不是要把林锡押回来!” 那是要我去做什么…… 拓跋韶突然眼露锋芒道:“朕要派你去赈灾,并把林锡吞下去的粮食物资给掏出来!” 萧言闻言愣了愣,派我去赈灾,为何?派我去抓人还说的过去,派我去赈灾……我真的从未去赈过灾啊…… 拓跋韶看着萧言这幅不解的模样,当然也知道他在疑惑些什么,但现如今,也是时候该把大周内里真正的样子说与他听了…… “萧将军,上京城一副繁盛荣华,但事实上,大周已经穷到只剩下这幅表面上的样子了,自从朕把那笔赈灾款拨出去之后,国库里连给臣子们发俸禄的银子都拿不出来了……”这真的是皇家的耻辱,但拓跋韶的话里没有觉得羞耻,有的只是深深的自责和悲哀。 萧言听到这里,不亚于听到一个惊天大秘密,他震惊的往后退了一步,大周……大周……怎么会成了这样……萧言紧抿着唇,真的有很多问题想问出口,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好是什么也不问。 萧言很聪明,他猜到拓跋韶既然将这一切都坦然告诉了自己,那大周定不是在他手上变成一具空壳的…… 况且拓跋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是在心里明了的,子不言父之过,大周定是落魄在了先皇手中…… “自从朕登基以来,朕已经换掉一批蛀虫,可有些根深蒂固的贪官污吏,朕一直在想尽办法拔除,不想,朕这边还未动手,他们却已经胆大包天到私吞赈灾物资了。”拓跋韶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自责与难以置信。 自责的是为何自己没有早些动手,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的胆子竟大到如此地步。 不知为何,萧言突然明白了面前这个少年皇帝是多么的不容易,他满腔斗志,奈何他的父皇留给他的不过是个已经被啃空了的大树,他拼尽力气想去除掉那些爬在树皮上蛀虫,可当他费尽心力好不容易的做到了,可没想到有些蛀虫却已经啃到了树根之处,让人措不及防…… 他想护住这棵树,可他捉虫的那双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他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皇上,需要臣做什么,您只管吩咐!”他真的想去帮帮这个皇帝,这个心怀天下,满腹志气的少年皇帝。 如此,赌上一次又何妨! 萧言话音刚落,拓跋韶原本有些灰暗的眸子蓦然变得明亮起来,他欣慰的笑了一笑,果然,他没看错人。 “那朕今日就封你为文州首提都督!你明日便赴文州赈灾,不过,你定要护好自己,灾民暴动起来的时候,你千万不可与他们硬碰硬。”拓跋韶正色道。 萧言,你要顾好自己的安危,不然,朕无法与鲁国公……无法与洵儿交代…… 萧言闻言点了点头,“文州相邻于县和交县,若是能从那里借得粮,也能解得一时之急,臣以为,林锡既然有胆量私吞了粮食,那也不会那般轻易的吐出来,所以之前也要有些准备才行。” 既然决定了要去,萧言便立刻转起了心思,如今迫在眉睫的是粮食和物资…… “从于县和交县借粮,朕也想过,但林锡是那一片的土霸主,他们怕是不会借粮给你,朕已经从上京城的粮库中调了三百担粮,你先解了燃煤之急,等你到了之后,朕再筹些粮给你送过去……”拓跋韶想的很是缜密,他也为萧言准备了不少东西。 萧言闻言抿了抿唇道:“皇上,我先从于县过,先看看于县是个什么情况,若是于县不肯借粮,那交县想必一个态度,若是于县肯借粮,那臣再派人去交县借粮,若是两县都借了粮,那文州这次定能挺过来。” 拓跋韶闻言点头应了一声,他知道萧言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让他试试也无妨,“若是于县不肯借,你便立刻前去文州,万不可耽搁了时间。” 萧言抱了抱拳道:“臣省得的,那臣这便下去准备了,明日一早便动身!” 第七十一章 亭阁相遇 炎炎烈日终于落了下去,单只看天上那个泛着淡淡红色的太阳,也并不觉着它在白日里是多么肆无忌惮的作恶。 萧洵慢慢迈着步子踱在御花园的小道上,风从远处拂到脸上还夹带着午间的热气,萧洵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不知为何从睡醒之后就开始心绪不宁。 萧洵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呼一口气,许是天气燥热,心间也有一丝郁气…… 可当萧洵放下手来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自己的步子,她楞楞看着眼前亭阁里的那个人,不知是该转头走开,还是迎面走去…… 馨儿本来亦步亦趋的跟在萧洵的身后,但面前的萧洵却突然脚步一顿,馨儿抬起头来,不解的絮叨道:“娘娘……为何不……” “贤妃娘娘!她怎么在这!”等馨儿看清远处楼阁上之人的时候,双眼瞪大的惊愕道。 楼阁上的女子本来侧身站着,闻声之后便悠悠转过身来,她着了一件桃粉色的薄衫,衬的她一副好气色。 楚蕙此刻也看见了萧洵等人,她面上也有些讶异之色,但反应过来后,又朝着萧洵微微一笑,像是在邀请她走上亭阁一般。 萧洵抿了抿唇,看着楚蕙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心里还是刺痛的厉害,虽说她原谅了拓拔韶,可真的亲眼见了别的女人怀了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萧洵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难受。 “娘娘,我们……我们回去吧……”馨儿着急又焦虑的轻声说道。 遭了……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娘娘看见她又免不了要伤心难过了,娘娘和皇上好不容易和好了……这个女人怎么又跑出来作怪了! 馨儿生气的瞪了一眼亭阁上的楚蕙,恨不得一拳头把她打回她的豫章宫去。 萧洵闻言,却在心里摇了摇头,若是现在扭头便走,看起来就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而我,却不想做个懦夫! 萧洵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那人,嘴角也扯出了丝丝笑意,一步步的向亭阁走去。 “娘娘……娘娘!”馨儿看着已经走出几步的萧洵,又是心急又是气恼的说道。 娘娘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馨儿见萧洵头也不回,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楚蕙见萧洵步步走来,心里也有一丝紧张,她才是太子哥哥最爱的人,就是她……才让太子哥哥对我一直熟视无睹。 楚蕙的心里有些暗恨起来,她吃了那么多的苦,甚至对这个人世生无可恋,可上天却让她又让她遇见自己生命中的那道光,她以为那个人就是她的盖世英雄…… 可他爱着,宠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什么也没做的人! 楚蕙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微微隆起的小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好自己的起伏的心绪。 当萧洵走到眼前的时候,楚蕙这才欠身行了一礼,柔声道:“妹妹见过萧姐姐,姐姐吉祥。” 萧洵看着眼前虽欠着身子,但却始终高昂着头抬眼看着自己的楚蕙,浅浅一笑道:“起吧……” 萧洵在楚蕙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不甘,还有一丝恨意。 “姐姐可否摈退左右,妹妹有些体己话要与姐姐您说。”楚蕙起了身,走到萧洵身边,握住萧洵的手亲密的说道。 体己话……萧洵倒不认为她有何体己话要同自己说,但既然她都那样开了口,那我也就暂且听听她到底有何话要与我说。 萧洵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馨儿下去…… 馨儿却咬了咬唇,一脸不赞成的看着萧洵,萧洵见状正欲开口来劝,不想楚蕙却先张了口。 “姐姐,你的小丫鬟可是怕妹妹害了你,姐姐让她尽管放心就是,妹妹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楚蕙掩着嘴,笑了起来。 馨儿闻言却是气的脸色涨红,正想反唇相讥,却突然看到萧洵使过来的眼神…… 馨儿知道,萧洵是让她不要冲动,馨儿想了想,瞪了楚蕙一眼后,便转身退了下去。 料想这个女人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对娘娘动手,哼!让你再这样一副志得满满的样子,总有一天要收拾你! 楚蕙也拂了拂手,让自己身边的两个宫女也退下去,等亭子里只剩下自己和萧洵两人后,楚蕙才轻轻拉过萧洵手,走到亭子的廊边坐下。 “姐姐,自从我怀了孩子后,站着便总觉得累,所以还请姐姐体谅则个,陪妹妹在这坐会儿可行?”楚蕙看着萧洵,歉疚的笑了笑,柔声说道。 萧洵与楚蕙打过的交道很少,从楚蕙进宫算起,她们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但只是从拓拔韶的描述中,萧洵一直以为楚蕙是个十分聪颖果决之人,但现在面前的这个楚蕙,却让人觉得虚伪做作,很是让人不喜欢…… “坐着便坐着吧,你有何话?直说便是。”萧洵真的不想和楚蕙绕着弯路打拐子说话了,还是直奔主题的好。 此话说完,楚蕙却是笑了一笑,“姐姐何必这样说话,不过妹妹也确是有些话有说与姐姐听。” 萧洵不想与她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萧洵从小就是个不爱掩饰自己内心的人,她跟着萧哲和萧言身后长大,所以性格也是个直来直爽的人,刚入宫那时,她总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那是因为压抑了本性罢了。 所以萧洵并不喜欢别人虚情假意的样子,但毕竟是在宫中,虚假伪善的人很多,以往萧洵忍忍也就过去了,但许是这次的人不同,不知为何,萧洵总觉得心里厌恶的很。 “有话快说吧,再过一会儿天色要晚了。”萧洵转头冷冷的看着楚蕙,淡淡的说道。 天色快要晚了……她莫不是在说皇上要去她那里用晚膳了?楚蕙攥紧了自己放在膝间的一双手,脸上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她这定是在向我炫耀!皇上从未主动来我这里用过膳! 楚蕙低下头的眼神变得哀怨又恨意满满。 楚蕙这般想倒真是冤枉了萧洵,萧洵是不想再与她虚与委蛇下去,才这般随意找了个理由罢了…… “姐姐,妹妹只是想与你说会儿话罢了,你怎么就这般不耐烦呢?”楚蕙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萧洵,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洵被她像是淬了毒一般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后又觉得很是有些莫名其妙,萧洵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楚蕙,站起身拂了拂衣袖道:“既然妹妹不想说,那我便先行回宫了……” 萧洵确是有些不耐烦,本来就心绪不宁,后又碰到了她,心情已是差到了极点,没想到她竟还一直有话不说,阴阳怪气,萧洵心里也有些冒起火来,索性抬脚就走。 不想还未走出一步,却被楚蕙用力拽住了手臂,萧洵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得楚蕙有些尖利的声音说道:“萧贵妃,你难道一丝愧疚感也没有吗?你抢走了我肚子孩子的父亲!你难道没有一点歉疚吗?” 萧洵闻言瞪大了双眼,一种难言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连反驳也做不到,只觉得手臂被楚蕙拽的生疼。 “萧贵妃,我求你了,求求你了,你把皇上让给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楚蕙突然哀求起来,声音听起来极为的惨戚。 求我让给你?呵……萧洵苦苦一笑,我若是真的能让给你,我早就成全了你,可是,我也爱他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萧洵闭上眼,无声的说道。眼泪顺着脸颊躺了下来。 楚蕙像是看懂了萧洵的口型似的,整个人又变得激动起来,仿佛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她突然双手抓住萧洵的手腕,将她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按去。 “你摸摸……你摸摸我的孩子,你摸摸我和他的孩子,你行行好,成全我们一家吧!”楚蕙此时的眼泪鼻涕糊成了一团,发鬓也散了开,像是发了疯一般。 萧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死死的往回抽自己的手,整个人都发起抖来,你们一家?不……她不要……不要去摸她们的孩子……她怕……她真的害怕…… “贤妃,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洵儿!”突然亭子外传来了一声怒气腾腾的声音。 楚蕙被此声一吓,立马就松了手,她楞楞的抬起头来,看着几大步急走过来的拓拔韶。 拓拔韶的目光像是盛了火一般看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一般。 楚蕙被这样的目光吓了一吓,她心里蓦然慌了神,往后退了两步,他怎么来了…… 而萧洵本来死命的往回抽着自己的手,所以楚蕙突然一放手,萧洵便整个人往后仰去,摔在了地上。 在倒地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拓拔韶一脸关切又恐慌了朝自己跑了过来…… “洵儿……洵儿……怎么样?痛不痛……”拓跋韶一把扶起萧洵,握紧她的手急急的问道。 萧洵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有紧紧握住拓跋韶的手,像是要从他的手上汲取力量似的…… 第七十二章 我并不比你少爱他一分 “洵儿……怎么了?哪里摔疼了,快让朕看看……”拓拔韶轻轻握住萧洵的手,却不敢轻易移动她,怕不小心就弄伤了她。 阿韶……阿韶……萧洵大口的呼着气,张口想要唤一声拓拔韶,却什么也说不出,只好搂住拓拔韶的腰,无声的留起泪来。 拓拔韶看着这样的萧洵,心里瞬间痛的无法呼吸,轻轻拍了拍那双紧紧抱在自己腰间的手,柔声安抚道:“洵儿……无事无事的,阿韶在这,阿韶在这陪着你。” 萧洵闻言却还只是无声的哭泣着,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埋进了拓拔韶的怀里,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似的…… “洵儿不怕……不怕的……”拓拔韶一下又一下的抚着萧洵的背,把语气放到最软。 过了片刻,萧洵才慢慢缓了过来,但还是不住的抽噎着。她轻轻放开了环在拓拔韶腰间的手,支起身子想站起来。 拓拔韶见状,立马伸手扶住她,“洵儿,你先莫要乱动,朕传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馨儿此时也从亭阁的另一边冲了进来,当她看到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的萧洵时,顿时双眼冒火,她低头怒吼一声,双膝朝拓拔韶跪了下去,众人只听得一声“砰……”的闷响声。 “皇上,都是因为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在亭阁中让娘娘摈退左右,说有什么体己话要与娘娘说,可是奴婢被摈退后,贤妃娘娘的宫女却一直抓着奴婢!不让奴婢再靠近亭阁!皇上,这都是贤妃娘娘的阴谋!奴婢求您,一一查了清楚,还娘娘一个公道!” 馨儿双眼通红,一字一句厉声说道。 拓拔韶闻言也是怒极,但他心里记挂着萧洵有没有摔伤,所以即使心里再气,恨不得当场就发落了楚蕙,但他还是忍住了,只抬手招了张福全,语气冷冽道:“福全,把贤妃带回豫章宫,找人好好看着!还有贤妃身边的那个宫女,先交给沈贵妃,朕稍后便来审问!” 楚蕙自拓拔韶出现后,便一直缩在角落里不敢开口,但当她看到拓拔韶对待萧洵的样子后,却又忍不住心在滴血。 听到拓拔韶毫不留情的话后,楚蕙怔了一怔,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连一滴眼泪都就不出来,她有些苍凉的扯了扯嘴角,却是一点也笑不出。 “太子哥哥……你什么也不问就要定我的罪吗?”楚蕙紧盯着拓拔韶的眼睛,轻声问道,声音虽然很轻,但在场所有的人却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拓拔韶闻言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眼露绝望的女子,心里有了一丝犹豫,但他很是着急萧洵的伤势,况且他也没有要立马治了她的罪,只是气急了,押后再审罢了。 虽然在拓拔韶看来只是押后再审,但对于现在极为敏感又有些神经质的楚蕙来说,这无疑就是根本不相信她,又一手把她推到了地狱中。 见拓拔韶没有回话,楚蕙突然笑了起来,她看了看拓拔韶,又看了看倚在拓拔韶怀里的萧洵,声音也陡然变得低沉暗哑起来,她伸手指着拓拔韶,手指剧烈颤抖,“你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说完转身便欲走,但她身边的宫女却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轻轻攥住楚蕙的裙裾,有朝着拓拔韶磕起头来,“皇上!全是奴婢的错!贤妃娘娘只是觉得宫里闷的很,便想出来走走,看到萧贵妃娘娘也只是偶然碰见,真的没有什么阴谋啊!皇上,您明查啊!” “那你为什么一直死命拉着我,不许我靠近这个亭阁!我从那边便看见贤妃娘娘对我家娘娘拉拉扯扯,你还狡辩!”还没等拓拔韶开口,馨儿便气的跳起脚来,明明就是她们的错!竟然还敢在皇上狡辩脱罪! 跪在楚蕙身边的宫女闻言却又朝着萧洵磕起头来,满脸涕泪,“萧贵妃娘娘,全是奴婢的错,奴婢拦住您的宫女只是因为不想她扰了您和我家娘娘的谈话,请皇上娘娘治奴婢的罪吧……” 萧洵此刻也从拓拔韶怀里抬起头来,她觉得累极了,真的很想回去躺着歇一歇,她看了一眼楚蕙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淡淡的笑了一笑。 “皇上,确是同贤妃身边宫女所说,此事与贤妃并无关系,臣妾摔倒也不是贤妃所为,只是臣妾自己当时情绪激动,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罢了……”萧洵看着拓拔韶轻声说道。 拓拔韶闻言点了点头,他信洵儿,况且此事也不宜声张,若是他真的治了楚蕙的罪,传了出去,有心之人怕会是认为萧洵善妒,毕竟现在楚蕙还怀着身孕,大多数人心里都是偏向弱者的。 “既然萧贵妃这般说了,此事当是一个意外,朕也不追究什么了。只是下次不许再这般拉拉扯扯,若是不慎摔倒,也是让自己受苦。”拓拔韶沉声说道。 说完之后,拓拔韶便扶着萧洵,低下头柔声道:“洵儿,朕陪你先回锦明宫,然后传个太医来看看好吧……”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她现在只想快些回去,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馨儿见状也赶忙站了起来,跟在萧洵的身后,她虽然气恼为何娘娘要帮她们说话,但既然娘娘这般说,肯定也有她的道理。 但经过那个宫女的身边时候,馨儿还是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家娘娘把我家娘娘害成这样,今日放过了你,下次定不会! 那个宫女也明显感受到了馨儿毫不掩饰的恶意,她跪在那里,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馨儿一眼。 而拓拔韶扶着萧洵正走到亭阁边的时候,楚蕙却突然看着萧洵冷冷道:“若是皇上想治我的罪,那边治就是,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拓拔韶闻言皱了皱眉,明明都说过不再追究了。她怎么还紧抓着不放,真是莫名其妙,正欲开口训斥两句时,萧洵却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楚蕙,出声道。 “我不是可怜你,还有,楚蕙,你记住了,我不会把阿韶让给你的,因为我并不比你少爱他一分。”萧洵闭了闭眼睛,轻声说道。 楚蕙闻言脸色突然惨白了起来,她往后踉跄几步,流下泪来。跪在那里的宫女见楚蕙身形不稳,赶忙站了起来,上前扶住她。 但楚蕙却是一把拂开了宫女的手,转身跑了出去,宫女只好匆匆向拓拔韶,萧洵行了一礼后,追了出去。 萧洵看着跑远了的楚蕙,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欲抬脚往前走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却被拓拔韶紧紧的拉住了。 拓拔韶此时的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刚听到萧洵那句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一震,内心的某处地方像是塌陷了一样,可是甜蜜之后却又有些微微的苦涩,因为他感觉到了萧洵话里满满的哀绝和歉疚…… 因着他的缘故,洵儿连爱他都觉得是一种愧疚,拓跋韶真的很恨自己,恨自己当初的大意,如今的无力。 萧洵看着拽住自己手臂的拓跋韶,笑了笑道:“阿韶,你莫要多想,我爱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也必须要承受些什么。” 可是你承受的那些,都是我带给你的不是吗……拓跋韶觉得心里窒的厉害,他真的欠洵儿良多。 “好啦,阿韶,我饿了,陪我去用晚膳吧……”萧洵拉住拓跋韶的手,轻声说道。 楚蕙和她肚中的孩子一直是他们两心中的刺,只要微微一碰即,就会被刺的鲜血淋漓……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去逃避…… 拓跋韶闻言松了松萧洵的手臂,但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陪着她往锦明宫走去。 等到了锦明宫后,拓跋韶正欲让张福全去传太医,但萧洵却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洵儿,莫要胡闹,朕传太医来给你看看……”拓跋韶肃声说道。 萧洵却伸手拉住了拓跋韶的衣裳,微微偏着头撒娇道:“阿韶,刚刚我没摔着,一点事也没有,若是唤太医来,我又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用到膳食了……” 拓跋韶闻言有些无奈的笑了一笑,轻轻刮了刮萧洵的鼻子,“你怎的就知道吃……罢了……有没有哪里摔疼了?朕给你涂点药吧。” 萧洵闻言眨了眨眼,向拓跋韶挑了挑眉,嘻嘻一笑。 “阿韶,唔……屁股摔疼了,怎么办?”说完之后,萧洵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屁股……摔疼了……拓跋韶闻言脸上僵了一僵,反应过来后,才知道萧洵这又是在戏弄他。 拓跋韶拍了拍萧洵的头,拉起她的手道:“再胡说,晚膳就不许吃了……” 萧洵闻言睁大了双眼,不给晚膳吃……阿韶!你太狠了…… “阿韶,我错了,下次再也不胡闹了,呜呜……好饿……阿韶快陪我去用晚膳吧……”萧洵可怜兮兮看着拓跋韶道。 拓跋韶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后,又轻轻牵过萧洵的手,“走吧,带你去前厅用膳。” 第七十三章 前往文州 “洵儿,朕派萧将军前去文州赈灾了。”拓跋韶放下手中的银筷看着萧洵沉声说道。 虽然拓跋韶的声音很是平静,但他的内心却是极为紧张的,萧言刚刚回京,还未在京中安稳下来,却又被自己派去了文州赈灾。 拓跋韶今日来找萧洵也是为了来说萧言前去文州这件事,却又恰巧在亭阁内出了意外,所以才拖到现在未说,但其实他心里真的很怕萧洵会怨怪自己…… “赈……赈灾?”萧洵闻言,腾的一声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手中的筷子也应声掉到了桌子上,碰到碗碟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拓跋韶见状心里一紧,“洵儿,你莫着急,先坐下听朕说完好吗?” 拓跋韶也站了起来,伸手想将萧洵从座位上按下去,但不想,拓跋韶的手刚伸出去,萧洵却突然一把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阿韶,文州的灾情严重吗?哥哥去那里会有危险吗?”萧洵急急的问道。 拓跋韶闻言抿了抿嘴,他不想骗萧洵,但若是照实告诉她,也只会徒增她的担心。 萧洵见拓跋韶不说话,便也什么都明白了,哥哥此去定不是去做什么轻松的活计,何况从今年入夏以来的天气来看,文州的灾情怕也不是那么的乐观。 萧洵倒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低头把散落在桌边得两只筷子捡到了一起,又将被碰歪了的碗碟重新摆正摆好。 终于觉得自己思绪不那么乱了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拓跋韶问道:“哥哥已经同意去了是吗?什么时候?” 以萧洵对拓跋韶的了解,定是哥哥已经同意了的,他才来说与自己听…… 再说,哥哥又是那般忠心热血之人,他虽不像拓跋韶那样心怀天下苍生,但他也是一个关心百姓疾苦之人,所以哥哥也定不会拒绝的。 “明天一早便出发了,文州那边一天也耗不起了。”拓跋韶声音变得微微嘶哑起来。 文州那边晚了一天,便会死去上百之人,其中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有步履蹒跚的老人,甚至还有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所以……文州一天也等不起。 “明日……一早?竟会……竟会这般急吗?文州现在怎么样了?”萧洵虽然真的很挂念着哥哥,但她也有些担心文州那边的情况。 她以前听爹爹说起过,若是旱灾严重的话,会死很多人,有的人是饿死的,有的人却是为了一点吃的,与别人争抢,硬生生被打死的……萧洵那时听的时候,便觉得那些灾民很是可怜,或许她这一辈子也体会不到饿死的滋味,但正因为没有经历过,才更觉得人命可贵可轻贱,才更觉得上位者所背负的责任是多么的重大。 “文州那边情况不容乐观……萧将军此行要做的事很多……”拓跋韶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无论是为文州的百姓,还是为哥哥,她什么也做不了…… “阿韶,那……明日可以让我去送送哥哥吗?我知道我可能……” “好。” 我知道我可能什么也做不了……话还未说完,拓跋韶便已点头应了。 “阿韶,谢谢你。”萧洵上前抱住拓跋韶的腰,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呢喃道。 傻瓜洵儿……该是我说谢谢你才对,谢谢你这般善良识大体,谢谢你还愿意爱我…… “阿韶……不要让我等太久……”萧洵抬起头来看着拓跋韶的眼睛轻轻说道。 “嗯?”拓跋韶有些不解…… “快些安定好你的天下,我想有个你的孩子……”萧洵脸有些红,但仍是紧盯着拓跋韶的眼睛,不见丝毫的退缩。 拓跋韶闻言整个人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洵儿说……想有一个他的孩子……拓跋韶觉得自己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但又有种从脚底一窜而上的喜意,让他全身上下都变得舒服轻快起来…… 拓跋韶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本能,低头吻了下去,“洵儿,朕也想了很久了,真的,但是还得再等等,你再给朕一些时间,好吗?” 萧洵闭着眼点了点头,“不要让我等太久……” 她承认,在楚蕙捉住她的手,让她去触碰那隆起的肚子时,她当时真的是害怕的,但现在想起来,她以后也是要做母亲的人,所以,也无甚好怕的……所以,也尽快怀个孩子吧,怀个她与阿韶的孩子……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拓跋韶便带着萧洵来到了城门处,清晨的风还是带着些凉意的,所以萧洵披着那件从头到脚的披风,也并不觉得热,为了尽量不让人认出自己来,萧洵还把披风的帽子也戴了起来,紧跟在拓跋韶的后面。 拓跋韶偏头看了一眼萧洵,发现她步子迈的很急,拓跋韶便放慢了脚下的速度,让萧洵能跟上来。 到了城墙上,萧洵便已看到了萧言的身影,他正着了一袭青衫,检查着一车车的粮食,初夏的天,亮的很快,当萧洵把帽檐微微往上翻折了些的时候,却发现远处的天迹都已经白了一片。 拓跋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偏头对萧洵轻声道:“洵儿。你在这城墙待一会儿,朕先下去见萧将军,行吗?” 萧洵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能待在这看的到哥哥,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拓跋韶见萧洵点头后微微一笑,便走下了城墙,片刻后,萧洵便见着拓跋韶走到了城门口处。 萧洵只见拓跋韶与萧言说了几句话后,萧言似是抬起头往自己站的地方看了一眼,虽然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眼,但萧洵却能感受到萧言目光里的惊讶。 等萧洵再想定睛看去的时候,萧言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但拓跋韶却还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萧洵见状,立马用手攀住了墙头,上身往前倾了倾,哥哥呢……走了吗…… “阿洵,莫要站的那般近,小心掉下去……”萧洵攀在城墙上的手臂突然被攥住了,然后自己的身子便被一股力柔和的扯离了那城墙壁上。 哥哥……萧洵心里一喜,她闻声便知道攥住自己的是何人了……只是哥哥不是要出发了吗?怎么会来这里呢? “哥哥……你怎的……怎的过来了?”萧洵又是惊讶又是欣喜的看着萧言问道,伸手将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 这个傻丫头,刚刚听皇上说,阿洵正在看着自己,自己还有些不信,但抬头一看,阿洵真的就在那墙头之上,萧言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当时的感受,欣慰……惊讶……但却又放心不下……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萧言肃声看着萧洵说道。 萧洵看着冷着一张脸的萧言,龇着牙齿冲他笑了一笑,“哥哥,阿洵想你啦……所以在你去文州之前来看看你啊。” 说到这里,萧洵有些伤感起来,但她还是尽力维持住了自己脸上的笑,抬手理了理萧言的衣襟,“哥哥……去了文州后,万事小心,定要把自己顾好。” 萧言听得此话,不由得笑了一笑,他轻轻拍了拍萧洵的脑袋,“哥哥晓得的,你记得顾好你自己就够了。” 今日之前可能还有些担心阿洵,但今日之后,萧言却能放得下心来了,不因为其他,只因着刚刚拓跋韶的眼神,同为男人,萧言知道,那是看心爱之人的眼神。 就在那一刻,萧言觉得自己可以放手把从小跟在自己身后长大的妹妹,放心的彻底的交给这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天子了。 “哥哥……”萧洵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喉间,所以只唤了一声后,又讷讷的闭上了嘴。 萧言见状轻轻拍了一拍萧洵的肩膀,“好啦,我也要出发了,你好好在京里待着,莫要再任性了。”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想再说些什么,萧言却是已经转身下了城楼,哥哥……萧洵往前追了两步,脸上蓦然落下泪来。 哥哥……阿洵会在京里给你祈福的,哥哥……你定要平安归来! 萧言下了城楼之后,便看着拓跋韶将自己的白溪牵了过来,萧言朝着拓跋韶行了一礼后,笑道:“臣的白溪还从未别的人牵过,看来还是吃硬不吃软的家伙。” 拓跋韶也朗声笑了笑,“你的马好烈性,我与它说了好一会儿话,它才让我牵上一牵呢,若是想骑着它奔赴沙场,也就只有你了,萧将军!朕等着你得胜归来!” 萧言也抱拳重重点了点头,牵过拓跋韶手中的马便跨了上去,对着众人,沉声喝道:“启程!” 可不想还未走出两步,身后却突然响起了城门大开的声音,不知为何,萧言心里一跳,转身看去,却看到一匹黑马从两扇大门处冲了出来…… “言,等等我,我也同你一起去文州……”云鸿的声音卓扬清朗,一声墨色衣衫衬得他更是肤色如玉,眉眼精致。 第七十四章 云鸿助阵 “你怎么过来了!不要胡闹!快回去!”萧言一把拉住缰绳,转身冷着脸看着云鸿斥道。 云鸿闻言撇了撇嘴,小爷看着是那种胡闹的人吗? “我怎的就胡闹了,我已经跟梁统领请示过了!文州灾情严重,左右我在京城无事,便前来助你一力了,难道多个使唤的人手,你还不乐意了?”云鸿丝毫不惧萧言的冷声冷语,挑起眉便回道。 萧言一听他是走了梁统领的那条路子的,而不是一时兴起,不由的被他噎了一噎,但文州又岂是他能胡闹的地方。 于是萧言转身下了马,走到拓跋韶面前,行了一礼道:“还请皇上能把云副将带回去,他性子拧的很,我怎么说他也不会听的。” 云鸿见状了也利落的翻下马来,走到萧言身边,狠瞪了他一眼后,才看着拓跋韶道:“皇上,臣已经征得梁统领的同意了,况且多个人手多份力,还请皇上全了臣这份一心想去赈灾的心意吧……” 额……这是个什么情况,拓跋韶看着暗暗较劲的两人,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不知为何,他却又觉得这两人有种莫名的和谐。 “萧将军,既然云副将想去的话,那便让他去吧,你们之间也有个照应。朕也能放心些。”拓跋韶思忖了一会儿,才看着萧言说道。 萧言闻言一愣,正欲张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拓跋韶却已经抬手将他们都扶了起来…… “萧将军与云副将快快起身吧,时辰也不早了,路上小心!”拓跋韶看着已经大亮了的天光沉声说道。 萧言听得此话,只好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便冷着一张脸转身上了马,不等云鸿便朝前奔了去。 “喂!!!”云鸿看着面前飞扬起的尘土,朝着萧言的背影无奈的喊了喊。 嘁……既然你不等小爷,小爷自己追上去便是了,哼,我的黑风可不比你的白溪慢!云鸿掀了掀自己的衣袍,翻身上马后便朝着萧言追了过去。 拓跋韶走上城墙后,看到红着一双眼睛的萧洵,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洵儿,莫难过了,许不到一个月,萧将军就回来了。” 文州那边的情况真的是一个未知数,若是林锡配合的话,确是一个月也要不到,就怕林锡软硬不吃,还暗中使套子,那萧将军此去怕是有些麻烦。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她知道拓跋韶这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愿意去相信拓跋韶说的话,她希望一切顺利,希望哥哥能早些回来。 拓跋韶上前牵起萧洵的手,倒也没有急着回宫,只将她拉到身边,一起看着城墙下前行的大军。 萧言与云鸿还没有走远,他们两人正并驾齐驱着,一人青衫,一人墨衣,身下一匹白马,一匹黑马,虽是朝着不可知的危险前行着,但两人背影却是一片洒脱之意,不见一丝紧张害怕。 “萧将军与云副将的感情真是好,以前便总听人说着京城三公子,若是南城也是个武将,怕也是会陪着他们一起去吧……”拓跋韶笑着感慨道。 南城去不去我不知道……但云大哥定是要陪着哥哥一起去的,当年哥哥去了西北,他一声不响的收拾了包裹跟在了后面,若不是云伯伯追了过去把他给绑了回来,他怕是根本就不会安生待在京中。如今哥哥又要去那有危险的文州,他也定是要跟过去的,错过了一次,又怎么再愿意错过一次呢…… 走了半个时辰后,萧言实在忍不了一直在自己耳边聒噪的云鸿,“文州之行有太多未可知的危险,阿鸿,我希望你回去。” 云鸿闻言立马闭上了一直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的嘴巴,他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后,才正色道:“言,当年没有随你去西北,那种痛苦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想再受第二次。” 云鸿话音刚落,萧言整个人一怔,当年自己去西北的时候,他硬是被云伯伯打晕了扛了回去,后来自己到了西北后,再派人打听他的近况,没想到他却在家中绝食了三天,若不是自己写了一封信劝了他好久,他怕是已经生生饿死了自己…… 萧言轻呼了一口气,想起那日南城与自己说的话,南城说在自己去了西北的那些年里,阿鸿除了有公事需要出府以外,其余的日子里都是待在云府中,整个人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直到他从西北回来后,才像是又活过来了,“阿言,我知道你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但阿鸿,也是你该背负的……” 是啊,阿鸿是我该背负的,更何况,这是个甜蜜又苦涩的负担。逃避了这么久,我也该向阿鸿那样勇敢些了。 “阿鸿,你不悔吗?”萧言看着云鸿笑了一笑问道。 云鸿闻言也笑了一笑,他摇了摇头,“言,那种痛,一次就够了。” 萧言一怔,点了点头后便朗声笑了笑,他也看着两匹撒欢子跑了起来的马,轻轻拉住缰绳看着云鸿笑道:“阿鸿,那便走吧,文州之行,无甚可惧!” 城墙之上,拓跋韶拉住萧洵的手,看着已经成了一个小点的赈灾大军,看着萧洵柔声道:“洵儿,我们回宫吧,嗯?” 萧洵闻言拉紧拓跋韶的手,点了点头,时辰也不早了,确是该回宫了。 拓跋韶伸手帮萧洵挡了挡毒辣的日头,又把萧洵的帽子戴了起来,“回去许你喝一碗冰凉凉的绿豆汤。” 萧洵闻言笑了笑,挽住拓跋韶的手臂道:“唔……那我许你喝两碗吧。” 成王府内,拓跋赟正拧眉看着平摊在桌上的那份牛皮纸图,牛皮纸的边缘已经有些破了些,看起来年代也很是久远了。 拓跋赟的手指沿着图上的路线慢慢往前游走,直到停在了最后的那个点上,“云,这就是藏宝处了,此地叫乌云山,虽是在大周境内,但北国却也觊觎着这里很久了。” 乌云山虽是边境之地,但资源物产丰富,北国已经盯着很久了,所以这藏宝图若是一出世,必将引起纷争。 “王爷,那我们是将这藏宝图直接交给皇上吗,让皇上自己派人去寻宝吗?”云有些不解的说道。 其实不论是谁前去寻宝,都定是会有一番大动静,那虎视眈眈的北国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要来分一杯羹的。 “这藏宝图定是要给皇上的,我要用这份藏宝图换一个林锡。”拓跋赟抿着唇说道。 皇上已经派了萧言前往文州了,若是自己这边再不行动的话,林锡怕是要性命不保,就算侥幸得了一命,那身官服也定是要丢掉的。 “王爷准备何时把藏宝图献出去?若是皇上不愿放过林锡怎么办?”云皱着眉头问道,毕竟这藏宝图关系重大,应当慎重再慎重才是。 皇上现在缺的就是银子宝物,区区的一个林锡与大周相比,又如何能相提并论呢? “最近这几天就要把它交给皇上了,文州那边,我怕是还要去一趟,毕竟就算皇上饶了林锡,萧言怕是也不会放过他,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是去一趟文州为好。”拓跋赟将藏宝图折好放进了匣子中,又将匣子密封了起来。 “王爷您要亲自去文州?派个人去那里看着难道不行吗?”云皱着眉问道,文州如今那么乱,王爷若是去了,也怕是会有危险。 拓跋赟闻言点了点头,偏头却突然看见了被烈日灼着的那盆银莲,叶子被晒得全都耷拉在那里,拓跋赟走了过去,将那盆银莲都搬了进来。 这才将袖子拂平看着云道:“我若是不亲自去,林锡保不住,萧言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更何况还多了个云鸿,林锡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定是招架不住的。” 云闻言抿了抿唇,他之前跟在王爷的身边时,便听过萧言此人的大名,本以为他去了西北之后,他在京城内的影响力会变小些。 但不想等他去了西北后,捷报频传,让他在京城的名气更是只增不减…… “王爷,那要不等文州那边稍微安稳了些,您再过去?”云皱着眉头问道,文州现在形势不明,有好几拨人在那里,水实在是太混了些。 拓跋赟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给那盆银莲浇了些水道:“文州那边等不及了,不过我就是再快,也要先把这藏宝图的事先解决了……” “素姑那边怎么样了?”拓跋赟突然抬起头问道。 云闻言眼神暗了暗,素姑那边已经行动了,但程冰最近查的很紧,素姑那边只能慢慢来,完全急不得。 素姑自身性子也很是谨慎,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与楚蕙接上头,云心里实是气的很,只是为了一个楚蕙,便这样大动干戈,搭了素姑不说,王爷自己还要亲入险地。 “素姑那边已经动了,但现在贤妃身边处处都有皇上的人盯着,所以素姑也不好接近了去。”云低着头沉声道。 “让素姑动作加快些,去文州之前,我还要与蕙儿见一面。”拓跋赟看向窗外,微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第七十五章 途中 “娘……娘……您快醒醒啊。你不要今儿了吗?娘……”一名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女正跪在地上,不住的摇着眼前已经咽了气的妇人哭泣道,妇人双眼紧闭,双颊青白凹陷,双唇已经干涩裂开了。 少女衣衫已经破了多处,而且面上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出容貌,只觉得她双眼像是用水洗过的的一般,透彻清亮。 “娘……娘……你不要今儿了吗?你走了,让今儿怎么活啊,爹也不在了……娘你也走了,今儿也不要活了……”少女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绝望,许是哭泣的太过于伤心,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罗青,你过去看看……”萧言正好骑马而过,看着那突然倒下去的人,马上吩咐罗青上前去看看。 罗青闻言点了点头,立马上前看了看情况,躺在那里的妇人已经没了呼吸,但那个身形消瘦的少女还是有着呼吸的,他扶起少女,掐了掐她的人中后,才转身看着萧言道:“将军,这姑娘怕是饿晕过去了。” 萧言见状立马取下自己的水壶和干粮袋子,翻身下马后即刻便走了过去。 “先喂她些水。”萧言把水壶的盖子打开,把水壶递给罗青时沉声说道。 罗青闻言点了点头,接过水壶后,便给少女倒了一些下去。 “咳咳……咳咳……”少女悠悠的醒转过来,像是被水呛到了一般,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罗青见她醒了,便立马放开了她,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少女却突然连滚带爬的绕过了罗青,来到了那个已经断了气的妇人身边。 “娘……娘……你睁开眼……睁开眼看一眼今儿好吗?娘……”少女抱住那个妇人,声声泣血道。 萧言见状抿了抿嘴,上前拿过罗青的水壶到少女的面前,蹲下来道:“丫头,先喝口水吃些东西吧,你娘已经死了,节哀。” 少女闻言使劲的摇了摇头,她狠瞪了一眼萧言后,厉声道:“我娘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她以前说过,她还要带着我去京城看一看呢,我娘没死!没死!” 说道这里,她像是声嘶力竭了一般,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起来,眼泪也顺着脸颊不住的滴落。 萧言见状没有说过,只轻轻退开了些,给少女和她的娘一个告别的时间。 少女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她看着虽然瘦了很多,但还残留着昔日温柔轮廓的妇人,轻轻抚了抚她的面庞,少女狠狠咬住自己的唇,努力不让自己以最软弱的方式哭出来,可泪水却还是不住的往下流着。 “娘……在下面见着了爹,一定要告诉她,让他放心,今儿以后会照顾好自己的,会好好过的……”说到这里,少女低下了头,只无声的抽泣了起来,像是已经悲伤到说不出话来了似的。 罗青垂首站到一旁,听到这些话,也忍不住眼眶红了红,他撇过头去,不愿再看这么难过的场景。 萧言见少女微微缓了些的时候,才靠近了些,把水递到少女的面前,轻声说道:“喝着水,吃些什么饱饱肚子吧,你娘的尸体,还是入土为安的好,况且如今天这么热,怕是放不了多久。” 少女闻言没有说话,只仍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少女不动,萧言递着水壶的手也是一动不动,两人像是陷入了僵持一般。 可过了半晌之后,少女却突然伸手接了萧言的水壶,仰起头喝了一口后,才看着萧言道:“这位大人,刚刚是小女子无礼了,还请大人见谅。请大人帮忙安葬我的娘亲,小女子感激不尽。” 少女将水壶放到一旁,转了转自己的身子,对着萧言便磕了一个响头。 萧言闻言立马扶了她起来,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便是,我会派人安葬好你的娘亲的。” 少女闻言没有说话,只轻轻微微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萧言派了些人将妇人埋在了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时,少女才动了动,走到妇人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娘亲,您一路走好,莫要惦念今儿了。” 云鸿此刻也走到了萧言身边,用手臂捣了捣萧言道:“那姑娘没事吧?看她面黄肌瘦的样子,感觉下一刻就要倒了似的。” 萧言瞪了云鸿一眼,他也看出来那姑娘已是强弩之末了,只是意念还在强撑着罢了,但现在谁也劝不了她……只能任她这般了。 云鸿其实说的没错,少女磕了三个响头后,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旁边的将士也是惊呼一声,萧言见状立马走了过去,吩咐罗青先将她背起来放到空着的粮车上去。 “等进城之后给她找个大夫看看吧,今日先让她歇会儿,要是醒过来了,再给她一些水和干粮。”萧言抿着唇吩咐道。 罗青闻言点了点头,便把那少女背到了一辆空着粮车上,因为此行没有马车,所以罗青又拿了些草垫给少女垫在了下面。 “将军,前面就是于县了,我们是今日就进城,还是先在这驻扎一夜。”一名将士小跑到萧言面前,抱拳问道。 萧言抬眼看了看已经快要落了下去的日头,这几天马不停蹄的赶路,将士们也都很累很疲倦了。 况且经过眼前的于县就要到文州了,这一路萧言从京城走来,途中看到的像今天这位姑娘的少女越来越多,他们大都衣衫褴褛,沿路乞讨,每个人的眼神透露着深深的绝望。 萧言每次看到这样的灾民,心里真的都很难受,他们原本都有完完整整的家庭,但因为这场灾情,很多人都突然变得居无定所,家破人亡了…… 人生中真的有太多的未可知,也许前一刻你还在笑着幸福着,后一刻你却只能哭着流浪着,这世上人力挡不住的天灾**太多,所以只要最亲最爱的还在身边,真的就已经够了。 夜里,云鸿此刻正坐在萧言营帐内的主坐上,他长腿交叠,正一副痞样的架在桌案上,而萧言此刻却在看着手中的地图,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言,若是于县县令不愿借粮当是如何?按这个形势来看,灾民已经开始从交州往京城方向开始扩散了。”云鸿看着萧言手中的地图沉声问道。 萧言听得此话,眉头皱的更深了,交州那边的情况定是很严重,也不知道于县现在是个什么光景,这么多的灾民被活生生饿死,这其中林锡要负很大得责任! 萧言越想越气,将手中的地图重重的拍在书案上,看着云鸿道:“于县县令若是不肯借粮,你便留在这好好磨磨他,等我去交州把林锡拿下!看他借不借粮!” 云鸿闻言轻笑一声,将自己的长腿放了下来,磨磨他倒是没什么,只是怕会打草惊蛇,林锡那里就不好动手了。 “言,我知道你现在气的很,但一时气话还是莫要说了,你说明日我们大张旗鼓的进城,林锡那边会不会有所警觉呢?”云鸿把萧言拍在案上的地图拿起来看了看,一边又张口问道。 萧言闻言沉默了片刻,皇上因为派了他来,所以之前把准备去拿下林锡的人都扣住了,林锡到如今还是这交州的巡抚,这一代的土霸王。 “我们无论从哪里进城,林锡都会察觉到,交州这周围都有他的人。所以我们要兵分两路,明日我与你一起进城,但我暗中带些人直接去交州找林锡,你带着人先在于县震慑住于县县令,无论用什么手段,两日内他若是不借粮,你便带着京城的粮草即刻赶过来。”萧言边思忖边说道,手下还在轻轻敲着书案。 “不行!交州现在定是很乱,你不能一个人深入险地的!况且我们还不知道林锡会有什么准备,若是他以命相拼的话,你带着那几个人又怎么够!”云鸿闻言立马站起身,不赞同看着萧言的说道。 萧言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现如今就只有这个办法是最为妥当的了,若是想在林锡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才能最快将林锡吞下去的东西掏出来。 “阿鸿,文州几万人还在水深火热中,尤不得你我任性,知道吗?”萧言认真的看着云鸿一字一句的肃声说道。 云鸿闻言抿了抿唇,沉默了许久后,才看着萧言点了点头,“那你定要答应我,平安等我到文州。” 萧言闻言拍了拍云鸿的肩膀,想张口说些什么,罗青的声音却突然从营帐外传了过来,“将军,那个姑娘醒了,但 她说想见您。” 萧言只好拍了一下云鸿,转身走了出去,阿鸿,文州,我一个人去就好了,若是再搭上一个你,我心有歉疚。 萧言走出去之后,便看见那个少女跪在营帐前,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动静后,便立马抬起头来。 一张小脸已经不再脏兮兮的,洗干净之后显得清秀明朗,尤其是那双眼睛,乌湛湛的,像是最深的黑夜似的。 第七十六章 薛今 “大人,我叫薛今,今年十三个年纪了,是文州淮村人,爹在七日前因与别人争抢馒头而被打死,娘是生生饿死的,我现在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可否请大人暂时收留我,等进城后,我会自行离开,前往交县,去投靠舅舅一家。”薛今那双湛黑的眸子直直的望向萧言,口齿清晰的说道。 萧言听得此话,先是把她扶了起来,这个女孩眼里还存着满满的悲伤,但再仔细看时,却有着丝丝傲气,不见丝毫哀求之色,不知为何,萧言觉得这个女孩很像阿洵,虽然她与阿洵明明长得没有一丝相同,但那种凛然的坚强和傲气却与阿洵如出一辙。 萧言就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阿洵一般,心里一阵不忍,既然她是要去交县,便让她先跟着阿鸿,现在于县待上一阵,等文州灾情缓过来了,再带她去交县寻亲也不迟。 “薛今姑娘是吧?你先吃些东西饱饱腹,现在无论是文州还是交县都很乱,我让罗青给你安排一下,等明日我们进城后,你先在于县住一会儿,过些阵子再去交县寻你舅舅可好?”萧言看着薛今轻声说道,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怕吓到这个刚从苦难里走出来的孩子。 薛今闻言点了点头,她刚从文州出来,当然知道那里有多乱,等些日子也是为她好,况且,舅娘是个极吝啬的人,现在去投奔她,只怕是也要被赶出来,等灾情过去也好。 “那薛今在此谢谢大人了,虽然薛今现在一无所有,但我手能挑肩能扛,大人有何事尽管吩咐薛今便是。”薛今对着萧言抱了抱拳,完全把自己归到了萧言的属下去了。 萧言见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傲气,“行,若是有何事,我让罗青直接找你便是,现在夜已经深了,你先下去歇着吧,罗青会安排好一切的。” 薛今闻言点了点头,再次道谢后便跟着罗青退了下去,她之所以这么相信萧言,那是因为等她醒来之后,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营地的人,若是她所料不差,这定是一个军队,还是一个治军严明的军队,因为无论是站岗的兵士,还是巡逻的将士,他们个个都目不斜视,专司其职。 所以薛今当下立马便决定要让萧言收留下自己,因为在这灾民泛滥的地方,她一个人在外面就是死,只有待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京城皇宫内,拓跋赟正由张福全领着往议事殿走去,拓跋赟的脚步很急,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其实他心里很是紧张,他今日便要将这藏宝图献给皇上。 终于到了议事殿后,拓跋赟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他看着主位上的拓跋韶,给他行了一礼道:“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跋韶看着跪在那里的拓跋赟,目光暗了一暗,这个时候,成王来做什么…… “免礼,不知成王来此所为何事?”拓跋韶端起桌案上的茶抿了一口问道。 皇上的语气比起之前生疏了很多,也确是他做了对不起他之事,他怪自己也是应该的。 “很长时间不见皇上来成王府了,所以臣自己便来了,皇上近来有很多政务要忙吗?”拓跋赟抿了抿嘴唇,看着拓跋韶说道。 怎么?成王是要来打听什么吗?他在宫中安插了这么多人手,难道还打听不到他想查的东西吗?还要亲自进宫来探我的口风。 “一般,近日来要愁的东西很多。”拓跋韶不想再他打什么太极,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拓跋赟闻言看了看拓跋韶,他的眼里不再像是以前那般看着他总带有一丝孺敬和亲近之意,现在满满的都是漠然和带着深意。 拓跋赟微叹一声,罢了,抬起头闭了闭眼望着拓跋韶道:“皇上觉得文州此次能安然度过去吗?” 拓跋韶闻言目光一凝,文州赈灾之事已派萧言前去,成王问此事做什么! “为何不能?”拓跋韶沉声看着拓跋赟道。 拓跋赟轻轻一笑,他向前走了一小步,迎上拓跋韶的目光,虽然只是很小的一步,但事实上这一步一旦跨出,他与阿韶之间便不再留存一丝余地。 “因为国库无余银,林锡又吞了一笔赈灾物资,皇上,您告诉我,文州这一劫要怎么度过去!”拓跋赟一字一句看着拓跋韶说道。 拓跋韶闻言突然起身站了起来,紧盯着拓跋赟,文州的事, 他难道想插上一手吗?还是说,大周的事,他都想涉足一番! “成王,你逾越了!”拓跋韶抿着唇,声音低沉,辨不清喜怒。 拓跋赟闻言低了低头,沉默了半晌,才又抬起头来看着拓跋韶,轻声道:“阿韶,我知道你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但现在我手里有个东西能让你确保文州安然无恙,还能保证以后的大周若是再遇上灾祸,都能挺过来!” 阿韶,对不起,这藏宝图无论如何都是要交给你的,也许现在时机不对,但为了蕙儿,我只能这般孤注一掷了。 拓跋韶闻言直直看着拓跋赟,但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手里的东西?什么东西?还能保住大周的以后……说不好奇是假的,但拓跋韶更关心的是,这东西是真是假,从哪里得来…… “是何?”拓跋韶还是问了出来,因为只有引出这一句,才能知道更深入的东西。 “藏宝图,父皇给的藏宝图。”拓跋赟丝毫不拐弯子,干脆利落的便把答案说了出来。 拓跋韶闻言一怔,双眼里满满的都是震惊还有一丝不可思议。竟然是藏宝图!还是父皇在世时交与的! 拓跋韶没时间去怀疑这个藏宝图是真是假,因为它是父皇所给,所以真实性很大,但此时此刻,拓跋韶心里却感觉极大的难堪和失落。 藏宝图关系如此之大的东西,父皇竟是留给了成王,而不是继位的自己……最为可笑又悲哀的是,他留给自己的是空有一副躯壳的大周。 父皇啊父皇,你偏爱成王也罢,但你私心竟如此之重,你手里的大周如何你是最清楚的!你让我好好当个皇帝让大周强盛起来,我一直将这句话奉为圭臬,但你呢,不让成王继位,是你终知道大周只剩一副空壳,所以怕他摊上让大周灭国的千古骂名吗? 呵……可笑,真的可笑,朕这个皇帝做的真是可笑!拓跋韶紧紧捏住自己的拳头,胸腔内是满满的激愤和羞耻。 拓跋赟看着面前呼吸粗重,紧闭着双眼的拓跋韶,心里也难受的很,他知道这藏宝图一拿出手,阿韶定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甚至怨怪父皇不喜自己,但如果不告诉他是父皇所留,他又怎么会相信这藏宝图的真实性呢…… 其实拓跋韶并没有要怨怪谁,只是觉得心里哀凉寒心,他究竟是哪一点做的不好,难道只因为他不是他爱的人所生,所以就应该承受这些吗? “阿韶,你莫……”拓跋赟看着缄默不语的拓跋韶,心里不忍,他虽然已是帝王,但也仍还是当年的那个像孩子一样的太子弟弟啊…… 可不想,拓跋赟话还未说完,拓跋韶便已打断了他的话,“藏宝图在哪里?” 拓跋韶的声音平静无比,同时也很寒凉淡漠。 “在我府里,我明天便让人送过来。”拓跋赟踌躇了片刻,但还是说出了口。 在府里?明日再送过来……是何意思?既然已经说了出来,难道还想谈条件不成? “明日送过来?成王你还想说什么?”拓跋韶转身坐上主位静静的看着拓跋赟轻声问道。 拓跋赟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不敢对上拓跋韶的双眼,这藏宝图本身就应属于大周的皇帝,父皇因存了私心,已经犯了一次错,自己却将错就错了下去……与父皇又有何差别呢? 拓跋赟低下了头,但蕙儿还需要他,他不能退缩,罢了,以后再补偿阿韶吧。蕙儿如今有了身孕,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皇上,我要用藏宝图换林锡一年,只一年,一年后便任你处置。”拓跋赟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拓跋韶说道。 拓跋韶闻言有些意外的皱了皱眉头,林锡?他要救下林锡做什么?林锡现如今吞了赈灾的物资,导致那么多灾民流离失所,定是要革了官职,判死罪的。 “林锡不行。”拓跋韶一口回绝了。 “为何不行?”拓跋赟闻言,有些急了起来,上前一步看着拓跋韶问道。 “为何不行!成王!他是大周的罪人!是杀死文州百姓的凶手!”拓跋韶突然暴怒道,额上青筋也隐隐闪现了出。 林锡连赈灾的物资都吞,他有何脸面再穿上大周的官服,而成王,你一力想保下他,你又怎么对得起文州的那些百姓! 若说藏宝图一事让他寒心,那是父皇的原因不说,可是这个从小陪着自己的三哥,虽然傲气,但也心存仁爱的三哥,怎么也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想保下林锡这样不可饶恕的贪官污吏。 第七十七章 进城 拓跋赟闻言,也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他现在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自从阿韶继位后,朝廷里能说得上的话的大臣有些已经换了下来,有的已经站到了阿韶这边,就算有些中立的大臣也都不再愿意帮他办事了,所以他只能保下林锡,让林锡帮他在朝中支持楚蕙。 拓跋赟听着拓跋韶暴怒的话,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往前一步,他对不起阿韶,对不起大周,可是退后一步,蕙儿又该怎么办? 不过是一年,就一年,等蕙儿把孩子生下,我一定想办法带她们走……阿韶……对不起…… “若是……若是不能保住林锡,那藏宝图我也无法给你了,现在大周最缺的不过是这藏宝图了,阿韶,就这一年……就这一年……”拓跋赟声音压抑,还带了一丝哀求。 呵……拓跋韶闻言倒是被气笑了,他摆了摆手看着拓跋赟轻声说道,但字字打在了拓跋赟的心上,“那便不给吧,藏宝图朕不要也罢,无论如何,林锡这个人,朕不会放过他的。” 不会放过……就一年也不行吗?自他继位起,我帮了他这么多,这么多年来,父皇母妃走了之后,我只把阿韶他当做最亲的人,只要他有何需要,我真的是万死不辞,但现在呢? 我好不容易又遇上了蕙儿,只想让她开心,只想她能安安稳稳在后宫把孩子生下来,再找个机会将她接出来……我求的真的就这么多…… “阿韶,若是林锡不放,藏宝图也不会到你手里。”拓跋赟咬了咬牙,终是说出了了这句话,甩着袖子便大步走了出去。 等拓跋赟的身影消失在议事殿后,拓跋韶才无力的靠在主位的桌上,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当年自己无比依靠的三哥,在黑暗的宫里唯一给了自己光的三哥,怎么变成了如今的样子,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 拓跋韶第一次觉得这般这般的累,累到他想闭上眼歇上一歇……什么事都不再理会。 “皇上,萧贵妃求见。”张福全的声音轻轻的从门外传来,刚刚成王爷像是负气一般急冲冲的走了,也不知他跟皇上谈了什么,皇上此刻怕是心气不顺,还好萧贵妃娘娘来的及时。 张福全站在门口,心里很是担心里面的拓跋韶,希望萧洵的到来能让拓跋韶觉得好受些。 “进来吧。”拓跋韶的声音也很淡很轻,许是隔着一扇门吧,听不出是何情绪。 萧洵站在门口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冰凉的绿豆汤,等门开了以后,先把头往里探了探,没发现拓跋韶的身影,咦了一声后才双脚迈了进去。 绕过书架之后,才看到主位上坐的拓跋韶,萧洵立马开心的奔了过去,把绿豆汤递到拓跋韶面前,轻快的说道:“喏……我特地给你凉了一碗,你快些喝吧,莫要等凉意散了。” 拓跋韶见状立马接了萧洵递过来的碗,的确是入手冰凉,让人触之精神一振,拓跋韶笑了一笑,将碗凑近唇边一饮而尽。 “味道不错,谢谢贤惠的洵儿爱妃。”拓跋韶拉过萧洵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笑着道。 萧洵看着已经空了的碗,皱了皱眉头,“唔……一口就喝完了啊……” 还以为会剩些黑我呢……哼…… 拓跋韶一眼便看透了萧洵在想些什么,他温柔的笑笑,捏了捏萧洵微微皱起的小鼻子,“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来之前定已经偷偷喝了一碗,竟还敢惦记朕的……” 萧洵见自己一下子就被拆穿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又恼怒抬起头瞪了瞪拓跋韶道:“哼……我那不是偷偷喝,是光明正大的喝了一碗!” 拓跋韶闻言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萧洵的头道:“好好好,洵儿是光明正大的喝了一碗后才来给朕送了一碗,不过,洵儿那你为何刚刚眼巴巴瞧着那个空碗呢?” 萧洵闻言又气瞪了拓跋韶一眼,他怎么就这般爱捉弄打趣自己呢…… 萧洵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拓跋韶的双眸,想说些什么,但却看到拓跋韶的眼底满满的都是疲累和倦伤…… “阿韶……你怎么啦?”萧洵轻轻的拉住拓跋韶的手担心的说道。 拓跋韶闻言有些讶异,随即又苦笑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不想,还是让洵儿看了出来,又要为他忧心。 “无甚大事,只朝中一些事让人觉得烦心罢了。”拓跋韶安慰的笑了笑,拉紧萧洵的手说道。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其实她知道拓跋韶是在安抚自己,但朝中的事,就算他与自己说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所以也只是徒增担心罢了。 “阿韶,你莫要太勉强自己,累的时候便歇歇,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是想吃什么你便同我说,我一定做好端到你面前。”萧洵抱住拓跋韶轻声说道。 阿韶为这大周费了太多心,有些时候,自己看着真的很不忍心,真的很想让他好好歇一会儿…… 拓跋韶见萧洵俨然一副贤妻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一笑,吻了吻她的额头后,将萧洵抱的更紧…… “这么乖,不是想找朕讨一碗绿豆汤吧?”拓跋韶轻声在萧洵耳边打趣道。 这人!这人怎么就知道煞风景啊!萧洵心里气道,明明自己心里难受的很,他还处处拿自己开玩笑! 萧洵挣开拓跋韶的怀抱,捉起拓跋韶的手便咬了一口,与其说咬了一口,不如说啃了一口,萧洵的嘴离开后,拓跋韶的手背上立马浮出了几个牙印,还附带着晶莹的口水…… 拓跋韶被萧洵突然的动作怔了一怔,反应过来后,顾不上手背上的那点疼痛,便哈哈大笑起来,“洵儿……原来……原来你是属小狗的……” 萧洵气的磨了磨牙,“哼!你以后莫想再吃到我做的绿豆汤!” “今日的绿豆汤是洵儿你做的?不是说只是你凉的吗……”拓跋韶的声音带着暖意和笑意。 “当然是我亲手做的!亲手凉的!哼……你以后莫想再喝到了!”萧洵将头偏到一边,脸颊两边微微鼓起气怒道。 拓跋韶看着将头使劲偏开的萧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萧洵抱进怀里,“洵儿,你是我心里的宝,大活宝,哈哈……” 张福全站在外面,听着殿里传来的阵阵笑声,心里也陡然轻松了起来,也只有萧贵妃娘娘能让皇上这般开心了…… 于县,天刚微亮,萧言已带着大队人马走到了于县城门处,一名将士从城门处跑来,神情严肃,“将军,守城的那人不肯开门。” 云鸿闻言,嘲讽一笑,拍了拍身下的马后,斜眼觑了觑对面的城墙,“不肯开门?他倒是好大的狗胆,呵……言,我们冲进去,拿下那狗官的人头,与他也没什么好说……” 萧言闻言看了一眼云鸿,“你是皇上派来的副将,你以为你是土匪吗?” 说完不等云鸿说话,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交给那个将士,“这是皇上所赐令牌,罗青那里有皇上的手谕,你一起拿给他看看……” 将士点了点头,接过拓跋韶递过来的东西,又跑到罗青那里拿了手谕,才急急的又走到城门口去。 “这个县令还真当自己是回事儿了……看我进城后怎么好好教训你。”云鸿似笑非笑的看着城墙,像是透过那堵墙看着谁似的。 “是要好好教训了,不过,不要人命来就是。”萧言淡淡的说道,他既然不开城门,那他的态度就很显而易见了。 半晌之后,那个守城将士又跑了回来,萧言皱了皱眉,难道这样也不肯开城门? 萧言正准备开口问询一下,不想,城门却突然开了,但却只有两名守城将卫站在城门处,像是故意给萧言一个下马威似的。 云鸿见状扯了扯嘴角,这个县令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欺负他可以,但打言的脸,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萧言看着那两个守城将卫,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个于县县令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妄为…… 不过,萧言知道现在不是个发作的好时机,先不管其他,进了城再说。 萧言驾着马,带着一众将士走了进去,进城之后,萧言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心里只觉一阵奇怪,这是在做什么?唱空城计吗? 这时,薛今却突然从后方冒了出来,“大人,这街上的人怕都是被强令待在家中了。” “为何这般说?”还没等萧言说话,云宏观却已经好奇又不解的问道。 薛今敛了敛目,看着空荡无人的街道,讽刺一笑,“于县这次灾情严重,而大家普遍都吃不饱,穿不好,所以于县县令刘大人强迫大家都留在家中,出来的话怕他们会影响到于县的声誉。” 云鸿闻言只觉得极为诧异又极为好笑,如此欲盖弥彰的事,怕也只有愚蠢到无可救药的人才能做得出来了…… 第七十八章 刘县令(明日上架求首订) “不过,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云鸿冲着薛今挑了挑眉问道。 “你忘了,她是于县人。”不等薛今说话,萧言已经帮薛今回了云鸿的问题。 萧言淡淡的看了一眼云鸿,这姑娘刚刚失去双亲,莫在让她想起那些不好的事了。 云鸿会意后,闭上了嘴,看着面前的空旷无人的街道,笑了笑看着萧言道:“言,看来我们要去县令府上一趟了。” 萧言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薛今,“你跟在罗青后头,万事小心。” 言罢便策马往前跑去,云鸿也立马跟了上去。 薛今看着萧言驾马离开的背景,面上虽还是像之前那般淡然无波,但眼里却已经有了丝丝波动,心里也已经为萧言体贴的行为泛起了微微涟漪…… 等萧言与云鸿到了县令府的那条街上,但未到门口处时,一位满面油光,脸宽体胖的中年男人,带着后面一群衙役打扮的人,笑呵呵的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 “嘿,其他不说,这县令长得倒是挺有喜感。”云鸿忍不住笑了笑,用手臂捣了捣萧言说道。 “有喜感是不错,但下手时还是不要手软。”萧言面无表情的冷声回了句。 云鸿闻言却是一愣,因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没期待过萧言的回应,但今天萧言却是破天荒的回了句,让云鸿颇感意外。 再反应过来后,云鸿朗声一笑,觑了一眼那个已经快走到面前的刘县令,压低声音后沉声说道:“言,我像是会手软的人吗?” 话音刚落,刘县令便已走到了近处,抬眼看着坐在马上的萧言和云鸿谄媚的笑了笑,“都督远道而来,是下官怠慢了,都督快去府里歇歇吧,下官已安排好了上房,就等您来了。” 云鸿看着脸上堆满了笑意,眼睛都被脸上的肉给挤没了的刘县令,莫名的想笑,他看了一眼萧言。 萧言肃着脸开口道:“你在等本都督?那为何连城门也不给本都督开?” 刘县令闻言立马冷汗落了下来,开始兴师问罪了…… “下官怎么敢不给都督您开城门呢,只是下官不知道都督是何方人马,所以等您把令牌和手谕拿出来的时候,下官不就给您开了嘛。”刘县令脸上的汗直直的滚落了下来,领口那处都快被浸湿了。 屁话!朝廷的谕令早就下来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是朝廷派来赈灾的都督,不过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罢了。 云鸿撇撇嘴,嗤了一声,“刘县令可真是好大的谱啊,连萧都督的驾都敢不接……” 刘县令头顶着烈日,眯着眼看着说话的人,这人是谁?也是朝廷派来赈灾的头儿?怎么林大人没有同我说呢…… 萧言一看那县令的神色,便知他心里定是疑惑着阿鸿的身份,不过,既然我已到了于县,那一切便由不得你了。 “这是朝廷临时所派的副都督,云都督,地位同本都督相当。”萧言睁着眼说瞎话道,但若是不这样说的话,下面的计划便不好进行了。 刘县令闻言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袖子很快便被濡湿了一块,副都督?林大人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呢?一下子来了两位大爷,这可如何是好…… 罢了罢了,先都请进府吧,这日头太毒了,若是再这般晒下去,我怕是要被晒干了…… 刘县令又擦了擦不断从脸上流到脖子上的汗,想着房内的那两个美人和好几大块冰,更是不想再多耗下去。 “既然如此,那两位都督快请进府里吧,饭菜酒席已备好,两位都督想必也饿了吧。”刘县令感觉这日头像是要把自己晒化了似的,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那两人,勉强带着笑意说道。 不知为何,看到满脸是汗,如此狼狈的刘县令,云鸿莫名的想到了“油猪”两个字,更是想笑了起来。 萧言抬头看了看这烈阳,心想差不多了,林锡安排在暗中的人也看够了,那便进府吧…… “不知本都督带来的这些人,可安排好了歇息的地方。”萧言目光沉沉,看着刘县令道。 刘县令胸前的官府全被汗给浸湿了,皱巴巴的贴在身上,看起来很是滑稽,萧言话音刚落,刘县令便不住的点点头,“安排好了,早就安排好了。” 萧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云鸿后,便拉紧缰绳骑着马往府前跑了去,云鸿也夹紧马腹,看了一眼像个“油猪”一般的刘县令,轻笑一声后,跟在了萧言后头。 两人都跑远后,刘县令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他们竟然……竟然不下马同我一起进府!他们竟然骑着马……骑着马便走了! “大人,两位都督已到府前了,您再不过去,他们便要自己进府了。”一名衙役看着远处已经立于府前的两位都督,轻声在刘县令耳边提醒道。 刘县令闻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来时没有乘轿子,这下好了……要自己跑回去了,刘县令顿时欲哭无泪起来…… 云鸿双手环抱,斜倚在县令府的大门前,抬手打了个哈欠,看着那个由远及近以龟速再挪动着的庞然大物,笑着道:“言,只看这个县令,还真看不出这个县也被灾情波及到了呢。” 萧言抬眼往府内看了一看,他不否认云鸿说的话,这个县令怕真的是吞了不少民脂民膏。 “阿鸿,性命留下,其他随你心情。”萧言抿着唇看了一眼半晌后才终于快挪到府门口的刘县令说道。 云鸿闻言精神一振,冲着萧言一笑,“好嘞!”又仔细打量了一眼已经快走到面前的刘县令,心想,“这头猪”应该从哪宰起比较好呢…… 刘县令看着近在眼前的府门,心想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啊,但不知为何,刘县令却突然觉得脖颈处凉了一凉,他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来,身子不禁抖了抖,脸上的肉也跟着颤动起来…… 萧言与云鸿坐在饭桌前,看着已经换过新衣的刘县令,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因其他,只因为饭桌上的吃食大多都是肉荤类,只有一道素菜也还浮着一层油。 云鸿啧了一声,往自己的杯子里添了一些水,喝了一口后菜抬眼看着刘县令道:“刘大人,我现在知道你为何走三步路都要大喘气了,我说真的,刘大人,照你这么吃下去,过两年就与那屠宰场的肥猪没有任何区别了。” 刘县令闻言,脸立马涨红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讷讷了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什么好,难道京都不吃这些?可这些都是平日里我最爱吃的啊,他们怎么就不爱吃呢…… 萧言也重重的把筷子一放,冷着脸看着刘县令道:“等会儿给本都督送两个馒头到房里,另外!现在文州灾情严重,每日都要饿死好几十人,作为邻县的县令,你可对得起那些饿死的灾民!” 萧言说完转身便走了,看着一桌倒胃口的饭菜,实在是连坐在那里都觉得恶心。 “萧……萧都督……诶……”刘县令见已经走出饭厅的萧言,猛然站起身想挽留道,奈何萧言连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云鸿看着因为刘县令站起来时,被他的肚子撞得晃了一晃的桌子,叹了一口气道:“刘大人,你可千万别变得同那些猪一样啊,不然本都督可是会为你感到伤心的。” 云鸿说完也站起身,往门外走了去,走到房门口出,又回头看了一眼刘县令道:“哦,别忘了,也给我送两个馒头啊。跟萧都督的一样哦……您慢慢吃,别浪费了……” 等云鸿也走了出去后,刘县令已经气得脸变成了紫红色,他抓起手中的碗便使劲往地上摔了去,正准备想把桌子也给掀了,可想想又舍不得,这些可都是自己爱吃的啊…… 萧言回到房内不到一刻,云鸿便推门走了进来,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才漫不经心的坐在了萧言的对面。 “他倒是没安排人暗中盯着你。”云鸿端了杯喝了一口,悠悠的说道。 萧言闻言轻轻笑了笑,“今晚我便行动了,我已经安排了下去,罗青跟着我,两天时间内,刘县令若是不交粮,你便带着粮草赶来文州,到时我在与你会合。” 云鸿听完此话,默然了片刻,他抬头看着萧言道:“一日内,我便让他把粮交出来,你莫要与林锡正面起冲突,他是这一带的土霸主,手下的有些什么底牌我们都不知道,所以,你千万要等我去。” 萧言闻言也缄默了片刻,他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我会视情况而定的,你先把这边顾好再说。” 萧言话音刚落,云鸿却突然看向门口,轻声道:“有人来了……” 萧言闻言端起了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刚满上,敲门声便应声传来,“萧都督,大人让奴婢给您送些吃食过来。” 一声又甜又媚的声音从门外边传了来…… 第七十九章 事起 云鸿一声轻笑,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萧言,玩味儿的看着他,萧言深皱了皱眉,嘴里吐出了两个字,“进来”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了开来,一名身着桃粉色纱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妆容很浓,云鸿甚至怀疑能不能在她脸上抠下一层粉来。 女子样貌娇好,不算上乘姿色,但让人最为关注的不是她的那张脸,而是她纱裙下若隐若现的绮丽风光,纱裙很薄,随着女子的走动更是增添无限诱惑。 女子手中端着托盘,盘子上有几块馍馍,还有一碗粥,女子将托盘放在萧言的满前,对着萧言柔媚一笑,又抛了一记媚眼过去,这才软声软语道:“都督~这是大人让奴婢送过来的晚膳,恩……您看……” “晚膳送到了,你便出去吧。”萧言看着盘内的那碗粥,冷声说道。 女子闻言却是不依,暂且不说大人交给他的任务,仅仅是面前这么俊朗优秀的男人,她也绝不想放过。 云鸿坐在一旁,饶有兴味的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观赏起面前的这部戏来。 女子嘟了嘟嘴,朝着萧言又走近了些,正当她想俯下身子攀在萧言身上时,萧言却是突然抬眼看着女子沉声道:“滚”! 女子被萧言的眼神吓了一跳,直直的往后退了去,那眼神分明是要杀了她啊!这人惹不得!女子赶紧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转身往门外跑了去,这男人虽然极有魅力,但却是个碰不得的角色,还是性命来的重要…… 云鸿看着落荒而逃的女子,哈哈大笑起来,“那头猪竟然想用这招收买你……哈哈……难道林锡没有告诉你不近女色吗?” 萧言眉头仍是皱着,看了一眼云鸿后,便拿起粥喝了一口,倒不怕其中有毒,因为他现在正处在县令府中,刘县令也没蠢到要在他府内便对我动手。 云鸿也拿起一个馍馍啃了起来,时不时再喝上一口茶,馍馍是精面所做,所以吃起来酥软喷香。 没过一会儿,盘子里的东西都吃完了,云鸿也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萧言道:“吃饱了,我要回房去睡觉了,唔……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萧言闻言从袖中拿出一块黄色的小布来,递到云鸿手上,“若是刘县令两日内不肯借粮,你便用此帛锦给我传信,还有,你要看紧整个县令府,万不可让刘县令把任何消息传出去,以防林锡有所准备。” 云鸿接过那黄色的帛锦,珍而重之的放进怀里,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萧言道:“我这边你放心就好,其他的,你万事小心。” 见萧言应声后,云鸿这才走了出去…… 直到门被关上后,萧言立马从包袱里换上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悄悄的打开门走了出去,直到走出县令府后,才慢下自己的脚步,转头窜进旁边的小巷里。 七拐八弯之后,到了另一条街道内,一声轻微的蝉鸣声突然传了来,萧言耳朵微微一动,便立马隐进了黑暗中。 片刻之后,便有一人轻步走到了萧言身旁,“将军,一切准备妥当。” 此人声音一听便是罗青,萧言解开自己蒙在面上的黑罩,“三队都在了?” 白日里,萧言便安排了三队人隐在于县内,没有进入县令府,方便后来的计划。 “都在,一人不少。”罗青沉厚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萧言闻言点了点头,看着被黑暗笼罩着的于县,微微扯动嘴角笑了一笑,林锡,我萧言来了! 而县令府内,云鸿虽侧躺在那里,但心神却已不在身上,言带的人那般少,林锡在交州的实力又深不可测,若是不巧对上了,言能胜过的可能性太小太小…… 想到这儿,云鸿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整个人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黑沉沉的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色终于微微亮了起来,云鸿随意梳洗了一番,便抬步走了出去,刚走出房门不远,昨日站在县令旁边的师爷便立马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云都督您起的可真早,早膳还在准备着呢,要不小的带您在县令府里逛逛?” 云鸿抬眼看了这位师爷一眼,身子瘦得像个干枯的枝条一般,整张脸看起来也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身材看起来与那个像猪一般的县令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云鸿甩了甩自己的衣袖,慢声问道:“怎么,你们刘大人呢?莫不是还在温柔乡了?” 师爷一听此话,立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个夜里,大人怕两位都督吃不好睡不好,担心了一宿,直到早上才合上眼。” 云鸿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有什么样的县令,就有什么样的师爷啊…… “担心了一宿?直到早上才合眼?你怎呢知道的?莫不是你们昨晚睡在一起的?”云鸿挑着眉笑问道。 师爷听得此话,被云鸿如此跳脱又如此拆台的话,给怔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额……那个……不是……大人他……他……”师爷张着嘴,又是尴尬又是难堪,便有些说不出话来。 云鸿笑的更欢了,“既然你们县令为了我一宿没睡,便让他多睡一会儿吧,你呢,便陪在于县县城里看看。” 师爷见云鸿终于愿意放自己了,擦了擦脸上的汗,忙不殊的说着好。 云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双手往背后一缚,悠悠然的迈着步子往门外走了去。 师爷见此立马跟了上来,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这才问道:“云都督,萧都督怎么没和您一起呢?还在房内安歇吗?” 云鸿闻言双眸陡然暗了暗,这个师爷虽看着不上道儿,但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他嘛……昨个累很了,身体有些不适,在房里歇着呢。”云鸿随意说道。 师爷听得此话皱了皱眉,“萧都督身体不适,昨个不还是好好的?要不要请府医来给萧都督瞧瞧?” 云鸿闻言却是大手一挥……让府医瞧瞧?说的倒是好听,那一瞧定是要露馅的啊。 “那倒不用了,他一个在大老爷们,休息一会儿不就好了,我好心提醒你,可不要找什么府医去他房里,他平生最是恨别人扰他歇息了,你可要小心了,不然会死的很惨的。”云鸿一副心里戚戚然的说道。 师爷闻言立马点了点头,那位萧都督一看便是个不苟言笑之人,昨天夜里连小牡丹都被他赶了出来,硬是哭了一夜,我还是不去触霉头的好。 “小的不敢,不过萧都督若是真的身体很不舒服的话,府医就在府内准备着,随时传唤都可以。”师爷脑子转的挺快,立马全了自己的说法。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些什么,只往府外走了去,再走到街道上时,不似昨日那般一个人也没有,人倒是有了些,但不多,相比上京城里的任何一条街道来说,都是少的可怜。 云鸿逛了一会儿,倒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而且此时天色也开始大亮了起来,云鸿心里惦念着萧言,便想赶紧把于县借粮之事给办好,能立马与萧言会合。 “回府吧,刘大人也该起来啦……”云鸿转了个身,朝县令府走了回去。 师爷见状也立马调转了身子,跟着云鸿往县令府走去。 此时刘县令已经从床上起了来,看着一旁还在睡着的女人,用脚轻轻踢了踢她,“还不快些起来伺候本大人穿衣洗漱。” 女人身子动了动,转头又睡了过去,露出身下一片白腻的皮肤。 刘县令见此吞了吞口水,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时候,只好又踢了踢她,“快些起来,大人今天可没时间陪你胡闹,还有重要的事在等着大人呢。” 女人闻言又动了动,这才从床上坐起身,又无力懒媚的靠在刘县令身上,冲他嗔了一眼,声音柔嗲的可以捏出水来,“有何重要的事嘛~比妾身还要重要些……” 刘县令被她勾的又是一丝一阵邪火窜了出来,抱住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就是一顿猛亲,亲了几口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又将女人往床边的另一头推了开。 气怒道:“滚滚滚!你怎么就这般不识时务呢!大人我都说了,我有要事要做,做不好的话我可是连人头也保不住的,你赶紧起来,伺候大人穿衣!”刘县令气的脸上的肉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女人闻言,哀怨的看了一眼刘县令,也不敢再说什么,立马起身给刘县令穿起衣裳来。 “大人,到底是何要事啊?这般急呴呴的样子……”女人仗着自己是刘县令的最宠爱的小妾,才顾不上那些什么重要的事呢。 刘县令闻言扁扁嘴,想起昨晚那场甚是不愉快的晚餐,心情更差了,他甩开小妾穿衣时还在他身上抚来抚去的手,自己把纽扣扣好,赶忙从床上站了起来。 “这些事岂是你能知道的!赶紧去帮大人把”漱口水和洗脸水端来,再这般闹腾,明日便把你发卖了出去!”刘县令的心情烦躁的很,恨不得让这个聒噪的女人赶紧滚出去。 女人听得这句话才稍稍老实了下来,整个人也收敛了起来,轻手轻脚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第八十章 本大人要他死! 待刘县令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走出房门后,却被门外站着那人吓了一跳。 师爷见刘县令终于出来了,赶忙跑到他身边小声道:“大人,云都督非要在门口等着您,说是要问问您歇息的怎么样了?” 云鸿此刻正双手环胸扬着眉,一脸意味不明的看着双眼肿胀,脚步虚浮的刘县令。 不等刘县令有何反应,云鸿摸了摸下巴笑道:“看来昨天夜里刘大人确是没歇息的好,只不过……是不是担心我与萧都督,那可就说不好了……” 刘县令闻言面上有些尴尬起来,知道这位云都督又是在反讽着自己,心里有些怨恨起来,他们昨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落了自己面子,今日竟还是这样!真是欺人太甚! “云都督起的可真早,不知云都督用过早膳没有?”刘县令虽然心里暗恨,但表面上还是不敢与他撕破了脸。 云鸿闻言摇了摇头,好笑的看了一眼刘县令,转身往前走去。 “刘大人都还未起身,我又岂敢先用早膳呢?”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笑意。 刘县令闻言暗暗咬了咬牙,赶忙跟了上去,“云都督等久了吧?下官马上让他们下去准备准备……” 云鸿点了点头,转身斜觑一眼刘县令道:“刘大人这次可别在准备的让人倒胃口了,我可不爱吃那些像是在喂猪的膳食。” 刘县令闻言脸突的一下就涨红了,他紧紧捏住自己的手,努力让自己不要当场发作出来。 到了饭厅后,刘县令没见着萧言人,便有些疑惑的问道:“云都督,不知萧都督可用过晚膳了,下官怎么没看见他呢?” 云鸿闻言轻笑的一声,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觉得味道还不错,又喝了一口茶水,见刘县令等的急了,这才放下筷子,看了他一眼。 “怎么没见着他?这可就要问你刘大人了?刘大人难道不知萧都督此人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他最恨的便是有些不知好歹的人,硬往他身边塞女人了……刘大人……这下你便为何不见他人了吧?”云鸿好脾气的一字一句极为清楚的带着笑意说道。 刘县令闻言一怔,有些怀疑又害怕的看了一眼云鸿,这个云都督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萧都督竟然会不近女色,糟了糟了……那昨夜我给他安排的那位女子,岂不是触了他的逆鳞…… 怎么林大人都没说清楚,只告诉自己要好好招待这京中的派来的这位都督,并打听清楚他带了哪些人,哪些物资前来,并没有告诉自己他有哪些避讳啊! 刘县令心里一阵哀嚎,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师爷,都是这个家伙出的馊主意,说什么英雄都难过美人关,这下好了,本大人连英雄这道关都过不了…… “那……那本大人现在去找萧都督赔罪,可还有用?”刘县令哭丧着一张肥脸,看着云鸿道。 云鸿看着那张忽而凑近自己的那张油脸,瞬间便失去了胃口,他把筷子一扔,脸色突然变得很差的看着刘县令道:“你凑这么近做什么,远些远些,看到你这张脸,我便吃不下去饭。” 刘县令被突然严词厉色的云鸿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了几步,心里更是恨得发狂,这个云都督,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那……云都督,我现在去向萧都督赔罪,不知他可否会消消气?”刘县令低下头,掩盖住自己眼里的恨意。 云鸿闻言,突然又变了一张脸,他摊开手笑了一笑,“刘大人啊刘大人,不是我说你,你都这般讨人厌了,就不要再往人跟前凑了好不好?” 刘县令听得此话,立马点了点头,连忙应了。 云鸿放下筷子,走过刘县令身旁轻声道:“我奉劝刘大人一句,莫要天天活的像只猪一般,这世间还有很多事等着您去做呢……” 语罢,不等刘县令任何反应,云鸿便已走了出去,只留处于暴怒中的刘县令和害怕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的师爷两人待在厅内。 “本大人要杀了他!杀了他!”刘县令此时已经气的失去了理智,双眼赤红的握着拳头说道。 师爷看见这样的刘县令,不敢上前去,只好站在那里颤颤巍巍的说道:“大人,可是林大人说得是让您好好招待他们啊,而且还要把消息传给……” 师爷话还未说完,刘县令便已抓了一杯茶盏掷了过去,“你给我滚!要本大人好好招待他?本大人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师爷被茶盏里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声,只听得师爷鬼叫一声,一边掸着自己身上的茶水,一般跳着脚往外跑去…… 刘县令看也不看已经跑了出去的师爷,红着双眼便抬手沉声唤道:“来人,把李巍给本大人叫过来!”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后,不出半刻,便见一名身材壮实,个头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面容方正,眼露凶煞,一看便知是个练过的人。 “大人找我所为何事?”李巍见着刘县令后,行了个礼后问道。 刘县令此刻转过身来,银牙要的嘎嘣作响,“叫你来,当然是为了杀人了!你安排好,中午便动手,那个云都督,本大人要把他大卸八块!” 李巍闻言点了点头,沉声应了一声道:“是,大人。” 李巍说完便退了下去,刘县令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下心间的火气,师爷的话,他并非没有听见,只是现在,他只想宰了那个云都督,到时便与林大人说是云都督主动挑起的,况且,这个云都督死了的话,对林大人也是有好处的。只是朝廷那边,怕是有些不好交代…… 但朝廷那边怎么交代……以后再想便是,这个云都督,若是不杀了他,难解本大人心头之恨! 到了午间时刻,云鸿双手交叠在脑后,闭着眼假寐起来,半晌过后,房间内的香开始散发出浓浓的香郁之气,让人闻之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再过了片刻,突然有一人悄悄开门潜了进来,拿起手中的刀便向云鸿的脖颈砍了来,此人便是李巍,刀速落下时,异常的快。 只见那刀快挨上云鸿的脖子时,云鸿却突然勾唇笑了起来,已不可见的速度避开了落下的刀,李巍见状心里咯噔一声,糟了!这人根本没被迷倒。 李巍虽然心里慌了神,但还是极快的便反应了过来,拿稳手中的刀又横着劈了过去,云鸿此刻已被逼到了床的角落处,眼见着刀又到了面前,云鸿轻轻一笑,突然矮着身子又避过了那把刀。 此人功夫深不可测!李巍心里暗喊一声,但此时收手已经来不及了,李巍只好一记腿扫了过去,不等云鸿是何反应,便立马朝门口奔了过去。 云鸿看着仓皇往外逃去的李巍,眸子里笑意一闪而过,不等李巍触摸到门闩,云鸿已经飞身上去将他一脚揣进了床边去。 那一脚看似不重,但李巍却已经捂着嘴,在床边吐起血来,想再站起身,却浑身又重又疼,连腿都无法抬起。 云鸿见状笑了一笑,拿起床下的绳子,三五下便把李巍绑了起来,让他一丝也动弹不得。 再过了半晌,门却被谁突然一脚踹了开来,随之十几个衙役打扮的人带着刀便冲了进来,但一看到被绑在床头的李巍,都像是被惊了一惊,不敢再靠近一步。 “上啊!你们都在做什么!你们这许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人不成!”门外边传来刘县令的一阵怒吼声。 十几个衙役相互对看了一眼,咬着牙便冲了上来,云鸿却突然抬起一根手指,往门外指了指,示意他们往门外看去。 等众人都顺着他的手指往门外看去时,云鸿却是极为悠闲的走到桌前,端起一盏茶慢慢喝了起来。 “云都督!你想做什么?”门外突然传来刘县令极为惊恐的声音。 只见,门外站了六个人,全都一脸肃杀看着这十几个衙役,像是下一刻便能把他们都擒住似的。 这六人中便有一人,一手挟着刘县令,另一手拿着刀架在他的脖颈上,而刘县令则是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那把刀,双腿打起颤来…… 云鸿见手中的茶盏已经喝的见底了,这才慢悠悠的站起来看着刘县令笑着道:“刘大人你问我要做什么,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是。” 云鸿走到李巍身边,不等刘县令回答,抬脚轻轻踢了踢李巍,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刘县令笑道:“难不成这是刘大人给我准备的惊喜不成?” 刘县令闻言立马哑口无言起来,沉默了片刻后,正想张口为自己辩解一番,但师爷却从另一个房间冲了出来,大喊道:“大人不好了,那个萧都督根本不在房内待着,他……” 师爷抬起头突然看到了眼前这幅情景,声音戛然而止,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脖颈上已经被架上一把明晃晃的,刺眼的刀。 第八十一章 粮仓是空的! “这是……这是要做什么?”师爷双目圆瞪,满脸都写着恐慌二字,整个人就如同抖塞子一般抖了起来。 刘县令听得师爷的话,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想云鸿,“你们!你们早就串通好了的,是不是!” 萧言从早上开始就没露过面,或许从昨天夜里就已经不在县令府了!他人现在在哪里不知道,但他去了哪儿,一猜便知。 刘县令越想越是害怕又震惊,他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脸上就像是淌过小河一般,整个人也像是被水浸过一样。 云鸿闻言轻笑一声,伸出手对着刘县令招了一招,“来,请刘大人屋里坐,莫让他在日头下干站着了”。 拿刀挟着刘县令的那人闻言点了点头,一只手仍架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却放在刘县令的背后推搡着他往前走。 刘县令垂眼看着那把在自己脖颈上一晃一晃的刀,使劲把自己的头往后缩,“云……云都督……你到底想做什么?慢点……慢点走……” 背后挟刀之人,面无表情,见刘县令一直不欲往前走,便用力的在他背后击了一击。 刘县令吃痛的叫唤一声,但又立马老实了下来,一步步的往前走着,直到坐在了云鸿的对面。 云鸿看着刘县令这般害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挥挥手让那挟刀之人把刀放下去。 那名将士见状立马把刀拿了下去,但人却是还站在刘县令身后,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刘县令见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把刀终于撤了下去,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堆起他惯有的谄媚之色看着云鸿道:“云都督,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就是,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同下官说,下官一定给您办到。”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同样回复刘县令以和颜悦色一笑,露出六颗白牙,“既然刘大人都这般说了,那我也就不见外了,只要刘县令愿意开仓借粮,我便立马放大人您,怎么样?” 开仓借粮!刘县令闻言心里一惊,林大人送来信中说,绝不可借粮给他们,否则自己就是死…… 原来他们的目的在此,只是他们不是已经从京城运了粮车过来吗?怎么会要从于县借粮…… 刘县令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现在真的不是自己不愿借,而是…… “云都督,不是本大人不愿借,而是开仓借粮的话,必须有朝廷下发的诏书才可以。”刘县令现在心里慌得很,先找了个由头说道。 不知师爷有没有把消息传出去,若是没有的话,林大人那边怕是要受到萧都督的突然袭击了…… 若是林大人有所察觉,师爷又将信送了出去的话,那自己就有可能得救了…… 刘县令现在只好寄希望于此了,他偷偷抬眼看了一眼也被刀挟着的师爷,那封信!那封信定要送出去了啊…… “刘大人是在找这个吗?”云鸿看着刘县令一副四处张望的样子,便知他在想着什么。 云鸿从袖子里拿出一份装砌好的信封,扔在了刘县令面前,看着不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处境,他是不会老老实实的把粮借出来了! 刘县令看着那封被云鸿甩在桌上的信,整个人都呆愣住了,这封信……这封信就是师爷要送出去的那封信吗? “不妨告诉你刘大人,整个于县都已经控制在我手里了,你想往外传出一个字都不可能!赶快开仓借粮!什么诏书,别拿来糊弄小爷……”云鸿突然冷脸看着刘县令道,言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于县这边一刻也不能拖了…… 刘县令也怒了,这两个都督分明就是冲着林大人和自己来的,竟然还在我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就控制了于县,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云都督,你竟敢劫持威胁朝廷命官,难道不怕皇上怪罪吗?”刘县令倒竖起眉毛看着云鸿问道。 云鸿闻言反倒是气笑了,“这个时候想起朝廷想起皇上了,文州那么多百姓还处在苦难之中,朝廷皇上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啊?恩?” “再说了,难道不是你先对我动的手吗?证据还在那绑着呢……”云鸿挑了挑眉,用手指着李巍说道。 刘县令听得此话噎了一噎,蓦然间说不出话来。 反正左右他是拿不出粮来的,只能梗着脖子看着云鸿暴怒道:“你是故意的!故意激怒本大人,让本大人先动手的,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放了本大人,你若是敢动本大人一根毫毛,林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云鸿闻言双眸一凝,走上前便按着刘县令的头冷声道:“你放心,林锡的下场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的。” 语罢,云鸿抿了抿唇便带着一些人往门外走了去,刘县令既然不肯开仓借粮,那他就只能冒大不韪自闯粮仓了,日后若是皇上怪罪的话,也只能这般了。 刘县令见云鸿越走越远,知道他是奔着粮仓而去的,脸上的汗越流越多,只能哭喊着:“云都督!大周律例!粮仓只能是当地官员亲笔手书才能开启,你若是硬闯,是已强盗之罪论处的。” 云鸿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刘县令,“强盗便强盗吧,那也比你这个朝廷命官来的强!” 说完不等刘县令有何反应,头也不回的便走了出去。 粮仓离县令府不远,云鸿走了小半刻便走到了粮仓门口处,看着粮仓的大门,云鸿一刻也没犹豫便让几个将士把粮仓大门打开。 粮仓打开后,云鸿便迈步走了进去,粮仓里面密集排列着一百多个粮窖。 云鸿轻呼一口气,走了过去,将其中的一个粮窖打开,可打开之后,云鸿的微微一怔,粮窖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云鸿心里微微一慌,向后面招了招手,“把全部粮窖的门打开!” 站在一旁的将士都应了一声,上前把每个粮窖的门一一打开,云鸿轻闭了闭眼,千万不要如他所想的那样…… “云副将,粮窖里都是空的……”一名将士沉声回道。 云鸿紧捏了捏拳头,“回去!” 说完便大步往县令府走去,于县粮仓里所有的粮窖竟然都是空的,言……那交县定也是一样了,没想到林锡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所有的粮仓都是空的!刘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鸿抓着刘县令的衣襟,面沉如水,暴怒道。 刘县令闻言剧烈的抖了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交州灾情严重,林大人……林大人已经把所有粮窖的粮全部搬走了啊!” “他私吞了那么多粮资,又把于县的粮搬过去作甚?”云鸿怒的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盯着刘县令道。 刘县令被嘞的喘不过去来,满脸憋得涨红,他被云鸿那杀人的目光吓得双腿颤巍巍的往下一跪。 “林大人……林大人他高价卖出给富商啊……”刘县令说完后,整个人无力的摊在了地上。 卖给富商!真是打的好算盘……云鸿气怒的一手把刘县令甩了开来,走到房内,把怀里黄色的锦帛拿了出来,急速的写下几句话,让将士们把一只很普通的小鸟递了上来,云鸿冷着脸将锦帛放进了小鸟的嘴里,再把小鸟放飞了出去。 云鸿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今日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言……你再等等……再等等我…… 云鸿想了一想,低头又写了一封信,招了招手,“把信鸽递上来。” 旁边的一名将士很快便把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递了上来,云鸿立马把信纸卷好,塞进信鸽小腿边的信管内。 这封信是送到皇城的,于县现在不能借粮,只能求助于皇上了,让皇上加快后面的援助,否则只看这从朝廷带来的这些粮,文州根本撑不过几日。 云鸿抿了抿唇,看着刘县令道:“刘大人便在这县令府里安静待上几日吧。” 说罢便安排了几个人在县令府里盯着刘县令和整个县令府,又吩咐好了其他人立马整好队。 此刻天色已经灰暗了起来,但云鸿已经不能再等了,文州等不起,言……也等不起了,云鸿轻呼了一口气,向已经整好队的军队挥了一挥手道:“即刻出发文州!” 皇城内,议事殿内气氛沉重,云萧宏此刻正沉着脸看着手里拓跋韶递给他的那封信,信里只寥寥几句话,但云萧宏却是看了许久,脸色也愈来愈差。 “皇上,这林锡胆子也太大了!不仅把赈灾的物资给私吞了下去,竟然连于县的粮仓都不放过!”云萧宏气的额上青筋都往外凸了凸。 拓跋韶也紧紧看着云萧宏手上的那封信,本来萧将军想从于县和交县借粮,缓一缓文州的灾情,不想于县的粮竟都被林锡偷了去!既然于县是这样,那交县定也是如此了…… 拓跋韶虽然心里已经气到无可复加,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如何解决现在的窘境…… 第八十二章 孩子是无辜的 京城的粮仓为了筹萧将军上次带过去的粮已经搬空了,国库里的物资也已经所剩无几,后续的援助如今根本拿不出来,拓跋韶原想等过些阵子,等今年夏天的赋税收上来后,再用这些赋税所得来缓缓文州的灾情,不想林锡竟然贪到了如此地步,连周边的粮仓都搬了个空…… 况且上天到今日都没落过一场雨,再这样下去,怕是不止文州,大周南边的地方都将发生严重的旱情……若是想让大周安安稳稳的度过去……怕真的是要拿到成王手上的藏宝图了…… 不论是真是假,终得一试才是…… “云大人,您先下去吧,此事朕另有办法。”拓跋韶看着云萧宏沉声说道。 云萧宏闻言点了点头,转身退了下去,既然皇上已说他另有法子,那自己便放心了,是什么法子……皇上自己心中有数便好…… 半柱香过后,拓跋韶独立坐了一会儿后便召了成王觐见,成王来的很快,像是早就等好了一般……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拓跋赟行礼道。 拓跋韶看着跪在下首的拓跋赟,蓦然觉得有些讽刺,前几日自己口口声声说不要他的藏宝图,今日却还是要召他过来拿到他手里的藏宝图,难道真的是上天让朕向命运屈服吗?向父皇的不公平和成王的背叛屈服吗? “起吧。”拓跋韶心中有些愤然,但又有些无力的说道。 拓跋赟闻言起了身,但不等他说话,拓跋韶却又开了口,“朕再问最后一遍,成王你真的要保下林锡吗?你可知他把文州周边的粮仓全部掠夺一空,因为他,文州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说到这里,拓跋韶有些语气有些激动起来。 拓跋赟闻言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林锡……林锡竟然胆子这般大?” 拓跋韶讽笑一声,他何止是大胆,他根本就视大周为无物,视百姓为无物。 “那你还要保下林锡吗?”拓跋韶语气凉凉的抬眼看着拓跋赟说道。 还要保下林锡吗?拓跋赟也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若是他不保林锡,那蕙儿在这一年里都没有了靠山,她肚子里还有着孩子啊…… 但若是自己保下了林锡,那他根本不配当大周的王爷!不配做阿韶的三哥!百年之后,他又有何颜面去见大周的先祖们! 拓跋赟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轻摇了摇头,林锡这样的蛀虫留不得,留得他一年的话,不知他要祸害掉多少无辜的生灵,况且若是自己强保住他,阿韶开得这样一个先例,那之后的那些贪官污吏又该怎么处置呢…… 拓跋韶看着拓跋赟紧紧纠在一起的眉头,心里更是怒然,他难道还想保下林锡那个渣滓?难道还想林锡继续祸害这大周! 殿内寂静了许久,只听得拓跋赟轻呼了一口气,看着拓跋韶笑了笑道:“阿韶,藏宝图给你,林锡随你处置吧。” 说完不等拓跋韶回答,便抬起步子走了出去,他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清浅的笑了笑,大周既然已经交到阿韶身上,那就该让大周干净清朗起来…… 想在朝中找个能帮蕙儿站稳脚跟的人,倒也不是非林锡不可,自己再重新谋划一番便是,只要等蕙儿把孩子安全生下来,让素姑先照应着些。 拓跋韶看着走了出去的拓跋赟,抿了抿唇,三哥,既然你还心系着大周,那你做的这一切到底是想要什么?是大周的皇位吗? “皇上,贤妃娘娘求见。”张福全的声音突然从议事殿外传了来。 拓跋韶闻言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后才沉声说道:“让她进来吧。” 语罢,议事殿的门便被一人推了开,楚蕙面带着笑意,缓步走了进来,垂头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拓跋韶闻言皱了皱眉,应了一声,楚蕙来此做什么,不是安心在宫中养胎吗…… 楚蕙见拓跋韶不说话,心里微微一慌,那日在亭阁内是自己任性了,确是自己松手了才导致萧贵妃摔倒了,皇上怨怪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那日也是气的很了,才会同萧贵妃说那些话…… 不知皇上的现在还生着自己的气吗?自己肚子还有着皇上的孩子,若是他一直冷着自己,那孩子怎么办…… 楚蕙一人在宫里想了许久,皇上爱的是萧贵妃不错,自己年少时的那份爱也可以暂且放下,但对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说,皇上所扮演的角色无人可以取代,所以楚蕙仍是心里再气再恼,也还是强迫着自己低声下气的来到了议事殿来。 “皇上许久不曾来过豫章宫了,所以臣妾便在想着,是不是该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来见见皇上……”楚蕙深呼一口气,看着拓跋韶扬起天真的笑说道。 拓跋韶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双眸不由自主的移到了楚蕙隆起的小腹上,那里……那里有着他的孩子…… 拓跋韶不知此时自己心中是怎样的感受,对自己的憎恨,对孩子的怜惜……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也不该刚生下来就没了父亲。 而自己……也当不好这个父亲…… “贤妃,你坐过来,朕有些话要同你说。”拓跋韶目光沉静的看着楚蕙说道。 楚蕙闻言,心里一喜,皇上……皇上终于愿意理睬自己,终于愿意接受自己和腹中孩子了吗? 楚蕙本来报着忐忑的心来到这议事殿,也做好了拓跋韶以冷淡的态度让她回去的准备,但现下拓跋韶不是让自己回去,而是有话要同自己说…… 楚蕙迈着小步走到了拓跋韶身边,一脸期盼的看着拓跋韶。 “贤妃,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同朕心里都清楚的很,朕知道自己也有错,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不是吗?”拓跋韶双眸微眯,眸子里说不出是何意味。 楚蕙闻言脸立马就红了起来,心里又是觉得羞躁,又是觉得被人揭发后的耻辱感。 各种感情交杂在一起,不知为何,楚蕙蓦然流出了眼泪来,当初自己那般做……真的是迫不得已的,但是自己也的确是做了那般羞耻的事,用那样的见不得的手段得了这个孩子…… 拓跋韶见楚蕙哭的开始颤动起来,心里也有些不忍,不是同情楚蕙,而是单纯的同情弱者,毕竟现在楚蕙的处境也十分尴尬。 楚蕙哭了一会后,才停了下来,睁着通红的双眼看着拓跋韶道:“皇上,对不起,是蕙蕙对不起你,但是蕙蕙求您,求您看在蕙蕙从小陪您长大的份上,饶了这个孩子好不好?” 说罢,楚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脸哀求的看着拓跋韶哭泣道。 拓跋韶见状,立马将楚蕙扶了起来,让她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楚蕙,“先冷静了下来,听朕把话说完好吗?” 楚蕙接过拓跋韶手里的帕子,深吸了一口气,才缓了下来,双眼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皇上……皇上您说,蕙蕙听着。”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坐到楚蕙面前轻声道:“孩子是无辜的,事情既已如此了,朕也就不想再追究了,但这孩子以后该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以后该如何?楚蕙闻言愣了一愣,皇上……皇上此话是何意……孩子……孩子以后难道不是皇上的嫡子吗?不是应该享受这世间最好的东西吗? “皇上,孩子的以后,不是都系在您的身上吗?”楚蕙确是这般的想得,也就这般说了出来。 拓跋韶闻言深抿了抿唇,楚蕙既然是这样想的,那今日就定要把话说清楚了! “孩子的以后并不在朕的身上,在你的身上知道吗?”拓跋韶说这句话时,直直的望着楚蕙的眼睛说道。 “在我……在臣妾的身上?”楚蕙呆怔由不解的说道,孩子以后会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自己不过是个妃嫔罢了,孩子的以后怎么会记在我的身上呢?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自己爱的是洵儿,也只会爱洵儿与自己的孩子……所以若是楚蕙给这个孩子重新找一个爱他的父亲,那情况定是不同了,所以今日定要让楚蕙明白自己是如何想的,该怎样做才是对这个孩子最好的。 “是的,的确是在你身上,朕之前也同你说过了,朕这颗心只放的下萧贵妃一人,这个孩子出生之后,若是留在皇宫,就会同朕的小时候一个模样,像个悲剧一般,况且,你在宫里没有根基,又该怎么护好这个孩子……”拓跋韶说道这里,顿了顿,正欲再说下去的时候,楚蕙却打断了他。 “皇上,这是您的孩子,您……不会护着他吗?”楚蕙声音极轻极轻,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似的。 拓跋韶闻言缄默了片刻,若是这个孩子留在宫里,自己定是会护着他没错,不会像父皇从小对自己放任自流,但自己对他没有爱……而孩子又是最为敏感的…… 所以,这个孩子定不能重蹈自己的覆辙,若是没有父亲的爱,这个孩子的人生会有残缺,自己小时候还有三哥来补这个残缺,但这个孩子呢……谁都不能保证什么。 第八十三章 进文州城 “楚蕙,若是朕将你送出宫去,你去找个爱你的人,爱这个孩子的人,给你自己和孩子一个好的以后,你可愿意?”拓跋韶认真的看着楚蕙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 楚蕙闻言突然瞳孔微微紧缩了一下,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拓跋韶,送……送她出宫?找另一个人…… 不……她不要……她是贤妃,是他的贤妃,她不要出宫,她腹中还有他的孩子……孩子以后会是这个大周的主,她不要出宫……她不要…… 楚蕙像是魔怔了一般摇着头,看着拓跋韶道:“太子哥哥,你怎的这般狠心,蕙蕙现在怀上您的孩子了,你怎么能……怎么就忍心赶蕙蕙走呢?” 楚蕙鬓发都散了开来,簪子随着她的动作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她双眼肿成了一条线,但仍还在往外流着泪,“皇上,蕙蕙求您!蕙蕙求您了,不要赶蕙蕙走,蕙蕙求您了……” 拓跋韶见楚蕙情绪这般激动,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如今怀着孩子,也不能太过于刺激她,但如今不把话说清楚,等孩子出世后,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你先莫哭,来……先喝口水,朕没说要赶你走,朕只想同你把话言明罢了。”拓跋韶端起旁边的茶盏给楚蕙倒了一杯水,摸了摸杯壁后才递给楚蕙。 楚蕙接过拓跋韶手中的茶盏,喝了几口后,却还是紧盯着拓跋韶,像是受了伤的小鹿似的,生怕拓跋韶下一刻便将她送出宫去,那她便什么都没了…… “皇上……臣妾……臣妾心里有您,臣妾不想走,您现在不爱这个孩子,但也许这个孩子生下来后,您便喜欢上了呢,他也许眉毛像您,鼻子嘴巴都像您,您可能一眼就会喜欢呢……”楚蕙急急的说出了这么一大段,她搜肠刮肚想着理由来说服拓跋韶。 爱……喜欢哪里是那么简单……朕心里只有洵儿,便只会有着与洵儿的孩子,即使他不好看,那朕也会爱到心眼里去,爱和喜欢真的是一丝丝都勉强不得…… “你回去再想想好吗?朕不逼你,但是你要为这个孩子多想想,后宫里看着安逸富贵,但其实呢,其中的苦楚只有自己能明白,所以,朕终有一日是要散了这后宫的,这些好女子们,都该有个好归宿才是,你也一样。”拓跋韶起身看着柔声劝道。 楚蕙今日这个状态,不宜再多说了,毕竟她还怀着孩子,若是话再说的重些,她怕是接受不了。 楚蕙浑浑噩噩的跟着拓跋韶一起站了起来,紧接着像是飘出了议事殿一般,又被宫女扶了回去,夏日的风吹到她的脸上,但她的双手却冰凉彻骨,冷寒如斯。 楚蕙现在脑袋里只有拓跋韶所说散了后宫这句话,他要为萧贵妃散了这后宫,独宠她一人! 那自己呢?自己再也不能陪在他身旁了是不是,即使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烈日太过于灼热,像是一团白球似的,直击入人的心里,让人直欲承受不住,楚蕙只觉得双眼旁的两穴处突突的跳了起来,等她想抬手按一按的时候,眼前却突然黑了下来……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婢女惊恐的叫唤声。 偌大的一片树林,风吹的树叶一片沙沙的响声,此刻萧言正带着三队人马隐在草丛之中,人不多,只有十几人左右,但个个都是跟在萧言身边,身经百战的精兵。 萧言从于县用了半天时间赶到了文州城外的这片树林,只静待黑夜的降临便能悄悄进城,但如今只在这文州城外,不知为何,萧言却感觉到了一种死气,从文州城墙内往外蔓延着,让人无端觉得汗毛直立。 但现下最重要的,是擒住林锡,让林锡能把吞进去的物资都吐出来,再用这些物资去救文州的百姓。 虽说此时已到黄昏时候,但热的厉害,埋在草丛里的每一个兵将额头上都是一片汗涔涔的,他们脸上也都是热汗,但双眸却都是紧紧的盯着那城墙之上,观察着城墙上巡逻之人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天色慢慢昏暗了下来,像是拉上一场幕布似的,而这个整片树林也只能听到三两下的蝉鸣声,和虫子扑哧翅膀的声音,夜越来越黑,但萧言身子却是越来越紧绷,像是个蓄势待发的豹子一般。 城墙上的人有些昏昏欲睡起来,那人把手中的长戟放了下来,走到一旁坐在准备打个盹。 萧言双眸一眯!正是好时机!他朝后方打了个手势,便往前移动起来,等靠近了城门,再飞身上墙,像阵风一般飞了过去…… 城墙上有两人当值,一人靠在一旁打着盹,另一人虽然还站在那里,但双眼已经迷迷蒙蒙,像是下一刻便要躺下睡着了一般,等萧言过了城墙之后,又一名将士飞身落到了萧言身边,陆陆续续等打盹的那人已经睡醒后,最后一个罗青也从城墙那边进了来。 第一步安然无恙的走过了,萧言轻轻松了一口气,下一步便是去林锡的府上,捉他个措手不及了! 文州比之于县要大的多,城门所在之处也较为偏远,萧言便想先稍作休整,等明日一早,再去林锡府上。 萧言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一座很是破旧的小庙,换上罗青所带的便常服装,便在这小庙中开始休整起来。 同时也在休整的还有云鸿带着的大军,因为大部队都在云鸿的手上,所以走起来就比萧言等人慢了不少,况且他们还带着粮草,所以兼顾之下,才出于县不远。 饶是云鸿心里再急,也没办法再加快脚下的行程,而且一路走来灾民不少,云鸿能救活一个是一个,以此下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云鸿本想连夜赶路,但很多人脸上都已露出了疲态,他们一路从京城赶来,在于县也不过歇了一个晚上,又开始赶路,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京城里的兵,小部分是萧言从西北带来的精锐之士,所以赶这么长的路,对于大部分人而言,确实是有些勉强。 所以云鸿便想在此地修整一天,等将士们都蓄好了精神,明日赶起路来也会快些…… 正当云鸿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到文州与萧言碰头的时候,营帐外却一名将士传报的声音却突然传了来,“云都督,薛姑娘求见。” 云鸿闻言一拍脑门,对了,忘记还有这个小姑娘了,罗青跟着萧言直接去了文州,薛今便被留了下来,跟在了大部队的后头…… “请她进来吧。”云鸿点了点头,正色的看着营帐外说道。 话音刚落,薛今便掀开营帐的帘布走了进来,看到云鸿后再看了看周围,确定萧言不在后,才行了一礼道:“薛今拜见云都督,请问萧都督还在大营吗?” 云鸿闻言皱了皱眉,萧言先行去了文州之事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知道的也只是今日下午在场的那些人罢了,但那些人都是萧言从西北带来的人,心里明白也是不会同他人说的。 从于县出发以来,对于将士们也只称萧言生了病,在马车中养着身子罢了,但这个小姑娘又是从何处得知萧言不在大营之中的呢……她明日里安安静静,甚至自己都忘了她的存在,没想到她竟观察的这么仔细…… “你找萧都督是有何事吗?直接与我说便是。”云鸿笑了笑,看着薛今说道。 薛今闻言却像是失望一般的低下了头,沉默了片刻后,才看着云鸿摇了摇头道:“薛今只是觉得叨扰已久,心里过意不去,想问问萧都督,薛今能不能帮上点什么……” 在薛今说话时,云鸿便眼也不眨的看着她,当然也发觉了她的失望之意,云鸿虽然看起来像个纨绔子弟一般,但他心里确实极为敏感的,尤其在萧言这个人身上。 所以……这个小姑娘莫不是喜欢上言了? 云鸿勾着唇笑了笑,挑眉看向薛今道:“小姑娘,你能帮上什么忙?就是让你给萧都督暖床,也太小了些吧。” 薛今闻言怔了一怔,反应过来脸微红了红,她气瞪了云鸿一眼后,便行了个礼匆匆说道:“薛今是小!但是薛今会做的事很多,若是都督有何事需要薛今去做,尽管与薛今说便是,但是,云都督,萧都督如今不在军中,你作为统领,莫在这般一副浑人的样子!” 说完薛今便掀开帘布大步走了出去…… 嘿……这小丫头,还教训起我来了……真是不得了啊,虽然傲不是件坏事,但过于傲气便易夭折啊…… 罢了罢了,不想这些,云鸿走到床榻边上,合衣躺了上去,闭起眼来仔细想着下面如何去做。 其他不说,只说文州吧,于县的粮仓被林锡搬了个空,林锡又高价卖给富商或当地的有钱人,那就说明林锡手上定然有着一大笔金银,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手下的人也定然很多。 若是言此次顺利抓到他便罢了,但是若抓不到他,那么后面的事怕是会麻烦的很…… 第八十四章 希望 天将将明了,萧言便带着人往林府赶去,林府处于城中心,从小庙这里赶过去,以萧言等人的速度,大概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但正当萧言带着人往文州城中心赶过去的时候,刚刚接近城中的时候,萧言便慢慢觉得不对劲了起来,越往城中心走,死尸随处可见……半死不活留存一口气的人也越来越多…… 甚至有些尸体因为处于高温之下,腐烂发臭,招来大片的苍蝇,有些甚至都爬满了蠕虫…… 怎么回事!萧言刚开始只看着几个尸体,荒郊野外也没多在意,只是越往里面走,死尸却越来越多,让人心惊!有些地方,甚至是成片的。 萧言的速度慢了下来,还没走到繁华地带的时候,终于遇见了一个半坐在树干旁还喘着一口气的年轻男人……他此刻正闭着眼一动不动,在旁人看来他像是睡着了或是死了一般,但萧言却是一眼便注意到了此人的手还在颤抖着…… “嘿……小哥……能否……”萧言走近此人,刚准备打听打听是何情况,但那年轻男子却突然睁开了眼,那眼神像是要把萧言吃了一般…… 任是萧言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也被这眼神吓的一怔,萧言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让此人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般。 正当萧言想开口再问的时候,那名年轻男子却是凶狠的往前一扑,紧紧的抓住萧言的手臂,长长的指甲上是满满的污垢,已经抠进了萧言的手臂的肉里面。 萧言出于本能想一掌推开这个年轻男子,但低下头时看到男子眼底里深深的求生欲时,萧言暗暗的收住了自己的手,不知为何,萧言觉得此人没有恶意。 年轻男子张了张口,但却只能看得到他的口型,听不到他的声音…… 萧言心中一凛,此人难道是个哑巴…… “求……求求……你……给……我……吃的……”年轻男子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他脸色清白交加,手也无力的松开的萧言的手臂。 年轻男子话虽说的并不清楚,但萧言却还是听清了他说的是什么,萧言立刻将自己腰间的水壶解了下来递给男子,又唤了罗青上来,将干粮也递到了他的面前 年轻男子见到水之后,双眼立马绽放出光彩,像是害怕萧言会收走一样,他双手直接扑了过来,抢走了萧言手中的水壶,对着嘴便灌了下去。 清凉的泉水从喉间滑过,像是浇灭了他下一刻就要着火了的喉咙和身体,方坤本以为自己只能静静的在这里等死了,但他不想自己竟还能看到水,喝到水…… 这水真的比人间最好的琼浆玉露还味美甘甜,方坤真的觉得就算现在死去他也愿意,但他又觉得自己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真的不想再像今天这般无力的坐在那里等死,什么也做不了…… 等壶里的水喝完了之后,方坤才睁开眼,将水壶晃了一晃,确定一滴不剩后,才将水壶放在了一旁,转过头来看着萧言手上的干粮,又感觉到了久违的饥饿感……许是真的已经饿到了极致,方坤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过饥饿的感觉了。 萧言见方坤看着自己手上的食物双眼都像是变绿了一般,还一直吞咽着口水,却不肯伸手来拿,便把自己手中的干粮往前递了递,看着方坤轻声道:“这是给你的,吃吧,无事的。” 方坤闻言喉结又是一动,但却很艰难的将自己的视线从萧言手上的干粮移开,硬生生的撇开了自己的头,声音已经不像原来那般干涩了,“不……我不能要,你们能给我水喝,我已经是极为感激了,多谢你们救了我一命。” 说到这里,他又转过头来看着萧言语气深重的说道:“我不知你们是何方人士,但是水和干粮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更何况是文州此地。” 原来文州真的已经到了此种地步,萧言握了握拳头,拧眉看着方坤道:“那路边的那些死人,都是饿死的灾民吗?” 方坤闻言立马摇了摇头,但随即又点了点头,他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萧言道:“他们不是饿死就是渴死的……” 虽说林锡贪掉了很多物资,但百姓也不可能沦落到死在路边的境界,如此看来,定有隐情…… “小哥,不瞒你说,我们此行便是来查清到底发生了何事的,若是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你告诉了我也无妨,或许我还能帮得到你们。”萧言凑近了一些,将干粮塞到了方坤手里。 “这干粮你先吃吧,无需担心我们,我们身上还有。”萧言语气诚恳,听着便让人觉得安心。 方坤看着自己手上的干粮,又看了眼萧言,眼睛突然红了红,一个大男人,二十多年都未流过泪,但今天却是想落泪,不为其他,只为自己受的这份生死之苦,只为自己的家人都死于这灾情之中…… “我怕害了你才不敢告诉你的,但我早该想到你不是普通人才是,你说你能救我们,我信你。”男子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萧言的双眼说道。 “我们这些人,都是被官兵扔在了这一带,有些人就是活生生饿死渴死的,而也有些人,是自裁而死,因为等死的过程,实在是痛苦的很……”方坤说到这里,闭了闭自己的眼睛,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脸部微微抽搐了起来…… “城门紧闭,我们想出都出不去,只能在这里等死,无粮无水,像是已经半只脚走进了地狱中一般……”方坤声音又开始变得涩然…… “官兵将你们丢了过来?为何官兵要这么做?”萧言越想越觉得很是不解,疑惑的看着方坤问道。 方坤闻言苦笑一声,睁开眼来看着萧言,“为何……因为我们反抗了他,他便要让我们自生自灭了吧。” “反抗?你们如何反抗他们了?林锡到底做了什么!”萧言低下头,沉重无比的说道…… 文州到底……到底经历了什么,而林锡又对这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我们今年的粮食颗粒无收,去年收的粮食也都被他们征了上去,我们连供自己吃的东西都没有,而城里的米粮却一颗贵若黄金,又哪是我们能买得起的呢,我们便去林府闹啊,闹得很的当场被斩杀,而我们便被扔在了这荒郊野外,让我们自生自灭,做个孤魂野鬼……”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方坤像是又脱力了一般,靠在一旁大喘气起来…… 萧言见此,来不及去愤怒,便让罗青又拿了一个水壶过来,递到方坤的手上,“来,你再喝些水,吃些东西,歇一会儿再说话,本来应该让你歇上半天的,但我现在很需要弄清文州大致的情形,所以很抱歉,你快些恢复过来吧,这方圆几里,除了你和我们,我真得没看见一个活人。” 萧言说了一大段解释道,照这个年轻人所说,现在的文州与人间炼狱又有何不同,但无论是谁,真的想不到林锡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这根本就是在草菅人命!这根本就是畜生一般的行径! 萧言轻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林锡这人是非死不可了,想到这里,萧言还有些不甘心,仅仅是他的一条命,怎么比得上这么多条人命…… 方坤闻言轻摇了摇头,拿起水壶喝了一口,又咬了几口干粮咽了下去,等自己稍微恢复点了气力,才看着萧言道:“你们……你们是不是朝廷派来救我们的人?” 萧言抬头望去,方坤的眼底满满的都是希望,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萧言在这样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他们已经受到了如此非人的待遇,又怎么忍心再让他们受到哪怕一点点的失望打击…… 方坤见萧言点了点头,这才扯开嘴角虚弱的笑了一笑,虽然笑意并不明显,但萧言却是从这个笑里看到了由心而发,看到了希望的光。 “我没猜错,果然是朝廷的人,看来朝廷没有抛弃我们,我们还有救。哈哈……咳咳……咳……”方坤激动的眼底有了泪意,甚至能看到水光闪动,干涸已久的嗓子撑不住他这般大笑,他弯起腰咳了咳。 “大人,我叫方坤,是文州的一介平名百姓,正准备明年参加春闱,本来有着拳拳报国之心,但没想到,文州的县令竟然这样对我们,本觉得这样死去罢了,这样的大周报他何用,本欲到地府找阎王问个明白,但不想,你们来救我了,朝廷没有放弃我们,所以明年的春闱,我想我还是要去的……”方坤看着萧言说了很多,他本来觉得,抛弃了我们的大周,要他何用…… 但现在……只是文州的这个官员抛弃了我们罢了,大周却是一直在的,也从未抛弃过我们,他来救我们了! 第八十五章 明仪 萧言闻言拍了拍方坤的肩膀,但却不知说些什么好,确是朝廷有错,没顾的好他们,让他们受苦了…… “那若是不反抗他们,他们会给粮吗?”现在还没到文州城里,萧言希望文州城里的情况能好些。 方坤却是摇了摇头,见萧言脸色马上黑了,立马又说道:“大人你莫担心,他们还算有口粮吃,现下应当不会饿死……” “官府所发吗?”萧言语气沉沉的问道。 方坤嗤笑一声,官府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是明老所发,明老是文州城内最乐善好施的富商,他高价从官府那里买入粮食,再分发下去给灾民们,虽然每人能分到的很少,但也勉强能活下去……” 萧言如今已经林锡的做法气的脾肝肺都疼,到还是隐于面色之下,声音变得很是低沉,“那你们呢?为何那个明老不给你们发粮,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就这般被丢弃呢?” 方坤闻言笑了一笑,摇摇头道:“明老只是个富商罢了,民不与官斗,我们曾经反抗过官府,他们不会允许明老给我们发粮的,那些不曾反抗过的,明老所做的那些,官府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萧言轻呼了一口气,“文州府那么多人,明老一个人能发的过来吗?” 无论如何,萧言感激有这个明老的存在,因为有他,所以那些文州百姓才能得到一口粮,才能活下来,自己也还来得及…… “文州城的富商很多,但是都以明老为首,他们私下里从官府处买粮,都囤积在明老那里,让明老统一下发下来。”方坤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萧言闻言点了点头,拍了拍方坤的肩,“你放心,我们有粮草在后头,你们必定能得救的,现下我还有事要去做,我先留下一个人,把我们所有的水和干粮也留在此处,这周边也定还有其他与你一样还没死的人,你们能救一个是一个,我们对文州城不熟悉,还要靠小哥你了……” 方坤闻言双眼亮了一亮,忙不殊的点头应了,那些同他一起反抗官府的人,都是大周不可或缺的有才有志之人啊! 萧言见状便留了一个性子细腻稳妥的人下来,也吩咐所有人都解下自己身上的水壶和干粮,全部交给了那人,才放心的离去。 如今已经耽搁了好长时间,现在看日头已经到了巳时左右了,再赶路片刻,到达林府怕是要到中午十分了,但萧言心下却是比之前微微定了下来,文州城里既然有人救济,那比之前预料的情况简直是好了太多,况且如今林锡还在卖粮,所以林锡手中定还有粮!只要能把他吞进去的东西,让他吐出来便好。 只是……林锡要这么多钱财做什么? 萧言心中有些不解,但这些疑问,只有找到林锡才能解开了…… 马不停蹄的,萧言带着十几人便急往文州城赶去,路上仍还是有不少死尸,但越是接近城中心,不论是死尸还是半死之人,却越来越少了些。 与此同时,云鸿带着的人也已经离文州城不远了,速度已经快了很多,但云鸿心里觉得前行的速度实在是慢的很, 他恨不得立马飞身上了城墙,助上萧言一臂之力…… 但现在,他所处的位置不允许他那般做,萧言走后,他便是这个大军的主心骨,何况还有还带着最重要的东西……粮草…… “都督,大概再行两个时辰,便可到文州城内了,这天气热的像是要起火一般,都督先喝口水吧。”一名将士骑着马走到云鸿身边,拿出一个水壶递到云鸿面前道。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擦了擦流到脖间的汗,任他在京城是个翩翩佳公子,在这般烈日的炙烤下,也不由的额头满是热汗,双唇也干燥的起了气,但即使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那副好样貌,况且他此刻双眼如炬,双唇紧抿,更是为他增添了不少硬气,看起来竟与萧言有些似然起来。 接过兵士手上的水壶,云鸿饮了一口道:“粮草如今用掉多少?”这一路过来遇着了不少灾民,自然也就拿朝廷给的粮草来援助了,但云鸿有一点很是不解,为何路上所遇灾民都是于县之人,并没有一个文州人,文州遇灾最严重,不是更应该往周边县城扩散才是吗…… 兵士闻言立马回道:“粮草用掉一共两车,再加上我们从县令府又拿了些粮草,所以我们并没有用掉什么……” 云鸿闻言笑了笑,县令府的粮草倒是存了好多些,这个刘县令倒还挺会藏,竟然藏到了仆人的房间里,不过藏得再好,最后还不是被我们找到了……我们大概运了三车走,只留了些够他们吃的,看来下次见刘县令,他定是要瘦下去了…… “既如此,那便继续前行吧,文州的百姓还在等着我们的粮草呢,形势严峻,各位兵将们也要辛苦一下了。”云鸿将水壶盖好,拉紧缰绳看着前方定定的说道。 兵士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下去传令,大军往前快速的行了起来。 而在文州城内,一名面相和蔼,略有富态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主坐前,下首坐着**人,他们都面有哀愁之色,紧紧的盯着中年男子,像是在等他说什么似的……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沉默了好半晌才说道:“各位商友们,大家也都知道,如今是文州最艰难的时刻,灾民无数,我们所尽的绵薄之力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我们不能放弃,若是连我们都放弃了,那灾民们该怎么办?文州就该成为一座死城了。” 此人说完后,下首之人皆叹了一口气,其中有一人站了起来,向中年男子抱了抱拳道:“明老哥,真的不是我王某人不帮这些灾民,实在是上面的压力太大,灾民也愈来愈多,我家中所剩钱财也越来越少,我现在都不知连家中老小都保都保不住,更遑论那些灾民了……” 说完又向在座几位都抱了抱拳,面露苦涩笑意,愧疚的说道:“各位商友们,是我王某人对不起大家,但上头完全把我们的后路堵死了,这样下去定是行不通的,现在只能指望着朝廷,我们能撑一天是一天,朝廷迟迟不来,我是个没耐心的人,所以今日我王某人退出文州商友会,但我人虽退出了但情意还在,所以若是日后诸位还有何事需要帮忙,尽管再找我王某人便是。” 说完不等在场之人有何反应,便敛目退了下去…… 厅中静默了好久,后突然又一位年纪颇为大的人站了起来,朝着大家抱了抱拳道:“王小友说得对,朝廷迟迟不来,实在是寒了我等的心,对于上头的压迫,我们退了五十步,城里那么多人都被杀害,我们只有忍气吞声!什么也做不了!老夫心里难受啊!老夫现在站起来,不是为了退出文州商友会,只是想问问明老您,若是朝廷再不来,我们都要在这里等死吗?” 此话说完,下首坐着的人都露出了一幅赞同之色,也小声的议论起来。 而上首坐着的那人,却是一动未动,过了许久,那人突然站了起来,众人也立马安静了下来,看着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了在坐的每个人一眼,突然满面愧疚的弯下腰来,“商友们,明仪在此跟大家请罪了,大家等到了现在,也没等来朝廷的赈灾物资,明仪同大家一样,也很失望也很寒心,但明仪还想让大家再等等……” 说道这里,明仪顿了一顿,突然把声音压低了说道:“若是我没猜错,朝廷下发的第一笔物资已经被林锡给吞了下去,我们只能等第二波了,但我始终相信,朝廷不会不管我们,皇上也不会抛弃文州,抛弃我们的,所以,众商友再陪明仪等一等好吗?” “文州是明仪的家乡,也是诸位的家乡,所以文州不可弃,大家能坚持的,都要再坚持下去,这些日子以来,真的很感谢各位,若是没有各位的帮助,文州不知要死多少人……”明仪桌上的茶,以茶代酒,敬了在座人一杯。 众人也都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片刻之后,又有一人起身站了起来,看着明仪笑了一笑:“明兄客气了,我们当不得这个谢字,就如同明兄所说,文州是我们的故乡,是我们祖祖辈辈发源的地方,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放弃了它,明兄你放心,即使朝廷不来,我们另想办法就是……”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拍着桌子粗犷的笑了笑说道:“俺是个粗汉子,那些弯弯绕绕的俺不懂,但明小哥从俺做生意以来,帮过俺无数,还给俺介绍了一门好亲事,所以明小哥做什么,俺都支持!俺都跟定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一笑,厅中气氛也变的轻快了起来,大家也都点点头,等上几日也是无妨,金银比不上人命重要,能多救些人总是好的,即使要对那个狗官低声下气…… 第八十六章 中计 明仪闻言点了点头,笑了笑看着远方的那片山,语气悠悠的说道:“我相信,第二波赈灾粮食定会送到的,朝廷不会让我们等太久的!” 萧言此刻已经来到了文州城中心处,此地的灾民比之城外的好了太多,他们虽然也还是面黄肌瘦,但至少还面有人色,也能走能站,尚留存一口气。 这定是那位明老的功劳了,萧言心里想道…… 萧言正细心观察着这街道上的灾民的情况,突然被一个迎面跑过来的小孩撞了一撞,萧言立刻蹲下腰扶住那个小孩,小孩个子之超过萧言膝盖一点,约莫五六岁的样子,此刻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了一团,紧紧咬着唇,看到自己撞到人了,也顾不了什么,正欲转头继续往前跑。 幸好萧言眼疾手快抓住了他,正欲说什么,小孩死命的去挣萧言抓住他的手,双脚还在不断的乱踢着,“你放开我,放开我,坏人,我要去救我娘,你快放开我……” 萧言见状,怕伤了这个小孩,只好微微松开了抓着他的手,任他踢着自己,“小子,你先别急,你娘怎么了?或许我能帮上你……” 小孩闻言立马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还只顿了那么一刻又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哭喊道:“坏人!我才不要信你,我要去找明伯伯,明伯伯一定会救我娘的,你快放开我……” 萧言听到明伯伯三个字,便立马放开了小孩,他说的明伯伯与方坤说的明老当是一人,既然明老是个乐善好施的性子,定会去救他的娘亲的,况且自己现在不宜多事,林府已经近在眼前了,要快些抓住林锡才是…… 而林府之内,一名身着黄袍之人,正半倚在一张刻着五爪金龙的椅子上,身上着的那件黄袍看着也越来越像拓跋韶上朝时所穿的那件龙袍! 而且此人身上这件,却是比拓跋韶的那件更为精致,袍子上的金龙也更为活灵活现,不知缝制这件龙袍的人到底花费了多少精力,也不知此人仅仅只在这一件龙袍上费了多少金银…… 此人便是萧言惦记已久的林锡了,他年纪不大,面容也很是俊秀,只是眉间的那一道深深的褶皱破坏了他的书生俊雅之气,由此可见,他定是时常皱眉,更甚者是日日皱着眉头…… 此刻他也同样紧紧蹙着眉,像是有什么事在烦扰着他一般,他抚了抚自己袖口上绣着的那条金龙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有一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脚步极轻,但当他身影一出现的时候,林锡便立马抬起头来,看着紧闭的那扇门。 门外之人的声音便立马传了来,“大人,昨夜萧言已经进了城,此时在正阳大街附近,午时时分当会攻进府里来……” 林锡闻言点了点头,静了片刻之后,才道:“不可伤他性命,他对我来说说……很有用。” 门外之人立马点了点头,身子往下躬的更厉害了,在门里面之人都能看的出来他的恭敬之意,只听得他继续道:“云鸿带着的人也将在午时左右到达文州城外,大人,可要出动青锋营?” 林锡闻言摇了摇头,“他们既然是来送粮的,便让他们进来便是,等粮食到了,再把他们请回去。” 门外之人点了点头,不敢做逗留,恭敬了对着屋内之人行了一礼后,赶忙迈着脚步离开了……这间房,大人从来不准任何其他人进入,违者便是死…… 林府外头,罗青看着围墙轻声对萧言道:“从此处进去便是林府的后花园了,这里的防守应该是最为薄弱的,我们进去便直攻林锡的寝房,我打听过了,每当午时,林锡都要在寝房内歇息。” 萧言闻言点了点头,“那便从这御花园进去。”语罢便准备转身跃进去,不想罗青却一把拉住了他,不等他反应,便纵身翻了进去。 萧言拦也拦不住,罗青便没了身影,谁也不知,林府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光景,萧言不想身后这一群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冒险,便想自己先进去探探情况…… 不想罗青他却…… 没等萧言多想,林府里传来一声极短极促的蝉叫声,这是他们的信号,看来罗青安全了。 萧言放下心来,便纵身从墙头蹬了上去,轻步落到了墙内的院子里,萧言立马隐到一个藤架的阴影中,不多一会儿,十二个人便都进了来,萧言点了点头,用手势示意,大家之前说好的兵分两路。 因为林锡有两个寝房,一个在是他惯常去的,一个是他偶尔去会的,但不知为何,萧言去觉得惯常去的那个寝房可能是个障眼法,而那个偶尔去的,才是他真的藏身之处。 萧言与罗青各带无人,罗青去他书房旁那个经常去的寝房,而自己是带着无人去南边的一个小院里的寝房。 巡逻过的府兵很多,一列走过又是一列,根本是将南面这个小院护的严严实实。 如此下来,萧言更是肯定,林锡定是藏身在南边那个小院内…… 避过了重重阻碍之后,萧言终于带着另外五人来到小院外侧,静等了片刻后,萧言大手一挥,几个人同时从窗子和门冲了进去。 房间内很昏暗,但通过从窗子透进来的光,萧言发现塌上的确躺了一个人,再眯眼一看,此人根本不是皇上所提供的画像之人! 糟了!中计了!萧言心里一跳,立马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但正当他们走出这个小屋,四面八方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言抿了抿唇,握紧自己手中的刀,准备硬碰硬的时候,这群围着的府兵却突然让开了道,随即便是一阵拍掌声。 只见穿着一身墨色衣衫的人物从那条道中走了出来,他正拍着手一边笑着,“久仰大名啊,萧将军……怎么?刚从西北回来,便闲不住要来文州看看了?” 萧言看了看此人,面相与画上之人很是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有很大的差异,画上之人给人的感觉是一股书生隽秀之气,而面前的此人,却是让人觉得邪性……甚至是一种戾气…… “林锡,是吗?”萧言双目紧盯着拍掌之人问道。 林锡闻言笑了一笑,不置可否,“萧将军,废话不多说,你还是乖乖在林府上待些时间吧,我还有好些话要同你说呢,哈哈……” 萧言看了眼周围,这群府兵怕都是林锡私养的兵士,而且个个看起来都是身手不差之人,隔得这么远,萧言都能从他们身上闻到一股血腥之气,不知罗青他们此时如何了。 林锡见萧言不说话,拍了拍手,突然有一人被扔在了萧言的脚边……萧言手颤了一颤,低下头去,看清此人的面庞后,直欲目眦欲裂,“罗青!” 萧言蹲下身子,手有些抖得伸到了罗青的鼻下,竟然……竟然已经没有了呼吸! “林锡!”萧言大喝一声,飞身便扑了上去,但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声,萧言回头一看,鲜血正好迎面喷来,萧言只觉得一瞬间眼前血红,等再能看清之时,自己所带的五人,又有一人直接被砍下了头。 萧言脖间的青筋鼓了起来……但却是一动不敢动,转头看向林锡。 林锡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萧将军……你现在这幅样子……哈哈……真是丑极了……” “将军,不要管……”剩下的那四人中,有一人开口喊道,但话还未全部说完,人便已被抹了脖子,躺倒在地上。 萧言猛地转头看过去,那是陪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弟兄!就这样!就这样被一个无名之辈屠杀了!就算是死……他也该死在战场上才是! “你们都莫动,也不要说话,一切听本将的。”萧言声音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 他闭了闭眼,看着地上眼都未合上的那个弟兄,放下了自己手上的刀。 十二个人,死了八个人……看林锡这个架势,是不许自己有任何反抗了。 况且如今这个情形,实力悬殊,他也只有任你屠杀的份…… “哈哈,萧将军就是聪明人,知道吃敬酒而不是吃罚酒,不然可就不是死几个人的事了……”林锡走到萧言面前,笑了笑说道。 见萧言不说话,林锡又从自己的怀里掏了一条帕子出来,递到萧言面前,“萧将军快些擦擦吧,这幅样子,我可没什么心情要同你谈话。” 萧言看着自己手里的帕子,紧紧的捏住了它,只见他手指都发白发青后,萧言才拿起帕子,将自己的脸上的血擦了擦。 不知为何,混着血腥味,萧言在手帕上闻到了一股龙涎香的味道,萧言皱了皱眉头,难道是自己闻错了……怎么会有皇上所用的龙涎香的味道? “来人啊,把萧将军带走!”林锡转身笑着吩咐道。 话音一落,便有人走了过来,给萧言带上了犯人所带的手镣脚镣,也给其他三人带上手镣,一起压着往外走去。 第八十七章 探病 “都督,前面就是文州了。”一名将士驾着马上前对云鸿抱拳道。 云鸿抬起头,文州的城墙俨然在目,言……你现在在哪里? “进城!”云鸿紧抿着唇,看着文州那紧闭着的城门沉声说道,语罢,便策着马往前奔去。 言……到现在都没有你的消息,你再等等我…… 等云鸿带着大军走到城墙门口时,还未将文书和诏书递上,文州的城门已经“吱啦”一声打开了。 一名穿着白袍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干人等从城门处迎了出来。男子赫然就是林锡,此刻脸带笑意,看到云鸿后便纵身下了马走了过来。 云鸿眯了眯眼,看着走过来的那人,顿时心里一紧,竟然是林锡!那言呢……林锡还活着,言是还未行动,还是…… 云鸿正在想着,林锡已经迎面走了过来,“下官参见都督,都督远道而来,还请林府请。” 林锡话音落了片刻,云鸿却尤然坐在马上,一句话未说,只紧紧的盯着林锡。 片刻之后,云鸿突然一笑,从马上纵身跳了下来,回了一礼道:“林大人,真是久仰了,本都督赶路而来,也的确是累了,还麻烦林大人带路,本都督要去林府坐一坐。” 林锡闻言朗声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他上前一步,微微斜觑着云鸿,眼里一抹光一闪而过。 “既然都督大人累了,那便跟着下官走便是,下官定会好好招待都督大人您的。”林锡话里带着点点笑意,但是眼里却是带着森冷之意。 云鸿看着林锡的双眼,嘴边的笑意也微微收了收,看来这个林锡很是不同寻常…… 林锡说完,对着云鸿点了点头,便转身骑上马带着路往前走了去。 云鸿见状也跨身上马,抚了抚身下有些狂躁的黑风,拉紧缰绳跟着林锡往前奔去。 言……你一定要无事! 豫章宫内,楚蕙此刻正侧躺在床上,看着从窗子外透进来的光,眼泪又落了下来。 为何……为何太子哥哥要送她走,为何太子哥哥连他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他怎么就忍心……又怎的这般狠心! 这是他的亲生孩子啊……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他就那般爱萧贵妃吗?爱到可以什么都不要…… 正在楚蕙想着这些的时候,外头突然想起了一声小葵的通报声,“娘娘,贤妃娘娘来探病来了,正在前厅等着您,您是推脱掉还是起身去见?” 这个在门外的小葵,正是那日在亭阁间,拉着馨儿的那个宫女,那日追着楚蕙回豫章宫后,楚蕙便一直安安静静的一人待着,直到前几日去找皇上后,楚蕙开始变得郁郁寡欢起来,开始爱躺在床上不肯起身,所以本来应被处置的小葵,却还在楚蕙身边伺候着。 楚蕙听到小葵的话后,翻了个身将脸转到了里边后,萧贵妃?她也来探病了? 这几日来探病的倒是不少,但是楚蕙都推拒了去,她现在根本不想见任何人,更何况那些人又岂是有一个是真心的…… 楚蕙刚准备把萧贵妃的探病也推拒了去,但话刚还未说出口,却又咽了下去…… 不行,她为何不见萧洵?听在别人的耳里像是她怕了萧洵似的,真是可笑……她是来探病还是来炫耀的?以为有太子哥哥护着就了不起了吗? 楚蕙想到这里,立马坐了起来,微微提高声音向门外说道:“本宫马上就来,你先去前厅招待着,万不可怠慢了萧姐姐……” 小葵在门外闻言后,立马点头应了一声后,行了一礼便向前厅走去。 萧洵此刻正坐在厅中的檀木椅上,桌上还放着一杯热茶,但萧洵却没有端起喝上一口,她静静的看着角落旁桌上的那盆修剪的有些杂乱,不甚优美的叫不上名来的盆栽。 本来今日该是她与沈贵妃一起来的,但沈贵妃临时突然有了些事情,就只能自己来了,其实萧洵心里是一点也不想来的,但是却又不得不来,因为楚蕙生了病,她作为贵妃若是不去探病的话,于情理上有所不合,何况今日她还代表了沈贵妃,所以心里即使再不情愿,这一趟,她也是要来的。 馨儿此时正站在萧洵的身边,她狠狠的盯着为萧洵添完茶,正欲退下去的小葵,恨得牙痒痒。 这个小葵怎么还在豫章宫!她犯了那般大的错,竟然还跟个无事人一样,贤妃难道没有处置她吗?真是可恶! 正当馨儿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小葵的时候,楚蕙却从门口走了进来。 馨儿只好收了自己像是要吃人的目光,向楚蕙弯腰行了一礼,“奴婢参见贤妃娘娘,娘娘安好。” 萧洵听到声音后也立马转过身来,看着向自己走近的楚蕙,几日不见,楚蕙整个人却是瘦削了不少,脸色也是极为的苍白,虽然脸上上了妆,但萧洵还是一眼便看见了楚蕙还有微微红肿的双眼。 这是……哭过了?萧洵心里微微有些不解,她知道楚蕙去见了拓拔韶,但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倒不是拓拔韶不与她说,而是萧洵一丁点也不想知道。 不过楚蕙是在见过拓拔韶之后才生病了的,那看来是阿韶与她说了什么了…… 等楚蕙走到面前来,萧洵立马站起身,静静的看着楚蕙。 楚蕙也看着萧洵,眼神有一丝复杂之色,“妹妹给萧姐姐请安了……”楚蕙欠了欠身,给萧洵行礼道。 萧洵见状立马扶了她起来,但却不知说些什么,过了片刻之后,才笑了一笑将楚蕙往桌椅旁扶了扶,“你身子不好,用不着请安了,我今日来,也无什么大事,只是希望你能顾好自己身子,不论发生何事,自己身子都是最为重要的。” 说到这里,萧洵见楚蕙坐了下来,自己也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毕竟她还怀着孩子,孩子总是无辜的…… 楚蕙听得此言,低着头轻轻点了点,她本来以为萧洵是来炫耀一番的,但不想,她的话里满满的都是真诚。 但即使如此,楚蕙还是心里膈应,毕竟她爱的那个人爱的是面前这个人…… 萧洵见楚蕙低着头不说话,自己也无甚想说的,便起身欲走,正站起身时,楚蕙却突然一把拉住了萧洵的手。 她抬起头来,双眼里盛满了泪水,咬着唇却又什么也没说。 萧洵低着头看着楚蕙,带着微微疑惑,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厅内一时极为安静。 “萧……你……萧贵妃,你将来也是要做母亲的,你愿意让你的孩子离开他的亲生父亲吗?”楚蕙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声音凄楚。 萧洵闻言微微愕然,离开亲生父亲?为何……为何楚蕙会这般说…… 难道拓跋韶想让楚蕙离开这里吗?萧洵看着妆已经被泪水冲花了的俏脸,轻轻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拓跋韶是好意,可是拓跋韶不懂女人,尤其是已经做了母亲的女人。 一旦女人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男人的孩子,那他们之间就有了牵绊,即使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更何况楚蕙还爱着阿韶,又怎么可能愿意离开…… 萧洵闭上眼,无声的摇了摇头,定定的看着楚蕙道:“皇上那边我会好好劝他,你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吧……我先回宫了,今日就这样吧……” 阿韶真的是太不懂女人了……她知道拓跋韶是想让楚蕙找个好归宿,找个爱她的人过这一生…… 可是……可是拓跋韶没有想过楚蕙对他的爱…… 楚蕙听得萧洵的话,双眼亮了一亮,她紧紧抓住萧洵的手,破涕为笑道:“谢谢……谢谢你……“ 萧洵闻言什么也未说,只微微挣开了楚蕙的手,快步走了出去,蓦然间从暗处走到亮处,萧洵的眼有些睁不开,萧洵很讨厌这种睁不开眼的感觉,便努力将自己的眼睛睁大,直到流下泪来……直到适应了这样的光…… 萧洵擦干自己眼角的泪,迈着步子往议事殿走去…… 此时云鸿正站在林府外边,看着林府漆红的府匾,不知为何,却感受到了一股血腥之气。 “都督大人,怎么进府不入呢?”林锡的声音突然从云鸿背后传了来。 云鸿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林锡,林锡脸上带着一抹笑,但这个笑里却莫名的带了一种邪性。 “府匾上的字很好看,本都督欣赏一下罢了,只不过,林大人怎么这般急,难道府中还有何惊喜不成?”云鸿也邪魅一笑,看着林锡挑了挑眉说道。 林锡闻言眼里精光一闪,又朗声笑了起来,拍了拍云鸿的肩膀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惊喜……没有,但是……下官已经设好了晚宴,准备接待都督大人您……”林锡在前面领路道。 狐狸!云鸿脸上带着笑,但心里已经设起了重重警惕,现在林府是个什么样的深潭,大家心里都没有底,但是,言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无论如何,今晚也要行动了…… 第八十八章 林锡的目的 进了林府之后,林锡便安排了一场晚宴,林锡这个人相当聪明,晚宴准备的很好,不想那个猪头刘县令一般,林锡准备的晚宴精致又符合口味,让人看起来很是平常,但从细致处又能看出来这是精心准备了的。 云鸿旁敲侧击了很久,根本没从林锡口中套出任何关于萧言的消息,皇上派来赈灾的都督明明是萧言,就算林锡不识得萧言这个人,但一定也看过他的画像,可他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糊里糊涂的将自己错认为皇上派来的都督呢? 只有一个解释能说的通,他是故意的!他与萧言已经打过照面了!而且……而且言恐怕此时处境不妙…… 更甚者……言此刻在林锡手里! 想到这里,云鸿感觉微微有些窒息,他看了看这诺大的林府,想到刚刚吃饭时候,林锡那一副狠戾奸猾的样子,心里实是担心的很,不论如何,今晚定要在林府里寻出萧言! 而此刻的萧言正被锁在了一间牢笼之中,手上和脚上都被拷住了铁撩,像是在关押犯人一般,牢房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萧言也是独自一个人被关押在这间牢房里,牢房只有一个很小的铁窗子,从小窗子透进来的光看,这个房间并不是很大,周围也很是安静,萧言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萧言看了看周围,还有一张简陋的小床,倒算是很好的待遇了,萧言走了过去,盘腿坐在那张小床上,开始屏息听一听周围的气息,但听了片刻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气息…… 萧言皱了皱眉头,林锡竟然没有派人在暗中看着自己……抑或是派了高手中的高手?但仔细想来也不可能,以自己的功法,即使是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完全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所以只能是林锡真的没安排人在自己身旁……看来林锡对自己的实力很放心,很肯定自己逃不了…… 不过,林锡也确实不用担心自己会逃,因为他手里还攥着自己的人……也不知阿鸿现在怎么样了,但是按日子算来,他该是明日来文州,也不知林锡会怎么对待前来赈灾的大军…… 正想着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打了开,萧言双眼一眯,看向房门口,门口站着的正是林锡,他脸色有些微红,像是饮过了一些酒,但双眼却是泛着精光,可见那些酒对他毫无影响。 当林锡走了进来后,门已经被关了起来,林锡只一人慢慢的迈着步子向萧言走近,走到牢房栅栏门口时,才止住步子,看了一会儿萧言后,突然一声突兀的笑了出来。 “萧将军,住的可还舒服?”林锡坐在那里的萧言带着笑意说道。 萧言闻言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林锡,等他的下文…… 林锡见状拿出捏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大门后悠步走了进去,走至萧言面前时,又拿出了一个钥匙,上前解开了林锡的手镣,再退后一步向萧言抱了抱拳道:“萧将军,之前是林某失礼了,还请将军勿怪……” 萧言听得此话不解的皱了皱眉,林锡这又是做什么? “杀了我那么多人,只是失礼了?”萧言脸色肃然,冷声说道。 林锡闻言突然正了正色,躬了躬身子道:“林某在此给萧将军赔罪了,是林某的不是,我没想到那几个人竟是将军您的心腹。” 萧言闻言闭了闭眼,脑海中又浮现了那几人的脸庞,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死的…… “林大人有何话直说便是,这些虚话我一点也不想听。”萧言脸色冰冷,看着林锡眼神带着些许凉意。 林锡听得此言,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片刻之后脸上带着愧疚的看着萧言道:“我这不是说虚话,只是真的觉得有愧于将军你罢了。” “林某真的觉得将军您是个将才,在西北那么多年,逼着北国的军队不敢进犯一步,林某实在佩服。”说道这里,林锡面露恭敬之色,并无丝毫作假之色。 萧言闻言又皱了皱眉头,定定的看着林锡,他到底想说些什么,怎么给人一种礼贤下士的感觉…… 林锡见萧言一直抿着唇不说话,沉默了片刻后继续说道:“不知萧将军觉得如今的大周怎么样?” “为何这么问?”萧言终于听到了重点,但心里却很是不解,林锡问此话作甚…… 林锡笑了一笑,见萧言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同样也没回答萧言的疑问,但他正色的看着萧言道:“大周在先皇在位期间就已经开始衰落了,虽然新皇继位后有所好转,但不论是兴建学堂还是减少赋税,都是需要银钱的,据我了解,国库已经空了,所以即使新皇再力挽狂澜,大周还是要亡!” 林锡说着的时候,萧言便觉着有些不对劲了,当他说到大周要亡的时候,萧言心里一惊,他这是!这是要叛国吗? 林锡见萧言双眼里透着惊骇二字,也不觉惊讶,自己早已经预料到的…… “林锡!你做为大周的官员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大周如今已经在变好了,一切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你莫要如此偏激!”萧言的声音里带着丝丝怒气。 他知道以前的大周**无能,先皇昏聩,但自从先皇继位后,已经好了很多,他提拔寒门才子,让官员不再是贵族子弟的代名词,他慢慢开始减少赋税,让百姓们肩上不再担着那么大的压力。 他已经在慢慢做好了,萧言相信,大周不会亡了的,大周会好起来,他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萧将军,我就是作为大周的官员,才看的更为清楚一些,大周的气数已经尽了,新皇才上位不久,便收了鲁国公的兵权,萧将军难道心里不觉得气愤吗?新皇任用那么多的寒门才子,可是他们都没有根基,又如何能好好做好地方的官员?甚至是更高的官阶……”林锡说着语气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萧言闻言唇抿成了一条线,不可否认,林锡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些新上任的官员的确很少有作为,倒不是说他们没有能力,而是一般地方官员背后都有着一个大家族,他们身后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但是寒门才子便不同了,他们走上一步都很是艰难。 所以短时间内,并看不到他们有何施展……但也只是短时间内而已,相信时间长了,效果定是会好一些的,只是时间长了…… “萧将军是不是在想若是再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定能做好是吗?但是萧将军你再想一想,一个官员若是想培养出自己的势力需要多长时间?十年左右是定要有的吧?可是萧将军您想过吗……大周还能等上十年吗?”林锡逼近一步,语气咄咄的说道。 萧言望着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林锡,突然扬眉笑了一笑,“林大人,你与我说这些,到底有何目的?” 林锡闻言双眼一亮,像是正等着萧言发问一般,“既然大周早晚要亡?我们何不能以己代之呢?萧将军,我林某一向惜才,若是你能助我一臂之力,那这江山定有你一份!” 说道这里,林锡眼神变得悠远起来,像是想到了那个场景一般…… 萧言见状后退了一步,他确信那一日自己在那张帕子上闻到了确是龙涎香无疑,这个林锡!是想做皇帝! 萧言眼神一凝,既然林锡想做皇帝,那定然已经做了无数的准备,云鸿带的那些兵力……怕是不够…… “萧将军!你可愿助林某一臂之力,我林某在此发誓,若是我夺得了这江山,那护国大将军之位定是你的,武官之中唯你独尊!”林锡语气郑重的看着萧言说道,还依言竖起了三根手指。 萧言沉默了一刻,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了他,只像是听信了林锡的话一般,双眼也亮了一亮,看着林锡道:“这不是一刻我便能回答的问题,定是要仔细思量一番才能告诉大人,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任何人也不会草率的作下决定,相信大人也能体谅一下的……” 林锡闻言立马点了点头,从萧言的眼里,他看到了动心二字,自己许下的好处那般大,动心也是难免,他说的要想一想,也是人之常情…… “萧将军是个聪明人,我便再给你一晚时间考虑,只不过,明早,我林某希望能听到我想要的回答……不然……萧将军与我可就是敌人了……萧将军的兄弟,也同样就是林某的敌人了……”林锡虽然对萧言有了一丝丝的信任,但还是心里有些重重的戒备,开始软硬皆施起来。 萧言闻言也点了点头,便转身盘腿坐在了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林锡见状满意的笑了笑,今日的谈话他还是满意的,至少萧言已经有些动摇了,萧言这个人有大才,其他不说,直说他在西北的影响力,便是对自己登上皇位的一大助势。 第八十九章 萧洵的请求 萧言见林锡已经走了出去,牢房的门还是锁上了,但自己的双手却是没再被拷上手镣,看来林锡对自己还是放松了些警惕的…… “云副将,林府太大了,守卫也很严密,今日一夜,定是不能全部搜完的。”一名黑衣人带着黑色蒙面,只露着眼睛压低声音看着云鸿说道。 云鸿闻言双眸暗了暗,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沉声说道:“你们分头行动,林府的正房不用搜,林锡没有蠢到那个地步,搜一搜比较隐蔽的地方,一旦发现有异,以信号示意。” 一众黑衣人都点了点头,分散开来向林府的各个方向奔去…… 云鸿一人站了片刻后,也轻呼了一口气,奔向这茫茫的黑暗之中。 林府是真的很大,云鸿也并没有细细查看,只粗略的看了一眼林府大致的构造,便往林府深处掠去…… 云鸿找了许久,都没有看见萧言的踪迹,也同样没有收到其他几人的信号,而此时已经是夜半了,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起来了。 正当云鸿心里微微有些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串凌乱的脚步声,云鸿立马隐到了身旁一棵粗壮的大树中,树的枝叶很是繁茂,恰好能遮掩住云鸿的身形。 “都这么晚了,林大人竟还要我们去给那人送饭,他到底是何来历啊?”其中一人有些不满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好奇心害死猫!你快闭嘴!林大人让我们去送,我们去送就是,言多必失,你小心犯了忌讳。”另一人声音微微年长些,语气微沉的警告道。 那一人听了像是啧了一声,便跟着那人快步往前走去…… 隐匿在暗处的云鸿,微微探出头便瞧见了年长的那人手中提了一个食盒,黑暗中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只见得他带着另一人越走越快,像是急着在赶什么似的。 云鸿只微微一顿,便远远的跟上了这两人,直觉告诉云鸿,他们要去送饭的那人,极有可能就是萧言! 跟着他们七拐八拐了很长时间之后,就在云鸿觉得自己已经出了林府时,那两人终于在一个湖边的小木屋处停了下来,云鸿远远的看着,不敢靠的太近,只见他们拉开门走了进去后,片刻便又走了出来。 等那两人走远之后,云鸿看了看周围,此地是个偏僻之处,跟林府的风格也很是迥异,但的确又在林府之中。 云鸿沿着小湖慢慢靠近那间小屋,发现周围却是反常的一个人也无,云鸿心中微微一凛,在屋外隐了片刻,发现确是无人后才往屋门走去。 门上有个锁链,竟还是绕了好几道,云鸿拿出一根细长的铁丝来,很快便撬开了那把锁,打开锁链后便推门闪身走了进去。 云鸿一进屋内,原本背对着他的那人立马转过了身来,“云副将!”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惊讶和喜意。 不等云鸿再开口,那人又冲到云鸿面前道:“云副将快去救将军!林锡用我们几个人的性命逼得了将军就范,林锡那人狠毒狡诈,将军恐有危险!” 此人是罗荣,之前跟着萧言前来文州中的一人,他此刻语气很是着急,脚镣微微叮当作响起来。 云鸿闻言心里一震,言果然在林锡手里! “你先莫急,萧将军如今被林锡关在哪里,你可知道?”云鸿虽然心里已经担心,但面上还是一副镇静之色安抚的问道。 罗荣闻言摇了摇头,语气有些颓丧道:“属下不知将军被关在哪里,自从我们被抓后,便都被分开了,我一直被关在这里,就算知道周围没人,也不敢贸然逃出去,怕连累了将军。” 云鸿安慰的拍了拍罗荣的肩膀,继续问道……“那其他人呢?都被林锡拿住了吗?照你们的身手来说,全部落入林锡手中,应是不可能的啊……” 罗荣闻言眼睛突然红了起来,他紧紧捏住拳头,声音很是悲戚道:“罗青大哥……罗青大哥已经被林锡杀了,还有罗青大哥所带的五个人,全部被林锡杀了……林锡还在将军面前又杀了两人!将军……将军他……” 说到这里,向来流血不流泪的罗荣,突然流下克眼泪来,一下子失掉这么多的兄弟,他真的接受不了…… 云鸿闻言怔了一怔,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罗荣,抓着罗荣肩膀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得很紧,“罗青……罗青死了?” 那个跟了萧言许久……稳妥憨实,杀敌无数的罗青……死了? 罗荣闻言垂着头,轻轻点了点头,一滴热泪落了下来。 云鸿看到罗荣点头后,心里愤然的想要杀人,他放下自己的手,看着地上罗荣落下的那滴泪,捏紧了拳头,林锡!定要他不得好死! 这些都是护卫大周,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好汉,他们都是陪着言驰骋沙场,出生入死的兄弟!林锡怎么敢!如何敢! 罗荣抬起头来,看着萧言煞气外露的样子,赶忙又说道:“云副将切莫冲动,上次林锡派人围住我们的时候,用的是军队,虽然他们着的是府兵的衣服,但他们出手血腥狠毒,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所以云副将定要小心,他们既然能把罗青大哥给……”说道这里,罗荣顿了顿,声音变的沙哑起来…… “云副将,你千万要小心,将军现在也不知如何了……一切就都寄托在您身上了。”罗荣双眼紧紧看着云鸿,躬身说道。 私自训练的军队?林锡这是想造反吗!云鸿眯了眯双眼,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就算现在救下罗荣,也定会惊动了林锡,况且林锡现在的实力还摸不清……也要再回去打算一番才是。 “你莫要担心,我定会把萧将军和你们救出来的……”云鸿定定的看着罗荣说道。 罗荣点了点头,知道云鸿这是为了自己好,也庆幸云鸿不是个冲动之人,否则定是不能将救出将军的希望寄托于他身上…… 趁着夜色还重,天光还未完全亮起来,云鸿看了一眼罗荣后便走了出去,将锁链同原先一样锁好后,匿了身形后走进夜色之中…… 而此刻的皇宫也还沉在茫茫的黑暗之中,萧洵睁开眼来便看到了安睡在自己身旁的拓跋韶,他这几日都睡得很晚,每晚自己入寝时,都不见他身影。但每日醒来却是能看到他睡在自己的身旁。 萧洵伸出手紧紧握住拓跋韶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上,将眼闭了起来,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醒了吗?洵儿……”拓跋韶的声音温柔的在萧洵耳边响起。 萧洵轻轻点了点头,但是却还是紧握着拓跋韶的手,“吵醒你了吗?” 拓跋韶闻言翻了个身子,将萧洵搂在了怀里,许是刚醒来,声音还微微有些干涩,“现在朕觉得每日最开心的事,便是醒来第一眼就能瞧见你了……” 萧洵将头往拓跋韶的胸膛靠了靠,只觉得这真的是人世间最温暖的地方了…… “阿韶,我想同你说一件事。”萧洵听完拓跋韶的话后,默然了许久之后才说道。 拓跋韶点了点头,喉间发出了一声恩的声音,等着萧洵的下文。 “阿韶,莫要让贤妃出宫了……贤妃如今怀着孩子,出宫后没有任何依仗,阿韶,这件事,是你欠妥了……”萧洵的声音有些淡然,听不出是何情绪。 拓跋韶闻言深抿了抿干燥的唇,对于楚蕙这件事,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想让楚蕙和他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好好活下去,与其在这宫中白白耗着年华,倒不如出宫去寻自己的幸福…… “阿韶,我知道你是想为贤妃好,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先不说其他,贤妃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是大周的皇子,你忍心让他流落在民间吗?朝中的大臣又怎么可能同意大周的皇子认在别人名下呢?”萧洵言语轻轻,但每一句却又像一只重拳一般,打在了拓跋韶的心上…… “阿韶,让贤妃安心养胎吧,孩子总是养在亲身父亲身边是最好不过的……况且,阿韶,你经历过那样的童年,想必是不会再将那些痛苦加诸在那个孩子身上了……”萧洵语气温柔,但是心还是忍不住开始刺痛起来。 以后抱在阿韶膝上撒娇的不是她和阿韶的孩子,而是……而是别人同阿韶的孩子…… 拓跋韶闻言沉默了许久,房间内只听得两人的呼吸声,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后,拓跋韶才沉着声音说道:“的确是朕想的不周,洵儿,朕只是想让楚蕙能有好归宿的……“ 拓跋韶的声音微微有些无措起来,他真的没想到这些,那个孩子,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洵闻言握紧拓跋韶的手,只觉得深深的无奈,她知道拓跋韶只想同自己在一起,但是事情已经这般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允许他们自私…… 第九十章 甘愿背负 “阿韶,我懂的,我不计较那些了,我只要知道你心里有我,以后我们再有一个孩子那就行了,你是个皇帝,你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很多事情,你只能去顺遂他……”萧洵抬起头来,双眸深深的看着拓跋韶道。 拓跋韶闻言也低下头来看着萧洵,双眼一对视时,拓跋韶心里一怔,紧接着便将萧洵抱在了怀里,双眼湿润起来,因为他在萧洵的眼中看到了无边无际,如海一般的爱意,这种爱与当初两人相爱时不同,以前的爱很纯粹,纯粹到只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但这一次,拓跋韶在萧洵的眼里,看到的不只有自己,还有在自己身后的大周…… 她爱他,所有甘愿同他一起背负他所背负的…… “洵儿。我拓跋韶,三生何其有幸能遇上你……”拓跋韶音色沉润,也不像之前那般压抑,而是宽广了很多。 萧洵闻言笑了一笑,此时此刻,她心里虽然还有这无奈,但更多的是与拓跋韶心意相通之后的契然之感。 早朝之后,拓跋韶从金銮殿出来之后,本欲往锦明宫去,但走了两步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蓦地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反方向的路走去…… “皇上,这是去哪啊?”张福全跟在后头问道。 “豫章宫,朕有些事要同贤妃说一说。”语罢,拓跋韶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了起来…… “娘娘!娘娘!奴婢看到皇上的仪仗往豫章宫来了……”一名身着青色衣裳的宫女从门口奔了进来,匆匆朝楚蕙行了一礼后,激动的说道,从她的打扮上来看,约莫是个二等宫女。 楚蕙闻言陡然站了起来,欣喜的望向大门处,但她身边的小葵却又慢慢搀扶着她,让她坐了下来,“娘娘,您还怀着身子呢,莫要这般大动作,以免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楚蕙闻言轻呼一声,赶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没有异状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小葵后,正欲在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的通传声便已经传了过来,“皇上驾到!” 话音刚落后,拓跋韶便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楚蕙立马迎了上去,欠了欠身子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安好。” 拓跋韶见状,便扶住楚蕙的身子道:“快起身,以后见着朕,莫要行礼了,你还有孕在身呢。” 楚蕙闻言双眼都泛起了笑意,“谢皇上体恤,但礼制不可废,臣妾行个礼也无什么,只是希望皇上能多来豫章宫几趟……” 拓跋韶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扶起楚蕙后,便挥手让下人门都退了下去。 等厅内只剩下拓跋韶与楚蕙两人后,拓跋韶才说道:“让你出宫这件事,的确是朕欠妥了,你安心待在宫中养胎吧,日后这豫章宫,朕会派人好好护起来的……” 说到这里,拓跋韶顿了顿,看了一眼楚蕙之后,又沉声道:“不过你的那些手段,都给朕收起来,你害得朕一次也就罢了,但若是再害宫中其他无辜之人,朕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保你了。” 听得此话的楚蕙,本来微微红着的脸颊却突然变得惨白起来,她低下头,不敢看向拓跋韶的双眼,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用了其他手段得来的…… “罢了,你也莫再多想了,过去的事情,朕也不追究什么了,你先安心把孩子生下来,这个孩子是朕第一个孩子,朕定不会亏待他的……”拓跋韶看着一直低着头开始啜泣了起来的楚蕙,心里也有些不忍起来。 楚蕙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抬起头看着拓跋韶静静的说道:“蕙蕙知道了,蕙蕙以后会安静的待在这豫章宫里直到把孩子生出来的。” 语罢,楚蕙又低下了头,唇边却是自嘲一笑,她该是感谢萧洵吗?太子哥哥终于愿意让她留在宫中了……若不是她求了萧洵……太子哥哥怕还是要将她送出宫去。 太子哥哥是真的不爱她……连一丝丝眷恋也没有…… 拓跋韶见楚蕙已经不再流泪了,便起身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楚蕙见此也立马站起身,躬身目送拓跋韶出了门。 成王府内,拓跋赟手里拿着素姑送来的信,前后看了好多遍,确定楚蕙现在没什么大恙之后,才放下信松了一口气,蕙儿现在除了情绪不太稳定之外,其他并无什么异样。 他的藏宝图也已经送到了阿韶手上,阿韶若是能顺利得到藏宝图所说的宝藏,那大周便也能安然无恙度过此次的文州之难了,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赶快找到藏宝图所指的宝藏之处了…… 也不知现在文州的情况如何,找到宝藏怕是还要花费很长时间,文州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不过,阿韶应该也有应急之策,况且萧将军和云副将还在文州,所以文州的灾情应该会有所好转。 现在只希望老天能下一场雨……他们现在只是缺粮,若是再不下雨,怕是连水都要开始缺了…… 拓跋赟抬头望了望顶上的天空,那一轮炽阳仍旧散着光散着热,让人觉得无处遁形。 从大周的史志来看,这样的天相是五十年来第一次出现,入夏比以往早了一个月左右,天也热的厉害,单单是坐在那里便觉得汗流浃背,燥热异常。 况且这样的气温已经还在只升不降,一副愈演愈烈的趋势,现在已经迈入了酷暑的阶段,京城靠北,都已经热的让人受不住,更别说大周南面的那些地方了…… 很多官员都递交了存粮告急的折子上来,也幸好阿韶登基以来便高瞻远瞩让各地开始存粮,若是父皇还在位上,大周不知已经乱成了何种样子…… “王爷,文州那边的消息全都断了,就连云副将与萧将军,也没有再给皇上送过信件,文州城现在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得,也不知城内的情形如何……”云的声音突然从拓跋赟的身边传出。 拓跋赟闻言立马转过头来,声音微沉道:“我打消亲自去文州的念头后,派的那些人,现在都没了消息?” 云轻轻应了一声,“我们派出去了两个人,除了刚开始传来的两封信,后面就再也没了回音,从最近的一封信来看,云副将已经进了文州城内,但我们的人从于县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萧将军的身影,也打探不出任何消息来……” 拓跋赟的心微微一紧,文州的消息竟然都被封锁了?这个林锡是想做什么?还是萧将军他们有什么计划…… “再派几个人去文州,既然了无回音了,我们的人想来是被杀了,不可能是萧将军动的手,便只能是林锡了……派去的人定要防着林锡,若是发现有何异样,立马传信回来。”拓跋赟望着远处,眯着眼睛说道。 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以往萧将军与云副将都是两日传信往皇城方向,但最近他们的信也传不回来了,皇上也已经派出了一帮人马过去……” 拓跋赟点了点头,阿韶此刻怕也是心里焦灼的很,文州收不到消息,那便意味着萧将军与云副将可能出了什么差错…… 其实拓跋赟所说不错,拓跋韶此刻正在议事殿内与程冰商议此事,他看着从文州送来的几封信,确定云鸿与萧言是进了文州城,并且是萧言先进,想一举擒获林锡,然后再是云鸿带着赈灾大军进城。 但现在自云鸿带着大军进城之后,消息便像断了线一般,皇城这边就再也收不到任何的信了。 “皇上,臣派出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是三天到达文州城外,于县现在已经被云副将的人控制着,但是文州却像一个铜墙铁壁一样,怎么敲也敲不开……”程冰深深的皱着眉头,看着拓跋韶垂首道。 程冰所说的也好正是拓跋韶忧虑的,按说萧言就算是计划进行的不成功,也不会连一封信也传不出来才是,况且还有云鸿……怎么会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呢…… 思来想去,也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林锡发现了他们的传信方式,然后把信拦了下来。二是萧言与云鸿已经被林锡控制住了,信定是不能传出来了。 但仔细想来,他们传信的方式极为隐蔽小心,应当不会被林锡知道才是,那种传信方式,还是他在很小的时候与三哥在一本古书上所看,别人很难会发现。 三哥现在就在皇城,他既然已经放弃了林锡,就不会再帮林锡,拓跋韶可以肯定这一点。 但第二种可能,也实在让人无法相信,萧言与云鸿,怎么会被林锡控制住…… 难道是自己低估了林锡的实力? 拓跋韶深深的皱起眉,林锡在文州这个地方待了十年,他那时是先皇直接任命的,期间也有很多晋升到京城的机会,他却是一直待在文州不肯往上晋升。 那时自己刚刚登基,此地离京城不远不近,林锡这几年的做法也一直中规中矩,所以自己便没有急着去动林锡这个人。 第九十一章 沈贵妃是你的人? 若是第二种可能的话,林锡这些年委实藏得太深了些,拓跋韶想到这里,心里怔了怔,立马唤程冰上前道:“你再加派些好手,定要他们进文州城内,与萧将军他们接上头。” 程冰也意识到了事情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也表情十分凝重的点了点头,下去着手安排了…… 再说文州这边,天刚刚亮了些,林锡便出现在了萧言的牢房外头,他双眼下隐有暗影,像是一夜都未入眠一般,眼神更是灼灼的望着萧言。 “萧将军,考虑的时间已过,望将军能给林某一个满意的答复。”林锡声音倒还是十分客气,甚至还双手作揖躬下了半个身子。 萧言见得林锡这般模样,微微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不知林大人可能告诉我,你坐上那个位置的可能性有多大?或者,换句话,林大人手里都攥了哪些东西,能够让我心甘情愿的为您做事?古人说千里马要遇上好的伯乐,我并非自谕千里马,但也想有个好的伯乐才是……” 萧言此番是想套出林锡的话来,林锡既然想要那个位置,那他手里的底牌定然不少,至少也是能撼动那个位置的。朝廷既然养了如此大的毒瘤……再放任下去,怕是要危及整个大周了。 林锡听得萧言的话,眯了眯双眼道:“既然萧将军这么问了,我林某也没打算隐瞒什么,青锋营是主力,那是将军也看到了,比之将军在西北的军队如何?文州城很小,这里只有三万青锋营将士,但广至泽城那边,都有我青锋营将士,他们与普通的兵士不同,他们只是杀人的工具,京城那群酒囊饭袋一般的禁卫军,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说到这里,林锡嗤笑一声,很是一副不顾一切的样子。 萧言听得林锡的话皱了皱眉,林锡定是把现在的大周当成先皇在位期间的大周,故而轻敌了,但是林锡这样想倒是更有利于大周的赢面。 可让人觉得心惊的是林锡所说的青锋营,在文州竟有已经有了这么大的阵仗……杀人工具?林锡到底想做什么? 林锡见萧言不说话,便以为他还是不信自己,又继续说道:“有些话我林某不欲多说,但我林某跟萧将军您明说,我现在有五成的把握,但如果有了您这个助力,那便有了六成的把握,成大事就要赌一赌,不知萧将军愿不愿意跟林某一起赌一把……” 林锡一腔的豪言壮语,像是江山已经在他囊中了一般,他双眼泛着亮光直直的看着萧言,等待着他的回复。 萧言看着自己脚下的铁镣,沉默了片刻后看着林锡道:“不知林大人还有何详细的计划,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萧某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林锡闻言微微有些不耐起来,他已经等了十年了,按理说到了关键时刻越是急不来才是,但林锡却不知为何,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也许是等待的时间太过于漫长,以至于马上要见到胜利的曙光了,他却越是急躁了起来。 刚开始,林锡便知道萧言此人是难缠的角色,所以也花了不少时间来准备,既然劝服不了,便只有另辟蹊径了…… “我林某已经将家底都透了个明白,其他的东西,也只有等萧将军加入我的阵营后才能慢慢知道,这不是一言两语便能说清楚的……萧将军,你给林某一句准话吧,要不要来帮林某?”林锡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萧言后微顿了顿。 萧言见状正欲说话,但林锡得语调却变得森冷了起来,继续说道:“萧将军不必急着回答,林某呢,知道萧将军有个妹妹,如今的尊贵的萧贵妃是不是?” “你做了什么?恩?”萧言陡然走到牢房的栏杆处,双手紧紧的抓着木栏杆,怒瞪着林锡,嘶哑的问道,因为他走的太急,脚上挂着的铁镣叮当作响。 林锡被这样的萧言吓得一骇,本来站在木栏边的被萧言这般神情吓得急急往后退了两步,像是马上就要被萧言扑到身上了一般。 反应过来后又立马安抚道:“萧将军莫急,我什么也未做,萧贵妃她现在好得很……” 萧言闻言紧盯着林锡,觉得他神情不似作伪之后才微微放下心来,“你若是敢动她,我萧言做鬼也会拉上你陪葬的。” 林锡闻言又走远了些后,才看着萧言道:“只要萧将军愿意帮我,我绝对不会动她一根汗毛!而且我林某保证,若是我得到了那个位置,萧贵妃仍然会是安全无虞!” 萧言轻呼了一口气后,觉得自己是太激动了些,阿洵远在皇城,又在皇上的羽翼之下,林锡怎么可能会有那般大的势力能动的了她呢…… “不知萧将军知道沈贵妃此人吗?她与令妹是很好的朋友,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令妹怕是……”林锡见萧言一副依然不相信自己的样子,便所幸和盘托出了来。 “她是你的人?”萧言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愕然和不可置信。 他当然知道宫里的沈贵妃,她与阿洵的关系如何,他不是很清楚,但沈贵妃背后的沈家,萧言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沈家虽不是什么勋贵门庭,但也是一个书香世家了,沈家的长子,也就是沈贵妃的嫡亲哥哥更是与自己交情不浅,为人稳重正直,怎么可能会是林锡的人? “林大人还是莫要说笑了,沈家那样的清贵人家,怎么可能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萧言语气沉凉,显然很是不相信林锡所说,不过,他既然这般问了,也是不敢托大,想套出林锡口中的话来。 “沈家虽然不是我林锡的人,但沈贵妃却是为我所用,早年在她进宫之前,我便已经布下了这枚棋子,信与不信,全看将军自己了。”林锡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所幸就和盘托出了。 没想到林锡竟有这般深的眼力和布置,看来先帝在位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造反之心了…… 萧言的唇抿成一条线,已经微微开始变白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现在也唯有先答应了林锡,等查清沈贵妃之后再作打算。 “既然林大人做了如此多的准备,我萧某答应你也不是无何,只是,还请大人让我先与赈灾大军汇合,皇上那边怕是已经起了疑心,不利于我们起兵造反。”萧言思索了片刻,看着林锡说道。 林锡闻言笑了一笑,“萧将军果真是个聪明人,弃暗投明是大势所趋,对于萧将军所说与赈灾大军汇合,林某也正有此意,现在,我需要萧将军做的便让皇上相信文州灾情很是严重,让皇上加派粮食过来,萧将军为皇上所器重,做到这点,想必不是难事吧……” 萧言闻言微微垂下了眸子,林锡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的确不难,但是林大人可否告诉我,要这么多的粮做什么?”萧言想了一想,既然林锡要自己做的话,自己问问也无可厚非。 林锡闻言微微一笑,看着萧言的双眸里满满的都是算计二字,“一箭双雕的好法子啊,萧将军难道不觉得吗?” 萧言闻言身子微怔,突然间就明白了过来,果然是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让皇上运粮过来的话,国库本来就空虚,再运些粮的话,更是削减了大周的国力,而林锡这边,就可以拿这些粮去敛财了…… 林锡这些年积聚的钱财肯定不少,但缺钱的地方就更多了,他私下里招兵买马不说,养着这几万人,就不知要花掉多少钱财了,更何况,林锡的底子还没有完全露出来,他定然还隐藏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林大人好算计,萧某答应了便是,不过也要等林大人放了萧某才是,而且……萧某的兄弟还在林大人手里,不知林大人准备……”萧言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铁镣,又看着林锡说道。 林锡闻言立马上前将牢房打开,又把打开脚镣的钥匙递到萧言手上,笑着说道:“萧将军您是有大才之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萧将军已经答应了站在林某这一边,林某也理当把将军奉为上宾,将军手下的那些人,当然也要被放出来才是,但是……希望萧将军能快些把林某说的事办好,毕竟文州与皇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萧言闻言将钥匙把脚镣解开,垂下的眸子里暗光一闪,又拿阿洵来威胁我,萧言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办好的。” 林锡闻言满意的笑了一笑,看着萧言道:“萧将军在这里等上一等,您手下的那些人稍后便到,一切就拜托萧将军了……” 语罢,林锡便转身走了出去,一下也没有回头。 萧言站在房中没有动,只屏息等了片刻后,罗荣便带着其他二人走了进来,见到萧言后双眼都红了一红,双膝跪地道:“属下见过将军,将军这几日来受苦了……” 第九十二章 守护你 萧言见他们几个都安好无恙,心底也放下心来,扶着他们一一起来后,便沉声道:“此事回去后不要再提,其他事情再听我指令。” 罗荣等人都点头应声,罗荣正想禀报云鸿那晚来见他一事,但看了看周围,还是在林锡的监视范围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等到安全的地方再与将军说吧…… “都督!发现萧将军的踪迹了,他们现在并不在林府内,而是在文州城的怀远县……”一名将士走进云鸿的房里轻声禀报道。 云鸿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在怀远县?可是罗荣那天晚上告诉自己言已经在林锡手上了啊……怎么会又出现在怀远县呢? 云鸿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是要找到言才能知道…… “走……去怀远县!”云鸿语调沉缓,对着身旁那人说道。 明明已经是酷暑,但在晋王府内的顾南城却还是穿的严严实实,站立在窗前,他双手缚于后,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寒看着唇色发白的顾南城,眼里的忧虑更是挡也挡不住,王爷忧思过重,身体也是大不如前,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王爷根本不知是患了何病,又有何药石来医呢…… “即使我收手了,可是事情还是在沿着既定的轨道在走,顾寒,你说,我当初所做的那些,到底是对是错?”顾南城的声音有些缥缈,听起来很是无力,但无力里又有着深深的无奈。 “王爷,你没有错,他们欠了你那么多,你有何错?属下觉得,王爷唯一做错的,便是将自己看的太不重要了,把自己的身子弄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你唯一对不起的,便是你自己了……”顾寒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痛惜。 顾南城闻言轻笑了一笑,他并不觉得有何对不起自己的,只是现在他退一步,报不了他父王母妃的仇,进一步的话,又让阿洵为难,但是他已经要放手的时候,父王母妃又频频出现在他的梦里面,让他日夜无法安睡…… “顾寒,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不是这皇家之人,若是可以,我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阿洵,若是可以,我真想一辈子就如同平民百姓那般稳稳妥妥的度过。”顾南城声音里难掩落寞和痛苦。 顾寒听得此话,险些落下泪来,他从小陪着王爷一起长大,他吃过的那些苦,就算是平常人见了,也就觉得心疼不已,若是可以的话,他也多希望王爷能像个平常百姓一般,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外边似乎起风了,树叶沙沙的飘落而过,有些只落在了树根旁边,有些却是落到了很远的地方…… “顾寒,派些人去一趟文州,把林锡看紧了,他做这个皇帝梦做得太久,到时候怕是会拉不住他。”顾南城感受着从窗边飘进来的风,闭着眼轻轻说道。 顾寒闻言点了点头,退下去着手去办了,王爷这是准备又插手了? 等顾寒退下去后,顾南城独自一人站了片刻后,又走到了桌前,拿出了一个匣子来,打开匣子后,拿出那张萧洵给自己所画的那张画来,轻轻抚摸着,眼里是满满的就要溢出来的柔情。 阿洵,天底下没有那么多的若是,所以我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当初我自己有多懦弱胆小,现在我就有多懊恼悔恨……可是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头了,阿洵的心里也已经装了其他人…… 顾南城用手指描绘着画上很是稚嫩幼稚的线条,双眸里的情感很复杂…… 阿洵,我愿意以身死向父王母后请罪,所以,在我尚且还留存这一口气的时候,我想以我的全部守护着你,只要你过得开心幸福,即使我死后要身处炼狱,也无所谓了。 御书房内,拓跋韶现在根本无心看得这满满当当的书,一双眸子静静盯着案上的那份已经十分破旧的藏宝图,这就是成王送过来的那份藏宝图了,图纸的边缘处已经磨得有些褶皱了,图纸上也有很多的折痕,一看便知定是有些历史了。 虽然图纸破的很,但是丝毫不影响它所画的那条线路,图纸上画的很清晰,那一条墨色的线直指大周的西北边,与北国的交界之处……乌云山。 藏宝图到拓跋韶手上已经有一天了,但拓跋韶却是迟迟没有行动,不因其他,只因为宝藏的位置很是尴尬,乌云山虽说的确是大周的国土,但北国也同样认为那是他们的地方,从父皇在位时,北国便一直想把乌云山抢过去,甚至为了乌云山想跟大周开战。 后来因为大周的兵力一直很强盛,西北那边又有萧老将军撑着,所以便不了了之了,而现在北国换了一个统领者。作为北国的三皇子能够踩着他两个王兄上位,想来此人的手段也是不简单。拓跋韶虽至今没有这位传说中心狠手辣果敢狠绝的三皇子正面交锋过,但是乌云山却一直是两国争锋的焦点。此番的藏宝图掌握在拓跋韶手里断然要谨慎行之。且不说这乌云山牵扯的领土之争,若是让这三皇子知道了乌云山藏有宝物,依他的行事风格也不会让拓跋韶一人坐享其成,即使不能据为己有也是要来分一杯羹的。 拓跋韶想到此,更觉寻宝一事不能贸然行之。但是眼下的情况却也不能给他更多的时间去想一个万全之策。林锡意图谋反,现在国库空虚万一真的打起来,定会置大周于不利的境地。 如若乌云山的宝物真的存在的话,定是可以暂解大周的燃眉之急的。等到林锡谋反的事情解决之后,到时利用林锡手里的兵马也好威慑一下北国,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如若宝藏一事只是空穴来风,到时也只能另想办法。 “福全,把程冰给朕召过来……”拓跋韶抿了抿唇,沉声看着外面说道。 张福全在外面应了一声后便立马下去传召了。 片刻之后,程冰便从殿门口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后看着拓跋韶。 拓跋韶将桌上的图纸递到程冰面前,毫不拐弯,直言道:“这是藏宝图,但宝藏藏于乌云山之地,乌云山在何地,你也知道,朕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也不敢轻举妄动,便想先派些人去探探虚实……” 程冰闻言怔了一怔,看着手上的图纸有些愕然,藏宝图?皇上是要得到这藏宝图中的宝藏吗?这藏宝图又是从何而来……又是真是假? 拓跋韶知道程冰许是有些一时接受不了,便想先等他自己想片刻。 程冰盯着手中的图纸看了片刻,终于明白了拓跋韶是何意思…… “皇上,这藏宝图的宝藏之处竟是在乌云山那般尴尬的地带,现在北国,三皇子正好上位,依臣之见,最好是从长计议一番,三皇子是个好胜之人,他继位之后,北国定是不会像现在这般龟缩在一方,有太多未可知的东西了,皇上,现在这个乌云山动不得啊……”程冰其实想的不错,但是他不知道拓跋韶现在有多需要这笔宝藏。 拓跋韶听得程冰的话后,沉默了片刻后,双眼紧紧的盯着程冰道:“国库现如今是个什么状况,朕就不多说了,文州那边,已经等不得了,这宝藏先不说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朕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先不说大周现在的国情如何,北国的那个三皇子继位后,定不是个好相与之人,乌云山一直是个两国争论之地,这个三皇子继位之后怕是想会想将此地据为己有…… “臣明白了,这就下去准备……”程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着拓跋韶的双眼点了点头。 程冰说完便退下了。拓跋韶双手交叉环于背后看向程冰离开的方向,神色凝重双眼凛然…… 此时的怀远县,天公没有任何留情。太阳炙烤着大地,街上的百姓无精打采,整个县城笼罩在一种了无生气的环境之中,令人看了莫名的烦躁。 自萧言答应了林锡的条件之后,林锡确是没再为难萧言,但像林锡这样的阴险狡诈之徒,虽有萧洵作为威胁也仍然不会对萧言掉以轻心,表面上对萧言以礼相待,暗地里安插了人手监视萧言一行人的一举一动。 萧言此刻正从怀远县往林府赶去,而此时他的身边除了罗荣那三人外,又多出了一人,那人面相普通,尤其是站在萧言身边,更是显得不起眼,但他微微抬起头来时,你却能看到他那双泛着死灰色的眼珠,很是有些可怖。 此人名叫林旬子,是林锡安排在萧言身边的人,不起眼的他一直低着头,步步紧跟在萧言的身后。 “有人……”一直低着头,连气息都很微弱的林旬子突然抬头语气森然的说了这句话。 萧言等人闻言都挺住了步伐,罗荣三人都不解又不满的望向这个林荀子,只有萧言皱了皱眉头,双眼凛然的看着前方。 第九十三章 沈眉的心思 这个林荀子也不知是林锡从哪里请来的,武功已经步入到了绝世强者的地步,自己的功夫在他面前根本连三脚猫都不如……虽然自己并没有感受到前方有人的气息,但既然林荀子说了,那前方必是有人! 来人极快!不出片刻,萧言也感受了前方来人的气息,气息微有些杂乱,但萧言还是从这股杂乱的气息里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萧言双眼眯了一眯,看到云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萧言第一反应便是将身子往左边不着痕迹的移了移,将林荀子能对云鸿出手的缝隙挡了个严严实实…… 若是林荀子真的出手的话……只可能伤了我,阿鸿还是有一线生机可以逃走的…… 虽然林锡现在已经放了自己,对自己也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但他心里是如何想的,谁也不知道……况且这个林荀子,武功深不可测,也不知林锡给他下达的到底是何命令…… “言,你无事吧?”云鸿见到萧言后,立马从不远处奔了过来,双眼直直的看着萧言问道。 萧言闻言笑了一笑,看着云鸿道:“当然无事了,本将军会有何事……” 云鸿闻言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萧言,心里有些莫名其妙……言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自称“本将军”……而且说话的语气很是有些奇怪。 但从萧言的双眼里,云鸿却又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看着萧言,双眸里的光一闪而过。 蓦然间也瞥见了萧言身后一片灰色的衣角,上次夜探林府时,便已经听得罗荣说,他们加上萧言就已经只剩了四个人,而此时明显多了一个人。 云鸿双眸垂了下来,立马抱拳道:“是属下多虑了,还请将军随属下前去林府,林大人此刻正在府中等着您呢。” 萧言见云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微放下心来,见林荀子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便移开了自己的身子看着云鸿道:“云副将前头带路便可……”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林荀子后,笑了一笑道:“不知这位是?属下以前从未在将军身边见过啊……” 云鸿语罢后,林荀子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萧言见状,沉默了片刻后,才看着云鸿介绍道:“此人名为林荀子,是本将军路遇的友人,云副将要以礼代之才是。” 云鸿闻言立马点了点头,又细细打量了林荀子片刻,冲他抱了抱拳笑道:“失敬失敬,我叫云鸿,是萧将军的副将,以后还请林大哥多多担待……” 云鸿这句话拿捏的很好,林荀子不回答便显得很是有些不对,而云鸿也只是想看看这个一直低着头不露真容的神秘之人。 云鸿话音刚落后,林荀子还是未说话,依然还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就在云鸿以为林荀子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林荀子突然抬起头来,方脸宽额的脸庞放在扎推的人群里根本就找不到,只是他的双眼却是泛着死灰色,眸子里一丝光彩也没有…… 云鸿被这双眼睛吓的微微惊了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后便听得林荀子如同破旧风箱的声音道:“云副将,久仰!” 林荀子话音落了之后,云鸿怔忡了一下,正欲再说什么,萧言却一记眼神朝云鸿飞了过来,将话头接了过去。 “云副将,前头带路吧,怕是林大人要等的急了……”这个林荀子根本不是什么简单之人,若是惹急了他,不定会有什么事来。 云鸿闻言看了一眼萧言,将自己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又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林荀子,点了点头像萧言拱了拱手,转身往前走去,边走边哼起了小曲…… 显得心情很欢快似的…… 虽然云鸿脚下迈着的步伐很是随意轻快,但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瞬间凝重了下来,在这个林荀子说话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很厚重的气息,没想到他还是个内息温厚,深藏不漏的强者! 此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云鸿不知道,但是云鸿敢肯定此人就是林锡安在萧言身边的一双眼睛,若是其他一般之人,自己与萧言两人,定可以合力打败了他,但是此人……自己与言加在一起,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其实最让云鸿担心的,还另有其他,萧言这个人的性子,云鸿是在清楚不过了,即使此人再强,萧言也不会屈服与他,若是说林锡给了萧言什么大的好处,那更是在说笑了,这么多年来,云鸿就从未见过,萧言会因什么权财色动心……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林锡用什么威胁萧言了……而萧言最在意的什么……是萧伯伯和小洵…… 云鸿心里暗暗担心起来,这个林锡……怕真的是用萧伯伯和小洵来威胁萧言了,萧言的软肋也就在此了。 只不过……林锡手里到底攥了什么,竟能威胁到远在京城的萧伯伯和身为贵妃的小洵…… 云鸿饶是此时心里再担心,也不能表露出自己心里此刻的纠结与忧心。 只能伺机而动,等待时机了…… 而此刻的皇城之内,沈眉正蹙着眉头坐于窗前,望着皇城南边的方向,窗口微微的热风吹起她垂在胸前的长发,这一副画面在旁人看来很是有种美的意境。 但这画中之人心里的焦灼与闷痛却是无人得知,沈眉闭了闭眼,一滴泪陡然从她的眼角落了下来。 张郎,你说你想来这皇宫里带我一起逃远了去,而我……日日夜夜心心念念不在想着有一日能离了宫墙随你远去…… 张郎,你说你现在看着别人怀里抱着娇妻幼儿,心里很是思念我,也想同我有个温暖的小家,而我……做梦都在想着能掀开盖头嫁与你作娘子,能洗手为你做羹汤。 我的张郎,看了你的来信,我只会比你思念我而更加思念你,深宫寂寂无尽,宫外繁华如锦,虽然我相信你深爱着我,可是爱情经不过时间的推移,我真的很怕……很怕有一日,你会不爱我…… 若是,若是像林锡大人说的那样,他能得到那个位置,那自己与张郎也就能早些在一起了…… 沈眉想到这里,双眼里满满的都是亮彩,但是过了片刻后,眼里又有了些犹疑之色,如果林大人做了那个位置,那皇上不是该下位来…… 沈眉并非那种单纯之人,她知道争夺皇位之事定是一个血腥的事情,如果林大人上位,那便以为着拓跋韶会身死。 可是皇上是个好人,也是个可怜人,他心有仁心,胸怀天下,在政事上也是勤勤恳恳,是个好皇帝。 而且,皇上从不沉溺于女色,后宫的嫔妃也很好,沈眉心里也知道拓跋韶心里真正爱的是萧洵,也很乐意见他们最后能终成眷属。 有的时候,沈眉心里也在思量,皇上他从来没有与自己圆房过,当初自己进宫之时,就很害怕自己不能为张郎守着身子,也同样觉着自己定是不能为张郎守住这清白身子……但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便是皇上竟然没有碰自己…… 沈眉那时心里很张惶,而自己那时在宫里又是一个新人,一边担心着是不是自己惹皇上不快了,一边又担心若是哪日皇上兴起,又来要了自己…… 惶惶度过了几日后,皇上一月也就来几次她的宫里,每次来也只是坐坐便走,如此以往,沈眉便知道了,皇上是真的不会强迫自己。 坐在窗前的沈眉又突然嘴角弯弯笑了笑,那时的自己真傻啊…… 就像以前与张郎待在一处的自己,不也是又傻又呆嘛…… 那时的沈眉最爱着一身梅红色的衣裳,鲜艳而又明媚,许是她的名字里有着“眉”这个字,所以沈眉最爱的也是冬日里的傲梅。 “眉儿,快过来这边……”一声微微有些沙哑,像是处于变声期的少年所发出的声音,既带了些女子特有的柔气,又带了些男子有的刚硬。 “唔……这就来了。”沈眉扬起开心的笑脸往那个声音的源头处奔去。 许是因为寒冬腊月,女子穿的有些多,又许是因为女子心里记挂这那头的那个人,奔跑的过于快乐些,在快要奔到男子面前时,女子哎呀一声,突然被地上的某根树枝绊倒了…… “小心!”男子见状立马伸直双手往前接去。 男子也确是接住了女子,但两人都穿的有些过于繁重了,收不住势,都往地上滚了去…… 但男子却是得了个隙,垫在了女子身下…… “张郎,张郎……你无事吧?呜呜……是眉儿不好,眉儿让你摔着了……”沈眉反应过来后,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伏在男子胸口便哭了起来。 半晌后,只听得男子闷声笑了笑,伸手将女子扶了起来,自己也单手撑地坐了起来。 “傻眉儿,我无事的,你怎的又哭起来了?”男子见面前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立马用袖子给女子擦了擦眼泪,心疼的说道。 第九十四章 张绪 女子听得男子的声音,抬起眼来看着男子,看着男子无甚大事后,却是趴在男子的肩上哭的更伤心了起来…… 男子见状有些无措起来,看着靠在自己肩上,与自己毫无一丝间隙的女子,他甚至闻到了女子发上一股清香味,不知为何,男子的脸突然红了一红,双手也不知放在哪里是好。 女子哭了片刻后,也不见男子前来安慰自己,不由得抬起头来气瞪了男子一眼,看见男子一副呆愣的模样后,更是气的抓住男子的手让他环抱着自己,自己也顺势依进了男子的怀里。 女子本是堵着气做这些的,做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羞人的事情,也不禁脸颊通红起来。只好将脸埋在男子的胸口,不知该如何是好…… 男子此时也是心口突突跳了起来,怀中的人儿娇躯柔软,发丝如瀑,轻轻扫在自己的手背上,竟还有些发痒起来,不知为何,男子觉得手背上得痒意从手背直接传到了心里,心尖上竟也感觉到了丝丝的痒…… 男子只觉得自己心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流过,手臂也变得僵硬起来,抱住不是,放下也不是。 “张郎……你……你以后会不会娶我?”女子的声音里透露出无限的娇羞之意,但娇羞之下,却也有些点点的期盼。 男子名叫张绪,是个读书人,家中家境一般,父亲开了个小铺子,做点小本生意,母亲呢,主要在家里操持,无什么大事可做,一家人现在都指望着张绪能考上状元,光耀门楣…… 张绪也确是不负他家人所托,是乡试的第一名,又被推荐到旭阳学院去读书,得到不少学院里老师的看重,虽是寒门子弟,但是不少贵族士子也很爱与他打交道,所以张绪的父亲母亲对张绪的下半年的县试都报着极大的守望,只要张绪拿到这次县试的第一名,那便可以前往皇城内,参加殿试了…… 便是在旭阳书院内,张绪结识了沈眉的哥哥沈希,到他府上做客的时候认识到了沈眉,并与沈眉一见钟情,那时的自己只以为是自己单方面喜欢着沈眉,直到有一次,无意间在沈希的房里看到了沈眉所写的一首词,词里很隐晦的写到了一个少女爱而不得的一颗心。 而自从那件事情过后,张绪便知道了原来自己并不是一直单恋着,而那个如冬日里阳光一般的女子也同样心里有着自己…… 张绪为何这般肯定呢?因为那首词里带着一个楚字,而楚字拆开了之后便是林胥二字,自己的字也是胥云,所以张绪知道了,那个女子爱而不得的人,写在词里的人……是自己…… 不得不说,张绪看见了那首词的时候是欣喜如狂的,但欣喜如狂之后,却又被一片片的失落淹了起来,那个女子门楣高贵,自己不过是个寒门士子,虽说一直很努力,可是与她……还差了一个天地…… 沈眉依偎在张绪炙热的怀里,双眸如水,脸颊通红,但问完那句话后,许久都没听到张绪的回音,心里紧了一紧,抬头的看了一眼张绪,“张郎……” 张绪闻言立马从自己的思绪里醒了过来,闻言低下头看着沈眉,自己……自己真的能与眉儿在一起吗? 张绪的手指抚上了沈眉的眉头,轻轻的来回抚着,笑道:“眉儿,你的这双眉真好看,像是夜晚那双皎洁的月一般……” 沈眉感受到了张绪指腹上传来的温热的感觉,听到张绪的话后,对着张绪甜甜一笑,“那……那你喜不喜欢?”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已经喜欢……喜欢到骨子里了,只是沈大人,会愿意将他的掌上明珠嫁给我这个寒门穷小子吗? 张绪温柔的笑了一笑,“喜欢,你的所有,我都喜欢……” 沈眉听得此言,双颊羞的通红,但双眸却是更亮了起来,她轻轻用手挠了挠张绪的耳朵,低着头轻轻说道:“那张郎……张郎以后会不会娶我?” 沈眉说完这句话后,终于还是勇敢的抬起头看着张绪,双眼期盼的等着他的回答,但当她看到张绪那双微微皱了起来的俊眉的时候,心也跟着一起皱了起来,手也不由得抓住了张绪的衣服…… 张绪看着沈眉这幅紧张的样子,心疼的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等我考上了县试的状元,便让我爹去沈府提亲,就是不知沈大人愿不愿意将他的掌上明珠嫁给我……” 说道这里勾着唇,有些揶揄的看着沈眉。 沈眉听得张绪的话后,感觉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放起了烟花,那种极致的快乐,让她想马上跳起来到奔几圈才好…… 但是听得张绪后面一句带着笑意的话后,却是有些羞恼的瞪了一眼张绪,脸上浮起的霞光。 那日过后,张绪便在家开始专心的准备起县试来,为了眉儿,为了自己,他也一定要拿到县试的第一名才是。 可是沈眉却是一个耐不住的性子,三番两次偷偷出府与张绪幽会,不是因为她有多耐不住寂寞,而是女子一旦陷入了爱情,便整颗心里满满的都是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能在他身边才好…… 而那日沈眉同样也是换了便装,让自己的丫鬟为自己打着掩护,从后门偷偷出了府,到了张绪家中后门的时候,更是有些欢天喜地起来,她之前未与张绪通过信说今日要来,而到张绪县试也只有一个多月了,沈眉想着自己今日见完他后,之后的一个多月便不再去打扰他,让他认真准备县试便好,所以便也想给张绪一个惊喜。 等到了张绪家的后门时,轻轻敲了敲门,发现无任何回应,料想张绪应是还在看书看得入神,于是又轻轻叫了一声,过了片刻之后,便听到了门后面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沈眉一听便知是张绪的脚步,脸上的也微微红了一红。 下一刻,门便被打开了,张绪看到门外的沈眉,整个人怔了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眉儿……你怎的过来了?” 沈眉听到这句话有些不开心,噘着嘴看了一眼张绪,不满的说道:“我来看你……你难道不高兴吗?” 张绪闻言立马将沈眉从门外拉了进来,又伸头看了看门外无人后,这才将门关了起来,转头有些严肃的看着沈眉说道:“胡闹,来之前怎么能一句话都不同我说,若是让别人看见了怎么办,你的闺誉,你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沈眉闻言心里觉得有些难受起来,也觉得很是委屈,顿时双眼便泛起了泪意,看着张绪咬了咬唇,不知说什么好。 张绪看着沈眉那双含着眼泪,欲落不落又委屈又倔强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心疼起来,沈眉每次想过来,张绪都是极力劝着她,让她别往张家跑,若是沈眉坚持的话,张绪也会选一个与沈府离得极近又极为隐蔽的地方与她见面…… 而今日……今日她竟然胆大到一个人跑到了张家!张绪即使是心里再心疼她,也觉得要把话同她说清楚了才是,若真的让人撞见了,后果就是不堪设想,她的清誉毁了不说,可能一辈子都会在背后被别人诟病。 沈眉看着张绪还是一副肃然的样子,便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起来,含在眼眶里的泪水也直直的落了下来。 她抬起头,声音极小的认错道:“张郎,我知道错了,下次定不再这样了,你莫生气了……莫生气了好不好?” 张绪见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脸色也微微好转了些,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帕子,递到沈眉面前道:“你先擦擦脸,等会过了午时,街上的人都少了些,我再雇辆马车送你回去……” 沈眉一听张绪要送她回去,小脸立马又变了颜色,但她也无任何办法,不过现在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她还是能与张郎待上一段时间的…… 沈眉想到这里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又变得开心了起来,上前迈了两步走到张绪面前,轻轻挽起他的胳膊摇了一摇道:“张郎,你马上就要县试了,准备的如何了?” 张绪闻言摇了摇头,看着沈眉沉声道:“听闻今年的县试题目会有所变化,所以我也有些拿不定,但是你放心,还有一个多月,这个县试的状元我定是拿到手的,到时我便让我爹上门提亲……” 沈眉闻言双眼弯了起来,牵住张绪的手,笑着道:“我信你,我信你定能拿到状元,然后风风光光的来我家提亲,张郎,我等着你。” 张绪闻言也笑了一笑,不管怎么样,这个县试的状元,他一定要拿下…… 沈希走在去张家的路上,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本书,这是别人送给他的一本古籍,上次张兄便说到了这本古籍,自己本以为自己家中没有,但今日找书的时候却突然翻到了这本古籍,想来还是赶紧送到张兄手上为好。 第九十五章 撞破 张兄如今县试在即,若是这本古籍能帮到他,那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沈希步子迈的更急了一些,往张家走了去。 而沈眉此刻正站在张绪的书房里,为张绪磨墨铺纸,俨然一副红袖添香的样子…… “张郎,这间书房有些采光不好,不够明亮,你看都快午时了,这里都不甚明亮。”沈眉环顾着这个书房,扁了扁嘴有些不满的说道。 张绪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已经有了些年头的书桌,这是父亲费了好些力才腾出了一间清净悠远的房间,虽然采光不是很好,但父亲已经费了好些心血了。 “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我坐在窗前还是光线还是足的。”张绪一副已经很满足的样子轻声说道。 沈眉闻言撅了噘嘴,轻哼了一声道:“那阴雨天呢?阴雨天怎么看得到嘛……” “阴雨天……阴雨天的时候,便帮着父亲干点活,或是点着蜡烛看书,不管怎样,我自是有办法就是,况且阴雨天也有阴雨天的乐趣……”张绪望着窗外,柔声说道。 沈眉听得此言,只好说了一声好吧,本想在京城内,再给他租一个房子,让他能安心的准备县试,不过虽然这个房子破了一点,暗了一些,但只要张郎他自己乐在其中,那便也够了。 张绪看了片刻书之后,抬头看了看日头,“午时也过了,我送你回去吧,下次可莫在这般胡闹了……” 沈眉闻言,没有说话,但是她心里真的一点也不想走,就像刚刚,张郎在看书,自己坐在一旁,就算什么也不做,只要能静静的看着他,自己都已经觉得很开心很满足了。 张绪见沈眉不说话,便知道她定是不愿意离开。虽然自己心里也很舍不得,今日的中午过得实在是太快,自己也看不下书中的任何一个字,但是却莫名的觉得拥有了全部…… 可……若是她再不走,过了这个时间再走的话,被别人发现的可能性就会变大,一旦她被别人看到私会男子,那她的以后便就毁了。 “眉儿,听话……你再等我一个半月,很快的,我就去你家提亲,好不好?”张绪上前轻轻摸了摸沈眉的头,轻声哄道。 沈眉听得此言后,有些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这才慢步走到院子中。 张绪见状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跟着沈眉的步子来到了院子中。 沈眉望着张绪住的这个小院,平日里他的父亲一直待在铺子里,他的母亲为了给他一个安静的看书环境,也去了他父亲的铺子里帮忙,只在晚间才会回来烧饭。 他的这个小院虽然很小,但是在沈眉眼里,即使只有一间破瓦房,即使它还漏着风,滴着雨,只要有他在,那便是这个世间最好最安稳的地方。 沈眉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他,虽然只是一个半月,但也足够让她相思成茧,何况以后还是那么的不可知…… 想到这里,沈眉恍然间又落下泪来,看着泪眼里张绪模糊的影子,顿生出一股强烈的不舍。 其实也怪不得她,陷入爱情的女子都是这般多愁善感,胡思乱想,感情充沛,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同时又让人觉得可爱又可恨。 张绪叫完马车后,转身便回了院子里,但看到泪眼朦胧的沈眉后,自己心里也生出一股惆怅来,他走到沈眉面前,轻轻用指腹将沈眉的眼泪抹去,“眉儿,不哭,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沈眉听得此言低垂了垂眉眼,什么也不顾的扑到张绪怀里,静静环住张绪的腰,闷声说道:“张郎,我好怕……我有的时候真的好怕,怕爹爹娘亲他们发现,又怕你会哪日不要我……” 张绪闻言摸了摸沈眉的头,见她哭的伤心,也不忍心推开她,只好先柔声安慰道:“眉儿,你莫担心这么多,一切都有我呢,我张绪爱上了一个人,那便是一辈子,无路如何,也不会离开你的,所以你放心将一切都交给我,安心在家等消息,好不好?” 沈希此刻已经走到了张家门口,刚准备敲门的时候,却陡然听见了自己妹妹的声音,他整个人怔了一怔,该不会是他听错了吧……但是自家妹妹的声音,自己是在熟悉不过了。 沈希虽然心已经跳的飞快,但是却没有冲动到一下子便冲进去,便在门口静待,刚刚的声音并不是很清晰,还是弄清楚为好。 但下一刻,等沈希屏息去听的时候,自家妹妹的声音十分清晰的传到耳朵里!这是!这是在做什么! 沈希此刻脑中一片空白,想也不想,便破门而入冲了进去…… 沈眉和张绪两人听到声响后,都被吓了一吓,转头看着院门处,沈眉看到沈希之后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被吓得脸色惨白,立马放开自己抱在张绪的腰上的手,“哥哥!” 张绪虽然也被吓的不轻,但比沈眉却是要镇静一些,他面色沉重的走上前,正欲道歉然后再解释什么…… 但还没等张绪说话,沈希的拳头已经挥了过来,“混蛋!” 沈希被气得不轻,当他进门的那一刹那,看到张绪抱着自己的妹妹的时候,理智已经从他的身上飞远了,剩下的只有满腔的怒火,这个混蛋!这个混蛋竟然敢毁坏眉眉的清誉!表面上与我是称兄道弟的好兄弟,没想到私下里竟然做起了如此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希此时真的恨不得自己手里有把刀,可以杀了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而张绪受了沈希一拳后,嘴角立马就淌下血来,他也只是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看了一眼沈希,并没有反抗什么。 但沈眉见到张绪受伤后,尖叫一声后,奔到沈希面前道:“哥哥!哥哥你别打了,眉眉求你了,不是张郎的错啊,是我自己主动来找他的……”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沈希就更是气愤起来,眉眉竟然还称呼他为张郎,他们竟然已经亲密到了如此地步!若是让别人知道了,眉眉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沈希双眼赤红,已经是气到不行,将沈眉推开后,又一个拳头向张绪砸去,“你让开!我今天要打死这个混蛋!” 张绪见沈希的拳头又落了下来,抿了抿唇后,一手接住了沈希的拳头,双眼紧紧的盯着沈希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沈希,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你难道想把事情闹大吗?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吗?” 沈希看着张绪的双眼,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后,才放下自己的拳头,张家比起京城里那些繁华的地段来,是比较偏僻,但是周边还是有很多人的,自己这般闹下去,怕是会引起别的人家的注意…… “你给我等着,我真是看错你了!”沈希恶狠狠地看着张绪说完了这句话。 语罢,便拉着沈眉往外走去…… 沈眉此刻整个人都还处在怔忡之中,沈希刚开始拉她的时候,沈眉还死命的挣扎,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此时若是走了,以后恐怕都再也见不到张绪了。 张绪见沈希的怒火又要开始抑制不住了,怕他冲动之下去做出什么伤了沈眉的事,便立马出声看着沈眉道:“眉儿你乖乖跟着你哥哥回去,别怕……一切有我……” 沈眉脑子里虽然还是混沌着的,但一听到张绪的声音,便立马安静了下来,乖乖的跟着沈希往前走去,但眼泪还是不住的往下簌簌的落着。 沈希见状冷哼一声,瞪了一眼沈眉后,便拉着她快步往外走去。 张绪看着他们的背影,深皱着自己的眉头,看来自己要提前去沈府提亲了……否则眉儿定是要被她的家人谴责死。 沈眉被沈希拉到家里后,直接被带到了沈虞的面前,沈虞见着沈希拉着沈眉进来,沈眉又双眼通红,而沈希却是面目沉怒,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一回事?”沈虞拍了拍桌子,沉声看着两人问道。 沈希闻言看了一眼沈眉,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沈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乞求的看着沈虞哭喊道:“爹爹,是女儿犯了错,但是女儿想求爹爹,爹爹让我和张绪在一起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沈虞听得此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沈眉一张口便是什么情啊爱的,也着实让他气怒的很,可是这么多年的涵养,让他有火也不会立刻撒出来。 “张绪,可是那个旭阳书院的学生?”沈虞声音带着沉怒,看着沈希问道。 沈希闻言点了点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沈眉后,向沈虞抱拳道:“父亲,今日我去张家送书,竟在门外听见了眉眉的声音,然后我破门而入后,竟看到她在张家,与那个张绪待在一起!” 沈虞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双眉紧紧的皱到了一起,他快步走到沈希面前沉声问道:“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第九十六章 选择 沈希摇了摇头,凝着眉道:“无其他人知道,我带她出了张家之后,便直接进了一架马车之中,车夫也知道我们两个是兄妹,再也就没有其他人了。” 沈虞听得此话思忖了片刻后,转过身来看着沈眉,抿了抿唇道:“你当真是胆子不小,以后若是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张绪这个名字,我便让你剃了发做姑子!” 沈虞心里虽然气怒的很,但情况也并未有他想的那般糟,可是沈家一直是个书香世家,是个清贵人家,根本不能容许沈眉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若不是沈虞真的从心里疼爱沈眉,恐怕真的会让她剃了发做姑子。 “父亲……父亲我……”沈眉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正欲再继续央求的时候,沈虞却立马打断了她。 “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房间,抄写沈家家训两百遍,若是再不思悔改,满嘴都是胡言乱语的话,我便把你送到你姑母那边去,让她好好教教你什么才是大家闺秀!”沈虞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气怒,这个女儿,怎么就这般不听劝呢! 沈眉闻言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她的姑母现在在阳城,先不说她的姑母是个极其严苛的人,只说阳城与京城的距离,与十万八千里也差不了多少了,她若是真的被送到了阳城,那她真的就再也见不到她的张郎了…… 想到这里,沈眉还是讷讷的闭上了嘴,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头,现在爹爹和哥哥都正在气怒上,自己只有等他们气消了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沈虞见沈眉低着头不说话,知道她是害怕了,这才稍稍脸色好看了些,看着沈希道:“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说完便拂袖而去,沈希沉声应了一声吼,便跟了上去。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厅内只剩下沈眉一人,她一直跪在那里,深低着头,肩膀轻轻抽动着。 这时,有个美貌的妇人从一侧走了出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眉后,马上快走两步,急声问道:“我的儿,这是怎么了?快别跪着了,快起来……” 沈眉抬起来,看到来人后便一把扑进她的怀里,哭喊道“娘……” 妇人立马抱住沈眉,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又用手绢给她擦了擦眼泪,“眉眉不怕,娘在这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欺负你了,娘找他去……” 沈眉闻言摇了摇头,依着妇人的手站了起来,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哭声和颤声,“娘,我去你屋里,慢慢跟你说。” 妇人听得此话,心中一凛,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刚刚自己在房里,便听得丫鬟说老爷和公子像是正在大厅内训着小姐,自己一听便赶忙急急的赶了过来。 老爷和希儿平日里都很疼爱眉眉,希儿是家中长子,所以老爷对他较为严格些,但对眉眉,都是给予最大的疼宠和宽容,希望她在闺中的时候,是最开心快乐的时候。 这个妇人便是沈希和沈眉的母亲,沈虞的正室夫人姚芸,她此刻正扶着眼睛哭的红肿的沈眉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心里此刻又是担心又是焦灼,眉眉到底发生了何事……老爷和希儿竟那般暴怒…… 而沈眉一路上一句话也未说,步子迈的也很急,眼眶里的泪水也愈积愈多,随着她迈着的步子,泪滴也在颤巍巍的往下掉落着…… 沈家书房里,沈虞此刻面上积满了怒气,隐约有种马上就要爆发的前奏。 沈虞拍了拍桌子,厉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希此刻已经微微冷静了一些,思忖了片刻后才看着沈虞说道:“父亲,此事还需得再查查,我今日前去张家送书,在门外便听得了眉眉的声音,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已经认识了一段时间,眉眉心思单纯,与外界又无多少接触,我初初以为是张绪拐骗的眉眉,但是说句实在话,张绪此人,我与他结识的时间也不算短,虽然他家境一般,但为人却是坦坦荡荡,不卑不亢,在外面的风评也很好……” 沈虞听得这些话,皱了皱眉头,这个张绪,他也听说过,他拿了乡试头名的那篇文章,自己还曾经称赞不已,从他的文章里,你便能看得出此人心志远大,心有墨水。 况且按今年的形势来看,他如今又进了旭阳书院再造,今年县试的头名,非常有可能就是他,只要他拿了县试了的头名,就能进金銮殿面圣,皇上如今又很愿意任用这种有才有志的年轻人,所以他的未来,应当是一片大好才是。 “但是眉眉现在已经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了,虽然张绪这个年轻人不错,可眉眉恐怕是嫁不了他了……”沈虞面露疲累,哀叹了一声说道。 沈希听得此言,也同样皱起了眉头,皇上刚登基不久,宫里要选召秀女,朝廷上下,从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将家中适龄的女子画像报上去。 虽然父亲在朝廷当的不是什么显赫的官,但朝廷此刻分为两派,而沈家却是处于中立的一方,对于皇上来说,此刻的沈家对他来说极为重要,所以,沈眉极有可能会入宫。 “父亲,眉眉她的性格……后宫那个地方,她怕是不适合……”沈希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担心。 “不适合……那又有什么办法,她生在沈家,这都是她的命。”沈虞闭了闭眼,他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是为了沈眉不被应召上秀女,他费了很多的气力,但是沈家在朝廷中的地位在新皇登基后,开始变得特殊又尴尬起来,所以沈眉的进宫这件事,他根本改变不了。 沈希闻言也叹了一口气,“现在的要紧事,是要让眉眉赶快放下张绪,如果眉眉注定要进宫,那她绝不能在心里存着张绪,不然即使有沈家在,眉眉进宫根本走不远……” 沈虞点了点头,新皇现在刚刚登基,根基还不稳,急需拉拢沈家这个中立的家族,而现在宫里也只不过是王皇后一人独大,但是王月背后站的是丞相,先不考虑男女之情,皇上若是想要维持朝廷上的平衡,定不会有对宠着王月,反倒是要多护着沈家来打压丞相的势力。 况且现在皇上需要沈家,沈家同样也需要着皇上,新皇登基以后,朝廷上的老旧势力越来越猖獗,沈家现在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若是没有新皇的扶持,沈家必将要被那些老旧势力给洗清掉。 沈虞点了点头,沈希说的不错,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要让眉眉放下张绪,安下心待进宫。 “回去让你母亲与她好好说一说,若是她听不进去的话,就将她送到她姑母那里去……”沈虞虽然很心疼,但还是坚决的说道。 “父亲,姑母她住的那般远,况且她是个严于律己的人,眉眉与她的性子……怕是合不来……”沈希有些惊讶,也微微不赞同道。 “合不来也要合得来,她那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再不找人治治她,她都要把天戳破一个窟窿来。”沈虞双手往后一缚,双目威威的沉声说道。 唉……沈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眉眉去姑母那边也好,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再与张绪见面了,虽然姑母为人古板苛刻了一些,但是也能稍稍管束好眉眉,她在家中,也无人狠得下心管着她,束着她…… 沈希正想着,沈虞下一句话却是让他脑袋一片空白…… “那个张绪的确是人才不错,但是他绝不能拿到这次县试的状元……”沈虞沉思着,缓声说道。 “父亲!不行!张绪是个有大才之人,我们不能做那种事,那是害了他一生啊!”沈希声音里满满的不赞同,但也带着丝丝的哀求之意。 沈虞闻言转身坐在了主位上,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声音变得有些轻,但却很是坚定的说道:“他绝不能做县试的状元,他若是成为了这次县试的状元,那定会走到那金銮殿上,现在朝中缺的就是张绪这样的人,皇上一定会把他留在京城,那眉眉定然会心存侥幸,而且对于张绪来说,他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他与眉眉还有可能的话,他一定会抓住机会的。” 沈希闻言马上摇了摇头,向着主位上的沈虞低吼道:“不!即使是因为这些,父亲你也不能毁了一个人的一生,不……是他们一家人的希望啊!张绪他比常人努力了百倍,您一句话便让他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父亲,您不能这么做!” 沈虞闻言,避开了沈希那极度不赞同的目光,为了沈家,他只能这么做…… “沈家与他,他与眉眉,我只能放弃他,希儿,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等你坐上了沈家家主这个位置,你便知道人生里有很多的选择,但是人生给你的那些选择,全部都没的选……”沈虞话里虽有着无奈但也有着自己的坚定。 第九十七章 提亲 沈希听得此话还是摇了摇头,也许他能明白父亲的无奈,可是不代表他赞成父亲的做法,张绪这么多年的所有的努力,决不能因为我们沈家的自私被抹灭! 沈希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后,便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沈希,你若是帮了张绪,那就是毁了你妹妹,毁了生你养你的沈家!”沈虞沉厚的声音从沈希背后传了来。 沈希闻言往外走了步子顿了一顿,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但还是一步不回的走远了。 只留下沈虞一人坐在书房的主座上,书房没有开窗,只有门微微敞着,从明亮的外面往里看,书房内是黑漆漆的一片,连此刻沈虞的表情都看不太清…… “我的儿啊,你莫哭了,与娘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啊?”姚芸看着从厅内走到房间的路上,一直不断落着眼泪的沈眉,心里一阵心疼,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柔声问道。 沈眉本来是被姚芸扶到床边坐着的,在听到姚芸的这番话后,立马从床边滑落了下去,跪在姚芸的面前,抓着姚芸的手,有些凄厉的说道:“娘,眉眉求您,眉眉求您去跟父亲说,就让眉眉嫁给张绪吧。” 姚芸闻言大惊,但还是先伸手去扶沈眉,不想沈眉却一把挣脱了姚芸伸过来的手,一副姚芸不担心她,她便一直跪着的样子。 姚芸无法,只好收回自己的手,“张绪?张绪是何人?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怎么就……怎么就吵着嚷着要嫁给他呢?”姚芸倒也没想到私会男子这一回事,以为只是少女怀春,毕竟她年轻的时候,也恋慕过其他年轻有为,气质卓绝的男子。 但是姚芸心里也存着疑问,若是什么名门贵家的清俊公子哥也就罢了,但眉眉所说的这个张绪,自己着实也没有听到过啊,他到底又是何人呢?眉眉又是怎么识得他的…… 而且少女怀春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怎么会拿到明面上来说了,又怎么会闹到一定要嫁给他这个程度呢? 沈眉听得姚芸的问题,许是觉得姚芸是对张绪感兴趣的,便立马擦了擦眼泪,微微清了清嗓子说道:“张绪……张绪他就是乡试拿了第一,又进了旭阳书院的那个男子,而且再过一个半月的县试,他定是能拿到头名的,日后入了金銮殿,也定会是皇上钦点的状元!” 沈眉的声音极其的肯定,像是已经预见了那一天似的。 姚芸闻言点了点头,照沈眉这般说的话,这个年轻人张绪是真的挺优秀的,但是…… “眉眉,你是怎么识得他的呢?”姚芸有些不解的看着沈眉问道。 沈眉听得此言,脸上突然红了一红,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脸上蓦然浮起了笑容,“他是哥哥的朋友,那日哥哥会友的时候,他走错了路,我在花园里碰见他,于是便……”说到这里,沈眉突然止住了话头,双脸羞红,下面的话也就寓意显然了。 姚芸听到这里,也明白的差不多了,笑了一笑,小女儿的情怀她已经明白了,若是张绪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好,那她去帮她与老爷说一说也无妨,老爷向来欣赏那些励志向上的年轻人。 姚芸伸手将沈眉,沈眉也顺从的站了起了身,因为见姚芸的表情,她知道娘定是愿意去当这个说客的。 沈眉坐在姚芸身边后,一把搂住姚芸的脖子,撒娇道:“娘亲,您一定要去帮女儿跟爹爹说说,爹爹今天生了好大的气,还要罚女儿抄沈家家训两百遍呢……” 姚芸一听佯瞪了一眼沈眉,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从小主意便大,我们是一点也管不了你了,你现在长大了,翅膀变硬了,都敢忤逆你爹爹了,罚罚你也是应该的,好了,你先回房安心等着吧,我晚上好好与你爹爹说说……” 沈眉闻言点了点头,抱着姚芸蹭了蹭,恩了一声后,轻声说道:“谢谢娘亲,娘亲最好了,女儿这一生的幸福便拜托给娘了……” 张家,此刻张父已经从铺子里忙完了回来,张母正在炊烟缭缭中烧着饭,张绪此刻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眉儿现在怎么样了…… 沈家家风严明,眉儿会不会被罚…… 张绪的心绪蓦然间乱了起来,看来自己要提前提亲了,万不能让眉儿一个人受苦…… “绪儿,日日这般看书,也累了吧,快来吃饭吧,今日我特地上街赶集买了些鱼头,补脑的,你来喝喝,已经炖了些时候了。”张母一边冲着张绪喊道,一边把鱼汤从锅里盛出来。 张绪闻言立马应了一声,走到还在桌子前算账的张父道:“父亲,吃饭了,这些帐明日再算吧。” 张父听到张绪的声音后,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看着面前沉稳有度,身长如玉的张绪,欣慰的笑了笑,自己的这个儿子,从懂事以来就一直是自己的骄傲,周围的邻居们也都羡慕自己,别的大话不敢说,但是张绪以后的前途定是坦荡荡的大道。 即使自己家家境并不是很好,但是供绪儿读书的钱还是有的,就算是平日里累了一些,但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争气,那也什么累也没有了。 “绪儿,还有一个多月便要县试了,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得了名次更好,得不了的话,三年之后再来一次便是……”张父走近之后,看着张绪的面容似是有些紧绷,以为他因为县试在即,有些紧张所致。 张绪闻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父亲,我都知道的,这次的县试,对我来说,拿个名次应该还是可以的。” 张父闻言裂开嘴,笑了笑,拍了拍张绪的肩膀道:“你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走吧,今天我们爷俩喝两杯……” 张绪点了点头,跟着张父便坐上了饭桌上…… “来,绪儿,你快尝尝这鱼汤,娘炖了好些时候了,你看看鲜不鲜……”张母笑的很开心,给张父和张绪都盛了一碗。 鱼汤的鲜美立刻从碗里飘到了张绪和张父的鼻子里,张父哈哈一笑,拍了拍张母的手道:“孩子他娘,你快别忙活了,快坐下来吃些东西吧。” 张绪也点了点头站起身,拿过旁边的碗盛了一碗鱼汤,递到张母面前道:“娘,你快也坐下,一起吃饭吧。” 张母哎了一声,看着张绪慈祥的笑了一笑道:“绪儿啊,你也别太累了,这个鱼汤你多喝些,我和你爹,就吃点粗茶淡饭就足够了……” 张父听得此言,也不住的点了点头,外面的夜空里,疏星点点,广袤无边,小屋内,鱼汤的阵阵鲜香味,张父张母的笑声,都让人无比的温馨。 一顿饭吃完之后,张父也多喝几杯,但眼神还是清明的很,只是话微微有些多了起来。 “绪儿啊,等你在县试中拿到了名次,为父便去帮你向你姨娘家求亲,你姨父现在也在京城里谋到了差事,以后若是你表妹嫁了你,你姨父定会帮着你的,而且,你表妹他从小就爱粘着你,你也年纪不小了……等县试过后啊,就要成家立业啦。”张父有些絮絮叨叨起来。 张母闻言立马拍了拍张父,“孩子他爹,我看你是喝多了吧,不过……绪儿啊,今年我去你姨娘家贺年的时候,还见着蓉儿了呢,三年未见,那丫头倒是生的越来越招人喜欢了,她还向我打听了你现在怎么样了呢,依为娘看啊,那丫头定是心里有着你呢。” 张绪闻言抿了抿唇,看着张母张父,沉默了片刻后说道:“父亲,母亲,儿子有件事要与你们说。” “何事,绪儿你说便是……”张父眯着眼,笑着问道,看来这小子也开窍了,蓉儿那姑娘,孩子他娘与自己也都满意的很。 “父亲,母亲,我想请父亲母亲明日和我一起去沈府上提亲。”张绪眼光沉沉的看着张父和张母慎重的说道。 张母张父闻言都怔忡了片刻,愣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相互对看了一眼后,只听得张父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沈府……你说的可是沈虞沈大人府上?” 张绪闻言肯定的看着张父点了点头,“父亲,儿子说的就是沈大人府上,求取的便是他府上的嫡女沈姑娘。” 张父听得此话后,那一点微醺的酒意便完完全全的醒了,“绪儿,你莫不是喝醉了吧?” 张父的声音里真的是满满的不可相信,沈府那样的人家,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求娶的到呢…… 张绪闻言正襟危坐的看着张父摇了摇头,声音很是正经的说道:“父亲,儿子没有喝醉,本想到县试过后,拿到状元后再去提亲的,可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后,提亲这件事必须提前了……” “绪儿,沈府,那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们怎么可能高攀的起?”张母捂着嘴,看着张绪难以置信的说道。 第九十八章 张父应了 “母亲,父亲,不瞒您们说,我对沈家小姐已经生了情愫,此生也必定要娶她。还请父亲母亲帮我!”张绪突然起身,跪在张父张母面前沉声说道。 张父张母见状都站了起来,被这架势吓了一吓,不因其他,只因为张绪长这么大以来,从未跟他们有过如此郑重的去求过某事。 “绪儿,爹也不是想打击你,只是沈家那样的人家,即使我和你娘都去了,沈府也不会答应把女儿嫁给你的,你又何必做这无用功呢?”张父的面色很复杂,有些无奈又有些无力,张家与沈府之间那不可跨越的鸿沟,那都是不可争的事实。 张绪闻言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张父,声音笃定的说道:“父亲,我会拿下此次县试的头名,殿试的时候,凭我的资质,得到状元应该也不是难事。” 张绪虽然说的非常笃定,但心里还是有一丝紧张的,因为毕竟县试还没有开始,那就有可能会发生未可知的事情,自己这么笃定的说,不过是想让父亲答应自己去沈府提亲,不过是想让父亲多一些底气,因为他现在也只有这个拿得出手了,若是不这么说的话,父亲去拿什么去提亲呢。 张父听得此言愣了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双手抖了一抖,声音有些浮然的看着张绪说道:“绪儿……绪儿你真的这般肯定?” 张绪闻言眼上的睫毛颤了颤,朝着张父肯定的点了点头,即使他现在不肯定,但是为了眉儿,他也一定要肯定才是。 张母见状,眼泪突然流了出来,她真的见不得自己儿子这般求自己,便一把抓住张父的手道:“孩子他爹,沈家姑娘虽然高贵,但是咱绪儿也不差啊,咱明天就去试试吧,啊?况且绪儿如今马上就要去县试了,若是真的与沈家姑娘定了亲,他县试的时候,心里一桩事也就放下了。” 张父闻言看了一眼张母又看了看张绪,其实张母说的不无道理,如果绪儿真的跟沈家小姐定了亲,那他以后的官途便真的不用愁了。 而且自己对绪儿也有信心,县试他定能拿的到好名次,新科状元也配得上沈家小姐了,如此这般,试试又何妨呢? “绪儿啊,你先起来,明日呢,我便与你娘先去沈府一趟,见一见沈老爷再说,若是沈老爷也有结姻的想法,那我们再找个媒婆上门,把这事说下来。”张父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与张绪说道。 虽只是说试一试,但是好歹也是答应了,张绪心里松了一口气,望着张父张母终于展开了一丝笑颜道:“谢谢爹,谢谢娘!” 张母闻言立马上前扶起张绪,摸了摸他的腿踝处,怕他跪伤了。 张绪见状拍了拍张母的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让她不要担心。 张母正欲再说话。张父突然有些肃然的声音传了来,“绪儿,但是爹要让你答应我,若是提亲失败了,你也不要太介怀,还是要好好参加县试,莫要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张绪闻言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只是视线看到了自己垂着那双手,青筋毕露,笃自一人出着神,只在张父的再声催促下,这才点头应了一声。 张父看着明显是在勉强答应的张绪,有些无奈的哀叹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头,往房内走去了。 张母见张父走后,才看着张绪柔声说道:“好孩子,你先快回房歇着把,今天看了一天书我累了,你爹既然已经答应你了,明日就定会去了。” 张绪点点头,片刻之后才抬起头走到桌边,开始收拾起饭桌上的碗筷来,“娘,你先去歇着吧,我来收拾便好。” 张母见状立马上前走了几步,从张绪手里把碗筷夺了过来,急声道:“那用的着你来,这都是妇人们做的事,你快回房去,你那双手可是读书人的手,这些阳春水,你碰不得的。” 张绪听得此言倒是笑了一笑,又拿起锅台上的灰布子,擦起桌子来。 “娘,古人总说君子远庖厨,在我看来啊,真正的君子,应该是何事都能做得才是。”张绪将桌子的边边角角都擦了个干净说道。 张母闻言也笑了一笑,她听不懂什么君子远不远庖厨,但是她的绪儿啊,是这个世间最懂事得孩子了,他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让自己个他爹操心过,读书也争气,家里的活也一直在帮着做,是再乖巧懂事不过了…… 同样是夜里,沈家此刻也笼罩在一种凝重的气氛里。 此刻的姚芸正端了一碗凉了的藕汤粉往沈虞所在的书房走去,今天用晚膳的时候,希儿和眉眉都没来,只有老爷与自己两个人用着晚膳,老爷脸色也不是很好,吃了几口后便回了书房里。 唉……这两个孩子啊,长这么大了还不让别人省心,他们两的饭已经让丫头们送了过去,吃不吃,也看他们自己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自己还要去老爷那里去帮眉眉当个说客,也不知老爷气消了没有…… 正想着之间已经来到了书房的门口,姚芸轻轻吸了一口晚间的凉气,抬起手敲了敲门,轻声道:“老爷,妾身来给您送了一碗藕汤粉,您要不要尝尝看?”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便被打了开,“芸儿啊,快进来,我也正好有些话想要与你说。”沈虞的声音里,辨不出是何喜怒。 姚芸温柔的点了点头,跟着沈虞走了进去,将那碗藕粉汤递到了沈虞的书桌上,又轻柔的问道:“老爷,您有何要事要同妾身说啊?” 沈虞闻言先是扶着姚芸坐下,“芸儿,你先坐下,我慢慢与你说。” 姚芸依言依顺的坐了下来,笑了笑看着沈虞点了点头,“老爷您说,妾身听着便是。” 沈虞也在姚芸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桌上的藕汤粉端到了手上,吃了大半后,才放到了桌上。 姚芸看着沈虞将自己端来的藕汤粉的吃了大半,心里也觉得熨帖了不少。 “芸儿,你可知道眉眉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沈虞看着姚芸问道。 姚芸闻言点了点头,毫不意外,其实她也猜到沈虞要同自己说的便是此事了。 “今天眉眉也跟妾身说了,听她所说,那个张绪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不知眉眉所说是否属实?”姚芸说完这句话后,便抬眼看着沈虞脸上的神色。 沈虞闻言抿了抿唇,几息过后,才点了点头,“那个年轻人,的确是不错。” 这么年的夫妻,姚芸可以看的出,沈虞是说的是真心话,并不是什么出于礼节所说的面子上的话,但是也是因为相处了这么多年,姚芸也在沈虞脸上看出了其他的东西。 老爷……老爷似是不愿多说…… 姚芸有些不解,既然这个年轻人很优秀,老爷自己也承认了,那为何还生了这么大的气……而且老爷一向也很喜欢那些自身条件不太好,但依旧在很努力的年轻人。 “那老爷是觉得他配不上眉眉吗?但是若是他真的成为了今年金銮殿上皇上钦点的状元,那配我们眉眉也足够了啊?”姚芸眨了眨眼,轻声看着沈虞问道。 沈虞听得此言本来敲在桌子上的三根手指顿了一顿,书房里的寂静的有些可怕。 就在姚芸觉得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沈虞突然沉声说道:“今年的新科状元,定然不会是他了。” “为何?老爷刚刚不是也说他很不错了吗?”姚芸闻言后惊了一惊,捂住嘴难以置信的问道。 之前听眉眉那般笃定的语气,老爷也说了他很不错,怎么新科状元就不是他了? 沈虞闻言闭了闭眼,过了好久后才睁开眼沉重的说道:“芸儿,有件事,我之前一直没有同你说,本来以为事情还有转机,但是现在却已成了定局,也不得不跟你说了……” 姚芸闻言心突然砰砰跳了起来,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慌了一慌,有些不好的预感。 “皇上登基不久,广招秀女的事你也知道,朝中从三品以上的官员,若是家中有适龄的女儿,都要把画像递上去,眉眉的画像是已然递了上去,但由于我们沈家在朝中的特殊性,所以眉眉已经被选上了,等她过了今年的生辰,便要进宫了……”沈虞的声音依旧还是那么沉稳有力,但再仔细听去,便能发现他话里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和疲累,还有对自己的自责。 姚芸听得此言,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她的眉眉……她的眉眉竟要被送进宫了! 次日一早,家里的鸡还未打鸣,张父张母便已经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往外看去,天却是还未亮,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张父打了个哈欠,一边下床找着油灯,一边说道:“孩子他娘,我昨夜是一夜都未,心一直在嗓子眼提着,也就刚刚才一会儿,实在是难受的很啊。 第九十九章 去沈府 沈虞见状拍了拍姚芸的手,正欲张口安抚道。 姚芸却又急急地说道:“老爷,有没有办法……有没有办法能不让眉眉进宫?” 沈虞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看着姚芸道:“芸儿,我也不想眉眉入宫,她性子单纯,我多想她能像个普通女子,找个爱她的人过一生,但此事已成定局了,眉眉她现在,必定是要进宫的,但是你也不必担心那么多,宫里该打点的我也都打点过了,而且按照朝廷现在的形势来看,眉眉就算进了宫,皇上也会保着她的只要我们安排一个严谨知礼的人在她身旁,我想应该不会出何大问题。” 姚芸听得沈虞的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就是很担心眉眉那样的性子进宫后,可能被别人吞的什么也不剩…… 后宫里的关系,跟朝堂上的格局都是息息相关的,但是现在既然沈虞说没什么大问题,那定是无何大问题了。 “芸儿,这几日你定要把眉眉给我看紧了,她以前都能偷偷私会张绪不让我们发现,日后可能还会偷偷跑出去,所以,芸儿……”沈虞话还未说完,便被姚芸的一声惊呼声打断了。 “私会?眉眉她……”姚芸捂着嘴惊讶的看着沈虞,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她以为……以为眉眉只是对那个男子一见钟情,但真的没想到,她竟然胆大到去私会男子! 沈虞听得此话,看着姚芸肯定的点了点头,“所以我要你把她看紧了,现在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她的一生便就毁了,我们沈家……也同样会跟着她一起毁灭……”沈虞的语气异常的沉重。 姚芸闻言咬了咬唇,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沈眉,生气的是,她竟然敢背着自己和沈虞偷偷跑出府私会张绪,忒不将礼义廉耻放在心上了,但是她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再生气,知道她马上就要进那深宫之中,心里还是心疼担心大于生气。 而且眉眉已经有了自己心仪的男子,现在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就罢了,竟然还要与众多女子争一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是人中龙凤,即使这个男人是这个世间最尊贵的男人,但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是再悲哀不过是我一件事情了。 想到这里,姚芸不禁眼泪流了下来,她的孩子……怎么就这般命苦呢…… 沈虞见此,也知道姚芸在想什么,便走上前,帮她擦了擦眼泪,将她轻轻揽到怀里,叹了一口气道:“你莫难过了,我们该做的也都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身为我们沈家的子女,生来就该背负些什么的。” 姚芸闻言点了点头,但还是低头垂着泪,有些缓不过来。 沈虞见状,又是一声轻叹,只好轻轻搂着姚芸,拍着姚芸的背低下头柔声安抚着,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家里的鸡还未打鸣,张父张母便已经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往外看去,天却是还未亮,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张父打了个哈欠,一边下床找着油灯,一边说道:“孩子他娘,我昨夜是一夜都未睡,心一直在嗓子眼提着,也就刚刚才眯一会儿,现在实在是难受的很,但是一想起要去沈府见沈大人,我心里便灼的很。” 张父话音刚落,油灯便已经被点着了起来,整个屋子都变得亮堂堂的。 只见张父脸上的皱纹像是更深了起来,他虽是一夜未睡,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了,竟一丝疲累之色也没有。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张母也起身了,她披了件衣服,边将鞋往脚上套,一边说道:“孩子他爹,我也是一夜没合眼啊,听到你翻来覆去的声音,又不敢打扰了你,我比你好紧张着哩。” 张父闻言哀叹一声,坐在那里点了一根烟管,眯着眼便拔了起来,在烟雾的吞吐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等他那管烟抽的还剩下一半时,他一把将烟斗放在墙上敲了一敲,看着张母突然道:“你快将我过年时候裁的那件衣服拿出来,我试试看还合不合身……” 张母闻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竟是没想到这个,今日要去沈府上,不管怎样,都要穿着新衣去才好。 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这般简单的事情自己都想不起来,张母摇了摇头走在箱枢前,从最底下翻出一件新的衣袍来,拿在手上掸了一掸后,才走到张父面前,伸手递给他,“你仔细着些,这个布料金贵着呢,当初绪儿非要自己拿卖书画给我们两买衣服,当时买完我实是心疼,这衣服也太贵了些……” 张父闻言点了点头,又笑了一笑,“咱们绪儿啊,还真是有远见啊,早知道咱们要帮他去沈府上提亲,要用到这套衣裳了啊……” 张父说完这句话后,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好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紧窒凝重,张母也笑了一笑,轻轻摸了摸衣裳上柔软的面料道:“孩子他爹,你光知道瞎说,绪儿怎么可能知道这套衣裳,你会穿着去沈府上提亲,那个时候,一入夏,他可就提醒你穿这新衣了……” 张父闻言哈哈一笑,将自己的外衫解了下来,将新衣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再往身上套了起来,“孩子他娘,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嘛,再说了,这么贵的衣裳,我又怎么舍得穿上呢,绪儿他的心意,我们知道就好。” 张母闻言点了点头,喟叹了一声,将张父袖口那边的褶皱牵平道:“绪儿那孩子啊,孝顺的很,每次都帮着我做这做那的,平日里读书又那么累,真是苦了他了。” 张父闻言明抿了抿唇,正欲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爹,娘,我看你们屋子里的灯亮了好一会儿了,猜想您们怕是醒了,我刚刚把粥煮好了,您们收拾好就都出来吃些吧……”张绪站在门口,身子微微躬着温声说道。 张父与张母听得此话都相互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讶,因为今日他们起的都很早,平日里虽然张绪也会起来的很早来做早上喝的粥,但是今日竟然起的比我们两个都早。 “好的,这就来了。”张母声音微微扬了扬朝着门口说道。 张绪在门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很是温和的说道:“那儿子先过去将粥盛好,爹娘你们出来便能吃了。” 张母闻言应了一声,赶忙将箱子里压得另一件衣裙拿了出来,将披着的外衫脱下后,便快速穿好了自己的衣裙。 等张父张母出了房间之后,天光竟已经微微亮了起来,鸡也已经开始打鸣了…… 张绪此刻正把锅里的馒头和窝头拿出来,摆在碟子中,端到饭桌上去。 再转身的时候,便看到张父张母都有些郝然的坐在桌子前,不因其他,只因为他们两人都穿着自己为他们做的新衣裳。 张绪见此笑了一笑,将碟子端上饭桌上,轻声说道:“爹娘莫要紧张,沈大人与沈夫人都是很好的人,你们放下心来就是。” 说到这里,张绪顿了一顿,声音微微有些干涩的说道:“就算……就算他们不答应……也不会为难你们就是。” 张母闻言,见张绪情绪像是突然低落了下来,心里也紧了一紧,但还是安慰道:“咱们绪儿这么优秀,定是配得上沈家小姐的。 张父见状也附和道:“是啊,绪儿,这不还没上府吗?你放心,你爹我一定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张父张母都在尽力安慰着张绪,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孩子就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孩子,况且自己的孩子,是真的这般优秀…… 张绪闻言轻轻扬了扬唇角笑了一笑,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都在安抚着自己,而且他们今天起的这么早,昨夜一定也是整夜无眠。 等张父张母都吃好后,张绪也穿着整齐从房里走了出来,张父有些讶然的说道:“绪儿,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张绪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着张父微微笑了笑道:“爹,我跟您和娘一起,但是我不入沈府,我在沈府外的那个茶馆等着您和娘。” 张父闻言点了点头,这个孩子表面看来风轻云淡的,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极为担心的。 到了茶馆的时候,张绪便下了马车,片刻之后,马车便缓缓驶向了沈府的大门。 大概过了一刻钟,马车终于在沈府大门前停了,张父掀开帘子看着沈府大门处的那块高高的牌匾,心里陡然觉得有些没有底气,手上也冒出了点点虚汗来。 等张父下了马车后,张母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阳光很此人,张母的眼睛被闪了一闪,再定睛看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沈府门前的那两墩石头狮子,石头狮子面容威猛,也是雕刻师的技艺深厚,看起来竟像是活的一般,凶狠的直直盯着你。 第一百章 进沈府 张母吓得手微微一抖,有些害怕的把头微微往旁边撇了撇,避开那只石头狮子的眼睛,定了定神后,才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低下头站在张父的身后。 “孩子他爹,我们……我们现在就进去吗?我们来的是不是偏早了些啊?”张母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惧意和退缩。 张父其实心里也有些害怕,但是看到张母一直躲在他的身后,便一丝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惧意,若是两个人都想退缩的话,那绪儿这个亲,是根本提不成了…… 张父拍了拍张母的手,轻声转头说道:“不早不早,我先去守卫那里问一下,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好吗?” 张母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完全不敢看门口的那头石狮子,便低着头道:“那你小心些,若是守卫不给进去,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张母又拍了拍张父的手臂,直到摸到自己早上塞给他的那几锞银子,心里才微微安了下来,才放开手,让张父往沈府走去。 张父应了一声,往沈府的大门走了去。 “小哥,我叫张丰,想见一见沈大人,不知小哥能否帮我通禀一下?”张父微微弓着腰,笑着跟沈府大门处的那个侍卫轻声说道。 守卫闻言皱了皱眉头,但看着张父年纪已然大了,然后恭敬的说道:“不知您找我们大人有何事?一般想见我们大人,都是要书函的。” 张父闻言楞了一愣,书函?这个东西我没有啊…… “小哥,要不您去通禀一声,我没有你说的那个书函,但是我找沈大人真的有极其重要的事。”张父声音变得很急,头上也微微冒出汗来。 绪儿还等在外面的茶馆里呢,若是今日见不到沈大人,他心里定然很失望。 守卫见张父面相淳朴,一副老实人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像是真的有急事,便点了点头,再看着张父道:“张老伯,您先在这里候上一会儿,我先去问问管家,好吗?” 张父闻言赶忙点了点头,连忙向守卫小哥道着谢。 守卫小哥进去之后,便去找了沈府的管家。 “徐叔,外头有个叫张丰的中年男子,说找大人有重要的事,我看他着急的很,便过来问您一问了。”守卫小哥轻声跟管家禀报道。 管家长相斯文,知礼的很,闻言便点了点头,本想自己先过去看了看的,但一想到是个张姓,心里便凛了一凛,沈家的事,或许他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是都是知道一点的,所以,对于“张”这个姓,还是很敏感的。 管家不敢大意,立马去了书房禀报沈虞。 沈府外头,张父穿着新人,但背却有些佝偻,所以新人便打着皱粘在身上,张父头上脸上也在冒汗,但是却不敢拿袖子去擦,因为若是脏了新衣的话,到时见沈大人,那可就失礼了。 张母在马车边也等了许久,见张父还站在沈府外头,心里便有些着急,理了理自己头上绑着的新头巾后,便朝张父走了过去。 “孩子他爹,是不是沈大人不愿意见我们?”张母站在张父身旁,面带忧心的问道。 张父感觉现在满头大汗的自己真的很是狼狈,而且也不知道那个守卫小哥通禀的如何了,张母这么一问,张父便摇了摇头,心里觉得有些烦躁,“这不是还不知道吗?” 张母一听此话,听出了张父对自己的不耐,便觉得自己一向是有些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刚刚那句话说的不对,便往后退了一副自己做错了事,很是不安的样子。 张父见此也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许是有些过了,但他现在此刻仍还是觉得烦躁,便想着回家再解释好了。 “大人,外面有个叫张丰的中年的男子,说有事要见您。”管家看着正拿着一卷书看的认真的沈虞轻声说道。 沈虞闻言拿着书的手顿了一顿,张丰?若是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当是张绪的父亲,他要见自己做什么…… 沈虞放下书,端起手中的茶抿了一口,难道他是代表张绪来与沈府谈条件的? 但是以张绪此人的品行来看,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沈虞实在想不出他找自己到底有何事,但若是不见他,又怕眉眉与张绪私会的事被传出去,毕竟传出去了,被世人唾骂的也只有眉眉。 虽然张绪看来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自己不能拿眉眉打赌啊,况且人心一向复杂深沉,谁又能肯定什么呢? “你邀他去茶厅坐坐吧,我稍后就来。”沈虞看着管家沉声说道。 管家闻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便往外走了去。 “若不是眼拙的话,您是吉祥铺子的张老板吧,您来的可真巧,我们大人今天正好休沐,你快跟我进来吧,老爷处理好手头上那份公务便来见您。”管家的语气十分客气,看着张父笑着说道。 张父闻言立马也笑着回答道:“张老板真是当不得,我们家开的那间小铺子,整个京城数不胜数,您竟然还知道,若是您不嫌弃的话,看您岁数应该是比我小,叫我一声张大哥便是。” 张父看着面前之人的穿着与气质,便知道他应当就是沈府的管家了,仍是自己已经拿出最好的衣裳来了,还是连人家的一片衣角也不如。 管家闻言笑了一笑,也没在答话,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张父见此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对张母使了个眼色后,便躬着身子赶忙走了过去。 张母见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只好跟在张父后面走进了沈府。 “已经到茶厅了吗?”沈虞看着正往里走的管家,沉身问道。 管家闻言点了点头,“张丰的妻子也来了,也在花厅里。” 沈虞闻言有些不解,张绪的两位高堂都来了,到底是想与自己说什么…… “你去把夫人请到花厅来,找人看好少爷,不许他与张家人有任何接触!”沈虞肃着声音看着管家说道。 管家闻言也凝着脸点了点头,沉声道:“是。” 张父又端起身旁桌子上的茶饮了一口,饮完之后才站起身,向茶厅走去。 张父张母在茶厅内,有些局促的坐在沈府茶厅里的梨花木椅上,婢女给他们端上了茶后,他们也只看了看不敢去动它。 茶厅内四处通风,也凉快的很,但是张父张母心里还是焦灼的很,尤其是一想到等会就要见到平日根本不可能见到的沈大人,头上的汗便冒的更欢了。 可能是太紧张了,张父张母都没有想到沈大人为何愿意答应见他们,沈虞不是什么县令知府之类的官,而是朝廷从三品命官,平日里政事繁重,又怎么可能会见两个听都没听过,又从未谋面过的张父张母呢? 等了片刻之后,沈虞便从茶厅门口走了进来,沈虞是个读书人,身上有些厚厚的书卷味,但他身材硕长,面容经过岁月的洗礼,更有了一丝沉厚之感,让人见之便不由得生了敬重之心。 张父也是如此,见到沈虞进来后,便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草民见过沈大人……”还是张母反应了过来,才上前一步拉着张父往地上一跪说道。 沈虞见两人都跪在了自己的面前,也有些楞了一愣,立马将他们搀扶了起来,“张老板和张夫人快请起,无需行如此大礼。” 张父张母起身之后,都眼巴巴的看着沈虞不知道该说着什么。 “沈大人,您……您……”结结巴巴了半天,还未将所有话说出来,门口便又进来一人。 此人便是姚芸了,她着了一件淡青色的外衫,头上也只戴了一根碧玉簪子,但荣光却还是直逼得人。 张父看了一眼之后,便立马低下头不敢对看,但张母却是怔忡这看了好久,这……这就是沈夫人吗? 真的跟二八少女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一些风韵罢了,但是张母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年龄与自己应该差的不多,因为她的双眼里含着岁月留下的痕迹。 张母最终还是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像是树干一般干枯黝黑的手,立马将手往袖子里缩了一缩,面上浮起苦笑来,同样是已经成了年的孩子的母亲,自己与她却是差了那么多…… 但是就只看沈大人和沈夫人的风姿,他们的女儿定不会差到那里去……难怪绪儿一直心心念念着…… 正想着的时候,姚芸却是已经发了话,轻快又清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来,“都在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坐下喝喝茶啊……” 姚芸轻笑着走到沈虞身边说道,虽然面上看不出有何异常,但她心里却是五味翻滚,在男女之事上面,姚芸要比沈虞看透的多,张绪的高堂既然都来了,那必然是来提亲的。 若是眉眉能不入宫的话,那与张绪之间也算得才子佳人,好事一桩,自己和老爷再帮衬帮衬,眉眉和张绪也定然是过得不会太差…… 第一百零一章 沈希的质问 但是现在呢,眉眉已经要入宫呢,与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可能以后一面也见不着,又要在那寂寂深宫中待到老死,这般想来,姚芸心里更是觉得难过。 沈虞闻言也笑了一笑道:“夫人说的对,你们都快坐下,饮些茶,有什么事,我们边饮边说。” 张父张母听得此话都点了点头,此事也确实也急不得,便站在一旁,等沈虞跟姚芸坐下后,唤了两次后,他们才稍显局促的坐了下来。 “不知张老板,张夫人找我有何事?”沈虞拿起旁边的茶抿了一口,看着张父问道。 张父闻言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抬头看了一眼沈虞后,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张母,才开口说道:“沈大人,我们这次来沈府……是为了……不知大人可知道我的孩子张绪?” 沈虞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知道,很好的一个孩子。”声音微沉,不辨喜怒。 张父张母听到沈虞夸了自己孩子,都开心的扬起了唇角,看来是有戏了…… “我们张家家境不是很好,但是我们绪儿真的是懂事的很,又上进,也许我们张家与沈府比,真的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我还是想为我的孩子争取一番,我们今日过来便是为我们的孩子张绪向贵府的沈小姐提亲。”张父终于组织好了自己的语言,便慢慢说了出来。 沈虞闻言眼里满满的都是惊愕和讶异,原以为他们是来找茬的……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是来沈府提亲的…… 定然是张绪的意思,没想到这个孩子竟还有这样的责任心,本来以为他会过了县试后才会有所动作,没想到他动作竟然那么快,难道是担心眉眉在家中受罚…… 沈虞的内心有些复杂,张绪这个孩子真的很不错,品行高洁,又富有责任心,若是自己不干预的话,前程也定是一片大好,若是眉眉真的嫁与了他,比进宫不知要好多少倍。 而姚芸心里也是一片苦涩,她的眉眉实在是命苦…… 张父张母见沈虞姚芸两人都不说话,心里也打起了小鼓,变得忐忑起来。 “沈大人,沈夫人,若是你们担心沈小姐跟着绪儿他会受苦,这一点我们可以保证,我们一定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只要是张家有的,我们定然不会亏待了沈小姐,可能她嫁到张家后会没有沈府里过得那么快活,但是我们也不会让她受苦的,先不说我们绪儿是真的恋慕贵府的小姐,就我和孩子他娘决定,以后也定不会让绪儿纳妾的。”张父的声音里带着恳求,也带着和肯定。 张母也跟在后面点了点头,沈家不答应无非是觉得日后沈家小姐嫁到张家会吃苦,但是又怎么可能呢,不说绪儿不愿意,就是我和孩子他爹,也不愿意让一个千金小姐受一丝苦啊…… 沈虞闻言双手捏了捏手心,这才看着张父慢声说道:“你们提亲提的突然,我和夫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张绪这个孩子我是知道的,优秀的很,我也很喜欢,你们张家也不差,但是我的女儿,已经被选中作为秀女了,等过完今年的生辰就要进宫了,可能是二位不知道此事,不过以后千万不可再说提亲一事了,不然可就冒犯龙威了……” 进……进宫?张父和张母对看一眼,都有些怔忡……沈家小姐以后是要进宫当娘娘的?那绪儿还让自己来提亲?这不是和皇上抢女人吗? 张父打了个激灵,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噗通跪了下起,他抹了抹头上的汗道:“我们真的不知道,还请沈大人谅解一番,下次定然……定然不敢了……” 张母也吓得出了一声冷汗,一同跪在张父的旁边,连嘴唇都微微发起白来,“沈大人,沈夫人,是我们错了,下次一定不会了,还望两位不要怪罪。” 姚芸见此,心里一酸,本来是多好的姻缘啊…… 姚芸站起身将张父和张母夫扶起,轻柔的说道:“无事的,你们不要惶恐,我们也没想到你们会来府上提亲,我女儿进宫的消息,本来要等到皇上的诏书下来,才能对外公布的,所以也怪不得你们,只要不对外说就行。” 张父张母都连忙点了点头。 “我们一定不会对外说的,回去便让绪儿好好准备县试,定不会扰了令府千金的。”张父连连躬着身子歉声说道。 本来沈家小姐与绪儿差距就很大,但现在沈家小姐已经要进宫当娘娘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就更像隔了一条天沟一般,根本毫无可能,回去定要好还告诫绪儿一番,沈家小姐与他是万万不可能了…… 张母也点了点头,但心里已然慌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沈虞见状便道:“既如此,还请两位回去转告令郎,天涯何处无芳草,希望令郎以后能找到跟他心仪的那个人。” 张父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您放心,我们回去后便好好与他说上一番,定不会让他再心存非分之想了。” 沈虞闻言笑了一笑,招呼丫鬟再上一壶茶,“今日两位便在沈府留饭吧,也好让我们招待一下……” 张父听得此言立马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道:“不了不了,不敢不敢,我们这就回去了,绪儿还在等着我们呢。” 沈虞闻言皱了皱眉,只好无奈的说道:“那好吧,既然你们急着要回去,我们也就不留你们了,以后若是再有什么机会,便直接跟我说便是……” 张父哎的一声,看了张母一眼后,再弯着腰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往外走了去。 等两人走走远了会,姚芸又经不住眼睛红了一红,“若是眉眉不进宫该有多好……” 张父闻言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姚芸的手道:“眉眉进宫已然成了定局,你就莫要伤心了,现在饿首要事情是让眉眉赶紧放下那个张绪,不然以后苦的是她啊!” 姚芸闻言拿起帕子擦了擦正欲落出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外面却突然冲进来一人。 “父亲!刚刚是不是张绪的爹娘来了?你对他们说了什么?我刚刚在外面看见张夫人她都哭了……”沈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丝丝怒意。 沈希人还未到跟前,音却是已经传了过来,沈希本想找张绪好好谈一谈的,不想父亲却是派人将自己看的紧紧的,自己这几日连张绪一面也没见到过。 沈希的满腔怒火一直压在心里,直到看到张绪的父母一脸哀戚之色从沈府出来后,便抑制不住的想问问父亲,他到底想做到什么地步! 沈虞见沈希就这般冲了进来,心里也是气急,沉着脸便斥道:“孽子!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就这般与我说话的?你的教养何在?沈家家训都记在了哪里?” 沈希闻言更是怒意腾腾,沈家的家训?他想毁了张绪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沈家家训!他把张绪父母叫来威胁别人的视乎,怎么没想到沈家家训! “父亲,难道沈家家训就是让我们官大压人的吗?难道沈家家训教了我们,有了权力之后,一句话便能抹灭别人的努力的吗?”沈希字字捶地,厉声问道。 但一字一句虽然带着愤怒和质疑,但也含着丝丝的哀求之意。 “希儿,怎么和你父亲说话的?我们又没对那张绪的父母做什么,是他们主动上府,要求提亲的,我们只是告诉他们,眉眉已经要进宫罢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父亲,这么说沈家呢?”姚芸在一旁看着沈希像一副快发疯的样子,有些看不过去了,立马开口说道。 虽然说张绪是他的朋友,但是他又怎么能为了朋友跟父亲这般大吵大闹呢? 沈希闻言微怔了怔,原来是自己想错了,并不是父亲要威胁他们,而是他们上门提亲来了…… 自从那次父亲说不让张绪做这次县试的状元后,自己在内心便有些抵触父亲,在有关于张绪这件事上,自己也颇为偏激了一些。 沈希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沈虞,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是我错怪了父亲,我道歉,但是父亲之前说不让张绪做这次县试的状元,我希望父亲能再三思一番,那是多少年的寒窗苦读!父亲,你不能就这样抹灭了他……”沈希眼神里带着谴责,但也带着恳求。 沈虞闻言沉默了片刻,单凭张绪的能力,定是能过了县试,得到状元之位和皇上的欣赏,但是他若是被皇上留在了京城,那眉眉与他的事,就很有可能被揭露出来,后宫与朝堂一样险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抓到关于眉眉的一点点把柄。 “希儿,这个状元一定不能是张绪,你现在还没有走到朝廷中,你不知道若是这个张绪留在京城,对你妹妹,对沈家,都是一个极大的隐患……”沈虞字字沉重,眼神里带着无奈,但也带着坚定之意。 第一百零二章 沈眉得知真相 “父亲,这绝对不是我们沈家可以自私的理由。”沈希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沈虞一字一句凝重的说道。 沈虞闻言抿了抿唇,他现在怎么跟希儿说,希儿都不懂,因为他们站在不同的地方,都有着不同的坚持,或许自己这样做对张绪一家很残忍,可是自己若是不这么做的话,他最最疼爱的眉眉可能会在后宫里存活不下去,而沈家也要在他的手里败落。 姚芸在一旁也终于明白了沈希和沈虞到底在争着什么了,她也沉默了片刻,但是还是选择现在沈虞这一边,因为张绪不过是个从未谋过面的人,但是眉眉和沈家一个是她的夫家,一个是她的亲生女儿,所以攥了攥自己手里的手绢后,才看着沈希道:“希儿,娘问你,你若是帮了张绪,然后他留在了京城,成为了皇上重用的一个人,朝廷上的政事,我一个妇人我不懂,但是若是有一日别人知道了你妹妹和张绪之前的事,你妹妹在后宫中将如何自处,沈家在朝廷上又该如何自处?” 姚芸虽然平日里看着温柔,但是这番话说下来却是句句护着沈家,护着沈眉。 沈希闻言,又是震惊又是失望的看着姚芸,他有些无力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自己双亲都已经被权利和自私腐化成了这幅样子。 那是眉眉自己做出来的事情,难道她自己犯下的错要用整个张家来偿还吗? “父亲,母亲,你们总觉得自己是对的,但是你们已经自私到极点了知道吗?”沈希眼露寒霜,看着沈虞和姚芸说道。 姚芸闻言皱了皱眉头,正欲再说些什么,沈虞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再怎么说他也听不进去的……” 沈希勾唇冷冷一笑,他自小就倔强,认定的事情从来就不会轻易改变,这个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既然再怎么说父亲和母亲都听不进去,看来自己也要重新想想办法了…… 沈希看着沈虞和姚芸,行了一礼说道:“既然父亲母亲与我意见不合,那儿子也无什么好说的了,现在就退下了。” 话音刚落,便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了去。 姚芸见状有些气怒,“希儿,你回来!” 沈虞见状也有些沉怒,但还是拉了拉姚芸的手,轻轻安抚道:“孩子长大了,又正是有自己主意的时候,由着他去吧,等眉眉进宫后,我再好好与他谈一谈。” 姚芸也只好无奈的点点头,往日里艳丽的容貌,也变得有些惨然起来,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叹了一口气道:“眉眉这几日在房里都是郁郁寡欢,本来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只要一看到我,便问情况怎么样,我只有先拖着她,但是眉眉是那般古灵精怪之人,过不了多久,便会知道我在行缓兵之计了,而且眉眉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进宫的事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姚芸捂住嘴轻声抽泣起来,她真的很怕眉眉会一时接受不了,每次看着她那双带着期盼的眼神,就会特别不忍心告诉她事实…… 沈虞也撇过脸去,片刻之后才轻声说道:“也是时候告诉她了……过几日便要把她送到她姑妈那里去,等到她生辰的时候再接回来,她是我们沈家的女儿,她受得住的……” 到了夜里,姚芸见沈眉的饭菜又被丫头重新端了出来,“小姐怎么又不吃饭?” 丫头闻言立马摇了摇头,哭丧着一张脸道:“小姐今天的早膳和午膳都没用,只坐在窗口,奴婢与小姐说话,小姐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姚芸听得此言,深皱了皱眉头,眉眉这是要用绝食来抵抗吗? 想到这里,姚芸心疼极了,朝那个丫头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去小姐房里看看。” 丫头闻言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姚芸便来到了沈眉的房里,外头的天已经黑了,但是沈眉仍然开着窗,趴在窗前的桌子上,眼神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才几天,眉眉便瘦了许多,姚芸看着这样的沈眉,心里难受极了,立马将手中的粥端到桌子上,柔声道:“眉眉,怎么不吃饭呢?来……娘让厨房熬了你最爱的南瓜粥,你快过来尝尝……” 沈眉一听到姚芸的声音,立马转过头来,抓住姚芸的手,双眼紧紧的盯着姚芸,“娘,你有没有帮我同爹说?嗯?爹答应了没有?” 姚芸闻言面色僵了一僵,但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安慰道:“这几日你父亲都有些忙,这几日我总见不着他身影,等过几日你父亲闲下来了,我便好好与他说一说,这种急不得的……” 话还说完,沈眉的眼神却是已经变了,她轻轻放开姚芸的手,语气突然变得冷窒的说道:“娘,你根本就没有去问爹对吗?你根本就不想帮我对吗?” 说道这里,沈眉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她似是不想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被姚芸看见,此时此刻,她心里是其实是气姚芸的,她的声音凄厉又无助,“我不过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有错吗?他虽然出身不显,但是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为什么你们都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难道门当户对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只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这到底有什么错!” 沈眉说到这里,整个人伤心到了极点……她到底有什么错?为什么她只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好像所有人都要站在她的对立面谴责她一般,她真的很想问问老天,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姚芸看着这般声嘶力竭的沈眉,眼泪也落了下来,她轻步走上前,拍了拍沈眉的背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生错了地方罢了,眉眉,你父亲说的对,身为沈家的子女,你无忧无虑长到了这么大,也该承担些什么了……” 沈眉依旧还是趴在那里笃自哭泣着,听不进任何话,只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 姚芸叹了一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深呼了一口气道:“眉眉,宫里今年选秀,你已经被选征为秀女的,等你今年的生辰过了,就要进宫了……” 沈眉听得此言,趴在那里,惊讶的险些一口气没有呼吸上来,她愣愣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姚芸,眼神变得有些呆滞,“娘……你说……什么……我要进宫?” 姚芸点了点头,抓住沈眉的手道:“眉眉,今年沈家的地位有些特殊,刚开始把你的画像递上去时,没想竟会被选中,但是你不必担心,你父亲已经帮你在宫中打点好了……” 姚芸的话还未说完,沈眉却突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甩开姚芸的手,像疯了似的大吼道:“我不进宫!我为什么要进宫!你们为什么要把我送到那样的地方去!” 姚芸被这样的沈眉吓了一吓,她想到沈眉可能会有些接受不了,但不想她的反应竟然会这般激烈,而且平日里的沈眉虽然性子活泼了一些,但一直是个很冷静自持的人,但是现在这个发簪掉落在地上,头发散了一肩的女子,委实有些不像平常的她…… “眉眉,你先冷静下来,听娘说好不好……”姚芸想要上前抓住沈眉的手。 但是沈眉却是红着眼睛跑到了床前,拿起枕席下的剪刀,架在自己的白嫩细长的脖子上,刀尖已经将皮肤扎红了。 她像是一个孤绝的勇士一般,孤注一掷的的看着姚芸道:“爹娘,你们是想将女儿往绝路上逼吗?你们不同意我嫁给张绪也就罢了!还让我进宫!你们难道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姚芸看到拿着剪刀架在脖子上的沈眉,捂住嘴尖叫一声,想往前走几步,却又是怕刺激到沈眉,只好哭着哀求道:“眉眉……眉眉……你莫伤着自己……莫要伤了自己啊!有什么话,先把剪刀放下来再说好吗?” 姚芸说罢,转头看着门口的一个丫鬟大声喊道,“去把老爷喊过来!” 丫鬟闻言立马点了点头,赶忙往书房跑了去。 沈眉见状往床的里面退了退,紧紧的握住自己手上的剪刀,刚刚听娘所说,自己进宫的事情已经定下了吗?为何?为何他们要如此狠心?自己是他们的亲身孩子啊! 沈眉的心极痛,她想到那日与张郎的初见,那一日,回眸一瞥,他正站在那桃花树下,微微昂着头,看着那纷飞的花瓣,侧面如画人如玉,而自己只静静的站在那里,生怕破坏了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 但是那个男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她,就在那一刻,沈眉觉得自己内心的心弦像是突然被撩拨了一般,就这般轻易的塌陷了…… 沈眉想到这里,两行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若是她真的注定要进宫,那她不如现在就死去……将张郎与自己初见的那一幕深深刻在心里,就这般死去,也总比进了宫的好…… 第一百零三章 清醒了吗? 沈眉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眼前也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那日张绪站在桃花树上的身影仿佛又出现了,沈眉轻声在心里轻呼一声张郎,握紧手中的剪刀就往喉间刺了去。 “眉眉!”沈希一声大喝,飞身过去一把夺了沈眉手中的剪刀,往地上掼了去。 沈虞此刻也赶到了房内,见沈眉的脖子已经被划出了一道小口,一抹鲜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 “府医!快把府医叫来!”沈虞对着门外沉声吼道,便赶忙奔到沈眉跟前。 而沈眉此刻就像魔怔了一般,剪刀被扔到一边后,整个人也倒在了地上,但是她仍朝着被扔在地上的剪刀处爬去,嘴里也念念有词道:“我不要进宫……我不要进宫……让我死吧!” 沈虞见状将沈眉从地上拉了起来,冷着脸便一巴掌打了过去。 响亮的巴掌声想起后,整个房内都安静了下来。 姚芸和沈希都楞在了那里,从小将沈眉护在手心里长大的沈虞,竟然会亲手打了沈眉! “清醒了吗?嗯?”沈虞忍着心疼冷声看着沈眉问道。 沈眉还未说话,姚芸却是一把抱住了沈眉,苦喊道:“老爷,她是眉眉啊,你怎么能打她呢……” 沈希也心疼的看了一眼沈眉,又看着沈希道:“父亲……” 说还未说完,沈虞又看着沈眉沉声说道:“沈眉!现在清醒了没有?” 沈眉此刻双眼红肿,脖子上也割出了一道血痕,雪白的衣襟被血蹭的已经脏污了,尤是此刻,她乱发披散,花容失色,很是狼狈不堪。 沈虞那一巴掌是重的,沈眉的脸颊立马就浮起了巴掌印子。 但是沈眉就像感觉不到痛意似的,她看着沈虞勾起唇轻轻一笑,“清醒,无比的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沈虞闻言握紧了自己刚刚去打沈眉的那只手掌,深深呼了一口气,他在自己的亲生女儿眼里看到了什么? 生无可恋……还有……对自己这个父亲的恨意…… 沈虞觉得此刻无力极了,这件事并没有谁对谁错,她生在了沈家,这就是她的命,自己也无力改变…… 许真的是自己从小太惯着她,太宠着她,竟让她生出了这般娇纵偏激的性子…… “既然清醒了,可还会再去做蠢事?”沈虞带着些怒意问道。 沈眉没有说话,只看着这个从小就疼自己如眼珠子一般的父亲,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竟要把自己送进宫去…… 她只想和张郎在一起,平平淡淡的过这一生,她没想到自己还要进宫嫁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还是一个要和众多女人争抢的男人。 沈眉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心底那种哀绝之感又冒了出来。 “爹,若是真的一定要送我进宫,不如只记得一刀杀了我罢了……”沈眉昂着头,直直的看着沈虞问道。 沈虞凝着眉沉默了片刻,正欲开口说话,姚芸却是再见不得沈眉受一丝苦了,连忙说道:“眉眉,让你爹奏禀皇上,总会有办法不让你进宫的,啊?我们一起想办法!” 姚芸说完之后便紧盯着沈虞,生怕沈虞说出一句再让沈眉受刺激的话来。 沈虞紧皱着眉头,的确有办法,只要自己辞了官职,那眉眉就不用入宫了,自己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方法,但是沈家现在在朝中地位特殊,况且现在皇上刚刚登基不久,他需要沈家对他的支持,就更需要沈眉充当这中间的一个媒介。 所以沈虞此刻是不能辞了官的,若是他辞了官,那些倚老卖老的朝臣们便很有可能会在朝中大肆排挤与他们作对的人,而且皇上现在想实行新政,若是自己再离了朝,那新政就是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沈眉听得姚芸的话,没有言语,只直直的看向沈虞,像是必须要让他给自己一个说法一样…… 其实在沈眉的心底,真的不想这样逼自己的父亲的,那是从小最疼爱他的父亲啊!可是她也真的是气狠了,父亲不让自己嫁给张郎,还想让自己入宫去,若是自己真的入了宫,那她这一生……这一生都定是灰暗的,一丝丝光也没有…… 沈虞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淡淡道:“眉眉,张绪的父母今日上门来提亲了。” “提……提亲了?他们……他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张郎不会不要我了的!”沈眉涕泪交替,嗓子也很嘶哑,但是她的眼底盛光陡然,与之前对世间毫不留恋的她完全是两个样子…… 沈眉说完后,像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沈虞急急的问道,“父亲……那你……那你是如何说的?” 问完这句话便直直的看着沈虞…… 沈虞闻言沉默了几息之后才说道:“我让他们先回去等消息,眉眉,你入不入宫关系到整个朝廷的大局,你给我些时间想一想好不好?也给你自己一些时间冷静冷静……” 沈虞只能先这样稳住沈眉,但是在沈虞心里已经认定了沈眉是一定要进宫的,但是怎么让她放下张绪,安心进宫,只能好好再想一番。 沈眉听得沈虞的话,轻轻点了点头,深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坐在了床头,一句话也未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府医已经走了进来,看着面前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先给在场的人行了一礼。 姚芸见府医过来了,立马向府医招了招手道:“于大夫,你快过来看看她的脖子。” 府医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走到沈眉身旁,看着她脖子上的伤口,自己也是惊了一惊,这明显是利器所伤,府医敛了敛自己的目光,赶紧开始处理起沈眉的脖子来,这些大家族中的事,还是勿闻勿听勿知的好。 等擦上药膏后,府医收拾好医药箱,才站起身看着沈虞与姚芸道:“老爷,夫人,小姐这伤口不深,但是切记这三日不能碰水,一日将这药膏擦上三次,便一定不会留疤的。” 姚芸闻言立马点了点头,“希儿,你送府医送出去吧,带他去管家那把银子结了。” 沈希闻言应了一声,担心的看了一眼沈眉后,才对府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府医向沈虞姚芸行了一礼后,便低头走了出去。 沈虞看着闭着眼睛靠在床弦上,一句话也不说的沈眉,想上前跟她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叹了一口气后,便往外走了去。 姚芸也顾不得沈虞此刻的心情了,赶忙做到沈眉身旁,拉着她的手一句一句柔声劝了起来,她只有这两个孩子!他们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也没什么好活的念想了…… 沈虞走到房门口时,看着沈眉的丫鬟沉声说了句,“等小姐睡着后,你把小姐的房间仔细看一看,若是有什么利器,都拿出来。” 丫鬟立马点了点头,低着头应了一声。 沈眉这么一闹过后,沈虞再走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一轮明月当空,但是周边的星辰却是很少,沈虞就这般仰着头看了一会儿。 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沈希低沉的声音,“父亲。” 沈虞闻言将自己的眼光从夜空中收了回来,看着沈希点了点头道:“府医已经打好招呼了?” 沈希应了一声,站在一旁,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父真的希望你们能理解我,可是你和眉眉都从未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沈虞转过头看着沈希轻声说道,不等他回答后,又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的清月,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沈虞觉得自己今日叹的气特别多,自从他当上沈家家主后,便把沈家看的很重,而且自己很想将沈家都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现在沈家走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深陷在朝堂这个泥足中拔不出来了…… 沈希闻言抿了抿唇,也抬起头看着夜空,但他看的却是那少之又少的星辰,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父亲,许是我们想要守护的东西不一样吧,我心里存着的是义,父亲心里存着的是沈家。” 沈虞听得此言后,略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沈希,这小子倒是想的通透。 “那你想怎么做?与张绪通上气吗?”沈虞带着笑意看着沈希问道。 沈希摇了摇头,嘴边也扬起一抹笑来,“不知道,不过就算有了主意,定不会告诉您就是了……” 沈虞面上的笑意更深了,拍了拍沈希的肩膀后,便往书房走了去,“早些睡吧,我先回书房了……” 沈希点了点头,看着沈虞的背影道:“父亲也早些安寝吧,别劳累的太晚……” 沈虞闻言没有回头,但是夜色中的背影却像带着一些些沧桑…… 此刻的张家,也无一人安寝,沈父沈母都坐在桌椅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张绪也低着头坐在那里,看不清他此刻的模样,只见他突然站起身来,看着张父压抑的说道:“爹,沈大人说沈小姐……她……她真的要进宫?” 第一百零四章 明楼见面 张父闻言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张绪面前道:“沈大人亲口所说,绪儿,那沈家千金,你就莫要放在心里了,若是你对她还留有一丝念想,那就是同那位在争啊,绪儿!你听爹一声劝,赶紧把县试考过……” 张绪只直直的站在那里,脑子里嗡嗡作响,张父的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整个脑袋里只有眉儿要进宫了这几个字…… “我累了,先回房歇歇。”张绪的声音极其疲累,还带着一丝缥缈…… 语罢便往前一步步走了去,步子看着迈的稳当,但是实际上却是无力的很。 张父见状叹了一口气,张母担心得很,想追上去说些什么,但张父却是一把拉住了张母,“让孩子自己静静吧……” 张母闻言点了点头,绪儿的命怎的就这般苦呢……张母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张绪回到房里后,便一把倒在了床上,只觉得人生无望,本以为横在他和眉儿之间的是门楣的高低,这些他都可以努力,努力拿到县试的头名,再得到殿试的状元,那他会有一些便有了一些资格去求娶她,可是现在呢……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永远都跨越不了的鸿沟,就像是她突然站在了天边似的,而自己却还是挨着地,连她的一片衣角也抓不住…… 那种心里慌然的感觉,真是他从小长这般大从未有过的,张绪平躺在那里,但是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以往要是遇着事情,他总能想到办法解决的,可是现在……他怎么解决!沈大人要不可能拿这种理由来拒绝自己,所以眉儿要进宫这件事,只可能是真的…… 张绪死死握紧自己的拳头,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不想父亲再为他担忧,为他操心了。 外面的夜极黑,整个房里也没有一丝声音,张绪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堕入了黑暗中一样……张绪呼出一口气,心痛的感觉,迷迷漫漫…… 第二日早上,张绪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依旧照往常一般起床,煮粥,读书。 张父张母其实同样是一夜没合眼,担心张绪会出什么事,但是早上起来后看到张绪与往常一样,便略微放下心来,铺子那边也关了一天呢,张父必须赶到铺子那边去,而张母也无他法只好赶过去帮忙了…… 等张父张母都走了之后,张绪才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昨日还是日光大盛,今日却是连绵阴雨的外面。 看了一会后,张绪又拿起旁边的墨砚来,这个墨砚曾经是沈眉用来给自己磨过墨的,她那天偷偷跑来张家,就是拿着这个墨砚给自己磨的墨,张绪出神的望着自己手里的墨砚,想着沈眉在磨墨时的样子,觉得眼睛都开始发起涩意来…… 正在张绪出神的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张绪也陡然从自己的思绪里走了出来,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会有谁来自己家…… 张绪站起身走到小院中,也没有打伞,虽然雨并不大,但是还是将张绪的肩头淋的透湿……张绪自己却像浑然未知一般…… 张绪抿着唇将门闩打开后,发现门外头站着的却是自己熟识的人,此人是沈希的小厮,张绪自是认识的。 还没等张绪惊讶,小厮却是已经开了口,“不知张公子可还记得小的,小的是沈公子身边的小厮阿祚。” 张绪闻言点了点头,沈希的小厮找自己做什么?沈眉与自己都以后都再无可能了……他现在心里还气着吗? “找我何事?”张绪看着阿祚问道。 阿祚看了看周围后,往张绪跟前凑了凑,轻声说道:“我们公子邀您去明楼,有要事相商。” “此刻吗?”张绪轻声问道,其实他真的很害怕见到沈希,他私下里与沈眉情投意合了,但是却一直不敢告诉沈希,沈希此人又是个直性子,怕沈府会罚了沈眉……一直到那日被沈希看见,自己至始至终也一直心怀愧疚,也总觉得无脸去见他。 若是沈希觉得上次揍的不够,再拿自己出出气,自己去便是…… 小厮听得沈希的话,看着沈希已经被淋湿了的衣服,连忙说道:“张公子先去换身干衣服吧,若是沾了凉气便不好了。” 张绪却是看了看远处的水雾垂了垂眸,“无碍,现在便过去吧……” 小厮也不得他法,只好把手中的伞举到张绪头顶来,为他挡着雨。 明楼离张家还有些路,小厮带了辆马车,心想公子冒着绝大的危险来找张公子,此刻也还在明楼里等着,心里更是急了,驾着马车便往明楼赶去。 马车驾的很快,一刻钟的时间,便已到了明楼门口,“张公子,到了。”小厮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来。 张绪闻言掀开马车帘子便走了出来,见小厮已经被雨淋湿了,便把伞给了他,自己冒雨进了明楼里。 一进楼,便有人将他往房里引了去,张绪跟着那人直接来到了沈希所在的厢房里。 张绪站在厢房的门口,轻轻呼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希此刻正站在厢房的桌子旁,看起来一副很焦急的样子,听到开门的声音后,立马抬起头往门口看去。 张绪将门关了后,便转身看着沈希,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一顿暴打,一顿谩骂,自己定然不会还手不会还口。 “张绪,你来了。”沈希站在桌旁,看着张绪说道。 张绪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只静静的看着沈希。 “你可知……可知我妹妹她……”沈希看着不过是几日,便瘦了许多的张绪,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 其实若不是他们背着自己有了私情,若不是眉眉注定了要进宫,自己也是愿意将眉眉交与他的。 而且自己妹妹的性子,沈希也是知道的, 而且那日是在张家看见了他们,仔细想来,怕还是自己的眉眉主动一些。 况且东窗事发过后,张绪便让他的父母上门提了亲,可见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妹妹的, 所有沈希此刻比起那日对他的愤怒,现在更多的是一种同情。 而张绪不等沈希说完,已经开口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她要……以往的种种,是我做得不对,对不起沈家,但是我对眉……对沈小姐从未有过任何逾礼之处,那日你看见的,是我……是我见她哭的太伤心了,不忍心才……沈兄若是对我还气的很,直接打我便是……” 张绪说完之后,便低下了头,不再看沈希。 沈希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后,才又看着轻声问道:“那你……那你能放得下眉眉吗?” 而沈眉此刻也到了明楼之中,她罩着一件大披风,头低着让人认不出她的面容,因为外面下着大雨,所以披着外罩在旁人看来也是正常的,也无人说什么…… 只见她脚步迈的很急,像是再找什么人似的…… 她好不容易让她的侍女代替了她留在房中,而她自己也成功的躲过了父亲安在她身边的眼线,从沈府逃了出来,而准备去找找哥哥帮忙的时候,又无意间听见了哥哥约了张郎来明楼,所以自己不顾一切的往明楼跑去。 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要见张郎一面,让他好好准备县试,父亲那边自己先拖着,等他成为了状元,自己再去求父亲,让父亲想办法让自己可以不进宫…… 想到这里,沈眉心里突然升起了希望,她和张郎之间还是着可能的…… 沈眉抓起自己的披风,赶忙往厢房那边跑了去,但他不知道是哪个厢房,只能一个一个的找,不过还好今日下着大雨,楼内的人不多,沈眉便一个个在厢房门口听了听…… 第一个不是,有女人的声音……第二也不是,有乐声…… 沈眉找了片刻后还没找到张绪和沈希,心里开始急了起来,脚下的步子也开始变得凌乱。 直到经过一个厢房时,陡然听见了沈希的声音,沈眉心里一突,便是欣喜的准备推开门,可就在她准备推开门的时候,却听得自己哥哥陡然拔高的声音道:“你若是放不下她,这次县试的状元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你,知道吗!” 沈眉推开门的手抖了一抖,整个人也怔了怔,哥哥这是……这是什么意思……这次县试的状元不会是张郎……怎么……怎么可能…… 接着张绪的声音便传了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压抑,还带着一丝痛苦,“沈兄的意思是沈大人不想让我做这个状元,以后沈小姐若是入了宫,我留在京城只会是阻挡沈家的石头吗?” 不是的……不是的张郎!我不会进宫的,你也不会成为沈家的阻碍,沈眉在心里喊道。 可又听得沈希的声音道:“眉眉现在也在家里闹,若是她真的闹得不进宫了,沈家在朝堂中便站不稳,那你也没有活路了,在我父亲的眼里,沈家是最为重要的!所以,张绪,你定要放下眉眉,到时我再去求父亲,这次的状元还是你的,你所有的努力也不会白费的!” 第一百零五章 进宫 听到这里,沈眉在门外已经落下泪来,巨大的反差让她有些呼不过来气,本来对自己与张郎能在一起还存有丝丝希望的,没想到父亲竟然做的那般狠绝…… 沈眉紧紧的咬住唇,当初想来见张绪的勇气一瞬间荡然无存,她只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脸去见张绪,张绪为她付出那么多,最后却是要被自己害的一无所有,他们全家人的希望都在他一人身上啊!若是他因为自己连殿试都不能参加的话,自己不仅是害了他,还害了他一家…… 不!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这十几年的努力都白费掉,沈眉擦擦自己的眼泪,拉低披风的帽口,脚步凌乱的往回跑去…… 街上的雨比来时大了很多,沈眉走了几步便被淋了个湿透,但是沈眉却像是感受不到这大雨似的,只想赶回去,赶回去让爹放过张绪……让他的这么多年的努力能有所回报,他的一番报国之心能有个地方安置。 许是因为雨很大,街上的人很少很少,即使有着三两人也是赶忙找个屋檐处躲雨,很少有人像沈眉那样一直在雨中走着的。 冰凉的雨滴砸在身上,沈眉的脖子上的那道伤痕也渗出一道血丝来,帽檐发梢都在滴着水,她只觉得走了很久,走到双腿没有知觉后,才终于走到了沈府的大门处,沈眉抹了一把脸上已经分辨不出的雨水还是泪水,拉下帽檐便走了进去。 门口的守卫自然也认出来了沈眉的身份,惊愕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姐怎么弄得这般狼狈…… 沈眉紧紧的抿着唇,低着头便从门走了进去,守卫见此立马跪地行了一礼,反应过来后迅速的去禀报了管家。 管家来的很快,派个丫鬟去唤夫人后,又吩咐厨房准备好热茶和姜汤,便到了沈眉的面前,看着沈所过之处都是水迹后,立马将手中的干巾递到沈眉手中,“夫人很快就来了,小姐快先擦擦,等会着了凉就不好了……” 沈眉没有接管家递过来的干巾,只面无表情的看着管家问道:“父亲呢,现在在哪里?” 管家闻言愣了一愣,明显看出沈眉此时的情绪很是有些不对,但还是选择回答了沈眉的问题,“老爷此时在书房,小姐要不要先换上干衣服,喝碗姜汤再去,若是老爷看到小姐这幅样子,定是要心疼的。” 沈眉没有说话,只低着头直直的往书房走去,管家见状只好跟在后头,轻手将干巾搭在了沈眉的肩头,可还没走到书房,姚芸已经走了过来,看着脸色惨白,浑身湿透的沈眉,惊呼一声,“眉眉,你这是怎么了!” 姚芸一直今天去沈眉房里准备去看看她情绪是否好一点的时候,眉眉的贴身侍女却告诉自己,眉眉还没有起床,姚芸便想许是眉眉还没有缓过来,便想让她自己静一静,但不想她如今却是这幅模样站在了自己面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眉眉又瞒着我们去了哪里…… 姚芸走上前握住沈眉的手,却是被她手上的那股冰凉之意吓得整个人一颤,那股凉气直接窜进了她的骨子里,姚芸连忙拉住还在不住的往前走的沈眉,“眉眉,你手怎的这般凉,快去把衣服换了,听娘的话,啊?” 沈眉回头看了一眼姚芸,看到姚芸双眼里的担心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娘,我无事,我找父亲有些话要说,说完便跟你回去。” 沈眉说完后,便挣脱了姚芸的手,加快步子往书房走去,到了书房门口后,沈眉的手关节处微微弯了起来,轻轻叩了叩书房的门,她闭着眼,听着雨打在瓦檐上的声音,感觉着自己心里闷闷的痛意,这个家……这个生她养她给她温暖的家,最后却是将她逼到了这个地步…… “进来。”沈虞的沉厚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来。 沈眉闻言睁开眼,突然觉得身上好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冰冻起来,她呼出的气息也窒了窒,抬步往书房里走去。 姚芸见状也立马跟了进去,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有何大事要发生…… 沈眉走进书房里的时候,沈虞正坐在檀木椅上看着公文,书房里比外面要暖和一些,但沈眉却还是打起颤子来,她抑制住自己止不住的抖意,抬起头看着沈虞道:“父亲,我进宫,甘愿进宫,我求您放过张绪,不要在他县试的路途中动手脚。” 沈虞闻言皱着眉头看着此时的沈眉,突然把笔重重的往桌上一放,看着沈眉道:“你这是个什么样子!快去把衣服换了!若是寒气……” 沈眉却是冷笑一声,嘲讽的看着沈虞道:“死了最好,不过我现在不能死,我对沈家还有用,父亲,你到底应不应我?” 姚芸在一旁惊讶的捂住了嘴,看着沈眉,到底发生什么了,眉眉说的都是些什么…… “眉眉你……”姚芸话还未说完,沈虞已经黑着脸走了过来。 “应!怎么不应。”沈虞被气笑了,看着沈眉沉声说道。 沈眉闻言点了点头,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尽了,她双唇开始发起紫来,她心里对父亲,对沈家真的是有怨的,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她再怎么心里有怨,但沈家却始终是她的本家,她不能任性的弃之于不顾,本想一死了之,可是自己死后,沈家怕也不能好过…… 沈眉双眼发涩,但是却流不出眼泪来。身上的冷意越来越重,她眼前也开始恍惚起来,终是天意弄人,张郎,你我终究有缘无分。 “眉眉……眉眉……快来人啊!”在倒下之前,沈眉听到姚芸的惊呼一声,后来便看到急急走过来的沈虞的身影,在彻底沉入黑暗之前,沈眉看到沈虞满脸的焦急和心疼之色…… 时间过的很快,沈眉大病之后便被送到了她姑妈那里,姑妈对她管教甚为严厉,但是姑母那种对于生活认真的态度,却也是影响了她,刚被送去的时候,她整日里不说一句话,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后,姑母同她说了一句话,“女人活着,有的时候也为了自己……” 从那以后,沈眉便突然想通了,她以前真的是太纯粹了,为了张郎而活,以后要为了沈家而活,但是她最是应该为自己而活的,虽然她现在还是爱着张绪,以后的路也还有着艰难险阻,但是从那一刻开始,她也要有三分留给自己。 一个月后,即刻就要到她的生辰了,她被沈府的人接了回去,她生辰那日便是县试的时候,而她回去之后,沈家的家主也已经变成了沈希,沈虞便每日弄些花花草草,也像是突然老了很多岁一般…… 沈眉在见到沈虞的那一刻,心里的感觉却比之前更复杂起来,但是沈眉却是感觉,沈家交在沈希手上比在沈虞更会好一些,沈虞将沈家看的太重了,其实并不利于沈家的以后的发展。 生辰过后,便是入宫,宫里的嬷嬷专门来府里教了三天的礼仪,三天过后,便是入宫了,而沈眉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沈眉入宫的那天,正是县试名次出来的日子。 而张绪的名字赫然在榜单的第二位,与殿试正好失之交臂,沈眉知道这个消息后,正用双唇抿着唇纸,听到张绪排在第二位的时候,双唇上已经点上了绛唇。 听到这个消息后,沈眉拎着裙子便往沈希的房里跑去,她心里一直在问为什么,既然父亲没有干预,张绪又怎么可能拿不到县试的头名呢! 沈希见着已经化好了妆的沈眉,也知道她是为何而来的,沈希觉得自己突然变得轻松了起来,闷在心里的事,也是时候同她说了。 还记得那日在明楼,自己问了张绪之后,张绪像是在依托着什么的,静静的看着自己说道:“我放不下她,一辈子也放不下,所以我不会留在京城,而她也不应该陪着我受苦受难,让她安心进宫吧,还请沈家护好她……” 说完之后,张绪便转身出了酒楼,自此再没有见过,本以为他连县试也不会参加,但他去了,那时自己以为他是觉悟了,终于明白自己以前的努力不应该让它付诸东流,直到今天知道他得的不是县试的头名后,才知道他许是顶不住父母的期望,才去参加了县试,但是名次他却是已经在心里拿准了。 沈希将这些与沈眉一一道来,说完之后,不等沈眉说些什么,便将面前的门给打了开,“眉眉,现在我是沈家的家主,你自己选吧,是去追他还是入宫,哥哥都依你。” 沈眉闻言后眼泪从眼角处滑落,她看着沈希凄凉的笑了一笑,“哥哥,我现在只想问你,那日你也被骗了吗?” 沈希闻言愣了愣,听懂沈眉的话后,沉默了片刻后才看着沈眉道:“我们都被骗了,沈家和父亲都欠我们良多……” 沈眉用指腹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一如张绪那日帮自己擦泪的温柔,“我进宫,哥哥保重!” 第一百零六章 传信 沈希看着沈眉走远的背影,轻道一声对不起,他作为哥哥,作为朋友,都委实不合格了些,那日从明楼回来后,便知道了沈眉也去了明楼一事,细想便觉得很是不对劲,父亲对自己和眉眉看的那般紧,自己怎么可能逃得过父亲的双眼,眉眉又怎么可能从沈府逃出去呢?又恰好听得了自己与张绪的对话…… 呵……自己与眉眉真的是太傻,而父亲也是一箭双雕,眉眉进了宫,张绪放弃了留在京中,最得利的莫过于沈家了,沈希捏紧自己的拳头,可是自己也同样没有早些告诉眉眉,自己与父亲又有何区别了呢…… 眉眉……对不起…… 沈眉坐上了去往宫里的轿子,当一声“起轿”过去,沈眉便紧紧闭上了眼睛,从今以后,沈家的荣宠衰亡与自己再无半点关系…… “娘娘……该是时候用午膳了。”一名宫女站在沈眉身边轻声说道。 趴在窗前的沈眉身子微微一抖,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微风拂面而来,沈眉只觉得脸上一片凉意,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早已满面都是眼泪,沈眉连忙拿出帕子擦了一擦,她很少想起以前,那么痛苦的事,只要想起一次,便还能感觉的到自己那时的绝望和痛苦。 “娘娘……您这是……这是怎么了?”站在一旁的宫女见沈眉的妆容都已经被泪水匀花了,有些惶恐的问道。 沈眉却是摇了摇头,声音平淡的说道:“无事,只是被风迷了眼睛罢了,你去打盆水,我洗个脸再去用膳。” 宫女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往门外走去打水,沈眉站在原地静了片刻后,才往盆架旁走去。 而此时的萧言和云鸿也已经到了林府之中,与云鸿刚来时不同,于县此刻的灾民都已经得到了粮食,但同时云鸿带来的那些粮也很快就被分发完了。 到了林府之后,云鸿便带着萧言去见了林锡,林锡正积极的把云鸿带来的赈灾粮食下发下去,见到云鸿后,便看着萧言问道:“都督,此人是?” 云鸿心里暗骂一句狐狸,但面上还是笑着说:“这是萧将军,从西北回来不久,皇上本派萧将军来此地赈灾的,但是萧将军中途有些事耽搁了,我便带着大队人马先行过来。” 林锡闻言立马朝着萧言行了一礼,“原来是萧将军,真是久仰大名,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萧将军勿怪。” 萧言看着面前的林锡,真的想一举就将他拿下,可是又不由得忌惮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林荀子,还有他所说的沈贵妃一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林大人请起,于县我和云都督都不太熟,所以赈灾一事还是要林大人多多帮忙才是。”萧言语句平淡,无喜无怒。 林锡闻言立马点了点头,眼里却是暗光一闪,带着笑意道:“萧将军言重了,应当是萧将军以后多多照拂下官才是……” 萧言不想再跟他客套,看着林锡所写的关于粮食分配的公文,便沉声道:“不知我们从京城带来的赈灾粮食够不够?” 林锡闻言便将桌上的公文递给萧言,“萧将军请看,若是旱情能得到控制缓解的话,这些粮食定然是够了,但是看这个日头,旱情怕还是要加重,这样的话,粮食怕还是不够,不仅不够,若是后续没有粮食的话,整个于县,包括林府,还有将军都督和将士们,怕都是要挨饿受渴。” 云鸿闻言皱了皱眉头,哪有他说的这般严重,正欲反驳,却见萧言点了点头,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说道:“的确如此,天公不作美,云都督,你快传信往京都去,告诉皇上,文州灾情一直在恶化,需要朝廷后续的支援。” 云鸿不解的瞪大了眼睛,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萧言定然是被林锡的人控制了…… 萧言见云鸿半天不答,立马便横了眉头,肃声道:“还不快去!这次皇上派来的将士我为主,你为副,你难道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云鸿听得萧言的声音后,立马明白了萧言的意思,不满又愤怒的看了一眼萧言后,面上才十分不甘的应了一声,下去写信了…… 林锡见状皱了皱眉头,萧言平日里竟是这幅霸道作态吗?还是萧言与云鸿根本不想传闻中的那般好,私下里早已不和,本还想借着萧言的这个情怀把云鸿也归到自己麾下呢,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要另想法子了。 萧言仔细的看了看手中林锡写的公文,内容倒是详尽的很,但是朝廷派来的粮食就这般给他胡乱分了去?百姓根本没能真正的分到粮食,看来大部分的粮食还是落到了他自己手里。 萧言心里思量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林锡却又看着萧言说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晚膳也已经准备好了,还请萧将军移步饭厅,云都督那边,下官这就派人去请。” 说完便看着林荀子,林荀子也还是低着头,但却是往云鸿离去的方向走去。 萧言心里一凝,林锡根本还没有相信自己,还要林荀子去亲自看一看阿鸿写的信是否真的是向朝廷求援。 到了晚间,萧言独立一人坐在房里,抿着唇坐在黑暗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之后,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声,萧言立刻起身走到外面,却看云鸿正站在林荀子的面前,林荀子身上死气腾然,而云鸿也是一副即将要动手的样子。 萧言见状立马出声喝道:“云都督,你这是做什么!” 云鸿闻声后立马抬眼看着萧言,萧言看到云鸿看着自己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云鸿见到萧言后立马向萧言走来,但林荀子却是突然伸臂挡在了云鸿面前,云鸿闻言立马跳脚怒道:“本都督找萧将军又要事要谈,你有什么资格拦着!” 不等萧言说话,林荀子嘶哑的声音突然传了来,“萧将军要歇息,任何人不许打扰。” 云鸿闻言正欲怒道,萧言却是立马出声道:“云都督,本将军确是要歇息了,你快些回去吧。” 云鸿沉默了片刻后,看了看林荀子后才点了点头,往自己房里走去,他真的没想到,林荀子竟然会守在萧言的房外,还不让自己进去! 萧言心里也是极为震撼,没想到林荀子真的一刻不停的守在自己身边,那自己与阿鸿真的就没有任何通气的机会了,萧言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林荀子,转身走进了房里。 而皇城里,拓跋韶此时也收到了从文州传来的信,信不像平时那般以那种鸟传来,是用普通的信鸽传来的,卷信的手法也与平时不同。 信写的很长,与平时他们写信的风格完全不同,信的内容就是让皇上出粮援助,但是整封信里有很多赘余的话,拓跋韶看完后皱了皱眉,这封信很是不寻常,但确实是云鸿的笔迹不错…… 看来这个林锡还真是与众不寻常,竟然把萧言和云鸿都控制了,但是这封信就是向自己示警的…… “程冰,把蒙炎给我唤过来!”拓跋韶肃着脸说道。 程冰在外头应了一声,蒙炎很快就来了,“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跋韶点了点头,“明日早朝之后,发兵文州,这个林锡的土皇帝是要做到头了!” 蒙炎闻言全身一怔,发兵文州?怎么突然就燃起了战火?不过蒙炎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应声道:“是!” 拓跋韶深抿着唇,看了看地图上文州的地势,文州的地势易守难攻,但是可以借道于县,于县是文州旁边的一个薄弱点,若是可以从于县攻打的话,兵力损耗的不会太严重。 可是现在文州的灾情严重,千万不能打持久战,而且文州现在还有萧言和云鸿在那里,还有京城的兵,就怕林锡拿萧言和云鸿来守城…… 不过萧言,云鸿都是个聪明人,到时做的好的话,也可以里应外合,只是……林锡到底用什么来威胁他们了呢…… 到了天明之后,萧言跟云鸿还有林锡在文州城里转了一圈,在萧言和云鸿的视线内,所有的灾民都得到了赈灾粮,但是有些得不到赈灾粮的灾民,林锡也不会让他们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才是。 “敢问萧将军,信送到皇城后,皇上最快几日能派粮来增援?”林锡躬着身子,面容恭敬的看着萧言道。 云鸿在旁却是撇了撇嘴道:“皇城到现在怕还是没收到信呢?” 萧言闻言瞪了一眼云鸿,沉默了片刻后,才看着林锡道:“怕还是要四五天左右,皇上若是这一次派人援助的话,定会比这一次多上很多……” 林锡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看云鸿,又看了一眼萧言道:“不知将军能否派人催上一催,毕竟现在文州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恶劣了,将军和都督带来的粮食也都下发完了,下官实在忧心的很……“ 第一百零七章 状若不合 云鸿闻言勾起唇轻轻一笑,虽然自己没有跟萧言通上一口气,但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有着常人没有的契然。 所以萧言跟自己不用言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云鸿便知道萧言是什么意思,而且林锡手里还握着一个青锋营,这个林锡许是造反,就算没有造反那么严重,也**不离十了。 所以云鸿上次给皇城传信的时候,已经在信里向皇上示警了,皇上现在对林锡也应该会有什么动作了,再不济,也该有所防范了…… “林大人此话说的怕是不妥,皇上心里有自己的思量,我们做臣子的,应该做好本分之事才对,而且林大人莫不是在唬我们吧,我们从京城运来了这么粮食,连这几天都撑不住吗?”云鸿讥笑的看着林锡说道。 林锡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眼里恶毒的光一闪而过,这个云鸿嘴巴还真是欠收拾,处处让自己下不来台,若不是看在他还有些用的份上,自己就让林荀子把他五马分尸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林锡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看着云鸿点点头道:“云都督说的很对,但是文州的粮食真的撑不住了几日了,文州是附近几个县内人口最多,占地也最多的一个县,而且现在灾情还在恶化,所以萧将军和云都督所带来的那些赈灾粮食许真是撑不住多久……” 云鸿闻言又是一声冷笑,正欲再说些什么,萧言却是开口道:“之前听说文州灾情严重的时候,有几名善人一直在布粥施善,不知林大人可否给我们引见引见。” 萧言的声音微沉,把话头引到了那些善人身上,因为云鸿就是再怎么跟林锡对着来,林锡还是会紧抓着赈灾粮食不够这一点的,他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所以与他较真也根本较不过去…… 果真如萧言所料,此话一出,林锡便立马放开了紧咬着云鸿的嘴,转过头来看着萧言说道:“萧将军说的是明仪等富商吧,反正现在天色也还早,不如下官带您去明家看看。” 萧言闻言凝着眉点点头,看了云鸿一眼道:“云都督还是先回林府吧,清点一下赈灾的粮食还剩多少,算算还能撑几天……”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看来言是另有打算了,而且萧言若是独自将林锡和林荀子都引到一旁,自己也相对自由些,能做更多的事情…… “总是自己享清福,苦差事总交与我来做……”云鸿虽是应声了,但却是低着头不满的嘀咕着。 萧言也听见了云鸿的嘀咕声,脸立马就沉了下来,正欲张口斥几句的时候,云鸿却已经脚底抹油跑远了。 等云鸿走远后,林锡这才看着萧言道:“原来京城所传萧将军和云都督私交甚好都是假的,萧将军与云都督原来这么的不对盘啊……” 萧言闻言脸上僵了一僵,将头撇到一边不再说话。 林锡在一旁冷笑一声,与之前笑嘻嘻的他截然不同,像是换了一人似的,“哼,这个云都督,总有一天我要收拾了他,到时萧将军可别拦着……” 萧言闻言摇了摇头,“我站在自己都已经站在林大人这边了,关于云都督,林大人自己捏好分寸就好,你若是真的动了他,他的父亲云萧宏怕是不会放过你。” 林锡闻言自信心更是膨胀,他不屑的笑了笑,“等我坐上了那个位置,他的父亲又算什么,到时一起抹杀了便是。” 萧言斜眼看了一眼林锡,看来这个林锡真的想做皇帝想了很久,魔怔了…… “林大人,先带我去乐善好施的那位善人家吧。”萧言沉声说道。 林锡闻言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起路来,但是走了两步后,又转头过来看着萧言,声音冷然的说道:“萧将军发封信催催京城里的那位吧,赈灾粮食实在是不够了,而且萧将军定要告诉京里的那位,让他这次一定要多发一些粮,不然文州怕是捱不过去了……” 萧言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后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云鸿回到林府后,以查粮为由去了文州的粮库,但是粮库里却竟然真的什么也没有,与于县是一个样子,云鸿虽然气的不轻,但是也确实在意料之中。 云鸿从粮库出来后便直奔自己房间,写了一封信便以原先的方式传到了皇城里,直到现在,云鸿并没有发现林锡派人暗中监视着自己,林锡现在恐怕最为忌惮的是萧言,也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萧言身上。 而且现在萧言现在表现的处处与自己不和,林锡更是对自己放松警惕了,所以自己比起萧言来,自由了不少。 但是云鸿把信寄过之后,在出了房间之后,便感觉有一道气息锁定了自己,云鸿心里一凝,看来林锡也没有完全放心自己,还是派了人看着自己…… 云鸿刚想再往房里走的时候,罗荣却突然走了过来,自从罗荣等人回来后,萧言便一直把他们放在林府中,很少让他们跟着他自己,所以罗荣就像突然变成了自己身边的属下一般。 只见罗荣向云鸿行了一礼,“云都督,薛今求见。” 云鸿闻言挑了挑眉,这个小姑娘又有何事? “让她进来吧。”云鸿双手环胸,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着说道。 不多一会儿,薛今走了进来,先是朝云鸿行了一礼,后看着云鸿道:“云都督,我听说萧将军回来了,我想见一见他,不知萧将军现在在哪里?” 云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带着意味不明的光看了薛今片刻…… 薛今被看的气恼,怒瞪着云鸿道:“云都督!你在看什么!” 云鸿闻言突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摸了摸鼻子笑道:“我在看你啊,满眼满脸都写着思念,唉……美人都过不了英雄关啊,不过,薛姑娘,我也不比萧将军差啊,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我呢?” 薛今闻言脸突然变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太多天没见到萧将军了,本想问问他,文州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的,若是情况好些了,自己也能去投奔舅舅一家了…… 不过,其实这些,自己也能问面前这个人了,但是面前这个人实在是太惹人讨厌了,自己真的是不想同他说一句话,但是自己得这些问题真的一定要问吗?也就薛今自己心里知道了…… “唉……看来我与萧将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薛姑娘连回答都不愿意回答了……”萧言笑看着薛今道。 薛今闻言瞪着云鸿,若是平常的姑娘许就羞的跑远了,但是薛今不会,她只是死死的瞪着云鸿,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萧将军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云都督能不能别再取笑于我了。” 云鸿依言收起了自己的笑意,本不想告诉薛今萧言在哪里的,但一想到萧言是跟那只狐狸在一起,心里便有些忧心,让这个小姑娘去捣捣乱也是好的。 “好好好,这便告诉你便是,莫要急嘛,萧将军现在正被文州那条地头蛇欺负着呢,可怜的很,虽然我跟萧将军不对付,但是见你这么记挂着他,便当行了一桩好事吧。”云鸿又坐回了那张椅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薛今一听此话,面上便扶起了急色,来不及跟云鸿道谢,或者说她也根本没想到要跟他道谢,便跑了出去。 云鸿见状,忍不住站了起来,“哎……小姑娘,你跑什么?我还没说他们在哪呢……” 但是话说完后,连薛今的背影都看不到了,云鸿笑了笑摇了摇头,现在的小姑娘都热情的很啊……比京里的那些姑娘要开放的多,或是说,有勇气的多,但是……期待太深,只怕伤的也会更重…… 等薛今走出府后,直接便找了一名一名府兵样子打扮的人问道:“请问你可知道林大人与萧大人去哪了?” 府兵奇怪的看了一眼薛今,但是对薛今却有些熟悉,因为她一直待在赈灾大军中,又是个姑娘,所以比较惹人注目些,府兵虽然不知道薛今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看她这幅样子,便觉得她定是有急事要找萧将军了。 “今天一早,萧将军便跟林大人一起视察灾民去了,具体不知道他们在哪,但应该就在正街上……”府兵看着薛今说道。 薛今闻言连忙道了一句谢后,便转身往府兵所说的地方跑去。 等到了正街上后,薛今却是根本没看到林锡和萧言的影子,目过之处,全是灾民,但正街上,已经架起了施粥的棚子,那些灾民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唉……薛姑娘,你跑的可真快,我个大男人都追不上你。”突然有一人从薛今的后方跑来,跑到薛今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 薛今闻言惊讶的转身,却发现此人是云鸿身边的一个兵士,看着也倒是很熟,但薛今却是叫不出名字来。 第一百零八章 朕会心疼 兵士不等薛今说话,立马又开口道:“小姑娘啊,云都督派我来跟你说一说,萧将军和林大人现在正在明家,你知道明家在哪吗?我带你过去吧。” 薛今闻言点了点头,她舅舅在文州,所以薛今对文州也还是熟悉的,所以当然也知道明家在哪了,并不需要兵士的带领。 那个云都督会这么好心?薛今摇了摇头有些不相信。 “我自己会去的,就不劳烦大哥您了……”薛今向那名兵士道谢后,便直往明家走去。 过了片刻之后,薛今终于到了明家门口,而此时也正见萧言和林锡从明家的大门走了出来。 “觉得明仪此人如何?”林锡边走边看着萧言问道。 萧言闻言抿了抿唇,明仪在文州灾情里帮了很多灾民,但同时也没有被林锡压制下去,可见明仪是个聪明人,而且从与他的交谈来看,他对林锡与自己虽然殷情,但是对自己和林锡却并不是很信任。 不过更能看得出此人的聪明之处,他在文州待了这么久,对文州的情况许是比自己要了解的多,而林锡到底想做什么,他虽只是一个商人,但定是知道一星半点的。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想一举拿下林锡,可能还需要明仪这群人的帮助…… 萧言张了张口,正准备回答林锡的问题,但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女声叫着自己,萧言转过头去,正好看着薛今眼里含着一股莫名的神采朝自己奔来。 “萧将军……萧将军……”薛今冲到了萧言的面前。 萧言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人,是那个又倔强又骄傲的小女孩啊…… 只是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林锡站在一旁,也煞有其事的打量起薛今来,“萧将军,这位是?” “这是我在来文州的路上救下的一个小女孩,叫薛今,她现在也无处可去,便让她先跟着我们了,准备等文州灾情缓下来了,再让她去寻自己的亲人。”萧言不等薛今说话,便看着林锡说道。 林锡闻言笑了笑,他也知道赈灾大军中有这个女子的存在,本来以为她与萧言之间有什么关系,后查了查才知道,这个女子真的是萧言来文州途中所救之人,而且她在文州还有一个舅舅,所以随萧言来文州投亲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这个女子对萧言,怕是有着一些不寻常的感情…… “原来是薛姑娘。”林锡看着薛今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萧言又看了看薛今说道:“这是林大人,想必你也认识。” 薛今闻言后点了点头,以前随娘亲来过文州,也是知道这位林大人的,但是那个云都督所说的地头蛇想必也就是这位林大人了。 薛今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林锡后,才轻声道:“林大人好。” 林锡点点头,并没有很在意这一号小人物。 “有何事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萧言皱着眉头看着薛今问道,但也尽量软化了自己的声音,不要吓到面前的这个女孩。 薛今低着头咬了咬唇,过了片刻之后,看了看林锡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林锡见状扯起嘴唇笑了一笑,看来这个女子是有什么私话想要与萧言说啊。 “既然萧将军与薛姑娘有话要说,那下官就先回去了,萧将军午时回来用午膳便好。”林锡看着萧言笑着说道。 萧言倒是希望林锡能有多远走多远,林锡自己说的这番话,恰好中了萧言的下怀,萧言点了点头,林锡便带着一群人往林府走去。 但林荀子却是一动未动,还站在萧言身后,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脸。 等林锡走后,薛今才看着萧言道:“其实我也无甚大事,只是想问问,文州现在如何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萧言听得此言后,摇了摇头,“文州现在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是依这个日头来看,以后怕还是要乱,如果你实在是想去寻亲,我也不拦你,若是在林府里待得也还好的,我建议你再等等。” 萧言说这番话,也只是隐示性的告诉了她,现在的文州也只是表面看起来的和谐,日后自己与林锡真正对上的时候,文州许会比现在还要乱,若是她在自己眼下,自己还能护着点,若是不在的话,自己也怕是顾不到了。 薛今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立马就听懂了萧言话里的意思,虽然她不懂萧言说的日后要乱是何意思,但是听懂了他要自己先留下来为好,薛今当然是欢喜的,她现在也并不想去投奔舅舅一家,舅妈是那样刻薄吝啬的一个人,自己现在过去的话,定会遭到无数的白眼。 “我一切都听将军您的,罗荣大哥很照顾我,我跟着他也学了不少东西,我只是怕……只是怕会成为将军的一个负累。”薛今低着头,有些闷闷的说道。 萧言听得此言忽而一笑,“你个小女孩,一天又吃不了多少饭,又很懂事,还帮着干了不少的活,怎么会是负累呢?” 萧言带着笑意摇了摇头,这孩子怕总是觉得自己是别人的负担吧,还真是骄傲又敏感的一个孩子呢,比之阿洵来说,她很是缺乏安全感,她还是个孩子啊,真是让人觉得心中不忍。 薛今闻言也笑了一笑,但也只是一瞬,又立刻把笑容收了回去,看着萧言却又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 “走吧,快要用午膳了,回林府吧。”萧言看着薛今轻声道,回去要好好筹谋一下如何与明仪通上气才是,现在皇上已经知道了林锡的不怀好心,现在只要知道沈贵妃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是他的人便好…… 想着想着,便已经走到了林府门口,萧言还在想事情的时候,薛今却是突然唤了他一声,萧言闻声后,立马转过头来看着薛今。 薛今垂了垂眸子,突然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一般,抬起头看着萧言道:“萧将军,我不是什么小女孩,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马上……马上就要及笄了,不是您说的什么小女孩……” 萧言听得此言愣了一愣,却见薛今说完便跑远了,萧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在责备自己刚刚说错话了?可是她在自己眼里真的就是个小女孩啊……看来这个小姑娘居然这么在意自己的年龄…… 皇宫后,萧洵正站在御花园里吹着晚间时候的凉风,哥哥已经去了文州有好一段时间了,但到现在却还是没有消息传来,许是有什么消息自己不知道,但是也不见文州那边有灾情好转的消息传来,所以自己不知道的那些消息,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萧洵深呼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忧心,正准备回自己宫里的时候,背后却突然有一人抱住了她的腰,将头轻轻搁在了她的肩膀上,萧洵感受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她笑了一笑,柔声说道:“阿韶,你怎么总是从后面吓我?” 拓跋韶闻言闭了闭眼睛,这几日实是被文州的事情烦的焦头烂额,而且今早早朝之后,召集了几位大臣商议了之后,便让蒙炎带着十万大军发兵文州,十万大军并不是高看了林锡,因为昨日又收到了一份云鸿的来信,这个林锡恐怕还藏着不少老底。 十万大军若是与他势均力敌还好,若是不行,胜败便全在萧言和云鸿身上了,若是能有个好的里应外合,兵力还不会亏损太多…… 只是有一点,拓跋韶始终有些想不通,云鸿在信里提到了林锡用什么一直在牵制威胁着萧言,可是萧言的品行大家共知,是个极为坚毅狠绝的人,真的想不到,林锡是用什么来威胁萧言的…… 拓跋韶轻轻吸了一口气,知道感觉身旁都是萧洵的味道后,才觉得胸腔里的那股憋闷之气好了些,他温声看着萧洵道:“只是看你一人在发呆,便想抱抱你啊……” 萧洵闻言笑了笑,轻轻挣脱开拓跋韶的手后,转身伸手搂住拓跋韶的脖子后,又倚到他怀里,“阿韶,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拓跋韶也伸手搂住萧洵的腰,听到萧洵的话后,摸了摸萧洵的头说:“没你想的那般严重,萧将军现在好好的在文州,只是遇到了一点问题,朕已经派人过去帮他了,你莫担心……” 萧洵听得此话才微微放下心来,她点了点头轻声道:“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担心,但又怕扰了你的布署,现在你的这句话,终于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拓跋韶点了点头,低下头吻了吻萧洵的脸颊,轻叹一口气道:“洵儿,以后若有什么事,你直接问朕便好,不要自己一个人忧心着,朕会心疼……” 萧洵闻言脸微微红了红,转而又拉着拓跋韶的手道:“阿韶,你好未用晚膳吧,我们一起去锦明宫用膳吧,这几日你一直在忙,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同你一起用膳了。” 拓跋韶听着萧洵的话笑着点点头,“喏……这便陪你去用膳了,这几日没有你给朕夹菜盛汤,朕都少吃了好些饭呢……” 第一百零九章 由爱生恨 拓跋韶牵住萧洵的手便往锦明宫走去,还未走两步,萧洵却是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拓跋韶脚下的步子也顿了顿,正欲问问萧洵怎么回事,抬起头却见到不远处站在花丛旁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楚蕙。 还未等拓跋韶说话,楚蕙却是突然流下泪来,双手拎起自己的裙裾便往远处跑了去,许是她怀着身子,所以跑的并不快,站在御花园旁的小葵看见了便立马追了过去,追上了之后,还怨怪的回头看了萧洵一眼,后搀扶着楚蕙慢慢的往豫章宫走去。 萧洵自楚蕙出现后,便从拓跋韶的手掌里抽回了自己的手,看着楚蕙愈走愈远的背影,低下头轻轻道:“她无事吧?” 萧洵的手离开后,拓跋韶也没有再去牵萧洵的手,刚刚两人之间那种温馨美好的气氛瞬间变得僵硬起来,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 拓跋韶闻言轻吸了一口气,上前抱住萧洵道:“洵儿,你莫担心,这些朕都会处理好的,朕先去豫章宫看看,你等朕一会儿,朕再回来一起同你用膳。” 萧洵安静的靠在拓跋韶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垂落着的双手也没有像以往一样环抱住拓跋韶的腰,因为她若是抱了,待会便要松手…… 拓跋韶轻轻捏了捏萧洵的耳垂,便往豫章宫走去,脚步迈的很急,不知是因为担心楚蕙,还是要急着回来与萧洵一起用晚膳。 萧洵站在原地,看着拓跋韶往前走的背影,感觉心慢慢被掏空,那种感觉,比凌迟她还要痛上万倍。 等拓跋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面前后,萧洵才缓步往锦明宫走去。 而已经走出了御花园的拓跋韶,也感觉到了萧洵在自己身后注视着自己,但他不敢回头,他怕看见萧洵的难过,他怕看见站在原地以送别一般的姿态看着自己的萧洵,他是个皇帝,他是个男人,可他也会怕…… 等拓跋韶到了豫章宫之后,便感觉豫章宫与之前相比变了,说不上来是什么变了,许是一种感觉,以前的豫章宫,以前的楚蕙,给自己的都是妹妹的感觉,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自己从内心却对豫章宫有一丝惧怕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惧怕着什么,许是怀着身子的楚蕙……许是因为楚蕙肚子里的孩子而黯然神伤着的萧洵…… 这么长的时间了,其实谁也没有放下过……谁也没有放过谁……不是吗? 拓跋韶深呼了一口气,便走了进去。 而楚蕙也是刚刚坐下,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却听到门外传来通报声,“皇上驾到”! 楚蕙听得这个声音后,整个人一怔,今日本来想去御花园透透气的,整日闷在豫章宫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没想到却是看到了那一幕,天知道她真的是无意撞见的,天也知道她当时是多么伤心…… 正当楚蕙想着的时候,拓跋韶已经走了进来,楚蕙赶忙站了起来,向拓跋韶行了一礼道:“参见皇上,皇上安好。” 拓跋韶点了点头,示意楚蕙先坐下,自己也坐在了楚蕙的身边。 “最近如何?”拓跋韶看着楚蕙温声问道。 “与平时并无什么两样,之前答应了皇上,会安分守已的在豫章宫里养胎,只有今日去了御花园透透气……”楚蕙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拓跋韶闻言有些头疼,他让楚蕙安心养胎,并不是说只让她日日待在豫章宫,而是让她不要把心思花在那些弯弯绕绕上面,既然决定了要留在宫里,就安心将孩子生下来便是…… “现在天气略有些热,去御花园透透气也是好的,之前听御医说起过,怀着身子的人在定胎之后应该多走动走动,日日待在豫章宫内也不利于养胎,若是需要什么,直接派人与福全说便是。”拓跋韶轻声看着楚蕙道。 楚蕙依旧还是低着头,但闻言后还是点了点头。 拓跋韶轻叹了一口气,“那朕便走了,你好好养胎,莫要大喜大悲,心情放宽一点。” 说完便站起了身,往门外走去,但是袖子却突然被人抓住了。 拓跋韶顺着袖管看去,却见一直低着头的楚蕙却蓦然得抬起了头来,两双眼睛里盛满了眼泪,莹莹的望着拓跋韶。 “皇上……今晚……今晚能和蕙蕙一起用晚膳吗?您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在豫章宫留过膳了……”楚蕙的声音很小,但是一字一句却都像是在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吐出的。 拓跋韶心里有些不忍,沉默了片刻后,才看着楚蕙温声道:“朕以前就说过,朕心里就只有一人,对不起……” 楚蕙听完这句话后,手突然僵了一僵,后又无力的松开,双眼里的泪水也随之落了下来,她有些凄凉的笑了笑,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人,是自己不该再心存幻想了是吗? 拓跋韶看着伤心欲绝的楚蕙,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他一直都把她当妹妹来看,但是却没想到,楚蕙竟然是喜欢自己的…… “楚蕙,这个孩子是你当初使了手段怀来的,但是朕也该承担朕应该负起的责任,既然你不愿意去过宫外自由的生活,在这宫里,朕也能护得你一生无忧,只是,朕不能给你爱……”拓跋韶说完这句话后,便往豫章宫外走去。 楚蕙听完这些话后,心里痛的厉害,她深深的捂住胸口的那个位置,在座椅上抽泣起来,她从小……从小放在心里小心翼翼护着的那份喜欢,便这样被他无情的剥了开来,便这样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她这般爱他,从小爱到大,换来的却是他说,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他不能给她爱……可是,太子哥哥,你告诉我,一生繁华无忧又有何用?我至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你的爱罢了,但是现在也不过是奢望了…… 楚蕙痛哭出声,咬住了自己的唇,眼里有痛哭,有无奈,当初的那份不干也化作了丝丝恨意,她恨拓跋韶,恨拓跋韶这般无情,这般狠然,她等了这么多年,在地狱走了一遭,本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最终等来却是他的一句对不起。 她也恨萧洵,恨她什么也不用做,轻易便得到了她视若珍宝,求之不得的东西,恨她出身那般好,自己连比的资格也没有,更恨她还装的那般善良,当初帮自己留在宫中…… 与其说是恨,更不如说是嫉妒…… 楚蕙抽泣过了之后,收回自己放在胸口上的手,抬头看着深黑色的夜空,她看不到月亮,看不见星辰,只看得到一片漆黑…… 萧洵坐在已经已经摆好了饭菜的桌子旁,看着一道道珍馐,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往门外已经看了无数次。 等饭菜都要凉的时候,拓跋韶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锦明宫门口,萧洵看到他的身影后,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三步化作两步冲到拓跋韶面前,紧紧的抱住了拓跋韶的腰。 萧洵将脸埋在拓跋韶的怀里,声音里带着哭腔道:“阿韶……阿韶……对不起,我放不下……放不下你,我怕……怕你不再回来了,阿韶……我知道自己自私,自私到了极点,如果老天要惩罚,那就惩罚我吧,但是,现在……阿韶,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放开你……” 拓跋韶听着萧洵这般没有头绪又吞吞吐吐的话,没有说话啊,只是将萧洵轻轻抱在了怀里,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洵儿,老天若是真的要惩罚,惩罚我便好……你痛苦,你自私的由头都在于我…… 萧洵哭了片刻后,才终于缓了过来,靠在拓跋韶的怀里轻轻抽泣了一会儿,才拉着拓跋韶的手道:“阿韶,是我情绪失控了,我们用膳吧。” 拓跋韶却是又一把将萧洵扯到怀里,轻轻吻住萧洵的唇,在唇边辗转了好久后,才拥住她深吻起来,吻了片刻之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萧洵双脸酡红,像是醉酒了一般,拓跋韶看着虽还是镇定,但耳根也有些微微发红起来。 拓跋韶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看着萧洵温柔的笑了笑,温声说道:“洵儿,你莫想那么多,一切都放心的交给我便是,你只要记住,拓跋韶这一生,这一世,都不会离了你萧洵的……” 萧洵听得此话,心里一怔,这是拓跋韶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称自己的全名,语气郑重又深情,像是在承诺这什么似的。 萧洵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委实不争气了些,听到这样的承诺,竟然会觉得难过,从骨子里觉得难过…… 什么时候,自己与拓跋韶之间,竟也需要这样的承诺……需要这样的承诺来定住自己的心…… 拓跋韶看着萧洵的眼睛,也感觉到了一丝悲伤,他轻叹一口气,无奈的笑了笑,拉着萧洵的手走到饭桌前,轻声道:“先用膳吧……” 而那些事,只能慢慢来了…… 第一百零十章 毒蛊 而蒙炎的大军也带着赈灾的名头往文州而去,林锡得到消息后狠狠的把一盏玉杯摔得粉碎,他气怒的咬了咬牙齿,拓拔韶他派克十万大军来文州!还打着赈灾的名头!这是让自己开城门迎接他们吗? 林锡气的将桌上的茶壶杯盏一扫而落,没想到拓拔韶的动作竟然这么快,既然如此的话,那自己这边的行动也要加快了…… “来人,帮我把萧将军请来!”林锡看着门外面容扭曲的沉声道。 门外的人闻言后立马应了一声,不敢走一丝耽搁的去请萧将军了。 不过片刻,萧言便出现在了林锡的房门外,他知道皇上一定会有所行动,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沈贵妃的事情,自己也要马上想办法解决了,否则自己现在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萧言想到这里,唇已经抿成了一道直线,萧言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房门,便听得林锡尤自带着怒气的“进来!” 看来林锡被气的不轻,皇上这次的动作定然很大,萧言的眼里闪过一丝愉悦之色。 “萧将军!京城那位派了十万兵马攻来了!竟然还打着赈灾的名头!简直是可恶!”林锡抓了抓头,看着萧言急的双眼泛红的说道。 京城那位?他竟然连皇上也不愿称了…… 萧言心里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但面上还是看着林锡点了点头沉声道:“林大人,之前你吞了赈灾的官粮,皇上就有这想法了,如今你扣着我和云都督,他怕是已经知道你有不轨之心了。” 林锡闻言怒的一拍桌子,看着萧言沉声道:“萧将军,蒙炎的大军最快五天便能到这,五天,萧将军,不知你有何打算?” 萧言听得此话有些不解的看向林锡,但同时心里立马起了警惕之心,“不知林大人想要我做什么?” 林锡闻言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看着萧言道:“京城里那位将萧老将军的兵权收了,但是林某记得萧将军手上还掌控着西北的二十万大军,对吗?” 萧言听得此话,心里震骇道,林锡竟然敢打西北大军的主意! “林大人此话何意?西北大军的军权虽然在我手中不错,但是西北的大军,我是一丝也动不得的,西北的将军可不是只有我萧言一人……”萧言凝重的看着林锡道。 林锡突然咧嘴一笑,走到萧言的身边,拍了拍萧言的肩膀,“萧将军莫要紧张,西北的大军是谁也不敢动的,但是蒙炎的这十万大军,我区区一个文州的府兵,是根本挡不住的。” 不等林锡继续往下说,萧言却肃声问道:“林大人不是有所向披靡的青锋营在手吗?” 林锡闻言摇了摇头,“青锋营只是杀人的工具,与正规的军队是无法比的,而且,我也不想浪费我的青锋营,我的青锋营应该用在刀刃上才是……” 说道这里,林锡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阴寒起来,他斜眼看着萧言道:“倒也不是让萧将军做什么大事……从关外放个人进来,对萧将军来说……应该不难吧……” “什么人!”萧言瞪向林锡,放关外的人进来……莫不是…… “北国三皇子百里寒。”林锡看着萧言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言闻言后惊诧的看了一眼林锡,随后便是从脚底蹿上来的愤怒!这个林锡!竟然与北国的人勾结在一起! 萧言愤怒的看着林锡,“绝无可能!林锡,你这是引狼入室!不……是引虎入室!” 说完萧言便拂袖而去,不再看林锡一眼,这个渣滓!总有一天要灭了他! 身为大周朝的子民,身为西北的守护者,萧言平生最恨的就是卖国贼了! 可当萧言刚到房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林锡声音悠悠的说道:“沈贵妃已经给萧贵妃下了毒蛊,若是萧将军不应我的话,萧贵妃怕是……” 林锡话还未说完,萧言已经气的双眼赤红,转身上前便给了林锡一拳,“你对萧贵妃做了什么!下毒蛊!解药在哪里!” 林锡猝不及防的被一拳打趴在了地上,唇角也流下了丝丝血迹下来,愣愣的看着萧言,脑子一片嗡嗡作响。 萧言又一把拎起林锡的领子,神情仿若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一般,他死死的盯着林锡,“你竟然敢真的对萧贵妃动手!说!解药在哪里!” 萧洵和萧哲两人就是萧言的底线,但却一再被林锡触及,萧言这次是真的怒了!他竟然敢对阿洵下毒手! 萧言见林锡不说话,又是一拳打了过去,直击在林锡的左眼上…… 林锡本来还是处在怔忡之中,他没想到萧言竟然会这般愤怒,他只是下了毒蛊而已,并没有让毒蛊发作,萧贵妃现在一点事也没有啊…… 林锡只感觉萧言的拳头如同一只铁锤一般,直接砸在了自己眼上,林锡感觉左眼一阵剧痛,神经也是陡然一紧,随即便清醒过来。 见萧言又要一拳打过来,立马出声大喊道:“萧言!你莫要过分了!林荀子!” 林锡的话音刚落,林荀子已经从门外进了来,站在了林锡的身边,这一次,他微微抬起了头,用泛着死灰色的眼睛看着萧言。 萧言顿时觉得心智仿佛都被夺走了一般,整个人的气息也完全被压制住了,但是萧言也知道,自己只是出出气,若是真的要打死林锡,现在恐怕还不是时候,更何况,还有个老怪物在这里。 “萧言!”林锡从地上爬起来后,便一把揪住萧言的领子,愤怒的看着他,而此刻,林锡的左边眼睛已经被打的因为充血而肿了起来。 过了几息之后,林锡握紧的拳头却是慢慢松了开来,他看着萧言突然笑了起来,“原来萧将军把萧贵妃看的如此重要,既然如此的话,百里寒等过了明日便要过境,若是萧将军到时不放他进来的话,便准备见到萧贵妃的尸体吧!” 萧言听得此话,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但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才是,沉默了片刻后,萧言才看着林锡冷冷的道:“你许给百里寒什么条件了?” 林锡放开抓着萧言衣襟的手,又帮萧言理了理被他抓皱了的衣襟,阴阳怪气的看着萧言道:“这个就不烦萧将军操心了,总之,在后日太阳落山前,百里寒必须要过境!” 林锡说完后,便转身出了房间,只留下萧言与林荀子两个人在房中,而此时林荀子已经低下了头去,旁的人都看不到他的脸庞。 萧言闭了闭眼睛,在原地站了一刻钟后才往外走去,一出放门,便看到云鸿赶忙走过来的身影,像是见到萧言无事后,又微微松了一口气。 又恢复了一副狂傲无人的样子,看着萧言道:“哟……萧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与林大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林大人刚刚那副样子……” 说道这里,云鸿捂住嘴偷偷笑了起来,又见萧言并不附和自己,自觉无趣,收了笑意又说道:“他那副样子是磕着哪了吗?怎的那般吓人……” 萧言闻言看了一眼云鸿,在云鸿的眼底处看到看深切的关心与忧虑,他知道云鸿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告诉他,林荀子还一直站在他的后面…… “云都督,你还是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萧言瞥了云鸿一眼,说完这句话后便往自己房内走去。 云鸿愣了一愣站在原地,见萧言已经走了之后,才跳着脚气怒道:“萧将军现在真是越来越狂傲,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但是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云鸿眼里却是闪过一丝丝别的光彩,萧言的意思是让自己放心…… 但是云鸿心里还是很忧心,这个林锡定又是威胁萧言了,定是真的惹怒萧言了…… 到了晚间的时候,萧言多饮了两杯酒,便显得有些醉醺醺的,他起身的时候,晃了一晃,扶住身边的侍卫才能站得稳。 林锡却是吃了两口就走了,整张脸都疼得厉害,他找了最好的大夫医治去了。 云鸿瞥了一眼萧言后,也懒得管他,吃了两碗饭后便回了自己房里,他在萧言眼底看不到清明,但是他知道,萧言定是没有醉的,心里也定然是有自己的计划的。 萧言喝醉后没有立即回房,还在花园里转了几圈,转到第二圈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极为熟悉的声音叫唤自己…… 萧言的嘴角早夜色里微微一勾,终于等到了…… “萧将军,您这是怎么了?”薛今拿着一盏灯,讶异的看着萧言问道。 萧言睁开已经醉醺醺的双眼,看了薛今一眼后,笑了一笑,“原来是薛姑娘啊,来……走近些……” 薛今闻言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依言走到了萧言的面前去。 但是刚走近萧言的身旁,便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酒味,薛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突然被萧言捉住了双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多想假戏真做 薛今惊呼一声,皱起眉头正想说些什么,萧言却是突然放开手,薛今被一股力拉的往前倾去,直直的倒在了萧言的怀里…… 薛今惊愕的抬起头来,但萧言带着笑意的双眸却是让她心神一震,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萧言身上的热度,让薛今脸上的热度也跟着升腾下来,但是萧言接下来的话却更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那日……你说,你不是个小女孩了……现在我倒是明白了。”萧言带着似醉非醉的双眸看着薛今,手指轻轻抚上薛今的脸庞,似是在流连着什么…… “萧……”薛今也像是醉了一般,双目也变得醺然起来。 萧言闻言突然轻轻笑了一声,拉起薛今的手就往前跑去…… 林荀子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萧言在察觉到那股气息后,整个人都凝重了起来,但是面上看起来还是一副深醉的样子。 薛今跟在萧言的后头,她看着跑在自己前方的背影,看着他紧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恍惚间,只觉得现在不管跑向何方,都是一片静好。 直到萧言拉着她跑到了房门口,萧言紧紧的捏了一下薛今的手,便突然一下往边上歪倒了去。 薛今虽然还有些怔忡,但是萧言刚刚握了自己的手一下,自己便明白萧言怕是有什么事了…… 薛今连忙扶住萧言歪下去的身子,“萧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萧言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与醉汉并无什么两样,“薛姑娘,哈哈,你真……真好看……” 薛今知道这一切可能只是萧言在做戏,但还是忍不住脸红了红,无论她再怎么伶俐聪明,却还是她的心却已经当了真…… 薛今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将房门打了开,将萧言扶了进去。 进屋之后,萧言带着醉意的双眼微眯了眯,这个怪物,自己都表现的这般明显了,竟然还在暗中窥视着自己! 萧言恨不得将银牙咬碎了才是。 正当萧言犹豫着该怎么做时,薛今却是突然凑了上来,竟要去解萧言的衣裳带子。 萧言愣了一愣,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薛今,借着去摸薛今的手之意,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让她不得动弹。 这个小女孩倒真的是聪明,但是自己也没想过让她牺牲自己的清誉来换…… 薛今的手被抓住后,脸色变得通红起来,但是却还是勇敢的抬起了头,直直的看着萧言,眼里还带着点点水光…… 萧言一怔,这个小姑娘这是做什么…… 薛今趁萧言发愣的瞬间,抽出自己的手,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正准备再解里衣带子的时候,萧言却是一把将她抱住,转了个边,用自己将薛今挡了个严严实实。 萧言不可置信的看着薛今,但同时却又感到林荀子的气息已经开始变得若有若无,许是处在犹疑之间,萧言看着薛今,心里默念一声抱歉,看来必须要下一记猛药才是…… 萧言抱住薛今后,分明感受到薛今小小的身子都在颤抖,萧言心里开始不忍,刚想松开自己的手,薛今却是突然攀住了他的腰,紧紧的抱住了他。 那道气息越来越弱了!看来只能赌一把了…… 萧言抱住薛今来到了床边,什么也没做便压了上去,萧言用自己的身体将薛今挡了个严严实实后,突然又将薛今的头往旁边撇了撇,萧言抿了抿唇,过了几息之后,伸手一把将自己的上衣扯了下来,看起来就像是要发疯了一般。 在上衣剥落之后,萧言才感觉到林荀子的气息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自己的周围。 萧言轻轻呼了一口气,将自己刚刚从外衣里拿出来的纸条递到薛今手里,看到薛今不解的双眼后,又轻轻低下头,在薛今耳旁轻轻道:“薛姑娘,刚刚冒犯你很抱歉,但是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忙,你能帮我把这张纸条交给明家的明仪吗?” 薛今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萧言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耳后,自己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但是薛今是个十分聪慧的人,刚刚萧言便给了她一些预兆,冷静下来一想便知道萧言此刻定是被人监视控制着,自己手里的这张纸条也定是对他至关重要! 薛今看着萧言的眼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那份郑重却已经放在了心里。 萧言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一眼薛今,又看了一眼外面后,突然拽住薛今的一只手,极狠极重的打在自己的脸上,又马上低声说道:“快走!越快越好!” 薛今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担心的看了一眼萧言后,便推开萧言往外跑了去,边跑边哭嚎…… 萧言看到薛今踏出房门的那一刻,那种压制的气息又马上朝自己袭了来,萧言嘴角突然微微一勾,摸了摸自己的脸,极为愤恨的说道:“前几日还说欢喜我的,今个怎么就不愿意了呢……真是……” 说完便一头歪倒在床上,打起鼾来。 林荀子站在暗处,看着哭哭啼啼,一副受了极大屈辱的薛今从萧言的房里跑了出来,不知该拦不该拦的时候,薛今已经跑远了去…… 林荀子一直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皱着眉头看着萧言脸上的巴掌印看了足足有一刻时间,才慢慢的又隐到黑暗中中去。 等林荀子退下去之后,若是仔细看的话,才能看到萧言曲着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萧言在心里已经流了无数的冷汗,刚刚那一刻钟,他险些就受不住林荀子对自己的气息压制了,简直是太恐怖了,现在缓过神来,萧言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刺痛…… 现在只希望薛姑娘能成功了,之所以选择薛今来帮自己,萧言都是有理由的,首先薛今之前去过明家,另外也只有用这种手法才会让林荀子放松一小会儿时间对自己的监视了,而且,在这林府,他能信得过的姑娘也就只有薛姑娘一人了…… 而在皇城之中,沈眉看着林锡给自己心中寄着的信中夹带着的这一盒物什,沈眉轻轻打开盒子后,也只看到了一粒很小的药丸,林锡在信中说,只要把这药丸给萧贵妃喂下去,过不了多久,自己便能跟张郎在一起了…… 沈眉盯着这枚药盯了许久,她知道林锡想要做皇帝,她知道这枚药定是用来制约萧将军,甚至是皇上来用的,林锡此时在文州,而萧言萧将军也在文州,看来,林大人是要有一番大动作了…… 但是沈眉迟迟不敢拿起这颗药,虽然心里的恶魔一直在叫嚣着让她把药下到萧贵妃身上,可沈眉却没有拿起这颗药的勇气。 因为萧洵……萧洵是她来这宫里除了皇上唯一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在她无助懦弱的时候,都是萧洵在一旁鼓励她,她们可以说是这宫里最交心的两个女人了,更何况,她是皇上所爱之人,皇上他那般仁德善良,自己真的不想让他痛失所爱,因为这种滋味……自己懂…… “萧贵妃娘娘驾到。”门外的通传声突然传到了沈眉的耳中,沈眉突然间回过神来,将那颗药丸塞到了自己袖子中,起身去迎萧洵。 自己差点都忘了……还是自己约了萧洵前来尝尝这新贡上来的荔枝。 “姐姐安好。”萧洵看到沈眉后行了一礼说道,沈眉闻言立马扶起她,笑了一笑道:“妹妹快起来,跟姐姐不用这么客气。” 萧洵也笑了一笑,转身从馨儿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来,拉着沈眉的手坐到桌前轻言细语道:“姐姐,听闻你最近比较睡觉不怎么安稳,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本来今日我不想来的,荔枝什么的我倒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吃,但是今天早上找东西的时候,突然看到这盒以前我父亲给我的安神香,这便过来带给你了。” 沈眉闻言只觉得心口一阵温暖,她拉着萧洵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才看着萧洵道:“不知萧将军现在在文州如何了?” 沈眉话说出口后,才觉得自己是说错了话,无事提什么文州!文州现在的情况对于萧将军来说定然是不好的啊…… 萧洵听得沈眉的话后愣了一愣,随后便冲着沈眉苦笑一番,摇了摇头道:“情况不是很妙,现在只有等了……” 萧洵叹了一口气,后宫不得干政,她与沈眉也不能多说。 沈眉拍了拍萧洵的手,及时的止住了话头,柔声道:“罢了罢了,现在莫要想这么多了,来,我新学会煮了一盏茶,煮点你喝喝……” 萧洵笑了一笑点了点头,沈眉便转身去后头煮茶了。 等茶好了之后,沈眉将她倒进茶壶里,拿出一个银杯,一个玉杯来,再将玉杯和银杯都加满后,沈眉正欲端了出去,袖子里的那枚药丸却突然滚了出来。 沈眉愣了一愣,捡起那枚药丸,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两杯茶,脑袋中的那只小恶魔又跑了出来…… 错过这次时间你便再没有机会了……而且林大人是给了期限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下毒蛊 若是她把这枚药丸放下去,那林大人就非常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那自己与张郎就可以在一起了,林锡答应过自己,只要自己助他夺得皇位,自己与张郎的以后便就有保证了…… 但是……但是这枚药……对萧洵定是有害处的,若是伤了性命…… 沈眉很是纠结起来,紧紧的捏住了手里的这枚药,皱起了眉头…… 此药怕也是林大人用来牵制萧将军所用,许是并无毒的,只是用来威胁萧将军罢了,而且……就算有毒,林大人那里也一定有解药的。 鬼使神差的,沈眉将那枚药放入了那只玉杯中,那药入水极溶,与之前并无一丝差异,沈眉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她捂住自己的嘴边,让自己不要尖叫出声…… 自己怎么……怎么就把药放了下去…… 等茶水都快凉的时候,沈眉才反应过来,凄凉的笑了一笑,原来自己对张郎的执念还是这般……这般的深…… 沈眉咬着唇,将两杯茶端了出来,她低着头完全不敢看萧洵一眼,手还在微微的发着抖,茶杯中的水也跟着沈眉的动作,漾起了波纹。 萧洵见沈眉端着盘子走了过来,立马站起身从沈眉手里接过盘子,笑着道:“姐姐,这茶煮了这么些时候定是费了姐姐好些心思吧,闻着可真香呢。” 边说着萧洵的手已经托到了盘子,并准备将盘子往自己这边托过来,但是不知为何,盘子却一动也未动,被沈眉抓的紧紧的。 萧洵不解又疑惑的望向沈眉,只见沈眉的睫毛一直在颤动着,又咬着唇不知在想着什么…… “姐姐?怎么了?”萧洵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沈眉闻声突然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抬头看着萧洵,讷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过了片刻后,才躲开萧洵的目光,将盘子放在了桌子上,笑着道:“姐姐刚刚神魂出窍了,妹妹莫怪才是。” 萧洵闻言摇了摇头,走到沈眉的身边拍了拍沈眉的手关切的说道:“姐姐看起来像是很累的样子,莫再费神了,多多歇息才是。” 沈眉点了点头,看着杯子上的两只杯子,一只玉杯,一只银杯,沈眉端起那只玉杯,想要端到萧洵面前,但手却是剧烈的抖了起来,在杯子马上就到落在桌上的时候,沈眉的手像是突然软了一下一般,杯子倒在了桌子上,里面的茶水也全部倾倒了出来,很快便沿着桌角滴了下来。 萧洵见状惊呼一声,赶忙站起身,上前握住沈眉的手,上下左右翻看急急的说道:“姐姐没被烫到吧?啊?有没有事?” 沈眉看着洒了满桌的水,不知为何,明明没有完成林锡的命令,但是心里却是觉得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沈眉看着萧洵轻轻摇了摇头,笑着道:“无事,我无事的,可能近些日子真的是太累了。这茶煮的不好,等下次再煮给你好不好?” 萧洵轻轻摇了摇头道:“莫要这般了,姐姐,我只要你以后都好好的就行了。” 沈眉点了点头,笑着道:“妹妹,我晓得的,你快回去吧,我自己歇歇就好了。” 萧洵应了一声,看着沈眉道:“姐姐,那你好好歇着,若是有什么事,再派人与我说。” 萧洵见沈眉已经脸色都苍白了,只好自己先回去,让她先好好歇着了,等过几天再过来看看她好了。 等萧洵走了之后,沈眉愣愣的看着洒在桌上的茶水,轻轻张口笑着说道:“张郎,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张郎……若是因为此事,我们不能在一起……” 说到这里,沈眉突然痛声哭了出来,她趴在桌上,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胸口,若是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也都是这个世间的错,不是我们的错…… 而薛今从林府跑出来之后,便直往明家奔去,她的心口砰砰的跳着,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张纸条。 一口气跑到明家门口,才觉得精疲力尽,她靠在明家的大门上,想歇一会儿,却又一刻也不耽搁。 薛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拍着明家的大门,而明家的大门却仍是紧紧的关着,未有一丝要打开的痕迹,薛今心里很急,嗓子也变得嘶哑起来,她狠狠地拍着大门,整个手掌都开始发麻起来…… 薛今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声音也嘶哑的不成样子,“求求你们了!开门啊!” 就在薛今即将绝望的时候,明家的大门却是突然开了,一名小厮的头升了出来,看看周围没人后,一把将薛今拉了进去。 薛今的眼泪还挂在脸庞上,有着反应不过来…… 小厮将薛今拉进来后,又马上将门关紧,看着薛今问道:“这位姑娘,这么晚来我们明家有何事?” 薛今反应过来后,立马抓住小厮的衣襟,急急的问道:“明老在不在?我找明老有急事!” 小厮闻言怔了一怔,不解的看着薛今道:“姑娘这么晚找我们老爷有何事?我们老爷已经歇息了。” 薛今闻言立马抓住小厮的衣服,使劲的摇了摇头,眼泪不断的流了下来,“我找明老真的有急事!十万火急的事!与文州的……” 薛今话还未说完,小厮连忙捂住了薛今的嘴,冲着她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跟我来……” 薛今见状也点了点头,她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可不可信,但是现在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相信面前的这个人……至少她现在已经进了明府…… 等绕过弯弯道道后,小厮带着薛今走到了一扇门外,只见小厮抬手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了一声沉声:“进来!” 小厮转过头看着薛今点了点头,轻声道:“进去吧,老爷就在里面。” 薛今犹疑的看了一眼小厮,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走踏进房间之前,看了一眼林府所在的位置,萧将军……求您佑我。 心里默念完这句话后,薛今便迈着脚步走进了那间房去,房间里灯火通明,有个中年男子背对着自己站着,听到响动之后,中年男子便转过身来看着薛今…… 薛今见到中年男子的脸后,立马送了一口气,只因她小时候见过明老一面,虽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但是眼前的人跟记忆中的人相差并不大。 面貌薛今其实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晰的,但是面前这人的感觉跟记忆中的那个人感觉很相似。 “您是……是明老吗?”薛今走近一步看着中年男子问道。 中年男子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小姑娘,我是明仪,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明仪之所以赶过来,是因为小厮禀报这个小姑娘说了找他是为了文州,明仪直觉里便觉得有何大事要发生,便立马穿好衣服赶了过来。 这次赈灾的两个人,自己都有所耳闻,一个是震彻西北的萧将军,一个人是花名远播的云鸿公子,自己本对这两人抱有很大的期待,觉得文州有救,但当他们来了之后,却都是与林锡勾结在了一处!根本没有对文州做什么真正有益处的事情! 明仪心里又是失望又是焦急,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和林锡混在一处,那文州该怎么办?还有救吗? 正想着的时候,薛今却是突然跪在了他的面前,双眸里全是泪水,恳求的说道:“明老,我虽不是文州长大的,但是我从小便知道您乐善好施,是个大好人!现在,我求您救救萧将军吧,这是萧将军让我带给您的一封信……” 薛今将死死攥在怀里的信递给了明仪…… 明仪闻得此言不解又不可置信又十分惊讶的看着薛今,一时之间,眸子里的情绪很是复杂,但还是伸手接过了薛今手里的信,看了有半刻钟的时间。 看完之后,脸色十分凝重,他将信纸折起来放在烛火下一烧而灭,又伸手将薛今扶了起来,“小姑娘,你快些起来,我已经知道了,你先莫回林府了,只怕那里已经不安全了,你先安心待在这里,我这便下去办事了……” 薛今闻言连忙点点头,知道明仪是看了信要去帮萧将军了,只盼着他越快越好,“明老,您快快去吧,我在这不会有事的。” 明仪也看着薛今点了点头,立马脚步匆匆的走了下去…… 明仪走出房间后,脸色比之前更为凝重起来,信里的字很少,但是内容却是极为的让人震撼,明仪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明仪曾经走南闯北经历了很多事,所以接受能力较之常人来说要好很多,而且他对于萧言等人十分关注,所以看完信之后,再略微一想便也就想通了…… 原来萧将军并不是与林锡勾结在了一处,而是林锡一直拿萧贵妃来威胁萧将军,明仪对萧言也有一些了解,知道他现在在京中也只有鲁国公何萧贵妃这两个亲人…… 明仪在心中暗斥林锡的卑鄙,但是也为林锡的这一些做法而感到心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城 信里虽然没有提及林锡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从萧将军的字字句句看来,林锡此人定是要造反! 明仪一路抿着唇,面色严肃,没想到林锡竟然有这么大的势力,萧将军在信中说道沈贵妃许是林锡的人,而他拜托的事情便也是让自己将这件事禀报到皇城里去,只要能送到皇上手里便可以。 其实明仪之前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若是此次赈灾的大军对文州还是毫无帮助的话,自己便将消息递出去,让城外的友人助自己一把…… 让自己与家人都逃出城去,绝不淌这浑水…… 可是现在明仪感觉自己又看到了希望,若是自己帮了萧将军这次,文州许就能得救了…… 但是……但是明仪同时也是承担着巨大的压力,林锡既然想做那个位置,自己的这个消息怕也是不好传出去,即使是传出去了,若是被林锡发现了,自己与家人定就要身处极为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里,明仪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此时夜色已经极黑了,明仪看不到夜空中的任何一颗星星,但是明仪只站在那里吹了一会儿凉风,便抬步往书房走去…… 不是他拿全家人去冒险,但是此时若是他什么也不做的,可能文州,可能整个大周都要陷入战争之中…… 明仪进了书房之后,便立马提笔写了一封信,他的舅舅是晋王府的一名老管事,而他的侄子是文州城的一名守城军,若是他将信送到他侄子手中,然后让他侄子将信送到城外他友人的手中,一切便明朗了,他的友人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到晋王府。 晋王与萧将军从小便是莫逆之交,而晋王与皇上又是兄弟,所以晋王定是会将信传上去的,所以关键两步便是自己将信传与侄子和侄子将信传于自己在城外的友人。 明仪将信写好了之后,便让管家将信送到了他侄子的父亲那里,等他侄子回家吃饭的时候,再让他将信送到他侄子手上…… 其实这一步也并不难,最难的是他侄子将信传与他在城外的友人…… 而明仪的侄子明佑也已经从她父亲手里拿到了这封信,他虽是文州城的一名守城卫士,但是对此时的文州却是十分抵触,文州在林锡的手里越来越差,百姓的生活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且现在文州灾情严重,林锡竟然还是不管不顾,若是没有大伯的在里面周旋,用了无数家产,现在的文州百姓怕是要死掉大半。 明佑轻轻摸了摸自己放在胸口的大伯交给自己的那封信,握了握拳头,心想一定要将这件事办妥当,大伯很早以前就说过,这段时间内,定会有事交于自己来办,但是这次大伯跟父亲打过招呼,这封信关乎于文州未来,甚至是大周的以后……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将这份信安全的送到大伯在城外的友人手上。 自己当值的时间是早晨到午时,到了午时的时候,就会有另一班人过来轮换,而此时是比较乱的时候,这时自己便能趁乱走出城去,将信给城外茶楼的那个伙计便可。 大伯的友人便是这个茶楼的主人…… 明佑在心里将计划想好时,便一直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当值,日头很大,烤的每个人都满头大汗,明佑也同样是汗流浃背的,但是双目却比其他每个人都要有神…… 半日站下来,与明佑站在一起的所有人都是又累又热,恨不得立马就躺在地上歇息一会,而来轮换的一般人更是满脸的不情愿,因为大中午的时候,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所以两队人马都很懒散。 就在二队人马轮换的时候,明佑却是悄悄隐了身形,躲到城门处的一个拐角处,午时时候,城门是会开合一次的,林锡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管有没有人进来,城门都会打开一次。 林锡从来不放人出去,所以若是此时有人进来的话,明佑便能假装成城门处的巡查人员,因为巡查人员是守城军里各个营里派出来的,所以大家都互不相识,对于明佑来说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此刻的明佑很紧张,因为若是没人进来的话,自己就要等到明日了,但是大伯同父亲说了,这封信十万火急,得赶快送出去才是,明佑不想等到明日了,他只祈祷着今日中午一定要有人进来! 等了一刻钟,城门终于打开了,但明佑等了片刻却是没有人进城来,站在明佑的这个角度里,甚至都能看见城外大伯所说的那家茶楼了…… 明佑脸上的热汗顺着他黝黑的脸颊流了下来,却突然顿了一下,落到他的眼睛中……眨了一下辣的灼疼的眼睛,再睁开时,却发现城门处出现了很多人。 明佑心里暗道一声,好机会,立马便走上前,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许是人比较多,而明佑在这一行已经做了有些年头了,摸得也比较准,并无一人发现异样,明佑站在那里站了片刻后,便跟旁边的一个小哥,面色痛苦的说道:“大哥,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这鬼天气,我下一刻就要倒下了,若是我现在就这么倒了,到时我们都要被怪罪,我去旁边歇歇,等城门关的时候就回来,就靠那歇歇……” 明佑说完之后不等那人说话,便拖着步子朝那个阴影处走去,那人也是一名守城军,看到明佑这样简直想骂娘,这小子还真是会挑时候,趁着乱的时候歇歇,自己还得帮他遮着掩着…… 那位守城将士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心,下次老子也要挑这种好时候去歇歇…… 天气也的确是热,而明佑的嘴唇都白了,况且也是歇了那么几口气,那名守城将士便没想那么多,只顾着注意眼前这帮人了…… 等明佑走到那个暗影处时,见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立马撒开腿子便跑了起来。 茶楼距离明佑并不远,但是明佑要是想绕过那群人的视线,只有绕道而行,从茶楼的后面绕过去。 等明佑到茶楼的后门时候,见到一位伙计便问:“你们茶楼的老板呢,我是明家人!” 伙计闻言后面色也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立马准备上楼去请老板,因为之前老板便交代过,若是有明家人找他,一定要去叫他,片刻也不得耽搁。 伙计转身的时候,明佑却是突然将怀里的信掏出来放在了伙计的手里,目光恳切的看着此人说道:“来不及了!你定要将此信交到你们老板手里。” 不等伙计应身,便转身往城门处跑去,他刚刚之所以表明自己是明家人,只想知道这个伙计到底是不是这个茶楼老板交代过的伙计,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大伯的友人定是交代过什么,这个伙计才会听到自己是明家人的时候,面色变得那般肃然。 等明佑跑到城门处的时候,城门马上就要关了,而那位自己之前拜托打掩护的守城军正到处找着自己。 明佑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时间果然还是来不及,便立马迎了上去,那名守城军见明佑来了之后,张口便问,“你去哪了?城门都要关了,刚刚找你也不见人,要是你不见了,我们这群人都得倒霉知不知道!” 明佑赶忙赔了赔笑脸,先是拉着那名守城军在城门马上就要闭合的时候窜了进去,后马上解释道:“大哥,人有三急,我刚刚准备歇着的时候,闹肚子了,许是天气太热了,我从今早起肚子就一直不舒服……” 守城军闻言怀疑的看了一眼明佑,“真的?” 说道这里,又上下看了一眼明佑,“你小子该不是去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吧?” 明佑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朝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人后,才偷偷从袖子里拿出几颗碎银子塞到那名守城军的手里,“大哥,我哪敢呢,真的是闹肚子啊,你听,我肚子现在都还叫唤着呢……” 守城军摸到手里的银子后,又将信不信的看着明佑道:“要真是闹肚子也就罢了,要是你真的做了什么……” 明佑闻言立马捂住守城军的嘴,急切的说道:“大哥,这话也不能瞎说,我是上有老母的人,这话要是给上头的人听到了,我们一家都活不成了,大哥,你也知道,我们守城军不容易啊!我真的就是闹了个肚子,大哥,你信我啊!” 那名守城军见明佑脸都白了,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心里便信上了几分,想来做个守城军也真的不容易,吃的苦是别人的几倍之多,但是也只能管了温饱…… 守城军挥了挥手,看着明佑道:“罢了罢了,下次莫再这样了,要是给上头的人知道了,今天中午的所有人都要被罚,可能还会有性命之忧……” 明佑赶忙点了点头,应了几声…… 守城军见此便也就走了,并不是一个营的,之前也没见过他,这件事便也就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云鸿的担心 明佑见守城军走远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赶忙往自己家中走去。 而茶楼中的那个伙计等明佑走了之后,立马将明佑给自己的信塞到怀里,上了楼去,进了一间厢房之中,“孙哥,明家的人刚刚来过了……” 厢房里坐着的那个人闻言立马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去,“在哪儿呢?快带我过去……怎么不把人请上来。” 那名伙计见状立马出声叫住孙羽,“孙哥,那人说时间来不及了,把一封信交到我手里便匆匆走了……” 孙羽闻言停住了步子,想想现在文州城内的情况,也就不予以多说了,叹了一口气便看着那名伙计道:“信在哪里,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伙计点了点头,将信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孙羽。 孙羽先是招呼伙计退下去,等伙计把门关上了才将信慢慢拆开的…… 信倒是有些厚,孙羽先是抽出一张纸来,上面有黑色大字写道:“急速将此信传于吾舅明悬,救文州,救大周!” 孙羽看完之后,面色变得十分端重起来,他发现信中的纸被抽出之后,内里还有一封信,定是要给明老哥舅舅明悬的了。 孙羽知道明老哥的舅舅是晋王府老管家,虽然他未涉政,但也知道这封信定然极为重要,重要到明老哥赌着他们一家人的性命将此信送出来,本来他们之间是商量好若是明老哥放出信来,便就是要带着一家人从文州城里逃出来了,自己也必将竭尽全力相救…… 但是明老哥此时却是让自己传这一封信,如此看来,再联想到文州此时是个什么样子,便能猜想到这封信是何等的重要了…… 孙羽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自己晚一刻,明老哥便危险一分,孙羽将信揣在怀里,吩咐下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装,带上三两人便往京城走去…… 林府之中,萧言正站在窗前,看着案上摆着的纸和笔,根本不知从何下手,薛今到现在也没回来,但是她没回来反倒是一个好前提,说明林锡并没有怀疑什么,而薛今救有更大的机会将信传给明仪,现在只希望明仪有着自己的手段,能把信传到皇城去…… 萧言知道很难很难,但是也只有这个办法,本以为林锡只是个纸糊的老虎,没想到他竟然在皇宫里也有人,还威胁到了阿洵的性命,最为让人意想不到又愤怒不已的是,林锡竟然跟北国的三皇子百里寒勾结在了一起。 林锡这次想放百里寒进来,定然不是那般简单的目的,而百里寒此人阴毒狡诈林锡定然是许诺了什么好处,百里寒才会愿意帮他,但是百里寒是个从不吃亏的性子,就怕林锡还未坐上那位置,就把大周给卖了。 萧言越想越愤怒,但是也愈是觉得无力,因为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可能还要做这引狼入室的开门人…… 但是,百里寒,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进来,若是林锡真的逼得紧了,自己只能跟他同归于尽了…… 可阿洵的毒蛊……一想到这个,萧言只觉得心口处痛的慌,为何男人之间的纷争,总要将女人……无辜的人扯进来。 难道身为萧家人,就不得不承受这些吗…… 萧言还在想着,门却是突然推了开,林锡突然走了进来,他的一边眼睛还是肿的厉害,可见萧言那一拳下手有多狠。 林锡走进来后,看着案上的那一张白纸,朝萧言扯了扯嘴角一笑,“怎么,萧将军还没有想好?若是今日天黑之前还没有想好的话,那百里寒明日太阳落日可能就进不了边关,而萧贵妃……” 后面的话不言则明,林锡也及时止住了自己的话头,以防萧言又受到刺激将自己暴打一顿,那一日以后……说实话,林锡都有些怕了…… 萧言也没像上次那般愤怒,只淡淡看了一眼林锡,平静的说道:“林大人,你该知道我的,我跟北国的人打了三年的仗,或是说僵持了三年……但是,我此生最恨的便是北国的人了,最恨他们从不把大周的子民当作人来看,记得有一次,北**队来犯,而我们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挡住他们,他们从边关冲进来后,就最近的一个村落进行屠杀血洗,背部佝偻的老人家,嗷嗷待哺的小孩子,他们一个也未放过……” 林锡听得此言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萧言却是又开口说道:“那日之后,我带着手下二十多人,也将他们血洗了一遍,一个不剩,但我没感到庆幸,只觉得内疚,心痛,因为是我没保护好他们,从那日,我便发了誓,决不会再让大周的子民被伤害,绝不容忍北国的铁骑再践踏一步我们大周的土地。” 萧言说完之后,便静静的看着林锡,“林大人,您是要我违了这誓言,以后身死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吗?” 萧言的话音落了之后,房间内彻彻底底的安静了下来,林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过了有三炷香的时间,林锡才看着萧将军道:“萧将军有将才,我虽未临战场却能感受到萧将军的勇猛之气,北国伤我同袍,我自然也是心痛,但是林某希望萧将军知道,以后这江山……不叫大周了,而萧将军痛恨的北国铁骑,在萧将军助我夺得这江山后,我定然会派萧将军前去踏平,如今只是权宜之计,还望萧将军体谅……” 此话说完之后,萧言突然笑了一笑,这个林锡以为凭着说大话,凭着痴心妄想便能当上皇帝了? 林锡不懂萧言此笑是何意,但是却从萧言的眼里看到了分明的不愿意去做此事…… 林锡怒了,说了这么久,他竟然还是不愿意!林锡额上得青筋跳了一跳,“看来萧将军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若是今晚萧将军不做好决定的话,那救等着萧贵妃命丧九泉吧!”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而走至门口时却发现林荀子正伸臂挡着云鸿,云鸿见到林锡后,便大叫一声深情不悦的说道:“怎么林大人能进去,本都督救进不得了?恩?林大人……你跟萧将军……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林锡本来心情就不好,更是懒得跟他周旋,便看着云鸿道:“下官与萧将军有事相商,至于都督您为何进不得……怕是要亲自问萧将军才知道了……” 云鸿心里暗骂一声狐狸,但面上却像是又委屈又不甘的说道:“我来与萧将军商议一下下一波赈灾粮食的事……” 云鸿的声音陡然放大了些,让里面的萧言能听到。 说完之后,不等林锡说什么,萧言微带着些不悦的声音已经传了来,“进来!” 萧言已经这般说了,林锡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自己与云鸿还未真正的撕破脸皮相对,况且林荀子在旁边看着呢,料想萧言也不敢把什么同云鸿说了去…… 想到这里,林锡迈着步子便走了,一想到朝廷派人的十万大军,他就觉得头疼…… 林荀子许是见林锡也没说什么,便放下了挡着云鸿的手,让云鸿进去了。 云鸿哼了一声,便往里走了去,再往后一看,林荀子已经不再原地了,但是以云鸿的功力,却能感觉到他其实就在暗处窥视着自己,那种强厚的气息,使得自己觉得一直在被压制着…… 这种感觉让云鸿甚为不爽,但也无可奈何,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萧言,不知道林锡到底再用什么威胁着萧言,也不知他在威胁萧言做什么,但是从林锡脸上的伤痕来看,萧言定是被气得不轻,而林锡也定然所求不小! 所以即使在林荀子的监视下,云鸿觉得自己也一定要与萧言见一面,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如何才是…… 自己当初……不就是想帮着他才来的文州吗? 云鸿走进房里后,便看见萧言站在窗前,深凝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云鸿微微一个拱手,便当是行礼了,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与萧言还是不和的…… “萧将军,蒙炎将军带领的赈灾大军已经走了一半了,不知文州的粮食还撑不撑的否?”云鸿说完之后,便坐到了一旁,拿起手边的茶壶便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副要深谈的样子。 萧言闻言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着云鸿道:“文州的粮食应当还是能撑的上这几日的……” 云鸿闻言笑了笑,“那我便放心了,不过,来了文州这么长的时日,我倒真是想念京城的日子了。” “哦?看来云都督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太子爷,文州这样的环境你都捱不下来吗?只是不知……京城有什么让你想念的呢?”萧将军抿着唇看着云鸿道。 萧言知道,云鸿定然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他定是担心的不行,才来找自己的…… 本来与他一起来文州,不想他跟着自己受苦的,但是现在,这趟浑水……却是不由得他不被拉下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默契 萧言觉得心中有些有些内疚,但又觉得莫名的有些与有同焉的感觉,也许这次过不去,但就算过不去,至少两人死在一起。 想到这里,萧言嘴角微微扬起笑了一笑。 云鸿听得此言也笑了一笑,“想着京城里的美姑娘,想着京城的美味佳肴,不知萧将军是否有同样的感受……” 萧言闻言抿了抿唇,走到云鸿身边,也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才看着云鸿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想念京城铺子里的花糕……” 云鸿听得此言后,面色变得僵硬起来,但是双目里却是满满的震惊之色,只那么一瞬,云鸿的面色便立马恢复了过来,但是他手里捏着的茶杯,杯里的水剧烈的抖了一抖,也只有萧言看见了。 云鸿定了定神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萧言,但萧言却是借放水杯的动作,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便是对云鸿的回答了,也许旁人看来他们只是在聊着一些很平常的事情,但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其中的震撼。 尤其是对云鸿而言,他问萧言是否想念京城里的什么物什,便是怀疑到林锡威胁他的是否是京中人士,也定是萧言极为在意的人,原本云鸿怀疑的是萧伯伯,但真的没想到会是阿洵…… 萧言所说的花糕便是代指阿洵了,阿洵从小便爱吃花糕,萧言以前还在京中的时候,每次出门必要带花糕回去,所以阿洵爱吃花糕是大家所共知的。 萧言的意思便是指林锡拿着萧洵来威胁他了……云鸿真的没想到……一是没想到林锡的胆子这么大,二是没想到林锡的势力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云鸿看着萧言半晌没有说话,等他微微心里平静了下来,又看着萧言道:“那萧将军觉得何时能回去,回去也不知京城那家铺子的花糕还在不在了……” 萧言闻言叹了一口气,在云鸿身边坐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云鸿道:“看文州的形势,一时半会怕是回不去了,京城铺子里卖的那家花糕,在我来之前好像是说发生了一件大事,说是花糕里有毒,毒死了一个人,而那间铺子也就够就关了……等到我回去……也不知能不能重新开张……” 云鸿听得此言,更是觉得心里头堵得慌,他极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愤怒来,只有坐在他身边的萧言看到他捏着茶杯的手指都有些发青…… 云鸿明白萧言话中的意思,林锡竟然给阿洵下毒,以此来威胁萧言! 云鸿的第一感觉便是要去杀了林锡!阿洵在他看来不仅是萧言的妹妹,他们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云鸿也早已将阿洵看做自己的妹妹,林锡他怎么敢!怎么敢去动阿洵! 况且阿洵现在身为皇妃,身处于重重保护之中,林锡是用什么方法下的毒手! 萧言像是知道云鸿所想一般,沉默了片刻后又沉声说道:“后来我去打听一下,原来那家花糕铺子不是他原本有毒,而是被隔壁买枣糕的铺子下了黑手,那家铺子就这样摊上了事。” 云鸿听得此言那种愤怒立即转变成了心惊,林锡竟然是利用与阿洵同为宫妃的某个人来给阿洵下的毒……而且阿洵现在已经是皇贵妃,寻常的嫔妃是根本接近不了她的,更别提下毒了,除非与阿洵较为亲密,在宫里又有根基有人脉的宫妃,而且她的妃位定然不低…… 如此看来的话也就只有一人了……沈贵妃…… 云鸿比萧言在京城的时间长得多,对宫里的局势也要了解的多,所以他能猜到是沈贵妃并不难,只是他不敢相信罢了,沈家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个清贵门庭,而沈家的女儿又怎么会是林锡的人……林锡又怎么可能跟沈家挂上钩呢…… 云鸿越想越觉得心惊,本来觉得林锡所求不小,没想到他的势力竟然都已经深入到了皇城,甚至是皇宫内!这样看来,林锡定是要造反不错了! 云鸿此刻心里很乱,林锡拿阿洵来威胁萧言,可谓是狠毒至极,但是也的确让萧言与自己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且林锡现在还有个林荀子,自己跟萧言联起手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林锡这个算盘实在打的精明! 云鸿又拿起手中的茶壶喝了一口,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便随后问道:“不知后续如何?” 萧言听得此言后,又站起身走到窗前,吹了会黄昏时刻的凉风,才轻声说道:“那花糕铺子的老板倒也是聪明,偷偷派人传信给了他的亲戚,这老板虽然不是什么显赫之人,但他亲戚却有些来头,至于后来如何,我已经来了文州便不知道了,希望回去之后,还能看到那花糕铺子吧。” 萧言的话里虽然离不开那花糕铺子,但是句句却有隐含深意,而云鸿从这段里,立马就明白了萧言是何意思,看来萧言已经将消息传出去了,只是还有不确定的因素在里面,所以他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云鸿微微送了一口气,萧言的意思应当是阿洵现在还无事,只要让皇上知道这消息,那阿洵就有救了,自己与他也不必再被林锡绑的死死的了…… 联想到罗青今日上午同自己说,将军那日喝醉酒将薛今姑娘拉进了房里,过不久后薛今姑娘便哭着从房里跑了出来,羞愤的跑出了府,至今仍未有回来,云鸿当时只觉得错愕,先是让罗青先派人去找薛今姑娘,后来又听罗青说,薛今姑娘跑到了明家避难,明家也以礼相待,云鸿这才微微放下心。 但同时内心也有很多疑惑,他不相信萧言会真的做出那种事,而且还是这么的突然,对象还是那样一个小姑娘,先不说萧言这个人自制力极强,他在军队里不近女色的传闻已经人尽皆知了……而且他若是真的是那种人,京城那么多喜欢他的姑娘,他早就…… 今日云鸿陡然便明白了,而且薛今是跑到了明家去,一切便不言而喻了…… 云鸿今日知道了东西太多,但是林锡刚刚从萧言的房内出去,脸色也十分差,萧言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看来是林锡要求了什么更过分的事。 云鸿在心口恨不得已经将林锡撕成碎片,若是阿洵有什么事,自己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林锡这个杂碎给灭了。 蒙炎将军的十万大军就要临城,可能是把林锡给逼急了,也不知他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来…… 萧言此时的茶已经喝完了,夜色也陡然降临了,云鸿突然知道了好些东西,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前几天,林锡一直让林荀子将萧言看的紧紧的,自己连一句话也不能同他说,今日可算是来得巧,但是林锡既然愿意退一步,说明他也准备对自己动手了,自己也要回去准备些什么了…… 至少能要帮得上言一点点……也许这次文州的这个劫,自己与他都度不过,但是不要紧,是在一起的就好…… 云鸿想到这里,便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无论萧言是选择准备怎么做,斗智斗勇也好,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也罢,自己都能陪着他便是…… “天色已经暗了,本都督这就要回去了,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过萧将军,其实那家铺子的花糕真的很不错,下次与将军回京了,定要去尝尝才是……”云鸿站起身,朝萧言拱了拱手,微微一笑看着萧言道。 萧言闻言点了点头,什么也未说,两人心意已明,云鸿便退了出去。 萧言看着云鸿往外走的背影,眼角微微觉得有些酸涩起来,他真的觉得他这辈子走到现在,遇着的亲人,兄弟,还有他……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他出生不幸,亲娘亲爹都一一离他而去,但是老天待他是极好了,他后来遇到了待他如亲生孩子的二伯,从小便对自己如同亲哥哥一般,像个小太阳一样的阿洵,还有南城,还有西北的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阿鸿,这个对自己怀着不一般感情的阿鸿…… 萧言之前一直是个冷情冷心的人,后来在萧哲和萧洵的感染下好了一些,但也只对他们二人敞开心怀,后来遇到顾南城和云鸿这两个莫逆之交,然后三个人便总混在一起,偶尔还有小阿洵的身影,但是除了家人之外,给他最大温暖的,真正将他心捂热起来的其实是云鸿…… 云鸿总跟在萧言的后头,刚开始萧言还有些烦他,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萧言发现跟云鸿在一起是他最舒服,最能放下束缚的时候…… 而且许是云鸿的热情和那种黏糊的劲感染到了他,他与别人相处时也变得主动起来,到了西北之后,也有了一群兄弟,变得不像以前那般孤单。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云鸿,而且相处的越多,萧言便能感觉到云鸿对自己的不一般,但萧言也从未远离过不是吗?许是他内心根本没有排斥过呢?许是他自己……跟阿鸿……想的一样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对招林荀子 从房中往外看去,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而林锡也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萧言送出去,人已经处于急怒的边缘,他在房里转了一圈后,便推门大步走向萧言房里,虽然西北都好几个将军,但是萧言有绝对的话语权,若是萧言这次不帮他的话,百里寒明日黄昏便进不了关内了,那自己与蒙炎带来的十万大军,便只能硬碰硬了…… 不行!林锡一想到这个就要发狂,并不是说他与这十万大军撞上毫无胜算,而是他一点也不想让自己花极大心思养出来的清风营浪费一个人,但若是百里寒来帮自己,那情况便大不一样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林锡却是知道的很清楚,百里寒在关内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在关内也有着自己的势力,自己也只是许给他一些很小的好处,他便同意来帮自己…… 这么便宜的买卖,对自己是百无一害的事情,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林锡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到萧言房门口时连门都没敲,直接便走了进去,先是扫过萧言的书案,发现上面摆的白纸仍然是一字未写,虽然林锡已经预料到是这样,但是亲眼见到时还是异常的愤怒,像是自己要做上皇帝这个位置的路上突然多出来一块碍眼的石头一般…… 还是在最极为关键的一步上,林锡心里更是恼怒,他瞪着萧言,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才看着萧言道:“萧将军,您真的想好了吗?萧贵妃的命可就握在您手里了……” 林锡说完后便注视着萧言的表情,看他是如何反应的。 但萧言闻言却是紧紧的抿着唇,一句话也未说,也未动…… 林锡见状心里更是怒然,咬了咬牙齿才看着萧言道:“萧言!若是你再迟疑,这封信再不写好,我明日便让沈贵妃引发毒蛊,到时萧言你可就见不到萧贵妃了!” 林锡说完此话后,死死的看着萧言,若是萧言还是一样犟的话,自己即使真的把萧贵妃给弄死的话,百里寒也还是进不了关内! 萧言听得此话握了握拳头,他内心现在只觉得愤怒和担心,气愤林锡一句离不开威胁,还是拿阿洵来威胁自己…… 担心的是,那封信能不能及时送到皇上手上,如果那封信赶在了沈贵妃动手之前,那阿洵就定然是无事的。 但萧言心里认定了自己不能背叛大周,不能对不起大周的子民,不能引狼入室,去帮自己的敌人…… 许是长期待在西北吧,萧言的所见所闻都与之前在京城的有所不同了,他看着那些淳朴的孩子的面孔,便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守护这片土地,不能让它被践踏! 林锡见萧言还是丝毫不以为动,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都要被气得冒烟,当他正要狗急跳墙的时候,萧言却突然出声了…… “林大人,不知你许给了百里寒什么好处?”萧言压抑好自己的情绪后,淡淡的看着林锡说道。 林锡听得此言愣了一愣,心里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只是无关大局的一些事情罢了,只要这次我们能打败了蒙炎的十万大军,以后将军要怎么打北国,林某都支持!” 萧言闻言自嘲的笑了笑,无关大局的事情?对他来说是无关大局,但是对于大周来说,许是毁灭性的灾难…… “都到这种时候了,我奉劝林大人一句,还是告诉了我吧。”萧言偏头看着林锡说道。 林锡闻言目光闪了闪,想了想才看着萧言道:“只是答应,若是他这次帮得了我,便把汕县交给他,汕县离京城实在是远得很,而且那个地方又穷,条件又恶劣,让给了他也无济于事嘛……” 林锡赔笑的看着萧言慢慢说道。 萧言闻言声音变得粗重起来,汕县对于林锡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 他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林锡,一字一句带着冷意说道:“汕县,是大周西南边的一个边陲小镇,虽然它面积不大,但是那里是地势极为险要,是先祖抵抗外族来侵的一道重要屏障,它为我们大周不知挡了多少杀戮!汕县比起其他地方来,是穷了一些,但那里的大人孩子,他们代代相传,自得乐趣,他们将大周的土地看作是心中的一个信仰!现在!你跟我说,他们无足轻重,活该被你抛弃!你知道就这个汕县救了我们多少次吗!” 说道这里,萧言深呼了一口气,悲哀的看了一眼林锡,“你把汕县给了百里寒,跟把整个大周双手奉上有何区别?林锡,你告诉我,你抛下那些无辜的百姓,跟亲手杀了他们有何区别呢?” 林锡被萧言那一眼看着浑身发凉,他听着萧言的话,但真的不觉得跟有萧言说的那般严重,但是看着萧言那么激动的情绪,想了想还是别说了比较好…… 但萧言知道,林锡虽然只说了这一个给百里寒的好处,但是定然还有其他的许诺,也一定这个好处更大!就凭这一点,就足以林锡死无葬身之地了! 林锡听萧言这么说,便知让他放百里寒进城来定然是不可能的了,只好看着外面唤了一声,“林荀子!” 林锡话音一落,林荀子便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低着头等着林锡的下一句吩咐。 林锡突然指着萧言道:“给我制住他,一下也不许他动!” 林荀子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立马移步到萧言的身边,微微抬起了头。 萧言见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林锡的下一步动作,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硬抗也是没用的,便先看看林锡要卖什么关子了…… 林锡见萧言这么老实,心里笑了笑,还好当初百里寒给我我这个当世的绝世高手,不然自己还真的是拿不下萧言! 林锡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便有三个身着黑衣的人走了进来,向林锡行了一礼后,便开始在萧言的房中开始翻了起来…… 萧言的房里东西不多,而且萧言此人有一点洁癖,喜欢将自己的东西整理的干干净净,而那三人根本不管要不要将萧言的东西放回原处,翻完了便直接丢在一边,整个房间都变得乱糟糟的,像是被强盗洗劫了一番似的…… 萧言见此皱了皱眉,心里也明白了林锡这是要做什么了,林锡要找自己的印章! 而那枚印章是自己的私章,萧言平时办公所用的章都是这个章,所以林锡是想退而求其次,准备自己写好信,再盖上他的印章…… 想到这里,萧言却是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林锡…… 等那三人将房间都搜完后,都一无所获的回到了林锡的身边。 林锡低声咒骂了一句“废物”,连眼睛都急红了,他使劲的挠了挠头后,突然看向了萧言,他知道萧言不会说,但是……印章可能在萧言的身上…… 林锡走向萧言,萧言皱眉看着林锡,沉声道:“做什么?” 林锡闻言一声冷笑,一个眼神扫向林荀子,“林荀子,帮我制住他,我要搜他的身!” 林荀子点了点头,便上前准备擒住萧言的双手,萧言往后退了一步,立马还手袭向林荀子。 萧言一出手就是杀招,但林荀子却是很玄乎的往边上一避,连萧言都没能看清楚他的步伐…… 林荀子自然也不客气,一手便攻向了萧言的胸口…… 萧言见状心里暗道不好,但是想壁,那掌却是如影随形,拍到了萧言的胸口处。 萧言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疼,然后便是五脏内腑都跟着疼起来,萧言不禁捂住胸口,喉头一阵热意上涌,紧接着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萧言心里极为的震撼,以前没有同林荀子交过手,只是心里觉得他很强,现在交过手后才知道……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强,只一招,便打伤了自己…… 况且自己刚刚已经避开了最厉害的那道掌风,只有掌力打到了身上,一般人的掌力到后来都是没有掌劲的,但是林荀子的掌力却竟然让自己受了内伤! 如此看来,这个人的内力已经到了极为恐怖的境界! 林荀子将萧言打倒后,便毫不费劲的擒住了萧言的双手,让他面对着林锡站着。 林锡见林荀子将萧言打伤后,不仅没有内疚,心里反而是觉得一阵窃喜和爽意,其实在刚刚林荀子出手时,若是自己喊停,萧言是不会受伤的,但是林锡觉得萧言也是时候该吃些教训了! 林锡朝着萧言冷冷一笑,便上手去搜萧言的身体,先是粗略的搜了一遍,林锡什么也没发现…… 然后林锡很仔细的搜了第二遍,还是什么也没发现…… 林锡急的额头都冒起热汗来,不应该啊!从他刚刚抗拒的表现来看,那印章应该在他身上才是! 于是林锡又开始更仔细的去搜第二遍,连萧言的里衣袜子也不放过。 萧言在一旁,嘲讽了看了一眼林锡,那印章的确不在他身上,之前准备进文州城时,他便将印章给了云鸿,以便自己若是出了什么事,云鸿能掌控大局……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送信到晋王府 刚刚林锡靠近的时候,自己往后退,以至于后来同林荀子动手,都是因为他的本能,他从小就讨厌陌生人近身更何况是自己从心里厌恶的林锡呢…… 林锡搜完第三遍后还是发现萧言身上什么也没有,已经气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他一把抓住萧言的衣领,狠狠地瞪着萧言,低吼道:“你把印章藏到哪里去了?恩?快告诉我!在哪里!” 萧言闻言可笑的看了一眼林锡,擦了擦嘴角的笑道:“那东西我根本都没带来,还在京城呢……有本事,林大人便直接去京城找吧……” 林锡听得此言,已经气的丧失了理智,一拳打到萧言的左脸上,脸颊涨红,“萧言!那印章你根本就不会离身的!” 萧言虽然脸上挨了一拳,但是脸上那抹讽刺的笑意仍然挂在脸上,“那印章的确在京城里,信不信就看林大人你自己了。” 说完便瞥了一眼林锡,闭上了自己眼睛。 林锡闻言更是气怒,又吼了一句后,见萧言根本就不理自己,已经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走上前准备再给萧言两拳,但是林锡知道,他没有时间再在这里同萧言耗了,他必须想其他方法在明天太阳落日之前,把百里寒放进来。 想到这里,林锡吩咐林荀子将萧言看紧了,便大步往回走了…… 而茶楼的老板孙羽也不负明佑所托,连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来到了京城,累死了两匹马,他整个人也是累到极点,但凭着心里的那份坚持在赶着路…… 萧言当初带着赈灾军队走了好些天,因为他们要顾忌士兵,顾忌粮食,还要担心灾民,而孙羽单枪匹马一个人,又凭着多年经商,走南闯北的走过的路,得到的经验,走了无数的小路,这才将本来要赶两天的路缩短到了一天一夜…… 到了京城的时候,孙羽也是一刻未歇就直往晋王府奔去,到了门口时,孙羽摸了摸自己一直贴身放着的信件,想着终于赶到了,便立马跨步往晋王府里走去。 走到门口时,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什么人?” 孙羽连忙拱了拱手,“我是贵府上祥叔的亲戚,找他有些事,不知大哥们可否通融一下?” 侍卫们闻言对看了一眼,他们府上确实有祥叔这个人,只是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是祥叔的亲戚了,想到这里,有个稍稍机灵一点的侍卫看着孙羽道:“你先在这等等,我先去找找管家问问……” 孙羽立马点了点头,连声道了声谢,便站在一旁等着守卫大哥出来。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侍卫大哥便回来了,后面还有一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想来就是侍卫所说的管家了,管家后头还有勾着背的老人,正抬头望着想府外张望着…… 等这几人走到孙羽见面时,侍卫便用手示意了一下管家,“忠叔,这就是找祥叔的那个人,他说他是祥叔的亲戚,找祥叔有些事情。” 忠叔闻言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那个老人道:“祥叔啊,你看看这个人,是否是您祥叔熟识的人?” 祥叔闻言点了点头,往孙羽面前走了走,视力像是已经有些不好了,有些费劲的看着孙羽。 孙羽立马上前握住祥叔的手,“祥舅,我是明仪的朋友孙羽,小时候您还抱过我的,不知您可还记得了?明大哥让我来看看您,他现在在文州不方便过来,便让我来给您捎些东西。” 祥叔闻言连连点了点头笑着道:“记得记得,是阿羽啊,阿仪让你来的,他怎么没来啊?他现在怎么样啊?” 孙羽闻言松了一口气,祥舅还记得自己,“明大哥挺好的,就是有些不放心您,让我过来看看您。” 忠叔在一旁见着的确是祥叔认识的人,但是此人来自于文州,王爷最近关心的不是就文州那边的事吗?不知道此人会不会知道一些情况…… “快别在门口站着了,既然是祥叔的亲戚,我们晋王府可得好好招待一番,祥叔为晋王府操劳了半辈子,我们也没为他做得了什么……”忠叔一脸诚恳的看着祥叔孙羽说道。 祥叔听得此言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也拉着孙羽往里走去,一路上都在问着明仪的事…… 孙羽也笑着一一应了,直到走到客厅后,顾南城也出现了…… 孙羽一见顾南城,便立马跪地行了一礼,顾南城见状一把将他扶起,笑着道:“这是孙小哥吧,祥叔在晋王府待了半辈子了,我的父王在生前最爱的就是同祥叔谈心了……” 祥叔在一旁听了笑了笑,但精神却是已经有些不济了,刚刚见到孙羽时情绪波动有些厉害,现在脑子里便觉得有些困顿了…… 他拍了拍孙羽的手道:“阿羽啊,我在这里好得很,既然你都来了,便在这多待几天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歇,晚间再过来跟你一起吃饭啊。” 孙羽闻言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扶着祥叔道:“祥舅,我送扶您去歇歇吧。” 祥叔笑着摇了摇头,往前走去,“你在这同小王爷说两句吧,你别看你祥舅老了,身子还硬朗着呢,走路还是不需要人来扶的……” 说完祥叔已经走到门口了,孙羽不放心的看着祥叔,顾南城见状便温声道:“孙小哥莫担心,祥叔现在身体还是很好的,现在也快到午时了,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要小憩一会儿的。” 孙羽闻言点了点头,连忙点了点头,站到一边。 顾南城却是示意孙羽坐下,“孙小哥是文州人士吗?听闻文州旱灾严重,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呢?” 孙羽闻言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顾南城,突然走近顾南城身边道:“王爷,明大哥从文州冒死送出一封信来,让我把这份信送到晋王府。” 顾南城闻言怔了一怔,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晋王府没有别人插进来的暗号,所以他不必怕消息泄露,更何况还有顾寒在暗中看着,“信在哪里?拿出来我看看。” 孙羽点了点头,从怀里将那封信掏了出来,递至顾南城手上,顾南城接到信后,立马拆了开来,信有些长,顾南城越往后看脸色越严重,看到最后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便已经变了,周边都散发着一股怒气和杀意…… 孙羽在旁边抖了一抖,看来文州里面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啊,孙羽开始担心起来明仪。 顾南城看完之后,立即合上信站了起来,深抿着唇,拳头已经不由自己的握了起来,“本王马上要进宫,你先在府上待着,等我回来。” 孙羽立马点头应声。 顾南城沉着脸便往外走去,先却是走到了书房,拿起笔墨来便写了一封信,并盖上了自己的章,“顾寒,将这封信送到成王府上,让我们派到文州的人,不惜一切代价灭掉林锡!” 顾寒闻言从暗处现身后,立即接过顾南城手里的信,往外走去。 等这一切,顾南城便匆匆往皇宫走去。 拓跋韶此时还在书房中批阅这奏折,想着按时间来算,蒙炎带的十万大军应该再过两天就能到达文州了,可是现在却是不知道萧言与云鸿怎么样了,自从云鸿那日给自己传过一信后,自己便没有收到过任何一封他们的信了,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着的时候,张福全的声音却突然从门外传来,“皇上,晋王求见。” 拓跋韶闻言楞了楞,随即便立马道:“请他进来。” 话音刚落,顾南城已经推着门进来了,“皇上,晋王府今天一早有一从文州来的一个叫孙羽的人,说是臣府上祥叔的亲戚,又将这封信交给了臣,臣看完之后觉得应该将信交给皇上,还请皇上阅之。” 拓跋韶闻言,心突然突突的跳了起来,从文州的信?是萧言送来的吗?边想边将信接了过来…… 一行一行的看下去,拓跋韶的脸色也越来越差,看完之后,他一把将信扔在了桌上,对着张福全大喊道:“召集所有御医到锦明宫!” 说完自己也奔向锦明宫,洵儿……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而还在书房中的顾南城看着从桌上飘落下的那封信,他初初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心里的愤怒和担心不亚于拓跋韶,但是现在他的担心微微好些了,因为他知道,成王有一颗百毒丸,而他已经送信给了成王,他知道成王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他愿意拿那个东西去换阿洵一命! 跑在去锦明宫路上的拓跋韶,一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从御书房到锦明宫的路怎的这么的长…… 长到他觉得这辈子都要跑在这条路上…… 而终于到了锦明宫门口的时候,萧洵却是站在门口不知在看着什么,看到狂奔而来的拓跋韶,她有些惊愕,不知发生了什么,正要张口问的时候,拓跋韶却已经冲了过来,并紧紧抱住了她……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解药 “洵儿……洵儿你……”拓跋韶将萧洵护在怀里,话到嘴边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完那封信后只觉得整个心都要被掏空了,在萧洵面前,他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 萧洵也猜到了许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是看拓跋韶如此失常的样子,只好先拍了拍拓跋韶的背,安抚安抚他的情绪再问他…… 而此时太医院的所有御医也都已经到了锦明宫,萧洵被这么大的阵仗吓了一吓,往后微微退了一步,不解得看着拓跋韶道:“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拓跋韶闻言轻吸了一口气,拉住萧洵的手往里面走去,直到走到内室后,拓跋韶才停住步子,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洵儿,我刚刚收到一封信,信是从文州传过来的,信里说……说你许是已经被林锡的人下了毒蛊……” 拓跋韶说完后不等萧洵反应,又急急的说道:“洵儿,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先让太医给你看看好不好?” 萧洵先是怔了一怔,但看到拓跋韶那双又是担忧又是紧张的双眼后,便点了点头…… 林锡的人?林锡的人怎么会给自己下毒蛊?而且这几日自己一直待在锦明宫内,他们又是怎么给自己下的毒蛊? 萧洵一时之间有很多不解,但是还是配合的坐了下来,让有资历的太医依次给自己把了把脉。 太医们也是一脸茫然,等大家都把完脉后,都看着拓跋韶道:“皇上,贵妃娘娘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啊……” 拓跋韶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放不下心,他担忧的看着萧洵,又看了看都是一脸茫然的太医的脸,拓跋韶突然拉起萧洵的手,往外跑去…… “阿韶……去……去哪里?”萧洵跟在拓跋韶的后面,看着拓跋韶紧紧拽着的自己的手问道。 拓跋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轻柔的拉住萧洵的手道:“我带你去解药,洵儿,你莫怕……” 萧洵看着拓跋韶的背影,心里是又疑惑又难过,但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过,依旧是跟在拓跋韶的身后。 等到了长春宫,但是跑着跑着萧洵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个路是往长春宫跑去的…… 萧洵心里震撼,突然停下脚下的步子,“阿韶,你告诉我,你指的下毒的人是不是沈贵妃?” 拓跋韶也停下了步子,回头看着萧洵,面色凝重,“洵儿,信里说的人就是她,若是她真的对你下了毒蛊,定不是太医院的那些人能看得出来的,我们必须先去找她。” 萧洵闻言却是陡然放开了拓跋韶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她看着拓跋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阿韶,我相信沈贵妃,她不会向我下毒的!她又怎么可能是林锡的人呢!阿韶……那份信……” 萧洵话还未谁完,拓跋韶却是往前又走了两步,看着萧洵认真的说道:“洵儿,沈家虽然没有问题,但是沈贵妃她极有可能是有问题的,这个我只能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我没有想到她会对你下手,我……总之,我们现在先去把解药拿到,好不好,洵儿,你信我。” 拓跋韶的双眼紧盯着萧洵的眼睛,急声说道。 萧洵闻言咬了咬唇,沉默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阿韶,若沈贵妃真的不是林锡的人,我们这样做定会伤了她的心的,不行,我不信沈姐姐会害我。” 说到这里,萧洵有些生气的甩开了拓跋韶的手,往回走去,拓跋韶看着萧洵背对着自己走远,也没有上前拉她。 他想知道洵儿与沈贵妃关系不错,不过他真的不知道洵儿会这般相信沈贵妃,女人之间的感情,他真的不懂…… 他现在只能自己去长春宫,将解药先拿回来再说,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相信那封信,因为在沈眉入宫之后,自己查沈家的时候,便查到了沈眉之前与一个张姓书生在一起过,自己当时倒也没有在意过这个,因为本来就准备在大周大定之后,遣散后宫,让她们能追寻到属于她们自己的幸福。 况且,当时刚刚登基的他,真的很需要沈家的支持,所以也没有在意过这件事,相反还很同情沈贵妃,但是偏偏事情就是这么巧合,那个张姓书生,后来就是去了文州,放在以前,这也没什么,但是现在,拓跋韶心里几乎是确定了,林锡可能会拿着这个张姓书生来威胁沈眉,让她对洵儿下手。 这个时候,拓跋韶真的是暗恨自己当初的迟钝,事到如今才察觉出其中暗藏的陷阱和危险,林锡此人真的是下了好大一盘棋,或是说,事情也许真的只是个巧合,但是偏偏被林锡利用到了。 一路上一直带着紧张担心,还带着对萧洵的愧疚,和自责来到了长春宫的门口。 而沈眉这些天来也着实瘦了好些,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每日都爱坐在窗前发呆,想着自己以前与张绪的回忆,像是要同这些回忆过一生一般…… “皇上驾到!”外面有些尖利的通传声传了进来,倚在窗口的沈眉听到声音后,过了几息之后才反应过来,才站起身来,刷钠盐有些迷茫的往门口走去。 与其说沈眉的动作很慢,倒不如说沈眉的反应很慢,等她站起身走了两步之后,拓跋韶已经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还没等沈眉行礼,拓跋韶便已经吩咐了所有人都退下去,等房内都只剩沈眉与拓跋韶两人的时候,沈眉才意识到气氛有所不对…… “皇上,不知您今日来长春宫,是有何事?”沈眉向拓跋韶行了一礼后,轻声说道。 拓跋韶也不想转什么弯子,开口便往正题奔去,“解药呢?林锡有没有给你解药?” 沈眉听得此言后先是全身怔了一怔,解药?林锡?这两个词让沈眉全身突然紧绷起来…… 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拓跋韶,有些慌张的说道:“皇上您说……什么……什么解药?臣妾……臣妾不知道啊……” 拓跋韶眉头皱了一皱,向前走了一步,看着沈眉沉声道:“阿眉,也许你有自己的苦衷,但是解药你一定要给朕,林锡这个人朕一定不会放过的!” 沈眉闻言往后退了退,她根本没有下毒,但是皇上说他不会放过林大人的,可是张郎……张郎还在林大人手上啊,皇上不放过林大人,林大人就不会放过他的张郎了啊! 沈眉想到这里突然扑通一下跪在了拓跋韶的面前,眼泪也顺着脸颊往下淌了下来,她声音里带着害怕,但也带着极力解释的意味,“皇上,我没有给萧妹妹下毒,我真的没哟给她下毒啊……” 拓跋韶闻言抿了抿唇,这么多年了,沈眉此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她性子温和,但是其实是一个偏执到骨子里的人,当初,他的父亲拆散了她和张姓书生这样一对有情人,又违背她的意愿将她送进宫来,所以造成了她的性子里的执拗个偏执。 若是以前,或是在其他事情上,拓跋韶是愿意相信沈眉的,但是今日,事情关乎到她藏在心底藏了那么多年的心爱之人,他真的不敢确定是不是沈眉为了保护那个张姓书生,才说自己没有下毒的。 “阿眉,朕知道,你心底有一个人,他对于你来说就如同洵儿对于朕一样,所以,你把解药给朕好不好,若是洵儿有什么事,你要朕怎么办?”拓跋韶俯下身子,双眸认真的看着沈眉一字一句的说道。 沈眉闻言又摇了摇头,先不说林大人真的没有给她解药,就说她根本就没有给萧洵下毒,已经是违背了林大人的命令,林大人现在还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张郎又是死路一条,所以沈眉现在心里无比的纠结,她只有狠狠额摇着自己的头。 “皇上,阿眉也求您信阿眉这一次,我没有给萧妹妹下毒,但是我一定要救张绪……皇上……我……”沈眉的思绪已经乱了,说话也有些错乱,不知自己该怎么才能保住张绪…… 拓跋韶看着沈眉一直流着泪的脸,他沉默了半刻之后,才伸手将沈眉扶起道:“阿眉,朕信你,你的心上之人,朕帮你将他救回来,只不过,朕需要你陪朕演一场戏……” 沈眉闻言抬起头看着拓跋韶,看着拓跋韶笃定又认真的双眸,本来以为拓跋韶一定不会信自己的,毕竟现在有可能中了毒的是萧洵,而且林锡手里握着自己的尾巴,自己没有理由不给萧洵下毒…… 沈眉没有想到,拓跋韶竟然会信了自己,而且还要帮自己救回张郞,沈眉觉得心里面又升起一阵希望来,原本想的是,若是拓跋韶真的不信自己,自己又没有完成任务,林锡也有可能会杀了张郎,既然如此,自己倒不如早早的解脱罢了,世上也没有什么能让她留恋的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百里寒进关 但是皇上他……选择信她…… 萧洵走在回锦明宫的路上,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文州来的信?难道是哥哥传过来的信?难道是林锡为了威胁哥哥和阿韶而设下的陷阱,可是为何又会牵扯到沈姐姐…… 萧洵心里实在是乱的很,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一点也不清楚,而且她相信沈姐姐是不会给自己下毒的,但是阿韶说的话又怎么可能会骗他,若那封信真的是哥哥传来的,那她的身边定然是有着林锡的人的…… 想到这里,萧洵也已经到了锦明宫内,实在是想不透,只好等着拓跋韶过来给自己解疑了。 大概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拓跋韶便从长春宫回来了,萧洵见到拓跋韶后,立马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揪在了一起,其实萧洵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害怕自己真的中了什么毒,也害怕……下毒之人真的同阿韶所说的一样…… “阿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沈姐姐她……”萧洵的脑子很乱,以至于连话也说的不清楚起来。 但是拓跋韶却是知道萧洵是什么意思,他上前牵住萧洵的手,轻轻捏了捏安抚道:“洵儿,沈贵妃当得你信任,但是,她的确是林锡的人,或者说她是有把柄握在林锡手上的,所以林锡控制了她,这其中的缘由还有很长一段话要说。” 萧洵听完这一番话,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但是她知道了沈姐姐确实未给她下毒,即使在林锡的逼迫下,沈姐姐也未给自己下毒…… 她不知道沈姐姐到底有什么把柄在林锡手上,但既然林锡能用这个来威胁她,定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沈姐姐在这样的威胁之下,还是没有对自己下毒,难怪前几日沈姐姐看起来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定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心里十分痛苦所致。 “阿韶,那封信是哥哥传来的吗?”萧洵连忙低头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眶,闷声问道。 拓跋韶闻言摇了摇头,“朕不知道,这封信是晋王给朕的,他说是他府上一个从文州出来的人以访亲戚为由交给他的,朕看完信后便直奔你这来了,但是这封信里的所提到的东西,只有萧将军与云副将能接触到的……” 萧洵闻言怔了怔,哥哥为何会让人专门从文州送信到这里来?难道哥哥在文州有异? “阿韶,哥哥他……他在文州发生何事了?”萧洵突然站了起来,紧盯着拓跋韶问道。 拓跋韶见萧洵如此紧张,连忙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林锡他心怀不轨,朕已经让蒙炎带着十万大军去往文州了,你哥哥他应该是被林锡牵制住了,牵制的源头就在于你,但是你如今无事,那便没有什么能牵制住他了,洵儿,你放心,以萧将军和云副将的才智,定然不会有事的……” 萧洵看着拓跋韶带着笃定的眼神,这才微微放下心来,阿韶定不会骗自己的…… “不过,洵儿,你要配合朕,配合沈贵妃演一场戏,这样才能尽快的帮到萧将军和云副将,早日灭了林锡。”拓跋韶靠近萧洵,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而林锡一晚先是派人又去萧言房里找了一遍私章,发现还是没找到萧言的私章,林锡知道后又是发了好大一通火,只好写信给他在边疆处收买的那几个人,看能不能把百里寒给放进来,虽然机会很渺茫,但是只要有一丝丝的希望,林锡都不想浪费自己的青锋营的人…… 林锡一直在等消息等的一夜未睡,而萧言却也被林锡监禁了起来,等到第二天的黄昏时候,林锡突然收到了一封信,是百里寒的亲笔书信!百里寒已从西北边关出进了来!正在往文州赶来的路上,而他在关内的势力也已经接到了他的命令,也在赶往文州的路上,最多一天便可到达! 林锡接到信后,大笑三声,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他大摇大摆的拿着信便往萧言房里走去,只要百里寒助战自己,自己还有萧言,云鸿这两个人质,这场仗有何可怕的呢! 到了萧言房里后,林锡没有马上把信亮出来,而是先看着萧言问道:“萧将军,你可知蒙炎带来的大军何时能到?” 萧言闻言瞥了一眼林锡,明知故问的问题,又何必来问自己。 “最快的话,明日午时便能到了,不知萧将军下官可有胜算?以萧将军这么多年来的这么多的经验来看……”林锡扬着眉嘴角微微歪着看着萧言道。 萧言闻言也是轻轻一笑,不过笑意有些森冷,片刻之后,他淡淡的说道:“必败。” 林锡听得此言又是一笑,不过笑里面多了一种狰狞的感觉,他慢慢将信拿到萧言面前,指着信对萧言道:“萧言!你看清楚了!百里寒已经进到关内了,而蒙炎的那十万大军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萧言看到信之后,脸色变了一变,他将信一字不漏的看完后,这才看着林锡道:“林大人莫不是想诈我吧?没有我的同意,西北那道关不会打开的。” 林锡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也没想到自己运气竟然这么好,百里寒竟然真的就这般进来了,这是百里寒的亲笔书信不错,而且根据下面的人来报,百里寒是真的从关内进来了…… 蒙炎的十万大军已经逼近了,只要百里寒这次能帮自己,那个位置自己便是唾手可得了! 林锡双眼里迸射出一种叫疯狂的东西,黄袍和龙椅他都已经坐好了,就等着坐上那个位置了…… “萧将军信不不信都无所谓,等蒙炎的十万大军来了,萧将军这般骁勇善战之人,定要为下官我出战才是!我想明日萧将军便会收到京城的急报,萧贵妃娘娘病重的消息了,只要萧将军您这次帮了我,让我看到您的诚心,我保证萧贵妃娘娘会一点事也没有,我也保证以后的您定是加官进爵!”林锡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萧言的肩膀大声说道。 萧言闻言却是一把推开林锡,声音极冷的看着林锡道:“林锡,若是我妹妹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林锡闻言立马笑了一笑,萧言这句话的意思便是答应自己了,他知道萧言是个重感情的人,而且他从小与萧贵妃是最为亲近的,所以自己拿萧贵妃来威胁他定然是没错的…… “萧将军莫急,只要这次我们胜了,萧贵妃娘娘定然也会没事的,萧将军一直是下官敬佩之人,所以萧将军要信任下官才是啊!”林锡一脸苦口婆心的看着萧言道。 萧言闻言冷冷的看了一眼林锡没有说话,显然是根本不信任的样子。 林锡只好又说道:“解药我放在了宫里的一名侍女身上,只要蒙炎的十万大军都埋葬在这文州,我以皇位保证,萧贵妃娘娘就不会毒发!” 萧言听得此言后,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林锡见萧言点头后,才送了一口气,就怕萧言向之前那样犯了倔,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帮自己…… 林锡说到这里后,立马看着萧将军笑道:“萧将军,听闻您喜欢那个姓薛的姑娘,上次您和她,像是闹了些不愉快,下官查到她现在躲在明家,下官已经将她劝回来了,若是萧将军还喜欢的话,下官晚上将她……” 萧言一听此话,立马上前抓住林锡,盯着他狠狠地说道:“你把她怎么样了!恩?” 林锡闻言立马摇了摇头,讨好道:“下官只是派人把她请回林府罢了,没有您发话,下官怎么敢做什么呢?” 萧言盯着林锡,看他不似在说谎,林锡分明是报着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行为,另外还是想借薛姑娘来威胁自己…… 唉……到了最后,还是将她给扯了进来,萧言心里内疚的想到。 “她现在在哪里?”萧言楞声问道。 林锡闻言摇了摇头,“萧将军,云都督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这次您还是要同云都督配合好才是,云都督他虽然是个废材,但是他还是有些用的……至于薛姑娘嘛……您晚上再见她也不迟……” “来人啊,把云都督给本官带进来!”林锡拍了拍手,向门外说道。 话音一落,门外的人便押着一人进来了,来人便是云鸿,被五花大绑着,背后还跟着林荀子,其实,这些绑着云鸿的绳子对于云鸿而言真的不是什么,真正具有威胁的站在后面的额林荀子…… 云鸿见到林锡之后,立马便破口大骂道:“林锡你这小人!你到底想干什么,还不快给本都督解开!你竟然还绑了本都督,是想造反吗?” 云鸿气急败坏的看着林锡,一脸没好气的说道。 林锡闻言却是笑了一笑,看着云鸿旁边的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将云大都督给绑了呢,他可是大名鼎鼎的云大都督!” 说完讥诮的看了一眼云鸿。 第一百二十章 威胁云鸿 傻子都知道此话是在嘲笑自己,云鸿比傻子聪明数倍,当然知道林锡是在嘲讽自己…… “林大人,您今个可要把话说清楚了,你把我云鸿绑来到底是有何事!”云鸿的声音极为严肃,眼神森冷的看着林锡道。 林锡闻言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云鸿一向是个嬉皮笑脸的人,突然这么严肃起来倒是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云都督,不妨告诉你,蒙炎将军所带的十万大军都是来攻打我们文州的,云都督您也在这文州之内,定要要来帮林某解此危机的。”林锡看着云鸿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 在林锡看来,云鸿不过是个空有花架子的男人罢了,对于自己而言,他其实够不上任何威胁。 云鸿听得此话讽刺一笑,不着痕迹的看了萧言一眼点了点头,被绑在后面的右手也悄悄翘起了一个大拇指,“林大人不如直接告诉本都督你要造反好了?怎么,林大人是嫌获得太久太安闲了是吗?” 云鸿虽然被绑着,但是一身的气度还在那里,他微微斜着眼睛看着林锡讽刺的说道。 林锡听得此话也不讶异,只是有些惊讶于云鸿的反应速度,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到自己要造反了…… 萧言在看到云鸿那一系列动作后,眼角稍稍舒缓了下来,但是在旁人眼里,却是看不出他有任何变化。 “云都督真是聪明人啊,不过,林某想知道,云都督愿不愿意帮忙呢?”林锡看着云鸿笑道。 云鸿闻言低头看了看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又看了一眼林锡,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在看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林大人你真是有意思……简直是太有意思了,您都把本都督绑起来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本都督现在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说完又转身瞥了一眼萧言,挑了挑眉讽刺的笑道:“难道萧将军这样的忠臣良将也叛变了,呵呵……原来萧将军以前在皇上面前表现的一副忠臣相都是假象啊……” 萧言听着这样明朝暗讽的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窗外一句话也未说。 云鸿见状又是一笑,笑里满满的都是嘲讽与看不起…… 林锡看了看萧言,又看着云鸿道:“云都督,时间已经不多了,明日午时,蒙炎带的大军就要过来了,若是云都督不答应帮林某的话,林某就只能遵循多一个朋友不如少一个敌人这个原则了。” 云鸿听得此话,面上又是一笑,他抬脸看着林锡,又看了一眼萧言,“哈哈,萧将军,林大人……林大人这是在威胁我吗?哈哈……” 萧言闻言抬眼看了一眼云鸿,这次倒是没有不说话,却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云都督,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本将军也不多说,但是自保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云都督,自己的命还是最重要的。” 云鸿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眼林锡,示意他解开绑着自己的绳子,“萧将军,虽然我从小就与你不对盘,但是今天却是觉得你此言说的甚好,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了,而且本都督年负盛名,还没享尽人间清福,不甘心就此死去啊……” 说到这里,云鸿话头又是一转,看着萧言笑了笑道:“不过,林大人,我这人呢,做讨厌的便是与我不喜欢的人一起共事了,要不您留下我,我帮您,杀了萧将军吧,我见着他便心生不爽,林大人,您觉得呢?” 林锡闻言看了看萧言,干笑了两声道:“云都督还是不要开玩笑了,萧将军有大才,对我们而言只会是助力,林某劝云都督还是暂时放下心中成见为好。” 云鸿听得林锡的话,止不住的笑了起来,让林锡有些摸不着头脑,只等他笑了一段时间后,云鸿才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林大人,您怎么这么较真啊?哈哈……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您好真当真了啊……哈哈……林大人……您简直是……简直是笨到家了……” 林锡听着这些话,心里已经很气了,但是表现却是不能表现出来,云鸿刚刚归顺于自己,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以德服人才是…… “云都督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了吧……”林锡笑的有些尴尬的看着云鸿。 云鸿连忙摆了摆手,松了松自己被绑了许久的手腕,又转而走上前跨上林锡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样子,云鸿痞痞的看着林锡道:“林大人,我这可就把身家性命都交给您啦,接下来有什么要做了,您直说吧。” 林锡闻言笑了一笑,将萧言也召到了这边,轻声道:“蒙炎的大军今晚便会在文州城外扎营了,林某前几日已经找了风水大师看过了,文州的旱情也是时候到头了,再过不了几日便会下雨,但是此时蒙炎的大军并不知道,所以林某希望萧将军能助我一臂之力,到时我会派林荀子助将军一臂之力的,只要将军将蒙炎大军的粮草烧毁了就行,只要他们的粮草没了,他们的军队肯定会军心大乱,而且他们没有了后需,我们到时再击溃他们定然容易的很……” 林锡说完后,便紧紧盯着萧言,眼睛里闪着威胁的光。 但是还未等萧言说话,云鸿却是将话头接了过去,他很是赞张又佩服的看着林锡道:“看不出来林大人还是个将才啊,这般好的主意都给您想到了,只是,林大人,为什么派萧将军去,而不派我去呢?难道我比不过萧将军吗?啊?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难道还比不上萧将军这块木头吗?” 林锡见云鸿又要胡搅蛮缠,头有些疼了起来,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做的决定,自己当初应该直接将他杀了才是,留着他才是一个祸患…… “林某让萧将军去是有原因的,云都督莫急,萧将军行军作战是他的强项,等到蒙炎大军来了之后,林某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云都督您做。”林锡见话终于被自己掳顺了过来,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见云鸿还要说什么,林锡立马抢占先机看着萧言说道:“萧将军,事不宜迟,您赶忙去准备准备吧,只要等到他们防卫松懈的时候,直攻后方就好……” 萧言闻言沉默了片刻,看着窗外浓浓夜色点了点头。 林锡见萧言点头了,便转身准备出去,在转身的一瞬间,袖子却是突然被云鸿拉住了,转脸看过去,只看到云鸿那双带着诚意,带着无辜,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自己。 “林大人,您让我也去吧,虽然萧将军能征善战,但是我也不差啊,到时我一定能帮的上忙的,我一直待在京城,每天梦寐以求的就是想亲自参加一场大战……林大人啊,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您就让我跟着去吧……”云鸿诚恳的看着林锡一字一句的说道。 林锡闻言第一反应便是想拽出自己袖子,赶紧离这个有问题的人远一点,但是林锡怎么使劲却也拽不出自己袖子,只因云鸿死死的将林锡的袖子拽在手里面…… 而云鸿也有些你若是不答应我,我死也不会放手的姿态。 林锡此时手里若是有什么东西,定然会想也不想的就砸在云鸿的头上,林锡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看云鸿这幅样子,自己若是不答应他,他定会胡搅蛮缠到最后。 林锡叹了一口气,其实让他去也没什么,左右还有一个林荀子看着,顶多自己再对派些人就是的了…… “既然云都督这么想去,那林某也不好阻止了都督,都督也许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为了都督您的安全,您还是一步也不要离了萧将军的好……”林锡说道后面,语气便变得有些重了起来。 云鸿闻言立马点了点头,得意的看了一眼萧言,像是宣告自己不比他差似的,但是心里,却是很清楚,林锡让自己跟着萧言,这就是对自己的警告了。 但是战场混乱,有些东西,便真的不是你说了算的…… 云鸿的这番动作在林锡看来,便是在向萧言挑衅了。看来他们两个,是真的不合啊…… 黑夜愈来愈深了,在人们都在熟睡的时候,萧言却是已经穿上了铠甲,身边跟着云鸿往蒙炎驻扎的方向而去…… 而被关在柴房的薛今,此刻却是想着怎么逃出去,她正双手被缚在后头,双脚也被绑了起来。 柴房的门已经被锁了起来,只有一个小窗子,在外头朦胧的月色照耀下,可以看到外面的人影,定是有人在外头守着,自己硬闯出去是不可能的…… 薛今此刻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担心着萧将军,自己在明老那里知道,信已经顺利送到了皇城那边,所以萧将军想要传递出去的信息已然传出去了…… 但是现在自己被抓了,那是不是代表着自己暴露了,那萧将军是不是也会有危险…… 第一百二十一章 若是我们都能活着…… 薛今想到这里,整颗心都要跟着揪了起来,她一定要想个办法出去…… 而萧言带着的几十个人的分队已经到了蒙炎的驻扎地,蒙炎的带的人分为四大营驻扎着,主营在中间,粮草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也在中间。 萧言带着人伏击在树林的一旁,云鸿也叼了一根草趴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看着对面大营里巡逻的士兵,守卫很是严密,虽然已经到了深夜,到了人一天中最困顿的时候,但是这些士兵还是以着饱满的精神在黑夜中守着,云鸿从心底里赞扬了他们一声…… 林荀子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却一步未离的跟在了萧言的后头,所有的气息也都锁定在了萧言的身上,所以萧言全身都紧绷着,这种顶级高手的气息,若是他不要全力抵抗的话,会完全被他压制住。 云鸿趴在一旁,瞅准刚刚走过去的守卫,立马将嘴里的叼着的草吐了出来,看着萧言道:“蒙大将军这次带的人可不少啊,而且守备森严,不知萧将军可有妙计呢?” 可是云鸿话还未说完,跟在云鸿身边的另一个人却突然上前捂紧了云鸿的嘴巴。 而此刻刚刚走过去的守卫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折返了回来,这一几个人其中有个守卫长立马就皱着眉头往萧言云鸿藏身的方向走来。 萧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微微瞥了一眼林荀子,见他没有任何动作后,才将目光转到那个即将要走过来的守卫长身上。 就当他们快要被发现的时候,捂着云鸿嘴巴的那个黑衣人,突然从背后拎出了一只野猫来,扔在了对面的空地上。 野猫叫了一声后,在守卫长面前一窜,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守卫长先是被野猫吓了吓,等守卫长看清是野猫吼才松了一口气,低头暗骂一声后,便收回步子,往回走了去。 不一会儿,这一队守卫便回了营,换下一轮守卫过来巡视…… 众人见状都松了口气,只有云鸿却是转过头去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而萧言的面色不变,但眼里的光却是微微闪了一闪。 “萧将军,天色已经深了,还望萧将军快快行动才是……”其中一个黑衣人趁着守卫换档的瞬间,看着萧言轻声道。 萧言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后,才指着其中的五个人道:“你们五个随本将军去烧粮草,其他人在左营处夜袭。” 说完之后,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觉得此法可行,便自觉地分为两队分头行动,由于时间紧迫,没有人注意到云鸿已经默默的站在了萧言的身后,跟着萧言往主营方向走去。 等萧言带着几个人悄悄潜入到主营的一个角落后,才指挥其中一人前去查探粮草所在地,萧言等人便等着那边发出信号后再准备行动。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营里突然乱了起来,很多人都往左营方向冲了过去,主营这边兵力稍稍被削弱了一些,而此时,前去查探粮草所在地的那人也回来了,萧言等人便准备出击。 等到了储放粮草的地方后,萧言才知道为何林锡坚持要让自己来烧毁粮草了,蒙炎这个人很聪明,知道粮草对于一个军队来说有多重要,所以储放粮草的这个地方,满是兵士,凭他们几个人是很难闯进去的,所以林锡的目的便是想让自己来送死,或是说他高估了萧言本人,想让萧言跟蒙炎两败俱伤。 萧言看了看局势,知道自己若是硬闯的话,定是九死一生,便挥了挥手,准备撤退,回去再重新商量计策,这是行军打仗中常用的一些方法,况且云鸿还跟在后头……若是出了什么闪失…… 但是就在萧言微微往回撤了两步的时候,林荀子却突然出现了,挡在了萧言的前头,让他一步也走不得。 林荀子虽然一句话未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萧言这次若是不去烧毁粮草的话,他今日就莫想要回去了! 萧言见林荀子的动作后,倒是怒极反笑,没想到林锡竟然这么狠,连一丝退步也不给人留! 过了片刻后,萧言才点了点头,冷冷一笑后便后退了两步,对着旁边站着的一个黑衣人道:“把火折子给我。” 黑衣人依言将火折子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了萧言。 萧言拿到火折子后,转身便往粮草营里冲去,林荀子紧紧跟在后头,云鸿见状也立马提气跟在了后面。 萧言看着密密麻麻包围在粮草营附近的人,心想若想是不惊动他们,怕是不可能了…… 萧言握紧手中的火折子后,提气便往里头冲去,而周围围着的那些士兵也发现了他,立马大声叫喊着往这边冲了过来。 进了内圈之后,萧言不得不赞叹一声蒙炎的聪明,因为所有的粮草并没有全部累积在一起,而是分散了摆在了各个角落里,这样若是有一端着火,就不会烧到另一边去,而且萧言敢保证,十万大军的粮草,定然不止这么一点点,蒙炎肯定还差藏了大部分起来! 这样看来,蒙炎是事先有准备的啊!萧言回头瞥了一眼云鸿,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 等到了粮草旁边后,萧言拿着火折子却没有马上就点,而是突然冲进了人群中,与他们厮打了起来,但奈何人太多,萧言被他们拖至住了步伐…… 过了几息之后,萧言突然将火折子扔给了林荀子,大声吼道:“火折子给你!你来烧粮草!” 林荀子见着这个火折子向自己飞来,但却不得不伸手接了它,而所有的士兵见即将要烧毁粮草的人换成了林荀子,便都纷纷往林荀子身边冲去…… 萧言趁乱便往外围跑去,云鸿也突然出现在了萧言身边,“言,趁此机会,我们赶快逃,有蒙炎的大军拖着,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萧言闻言却是摇摇头,看了一眼被围在人墙中的林荀子一眼,才看着云鸿沉声道:“只要阿洵了无事就行,林锡杀了我兄弟,我要为他们报仇,阿鸿,你去找蒙将军,罗青他们还在文州城内,而且林锡手上若是一个人质也没有,他会发疯的,若是他狗急跳墙的话,怕是会屠城!” 萧言之所以知道萧洵无事,都是因为今天晚上云鸿对着自己点了那一下头,自己那日自己与云鸿说了花糕一事后,云鸿便收到了皇城来的信,沈贵妃确实是林锡的人,但她没有给萧洵下毒,所以萧洵无事。 而萧言现在也不得不回去,因为薛今,明老他们都在文州城内,若是自己不回去的话,他们定然会被林锡因为愤怒而杀光,况且自己还要与皇上一起好好演一场戏,自己若是不回去,这出戏该怎么演? “言……太危险了……”云鸿不知道劝什么,但是此时若是萧言还回去的话,粮草也没有被烧掉,自己又跑了,林锡定然会把所有的火气全部撒在萧言身上的。 萧言知道云鸿在担心自己,便轻轻拍了拍云鸿的肩膀道:“阿鸿,这次的文州之行让我明白了很多,我在文州跟你里应外合,如果我们都活下来了,下次去西北,我们便一起吧。” 云鸿闻言沉默了,他知道萧言是一定要回去的,而自己也有另外的任务,自己如果在蒙炎这边,许还是能帮得到他的,但是,道理谁都知道,可他真的担心,真的放不下…… 那边的战况愈来愈激烈了,萧言想也未想,便给了自己一掌,嘴角流下血来…… “言!”云鸿惊呼道。 萧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自己如果不受一点伤的话,林锡和林荀子是不肯相信自己的…… “蒙将军的营帐就在那边,阿鸿,我要看着你进去,我答应你,若是我们都活了,我便带你去看西北的大漠!”萧言双眼认真的看着云鸿,一字一句的承诺道。 云鸿握紧了拳头,知道十根手指都发青后,才点了点头,“言,你相信我,我们会都活下来的……” 说完便飞身走到主帅蒙炎所在的那个营帐中去。 萧言等看着营帐内打了个手势后,才放下心来,转眼看着战局,一个人就是再强大,也打不过这一层一层的人墙,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林荀子现在显然是受了重伤,可见蒙炎是在这一群士兵中安了些高手,虽然敌不过林荀子,但是可以趁乱下黑手,只要伤了林荀子就够了…… 萧言见差不多了,这才飞身上前,加入战局,萧言加入后,形势立马逆转了,萧言见时机正好,便朝着林荀子大喊一声,“走!” 林荀子闻言立马跟上萧言的脚步往外撤去,他们将毕生的轻功都用了上来,直到与蒙炎的大军有了些距离后,这才稍稍缓了下来。 萧言看了看林荀子,这才知道蒙炎下手有多狠,心里不由得又赞了一句蒙炎,此人真是个不可人才! 林荀子身上已经多处挂了彩,而且受了内伤,气息都已经紊乱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瓮中捉鳖 也不知此时自己动手的话,胜算是多少,萧言不禁在心里估量起来,但是若是真的现在就动手的话,恐怕还是有点悬,而且若是自己这么快就折损了林锡这一员大将,怕是会引起林锡的怀疑,所以只能先回文州再做打算了…… 而蒙炎大军的主营中,云鸿正一脸正色的坐在桌前,与蒙炎一起看着桌上的地图,蒙炎第一次见云鸿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脸,而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更加凛然了起来。 皇上给他的指示便是和云副将和萧将军配合好,而且首要目的就是先重伤一直跟着萧言后头的那个人,所以自己在士兵中安排了几个功力高强的人,便是为了重伤皇上所说的那个人。 这一路走来,尤其是靠近了文州以后,蒙炎便处于高度戒备之中,不过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林锡定然会在自己兵临城下之前先来偷袭自己,所以蒙炎一直在等着,而今晚也终于等到了! 云鸿低头看着地图的时候,突然又抬起头来看着蒙炎沉声道:“蒙将军,今日你们攻击的那个人伤的怎么样?” 蒙炎闻言后沉思了片刻后,才看着云鸿道:“据我安排的那几人回禀,他受的内伤较重,应该伤了他四成功力。”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他没有跟林荀子对过招,但是他若是失掉了四成功力,言胜的几率就更大一些了…… “那蒙将军,我们现在便出发吧,百里寒现在应是已经进关了,我们来个瓮中捉鳖!”云鸿嘴角扬了一扬,但是眼里却是一点温度也没有。 蒙炎闻言紧抿了唇,看着云鸿点了点头道:“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天也快亮了,想来那百里寒也与他在关内的那些势力回合了,这次我们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百里寒进关后,便直奔自己在关内的据点而去,北国的大局已定,自己现在主要要将大周的这片水搅混,自己好能趁虚而入…… 林锡那个蠢货,真以为自己能当得上皇帝,真以为我是为了大周的汕县的那个弹丸之地吗?眼光真是短浅,自己今日来便是为了大周这块已经肖像了许久的大肥肉! 百里寒带着斗笠下的头微微低了下去,脸上挂起了一丝不坏好意的笑容,大周!我又回来了……拓跋韶,你准备好了吗? 大概天将将明的时候,百里寒便抵达了某个客栈外,百里寒微微一笑,其实他并不相信林锡有能力将自己从西北关外放进来,但是这一路确实也没有异常…… 虽然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但是百里寒也没有放下警惕来,不过现在已经到了据点,就算真的是个圈套,自己也不必担心什么了。 百里寒下了马便直接往客栈之中走去,客栈的门是关的,外面一个人也没有,百里寒走进客栈之后,便立即有一人走了出来,跪在了百里寒面前,拱手恭敬的说道:“参见阁主!” 百里寒点了点头抬头示意此人起来,环顾了周围片刻后,才看着这人道:“在我来之前,可有何异常?” 这人闻言摇了摇头,看着百里寒道:“阁主,并无情况。” “那现在便出发吧,召集好阁中之人,我们赶往文州……”百里寒将斗笠重新带上,看着面前的人凝神说道。 那人点了点头,大手一挥,便有十几个带着斗笠出现在了百里寒面前,这十几人都统统跪在百里寒面前,沉声道:“拜见阁主!” 百里寒见到这群人后,嘴角微微一笑,又看着那人道:“小楼,其他人都在外面了吗?” 而被称为小楼的那个人闻言点了点头道:“阁主,其他人都隐在了暗处,随时听候阁主您的调遣。” 百里寒满意的一笑,打开门便上了马往文州奔去…… 此时的云鸿和蒙炎也带着人从于县出发,在昌州城埋伏着,百里寒从西北关内进来后,皇上便安排着一人跟着他,那人传递归来的消息便是百里寒要从昌州城经过。 而萧言进文州城中后,林锡已经等在了城门口,见到萧言后,面沉如水,见到萧言后,便走上前道:“萧将军不是自诩将才吗?怎么这次就这样失手了呢?莫不是萧将军故意所致?” 萧言闻言抬起头看着林锡,抿着唇摇了摇头道:“云都督对我下了黑手,我和林荀子都受伤了……” 林锡早上就已经收到了线报,知道云鸿已经出逃了,本来还想拿云鸿作为人质的,没想要他竟然在林荀子还有自己安排的人的监视下逃了出去,林锡一想到云鸿那张嘴脸便恨得牙痒痒! 听得萧言的话后,林锡便将目光转向了林荀子,想让他告诉自己真相,若真的是萧言从中捣鬼的话,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了他! 林荀子在收到林锡的目光后,迟疑了一会儿后,才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萧言的确是被人攻击了之后才不得已将火折子递给了自己,而且后来还是萧言救了自己,况且萧言也受了伤,但林荀子也有一点有些疑惑,为何军队中会有好几个高手潜伏在其中,若只是一些普通士兵,自己根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但在林荀子看来,也无必要与林锡说,毕竟阁主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再与阁主说便是。 林锡见林荀子点头了,这才微微缓了缓脸色,不过这样看来,蒙炎这十万大军真的是不容小觑啊,现在只望百里寒快些到便是…… “萧将军,京城来的急报,林某给您拦下来了,想来将军您应该不会生气吧……”林锡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萧言,看着萧言浅浅一笑说道。 萧言闻言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林锡手中的信,只是静静的看着林锡手里的这封信,信封上的字是二伯萧哲的笔迹,而且还盖着萧哲的私章,定然是二伯亲手所写无误。 但是林锡平日里已经拦了不知多少从京城发过来的信,但独独却将这封信递给了自己,不知他现在打着什么主意…… 林锡见萧言不动,便将信又往前递了一递,看着萧言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劝萧将军还是看看吧,看了之后,我相信萧将军定然会更愿意与我合作了,而像昨天夜里那样失策的事情也定然不会再发生了……” 萧言闻言冷冷的看了一眼林锡,但还是接过林锡手上的信看了起来,信里的确是萧哲所写的不错,信得内容大致是说,萧贵妃得了重病,皇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希望萧言赶忙将文州的事情解决了,回京城来。 看完这封信后,萧言的目光里闪过一道光,但面上却是掩也掩不住的愤怒,他刚信捏成一团后,便直直的走向林锡。 林锡见此立马喊了一声林荀子,林荀子得到命令后立马挡在了林锡的面前。 萧言与林荀子对峙了一会儿后,想了想还是捏着拳头往后退了一步,但双眼却还是狠狠地瞪着林锡…… 萧言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是假的,阿洵是无事的,不过皇上既然把这封家书送过来,定然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 但是现在林荀子虽然受了伤,可自己现在在他们面前也是一个受了伤的人,不能轻易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不然后面的路便不好走了…… “林锡!把解药给我交出来!”萧言看着林锡,低声嘶吼道。 林锡闻言却又笑了笑,摇了摇头,看着萧言摊了摊手,无奈的的道:“萧将军莫要动怒嘛,解药在皇宫里,我之前也说过了,只要萧将军帮我,我保证萧贵妃娘娘一点事也不会有!” 萧言听得此话,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林锡道:“你想让我做什么?若还是想烧蒙炎大军的粮草怕是不行了,已经错失良机了,再去的话只可能是送死。” 林锡闻言笑了一笑,又摇了摇头,看着萧言笑道:“我林某怎么舍得让萧将军去送死呢……我之前也说过,我想让萧将军帮我将蒙炎这十万大军一网打下,我相信这对身经百战的萧将军而言定不是难事,而且百里寒马上就要到了,希望萧将军到时能与他合作……让他们这十万大军一去不复返!” 萧言闻言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林锡,“林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吧,林大人现在手上有多少兵力,怕是不足一万,以一敌十,以少胜多是要有天时地利人和和运气的,但是在我看来,以一万对十万,想要取得胜利,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萧言说完之后,便紧紧看着林锡,他知道林锡手上不可能只是一万人,他说这番话也只是想要套出林锡的话罢了。 果然林锡也确实上钩了,林锡严肃的看着萧言道:“除去青峰营不说,我私下招的兵也有三万人了,而且我林某想做那个位置,怎么可能只有一万的兵力,萧将军也太小看我了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茶馆埋伏 萧言闻言轻轻“哦?”了一声,但心里还是微微有些震惊的,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林锡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萧言还是惊了一惊,没想到林锡竟然私下招兵买马,而且竟达到了如此的地步…… 看来这林锡是个毒瘤!不得不除! “林大人真是深藏不漏,只是林大人可否告诉我萧某,林大人准备派多少人前去应战呢?”萧言双眸认真的看着林锡问道。 林锡嘴上说着三万,但他这样的老狐狸,手里的兵力定然不止三万,三万对于他来说,许只是一个保守估计,应是除了他的青锋营的。 所以萧言心里更是慎重,林锡手里的青锋营是个大杀器,不得不防…… 林锡闻言后笑着看了一眼萧言,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万?”萧言的语气有些愕然…… 林锡闻言点了点头,“一万对于林某来说已经很多了,而且有萧将军和百里寒你们两人在,私以为取胜应该不难。” 萧言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林大人还真的是看得起我和百里寒……” 看不看得起自己,萧言不知道,但依林锡的口吻来看,他是很看得起百里寒的。看来,百里寒在关内是有些势力的,否则林锡不会这么倚重他。 想到这里,萧言有些担心起云鸿来,自己这边对着林锡,他那边的任务更是艰难,虽然有蒙炎在旁协助他,可百里寒那么阴险狡诈的人,即使是入了圈套,怕也是不好擒得。 之所以说百里寒入了圈套,是因为自己让明老传回皇城的那封信里,便提到了林锡想让百里寒入关一事,本来以为皇上会严防西北边关,但是那日林锡与自己炫耀百里寒已经入关,自己便猜到皇上想要做什么了…… 可是不得不说,皇上的这个做法很冒险,因为对百里寒并不是知根知底,也不知他在关内的势力有多深,这么贸然的让他进了关内,实在是有些过于冒险了。 但萧言能明白皇上急切想要抹杀百里寒的心情,毕竟百里寒马上就是北国的掌权人,而百里寒的性子又是极为的狠戾霸道,定是想将大周占为已有的…… 而皇上现在也是防患于未然,想要在百里寒还未成长的更强大的时候,就将大周这个未来的敌人抹杀在襁褓里…… 昨夜准备烧毁粮草的时候,云鸿便与自己说了,皇上传信过来,让他与蒙炎一同拦截住百里寒,并就地斩杀。 那时自己便担心他,但若是他不去的话,那大周就会陷入险境,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去…… 萧言的双眼发出有些灰泽的光,当初真的就不该一时心软让他一起跟来文州……让他搅进这一片浑水中…… “萧将军用兵如神,我林某自然相信了,萧将军不要妄自菲薄才是……”林锡看着笑着说道。 萧言闻言也从自己的思绪里走了出来,看着林锡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不知林大人是从何处认为我会和百里寒合作?百里寒这个人,以及北国的皇室,不知杀了多少我们大周人,林锡,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这样的人合作反过来杀我们大周的军队!” 萧言说到后面,声色越来越沉,双眼也直直的盯着林锡,目光里像是含着箭一般,直直的射向林锡。 林锡只与萧言对视了一眼后,便立马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心底里竟对萧言生起了一股畏惧之意。 “萧……萧将军莫要动怒啊……”林锡语绪都有些结巴的看着萧言说道。 萧言抿着唇一言不发,只冷冷的看着林锡。 林锡等心微微静了下来后,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才咬了咬牙看着萧言道:“萧将军也看到萧老将军的来信了,解药也是看萧将军您怎么做了……要是萧将军真的不愿意好好跟百里寒合作的话,那便只会接到萧老将军发来的丧书了……萧将军还是好好斟酌为好。” 萧言闻言眼神更冷了,往前走了一步后,林锡却是退了一步,不想再与萧言对视,转身便走了,再迈步之前,林锡悠悠的说道:“若是萧将军觉得兵力不够,全城的人都能供你挑选,文州城所有的百姓的命都捏在萧将军您手里了。” 说完之后,林锡便大步迈着走远了去。 萧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林锡的背影,眼底的温度越来越低,林锡果真是想拿全城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 此时的另一边百里寒正带着十几个黑衣人驾着马往文州城敢去,本来计划是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但是百里寒一直是个急性子,看中效率的人,所以准备在午时时分便赶到文州城,昌州城是一条近道,自己如果从昌州城经过的话,废的时间将会少很多…… 百里寒想到这里,嘴边扬起一抹笑,他早去半日的话,可以先打听清楚文州城内的情况,更能将文州城尽早掌控在自己手里。 前面便是昌州城了,只要过了这个昌州城,再驾马一个时辰便能到达文州城了,百里寒脸上升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来,利用林锡将大周搅乱,自己再回北国登基,到时大周已乱,自己便可以趁机入侵大周了…… “大家都快些,我们可以先去昌州城歇歇,喝口茶再赶路。”百里寒看着身后一群人沉声说道。 而在百里寒身后的一群人,都低声应道,双腿夹紧马腹,都往前狂奔而去…… 百里寒进了昌州城之后,便在城边上的一个小茶馆内将马系在了茶馆边的小树上,其后跟着的一群人都将马系在了树上,跟在百里寒后面进了茶馆之中。 茶馆里的人很少,只有三两个旅人在茶馆中和喝着茶,脸上都是一副赶路的倦容。 “客官里面请,想喝什么茶?”一名小二模样的人站在百里寒面前,将擦汗的毛巾往肩上一搭,笑着问道。 百里寒看了小二一眼后,便道:“上些解渴解暑的茶水上来,另外再上些吃的,给我们饱饱腹。” 小二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哈着腰连声道是,便立马去准备了。 百里寒环顾了周围一圈后,才走进棚子里的木头长凳上坐下。 等百里寒坐下之后,那是三两个行人也都行色匆匆的走了…… 等茶水上了之后,百里寒便拿起来闻了一闻,觉得没有异样后,才招呼身边的人都喝下去,“大家快吃快喝,到了文州城,再让大家饱餐一顿。”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便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下去,大家都无比的信任百里寒,不仅是因为他是他们的阁主,更是因为他是北国的三皇子,深谙毒蛊之道,所以茶里有没有下毒,百里寒一闻便知。 茶馆里的行人都走光了之后,茶馆里无比的安静,许是太安静了,周围的风吹草动都听的一清二楚,可是这个安静又显得有些诡异…… 百里寒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眼周围,但却是真的什么也没发现,可百里寒的直觉却告诉他周围有一丝危险的气息,多年的经验让他不得不升起警惕,紧紧捏紧手中的剑。 过了片刻之后,小二端着盘子走了上来,盘子装着一些小吃,小二立马笑着道:“客官慢慢吃,这些都是昌州城的特产,客官看起来并不是昌州城人,是来昌州城游玩的吗?” 百里寒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神色有些紧绷起来,小二见状有些尴尬,只好放下盘子便往旁边走去。 就在此时,百里寒突然站起身,拿起剑便往小二的背后刺去,而小二本来有些弯着的腰突然直了起来,背后像是长了双眼睛似的,往旁边避了去。 百里寒身边的人也都站了起来,拿起手中的剑刺向小二。 就在这些人拔剑的时候,茶馆周围忽然涌现出许多穿着盔甲的人来,全部向百里寒他们围攻而去。 百里寒见状心里一凛,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来不及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还是先脱身为妙。 百里寒单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长啸,又有将近四十穿着黑衣的人加入到战局中…… 而云鸿和蒙炎两人也突然飞身而出,加入战局之中,两人联手,只猛攻百里寒一人。 百里寒见状神色变得很是凝重,他知道这两人,一人是云萧宏的儿子云鸿,一人是京城禁卫军统领蒙炎,这两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竟然都在这里来围堵自己…… 看来自己是中了圈套了!林锡这个蠢货,真是太不靠谱了! 云鸿不应该是被困在文州城内吗?蒙炎不是应该准备着擒获林锡吗?怎么都双双出现在这里呢? 百里寒的面色极差,再环顾一圈,自己的人都已经快顶不住了,他们都是擅长暗杀之人,与军队中的兵士单打独斗绝对不是他们的长项…… 而自己这边,云鸿和蒙炎联手自己绝对是敌不过,一定要想个方法逃出去才是…… 第一百二十四章 竟是须臾阁阁主! 百里寒深皱了皱眉,一个杀招使出后,暂时与那两人拉开一点距离,立刻敛目看着余下还在跟那些士兵缠斗的黑衣人沉声道:“撒须网!” 云鸿在听的这句话后,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赶忙拉着一脸不解的蒙炎往后撤去,但却是已经来不及了,余下的那些黑衣人已经摆出了一个阵型将他们围住,并拉出一张极薄的大网来…… 大网洒下来之后,云鸿便立马喊道:“大家快用衣物挡住头部,莫要让发肤接触此网,网上有毒!” 话音刚落,便有士兵因为衣物遮挡的来不及,而头上或是脸上直接碰到了网面上,立马就发出一声惨叫后七窍流血而亡,可见此网上毒性强猛…… 云鸿见状心里一震,立马将剑举于头顶,将网往上头撑了一些,而所有的黑衣人也已经撤的差不多了,百里寒更是消失的不见踪迹…… 云鸿看着他们逃窜的方向,眸色暗了暗,眯了眯眼后,凝气专神破眼前的网。 几息之后,蒙炎也飞身到了云鸿身旁,看着自己的士兵在自己以前惨死,但是自己却毫无一丝办法后,心底里又是愤怒又是无力。 “云副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些跟在百里寒身边的人又是那些人?怎么一出手便是死招却连一些基本的招式不会呢?”蒙炎也运功于剑,一起与云鸿对抗起面前的网来。 “这是须臾阁的一大杀器,没想到这个百里寒竟然有这么大的实力,竟是须臾阁的阁主,看来他在关内混迹已久,皇上这次想灭杀他,怕不是那么容易了……”云鸿头上已经冒出了汗,但是面前的网却是一点也没有要破掉的兆头,虽然极薄,但是却是与刀剑不侵…… 蒙炎听得云鸿的话后,脸色也变得很凝重,他当然知道江湖中的暗杀组织须臾阁了,听说他们已是须臾阁的第一大阁,在江湖的地位极高,但他的阁主很是神秘,这么多年来,也无人见过识过。 因为须臾阁与朝廷并无什么冲突,所以朝廷在江湖这一方面也没有多加干预,但让人始料未及的却是百里寒竟是这个江湖第一阁的阁主! 蒙炎看着百里寒离开的那条路,心里凝了一凝,此次若是真的想抓住百里寒的话,怕真的不容易了…… “百里寒现在与昌州城相反的方向逃过去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靠近文州城了,我们现在追他也来不及了,但是此刻我们也必须回文州城了,以防林锡有个喘息的时间会来反扑。”蒙炎神情严肃的看着云鸿说道。 而就在此刻,云鸿也拼尽全力将网给捅破了,并划出了一道大大的口子,让被盖在网里的士兵可以从那里逃出来。 等活着的兵士都走出来之后,自己才与蒙炎小心翼翼的走出来。 “传信回皇城,我们现在即刻回文州,商量一下何时攻城……”云鸿看了一眼百里寒逃走的那条路,沉声与蒙炎说道。 而此刻在林府的林锡面色黑沉沉的将桌上的往地上砸去,午时都已经过了,马上就要近黄昏了,百里寒竟然还没有一丝消息传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他仍在赶路,还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带本大人去城墙看看!”林锡突然站起身往外走去。 屋外立马有人应了一声,引着林锡便往城门口走去。 往外走了两步后,林锡又突然停住了脚步,沉默了片刻后,又沉声吩咐身边的人道:“去把萧将军请来,我要与他一起去城墙上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身边人应了一声后,便马上去萧言所住的地方赶去,到了萧言房间的门口时,便敲了敲门,十分恭敬的站在门口轻声道:“萧将军,林大人请您现在去城墙上去,不知现在您此刻有时间吗?” 那人站了一会儿后,却没有等到一丝回应,正准备再敲上一敲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低声的应的声音…… 屋外的人立马低下头十分恭谨的立在那里,等在那里。 过了片刻后,立马就门就开了,萧言正抿着唇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屋外立着人,皱了皱眉头道:“林大人请我去城墙?做什么?” 林锡又想干什么?难道是百里寒未到,林锡心里急了,开始方寸大乱了? 萧言的双眸深了深,双手背在后头,看着此时的天色,太阳在西边挂着,但是已经不比以前炙热,这几日的太阳热度已经小了很多,旱情也在慢慢减弱了,只要林锡这道坎过了,文州定还能回到以前平静的生活中,这里的人们也回到以前幸福的生活的。 萧言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这次的战争一定不能殃及文州城的百姓,能少些伤亡最好…… 那人听得萧言的话后,有些慌乱道:“林大人只让小的过来请您,并没有告诉小的找您做什么,不过……萧将军现在去了就能知道了……” 萧言点了点头,迈步往林府外走去。 萧言到了城墙上的时候,夕阳已经到了山边,而林锡正面色紧绷,直直的盯着城墙外。 萧言走到他身边,并没有说话,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城墙外的景色,或是说在享受战争前的平静。 林锡也没有说话,他知道,百里寒或许是不会来了,他在路上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或是说,他根本就没来,亦或是他一直在骗自己,骗自己将他放进关内,他来到关内后,便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根本没有想到要来文州帮自己。 不知为何,林锡从心底里觉得一种悲哀,难过,还有气愤……百里寒不能助阵自己,自己就只有那三万兵士,加上一个青锋营,这场仗实力悬殊,自己如果赢不了的话,那个位置将永远不会是自己的了…… 不!不行!林锡一想到自己坐不上那个位置,便觉得有人要生生将自己撕成两半似的……那种从骨子里传来的痛感,让林锡不禁身子轻轻颤了颤。 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一定要赢!自己手里还有两张底牌,一是青锋营,而是捏在手里的萧言,如果自己利用好了这两张王牌,自己定是能取胜的! 想到这里,林锡又不由得升起一种信心来,自己筹谋了这么多年,定不会轻易的败了的! “萧将军,您应该也知道,百里寒没有来……我林某现在少了一个极大的助力,便只能将所有的宝都压在您身上了……”林锡声音微微有些嘶哑,他将目光从城墙外收了回来,看着萧言说道。 萧言闻言没有说话,百里寒定是来不了的,即使阿鸿与蒙炎不能抹杀他,但也能拦截住他…… 但萧言心里还是很忧心云鸿,从今天中午开始,萧言便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太好的感觉,不知道这感觉是否预示着什么,可萧言第一想到的便是云鸿,他与阿鸿也只是隔着这道城墙的距离,离得很近很近,但是他帮不了阿鸿,什么也帮不了……甚至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言轻轻闭上了自己眼睛,没有看林锡,声音也有些喑哑,“林大人与本将军说这些做什么,百里寒未来,最开心应当是本将军了,本将军恨不得他这一生都不能踏足大周……” 林锡闻言笑了一笑,百里寒未来文州已经是个事实,自己并不能一直在这个问题上死死的扯着…… “萧将军,我与你说这个问题,是真的将你看做是我林锡的朋友才说的,其实我以前就很佩服萧老将军的气节,而后又欣赏萧将军您这样的气概,那时便想着如果能同您结识该有多好,不过,您看,我现在就与您站在一起,算是上天成就了我一直以来的一个念想吧。”林锡的每一句话都说的很慢,像真的是跟一个老朋友娓娓道来一般。 萧言闻言笑了一笑,不知是何意味,他看了林锡一眼,“林大人说话的语气怎么像是要交代后事一般,怎么?林大人觉得自己输定了?” 林锡闻言没有生气,只是摇了摇头,固执的看着萧言道:“萧将军,我林某从来没有认输过,也没有任何人让我输过,我林某一向奉行的便是即使让我死,我也绝不会认输!” 萧言闻言轻声叹了口气,若是在战场上有人这么与自己说的话,自己会非常欣赏此人的勇气,但是放在林锡身上,却有一种可笑和怜悯在里头,因为林锡这并不是勇气所致,而是他的偏执,一种做皇帝的偏执,让他说出了这番话。 “林大人,以三万敌十万,就算您再帮我当朋友,这仗也是赢不了的,我奉劝林大人一句,为了这些无辜的百姓,还是直接降了为好,或许朝廷还能给你一个从轻发落……”萧言并不被林锡的话感化,只看着林锡淡淡的说道。 林锡闻言咬了咬牙,瞪了萧言一眼,也不知是萧言的那句话将他引怒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家吧 “萧将军,我林某一心将您当兄弟,到头来您却是处处劝我归降,您这样对得起我对您的情谊吗?您可别忘了,萧贵妃娘娘的命还捏在我手上呢……”林锡有些愤怒的看着萧言说道。 萧言闻言没有像以前那般气怒,林锡每次都拿阿洵来威胁自己,注定他到最后都是一场空。 “林大人,你放心,我萧某忘不了。”忘不了你对阿洵下毒,忘不了你次次触碰我的底线。 林锡听得此话,面色才稍稍缓了下来,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天色也慢慢昏暗下来,林锡的双目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着萧言道:“萧将军,您常年在外征战,深谙用兵之道,您说说,蒙炎会何时进攻?” 萧言闻言抿了抿唇,这个林锡又在试探自己,还可笑的说一直将我当做朋友……他难道真的把我当做傻子不成? “明日一早,蒙将军便会来攻城。”萧言看着城墙外慢慢亮起一盏盏灯的百姓的房子,双眸也像是被灯光渲染了一般,带了一点暖色。 林锡闻言点了点头,与他所想一样,他原本料想蒙炎也是会在明日一早便攻城,文州易守难攻,应该能撑上一段时间的,“不知萧将军到时准备怎么做?” 萧言闻言挑了挑眉,将问题又抛了回去,“不知林大人又准备怎么做呢?” 林锡听得此话笑了一笑,看来到现在萧言也不想真正的帮自己…… “萧将军您在西北一直是个用兵如神一般的存在,我林某对兵法是一窍不通,只能倚仗萧将军您了,我准备任用萧将军您为主将,明日一早的第一场交仗,您一定要赢,若是……赢不了的话,我便让文州一半的百姓这场输仗付出代价!”林锡说到后面,面色变得凶狠起来,空气中仿佛都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萧言闻言眼神一肃,握了握拳头,林锡又将文州那些无辜的百姓作为筹码来要挟自己! “与他们有何关系,何必要将他们牵扯进来?蒙将军有十万大军,我萧某并不是神,以三万对十万,对我来说,取胜完全不可能!但是,若是你林大人不动那些无辜的百姓,我萧言尚可去拼一拼,但若是你拿他们当这次战争的牺牲品,那我萧言……宁愿和他们一起死……”萧言转过身子,定定的看着林锡,一字一句的说道。 林锡被这一番话怔了怔,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等终于找回了自己一些思绪后,才扯起有些僵硬的嘴角道:“有萧将军这句话就够了,只要您肯去拼一拼,那我们就有了胜算,城中的百姓我暂时不会动,但是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非常时候只能用非常手段,还请萧将军莫要怪我才是……” 萧言闻言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站在那里,迎着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次日天还未亮,萧言便听得城下鼓声阵阵,更是有兵器金弋之声,可见城下士气高涨,信心满满,但萧言心里却是一种低落之感,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大周之间的互相残杀,战争的破坏力是极大的,他会害的人家破人亡,害的**离子散,原本这些都不需要有的,原本这些力气都可以省着去与北国的那群蛮人做斗争的…… 萧言望着城墙内一脸恍惚和害怕的百姓,只能叹了口气,这场仗,不管怎样,还是要打的。 “萧将军,小的林奎,林大人派小的来与您说,您只要这一天就好,后面他会想办法的……而三万人已经严阵以待了,还请萧将军指示……”一名侍从走到萧言身边,抱了抱拳看着萧言说道。 萧言闻言皱了皱眉,一日之后他另有办法?林锡又想什么阴损的办法了?他想的法子向来都是牺牲别人,拯救自己…… 沉默了片刻后,萧言才微微点了点头,罢了,午时后再去问问他到底有何法子吧,现在先去看看他那三万兵士吧。 “那三万人在哪?带本将军去看看。”萧言看着那个自称为林奎的人沉声说道。 林库闻言立马点了点头,在前面引路带萧言过去看看那三万士兵。 那三万士兵都在城下,但真正看到这三万士兵后,任萧言家教再好,可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林锡这个畜生! 这三万人中顶多只有一万人是真的士兵,而足足有二万多人都是临时抓捕来的人,最最让人愤怒的是,这些人中,壮丁并不占多数,很多都是老弱残者,根本就是将他们抓过来充人数的! 那些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恐惧,虽然他们手里拿着武器,穿着甲衣,但是他们又怎么忍心,怎么敢用这些武器来伤害别人了,他们自己都已经不被这个世界眷顾了,林锡还让他们陷入到深深的绝望之中! 萧言气的火冒三丈,若是林锡在他面前,保不齐他就会一拳挥过去,打死这个没有人性又自私的东西! “年纪在四十岁以上,十三岁以下,身有残疾或是带病者,现在出列!”萧言看着这三万人沉声喊道。 萧言话音落了之后,过了片刻之后,有几千人从队伍中站了出来,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比这几千人多了两番的人沉默的站了出来,将近有了一万多人。 他们都低着头不说话,身边绕着的全是绝望之感。 萧言又看了一遍之前的队伍,又沉声道:“年纪在十三岁以下的都出来!” 说刚说完,有个面容很是稚嫩,身高只到萧言肩膀,连兵器都不知该怎么拿的小伙子扬起头看着萧言道:“大将军,您让我们站出来干什么?我现在只想赶快打完这场战争,我爹我娘还在家里等我呢……大将军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当初强硬把我们征来,现在莫不是良心发现,又想把我们放回去了?我可不相信……” 这个小伙子将话说完后,人群中大家便交头接耳起来,许是觉得自己是在这场战争中死定了,大家都变得愤怒起来,甚至有人用手指着萧言,口气很是不好。 萧言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大家越多越激烈的时候,突然走到了刚刚说话的小伙子面前。 小伙子心里微微一惊,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握住手里的兵器,有些紧张的看着萧言。 萧言也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手拿到小伙子手里的长枪,微微一笑道:“本将军是你们此次战争的指挥者,军令如山,本将军现在便命令你回家去,不许有犹豫!” 小伙子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萧言,但是他同样也在萧言的双眸里看到了认真和关心。 小伙子人很聪明,立马向萧言行了一个军礼,咧开嘴笑道:“您是个好将军!谢谢您!” 萧言轻轻的点了点头,“去吧……” 小伙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朝着萧言鞠了一躬,这才将甲衣往地上一扔,转身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等小伙子跑远了之后,萧言才看着这三万人一字一句,沉声喊道:“你们之中四十以上,十三岁以下,身有重病残疾者,现在全部站出来,但是若有欺骗,当斩不赦!” 萧言话音一落,三万人的队伍就只剩下了一万多个人,站在一旁林奎像是知道萧言要做什么了,立马猫着腰,偷偷从人群中跑了出去。 而站在旁边的两万多个人,萧言派自己的手下去看了看,确认无人偷偷以好充次后,才举起自己的手,郑重的看着他们道:“各位大哥,还有孩子们,让你们受罪了,现在便回去吧,这场战争本不应该存在,把你们牵扯进来,我很抱歉!” 众人闻言都愣了一愣,没想到这位面容俊朗的少年将军真的愿意让自己这群人回家…… 本来真的都已经绝望了,像他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上了战场,就有死的份,但是现在!面前的这个将军给了这么多人希望! 众人都站在那里,不知说些什么好,直至有个已经热泪盈眶的老人突然跪了下来,向萧言磕了一头,“这位将军,您是个好人!您是个好人啊!小老儿没有子女,家里只有老伴儿一人!本来以为只有在地下再相会了,没想到我现在就能回家看到她了……将军,谢谢您!真的谢谢您!大恩大德,小老儿真的无以为报,只能以后在家日日为您祈福……” 萧言闻言立马上前扶起了这位老人,摇了摇头道:“是我对不起您才对,是我有罪!” 说完之后,转过身看着这些脸上都燃起期望的人,大声说道:“现在请大家都将手中的武器放下,将身上的甲衣脱下,都回家吧!” 话音落了之后,只听得一声闷重的声音,大家都齐齐跪了下来,向萧言道着谢。 众人也都依言照做了,道谢之后便都一一散了…… 就在大多数人散了,但是依旧还有少数人围着萧言的时候,林锡却怒气腾腾的赶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攻城 “萧将军,你这是做什么?这些士兵都是辛辛苦苦,费尽心机招来的,你现在把他们都放走了,这场仗要怎么打?”林锡面色不豫,气冲冲的看着萧言说道。 说完又冲着身边的林奎急声大吼道:“去把他们都给我抓回来,能抓回多少是多少,这种临阵逃兵,都改斩了才是!” 话音说完,那些围着萧言还未走的少数人听得林锡的话,都开始恐慌起来,齐齐将目光看向萧言。 萧言目光带着冷意,直直射向那个在林锡身边准备去抓人的林奎,速声低吼道:“我看谁敢!” 林奎看着萧言的眼神,本来欲往前走的步子立马顿了一顿,立马站在那里不敢动了,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转向林锡。 林锡也被萧言这陡然散发出气势吓了一吓,面前顿时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好像如果他敢的话,面前的萧言即刻就能将他斩于此处。 萧言盯了林奎片刻后,又将目光移向林锡,声音低沉的看着林锡道:“这些士兵都是老弱病残者,恐怕不是林大人你征过来的,而是强逼过来的吧,本将军现在让他们走,一是不想他们白白死去,二是为林大人你积积功德,我一直想跟林大人你说,造孽太多是会有报应的,林大人还是多多行善为好。” 林锡闻言愣了愣,萧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造孽太多…… 林锡想了想,自己也不过是饿死了一些灾民,让那些从小被招进来的青锋营的孩子泯灭人性,成为杀人工具,不过是将从周边县城里强拉过来一些人作为兵力,若是不愿意的话便就地杀了他…… 一想到这里,林锡便想起有一次自己去青锋营巡视的时候,有个孩子对自己投来的仇恨的目光,那种仇恨,不是立即要扑过来将你杀死,而是想将你的面容刻在心里,以后的生生世世都会去找你报仇的那种仇恨,林锡当场就将那个不足六岁大孩子杀了,并将他的尸体一把火烧了,但是在那之后的几个夜晚里,林锡的梦里一直出现这个孩子的眼神,足以让人发怵的眼神…… 自己……真的是造了孽吗?林锡本来觉得这些人都是应该要为自己的想要成就的大事死去的……他们都是应该死掉的,史上哪位改朝换代的皇帝登基不是伏尸千里,血流成河的? 但是不知为何,今日听了萧言所说,自己的心底竟有一丝丝心虚的感觉,那个孩子的眼神又忽然浮现在了自己面前,眼神里竟然有了一丝丝嘲讽的笑意,像是在说“我在等你”似的…… “林大人,做的孽太多了不会有好结果的,整整二万人,你是真的要将他们往坟墓里推吗?真的想让你的后半辈子,为这两万人的冤魂所闹吗?”萧言看着林锡陷入沉思,便又逼近一步看着林锡沉声说道。 林锡闻声陡然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萧言,旁边的林奎低下头轻轻拉了拉林锡的衣服,低声问道:“大人,还要去抓吗?再不抓的话,怕是来不及,他们都要跑远了……” 林锡闻言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后,才看着萧言道:“萧将军,这些士兵关乎我的身家性命,您现在放走了他们,那林某是不是就该把性命交出去了?” 萧言闻言抿了抿唇,眸子里的光闪了一闪,看来林锡是想让自己给他一个承诺,一个赢了此次战争的承诺…… “林大人的命贵重,少了这二万人,我萧言依旧能拖住那十万大军,林大人放心就是……”萧言看着林锡,沉声说道。 林锡听得此言才点了点头,心才微微定了下来,萧言是这次战争的关键所在,自己现在也不能将他惹毛了,虽然萧言所说的不是打败这二万人,但他说了能拖住他,只要能拖住他便也就足够了…… 只有今日这一天拖住了,自己便有其他办法,若是想凭这一万人去打败这十万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只要萧将军能拖住他们一天,我们便也就胜利了,这些人放了也罢,留着反倒也是拖萧将军的后腿,既然如此的话,林某在此便预祝萧将军凯旋归来了……”林锡看着萧言轻轻一笑,抱了抱拳头道。 萧言闻言皱了皱眉,为何只需要拖住一天,林锡到底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正当萧言准备张口问问的时候,城墙外突然喊声阵阵,城楼上得士兵也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真正的进攻已经开始了! 萧言赶忙迈步走向城墙之中,蒙炎带的士兵已经开始攻城了,如果不抵住这第一波便将他们放进来的话,那那些刚刚放走的士兵们怕是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林锡怕也会恼羞成怒,下令手下屠城……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撑到午时时分,然后引出林锡的青锋营来,他不是要一整天的时间吗?既然如此的话,便让他中午就将他最宝贝的青锋营来放出来。 萧言看了看身后的一万人,先选出三千人在城墙上射箭,另外的人都随后跟自己冲锋。 时间过得很快,蒙炎率先派出了一列骑兵出来,萧言便也领着事先已经选好的一队人往外冲去,萧言带着面罩,禁卫军中有很多识得他的人,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他还是带了面罩为好。 但是在对面的云鸿,一眼便看出了此人就是萧言,立马与蒙炎打了声招呼后,披着战衣便直奔战场而去。 萧言看着驾马而来的云鸿,目光凝了一凝,甩开了林锡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林奎,单独与一人打了起来,很快,那个与萧言打斗的将士就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样子,因为他发现了萧言在放水,正当他准备开口问面前之人是谁时,云鸿却突然加入了打斗之中。 萧言与他晃着虚招,云鸿突然靠近萧言低声说道:“百里寒逃了……” 萧言之前便猜到了,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惊讶,皇上这次的行为确实是太过于冒险了,百里寒在关内定然有些不为人知的强大势力。 “百里寒是须臾阁阁主……”云鸿看着萧言,郑重又沉重的说道。 萧言一听此话,面色也变得十分凝重起来,千算万算,千猜万猜,真的没有想到百里寒藏在背后的势力竟然会是须臾阁! 萧言微微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这次的文州之行若是顺利结束了,百里寒这个隐患定是要除了才是…… “午时攻破!”萧言看着云鸿低声说道。 云鸿虽然不知这样做是何用意,但是立马便点了点头,言他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萧言向周围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带来的人已经被杀的只剩下几人了,再跟云鸿虚晃了一招后,便准备撤下去…… 驾马回头的那瞬间,听得云鸿低声对自己说:“小心!” 萧言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城墙上不断被箭射中,落下来的尸体,面色又是凝重了一番。 回到城内之后,萧言再重新整队,发现已经一万多人一下子只剩下了七千多人,萧言没有为此感到庆幸,只是觉得痛心,如果不是因为林锡,这些人根本就不用死! 萧言抿了抿唇,再命令一千人到城墙之上,自己也与他们一同到城墙之上观战。 而此时还在柴房之中的薛今,已经将捆绑住自己双手的绳子割断了,经过这几天之后,薛今已经摸准了柴房外的人是怎么轮换的了。 但是不知为何,从今早起,薛今却觉得林府乱了起来,外面杂音阵阵,突然一下,窗子边的人影突然晃了一晃没有了,薛今瞅准时机,立马冲到窗子旁,将窗子从里面打开,悄悄的从窗子里爬了出去。 薛今爬出去之后,不管有没有看着自己,立马便不要命的往府门处跑去…… 但是当跑到一处很是隐蔽的小房子旁,突然有人影一晃,薛今立马将蹲下身子,隐藏起自己的身形来,心更是扑通扑通跳起来,是不是有人发现自己了?是不是有人要将自己抓起来了? 薛今紧张的面色都开始发起白来,手心更是出了一片冷汗,但是紧接着,薛今便听到了房子内的门咯吱一响,像是有人进去了。 随后便听到了一声又是恭敬又是害怕的声音道:“大人,那条地道的门已经开了,青锋营的人也已经准备好了,这里的东西都要搬进去吗?” 青锋营?这是什么?还有地道?薛今不由得又将耳朵凑近了些,让自己能听得更清楚一些。 “当然都要搬进去了,有青锋营在,我们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况且地道的那头,本大人已经安排人接我们了,我们来个金蚕脱壳,弃城而逃!”一声极为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明显就是林锡的声音。 “那萧将军呢?我们要不要过去通知一下,还有那个关在地牢里的张绪,要不要过去把他带上?”那个像是侍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牢房里的张绪 萧将军?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地牢里的张绪……又是谁? 不等薛今多想,她只听得林锡冷哼一声,冷声说道:“萧言……哼~通知他做什么?便让他在城墙上与蒙炎对峙着吧,本来还想将他招到我这边来的,但他其实一直表现归降,内地里不定怎么打着坏主意呢……不管怎么样,等他拖延到最后一刻,再吩咐林荀子杀了他!如果他活着的话,定是对我们以后的一大威胁!至于那个张绪,那是我们以后用来威胁萧将一家的筹码,一定要带着的,你先把这里的东西搬进地道,再去地牢把他提出来!” 薛今躲在窗前,听得这些话惊讶的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嘴巴,他们要……他们要杀了萧将军……薛今吓得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 不行!萧将军还在城墙上作战,我一定要找到萧将军,不能让他们伤害到萧将军! 薛今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移动自己的脚步,疯了一般的往城门处跑去…… 当她跑出林府的时候,却是一把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薛今来不及道歉,也来不及去看自己撞到了谁,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跑去。 “薛姑娘?你怎么在这?这是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薛今陡然被一个人稳稳的拉住,只听得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关切的问道。 薛今惊喜的抬头看去,“罗青大哥?” 此人的确是罗青不错,薛今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马上将罗青拉到一旁,声音虽然急切但是很低声的说道:“罗青大哥,你快去通知萧将军,林锡要从密道逃走了,还要一个叫林荀子的人杀了他,另外还有一个能威胁到萧家的人,关在地牢里……” 说到这里,薛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但是嘴上却是不住的催着罗青…… 罗青听到这些消息也是整个人都愣住了,但他反应也是极快,或许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可他知道,这个消息极有可能就是真的!林锡那样奸滑至极的人,是什么事也做的出来的! 不管怎样,先将这个消息告诉将军才是! 事不宜迟,罗青赶忙拉着薛今便准备上车赶往城门处。 但是上了马车之后,罗青却又突然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薛今被吓了一吓,赶忙探头出去,看着罗青喊到:“罗青大哥,你去哪儿啊?你让我一个人去吗?” 罗青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降头伸过去与薛今轻声道:“我不放心你说的那个可以威胁萧家的人,我现在一定要过去把这个威胁解决掉,你先赶往城门处,将军就在那里,你一定要把事情与将军说清楚……” 薛今闻言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现在两人分头行动是最好的选择,时间不等人,一定不能让萧将军有事! 罗青吩咐完车夫后,车夫便驾着马以最快的速度往城门处跑去。 罗青看着马车走远后,也立即往林府跑去,他之前与萧将军准备袭击林锡的时候,他就研究过地图,所以他知道林府的地牢在哪里…… 现在将军与林锡还未真正的撕破脸皮,所以他现在以萧将军贴身护卫行走在林府中,也没有人敢拦着他。 但是到了地牢之后,地牢外的人却是一把拦住了罗青,面无表情的看着罗青道:“你是何人,闯地牢者,死!” 罗青闻言立马笑了一笑,看着这两个侍卫道:“两位大哥,我是萧将军身边的侍卫,刚刚在路上遇到林大人,林大人过来让我提个人过去……” 那两个侍卫闻言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罗青威严的说道:“林大人的手书递过来,你便能过去了。” 罗青闻言脸色突然僵了一僵,但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两位大人,林大人说事情来得突然,来不及给我手书什么的,你们通融通融便让我过去了吧,事情办成了,林大人对你们必有重赏……” 两位侍卫闻言没有说话,但挡着罗青的手却是没有一丝要放下的样子,面色也丝毫没有变化的说道:“没有手书,闯天劳便是死!” 罗青闻言脸色的笑意瞬间掉了下去,出手便是一招致死的绝招,出其不意的杀了其中一个侍卫后,不等另一个侍卫叫喊出声,袖中的千也刀已经飞了出去,穿喉而亡…… 紧接着,罗青立马将这两个已经断气的侍卫拖到一旁隐蔽处,迅速扒了其中一人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大摇大摆的便往牢中走了去…… 牢房里很是昏暗,罗青也很聪明,看都不看关在外面的那些人,只蒙着头往牢房的最深处疾步走去。 中途倒是没人能认得出罗青,让他顺利的走到了最里面,罗青想的不错,最后一间牢房的确关押一个人…… 但是当罗青将从狱卒那里拿来的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却是怔了一怔,牢房里的人很瘦,面色可以说是惨白,可见他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日光…… 一眼望过去,罗青可以肯定自己跟在萧将军后面这么多年,但从未见过此人,此人一副俊秀书生样子,看到罗青后,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愤恨的看着罗青道:“是不是林大人又来派你让我去写信,这次我死也不会去了,上次他说只要写了那封信,他不会伤害来这里赈灾的官员了,可是今日早晨被关进来的狱友说,那个将军已经被逼着上战场了,林锡这个狗官,只知道骗我,我告诉你,这次让我做什么都不可能!什么刑罚都拿上来吧,我不怕……” 说完便紧紧闭上了眼睛,一副赴死如归的样子…… 罗青对这段话做了一个快速的分析,看来这个人对他被拿来当做威胁将军一事毫不知情,而且从他的话来看,他怕是还被林锡骗了,还恨着林锡呢。 想到这里,罗青将隐藏在袖子里的刀片收了回去,上前一把抓住此人的衣服,低声对他说道:“张绪是吧?跟我来,我是萧将军旗下侍卫,受将军所令过来救你。” 张绪闻言,本来闭着的眼神,陡然睁了开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罗青……他真的……真的那位将军的人?真的是来救自己的? 罗青见他有些迟疑,又是一把将他拽了过来道:“时间很紧,我们现在便出去,林锡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张绪听得此话后才点了点头,不管了,赌一次也罢,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罗青见他点头后,立马将他从牢房中拽出来,但将张绪的脚镣解了,只给他带了手镣,轻声道:“你待会跟着我,我先在是作为狱卒混进来的。” 张绪闻言立马明白了罗青的意思,点了点头后,便一副苦大仇深的跟在罗青的后面。 罗青环顾一圈后,便带着张绪往外走去…… 而薛今此时已经到了文州城门处,调下马车后,便往城墙处跑去,但却有一人立马将她拦了下来,“你是何人?城墙之处,岂容你乱窜?” 薛今刚想解释,但一抬眼便看到了一脸严肃从城墙上走下来的萧言。 “萧将军!萧将军!我是薛今啊……”薛今已经有些语绪混乱了,不知为何,一边呼喊的时候,泪水也流了下来,刚开始被捆在柴房的时候,本以为自己以后都再也见不到这个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男人了…… 萧言闻声便朝薛今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看到时薛今之后,整个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便迈着极大的步伐向薛今走了过来。 之前让人去查探过一回薛今在哪里,但是却没有查探到,后来又因为战乱之事,萧言便想着等战争结束后再去找她,不希望她在这样的战乱中受伤…… 本来拦着薛今的那名兵士,没想到薛今是真的认识萧将军,便不由得将拦着她的手放了下来。 薛今见挡在自己面前的手放下来后,抹了一把眼泪后,便想也不想的往萧言那边奔去。 直到扑到萧言的怀里,才觉得心里微微安了下来…… 但是萧言被薛今突如其来的眼泪和拥抱都怔了一怔,身子也变得僵硬起来,双手半举着,抱也不是,放也不是。 等薛今的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后,萧言才轻轻摸了摸薛今的头,并借此动作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薛今擦了擦眼泪后,才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她立马拉住萧言,轻声道:“萧将军,可否借一步,我有些话想要与你说。” 萧言低下头便看到薛今凝重的双眼,自己立刻就意识到薛今可能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与他说。 旁边的士兵见此场景都往后退了退,脸上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同时,萧言也感觉到林荀子锁定在自己身上的气息弱了一弱,其实他即使依旧还施加在萧言身上,萧言也不惧,因为林荀子已经受了重伤,萧言现在的功力虽然不及他,但是阻隔他的气息一段时间还是可以做到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城破 萧言将薛今往旁边拉了一拉,这才看着薛今问道:“怎么了?出何事了?” 薛今清了清嗓子后,拉着萧言的袖子,双手还在微微的发着颤,“萧将军,我刚刚……刚刚从柴房里逃出来,经过一个小房子的时候,听到林大人与另一个人说,他们要从地道逃走,还让一个叫……” 萧言听到这里,一把捂住薛今的嘴巴,将她扯进怀里,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在她耳边问道:“是不是让一个叫林荀子的人杀了我?” 萧言用的是传音入密,只有薛今一人听得到。 薛今猛然被萧言拉住怀里的时候,心跳在陡然间像是停住了一般,感受到萧言身上的热度,薛今怔了一怔,屏住呼吸,好长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绪,重重的点了点头。 萧言感受到薛今的点头,心道果然如此! 难怪林锡让自己拖住一天,原来是想借地道遁走! 萧言面色凝了一凝,现在马上就是午时了,自己答应林锡的是拖住今日,所以这个时候,林锡一定还没有完全撤出去!自己必须要去拦住他! 萧言正准备放来薛今的时候,却被怀里的薛今死死的扯住衣服,萧言不解的低下头,不知薛今要做什么…… 薛今只是本能的抓住了即将要离开的萧言,但一对上萧言的双眼的时候,却突然想到了自己还有要说的话。 “萧将军……萧将军,罗青大哥他去找一个叫张绪的人了,我还听到林大人说有个关在地牢的人,叫张绪,是以后用来威胁萧家的,我来的时候碰到罗青大哥了,他便直接去找那个人了……”薛今说完之后,才将自己抓在萧言身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也主动往后退了一步,远离萧言身边的气息。 “罗青?他已经去了?”萧言有些急切的看着薛今问道。 薛今点了点头,萧言立马转头往林府走去。 但就在此时,城墙上的士兵突然大喊道:“他们攻城了!攻城了!” 萧言脚下的步子一顿,立马疾步往城墙上走去,经过薛今的时候,看了薛今一眼道:“薛姑娘,你待在这里别动,不要跟着我,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说完又立马将自己从西北带来的另一个人招了过来,沉声道:“你在这里保护好薛姑娘,待会如果城被攻破了,你便直接带她到明老家中去。” 那人重重的点了点头,便沉默的站在了薛今身旁,俨然一副护卫的样子,对于他们来说,萧言所吩咐的任何事,他们拼死也要做好。 萧言见他点头后,便将目光从薛今身上收回,再也没有回头的往城墙上奔去…… 薛今看着萧言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未说出来,因为她知道,萧言让自己别跟着他是因为林荀子要对他下杀手,而自己跟着他是有危险的,所以明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萧将军,你可知道?我多想能陪在你身旁,多想能与你同生共死…… 而正带着张绪从牢房往外走的罗青却是遇上了一些阻碍,不过自己提的是死刑犯,牢头自己是要问的。 “每次大人要提这个犯人,都是林奎大哥来的,今日怎么派的你来了?我好想都从未见过你啊……”牢头上下打量着罗青,有些怀疑的说道。 罗青闻言立马低着头沉声说道:“外头战乱,牢头大哥你也知道,林奎哥他今天被大人派去跟在萧将军后头了,以前很多事我都不方便出现,不说牢头你也知道,林大人急要这个犯人,还请牢头现在便让我将他提过去。” 罗青话说完之后,牢头脸上的疑虑便打消了大半,因为此人说很多事情他都不方便出面,说明他极有可能是大人培养在地下的人,而且此人面色镇定,身上隐隐有些杀气,而提的又是这个十分神秘的死刑犯,所以他应该是大人的人无疑了。 “既如此的话,那你便快快去吧,莫要让林大人等急了……”牢房自动让开道来,看着罗青说道。 罗青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点了点头后,便带着张绪往外走去。 可是刚等他们走了十几步路之后,从牢房外却突然冲进来十几人,其中有一人看到罗青和张绪后,立马气势汹汹的指着他们道:“就是他们!马上抓住他们!” 罗青一看这些人,心里咯噔一声,他们怕是发现自己假扮守门的侍卫了…… “快跑!”罗青拉着张绪便立马往前跑去,也就是冲着迎面过来的人冲了去…… 边往外跑的同时,还将张绪带在手上的手镣抖了抖,解了开来,其实张绪手上的手镣并没有锁上,只是虚虚的挂在那里做个样子罢了,所以只是微微一抖便解开了。 但是罗青并没有立马扔掉这个手镣,而是将它仅仅的捏在手里,当那些人冲过来的时候,罗青便执了手镣的一头将它当做武器朝他们身上重重的打去。 而后头的牢头也走而复返,十分气怒的看着罗青,这个小子竟然骗了自己!简直是奇耻大辱! 牢头也带着一些人从里面追了过去…… 罗青看着后面追过来的人,真是前有强敌,后有追兵…… 张绪看着这些人,脸色虽然与之间的惨白并无什么两异,但是他现在心里却是比之前要轻松很多,因为他现在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林锡的人,他真的是来救自己的…… 虽然身体仍旧很弱,但是张绪一直撑着力气在跑,虽然只是落后了罗青一步,但是他仍在努力的跑着。 “张绪,你躲在我身后,若是有人对你动手,你便拿着这个朝他身上砍去就行。”罗青将从一个府兵手里抢来的刀递给张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之后,继续往外杀出去。 张绪拿着刀,看着罗青已经挂了彩的胳膊,咬了咬牙,拿着刀便朝着这些人猛砍起来,虽然毫无章法,但也有了一定的攻击力,至少罗青不用再分出那么多的力来护着他。 等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来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之前冲过来的那些人了…… 他们其实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仍自在往前跑着,罗青的后背中了一刀,血还在往外冒着,他后面的衣衫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块,但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点痛意,带着张绪一直往外跑着。 张绪本来早就该倒下的,但看着罗青这样,他内心也升起了一种执念。 他紧紧的握着罗青交给他的那把刀,用它支撑着来往外一步步的走去。 终于出了牢房之后,张绪突然用手遮住了眼睛,有些不太适应这突然来的光亮。 但当他们走出牢房的时候,林府的追兵已经一大片的往这边赶来,张绪看着这么多人,将自己手里的刀一把横在身前,看着罗青道:“怎么办?” 罗青看了他一眼后,往周围环顾了一圈,立马拉着张绪往墙边跑去…… 追兵此刻已经临近了…… 罗青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张绪一把向上托去,张绪也明白了罗青想要做什么,死命的抓住墙头往上攀去。 等他上了墙头的时候,追兵已经将刀向罗青刺过去了…… 张绪见此大喊一声:“小心!” 罗青往旁边微微一侧,躲开了致命的地方,但还是被刀刺中了肩膀。 不等张绪再说话,罗青已经将他往外推了出去,“将军在城门处,你快去找他!我在这里断后!” 话一说完,罗青便猛然将刺在自己肩膀上的刀拔了出来,一瞬的痛意让他双眼瞬间充满了血丝,他朝这些人笑了一笑,便拿着那把拔出来的刀与他们厮杀起来。 而被推到墙外去的张绪,看着这面墙,听着墙内传来的阵阵嘶喊声,不禁眼睛红了一红,他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为什么救自己,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人姓谁名谁,但是这个人!他是壮士! 张绪知道自己不能让这个人白白为自己垫后,便甩开脚步往街上奔了起来,找到一辆马车后,上了马车便大喊:“去城门处!快!” “轰隆”一声,城门被攻破了。 里面的人甚至好来不及反应,便被攻进来的人一刀捅进了心脏。 “薛姑娘,城破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被萧言安排保护薛今的罗旭看着薛今沉声说道。 薛今闻言紧咬住牙关,看着萧言所在的那道城墙,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薛姑娘!若你还是不走的话,我只有无礼了……”罗旭正准备将薛今打晕再带走。 可当他出手的时候,薛今却是猛的踩了他一脚,便往前跑去…… 萧将军……我不要你有事…… 跑到城墙上的时候,萧言已经同那个林荀子打起来了,薛今看着与萧言对招的那个人,觉得有些恐怖,她也从未见过此人,也不知林锡是何时将他派到萧将军身旁。 那个林荀子披着的头无风自舞,而他的脸庞却是白的吓人,即使是妇人抹上了几层粉也没有他那么白,他的白像是死人才有白一般,更恐怖的是他的双眼,竟然泛着死灰色……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不过是这一瞬,他们二人已经过了几百招,速度太快,薛今的双眼根本看不过来,再往城墙下看看,外面的大军已经竟然有序的进城了,但是奇怪的是这城楼之上却是没有任何人上来,像是故意被忽略了一般…… 薛今站在一旁,已经急的不知该怎么办了,她看不懂萧将军与那个林荀子之间的对战到底是谁优谁劣,但是她却看到萧将军被逼着退了好几步,看到这一幕时,薛今的心紧紧被揪了起来,不由得往前急走了一步。 萧言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往旁边看,他全部的精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这个林荀子身上,所以更是没有注意到站在旁边的薛今了。 林荀子之前虽然受过内伤,但是真正交起手来,萧言发现自己还是半分大意不得,林荀子的招数阴狠,而且十分怪异,有些招式萧言竟是从未见过…… 所以二人交起手来,萧言还是处于下风的,刚开始看虽然势均力敌,但是时间一长,高下立马便分明了,萧言不敌林荀子。 萧言被林荀子的内力震退三步之后,双目凝了一凝看着林荀子,他现在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打败他并杀了他,时间拖的越久,便对他越不利! 于是萧言在原地调整三息后,便猛然对林荀子发起猛攻来,下手的时候,招招都是要将林荀子置于死地的绝招。 林荀子接招的时候也有些招架不住起来,慢慢的便被萧言打乱了脚下的步子,同时还受了萧言一掌,让他感觉五脏内腑都要移位了…… 林荀子吐了一口血后,看了一眼萧言后,突然将脸向上仰去,像是在沐浴圣光一般,嘴里还念念有词…… 虽然林荀子的行为极为怪异,但是萧言还是十分凝重的看着林荀子,只见他的眼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微微泛起红来,看起来竟然有些妖异。 萧言见此心中一凛,立马向林荀子出手,不能再给他留任何喘息的机会。 等到萧言靠近的时候,林荀子也恰好慢慢将头低下来,直到与萧言平视的时候,林荀子却是突然嘴角扬起来笑了一笑。 笑容诡异,让萧言的心里也不禁毛了一毛,手下更是不敢有任何的停留,直直的朝林荀子的面门袭了过去…… 林荀子只是微微往边上避了一避,立马迅速又悄无声息的直接抹上了萧言的脖子。 萧言的眼睛微微瞪大,这样的速度让他根本来不及闪避!而林荀子的手便轻轻松松搭上了萧言的肩膀,手掌上看似无力,但是当他的手挨上萧言的身的时候,萧言便感觉到有一股强劲的内力只导入他的体内,瞬间让他喷了一口血出来。 那内力在他内力乱窜,让他的经脉都感受到了一阵刺痛之意,萧言的身子不禁抖了抖,这个林荀子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恐怖,内力也攀升了这么多!他之前受的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痊愈了,还比以前更强了一些,那恐怖的气息,让萧言的头皮都不禁微微发起麻来。 而站在一边的薛今将见萧言吐血后,不禁惊呼一声,但她立马用手捂住了嘴,因为她知道此刻绝不能让萧言分神…… 萧言擦掉嘴角边的一丝血迹,捂住胸口看着林荀子,他不可能在一瞬间变得这么强大,一定是什么功法,使得他的功力大增的…… 但是这世间无论什么事都是公平的,既然这个功法有这么大的好处,他定然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坏处在里面。 萧言的眼睛眨也未眨的看着林荀子,他本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看起来很是诡异罢了。 但萧言却陡然发现林荀子的双眼内的死灰色在逐渐退去,双眼内正在被红色占据,而在他的双眼里,萧言看不到一丝感情,有的只是冰冷和一点点癫狂之意。 看到这一点,萧言敢肯定林荀子的这个秘法定然是有时间限制的,因为之前,他在林荀子的眼里还是能看到清明和理智的,虽然他的眼神很冷漠。 正当萧言还在思考的时候,林荀子却不耐的一拳挥了过来,这一拳像是带着雷霆之意,那拳头上带的劲风便让萧言的头发往后飞舞起来。 萧言的面色极为的凝重,这一拳应该有林荀子全盛时期的九分气力,而他也是根本躲不掉的,只能硬抗下。 萧言也握紧拳头,微微避开自己身体的要害之处,迎了上去。 两个拳头触碰到一起的时候,萧言的身体直接被震了开来,倒在三米之外,一大口血便喷了出来…… 薛今在一旁看的目呲欲裂,赶忙朝着萧言奔过去。 而萧言的面前已经有些模糊了,强自打起精神来告诉自己,林荀子顶多还是一次发力的机会,他的双眼已经马上被红色占据了,用的内力越多,那红色便更红,萧言有一种预感,只要那红色全部占满了林荀子的双眼,他一定会完完全全的癫狂以至于整个人都废掉。 所以……只要自己再自己再顶住一击…… 而林荀子此刻也运气功来,将自己体力的所有内力都汇聚在这一击上,他也知道自己等不了了,但他一定要在自己失去理智之前,让面前这个人死去! 林荀子迅速打出一掌,快的如同闪电一般,但是薛今此刻却已经奔到了萧言的身旁,看到林荀子打来的这一掌后,第一反应便是挡在萧言面前,同时嘴里喊出了一声,“小心!啊……”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甚至让萧言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薛今已经倒在了他面前。 “薛……薛姑娘!”萧言猛地起身,看着薛今嘴边不断呕出的一大口一大口的鲜血,整个人都怔住了。 随后便是无尽的愤怒,萧言抬起头看着林荀子,他此刻已经癫狂了,身上的气息更是不稳,像是立马就要经脉逆流而亡似的。 萧言想也未想便使出全身的内力给了林荀子一掌,还想再打的时候,却看到薛今摊在一旁的手指动了一动。 萧言立马便奔了过去,将她抱了起来,语无伦次的急急说道:“薛姑娘,我去找大夫……我去找大夫……你要……” 话还未说完,却见薛今微微半睁了眼睛,双眼里全是柔情,她专注了看了一眼萧言,轻轻张开口道:“还不……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萧言闻言双眼陡然红了一红,声音底哑的就像含了一把砂砾,“萧言……我叫萧言……” 薛今听到回答后,双眼已经支撑不住的闭了起来,但嘴角却是微微翘了起来,只听得她轻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萧……言……” 话音落了之后,双手便垂了下去,再没有一丝气息…… 萧言看着怀里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薛今,愣愣的站在那里却不知该怎么办…… 薛姑娘……她可真轻啊…… 记得第一次见她,她没了母亲,之后便一直跟着自己,后来又冒死帮了自己传信,今日又帮自己挡了最致命的一击。 可她还是个这么小的女孩子,以后本应该嫁人生子,过着平平淡淡但幸福的一生的…… 都是自己害得她…… 萧言的喉咙里传来了一阵阵低低的呜咽声,像是沙漠里干涸的石头轻轻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言……你怎么……薛姑娘?”突然,云鸿的声音从城墙的一边传了过来,但是看到萧言怀里抱着的薛今时,却又戛然而止,因为他感受不到薛今的气息…… 萧言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子,极为小心的将薛今放在了地上,将她脸边的血迹擦干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云鸿道:“是我害死了她,她为我挡了一掌……” 云鸿站在一旁,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萧言的双眼,他便能感受到他的悲伤,还有内疚…… 云鸿没有说话,静静的在一旁看着萧言。 过了片刻之后,萧言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解了下来,轻轻盖在了薛今的身上,并将自己的心腹招了过来,让他先好好看着薛今的……尸体…… 等自己回来,自己再亲手送她入土为安…… 萧言站起身来,走到云鸿面前看着他,声音带着冷意道:“林锡准备从地道逃跑,我们必须现在就过去拦住他,林荀子已经解决了,现在该轮到他了。” 云鸿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倒在另一边已经气绝身亡了的林荀子,他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赶到!若是他能早些到的话,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萧言说完之后,胸口却猛然传来一阵痛感,紧接着便喷出一口血来…… 云鸿见状立马扶住萧言,急急的问道:“言……你受伤了……” 萧言闻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平复了一下气息之后,便往前走去,自己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但是这一时半会并不会有什么事情,他清楚,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林锡!所以他一定要亲手杀了林锡! 第一百三十章 他是个英雄! 看着萧言坚毅的脸庞,云鸿也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他也不会听,只能心里默默心疼,跟在他的后面。 可等萧言刚走下城墙的时候,却有一男子面怀焦急之色冲过来,直到看到萧言后,立马与萧言说:“你的那位壮士……快!快去就他!他还在林府。” 不待萧言说话,云鸿却已经上前看着张绪,面带警惕的问道:“你是何人?你说的壮士又是谁?” 张绪闻言,喘了一大口气道:“我叫张绪,那名壮士,我不是姓甚名谁,但他说他是将军派去的,他的左脸上有一颗黑痣。” 萧言闻言立刻脸色变了变,他说的是罗青!薛姑娘之前说过,罗青去林府地牢去找那个能威胁萧家的人去了! 萧言握紧拳头,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沉声道:“他现在还在林府?你们被林锡发现了?” 萧言心里突突的跳着,他从西北带来的兄弟已经死了八个人了,薛姑娘也因为救他死去, 他不能再让其他人死了! 张绪闻言点了点头,看来这位将军想起来是谁了,“我们出了地牢后,便遭到林府的府兵围攻,那名壮士为了掩护我……在林府内……孤身对敌……” 说到这里,张绪的脸色变得煞白起来,当时有那么多的人……壮士恐怕已经…… 都是自己没用!最是文弱是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 张绪紧紧咬着牙关,但是之前已经超乎身体负荷的运动,让他眼前突然昏暗了起来,脑袋也像是突然不运转了一般,让他整个人都虚脱的倒了下来。 萧言见状立马上前拉住他,将他交给旁边的人道:“给他找个大夫,好好保护他,不能让林锡的人找到他……” 旁边的人接过张绪,点了点头,便扶着张绪下去了…… 云鸿在一旁有些不解的看着萧言,“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萧言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将绑在树上的两匹马解了下来,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了云鸿,“没时间同你解释了,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去救罗青,蒙将军带人去找地道了吗?让他找到后派人通知我们,尤其要小心林锡手上的青锋营。”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将话告诉自己身边的一个士兵,让他去与蒙炎传话,自己便跨上马,扬起鞭跟在了萧言的后头。 萧言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林府,从林大门闯进去之后,却见林府已经乱了,很多人在乱窜但萧言抓住一个人问的时候,也没问出来任何头绪来,只能靠自己去找。 萧言首先便往地牢所在的地方奔了过去,到了地牢的时候,萧言却是整个人都怔住了,他们刚刚收场,只见那群人都散开的时候,地上躺着一个人,他身上全是血,背上的衣服也是被血浸的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致命的伤处是他胸膛上插着那把剑,他的衣服也破了好多处,身边倒了有三十多个人,可见当时的状况有多惨烈…… 萧言看着已经完全没了气息的罗青,垂在两边的手微微抖了抖,他闭了闭眼,不敢再朝那么刺眼的红色看去。 “言……”云鸿担心的喊了一句,他站在一边,但真的能感受到萧言心里那种极致的难过,难过到云鸿也的鼻间也觉得有些酸涩。 萧言听到云鸿的声音后,缓缓的睁开眼睛,他慢慢向罗青所躺的那个地方走去,但是站在一旁的府兵却是立马拿起剑指着萧言厉声道:“你是什么人!此地岂是能容你胡来的地方!” 萧言抬眼看了这个府兵一眼,眼里带着的冷意就像淬了冰雪一般,让杀过很多人的这个府兵也不由的被这个眼神震慑到,手上拿着的剑不自觉的往下低了一低。 正当这个府兵欲开口再斥的时候,萧言却是突然抬手,将这个府兵的剑夺下,手起剑落,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府兵便被抹了脖子。 旁边拿着剑的府兵见状都惊惶的往后退了一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讶一般,看着萧言。 萧言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拿着剑往旁边一扔,“哐”的一声响了之后,只听得萧言十分沙哑的声音道:“还有谁?谁的剑刚刚伤过他!都给我站出来!” 云鸿此刻也站到了萧言的身旁,若是以前,他一定不会上前一步,但是现在,萧言受了重伤,他绝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那些府兵都相互看了一眼,才明白此人是来给那个闯地牢的人报仇来的…… 于是他们握紧手中的剑便一齐冲了上去,既然是闯地牢者的帮凶,定然也是要死的! 萧言见状冷笑一声,一起来吧……罗青,我这便让他们为你殉葬! 不多一会儿,云鸿便和萧言将剩下来的这些人都一个个灭了。 萧言看着躺了一地的人,这才捂住憋闷已久的胸口重重咳了两声。 “言!你不能再动手了,你的内伤若是再加剧,以后怕是会留下隐患!”云鸿见萧言咳的那般厉害,立马扶住他,又是关切又是心疼的说道。 萧言摇了摇头,只是走到罗青身边,将他胸膛上的那把剑拔了下来,又背对着他,抓住他的一双手,将罗青背了起来。 “我带你回去,不会让你待在林府的。”萧言的声音很低,低到声音就像是含在了喉咙一般。 云鸿抿了抿唇,现在一旁看下萧言,原谅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男人,他一向坚强如铁,但是今日一连串的人却都为了他而死去,让他如何不难过,如何不悲伤…… 正在萧言背着罗青走了两步之后,突然有一人从远处跑了来,看到萧言和云鸿后,立马跪地抱拳道:“萧将军,云副将,蒙将军请二位速速前去,蒙将军已经发现了地道所在,已经跟林锡的人打起来了,但是林锡身边有将近一千人,他们杀人如麻,我军已经伤亡惨重了!” 云鸿与萧言闻言对看一眼,同时沉声道:“清风营!” 萧言的嘴角抿的很紧,他轻轻的放下罗青,看着这个士兵道:“你先将他带回大营去,多摆些冰块,等我回来再……再让他入土为安。” 士兵闻言抬起头惊愕的看了一眼萧将军所说的那个人,之前他便看到了萧将军背上背了一个人,但是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死人! “他是我从西北带来的兄弟,他叫罗青,曾经在琅山战役中杀敌一百,差点废了右手,他曾经跟着我单枪匹马闯进敌方主营,挑掉敌方副将的首级,他出生入死数十次,保护了千千万万大周的子民,他是个英雄。”萧言迎着那位士兵不解又惊愕的眼神,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 士兵闻言后足足愣了三息时间,他走上前向躺在地上的罗青深深鞠了一躬,又将他小心翼翼的背在了自己身上,他的眼中已经是满满的悲伤,还有敬畏。 “将军放心,我一定会让罗青大哥完好无整的等着将军您回来!”士兵双眼定定的看着萧言说道。 萧言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士兵便背着罗青往大营走去。 “可是他却死在了这个籍籍无名的地方,而不是战场上……”萧言望着天边,极轻极轻的说了这句话。 一阵风飘来,这句话也就随风而逝了…… 等萧言和云鸿赶到兵士所说的那个地道的时候,两个人的脸都凝重了一番,地道口有将近十个穿着黑衣的人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们每人都手持一把刀,刀上都染着鲜红的血,而他们的面前已经有将近一百人的尸体倒在那里了…… 萧言捏紧手中的刀,正准备冲上去的时候,身边的那个人却是比他更快的杀了过去,只留给萧言一个影子。 萧言见状,双眸里一暖,他知道,云鸿是担心他身上的伤,所以并不想他上场…… 可是萧言站在一旁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这群人真的是没有一点感觉,就算云鸿给了他们一刀,但只要不致死,他们便还能爬起来再与云鸿对决,所以打了几息的时间后,这是个人竟然只是伤了三个人,没有一人真正的死去。 萧言拿着刀的手动了动,还是加入了战局,但是打了不久,萧言真正体会到这些人的难缠了…… “言,你快回去,这几个人而已,你难道不相信我吗?”云鸿的眉间有一丝恼怒,但是更多是的担心。 萧言闻言摇了摇头,转身给了袭向云鸿的那人一刀,那人竟然连哀嚎一声也没有,脸上的表情更是纹丝未动,只是用手按住伤处,微微止了止的血后,又扑了上来。 “我从来未曾不相信你,但是阿鸿,今天我已经失去太多人了,我不想……再失去一个你了……”萧言的声音有些晦涩,虽然体内的伤处隐隐作痛,但是他能陪在云鸿身边,能护住一丝……他都已经满足了…… 云鸿听得萧言的话全身怔了一怔,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入地道 云鸿再没有说话,只是愈来愈靠近萧言身边,为他挡掉了大多人攻击过来的招式,大概过了一刻时间,十多个人完完全全的气绝身亡躺在了地上。 而此时外面已经又来了一支小分队,小分队的头领看着萧言与云鸿已经将那十几个难缠的黑衣人已经搞定了后,立马带着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萧将军!云副将!蒙将军已经带人进去了,卑职现在便带二位将军与蒙将军汇合吧……”小分队的头领抱拳与萧言,云鸿说道。 萧言闻言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微微不由发起抖的手缩回了袖子里,看了一眼云鸿后道:“阿鸿,蒙将军可能已经找到林锡了,但里面青锋营的人可能更多,我们现在便要前去支援蒙将军。”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是只这般想的,蒙将军带的人虽然多,但是这些黑衣人实在是太过于难缠,而且地道里面地势复杂,蒙将军此刻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等云鸿点头之后,蒙言便跟着这个小分队的头领进了地道里面,云鸿立马随其之后。 刚进地道的时候很窄,仅容三人并行通过,但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面前的路突然变得开阔了起来,萧言环顾着这个地道,有些惊异林锡是怎么将这个地道开辟出来的,还是在这么无人所知的情况下。 而且这个地道……到底是通向何方了…… “啊!”再走几步,前面的地道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声,萧言与云鸿立马疾步奔了过去。 只看到一人躺在地上,气息已经没了,死状极为凄惨,肚子硬生生被刀划了一个极大的口子,血和肠子都都留了一地,面目仍在是扭曲的,可见死前那一瞬间的痛苦。 “死了不足五息!”萧言轻轻碰了碰那人的皮肤,一脸凝重的看着云鸿说道。 云鸿闻言脸上也有些微微的诧异,是何人竟然能在自己与萧言面前如此不动声色的残忍的杀死一个人,难道又是一个与林荀子一样的高手? 可是自己与萧言都是出自名门,大周的那些高手,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怎么可能一而在出现在文州这个小地方,还是给林锡卖命…… 云鸿的脸色很难看,看着萧言沉声道:“要不要追?” 萧言闻言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现在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是不要轻易出手的好,而且地道里面最是容易伏击一个人的…… 萧言看着云鸿,还有后面跟上来的队伍里的众人,脸色微微有些难看的说道:“大家都跟紧些,千万不要走散了!” 众人都应了一声,立马跟紧自己旁边那个人的步伐。 地道看起来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也不知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萧言将手上的火把举高了一些,看些前面黑黝黝的一片,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言,怎么走了这么长的路还没有看见蒙将军……”云鸿脸色也有些不好的看着萧言道。 萧言闻言看了看火把映出的众人的影子,眸子的颜色像是也被火把映射出了一簇火苗一般,“一个上午的时间,足够林锡跑远了,但是我肯定他定然还在这地道之中,因为他本来是想让我拖上一天的,可午时的时候城门便破了,所以他好来不及逃出去。”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时刻警惕着身边是否又会出现那个神秘人,若是他出现了,言此刻又受了内伤,自己如果不能提前预警的话,那这群人怕真的是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等又过了一个转弯的时候,队伍的最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这个甬长又狭窄的地道里,这声惨叫回荡了许久,众人听着都是心里一谎。 萧言在听到这声惨叫声后,缩在衣袖里的那只手又是微微一抖,萧言立马跑到了队伍的最后头,又是一个士兵死掉了,虽然死状没有之前那个那么残忍,但是脖子被砍断了,脸上也被生生从而额头划到了嘴唇。 萧言看着躺在这里的士兵,他流出来的血还是热的,在前几息时间里,他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还在想着这次可否能立上一功光耀门楣。 可是……他现在就死在这个冰冷的地道里,甚至连杀死他的人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萧言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陡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眼中毫无表情的环顾了一圈后,突然面上一冷,双手如风一般朝一个面容普通,身材有些瘦弱的士兵袭去。 众人都见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依着自己的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云鸿却是反应极快,立马加入了战局,与萧言站在了一处,向此人出手去,出手也是极快极准…… 那人见萧言和云鸿都朝自己出手后,有些不解又害怕的往后不断的退着,“两位将军这是要做什么?我是蒙将军手下的士兵,两位将军这是想把我往丝路上逼吗?” 小分队的统领见状更是不解,见萧言与云鸿都一出手都是死招,心里也有些急了,正准备上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萧言冷冷一笑,看着那人道:“之前那个人死的时候,我便怀疑有人假扮了士兵混在我们其中,当时我并不知道是谁,但见你行走的姿势与其他士兵很是不同,他们走路落脚的步子很重,他们都是军营里的步兵,可是你不同,你落步的时候很轻,而且你的身形也跟他们不同,他们随着大军走了这么长时间,小腿步都是比常人要粗上一些的,但你不同……” 说道这里萧言对面的那个人已经面上全是诧异和微微的慌张,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腿…… 但萧言还是继续冷声道:“另外你的手掌比常人大一些,之前那个兵士被剖开了肚子,这个兵士被抹了脖子和砍下了手,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出这种事的,一定是个手劲很大的人,而且刚刚那人被杀的之后,其他人都是痛惜和害怕,但你只装出了一副害怕的样子,眼里却没有丝毫其他的感情,你没有想过他们是和这个兵士相处那么长时间,是有感情的……所以!杀了他们的人不是你又会是谁!” 萧言话音一落,立马便上手与此人交起手来,那人边接招边笑着道:“萧将军果然名不虚然,难怪我家主子让我一定要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之前是那人有所保留,想引起众人的同情弱者,而这次一展身手了以后,竟能与重伤的萧言轻轻松松过了三招。 云鸿见状立马飞身上前,与萧言联手起来,鄙夷又讽刺的看着此人道:“你想取他的项上人头?还是先把你自己的人头交出来吧” 那人与两人对战颇有些吃力起来,但他还是笑着回了云鸿的话,“云副将想要我的人头?可真是大言不惭啊,不过,倒是可以用云副将的与我做交换……哈哈……” 云鸿闻言脸色一黑,不想再跟此人废话,但是手下的招数却是越来越狠了起来,将此人逼得步步后退。 “你的主人是谁?不是林锡吗?”萧言皱着眉头,看着此人沉声道。 因为听着那人的口气,不像是林锡那边的人……难道是百里寒的人?百里寒竟然这么快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文州? 萧言心里有些怀疑,毕竟文州城还有蒙炎的十万大军围着,他想进来,怕是不那么容易,就像让他上次逃走了,但他的行迹却是已经暴露了,而且阿鸿和蒙炎都已经有了防范,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他溜进文州城的…… 那人听得萧言的话又是一笑,抬手突然一下震退了云鸿,快得像个影子一般,从地道的那头黑黝黝的地方便消失了…… 只留下他张狂的语气道:“萧将军的心智真是不同凡响啊,萧将军慢慢猜吧,哈哈……” 云鸿起身正要去追,却被萧言一把拉住,只见他一脸正色的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道:“他的轻功已经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境界,虽然功夫不行,但是轻松一绝,你现在追上去的话,定然是追不上他的,只是做了无用功罢了。” 云鸿闻言抿了抿唇,眯着眼看着那个黑黢黢的地道口没有说话,他之前与他交手的时候,也发现了那人确实是轻功极为的好…… 小分队的首领这才完完全全的反应过来,立马抱着拳一脸劫后余生的看着萧言与云鸿道:“还好有萧将军与云副将在,若不是两位将军观察仔细,这贼人怕是要把我们都杀了啊,可怜小韩了……” 小分队的首领有些唏嘘的道。 萧言闻言摆了摆手,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气息,这才看着前面道:“我们得走快些了,也不知蒙将军此刻怎么样了……” 首领立马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后怕的看着萧言道:“若是那贼人再来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二章 撒须网再用 萧言摇了摇头,淡淡道:“他行迹已经败露,我们已经有了防备,他必然不会再出现了,我们现在马上要找到蒙将军。” 小分队的首领点了点头,立马跟上萧言的步伐,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后面跟着的兵士也愈来愈快的走起来。 “言,他说的主子是不是那个人?”云鸿沉着脸走在萧言的身边轻轻问道。 萧言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心里也拿不定,若真的是百里寒的话,那他真的是不容小觑…… 云鸿也知道萧言是什么意思,自从那日百里寒逃走了之后,自己便派了好些人去周围寻他的踪迹,但是却没有寻到他的一丝踪迹,但自己与蒙炎也一直在做着防备,那他又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进城的呢…… 他们走了半刻之后,突然听到了前面一阵响动声,萧言立马神情一凛,与云鸿对视一眼,立马冲了过去,那里像是一个地宫一般,是一个足以容纳千人的地宫…… 而萧言一眼便看到了蒙炎,他正带着一群人与一众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而那群黑衣人显然就是萧言与云鸿之前在地道**过手的那群青锋营的人,而这里的黑衣人更多,他们面容都是一样的冷漠,像个不死人一般的前仆后继的往上扑去。 “蒙将军!”萧言大喊一声,立马带着人便加入了战局。 蒙炎听到声音之后,立马转过头来,一脸喜色的看着看着他们,但是转而脸上又显现出了一丝苦恼之色,等萧言与蕴含来到了跟前之后,蒙炎才一脸愧疚的说道:“萧将军,云副将,林锡他从这个地道口跑出去了,而他留下来的这些黑衣人实在是太过于难缠,我带的人都过不去。” 萧言闻言点了点头,安抚道:“这不怪蒙将军,这些人是林锡专门训练的人,叫青锋营,他们就如同杀人工具一般,与我们这些普通兵士是比不了的……” 蒙炎闻言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这一个个的黑衣人,惊讶道:“杀人工具?林锡怎么能去培养这种东西?那他们……那他们是从小就要被训练了吗?” 这简直是太恐怖了……没想到林锡还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之前皇上与自己说,林锡要谋反,让自己带兵过来围剿,自己那时还有些疑惑,怎么会这般突然,但是这样看来的话,林锡怕是已经向谋反很久了…… 萧言闻言抿紧了唇角,目光扫过这些年纪只不过十几岁,但是手上已经沾满无数鲜血的黑衣人,他们手起刀落的一瞬间便是一条人命,可他们眼却未眨一下。 萧言只觉得一阵悲哀和愤怒,他们这个年纪里本应该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但他们却始终活在麻木的黑暗里,愤怒的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些发现,让林锡这个牲畜毁了他们…… “他们从不记事的时候便被林锡关了起来,每天都经过非人的训练才练出了如今这样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萧言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沉重,像是钟锤敲打在古老的钟上的声音。 云鸿也点了点头道:“林锡他身已经背负了太多的人命,他是时候该还了……言,我们不能让他跑了!” 萧言的眸色深了一深,看了云鸿一眼,又看了蒙炎一眼道:“我们必须尽快的将这群黑衣人搞定,林锡应该跑不远……” 正当萧言想要运足内力,准备快速解决他们的时候,云鸿却突然将萧言往后轻轻拉了拉,嘴角微微向上扯起道:“言,我有办法。” “但是……他们是一定要死了……”云鸿的看着萧言的双眸里有些肃穆的说道。 萧言闻言看了看已经杀了很多兵士,已经杀了眼红了的黑衣人,轻轻道:“就算我们放过他们,他们也只去杀人,去杀其他的人,被某些别有心机的人利用,而且……他们与普通人已经不一样了……” 云鸿的眼睛里染过一丝难过,但没有其他任何办法了,他们已经杀了这么多的人,不能再让他们去害别人了! 云鸿从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用黄色帛锦包着的东西来。 萧言见状眼里划过一丝惊愕,这个黄色帛锦是云伯伯以前赠与阿鸿当及冠之礼的,它名为云巾,能挡百毒,包天下万物,记得当初云伯伯将此物送与他时,自己与南城还眼红了好一阵子呢…… “这里面是什么?竟要用云巾来包着……”萧言怕云鸿错用了好东西,有些不解的问道。 云鸿闻言却是神秘一笑,看着萧言道:“这是名副其实的撒须网,百里寒给我留的……” 没等萧言反应,蒙炎惊讶的声音却已经从旁边传了过来,“云副将?这是……这是那日百里寒用来困住我们的网?你还把这个收了?” 云鸿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这样的好东西,当然要收着了,而且它的用处大着呢……” 萧言站在一旁已经明白了云鸿的意思,他不再京城很长一段时间,并不知道这个撒须网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听蒙炎说百里寒曾经用过这个来困住他们,看来这个撒须网怕是有些来头。 “你要用这个来困住他们?”萧言看着云鸿问道。 云鸿只是笑了一笑,转而在蒙炎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蒙炎了然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忧的看着云鸿道:“它不是破了……” 话还未说完,云鸿却已经将话头堵了过去道:“蒙将军便放心吧,听我的就是。” 蒙炎只好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人便又与那群黑衣人斗了起来。 不多一会儿,萧言便看出了云鸿的意图,云鸿是想让蒙炎将这群黑衣人斗围在一起,想来是想用这撒须网来围困住他们了…… 等黑衣人被蒙炎的人“无意”聚到一起之后,云鸿便已经将云巾打了开来,这才让萧言看到这撒须网的真面目,也让萧言知道,为何此网要用云巾来包住了。 这撒须网像禅翼一般轻薄,被折起来只有很小的一块,但是它的表面却泛着幽幽的蓝光,可见这上面有毒,而且这毒定然也是剧毒。 云鸿见时机已到,对着蒙炎大喝一声道:“蒙将军,快让开!” 蒙炎见状立马带着自己的人撤离开,而云鸿也就在这一息时间内,捏住此撒须网的一角,往黑衣人的上空抛去,就这么一瞬,几乎所有的黑衣人都被此网给网了进去。 云鸿拍了拍手,看着目瞪口呆的蒙炎和明显有些惊讶的萧言颇有些得意的一笑,“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萧言闻言也轻轻笑了一笑,往地道那口走去,蒙炎见萧言动了,这次也往地道口那边走去,众兵士也急忙跟上,对这么戏剧化的一幕,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走到地道口后,萧言往后看了一眼,触及那张网上的黑衣人都立马死掉了,有些人拿着刀一通乱砍,但那张网却是完好无损,只是里面的黑衣人死的越来越多。 萧言微闭了闭眼睛,转过头来,掩去眸子里的那丝痛心,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走了一刻左右,蒙炎像是刚刚才在那一幕中醒转过来似的,追上云鸿的步伐问道:“云副将,那网……那网不是被我们划了一个大洞吗?” 云鸿闻言笑了一笑道:“既然有洞,那就能补呀。” 蒙炎闻言又是一愣,“你……你拿什么补的?” 云鸿先是看了一眼萧言,这才笑了笑道:“这么嘛……蒙将军不妨猜一猜。” 蒙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显然猜不到云鸿到底是拿什么去补的,既然与之前的看起来毫无一丝不同。 但是云鸿看过来的那一眼,萧言却是知道了云鸿到底是拿什么去补的网,一定是自己从西北回来,赠与他的那几根冰丝了吧…… 云鸿看着萧言若有所思的样子,嘴角却轻轻扬起,虽然不知道前面的路还有有什么未知的危险,但是只要能待在言的身边,那便一切都好。 蒙炎身处两人之间,还在苦思冥想着到底是何神物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很是奇怪的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对于的人一般。 蒙炎有些莫名其妙的往周围看了看,也不知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地道突然又变得狭窄起来,云鸿眯了眯眼睛,不着痕迹的往萧言身边移了两步。 蒙炎只是感觉突然有些挤,便索性往后退了一步,走在了云鸿和萧言的后头。 借着火光的光亮,蒙炎看着前面两人硕长的身影,觉得莫名的有些和谐,知道他们从小便是一起长大的好友,他们两之间存在的那种默契之感,真的让旁观者无比的羡慕。 走了片刻之后,蒙炎正在想着这个地道怎么会如此之长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前方的一队人影。 蒙炎立刻警惕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前面那一队人。 而萧言和云鸿却是在之前便感受到了这一支队伍的气息,他们个个手里都抱着一些东西,在火把的照耀下,散出丝丝金光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地道口相遇 所以当蒙炎还没有说话的时候,萧言与云鸿都已经往那队人马走了过去,而此时,那队人马也发现了萧言与云鸿等人,而队伍后面的那个人却是一脸惊慌的回过头来看着萧言和云鸿。 云鸿看着此人转了过来后,还恶作剧的笑了一笑。 惊慌的情绪是会传染的,那一队人都开始恐慌起来,抱着手里的东西赶忙往前奔去,但就是因为他们手里抱着的东西,跑起来的样子很是笨重,当然速度肯定也不会坏。 蒙炎见他们想跑,立马呼喝着手下的人将他们围了起来,而云鸿却是突然严肃了起来,拿着刀一把架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恶狠狠地问道:“说!林锡呢?” 那人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刀,手里抱着的匣子突然砸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也随之翻滚出来,那是一个夜光杯,由晶莹剔透的琉璃打造,只是从匣中滚出来,倒也没让它碎掉。 琉璃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幽幽的光来,但是旁边站着的云鸿却是咋舌的看着这个夜光杯,眼里是满满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因为他曾经参加宫宴的时候看到过这个夜光杯。 哦……不……应该是和面前的这个极为相似的夜光杯,他就拿在当今皇上的手里,之所以云鸿确定这个与皇上手里拿的并不是一个,那是因为他从小便很喜欢研究这种饰器,面前的这个夜光杯比皇上手里拿着的那个质地更为的上乘,所用的琉璃也比皇宫摆的那个要纯净剔透许多,行家一眼便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来。 可是……这种夜光杯不是皇家专用的饮具吗……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皇上专用的才对。 没想到这个林锡不仅想造反,还真的把自己当个皇帝了…… 萧言见到这个夜光杯后也是愣了一愣,他虽然没有看出那么多东西来,但是他也知道夜光杯这一类的东西是皇家所用的。 只是萧言所想的是,林锡是哪里来的这些银子…… “快说!林锡到底在哪!”云鸿也来不及顾这些,立马又将手中的刀往那人的脖子上又移了移。 那人此刻已经慌乱了,双手抖了一抖,哭丧这一张脸拦着云鸿道:“这位将军,我不知道林大人在哪,他抛下我们便直接就走了。” 云鸿信是信了,但是又还是将刀往那人脖子上用力了一些,眼带恐吓的看着这个人。 “林大人他刚走没多远,我真的没骗你啊,将军,林大人他嫌我们走的太慢,便将我们抛下了,说会在地道口派人接应我们,但是让我们要将手里的东西完好无损的送出地道”那人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本来被抛弃的感觉就很难受,现在自己的生命还要遭到别人的威胁。 云鸿听得此话才微微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刀放了下来,但又立马将这个人重重的一推,推到蒙炎手下的一个兵士身旁道:“你带几个人现将他们带回去,原路返回大营便好,他们手里的东西一样也不许少,必须护好这些东西等我们回来。” 那个兵士立马领命,抱着拳应了一声后,便喊上了几个人,将这队人整好队之后,对着蒙炎几人又行了一礼后往回走了去。 等这些人离开后,云鸿已经正色了起来,他十分严肃的看着萧言道:“言,不知这地道到底通向哪里,我怕那边会有埋伏。” 萧言抿了抿唇,看了前面的悠长黑暗的地道,沉声道:“无论有埋伏与否,我们都要过去,若是这次抓不住林锡的话,以后怕是就难了……” 蒙炎也点了点头,走上前拍了拍萧言的肩膀道:“云副将,我们这次是一定要抓住林锡,即使有陷阱,我们也得往里跳,还是莫要想那么多了,快些走吧,刚刚那个小伙子说,林锡走的不远。” 云鸿闻言之后沉默了一瞬,微微一颔首才往前走去。 他只是……只是担心萧言…… 地道里的气氛陡然沉重了起来,三人每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的往前走去,但云鸿还是一直坚定的走在萧言的身边,甚至比他微微往前一步,俨然一副护卫者的姿态。 悠长的地道终于走完了,萧言微微眯了眯眼,看了看前面地道口的亮光,心里默默的升起警惕来。 云鸿依旧是走在萧言的前头,将手里的刀静静的握在手心里,先扫视了地道口一圈,才首先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但是在即将走到地道口的时候,从门口却突然射入一支箭来,直奔云鸿的眉心而来,云鸿神情一凛,单手便接入这只箭,沉着脸往前看去。 又是一众黑衣人围在了地道口,将那本来射进来的光线,挡的零零碎碎。 云鸿提着刀便往前杀去,一刀便砍倒了一个黑衣人从地道口冲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不禁眯起眼来,再定睛一看时,却看到对面的林锡正黑沉着脸看着自己。 云鸿不禁一笑,语气揶揄道:“林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不知林大人是想逃到哪里去啊?” 而此刻蒙炎和萧言也已经来到了云鸿的身旁,齐齐看向这个一切都因他而起的罪魁祸首。 而林锡的心情此刻显然也不是很好,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追上了自己,既然他们已经追了过来,那就说明自己特意安排在地宫里的那些青锋营的人都被他们杀了…… 林锡心里又痛又气,青锋营是他的心血,少了一个人他都会心疼,更何况是一下突然死了那么多…… 而且看萧言与云鸿这般狼狈为奸的样子,他便知道他们定然是很早之前就串通好了,没想到萧言竟然这样阴险,提前将城门给破了,让自己只能仓皇逃跑,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带走。 更让他气愤的是,他留在后面的那些人带的东西,也定然是被萧言给带走了,那些东西,都是他不知花了多少财力,人力,物力才做出来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到他们手里…… “萧将军,枉我待你一片赤诚之心,你原来早就与他们勾结在了一起来背叛我!之前的烧粮草未果,重伤林荀子,今日的午时便破了城门,这都是串通好的对不对?”林锡一脸厉色的看着萧言问道。 萧言看着林锡那张脸,脑子里陡然浮现那日他在林府他杀了自己八个兄弟的场景,还有薛姑娘为自己档下一章的场景,和罗青身前插着一把刀,衣襟被血染红的样子,双眸突然变得渗红起来。 这些人的仇,自己都要一一报了才是…… 林锡见萧言不说话,但他的眼神却无端的让自己觉得渗的慌,便避开了他的眼睛,轻笑一声道:“看来林荀子已死,不过萧将军可否想过令妹的身上带的毒……” 林锡话还未说话,云鸿已经攻了过去,一掌夹带着劲风扫向林锡面门,脸上带着无边的愤怒看着林锡,他竟然敢拿阿洵来威胁言! 云鸿的攻击十分突然,让林锡根本就来不及躲闪,只是愣在那里一动未动。 反倒是看着他身边的一个侍从反应了过来,立马上前去接此掌。 但是侍从此刻的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冲上去的时候只能充当一个肉垫,为林锡挡了这一掌。 侍从硬生生的被这一掌拍飞了三米开外去,连一声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倒地身亡,可见云鸿这一掌用了多大的气力。 林锡见此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将他的青锋营都传了过来,让他们都挡在自己的前面,他才微微好了些,再看一眼那个侍卫,林锡也不禁有些后背,若是这一掌真的拍到自己身上,光是想想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云鸿见自己一击没有得手,不禁有些遗憾,看了林锡一眼后,又准备再来一掌,但是萧言却是将他及时拉住了,轻轻冲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看看对面黑衣人的数量,再看看自己这边,人数是差不多相当的,但是这些黑衣人完全是个没感情的杀人工具,而自己这边全都是有血有肉的兵士啊。 萧言看了一眼局势之后,沉默了片刻后,对着云鸿使了一个颜眼色。 云鸿立刻了然,萧言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轻声道:“言,这样不行,我们换,你受了伤。” 萧言没有说话,但只是看着云鸿淡淡的摇了摇头,对付林锡这件事只能由他来,因为他一定要为那些人报仇…… 云鸿看到萧言眼里的那股执拗后,眼里闪过一道无奈的光,只好妥协的往后退了一步。 萧言也知道云鸿是何意思了,便朝着云鸿轻轻一笑。 蒙炎在一旁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心急的看着云鸿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云鸿也回以萧言一笑,才看着蒙炎道:“蒙将军莫急,跟我来便是。” 蒙炎不解的看了云鸿一眼,见云鸿已经飞身上前与那群黑衣人缠斗起来,自己也只好紧跟他的步伐,也加入战局之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终于下雨了…… 等云鸿走了之后,萧言双眸一凝,看着黑衣人都被云鸿和蒙炎引了过去,提步便往林锡所在的地方走去,萧言虽然脸上淡淡的,但是脚下的步子却是飞快,一会儿便到了林锡面前,林锡心里有些发怵,立马扯过身边的人挡在自己的面前,这才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萧言单手成爪,爪风如厉,直直袭向林袭的喉间,完全避开了挡在萧言面前的那个黑衣人,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林锡却是突然大喊道:“于小哥!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出来!” 萧言心里一凛,林锡身边果真有一人,是地道里遇到了那人吗?那他的主子又是谁? 林锡话音一落,立马从旁边窜出一个人来,眉眼憨实,与之前在地道里看见的人完全不同,他一手挡住萧言袭来的爪子,化解了他的招式后,便低垂了眉眼站在林锡的身旁,并没有主动出击。 但是林锡却急了,看着于淮气急败坏的道:“快去杀了萧言,他现在要杀我!你呆愣在这里做什么!” 于淮闻言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林锡,声音里不带喜怒的道:“我只有保护你的责任,主子并没有让我去杀了他。” 说到这个“他”的时候,于淮看了一眼萧言。 萧言偏头想了一想,看来他说的这个人真的是百里寒了,但如果百里寒真的入关了,他一定会出现在这里了,而不是只派了个这些人来。 而且阿鸿和蒙将军看的那般紧,百里寒也应是进不了关的,但是他自己进不来,还是可以派其他人进来的…… 而云鸿此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但是身边聚集了大量的黑衣人让他有些脱不开身来,况且他也知道,他若是过去了,于言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助力,言说过,他要亲自杀了林锡的…… “他要杀我啊!你的主子让你保护我,我现在命令你,你立刻去杀了萧言!”林锡一脸抓狂的看着于淮,气的脸色都红了起来。 于淮有些讽刺的看了一眼林锡,“命令我?林大人确定吗?” 林锡看见于淮眼里的那股讽刺意味,恼羞成怒的拔下另一个侍卫的刀,指着于淮道:“你主子既然已经将你安排到我这里了,我的命令与他的命令便无异,萧言今日必须的死,如果他不死的话,我回头一定跟你的主子说你不尽职!” 林锡恶狠狠地看着于淮,大概是气的竟然连这么威胁的话都说不出。 于淮闻言笑了一笑,看着林锡轻轻吐出了两个字,“蠢话。” 话语间的恶毒竟然与他的宽厚的面相竟然完全相反,说话间,他已经往旁边退了好几步,一脸嫌恶的表情,主子怎么会让自己来保住这样的怂包蠢货。 萧言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刚刚那一瞬间的交手,已经让萧言感受到了危机,他可以肯定,这个林锡称呼的于小哥武功绝不会比自己低到哪里去的,而且自己还受了伤,所以这个于小哥若是真的想保护林锡,自己可能还真的无机可乘,但是现在……情况却是不一样了。 萧言又是立马出手,直攻林锡的面门而去,而离得稍远的于淮却是挡的有些迟了,他将萧言的手挡回去的时候,萧言已经挨上了林锡的前胸处,林锡被打的往后退了一步。 但萧言的手也只是碰上了一点罢了,只是让林锡气血逆流了那么一瞬间而已,而萧言感觉于淮竟然出手的刚刚好,自己,自己那一掌只是让于淮受了一点轻伤罢了,但是却没有真正的伤到林锡,只是让他受了一些皮肉之苦罢了。 萧言看了一眼于淮,严重怀疑他是故意想让林锡吃一些苦头而已。 林锡捂着自己的胸口,歪在一旁,痛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手指指着于淮,颤抖的说不出一句话来,等胸口上的闷痛的感觉微微消失后,才撑着地站了起来,指着于淮破口大骂道:“于淮,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的主子让你来保护我,你却让萧言伤了我,你的主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狗东西!” 于淮一字一句的听完林锡安安静静的说完最后一句,脸色已经淡漠到无可副加了,他只是极淡极淡的看了一眼林锡,像是再看一个死人一般。 而就在此刻,萧言又出手了,这一次他没有再保留自己的功力,完完全全实打实的发挥了出来,直直攻向林锡的死穴所在。 林锡还在生着气,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其实伤的不重,但是于淮的态度却是刺激到了他,百里寒是派他来保护自己的,但他却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萧言那么大的敌人摆在那里,也不见他上前做些什么。 而且他竟然还骂自己是蠢货,从来未有人敢跟自己这样说话,这个于淮说到底不过是个侍卫罢了,怎么敢跟自己这样说话! 但是当林锡正愤怒的盯着于淮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左侧有一阵风,突然感受到一股生死危机向自己袭来,林锡呆愣的往旁边看去,一阵掌风中,林锡只看到萧言一脸冷凝的脸。 林锡立马转头恐慌的看着于淮,希望他伸手来救自己一把,但是于淮的脸上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林锡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一阵突然一阵后怕,还未来得及说话,萧言的手已经碰上了于淮的身体上。 于淮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萧言,但是身体已经陡然感受到了一阵痛意,像是要将他的骨头折碎了一般,要将他的五脏内腑都挤在了一起一样。 林锡闷哼一声,喉间一股热意喷了出来,再接着便是头脑一阵发黑,自己什么也来不及说便倒在了地上。 等林锡倒在地上的时候,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自己却还是残留着意识…… 林锡只看见于淮突然出了手,与萧言打了起来,萧言有些不敌于他,只能不断的往后退着,而于淮却一把拎住林锡的领子,将他带离了这里。 而萧言也只看着于淮的背影,并没有想过去追他,只是待在原地,眯着脸望向他们的离去的方向。 云鸿却突然出现在了萧言的身边,脸色有些不好,“言,你没事吗?” 萧言闻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们跑了吗?林锡身边的那个人是百里寒的人?”云鸿握紧自己的拳头,若是这次让他们跑了,下次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他,但是让他有些不解的是,萧言竟然没有任何的沮丧的情绪。 “的确是让他们跑了,但是林锡也活不了多久了,以其人孩子到还治其人之身,我给他下了毒。”萧言沉声看着云鸿说道。 云鸿闻言立马笑了笑,但是随即又有些担心起来,“那人定是将他带到百里寒那里去了,但是百里寒的踪迹我们却无从的得知了。” 萧言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看着还在战局之中的蒙炎道:“先去解决这些黑衣人,百里寒他……跑不掉的。” 云鸿有些惊讶的看着萧言,言他这句话的意识是他已经有办法了对不对…… 云鸿陡然放下心来,既然能捉住他就好,百里寒这个人只要留在关内一天都是最大的一个隐患。 况且他还是须臾阁的阁主…… 云鸿见萧言正准备上前去解决那些黑衣人的时候,立马拉住了萧言冲他摇了摇头道:“言,这些人交给我就好,你还有伤,好好休整才是。” 萧言闻言看向云鸿的眼睛,看到他眼内灼灼的关心之后,胸腔内猛然升起一股暖意,之前自己因为薛姑娘和罗青的死,神经一直紧绷着缓过来神后,才发觉自己是有些累了。 萧言轻轻闭了闭自己眼睛,在旁边找了个树荫处坐了下来,想着在文州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 萧言轻轻叹了一口气,认真的调整自己的气息,之前经过与林荀子的打斗,自己已经受了极大的内伤,更遑论后来又出手与林锡身边的那个于淮又过了几招,现在突然平静下来,萧言感觉自己胸口处一阵阵的闷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言是被脸上突然的凉意弄醒的,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萧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息比之前稳了一些,顺了一些。 脸上的凉意更甚,一大滴一大滴的雨从天空上落了下来,让这片已经烧灼了很久的大地终于得到了一丝润泽,萧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唇边绽开出一点点的笑意。 萧言一手撑着地翻身站了起来,前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雨水也将之前地上的血迹冲净了,萧言站起来之后,身边却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 云鸿静静的站在萧言身旁,轻轻道:“终于下雨了。” 萧言闻言点了点头,清浅了笑了一笑,侧头看向云鸿问道:“阿鸿,这次来文州,你悔吗?” 云鸿闻言好笑的看了一眼萧言,伸手接过掌心的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感受着这雨落在身上的凉意。 萧言见状又是微微一笑,其实自己问的太多余了,云鸿好笑的看着自己也是有道理的,他们两人之间,又何来悔与不悔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气得哄…… “皇上,文州送来的加急报!”御书房外张福全双手郑重的将一份书信递给了坐在主位上的拓跋韶。 天气突然凉了下来,以往的那种灼热完全不复存在,只余一点清凉之意,让人无端的想出去真正的呼吸几口空气。 拓跋韶伸手接过这封信,展开一看的确是萧言的亲笔书信,阅过之后,拖把韶的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信的内容让人欢喜让人忧,林锡这个反贼已死,但是百里寒却是失去了踪迹,像是条毒蛇一般隐藏暗处准备随时咬你一口一般。 拓跋韶将信看完之后,深呼一口气站到了窗前,窗外习习的凉气让他清醒了不少,他本想让借着这个机会一把除掉百里寒的,但是没料到百里寒在关内的势力竟然那般深,从云鸿和蒙炎的手里逃脱了不算,竟然隐藏的天衣无缝…… 拓跋韶轻轻闭上眼,将信折好轻轻在手心敲打着,萧言和云鸿还在文州等着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福全,把程冰唤来。”拓跋韶轻声向张福全所在的地方说道。 张福全闻言点了点头,立马下去传唤程冰。 不多一会儿,程冰便来到了御书房,拓跋韶也不绕什么弯子,直接便将萧言带回来的消息与他说了,程冰之前也是知道萧言的计划的,但是听到萧言说百里寒没有任何踪迹的时候,还是愣了一愣,真的没料到百里寒在关内竟然有这么大的势力,竟然能在大周将自己隐藏的这么好…… “皇上,是否要派人去文州查探查探?”程冰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拓跋韶道。 拓跋韶闻言摇了摇头,“萧将军和云副将在文州都找寻不出他的踪迹,你以为朕派人就能寻到他的踪迹了?” 程冰听得拓跋韶的话默然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些,但是自己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只有垂眸看着御书房的地面。 “程冰,之前安在北国的人可以动了,让他们动些大动作,逼迫百里寒回去。”拓跋韶眯着眸看着程冰沉声道。 程冰闻言陡然抬起头,那如果这样做的话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那安在北国的那几个人肯定要被百里寒拔出来了。 拓跋韶也看出了程冰的想法,他轻轻笑了笑看向窗外道:“他回了北国,也该坐上北国的皇位了,那时朕便能借着前往北国恭贺的理由去一趟乌云山。” 程冰的脸上马上透露出一丝喜意来,原来皇上的后招在这里,乌云山的宝藏才是最让人惦记的啊。 “行了,你下去安排吧,让他们动作快些,百里寒留在关内的时间越长对大周就越不利。”拓跋韶的声音暗沉如水。 等程冰退下去之后,拓跋韶也走到书案边,提笔给萧言与云鸿写了一封信,让他们不用回京,直接去乌云山便好,到时在那里汇合,再一起去北国恭贺这位闻名已久的三皇子登位。 安排人将信送出去之后,拓跋韶便迈着步子往外走去,而走的路也当然是往锦明宫而去。 到了锦明宫之后,便看萧洵也是站在锦明宫的小花园里吹着凉风,拓跋韶笑了一笑,热夏已过,秋天就要来了…… “洵儿,在等朕?”拓跋韶走过去,轻轻将萧洵搂在怀里,温声说道。 萧洵闻声摇了摇头,声音极为的平静的道:“我只是在看初秋罢了。” 拓跋韶已经闻见了膳食的香味,当然知道萧洵是在开着玩笑,但还是配合着表现出一种失望的表情来。 声音也变得有些委屈起来,“洵儿,难道今日没有给朕准备饭?那朕岂不是没有饭吃了?” 萧洵闻言抬起头来,看着拓跋韶脸上的委屈之色,不禁笑了一笑,她抬起头轻轻戳了戳拓跋韶的脸,偏头看着他笑嘻嘻的道:“那你今晚就饿着肚子吧……” 拓跋韶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她软软的手指戳过得地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故作生气道:“洵儿,你当真这么狠心?” 萧洵点点头,一副很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拓跋韶。 拓跋韶失笑的摇了摇头,揉了揉萧洵的脑袋,拉着她的手便往锦明宫里面走去。 “再不走膳食可就冷了……”拓跋韶带着笑意的话从萧洵的头顶上传来。 萧洵抬头看着拓跋韶撅了撅嘴,臭阿韶,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 等用完膳后,拓跋韶便与萧洵一齐站在小花园里看月亮,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凉了,不像以前在夏夜里也能感受到灼灼的热风。 拓跋韶拥住萧洵,在她脸上轻轻印下一吻,“洵儿,回去吧,有些凉了,莫要着了寒气才是。”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但还是站在那里没有移动步子,“阿韶,哥哥去文州已经那么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拓跋韶闻言轻轻抬头覆上了萧洵的额头,凉凉的,让他有些不忍心放下手来,他知道萧洵这些天其实一直担心着萧言,只不过怕扰了自己的安排才一直没有说出口,而之前萧言处在被林锡控制的时候,自己也没敢与萧洵说,不想让她担心。 但是现在文州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也该让这个傻丫头放下心来了。 “洵儿,你放心,文州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不过朕没有让萧将军回京,北国的三皇子继位,朕要前去恭贺一番,需要萧将军随行。”拓跋韶的声音在凉凉的初秋夜里听起来极为的好听。 萧洵闻言一直悬而未放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哥哥没事了…… 萧洵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了起来,“阿韶,你去北国的时候会不会带上我啊?” 拓跋韶闻言抿了抿唇,按理说是要带上一个宫妃的,而洵儿是在合适不过的,但是这次的去北国不单单是去恭贺了,真正的目的在于乌云山,此次的出行危险的很,拓跋韶在心里其实是不想带上萧洵的。 萧洵从拓跋韶的脸上也看出了一点门道来,本来的好心情一落千丈,她闷起头来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不愿再看拓跋韶一眼。 拓跋韶看着她这般小孩子的动作,不禁笑了一笑,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柔声安慰道:“洵儿乖,这次去北国路途遥远,朕可不舍得让你受苦,你便乖乖待在宫中,朕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萧洵闻言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愿再看拓跋韶,什么路途遥远,就是怕带着自己麻烦……哼…… 拓跋韶看着萧洵这般模样笑了一笑,不过自己还是不能让她去,那般危险的事,他不能让她去冒险。 但萧洵生气了呢…… 生气的话……哄哄…… “洵儿?这就不理朕啦?”拓跋韶低下头去看萧洵的脸。 萧洵躲了一躲,伸出小爪子推了推拓跋韶。 拓跋韶有些无语的抚了抚额,看来真是气着了…… “洵儿,朕明日让人给你带花糕,莫生气了好不好?”拓跋韶像是一条摇着大尾巴在乞好的大狗。 萧洵终于绷不住,抬起头来,看着拓跋韶问:“真的?”脸色虽然还是不好,但是一双眸子却是亮晶晶的。 拓跋韶不由得笑出了声,一个花糕就让她溃不成军了…… 萧洵一见拓跋韶笑了,有些气恼的看着他,他绝对是取笑自己!哼!再也不要理他! 萧洵绕过拓跋韶便大步向自己的房里走去。 拓跋韶转过身来看着萧洵气冲冲的背影,难得的后悔起刚刚自己这张嘴来,唉……今晚怕是连睡得地方也没有了…… “林锡已经死了,但是百里寒的踪迹还是没找到。”顾寒躬身,一脸正色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说道。 而他面前的那个人此刻正着着一袭白衫,站立窗前,明月透过窗口照了进来,让这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笼罩了一层玉光是的,更显清雅儒气。 “王爷,现在怎么办?事情已经不按既定轨道走了……”顾寒一脸肃然,见顾南城一直不说话,有些急了。 “我本就不想它按我们安排的走,但是皇上放百里寒入关这一招实在是行的过于冒险,百里寒的须臾阁一向以藏身杀人为善长,除非他想现身,否则我们找不到他。”顾南城的声音像是带着微凉的露水一般,轻轻扫过,淡然无痕。 “王爷,那如果百里寒一直在关内的话,岂不是一条隐在暗处的毒蛇?”顾寒有些担心,因为百里寒那种阴险狡诈的人,顾寒怕他会伤害大周无辜的百姓。 顾南城吸了一口凉气在体内,看着顾寒微微安抚道:“你放心,皇上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将他放回关内了,当然也有办法将他送回去,百里寒在大周待不了多长时间。” 顾寒听得这话终于微微放下心来,皇上当初就不该将他放进来,顾寒心里颇有些怨气…… “王爷,东西已经送到成王手里了,但他一直在查到底是谁拿到了那颗百毒丸,幸好萧贵妃娘娘当初没有中毒,不然您肯定得暴露。”顾寒这几日处理这件事的尾巴有些累,便不由的多说了两句。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只能许我一个人 顾南城转身看了一眼顾寒,眼神里像是带着料峭枝头的雪一般,淬了冷意。 顾寒抬头一看这样的眼神,立马噤了身,果然,萧贵妃娘娘还是王爷的禁区,谁也碰不得…… “让他查出一个结果来,否则他绝对会死缠到底的。”顾南城背对着窗子,使得他的墨发因窗外的风而被吹了起来,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顾寒立马将头低了下去,同时也应了应声…… 等到了第二日,拓跋韶果然带了花糕来,让早已经不生气的萧洵开始眉开眼笑起来,立马轻轻捏了一块放进嘴里,那种熟悉的味道让她不禁微微眯起眼来,真是好吃极了,人间绝品啊! 拓跋韶看着这般高兴像是似的萧洵,眉眼也跟着舒展了开来,也不知那般甜腻的东西,这丫头怎么就这般爱吃…… 不过,只要是她开心了,怎么着都行…… 萧洵不一会儿便将一整包花糕吃完了,吃完后立马将目光移向拓跋韶的手,这厮怎么这么小气……是不是还藏了一包呢…… 拓跋韶一看萧洵这样怀疑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拓跋韶无奈的摊了摊自己手,表示真的没有了。 “洵儿,花糕虽然好吃,但是也要适可而止才是,而且马上就要用午膳了,等过几天朕再给你带好不好?”拓跋韶伸手轻轻抹去萧洵不小心粘在嘴上的一点点花糕,真是个馋嘴的小猫…… 萧洵见拓跋韶态度这么好,也没有要故意拿乔威胁他,轻哼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后,萧洵才睁大眼睛看着拓跋韶道:“阿韶,你什么时候去北国啊?唔……那你不带我,那带谁呢?总该带个妃子的吧……” 拓跋韶闻言失笑,弄了半天原来是洵儿醋了,怕他带了别的女人…… “时间还未确定,不过也快了,你放心,朕不带任何人。”拓跋韶抬手在萧洵的额头上轻轻曲指一弹,笑着道。 萧洵捂住自己的额头瞪了一眼拓跋韶,但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她此时心情很好。 拓跋韶看着有些得意的萧洵,心里一动,低头便吻了上去,花糕的甜腻味道仍在她口中,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拓跋韶却觉得极为的香甜。 嗯,不错,下次的花糕朕可以这样尝一点…… 锦明宫的外那颗槐树的叶子陡然掉落了一片,秋天……是真的到了…… “皇上驾到!”长春宫外传来一声奸细但不突兀的通报声,而坐在窗檐边的沈眉立马站了起来,眼含期待又有些紧张的看着宫外。 片刻之后,拓跋韶从房门处走了进来,沈眉正欲行礼的时候,拓跋韶已经免了她的礼,并挥手让众人退了下去。 “皇上……臣妾去给你端杯茶来吧……”沈眉看着拓跋韶有些局促的说道,虽然她自己并没有给萧贵妃下过毒,但是她知道,她与皇上之间已经有了不可逾越的沟壑。 一切也都是她自作孽而已…… 拓跋韶看着沈眉脸上浮起的又是愧疚又是难过的复杂感情,轻叹一声,起身走到沈眉身边轻轻道:“文州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林锡已死,张绪不日之后便会被萧将军的人送到京城,不过朕要与你说一声抱歉,你还暂时不能与他相会,等到朕遣散后宫之后,朕再送你与他相聚……” 沈眉闻言全身怔了一怔,怔忡,不可置信,惊喜这一系列的情感从沈眉的眼里一一闪过,“皇上……我……他……不……” 沈眉的脑子一片混乱,吐出的字连一句话都连不成。 但是拓跋韶却明白了沈眉的意思,他轻轻笑了笑看着沈眉道;“等大周安定了,你们便都能回去,朕还怕会耽误了你们呢,所幸这些年来,选进宫的女子都不多。” 沈眉终于组织好了自己的语言,但看着拓跋韶说出这番话时微带愧疚的表情,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面前的这个一步步强大起来的少年天子与当初自己刚进宫的少年还是一般善良,一般温暖…… 而自己……与张郎兜兜转转经历了那么多,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再次相聚的一天。 想到这里,沈眉一阵鼻酸,眼泪夺眶而出,这一切……都要感谢面前这个少年天子。 沈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无比虔诚的看着拓跋韶道:“皇上的恩情,我沈眉无以为报,只要皇上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当全力助之。” 沈眉用的是“我”,她在做出这个承诺的时候,并没有将自己当做是拓跋韶的妃子,而是当做仅代表她自己的沈眉。 拓跋韶见状笑了一笑,立马将沈眉扶了起来,“朕还要多谢你,多谢洵儿有你这个朋友。” 沈眉闻言也笑了笑,她真的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失了魂去下毒,否则今日的情形,怕是她和张郎只有下辈子再见了…… 而成王府内,成王拓跋赟正皱着眉头看着下属呈上来的情报,当初从他手里拿到百毒丸并且让交给了他一张大周的官员的单子,单子里面分析的极为透彻,而有意无意之间,拓跋赟从这张单子中立马便分析出此时此刻,最能帮到蕙儿的官员是哪位了…… 这张单子解了拓跋赟的燃眉之急,他现在最想要的便是朝中能有一个可靠的人支持蕙儿,能让她在后宫中站稳脚跟,所以拓跋赟在云的极力反对之下,还是将百毒丸交给了那人。 但是百毒丸给出去之后,拓跋赟立马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去查探,可是好些天却是什么也查不到,可越是这样,拓跋赟心里就越是好奇越是想知道拿到百毒丸的到底是睡,但即使后来再加派人手,还是仍旧什么都查不到。 可就在今天上午,他的人却突然说结果已经查到了,所有的结果都指向大周的一名身份不低,但是平日里却是极为低调的官员,而且就在前两日还传出这位官员的儿子生了急病,本来就剩一口气的时候,第二天却突然起死回生了,但再仔细一查他的儿子当时其实不是急病,而是中了毒,这样看来,一切都对上了…… 但是拓跋赟的直觉却告诉他,这只不过是背后的那个人所想要让他查到的这些罢了…… 不管如何,先解决蕙儿的事情才是关键,初秋已经到了,要叮嘱素姑照顾好她们母子两才是啊,京城的初秋一过,离冬天也就不远了。 “给素姑传信,让她去豫章宫问问蕙儿,看看她最近过的如何,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拓跋赟沉声看着身边的一道阴影说道。 云此刻正隐在暗影中,听得此话后抿了抿唇,顿了片刻后才点了点头,从暗影中飞身出去了。 到了晚间,拓跋韶将萧洵轻轻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道:“洵儿,朕今日与沈贵妃说,等大周定了之后,便送她与她心上之人相聚,这后宫里的女子,朕都耽误他们太久了……” 萧洵听着拓跋韶有些自责的语气,心微微疼了起来,她用手轻轻摸了摸拓跋韶的脸侧,打趣道:“这世间的女子,恐怕多数心里还惦记着你呢……” 听着萧洵这样揶揄,拓跋韶也不禁笑了起来,心情蓦然好了起来,他抚了抚萧洵的还留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笑着道:“那你呢?心里惦记着我吗?” 自己好心安慰他,这厮竟然还调戏自己…… 萧洵轻哼一声,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我做什么惦记着你啊……这天底下的男……” 话还未说完,拓跋韶已经用唇堵住了她,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拓跋韶在萧洵唇上辗转了片刻后,才冷着脸看着她道:“这天下的男子再多,再好,你也只能许我一个人。” 萧洵看着他一副严肃又怒了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瞪大眼睛看着拓跋韶,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嘻嘻,阿韶,你该不是醋了吧……” 拓跋韶闻言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是嘛,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担当,“朕就是醋了,你要哄哄朕……” 萧洵闻言笑的更欢了,她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手伸出一只指头,指着拓跋韶抖着抖着,笑的前俯后仰起来,“阿韶……你醋了的时候,好可爱……啊哈哈哈……” 拓跋韶听着萧洵如此毫不留情面的嘲笑声,自觉大丈夫的脸有些挂不住,一把将萧洵压在身下,用自己的唇再次堵住了萧洵的笑声,真是个嚣张的小丫头啊…… 而过了五日之后,萧言的信传到了拓跋韶的手上,信的内容便是他们已经快到乌云山,北国和大周的相接处了。 拓跋韶看完信之后,双目一凝,拿出自己一直放在匣子里的藏宝图来看了片刻,让人立马着手准备起来,北上北国! 而百里寒已经在数日之前因为朝中突然有人又站出来支持北国的大皇子,而不得不立马回了北国。 第一百三十七章 要个孩子好不好? 其实宫里在很早之前便在准备皇上北上这件事了,所以忙起来倒也井井有条。 只是在今个儿午时时分,拓跋韶这里突然收到了几乎所有的宫里派人前来传召他过去用午膳的消息,当然除了萧洵和沈眉两人,但还是让拓跋韶有些哭笑不得,他不过是去趟北国,怎么感觉这些人觉得他会回不来似的。 毫无意外,拓跋韶晚膳还是去了锦明宫,把自己明日就要走的消息告诉了萧洵。 其实萧洵自己在心里也推算过这个日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但当拓跋韶亲口跟她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口有些难过起来,自从两人互表心迹以后,就从来没有分开过,而这次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分开,拓跋韶这一去最少也要十天半个月,自己便真的就要这么些天见不到他了…… 萧洵低着头将嘴里的饭生涩的咽了下去,眼圈却不由得红了,拓跋韶在一旁看的心疼,其实他也何尝是舍不得,他已经习惯了每日用膳时都有她在身边,已经习惯了每日安睡时都有她在怀里,但是,突然要过很多天没有她的日子,让他怎么能不难过…… 只是,这一次的事情,着实是太冒险,无论如何也不能带上她,虽然想念,但什么也比不上她的安危重要。 拓跋韶轻步移到萧洵身边,轻轻捏住她手上的银筷放到了旁边,心疼的看着她道:“洵儿,吃不下就不吃了……恩?” 萧洵听着他这般宠溺疼惜的语气,眼泪毫无预兆的就掉了下来,萧洵突然起身,紧紧的抱住了拓跋韶的腰,委屈又难过的将头靠在拓跋韶怀里道:“阿韶,我想你,你还未走,我便想你了……” 此话听在别人耳里或许会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可笑,但是在拓跋韶听来却是感同身受,因为他的感觉与萧洵一样,他还未走,就开始想她了…… 到了晚膳的时候,拓跋韶在御书房内加紧处理政事的时候,各宫却是轰炸的更为热切起来,有的宫里甚至派人来催了两遍。 等到拓跋韶有些不厌其烦,让张福全都别一一禀报的时候,张福全已然又念了一句,“豫章宫的贤妃娘娘请皇上前去用晚膳。” 拓跋韶闻言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笔来,见张福全就要退下,立马招了招手道:“福全,摆驾豫章宫。” 张福全听到之后,脸上明显愣了一愣,皇上怎么会突然想摆驾豫章宫?明日一早就要北上了,今晚的晚膳不应去萧贵妃娘娘那用吗? 拓跋韶却是整理好书案上的折子后,带着人便立马往豫章宫赶去。 “皇上驾到!”一声通报声之后,拓跋韶便迈着步子往里走去,刚走进宫门一步,却见到楚蕙一脸欢欣和惊喜的看着自己,有些日子没见,楚蕙像是发福了些,肚子也隆了起来,颇有一副孕气。 拓跋韶见此抿了抿唇,看着楚蕙没有说话。 楚蕙却微微有些失措起来,双手揪着自己前衫上的如意盘扣,看着拓跋韶有些小心翼翼的道:“皇上……晚膳……晚膳已经做好了,要不您先进来喝盏茶?” 拓跋韶闻言摆了摆手,只是站在那里未动,他看着出楚蕙道:“朕在这里说便好,并无什么重要的事,朕明日便要北上了,你在宫里安心养胎,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与沈贵妃或萧贵妃说,她们会帮你安排好的,好好保重身体。” 拓跋韶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从踏进宫门开始到走出这个宫门,前后没有一炷香的时间。 楚蕙等看到拓跋韶的背影离开之后才反应过来,等她想张口喊些什么的时候,拓跋韶却已经走远了…… “太子哥哥……你当真这么狠心……”楚蕙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流,脸色的白的有些吓人,她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肚子,想着这个孩子给自己一点力量,但是她心里面却是痛得无以复加。 小葵在一旁看的心惊,立马将楚蕙扶了起来,双眼带着恨意看向拓跋韶离去的方向,既然要走,为何又选择过来!让娘娘空欢喜一场…… 等拓跋韶到了锦明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又些黑了,而拓跋韶一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萧洵,身后是锦明宫的灯火,暖暖的照在她的身上,让拓跋韶有一种妻子在等夫君回家吃饭的感觉。 对……就是家的感觉…… 拓跋韶快步走上去,握住萧洵的手,轻轻捏了捏,还好还是暖的,现在的夜里已经开始转凉了,若是她着了寒气,自己会心疼死的。 “等久了吗?”拓跋韶拥着萧洵便往房内走去。 萧洵闻言摇了摇头,看着拓跋韶笑了一笑道:“唔……没等多久,就是看啊看啊,你就来了……” 拓跋韶听着心里的某个角落一软,蓦然就塌陷了,拓跋韶轻轻揉了揉萧洵的头顶,轻声但坚定的道:“洵儿,以后定不会再让你等了……” 萧洵闻言看着拓跋韶一脸的认真,笑了笑点了点头,只要是他,其实自己等多久也没关系。 用过晚膳之后,拓跋韶看着一直黏着自己的萧洵,笑了笑道:“洵儿,就这般舍不得朕?” 萧洵此刻正躺在拓跋韶腿上,一睁开眼睛便能直接与拓跋韶对视上,拓跋韶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像是要把人溺毙在其中似的。 萧洵抬手用手指绕了一道拓跋韶的墨发,让拓跋韶不由得低下头来,两个人的发丝都纠缠在了一起,像是要生生世世都缠在一起似的…… 等拓跋韶的脸离萧洵只有一寸的时候,萧洵才轻声说:“阿韶,等你回来,我们要个孩子吧,好不好?” 拓跋韶闻言全身一怔,双眸里闪过一丝热切之色,但是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满双眸子里都是柔情,拓跋韶将额头轻轻靠在萧洵的头上,微微蹭了一蹭后,声音哑然,“洵儿,你不知道我想了多久,能有一个眉眼像你的孩子……” 萧洵听到此话,垂在身侧的那双握成拳头的手微微松了开,眼泪顺着眼角便流了下来,但是萧洵的嘴角却是弯了起来,平生给人一种绝美的感觉。 拓跋韶心里的一角轰然倒塌,微热的唇从萧洵的额头移到了她的唇上,两人呼吸一触,都像是过了电一般,酥酥麻麻,但是这种心与心的契然,让他们心里都有了一种幸福之感。 真的,此生只她便可…… 第二日清晨,拓跋韶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本想不吵到萧洵的,可是一转头,却看到萧洵已经双眼清明,又带着一丝丝缱绻看着自己。 拓跋韶不由得笑了笑,摸了摸萧洵柔软的头发,柔声道:“怎的起的这般早?” 萧洵闻言坐了起来,将拓跋韶的外衫递给他的时候,笑着道:“你今日走,我当是要送你的。” 拓跋韶也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伸手接过外衫,套在了身上,轻轻吻了吻萧洵的额头后,便从床上下了去,什么也不用多言,他们自己的内心都是知道的。 拓跋韶从锦明宫出来之后,萧洵还是跟在了他的后头,拓跋韶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在了她的左侧方,挡住了吹过来的凉风。 萧洵站在拓跋韶旁边,心里有不舍,但是更多的是期待他回来的那一天。 当拓跋韶准备好了一切,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拓跋韶却是突然转过头来抱住了萧洵,他将头轻轻靠在萧洵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的清香,柔声道:“洵儿,你保重,等我回来。” 萧洵点了点头,笑看着拓跋韶道:“恩,我等你回来,帮我跟哥哥和云大哥问好。” 拓跋韶轻轻在萧洵耳边落下一吻,温热的气息喷在萧洵的耳廓上,让萧洵不由得一个激灵,轻轻将头往边上偏了偏,笑着道:“快去吧,保重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拓跋韶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后,放开了萧洵大步往城门外走去。 萧洵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军队,忍了好久才不让眼泪掉下来,直到馨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娘娘,该回宫了。” 萧洵这才转头往自己的宫里走去,不知为何,萧洵心里浮上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没有了阿韶的皇宫,真的让她一丝也不想留恋。 到了锦明宫以后,萧洵解了自己的披风,喝了一口热茶后,却不知该做着什么,只顾坐在一旁发起呆来。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通传声,“沈贵妃娘娘驾到。” 萧洵闻言突然站了起来,沈姐姐?她怎的过来了…… 萧洵有些急切的往宫门口走去,自从那次下毒事件以后,沈眉与她就像是有了什么隔阂似的,沈眉再没有来过锦明宫,但是萧洵也不敢去长春宫,她心里了面有些怕,怕沈姐姐会觉得自己怀疑过她…… 正当萧洵胡思乱想之间,沈眉已经迈过宫门走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为何要帮我? 沈眉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手紧紧的绞在一起,看得出她现在很紧张,当她一抬眼看见萧洵的时候,立马扯出了一丝笑,略微有些急促的向萧洵走过来。 “妹妹,你……你还好吧?”沈眉担心的看着萧洵问道。 萧洵有些不解,看着沈眉微微皱了皱眉道:“沈姐姐觉得我有什么不好?” 沈眉闻言立马摇了摇头,咬了咬唇道:“无事,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妹妹,皇上走了,妹妹一个人在宫里……” 萧洵听到这里才明白了沈眉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她是担心自己,萧洵心里一软,上前拉起沈眉的手,将她拉到一旁坐下,轻声叹了口气道:“我无事的,姐姐你就是爱乱担心,皇上走了,半月也就回来了,反正姐姐在宫里,日后妹妹可就要去缠着你了……” 沈眉一听此话,脸上的紧张之色立即被惊喜所代替,本以为因为下毒之事萧洵是气自己的,没想到她还是愿意与自己这般亲近,这真的是老天对自己最大的恩赐了,她在未进宫之前,整整一颗心都放在看张郎的身上,一直没有什么亲密的闺友,直到后来进了宫之后,才觉得与萧洵十分聊的来,自然也将她当做心底里的闺友了。 自己虽然没有听信林锡的话给她下毒,但是自己始终有过那样的邪念,所以从有了那个念头开始,自己的心里就已经愧对于她了。 只是今日一早,沈眉在城墙上看到萧洵黯然的看着拓跋韶的背影,便不由的心里有些担心,于是就过来锦明宫看看,也不奢求她能原谅自己,只要她能好好的就行。 而萧洵在看过沈眉双眼里掩不住的喜意和感激时,立马便明白了为何沈眉之前看起来那般别扭,想来是那下毒之事…… 但萧洵也不点破,谁都有谁的苦衷,况且那毒,她根本没有下,所以萧洵在心里也从未怪过沈眉…… “妹妹,我的长春宫,你要是一个人没意思的时候,尽管来就是,姐姐一定在旁边作陪。”沈眉紧紧拉住萧洵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 萧洵点点头笑了笑,看着沈眉道:“姐姐,正好我这几日闲来无事的时候,绣了些小东西,你帮我看看……” 沈眉立马点头,跟着萧洵去了后面看看她绣的花样子。 馨儿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情景,扬起嘴角笑了一笑,原来娘娘就跟失了心魂似的,这下可好了,终于有人能陪她说说话了…… 拓跋韶这次去北国所带的人不多,还带着一车奇珍异宝,用来恭贺北国的百里寒继位,所以队伍行的有些慢,不过再慢,此时也已经出了京城。 拓跋韶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大概还要两天的路程,自己便能与萧言他们汇合了,到时只要自己借着在北国恭贺北国新皇继位的理由,为萧言他们打掩护,让他们顺利从乌云山拿回宝藏便可。 想到这里,拓跋韶的眸子突然有了一丝暗沉之色,这次自己不仅要拿回宝藏,更要让北国上下动乱一番才是…… 而成王府里的成王拓跋赟却是脸上弥漫着喜意,皇上走了,那自己便有机会见见蕙儿了,还有他和蕙儿的孩子……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成王的心里突突的跳着,就像是二十岁出头的毛孩子一般,竟有一丝紧张,但是有些急切,但是这样的感觉更让他坚定了只要蕙儿把孩子生下了,自己一定要将她们接出宫来,让她们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宫里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自己真的不舍得让她涉足。 拓跋赟的眸色凝了一凝,想起用百毒丸换的那章名单,看来自己也时候该去找高大人谈谈了,他想要的东西自己能帮他拿到,但他也要付出一些东西才是…… “云,你去安排一下,今天夜里……我要进宫,我要去见见蕙儿……”拓跋赟轻轻抓起自己衣服的下摆,双眸微微垂着说道。 而在阴影处的云听到此话,更是一阵愕然,“王爷,皇上才刚刚出了京城,皇宫的守卫及其的严备,况且皇上若是安排了人在暗处盯着的话……” 说到这里,云顿了一顿,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拓跋赟,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王爷,属下以为现在见贤妃娘娘怕是不太合适,贤妃娘娘对您的影响太大了,贤妃娘娘的身份,会使您堕入万丈深渊的!” 云的声音第一次变得这般沉重,他从小跟在拓跋赟身后,看着他为大周操碎了心,看着他帮着皇上一步步强大起来,现在又看着他一步步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云的心里就像是滴血一般。 拓跋赟听得云这般说,双眼也泛起水光来,想起以往的一幕幕,他深觉自己对不起阿韶,可是上天既然让他遇见了自己一直以来深藏在心底的那个人,他又怎么可能再舍得放开手? “云,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你不懂,但是你放心,我是永远不会与皇上站在对立面的,我只要将蕙儿接出宫来,就就隐居山林,再也不会插手政事了。”拓跋赟看着外面愈演愈烈的秋风,双眼坚定的说道。 云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看着拓跋赟的背影,眼里滑过一丝复杂之色,可是贤妃娘娘会愿意与您一起归隐吗? 到了晚间的时候,楚蕙洗漱完躺在床上,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烦躁,翻来覆去怎么也入睡不了,想着那日拓跋韶的神情,心里又是一阵发冷,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她最最心底里,她对拓跋韶还存着一丝希冀,他既然在临走前还来看自己,是不是说明他心里对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惦念的…… 因为自己也好,因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罢,只要他心里有一个地方是属于自己的……我真的也就满足了…… 楚蕙侧躺在那里,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了下来,低落在玉枕上,绽出一朵水花来,正当楚蕙想要入睡的时候,身下的床板突然传来一阵“笃笃”的响声。 声音很轻但是楚蕙听得时,却是心里一惊,立马起身坐了起来,她知道这下面是成王的人,她等自己的心慢慢定下来之后,才穿好外衫,伸手将旁边的半边床板翻了起来。 下面有明明灭灭的烛火,但是楚蕙却看不清到底是何人,想来是素姑姑,只是不知成王找自己又有何事…… 楚蕙抿了抿唇,下面的人倒也没催,但楚蕙还是咬了咬牙从地道口下了去,为了她肚子的孩子,她必须和成王合作才可。 等到楚蕙身子探下,但是还未站稳的时候,接应的那个人却轻轻抓住了她的手,稳稳的将她接了下来,动作轻柔无比,像是在对待一件极为珍贵的珍宝一般。 楚蕙分明感受到握住手的那只手掌有些粗糙,上面还有些磨人的茧子,这不是素姑姑的手! 楚蕙惊呼一声连忙收回自己的手,虽然那个手掌的温暖并没有让她生出厌恶的感觉。 “娘娘,别怕,是臣。”拓跋赟微带沙哑,但是极为温柔的声音在楚蕙身边响起,透露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楚蕙闻言透着明灭的灯火,定睛看去,便看到了成王明俊的脸庞。 “成王,你……你怎么在这?”楚蕙睁大双眼,惊诧的看着拓跋赟的问道。 拓跋赟闻言微微笑了笑,“当然是过来接娘娘你了,臣有些话要与娘娘说了,若是有无意冒犯娘娘的地方,是臣的不是。” 此时的烛火恰好照在了拓跋赟的侧面上,更是显得他轮廓分明,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上散发着温暖的光,让楚蕙有些微微闪了眼睛。 楚蕙将自己的目光从拓跋赟的脸上移开,这才轻轻应了一声。 拓跋赟见状又是一笑,看着楚蕙轻轻道:“娘娘跟臣来,这里不方便说话。” 楚蕙闻言点了点头,跟在了拓跋赟的身后,拓跋赟在前方带路,整个地道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楚蕙不禁有些害怕,跟紧在拓跋赟的后头,拓跋赟见楚蕙有些急促的脚步,立马放缓了自己的步子,将手中的火把往楚蕙的脚下移了移,这才回头看着楚蕙轻声道:“若是娘娘害怕的话,可是抓着臣的衣袖,没有真正的接触,并不算逾礼。” 楚蕙听着拓跋赟这般温柔的语气,不知为何,竟然听话的点点头,抓住了拓跋赟宽大衣袖的一角,继续跟着他往前走去。 明明还是二个人,明明还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地道,但是楚蕙心里就是突然的安定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般惶然了…… “成王……成王你为何要帮我?”楚蕙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便已经后悔了,但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答案,明明之前便问过的啊…… 但是这次,拓跋赟却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微微的笑了笑。 成王的回头的那一眼,像是带着潋滟的水光一般,印在了楚蕙的心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暖玉 楚蕙抓着成王衣袖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紧,心里就像是被一根小刺戳了一下似的,不疼但是有一种麻麻的痒,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楚蕙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抓着成王衣袖的那只手却又怎么也不想松开。 就这么一路再无话,出了地道口之后,楚蕙一步步跟着拓跋赟来到了一个院中的小屋内,拓跋赟将屋内的灯火点亮了,在灯火点亮的那一瞬间,楚蕙正好低着头,目光恰好落在了自己抓着成王衣袖的那只手上,成王的墨黑色衣衫被她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在灯火的照耀下,手背上像是铺上了一层莹白的光一般,但手指根处已经微微发白了,可见自己攥的这么紧。 楚蕙微微一愣,立马有些不自然的松开了自己的手,脸上也慢慢被红晕渲染,她站在那里怔忡的看着自己已经空了的手,有些局促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拓跋赟看着低着头的楚蕙,柔声道:“娘娘,莫要站了的,来这边坐坐吧。” 楚蕙闻言,这才点了点头,朝着拓跋赟说的那个方向移步过去,安静了坐了下来。 拓跋赟见她像是情绪不高,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娘娘,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楚蕙闻声抬起头来,有些迷茫的看着拓跋赟,但还是听清了他的话摇了摇头,“无事,不知成王爷找我有什么事?” 拓跋赟见她脸色的确没有异样之后才点了点头道:“想必娘娘也知道皇上已经北上北国了,而文州的事情结束之后,皇上回京之后,怕是会大整顿一番,全部换上他信任的人,那个时候,朝中的格局一定会有所变化,后宫中的关系也肯定也会随之变化。” 看着拓跋赟认真的脸,楚蕙有些弄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朝中格局的变化跟她是毫无关系的,而后宫中的女人也不多,难道皇上还会选进秀女不成?或是晋封妃位,多一个竞争者? 拓跋赟看见楚蕙不解的双眼,继续语气温和的解释道:“娘娘,这是一个机会,您在朝中一直没有后台,但是如若我们现在在朝中为您找到一个后台,那您在后宫里的地位也就保障了……” 楚蕙这才点了点头,不由得有些着急的看着拓跋赟道:“那……那朝中会有……会有谁会愿意帮我呢……” 拓跋赟定定的看了楚蕙一眼,眼中透露出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示意楚蕙莫要着急。 不知为何,楚蕙在看到拓跋赟这样的目光后,心也就突然定了下来,垂了垂眸后静静的等拓跋赟的后面的话。 “娘娘,朝中的事,您不必担心,一切交给臣便好,您只要……只要顺顺利利的将孩子生下来,到时……臣会安排好一切的。”拓跋赟有些复杂的眸光从楚蕙的肚子上一扫而过。 楚蕙也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隆起的肚子,没有注意到拓跋赟刚刚称呼的是孩子,而不是小皇子或小公主。 但成王这么无条件的帮自己,还是让楚蕙心有不安,她抬起头来,有些歉疚的道:“成王爷,你这么帮我,我恐怕以后……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说到这里,楚蕙微微顿了顿,突然对拓跋赟笑了笑,“不过,真的很谢谢成王爷,等我肚子的孩子出生后,我会让他记住你对我们母子的恩的。” 拓跋赟闻言心里一热,有些痴迷的看着楚蕙脸上的那抹笑,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为了守护这样的笑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楚蕙感受到了拓跋赟落在自己脸上有些炽热的目光,不禁脸上红了红,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后,微微有些难为情的看着拓跋赟道:“成王爷,我脸上……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拓跋赟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将目光移到其他 的地方,轻咳了一声后,才看着楚蕙道:“并无什么,夜已经很深了,臣这便送您回去吧……” 楚蕙有些不解的点了点头,难道成王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将自己从宫里接出来,只想与自己说这个吗? 还是说,这件事真的很重要,自己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重要性?楚蕙开始在心里揣摩起拓跋赟的每句话来。 拓跋赟看着楚蕙那般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紧张自己是不是露出什么不得当的表情让她发现了什么…… 拓跋赟想了想,立马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玉佩来,递到楚蕙的面前,语气温柔,又带着丝丝缱绻道:“娘娘,这是臣自小以来带在身上的暖玉,也是臣的母妃为臣求的平安玉,臣现在把它给娘娘,希望娘娘与您肚子的孩子都能母女平安,希望娘娘若是以后在宫里遇着什么事了,能想到臣,无论是什么事,臣都会竭尽所能去帮您的……所以,娘娘……以后莫要害怕了……” 楚蕙看着躺在拓跋赟手心的那枚玉佩,玉质、成色都极好,在明明灭灭的灯火照耀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它像是有魔力一般,一眼便让楚蕙浮着的心稳稳落了下来。 但是楚蕙的鼻子却是微微皱了起来,眼里的泪水已经落了下来,她赶忙用手背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朝着拓跋赟摆摆手道:“成王爷,这暖玉太过于贵重,还是您的母妃为您求的,我……我不能要,而且……而且若是让别人知道我拿着您的玉佩,在宫里,我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其实楚蕙真的只是觉得此玉太过于贵重,它对成王来说,意义定是不一般,自己是绝对不能要的,至于为何会流泪,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双眼一热,眼泪便留了出来。 想来许是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她是第一次体会吧…… 拓跋赟听着楚蕙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里陡然一紧,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似的,也来不及失落楚蕙想要与自己撇清的那句话,立马上前慌张的拿出帕子,帮楚蕙擦起眼泪来,“蕙……娘娘,怎么了?是不是臣说错话了,臣之所以想把暖玉给您,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之前听一位大师说过,玉是有灵的,能震住所有的邪物,保佑孩子,而且……没有人识得这块玉的,除了臣的母妃和臣自己,连皇上也不知道有这块暖玉的存在的……” 拓跋赟这番话说的很急,他是真的想将这块保平安的暖玉给蕙儿母子的,希望能护她们平安,不过,他自己也得承认,他是有私心的,他想蕙儿以后看到这块暖玉就能想到自己…… 楚蕙被拓跋赟突然靠的这般近吓了一吓,她甚至能感受到拓跋赟的气息,楚蕙立马往后退开一步,拉开与拓跋赟之间如此让人窒息的距离。 但是听着拓跋赟如此急切的解释,楚蕙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意,她不知道为何成王爷会对她那般好,或许他真的是想将自己推向高位,从而得到些什么吧,可她却开始偷偷眷恋上了这种被人重视,被人珍视的感觉,也许成王爷是在利用着她什么,但是成王爷对她的那番好,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成王爷,我不是怕……王爷……这暖玉我真的……”楚蕙说话的语绪都开始混乱起来,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想要说的话。 拓跋赟却是知道楚蕙到底是何意思,他抿了抿唇后,轻轻将暖玉放在了楚蕙的手里,柔声道:“臣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娘娘和您肚子里的孩子能一切安好。” 楚蕙愣愣的握着掌心里的暖玉,抬起头来,便直直撞上了拓跋赟认真又温柔的双眼中,楚蕙千疮百孔的心像是得到了一丝愈合一般,手掌里的那块暖玉还带着拓跋赟掌心的温度,这样的热意从楚蕙的手一直传到了她的心里。 楚蕙握紧手心里的那块暖玉,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拓跋赟轻声道:“既然是成王爷的好意,那我便收下了,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便将这枚与再还于王爷。” 拓跋赟闻言点了点头,这才带着楚蕙往外走去。 还是原来的那条路,两人之间依旧没有什么话,但是比起来时却又像多出了什么似的…… 楚蕙低着头,握着手里的那枚暖玉,直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为了孩子……为了成王爷对自己的这番好……自己也要争气起来才是…… 等走过甬长的地道之后,在床板机关打开的那瞬间之前,楚蕙走到拓跋赟面前,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眼,极为认真又诚挚的道:“成王爷,真的很谢谢,很感激。” 轻轻的机关按下的声音后,楚蕙很快的便爬了上去,又将床板合了起来。 拓跋赟独自一人在暗长的地道里,轻轻上扬起自己的嘴角,周身都在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而楚蕙躺在床上,将那枚暖玉小心翼翼的挂在了脖子上,恰好贴在胸口的位置,感受着这枚暖玉传来的温热,楚蕙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四十章 汇合 一日便又这样过去了,拓跋韶与他的军队已经离北国不远了,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拓跋韶也有些累了,掀开帘子便走了出去,越往北国走,初秋的感觉越是明显,尤其是迎面而来的大风,吹的拓跋韶的眼睛也有些酸涩。 拓跋韶眯了眯眼,便轻声吩咐身边的人,让他们给萧言和云鸿传信,他们就在这周围,拓跋韶之所以选在这里停下,也是为了方便与萧言他们汇合。 夜晚渐渐降临,夜色也渐渐浓了起来,拓跋韶看着明晰的星空,心里微微有些难过,也不知洵儿现在在做什么,是否也跟自己一样在想念着彼此…… 也不知她今晚睡得如何,还是说,她与自己在一同看着这个天空呢? 拓跋韶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心底有一丝丝空虚的感觉,就这么几天,自己就已经这般想念她了…… 拓跋韶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准备回营的时候,不远处却是传来了一阵马蹄之声,拓跋韶神情一凝,双眸像是带着光华一般看向了前方。 程冰也立马握紧刀站在了拓跋韶的身边,所有的侍卫也都面色冷肃的围在拓跋韶的身边,众人都十分警戒的将目光移向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皇上……”已经见到了火把的亮光,程冰有些担心的看着拓跋韶。 但没等程冰将话说完,拓跋韶已经抬起手来,止住了程冰的话头,用眼神示意他莫要担心…… 就在这时,已经有两人骑着马先行朝这边奔了来,下马之后,立即给拓跋韶行了一礼,只听得一声微微一声粗粝的声音道:“臣蒙炎参见皇上!” 紧接着又是一个清冽的带着微微凉意的声音道:“臣萧言参见皇上,接驾来迟,还请皇上降罪。” 拓跋韶闻言朗声一笑,将跪在地上的两人一一扶起,“朕赏你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怪罪你们呢,快些起来。” 萧言与蒙炎也依言起了身,拓跋韶认真的打量了他们,确定他们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后,才微微放了心道:“云副将呢?怎么不见他?” 萧言闻言立马拱手禀报道:“云副将在后头,大部队由他领着,臣与蒙将军担心皇上久等便先过来了。” 蒙炎听得此话在一旁撇了撇嘴,云鸿明明就是懒的,嫌骑马太累,正坐在一辆马车里慢慢悠着过来呢,哼……这根本是对皇上的怠慢。 不过这话蒙炎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是在心里微微有些不满。 拓跋韶闻言了然的点点头,见那马蹄声愈来愈近,也知道他们离得不远了,便索性站在那处等了。 萧言自己也脸无表情的站在了拓跋韶的身后,微微敛着眉目低着头。而蒙炎却是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光,心里还是存着气的,一路上他与云鸿一直斗着气,见他都到了这么要紧的关头竟然还是不紧不慢的,心里又是焦灼又是气愤。 但是萧将军竟然也默许了云副将那么多不得当的作法,更是让他觉得气闷不已,萧将军怎么就能这么纵宠云副将呢…… 想到这里,蒙炎猛然的甩了甩自己的头,纵宠?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词呢…… 就在蒙炎胡思乱想的时候,云鸿已经带着大军来了,只见他十分优雅又飒爽的从马背上跨了下来,又风姿卓然的走到拓跋韶的面前,向拓跋韶行了一礼道:“臣云鸿参见皇上,接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拓跋韶笑了笑,伸手将云鸿扶了起来道:“云副将快快请起,朕赏你还来不及呢……” 云鸿闻言也不谦虚,不过转头又看到了蒙炎那张黑着的脸,云鸿双眼睁大十分惊讶的走了过去,很是夸张的指着蒙炎道:“蒙将军,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赶了几天路,你怎么像老了十几岁一般,啧啧啧……你怎么就能以这幅面容面圣呢?” 蒙炎闻言脸更黑了一些,一把拂开云鸿指着自己的手,气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你……你就跟娘们一样,将自己弄得这般好看是想做什么!” 云鸿闻言却是一笑,也没有生气,这才笑看着蒙炎道:“蒙将军这般说,我就当蒙将军是在夸我比你俊朗了,不过呢……真不是我云鸿说你,蒙将军你现在还尚未娶妻,也应该将自己打理打理才是,不然这幅样子,京城里的姑娘怕是都想离你远远的呢……” 蒙炎气的手都在发抖,脸上也是涨的通红,“关你屁事!你……” 萧言站在旁边,见两人又要闹起来,这才在旁边淡淡的道:“够了,莫在皇上面前闹。” 萧言此话说完,蒙炎与云鸿不约而同的都停了下来,只听得蒙炎冷哼一声,往旁边走了两步,离云鸿远远的。 拓跋韶在一旁看的有些愣住,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萧言道:“他们一直这样吗?额……一直这样吵吵闹闹吗?” 萧言闻言点了点头,有些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之前一直好好的,就在来北国的路上,他们就没消停过。” 拓跋韶也是深知云鸿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的,而且蒙炎又是个易怒的性格,这两人遇到了一起…… 拓跋韶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萧言,这两人要是闹起来,怕也是个磨人的事情,萧言又是喜静的人,这两人定然是吵的他心烦。 “皇上,这次去北国的事情……”萧言沉郁的看着拓跋韶道。 拓跋韶闻言脸色也立马凝重了起来,看着萧言和云鸿蒙炎道:“都进来吧,朕有要事要商。” 萧言依然是面无表情,但脚下的步子却是微微缓了缓,等着云鸿跟上来。 云鸿见状立马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并给了萧言一个大大的笑容。 萧言见状表情仍是一副淡淡的,但是眉眼却是柔和了很多。 蒙炎跟在这两人的后面,看着他们两长身玉立,姿容绝然,一瞬间竟有一种想要仰望的感觉,蒙炎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自我怀疑……我真的有那么多丑吗? 等几人都进来之后,拓跋韶已经让他们一一落座,热茶上来之后,拓跋韶这才开口道:“林锡确定死了吗?” 萧言闻言皱了皱眉,看着拓跋韶道:“当时我在他身上下了穿肠毒,此毒无解,无人能就活他。” 拓跋韶看着萧言的神情,听到穿肠毒也立马放下心来,点了点继续道:“文州的事你们做的很好,等回到京城后,朕再对你们论功行赏,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你们直接同朕说便是。” 三人闻言都没有说话,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已经宠辱不惊了…… “百里寒继位,北国的朝局定然会发生一阵震荡,而百里寒此人阴毒狡诈,骁勇好战,他的野心同样也很大,等他坐上了北国的皇帝,大周定是他第一个目标……”拓跋韶的神情很是肃然,看着三人沉重的说道。 萧言闻言抬起头来,面色坚定的看着拓跋韶沉声道:“臣会死守边疆,保卫大周!” 拓跋韶将萧言双目专注,心里的沉郁之色不由得散掉了几分,他点了点头看着萧言道:“朕知道萧将军是个好将军,大周的边疆交给你,朕放心的很,但是,与其让他们一直隐在暗处盯着我们,我们不如先发制人,先给北国制造一些麻烦,让他们无暇来找我们的麻烦。” 萧言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一双眸子沉沉的看向拓跋韶,便是询问的意思。 蒙炎也看向拓跋韶,难道皇上这次来便是为了此事吗?他是个糙汉子不懂这些,但是皇上只要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做的,自己定然义不容辞,小小的一个北国而已,难道还真的把自己当回事了? 云鸿也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轻轻的敲击着自己旁边的木桌,看来皇上是有自己的办法了,只是不知这次皇上到底想要做什么…… 云鸿看了一眼萧言,目光里的担心不言而喻,萧言也接受到了云鸿的眼神,他没有说话,但是安抚的看了一眼云鸿,让他稍安勿躁。 拓跋韶低头喝着茶,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小动作,只是将茶抿完之后,才站起身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张丝帕包着的纸来,将它轻轻扑在桌案上,看着他们三人道:“只是成王给朕的藏宝图,传闻是先祖们打下大周时所积累的财富,大周现在的国库已经空虚到了极致,只要得到这些宝藏,大周就有翻身的机会,反之,大周迟早会死在北国的铁骑之下。” 拓跋韶的声音很是沉重,声音里也透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情绪来,他一定要拿到宝藏,保住大周…… 蒙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或是说反应最大的,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指着被平铺在桌案上,还有些破旧的纸,声音也有些颤抖道:“皇上……这……这真的是……是真的吗?国库……国库真的已经空虚到了这种地步吗?我们……我们大周……” 第一百四十一章 商议 在蒙炎的眼里,大周一直是强盛的,虽然说先帝之前有些荒诞,但是新皇上位之后,大周便开始焕发出一种新的气象,蒙炎对大周更是充满了信心,甚至有过豪言壮语,要为大周再开拓一片疆土来,但是现在……皇上却说大周在早就已经外强中干了…… 一时之间,蒙炎愣愣的站在那里,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怔忡的看着皇上,似是想要他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 但是让他失望的却是拓跋韶朝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像是带着秋风的萧瑟一般,“大周在朕继位的时候,就只剩一副空壳子了……” “不过,蒙将军莫要失望,蒙将军也看到了,朝中的很多贪官污吏都已经被换下来了,现在朝中注入了很多新鲜的血液,未来都是明朗的,只是百里寒继位的这个时间太过于敏感了,本来一切朕都可以慢慢筹谋的,但是现在朕等不及了,大周也等不及了,所以这次的宝藏一定要拿到才是。”拓跋韶话头一顿,将原来有些冷窒的气氛,立马变得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蒙炎闻言深吸一口气,重重了点了点头,“有任何事,单凭皇上吩咐。” 这是抚育他的大周,这里有他的一切一切,他绝对不会任他倒下的! 而站在一旁的云鸿也微微有些讶异,他微微挑起眉毛,看着拓跋韶道:“皇上,朝中的那些老顽固们早就该整顿了,他们从先帝在位的时候,一直贪到现在,他们家中的地契财富都拿来充国库的话,国库也不知该丰盈多少……” 云鸿一番不屑的语气,让拓跋韶不禁笑了笑道:“那些隐在后头的人,现在动手还不是机会,他们已经盘踞在某一个地方好些时间了,现在将他们拔出来的话,牵扯到的东西实在太多,所以还得在再等一段时日,先将目前这一关过了才是。”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轻轻啧了一声后,又在一旁坐了下来,抿了几口茶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萧言身上。 萧言的反应是最平静的,一方面是他性子就是这般清冷,另一方面就是他在之前便知晓了国库已然非常空虚的事情,但是藏宝图这件事也还是让他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愕然,因为此事来的突然,没想到皇上来北国是为了藏宝图一事。 “皇上,只是不知这藏宝图是否是真的?”萧言皱了皱眉,决定还是将心里的疑虑说出来。 拓跋韶闻言深抿了抿唇,深邃的一双眸子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有些暗沉之色,拓跋韶的眼前蓦然闪现出拓跋赟将藏宝图献上来的情景。 “朕信成王,你们信朕就好。”拓跋韶的声音充满着令人笃定的力量,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三人道。 萧言闻言点了点头,“臣等自然是信皇上和成王爷的,只是臣担心年代过于久远,宝藏或许已经被移了地方,或是……”被人捷足先登,萧言最后一句话还是未说出来,因为这或许是拓跋韶想拯救大周的唯一希望了…… 不过拓跋韶也明白了萧言担心的是什么,但即使这样他也想试一试,因为大周能等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不管怎样,朕一定要试试,朕不能眼见大周一天天衰落下去。”拓跋韶的下颌紧绷,双唇也抿成了一条线来。 萧言闻言没有说话,但是他眼里的跟随与坚定的表明了他的立场,是的,就算有一丝希望,即使这一丝希望都很是渺茫,也要紧紧抓住不是吗? “皇上,那您准备怎么做?”云鸿又拿起热茶抿了一口,扬眉看着拓跋韶问道。 拓跋韶闻言双目一凝,先是看着蒙炎道:“蒙将军和云副将同朕一起去北国,萧将军前去乌云山探寻宝藏,若是找到宝藏,就先将其运往京城,若是没有找到的话,到时再来北国与朕汇合,但是再回去之前,得让北国有些麻烦才是……” 拓跋韶虽然说的很是简短又简单,但是每一步都是他深思熟虑过的,萧言对乌云山的地形较为熟悉,而且他性子稳重,杀伐果断,由他去乌云山是最为合适不过的。 “皇上,不行,我也要去乌云山!”云鸿将手里的茶杯一扔,站起来睁大眼看着拓跋韶抗议的说道。 拓跋韶闻言笑了笑,安抚道:“云副将,北国之行非你不可。” 云鸿闻言单眉一挑,“为何?难道是因为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吗?” 蒙炎在一旁听得此话,不禁脸色又是一黑,冷哼一声,“真是脸皮堪比城墙!” “的确是。”拓跋韶笑着肯定说道。 蒙炎闻言整个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韶,是自己听错了吧……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萧言也是眸色沉沉的看着拓跋韶,等着他的解释,本来觉得阿鸿有些胡闹,但是若是皇上有什么危险的事交给他的话,自己与他换一换一未尝不可。 云鸿更是饶有兴味的凑到拓跋韶的面前,想看看自己这姿容卓绝的容貌对这次的北国之行有多么的重要。 “不知三位知不知道百里寒有个极为疼爱的妹妹旭阳公主,这位公主与百里寒同是一个母亲所生,因为母亲身份低微,所以两人算是相依为命而长大的,传闻这位公主身性胆小,只与百里寒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不感到害怕,朕派人查过,百里寒只有对他的这个妹妹才会展露出他人性中最温柔的一面,他掌握了北国的权利之后,更是恨不得将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所以我们必须取得这位公主的信任,云副将……在京城的花名,朕也有耳闻,所以此事便拜托给云副将了。”拓跋韶一句一句娓娓道来,还微微带着笑意。 但是听在云鸿耳里,却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赶忙双手抱胸,往后跳了一大步急急道:“皇上,您可别害微臣,微臣不出卖色相的啊……” 云鸿说道这里,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萧言一眼,气愤的看着拓跋韶道:“皇上,微臣在京城一向安分守己,哪有什么花名?皇上可不能诬陷臣的名誉啊!” 蒙炎在一旁笑的乐不可支…… 但是萧言却是微微皱了皱眉看着拓跋韶沉声道:“皇上,既然百里寒那么在乎那位旭阳公主,阿……云副将怕是也不好接近她,而且就算是那位旭阳公主真的信任了云副将,依照百里寒的性子,怕是不会放过云副将了……” 萧言怕云鸿会有危险,百里寒那样暴虐的性子,云鸿在他手上怕是不会讨到什么好…… 拓跋韶闻言沉默了片刻,有些复杂了看了一眼萧言,自己的确不该着急萧将军的亲事…… “萧将军放心,朕不会让云副将陷入危险之中的,云副将自己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只要让那位旭阳公主对我们有些好感,愿意为我们说些话就好,或是被百里寒盯上了,云副将便及时抽身,而且那位旭阳公主也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感情的事,百里寒也不能替她做主不是?”拓跋韶看着云鸿,笑了笑道。 云鸿站在以一旁,在触及到萧言那双微微带着关心的眸子后,心窝里也是一暖,他冲着萧言摇了摇头,让他安心,这才看着拓跋韶道:“皇上,臣可以去试试,但是若是旭阳公主不喜欢我这型的,喜欢的是蒙炎那种型的,那臣就没办法喽……” 云鸿双手一摊,看着蒙炎眨了眨眼揶揄道,虽然面上看着一片轻松,但是他内心却是一片沉重,因为他知道,皇上这一举动是想让百里寒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这群人的身上,而没有精力再去找寻萧言…… 只要自己将百里寒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那么言那边就相对安全一些…… 蒙炎闻言双脸立刻憋的通红,指着云鸿半天说不出来,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厚颜无耻!” 云鸿听得此话笑的更开心了,冲着蒙炎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喜欢看他这般气的半死却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 萧言在一旁看的他玩的这般开心,嘴角也不由得轻轻扬了起来,这才看着拓跋韶道:“那一切便按皇上所说的施行吧,臣明日一早便赶往乌云山,惟愿不负皇上所托。” 云鸿闻言突然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明日一早?这么快……” 拓跋韶在一旁点了点头,拍了拍萧言的肩膀道:“那一切便系在萧将军身上了,另外洵儿让朕替她向你和云副将问声好。” 萧言一听到萧洵,整张脸都柔和了起来,“倒是我这个哥哥做的不是,从未想过给她写一封信,还让她日日为我担心记挂着……” 拓跋韶闻言笑了笑,看着萧言道:“萧将军放心,洵儿她在宫里很好,朕会好好照顾她的。” 萧言点了点头,也对拓跋韶笑了笑,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一种无言的承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到达北国 “蒙将军,你跟朕来,朕有事要交代你。”说话间拓跋韶已经往营帐外走去了。 而蒙炎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不知为何,蒙炎总觉得皇上并不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与自己说,而是要把空间留给他们两呢…… 蒙炎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不着头脑,自己怎么会这般想呢…… 等拓跋韶和蒙炎都走后,萧言这才走到云鸿的对面,有些无奈地说道:“定又是为了我想去才去冒险的对吗?” 云鸿闻言眨了眨眼,他的睫毛很长,微微垂眸的时候,眼下有一处暗影,让他看起来像个大孩子一般。 “言,你怎么就觉得我是为了你呢……或许我是真的对那个旭阳公主产生兴趣了呢……”云鸿一脸兴味的看着萧言道。 萧言却是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玩笑话,仍然还是肃着脸,一副没有人情味的样子淡淡的说道:“阿鸿,你想做的事,我绝没有拦你的理由,但是你做任何事的时候,先以自己为先,好吗?” 云鸿闻言全身一怔,他看着萧言的双眸愣了片刻之后,才极轻极慢的说了一个字:“好。” 说完这个字后,云鸿心里微微有些发酸,他既然选择了同他一起去文州,又同他一起北上,就从未再想过要与他分开,无论是生是死,而且,以他为先已经是他行事的第一反应了,再如何,也变不了了…… 萧言看着云鸿低着头,难见一副脆弱的样子,他一直垂着的手轻轻动了动,不知为何,想抱抱他,抱抱这个慢慢开始侵占他身体里最柔软那处地方的家伙…… “阿鸿,我之前答应过你,若是我们能从文州活着回来,我便带你去西北的,所以阿鸿,去了北国,要让自己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样我才能带你去西北,知道吗?”萧言的声音虽然还是与之前一样的冷,但是这番话里包含的柔情,足以让云鸿沉醉其中,再也不能自拔…… “言,我知道了,你放心就好,乌云山地势复杂,也不知道宝藏具体的位置到底在哪里,你也一定要顾好自己。”云鸿抬起头来,双眼看着萧言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萧言闻言点了点头,朝云鸿笑了一笑,让他放心。 就这般,天色已经开始微微亮了,萧言出了营帐之后,带着他挑好的几个人,上了马便直奔乌云山而去。 而拓跋韶也命令全军开始北上,又行了一日的路程之后,北国的官员使者已经迎了过来,当然,又是一阵寒暄之后,所有人又开始继续北上。 再走了半天之后,这才真正的走到了北国的领土之内,北国的领土并没有大周广,而且他们土地没有大周肥沃,街上的人也比较少,当然铺子里的东西也没有大周的样式多。 “皇上,北国的皇家仪仗到了。”蒙炎沉厚的声音从拓跋韶的马车外传来。 拓跋韶闻言不慌不忙的将自己的衣襟理了理,便起身走了出去。 下车的时候,百里寒正好同时下了对面的銮驾,他身着墨紫色的北国皇室所着的衣衫,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乍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他的面容有些冷硬,尤其是那双眼,像是鹰鸷一般,当他看向你的时候,锐利的光便直直的射向你,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百里寒有着一副好样貌,俊眉修目,身形修长,让人见之忘俗。 “拓跋兄为了孤的继位,还特意从大周的京城赶到这里,实在是令孤惊喜又感动,孤感到受宠若惊,孤替北国表示感谢。”百里寒十分客气的揖了揖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拓跋韶见状立马上前虚抬了抬百里寒的手,笑意郎朗道:“百里兄真是太客气了,你荣登北国皇位,朕定是要来祝贺的,朕可准备赖在这多待上几天,尝尝北国的好酒好菜啊。” 百里寒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是明显了,但他那双锐利的眸子里的光却是陡然闪了一闪,他伸手拍了拍拓跋韶的肩膀,宛如多年的好友一般,“拓跋兄真是爱说笑,这北国的吃食可没有大周的好啊,不过,既然拓跋兄已经来了,孤定然会拿北国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拓跋兄,只要拓跋兄不嫌弃就好……” 拓跋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百里兄又开始捉弄起朕来了,北国的赤烈酒,朕可是已经肖想了很久了,百里兄到时可要陪朕一醉方休。” 百里寒闻言大笑两声,“拓跋兄想的也真是孤想的,不过拓跋兄舟车劳顿了这么长时间,孤已经准备好驿馆了,拓跋兄今日便好好休息,明日再与孤回禹城一醉方休如何?” 拓跋韶眼里的疲惫丝毫不加修饰,当然是点了点头,同意的点了点头便进了驿馆之内。 拓跋韶到了的时候,便已经是傍晚了,等真正准备歇息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拓跋韶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着百里寒今日的一举一动和他说的每一句话,可以很肯定的知道他并没有发现萧言,拓跋韶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此行的重点完全是在萧言身上,而自己这些人,都是障眼法而已…… 但只要这个障眼法使得好不好,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而百里寒所在的那个房间却是满室黑暗,没有一丝丝的光,但黑暗中却听得了百里寒有些冷肃的声音道:“他们来时的路上没有什么异常吗?” 此话问过之后又是极致的安静,只到过了半晌之后,才听得黑暗里又有一人声音暗哑的说道:“路上并无异常,他们集合的时候微微有些混乱,而且他们安在北国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此人说完之后,百里寒再没有说话,但是在漆黑的夜里,他那双眸子却是极为的亮。 到了第二日清晨,拓跋韶起的很早,看着外面微微灰蒙的天心里有些紧张,但又充满了期待和挑战,百里寒这个对手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拓跋韶再没有耽误,利落的起身之后,便出了房间,而驿馆内却是很安静,但门外守着的人毫无意外都是百里寒的人,就连蒙炎和萧言的门外都各守着两个人。 百里寒的人行事效率也非常的高,在百里寒只不过站在房门外三息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过来将他引下楼去,奉上精致的早膳。 “拓跋兄起的可真早,看来孤还是比不上拓跋兄勤勉啊。”百里寒爽朗的声音在拓跋韶的身边响起,百里寒说完那句话后,人已经坐到了拓跋韶的身侧。 拓跋韶闻言轻轻笑了笑,“朕只是有些认床罢了,但是北国的清晨却是别有一番新意,朕起的这么早,当然也是为了欣赏这北国的清晨,而且驿馆准备的早膳实在是精致可口,朕起的这么一早实在是值了。” 百里寒听得此话,显然很是舒心的样子,他尝了一口侍从端上来的早膳,眯了眯眼道:“听闻前不久大周的旱情有些严重,现在已经无事了吧?本来孤是在一月前登基的,就是怕拓跋兄抽不开身,这才往后推了一个月来……” 拓跋韶偏头朝百里寒望过去,百里寒一双黑眸让人望不到底,但拓跋韶的眼眸里却是泛着淡淡的哀意与沉重,“天灾让人措手不及,还是有些百姓没有挺过来,不过现在已经无事了,真是多谢百里兄体量包涵了,因为朕的原因,让你继位推后了一月左右,朕实在是心里有些过意不求。” 百里寒闻言笑了一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无事就好,国之大事最为重要,孤继位也不差这一个月的时间,不过,朕听闻萧言萧将军是与蒙将军,云都督等人一起去的,怎么这次孤只看到蒙将军和云都督二人呢?不瞒拓跋兄,孤对萧将军已经仰慕了很久了,这次他未来,孤甚感有些遗憾。” 拓跋韶闻言双眸微微一眯,看来百里寒还是在怀疑萧言,但不过片刻之间,拓跋韶已经换了一副想说又欲说,但是像是开口很艰难的样子。 “拓跋兄是有何难言之隐吗?若是不方便与孤说的话,也无什么……只是没能与萧将军畅饮一番,实在是人生憾事啊……”百里寒有些感慨道,又拿起面前的茶轻轻喝了一口。 拓跋韶看着百里寒脸上的确表露着遗憾之色,不禁微微在心里冷笑一声,这明明就是想让自己将所谓的难言之隐与他说出来罢了…… 不过还好原先已经有了准备…… “朕的萧贵妃突然身染重病,萧将军已经回京探视了……”拓跋韶在说此话的时候,头微微低了低,周身都弥漫着一种哀伤之气。 百里寒闻言怔了一怔,在听得萧贵妃突然身染重病的时候,手里握着的茶杯陡然往边上一斜,使得那热茶洒出了几滴在他的手指上。 百里寒被这一阵烫意烫的心神一震,脑中还未多想,话便已经出了口,“萧贵妃娘娘……她无事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御花园 百里寒一问出此话后,立马意识到自己失了态,立马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但是思绪却还是不由得去想萧洵。 他之前收到的消息便是萧言从文州直接回往了京城,一路上都在赶路,从未有过停歇,那时百里寒心里便有些疑惑,甚至觉得其中可能还有诈,当时也让自己的人去查探了京城的消息,但是却什么也没查到,想来是拓跋韶将消息都封锁了…… 可是那个女人她真的中毒了吗? 百里寒之所以知道萧洵是中毒,是因为之前林锡给他传过信,说要用萧贵妃来牵制住萧言,那个时候自己还不信,觉得林锡的能力是不可涉及到皇宫的,至多也只是恐吓恐吓萧言罢了…… 但是真的没想到林锡这个蠢货竟然真的给那个女人下毒了…… 百里寒的心不禁紧了一紧,一想到那个女人可能又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想起那日她受了那个叫环儿女人一刀,脸色煞白的躺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心里又是一痛,那个又笨又故作坚强的女人,千万不能有事啊…… 而拓跋韶在听得百里寒那声有异的声音后,不禁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来,但是见百里寒脸色并无异常,双眸里只是带着一种疏离礼貌的询问。 拓跋韶不由得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刚刚自己分明听到了百里寒声音里的一丝颤抖和担心,难道百里寒已经开始怀疑了萧言了? “劳百里兄担心了,现在已经好转了,但萧将军怕也是赶不来了,不过百里兄的话,朕会转达给他。”拓跋韶定定的看着百里寒的双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但是百里寒却是将自己的面部表情控制的极好,“无事就好,若不然萧贵妃娘娘生病,拓跋兄却是在孤这里,孤心里会内疚的……”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轻轻笑了笑,百里寒许真的只是客气的关心一下…… 天色已经大亮了,等众人都用好早膳,准备妥当的时候,大队人马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到了禹城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百里寒又是一阵寒暄之后,便让宫女带着他们去往已经安排好了的宫里去。 另外百里寒在晚间设了宴席,举整个北国来欢迎拓跋韶的到来。 拓跋韶被宫女带到了一个名叫玉文宫的地方,此处在整个皇宫的中央,与百里寒所住的寝宫恰好相邻,可见百里寒对于自己是多么的“用心”,而蒙炎与云鸿等人皆被安排在了与玉文宫相邻的那几个较小一些的宫里。 拓跋韶进了玉文宫之后,等所有人都散了之后,拓跋韶便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无什么异常之后,这才从宫门处出了来,往旁边的御花园而去。 百里寒对自己倒没什么限制,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宫女侍卫都是神色淡然朝自己行礼,在前面引路的宫女也是一派淡定之色,看来百里寒在之前定然吩咐过什么的…… 许是说,这个皇宫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的眼线,所以百里寒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走到御花园的时候,拓跋韶便让那个宫女在进来时的那棵槐树下等着自己,拓跋韶是想自己逛一逛,让御花园里的冷风吹一吹,好让自己能想一想晚宴时候的事…… 而就在拓跋韶想的入迷的时候,抬起头却猛然看见前方有个跌跌撞撞的人影朝这边跑了过来。 拓跋韶双目一凝,将自己往藤架里的阴影里隐了一隐,直到那个人影跑到近处,拓跋韶这才发现原来是个女子,她身着一件淡青色衣裙,与她身后那片绿色的苍翠像是融为了一体似的,但女子跑的微微有些慌张,手里像是还握着什么重要的纸在手里似的,时不时看上一眼,但是女子看起来已经筋疲力尽了,脚好像也受了伤,跑起来有些踉踉跄跄的。 没等女子跑远,突然又有一个女子出现了,穿着一身宫装,一脸的肃杀之气,而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在见到宫装女子的时候,脸上悚然一惊,一步步的往后退着,但受伤的那只脚却是在此时拖了后腿,让她脚下一个虚软,便倒在了地上。 “呵……废话也不要多说,东西交出来。”宫装女子一脸杀气的看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虽然未说什么威胁性的话,但是仅仅是她脸上的表情,便能震慑住旁的人了…… 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坚决摇了摇头,看着宫装女子道:“芸儿,我们同是姐妹,都是公主贴心之人,你怎么能这样害公主呢?公主平日是怎么待你的,你难道忘了吗?” 此话一说,宫装女子脸上微微有一丝不自然之色,双眼里也是满满的都是愧疚,但是过了一瞬之后,宫装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恢复了之前脸上的神情。 “把东西交出来,你还会是公主身边最器重的丫鬟,若是不交出来的话,你也勿怪我不念往日情面。”宫装女子眉眼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像是面前的女子若是再不把东西交出来的话,便要将她斩于此地了。 隐在一旁的拓跋韶尽量将自己的呼吸声放到最低,让她们不要察觉到自己,公主?难道她们所说的公主是旭阳公主? “芸儿,你莫要再犯浑了,我知道你不会杀了我的,皇上若是知道此事,你全家人的性命许都要保不住,现在回去给公主认个错,公主性子那般善良,定不会为难你的。”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苦口婆心的劝道。 而宫装女子闻言却是深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之色后,又立马坚定了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她一言未发,直接走到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面前,便开始直接抢了起来。 拓跋韶在暗处也眸子也微微暗了暗,在宫装女子马上就要得手的时候,拓跋韶已然跨步走了出去。 那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见到拓跋韶后,眼中立马升起了希望,急切的看向拓跋韶。 而宫装女子见到拓跋韶后,整个人不禁僵了一僵,手也立马往后缩了缩,不过还是稍有气势的瞪着拓跋韶道:“你是何人?御花园又岂是你能闯的地方?” 拓跋韶听着他声疾厉色的话,却是微微一笑道:“朕是大周的皇帝,前来北国祝贺百里兄继位,只不过,这就是北国队伍待客之道吗?” 宫装女子一听得此话后,脸色立马变得慌张了起来,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之后,立马跪在了地上道:“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勿怪。” 而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也已经跪了下去,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了之后,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看宫装女子,“是奴婢们不懂事,正在闹着玩呢,没想到惊动了您,奴婢罪该万死,还请您恕罪。” 拓跋韶闻言轻轻笑了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一般,“你叫什么?” 拓跋韶看着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问道。 “奴婢叫胥儿,冒犯了您,罪该万死。”胥儿紧张的看着拓跋韶道。 拓跋韶闻言脸上却还是淡淡的,没有接话,就当胥儿着急的时候,却见拓跋韶突然指着自己道:“朕恰好迷路了,你给朕指指路……” 说完顿了一顿后,才轻轻瞥了一眼宫装女子道:“而你嘛,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 芸儿闻言整个人愣了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韶,像是不相信他会放自己一条活路一般。 而胥儿却是感激的看着拓跋韶,并不断的用眼神催促芸儿快走。 拓跋韶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自己是因为旭阳公主才出手的,此事定然跟旭阳公主有关…… 拓跋韶嘴角轻轻牵起一抹笑道:“胥儿是吧?现在可否走了呢?” 胥儿见他真的是想放过芸儿,并不想纠结于此事的时候,双眼里的感激就像是要溢出来一般,她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拓跋韶面前,欠了欠身道:“奴婢现在就带您出这御花园,您跟奴婢来就好。” 拓跋韶闻言轻轻一笑,点了点头道:“好的。” 说完便迈着步子往前走去,而胥儿在后头立马跟了上去。 稍稍离拓跋韶远一些,胥儿在前面带着路,但两人却是没有说话。 而就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前面却突然冲出来几个人,步子却是迈的很急,而行在最中间的那个人是个女子,她个子娇小,身披一件云锦凤衣,当她抬起头的瞬间,拓跋韶看清了她的脸。 面容柔嫩,肌肤仿若吹弹可破,许是因为走得太急了,她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些许嫣红之色,让她看起来就如同在花期之中的海棠花一般,最让人注意的还是她那双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的眸子,尤其是现在还带上了点点焦急之色,更让她这双大大的眸子像是带了光一般。 但就当拓跋韶正专注的看着她的时候,旭阳公主的眼神正恰好对了上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郞艳独绝,世无其二 旭阳公主微微一愣,而拓跋韶却是微微一笑,显得少年如杨,姿容绰绝,而旭阳公主却是立马将头转向了一边,双颊立马如染了红霞一般…… 但旭阳公主一个转头,却陡然看见了站在拓跋韶不远处的胥儿,旭阳公主的双眸立马被惊喜所代替。 她立马朝胥儿走了过来,胥儿也已经注意到了旭阳公主,同样是一脸激动的朝着旭阳公主行了一礼道:“奴婢见过公主,公主安好。” 旭阳公主立马将胥儿扶了起来,胥儿借着衣袖的遮掩,轻轻捏了捏旭阳公主的手,用眼角示意拓跋韶所站的地方。 旭阳公主也是一个十分玲珑剔透的人,马上变反应了过来,转过身来,朝着拓跋韶行了一礼,端庄大气道:“旭阳见过大周国主,旭阳万分高兴您能来北国,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海涵……” 旭阳公主的声音清清浅浅,配着这习习凉风,让人有种清泉在心间流淌的感觉,拓跋韶也同样回了一礼,显得礼貌但又有些疏离,“原来是旭阳公主,若是朕有何冒犯之处,还请公主见谅,朕初次来北国,今日在这御花园迷了路,幸得遇见公主的婢女,让朕这才堪堪找出路来。” 旭阳公主个子娇小,初秋的御花园也不见多少萧瑟,她站在这一片青绿之间,就仿若一朵安静的海棠花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便静下心来。 拓跋韶见她一微微低着头,可脸上却保持着得当的笑容,可见她是真的有些胆小,但是心思却又很玲珑剔透。 “御花园的出口就在前面了,旭阳送您回去吧。”旭阳公主抬起头来看着拓跋韶说道。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看着旭阳公主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客气的道:“如此便劳烦旭阳公主了。” 不得不说,拓跋韶是想了解更多关于旭阳公主的东西,所以便想借此机会先了解一番。 但让拓跋韶没料到的是,旭阳公主的胆子竟然小到了这般地步,这一路走来竟然一句话也未跟拓跋韶说。 “玉文宫已经到了,您请吧。”旭阳公主坐了一个请的首饰,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起来,像是蝴蝶的翅膀一般…… 拓跋韶点了点头,向旭阳公主道了谢后,便转身走了去,但踏出一步的时候,拓跋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旭阳公主道:“公主,朕与百里兄差不多大岁数,大周与北国也不分什么彼此,公主可以与唤百里兄一般唤朕哥哥……” 旭阳公主的心突的跳了跳,立马将头埋的更深了,丝毫不敢回头看拓跋韶一眼,但当她脸上的热意微微退了人之后,准备不经意的再回头看上一眼的时候,胥儿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公主,我们回去吧,大周皇帝早就进去了。” 旭阳闻言陡然回头看了一看,的确如胥儿所说,宫门口连一处影子都没有,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连回绝的权力都没有? 胥儿见旭阳公主还处于怔忡之中,不禁轻轻拉了拉旭阳公主的衣袖…… 旭阳公主陡然醒过来,神智也清醒了过来,“芸儿呢?你怎么会直接碰上大周皇帝,芸儿把东西拿走了?” 胥儿却是已经沉稳了下来,看着旭阳公主老老实实的将一切说了个清楚。 但旭阳公主听到拓跋韶目睹到了这一切的时候,还是不禁吓了一跳,“他放走了芸儿?然后把你带走了?”旭阳公主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胥儿却是肯定的点了点头道:“他没有治芸儿的罪,就在芸儿准备从我手上把东西抢走的时候,他便出现了,所以奴婢猜他应是已经在暗处听了好久了……” 旭阳公主闻言有些焦急起来,“既然他没有罚芸儿,又救了你,想来他是应该不想将事情闹大,但是……但是却让他看到我们北国这样的一幕,也不知对皇兄会不会有何影响……” 胥儿听完之后,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那……那我们是不是……要把事情告诉皇上……” 胥儿紧紧的拽住了自己的衣角,若是真的让皇上知道了,芸儿定然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让胥儿松了一口气的是旭阳公主摇了摇头,“事情不必闹得那么大,若是让皇兄知道了,芸儿自己与他的家人可能都会遭殃,我们要来自己想想办法才是……” 胥儿闻言点了点头,神色还是有些忧虑,“不知大周的皇帝是否会说出去,虽然看他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可是胥儿还是害怕,怕他将事情的篓子捅大……” “不会的!他不会的……”胥儿话还未说完,但是身边的旭阳公主却是陡然提高声音说道,声音也微微有些急迫。 胥儿闻言不解的看着旭阳公主,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公主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大周的皇帝,怎么会就这般相信他呢…… 旭阳公主知道说完之后,整个人也有些尴尬起来,脸色也微微发红,但她还是镇定的看着胥儿道:“他刚刚的作为已经说明了一切,而且他作为一个客人,定然不会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的。” 胥儿想了想略点了点头,好像也的确是这样,便没有再说什么…… 旭阳公主心里有些窘迫,但面上还是维持着镇定往自己的宫中走去。 到了夜间的时候,晚宴也正式开始了,拓跋韶与百里寒坐在上首,而北国的大大小小官员也依次往下排了去,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而旭阳公主也坐下了宴席之中,原本女眷的席位应该稍稍隐在后头的,但旭阳公主的席位却是正在百里寒的左手边,与其他公主的待遇完全不一样,从席位的位置便也知道百里寒对这个妹妹的在乎程度了。 但拓跋韶恰恰坐在百里寒的右手处,所以拓跋韶与旭阳公主正恰好面对面坐着,而他们仅仅是一个抬眼,彼此便映入了各自的眸中。 但这次让拓跋韶微微惊讶的是,旭阳公主竟然没有害羞胆小的低下头去,而是抿着唇对拓跋韶轻轻一笑,面色在灯光的映衬下仿若出水芙蓉一般清丽。 拓跋韶也立马回以礼貌一笑,显得有礼但又有些疏离。 而坐在上首的百里寒却见两人这微小的动作收在眼里,心里不禁凛然起来,心里也对拓跋韶升起一级戒备来。 但是再观察的时候,他们两人却再也没有任何的交流了,百里寒不禁微微有些怀疑自己,他们只是相互客气一下吗…… 当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而烟火也事事放响的时候,突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少年,他一身白衣,风姿俊朗,精致的面容犹如谪仙下凡一般,让所有人都不禁怔忡的愣在那里,眼里就只有这个俊逸的不似凡人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看首位上了人行了行礼道:“大周云鸿,见过北国皇上,愿北国能世代昌盛。” 少年的声音如同月光一般清凉,让人听之难忘。 而百里寒也已经从刚刚的情景中反应过来,之前他与云鸿就照过面,以前只是觉得这个少年长得只是过于俊逸罢了,但是今夜看他却与之前完全不相同,就仿若那句话,“郞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句话虽然说得是嵇康,但此时的云鸿却也能担得上这句话了…… “原来是云都督,久闻其名,今天才得以见到,真是荣幸之至,快来人赐坐!”百里寒的声音里充满了朗朗笑意和爽朗。 云鸿闻言也微微一笑,看着拓跋韶点了点头,才在百里寒安排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席位安排的很巧妙,云鸿的席位落在旭阳公主的旁边,恰巧好符合云鸿的心意。 拓跋韶轻轻瞥了一眼云鸿,承认自己刚刚的确是被“惊艳”到了,而且他也心知肚明,云鸿这是特意“打扮”过的,想引起旭阳公主的注意。 但是效果好像并不太明显…… 就在刚刚所有人都有些失神的时候,而后面那群女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鸿身上的时候,旭阳公主也只是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期间还端起果酒来抿了一口…… 拓跋韶有些无奈的轻轻捏起眼前一刻晶莹剔透的葡萄来尝了一口。 就在拓跋韶无奈的时候,云鸿又开始发动了另一波的攻势,云鸿依次向所有人都敬了一杯酒后,当轮到旭阳公主的时候,云鸿却是轻轻一笑,极尽温柔之色的看了一眼旭阳公主,才将杯中的就一干而尽。 而旭阳公主被他那带着世间所有温柔的眉角扫的脸色一红,看起来就像是果酒浸到了脸上一般。 旭阳公主立马害羞的低下了自己的头,微微慌乱的看了一眼拓跋韶。 拓跋韶见状一愣……竟不知该怎么反应才是。 只好面无表情的看着旭阳公主。 而旭阳公主像是被这样的表情伤到了一般,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整场宴席都再没有抬起过头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弹琴之人 宴席结束之后,百里寒与拓跋韶之间又是一番寒暄,拜别之后,拓跋韶与云鸿便一道往玉文宫走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候了,而他们也正巧走到了一座木桥之上,木桥并不长,向上微微拱起,而桥边的柏树,在月光和微风下摇曳着,映射出斑驳的光影来。 “看来公主对臣不感兴趣啊。”云鸿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带着无奈的笑意看着拓跋韶道。 拓跋韶闻言顿了顿,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倒是可惜你今天这番自带光环的出场了。” 云鸿闻言轻轻笑了一声,光影随着他的笑声也随之摆动了起来,点点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愈加显得他面如冠玉,仿若谪仙。 “我看公主怕已经是心中有人,就算我臣脸上长了多花出来,她怕是也不会多看臣一眼。”云鸿边说着此话,边用眼神斜觑着拓跋韶。 拓跋韶被他这样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的整个人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公主心里有人?之前也未听说过……而且旭阳公主也已经到了适嫁的年龄了,若是她真的有了心上人,怕是早就嫁了吧……” 云鸿闻言但笑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拓跋韶,等看的拓跋韶浑身不自在的时候,这才笑着道:“旭阳公主得这个心上人,怕是她想嫁,百里寒也不会让她嫁了……” 说完之后,正当拓跋韶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时候,云鸿却轻轻的用手肘碰了碰拓跋韶,微微靠近他轻声道:“皇上,敢问您是什么时候下手的?” 拓跋韶闻言整个人便是一愣,但是他也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又怀疑的说道:“旭阳公主的心上人……你的意思是旭阳公主的心上人是朕?” 云鸿闻言一本正色的点了点头,“臣坐在一旁可是什么都看见了,皇上可别想瞒着臣了……” 说道这里,云鸿的话头又是一转,双眼有些委屈的看着拓跋韶道:“若是皇上早些告诉臣,臣也不用如此出手了嘛,皇上,你可是太不仗义了啊。” 拓跋韶的双唇紧抿,什么也未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云鸿,看着云鸿不再说话了,这才沉声道:“旭阳公主性子单纯,朕今日在御花园遇到过她,她怕只是对朕颇有些感激和好感罢了,这与完全喜欢的不一样的,所以旭阳公主还是交给你。” 云鸿闻言撇了撇嘴,有些不乐意的说道:“皇上您这是分明在为难臣嘛,不过,皇上,若是旭阳公主真的心仪于您了,您准备怎么做?” 拓跋韶听得此话,脸色变得有些难堪起来,他微瞪了一眼云鸿后,不再与他说话,快速迈着步子从云鸿旁边走了过去。 云鸿见状挑了挑眉后,慢步跟在拓跋韶身后,若是旭阳公主真的求着百里寒要嫁给拓跋韶的话,两国联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皇上他自己是怎么想的? 旭阳公主如果真的娶了回去,怕是个要好好供着的主了,到时候阿洵又该如何…… 想到萧洵,云鸿不禁皱了皱眉,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起来,看来自己还是要好好努力一番才是,若是真的让旭阳公主赖上了皇上,后果怕是不好收拾。 而此刻的京城已经陷入了深切的寂静之中,但是晋王府中书房的灯火却还是亮着,顾南城此刻正在昏黄的灯光中看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一本书,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过了片刻之后,顾南城面前的灯火轻微的晃了一晃,顾南城便抬起了头来,而顾寒却是正好推门从门外进了来。 “王爷,成王已经去找过高大人了,他们相谈甚欢,萧将军也已经到了乌云山,自从文州的事情过后,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了,林锡已死,成王因为楚蕙也在蠢蠢欲动着,北国三皇子提前继位,大周现在岌岌可危。”顾寒一字一句,沉重的看着顾南城说道。 “只要宝藏顺利找到,大周便无甚大事,你最近盯紧成王,看看他会有什么动作,楚蕙那边也派人看紧些,以防她对阿洵使坏,我最近总有些不安,皇上走了之后,地下蠢蠢欲动的人不少,以往有成王和皇上一起压着,倒也无甚大事,只是现在皇上不在,成王的心思早已与之前不同,那些人也开始按耐不住了……”顾南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顾寒闻言点了点头,看着顾南城仅着一件单薄的衣衫,有些担心的说道:“王爷,现在已经是秋天时候了,不比夏天,您要顾好自己的身体,您身体本身就不太好……” 顾南城听到顾寒担心的语气,点了点头,笑了笑之后,又继续正色道:“皇上这次的大换血之后,其实那些老臣心里多多少少都是不服了,而且他们都在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力量,若是一起做起乱来,麻烦就大了,这些日子你多派些人,将他们都盯紧了,现在京城不能出事,皇上在北国鞭长莫及。” 顾南城说道这里,脑中浮现却是萧洵的脸,他要保护好阿洵,所以京城不能出事…… 而成王在见过高潭之后,一日都处于心情极好之中,高潭平日里为人低调,但是在朝中却是颇具话语权和威信力,所以拓跋赟心里很是满意,看来蕙儿在宫里的地位能得到最好的保障,只要她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自己以后再将她和孩子从宫里带出来,远离这世界的纷争。 拓跋赟看着夜空的那轮明白,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被填的满满当当的,现在他只想为蕙儿和他的孩子而活…… 说他自私也好,狠心也罢,他现在只想为自己的心活一次…… 北国的早晨来的格外早些,拓跋韶醒了之后,天色已经微亮了,他走到窗边,北边的风像是带着劲道一般,吹在人的身上,竟还带着刺骨的凉意,让拓跋韶不由得更加清醒了起来。 拓跋韶将窗户开的更大,让凉风直往他的脸上吹去,这样才能让他的脑袋与他的心一同清醒起来,其实昨天晚宴的时候,拓跋韶自己也感觉到了旭阳公主对自己的好感。 以往他在情事方面一点也不开窍,但是与洵儿心心相印之后,拓跋韶在这一方面就之前要敏感了许多,昨日之所以没有回答云鸿的问题,是因为他会知道云鸿在试探自己,而他真的不想去理会这种试探。 他绝不会将旭阳公主带回大周的,他此生有一个洵儿便已经足够了…… 拓跋韶转过头来看着桌案上的纸墨笔砚,眼睛微微眯了眯,自己安在北国的人也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等拓跋韶穿戴好,从玉文宫出来想要去转一转的时候,无奈的发现自己竟然也只晓得去御花园的路了…… 到了御花园之后,拓跋韶便找了一处小亭里坐了下来,吹着习习的凉风,感受着清晨的气息,倒也惬意的很。 但是过了一会儿,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琴音,弹的是嵇康的《广陵散》,想是此人重新填了曲,与拓跋韶之前听过的太不一样,但是琴音里包含的愤慨不屈,浩然之气表现的淋漓尽致,让拓跋韶不由得沉醉于其中,在心里大呼一声好来。 一曲之后,拓跋韶还有些回不过来神来,也不由的好奇能弹出此种琴音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心里随时这般想,但是拓跋韶却没有这样做,因为这里毕竟是北国的皇宫,自己若是唐突了别人也就不好了。 等了片刻之后,那人仿佛是没有再谈一曲的想法了,不禁让拓跋韶有些遗憾,但是这种事又怎么是能强求得来的呢? 正当拓跋韶准备起身回玉文宫的时候,却发现外面竟然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拓跋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以前总觉得南方的雨是说来就来,没想到北边竟也是一样。,昨夜还是疏星郎朗的夜空,现在便飘起了雨来…… 不过所幸雨也不大,拓跋韶便想着直接走回去得了,但当他起身走到小亭边的时候,却看见假山的那一边有一人怀抱着古琴,急急的往这边走了来。 而那人也恰好抬起头来,与拓跋韶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女子微微一愣,站在那里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拓跋韶也微微怔忡了片刻,来人是旭阳公主,见她怀抱着古琴,想来她就是刚刚那弹琴之人了,但是眼看着雨越来越大,旭阳公主的头发丝也已经被打湿了,颇有些狼狈的贴在她的脸侧,可看起来却又有些楚楚可怜之姿。 拓跋韶微微抿了抿唇,看着旭阳公主温声道:“公主快些过来躲雨吧,莫要被淋湿了……” 一边说着,拓跋韶也走进了雨里,用自己的半边袖子给旭阳公主挡着飘来的雨丝。 拓跋韶是因为怕她被雨淋湿而生了病,而且若是她的衣裳湿了,待会两人面对面也着实尴尬。 但是在旭阳公主看来,这般贴心又亲近的动作,却是让她不禁心里轻轻一漾,面上也发起热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坦白 等两人到了亭子之后,拓跋韶便立马将自己的袖子放了下来,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旭阳公主之间的距离。 拓跋韶微微将袖子上的水掸了掸,这才看着旭阳公主道:“公主快将琴放下吧,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旭阳公主闻言点了点头,顺势将琴摆在了旁边的石凳上,便在一旁坐了下来,从怀里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后,这才敢正眼看向拓跋韶。 “您……拓跋哥哥,你身上都湿了,快拿帕子擦擦吧……”旭阳公主双眼里满满的都是对拓跋韶的关切,但她的眸子却像是一泓幽静的湖水一般,只有在对上拓跋韶的目光的时候才会泛起一丝涟漪来。 “朕无事,倒是公主你,回去还是喝碗姜汤的好,莫要感染风寒了……”拓跋韶微微抿着唇,轻声说道。 旭阳公主闻言应了一声后,脸微微红了红的低下头来,只觉得心间都漾满了拓跋韶的温柔…… “拓跋哥哥,您这次来北国大概什么时候待多少天呢?能不能多待些时日呢……”旭阳公主抬起头来看着拓跋韶说道。 双眸像是盛了水雾一般,看起来就像是是个迷路的小鹿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 但拓跋韶却只是礼貌的笑了笑,温声道:“十天左右吧,朕的宫里的那位生了病,朕不放心,得早些回去陪着她才是……” 旭阳闻言整个人便怔忡了,反应过来后便立马站了起来,许是起身太急,手背直直撞上了放在一旁的古琴,古琴上下震颤了一番后,发出了一声低沉如泣诉的声音,让旭阳整个人也随之一抖。 手背传来的痛意让她双眸不禁微微眯起,但她却没有张口呼出痛意,因为心里面的痛意几欲让她承受不住。 拓跋韶虽然说的平淡,但是语气里的温柔缱绻却直直的落入了旭阳的耳中。 旭阳看得出来,那个“宫里的人”必然是拓跋韶极爱极爱的…… “公主,无事吧?”拓跋韶见她手背红了一块,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显得愈发的刺人双眼。 拓跋韶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想看看旭阳的手背到底有没有事。 但是旭阳却是慌张的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捂住自己的手背不让拓跋韶看见。 紧接着摇了摇头,她眼圈通红,可以看得出强忍着泪意,“我……我没事,你不要过来!” 说完之后,眼中像是再也盛不住眼泪的重量似的,转身快速的冲进了雨里。 拓跋韶见状大喊一声,想追过去的时候,却听得旭阳边跑边喊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样子,求求你……” 拓跋韶闻言整个人愣了一愣,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旭阳已经跑远了…… 拓跋韶有些愧疚的看着旭阳的背影,自己不想伤了她的,可是只有趁现在她还陷的不深的时候,让她明白清楚了,她以后才不会伤的更深…… 拓跋韶看着已经变小的雨势,才稍稍放心一些,若是她身子不是太弱的话,应当无什么大问题的…… 拓跋韶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欲走的时候,却又看到那把古琴,琴身线条优畅,想来是一把不俗之物。 拓跋韶上前轻抚了抚琴身,想着今早自己听到了那阵不俗之音,心里颇有一阵喟叹,若是两人能做朋友,应当会是极好的朋友吧…… 过了半晌之后,拓跋韶还是从雨里走了出去,而那把古琴却也被留在了亭子之中,拓跋韶没有拿它,是因为不想再与旭阳公主再有任何牵扯。 当然,拓跋韶也不怕此琴会被人带走,因为凭旭阳公主在北国的地位,再根据她对这把琴的喜爱程度,也怕这北国皇宫里无人不知这是旭阳公主的琴吧…… 拓跋韶走回玉文宫的视乎,云鸿正半倚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回来了,不禁眉头一挑,“皇上,起的这么早,不会是去见美人了吧?” 拓跋韶闻言看了一眼云鸿没有说话,径直往玉文宫里走去。 云鸿见状抿了抿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云鸿轻轻扫了眼玉文宫的周围,见没有人之后,这才慢步往里走了去。 进到内室之后,云鸿这才正色的看着拓跋韶道:“萧言传信了,他已经顺利的进入了乌云山,而且仔细按皇上您给的地图找到了那处地方,那那处地方想要进去的话比较难,所以这边咱们还需要再拖上一些时间。”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让那些人都行动吧,百里寒刚继位,咱们得给他找些事做才行……” 云鸿在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倒是比拓跋韶这个主人还要安逸一些。 “百里寒又不傻,定是会知道是皇上您做的手脚呀,时间倒是拖了,但是咱们到时怕是不好脱身。”云鸿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说道。 拓跋韶闻言也在云鸿身边坐了下来,笑了笑道:“无事,他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他还是忌惮着大周的。” 云鸿点了点头,想来他说的也有礼,百里寒就是再气愤怕也只是为难自他们一番,真正动手的话,他也是处于不利的地位的。 “旭阳公主那边,到底是准备怎么做啊?皇上您给臣一个准话吧。”云鸿扯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看着拓跋韶道。 拓跋韶闻言看了眼窗外,雨已经停了,但是一想到旭阳公主那眼圈通红的样子,真的是不忍心再去偏她。 “旭阳公主的事情先放下,她太过于善良单纯,不应该成为玩弄政事的牺牲品,我们先给百里寒制造一点麻烦,到时再想些办法顺利脱身回大周。”拓跋韶将自己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的时候,淡淡说道。 “那臣岂不是无用武之地了?”云鸿睁大着双眼看着拓跋韶,但是心里却是觉得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拓跋韶说出这番话来。 他与旭阳公主定然是发生了些什么…… 云鸿在感情上面比其他人都要早熟一些,从拓跋韶的语气来看,云鸿便能推测出许是拓跋韶已经与旭阳公主说清楚了,这才改变了之前的计划。 云鸿不由的撇了撇嘴,不让自己去骗那个小丫头也好,看她一副傻傻的样子,自己也真的是下不去手啊…… “你的用武之地大着呢,百里寒是个难缠之人,但朕一直觉得你比他更难缠,所以事情越往后发展,你的用处便更大……”拓跋韶认真的看着云鸿说道。 云鸿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本想瞪一眼拓跋韶的,后来想想这是对皇上的不礼貌,所以还是强制忍住了自己的这个冲动,只是语气上有些不满道:“皇上您这是在埋汰臣吧?臣听着可不像是在夸臣啊……” 拓跋韶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认真的眼神却又让人觉得不是在开玩笑。 云鸿不禁在心里想,最难缠的人怕是皇上您吧…… 天气阴晴不定,第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百里寒带着拓跋韶在禹城逛了一圈,让他感受一下北国里百姓的生活,这样大周缺北国有的东西,而大周有北国缺的东西,两国就可以相应的换一换,这样就可以互利了,这也是百里寒和拓跋韶乐见其成的地方。 但是回了宫中之后,却突然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没想到旭阳公主的身子真的就是很差,就这么病倒了…… 百里寒闻言面色巨变,吩咐侍女几句,与拓跋韶匆匆别了几句之后,便立即往旭阳所在的宫中走去。 拓跋韶站在那里,心里也有些担心,但是还是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因为他没有任何理由前去看望。 拓跋晒心里有一种负罪感……若是此病真的由他引起的…… 百里寒到了冰禅宫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太医满脸凝重的从旭阳寝宫出来了。 百里寒心头又是一重,一把抓住一个太医,语气极为不善的问道:“旭阳到底怎么了?怎么病的这般突然,前几日与孤用膳的时候还好好的……” 那个太医被百里寒这般狠戾的表情吓了一吓,立马软了身子,跪在地上连连嗑起头来道:“皇上不要担心,旭阳公主只是感了风寒,已经喂了药了,但是公主她一直高烧不退,所以现在必须要让公主温度降下来才是,而且……而且公主她情绪有些不稳定……” 太医话还未说完,便一把被百里寒踹到了一旁,百里寒人已经从他身边急急的跑过去了。 百里寒一到旭阳的寝宫,便见她苍白着一张小脸躺在床上,眉头紧紧的蹙着,眼角还不断有泪流出来。 百里寒心中一痛,立马走上前握住旭阳的手,轻柔又心疼的喊道:“旭阳……旭阳……” 百里寒轻轻擦掉旭阳眼角的泪,到底是发生了何时,竟让她这般伤心,上次她哭的时候,还是因为百里寒被大皇子欺负的时候,旭阳一边哭一边求着大皇子放过他。 那个时候,百里寒就在心里发誓,再不让旭阳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孤注一掷 可是现在她却哭的跟个孩子一样,这么无助,这么难过,自己能做的却只是抓住她的手,什么也做不了…… 旭阳却是在此时微微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但是只是一瞬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旭阳……旭阳……”百里寒蓦然抓住旭阳的手,试图想让她醒转过来。 而旭阳眼边的泪却是流的更凶了,嘴里还在不断的叫喊着什么…… 百里寒将头轻轻靠近旭阳的嘴边,想要听清楚旭阳到底在说什么。 可是就在他靠近的时候,却分明从旭阳上下分合的嘴唇听到“拓跋哥哥”这四个人。 而这四个字里所包含的求而不得和那种深切的痛苦和难过,直听得让百里寒心里一揪。 但同时也让百里寒全身一怔,旭阳……让旭阳这般痛苦哭泣的人是拓跋韶? 百里寒轻轻摸了摸旭阳的头,面色也变得很复杂起来,“旭阳,快点好起来,你跟哥哥一样都是命苦之人,可哥哥得不到所爱之人,但哥哥会帮你的,旭阳,别怕……哥哥在呢。” 等到傍晚的时候,旭阳的高烧便降了下来,但是她却像是生了一场极大的病似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让人看着更是不忍心。 百里寒喂旭阳喝了药,等旭阳睡下之后,这才从旭阳的宫里走了出去。 百里寒走出宫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冰禅宫门口静了一会儿,知道清冷的月光让他感受到一丝凉意之后,这才往玉文宫走去。 直到到了玉文宫的时候,却见玉文宫也是灯火通明,而拓跋韶此刻却是一袭长衫站在玉文宫的门口,双眸与星空像是融入到了一起。 “百里兄,你来了,请进吧。”拓跋韶看到百里寒后却像是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淡淡的请他进来。 百里寒神情凝重,但也只是抿了抿唇便跟着拓跋韶走了进去。 厅内的灯光有些昏暗,拓跋韶和百里寒在明灭的灯火都显得有些冷鸷,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拓跋韶轻轻开了口道:“百里兄是为了旭阳公主而来吗?” 百里寒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拓跋韶。 拓跋韶轻轻笑了笑,将倒了一杯热茶递到百里寒面前,“这寒种茶是朕在北国以来最满意的一样东西,味道清醇,就像是含了一口清泉之后,嘴里只剩下微微的苦意,与朕现在的心情一般无二。” 百里寒闻言依旧是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来抿了一口拓跋韶所说的这种茶,喝完之后嘴里的确是剩下了淡淡的苦意,涩涩的,直深入到心里。 不禁之间,百里寒脑中闪过了两张人脸,一个是中了一刀倒在他怀里的萧洵,另一个则是苍白着小脸躺在床上流着泪的旭阳。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百里寒竟然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居然都一心系在了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 “旭阳的事,拓跋兄准备怎么办?”百里寒也不想绕什么弯子,又抿了一口茶后,感受着弥漫在胸腔中的苦意,看着拓跋韶道。 “百里兄,此事朕只有歉意,很抱歉,朕希望公主能赶快好起来。”拓跋韶的双眼里满满的都是化不开的歉疚。 百里寒闻言立马就站了起来,胸腔里的怒意就像是要溢出来一般,若是这怒意能化为利器的话,这怒意早就将拓跋韶刺的满身都是伤了。 “只有抱歉吗?恩?”百里寒定定的看着拓跋韶,面目威沉的就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 拓跋韶看着百里寒手边摇晃了几圈,终是从桌面落了下来的茶杯后,眸子不禁暗了一暗,平视百里寒的双眼道:“朕是大周的皇上,旭阳公主是北国的公主,朕与她之间……是没有任何可能的,况且朕已有心爱之人,旭阳公主值得更好的人。” 拓跋韶的声音微微低沉,但是其中的坚定之意却是透着声音也能穿透而出。 百里寒闻言沉默了,没有说话,但是一想到旭阳哭的那般伤心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心疼不甘和愤怒。 但是百里寒知道现在不能撕破脸,可不代表百里寒会轻易放过拓跋韶。 忽然窗外一阵风拂过,而百里寒也已经从门口走了出去,没有再与拓跋韶说一句话。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拓跋韶今日心里对旭阳公主歉疚了一天,神经也有些紧绷,直到看到百里寒的身影,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既然百里寒来了这里,那就说明旭阳公主已无大碍了。 换作其他人,拓跋韶许不会感到这般愧疚,但是事情放在旭阳公主身上,拓跋韶却是不能平静对之。 许是因为旭阳公主那双如星空一般的眸子吧,像个孩子一般,让人在她面前真的做不到说出任何谎言。 拓跋韶抬起头来,看着极黑的夜空,真心的希望旭阳公主能够快些康复起来,希望她能找到一个更值得她的人。 “到了第二日之后,百里寒便请了拓跋韶去商议一些两国之间的政事,而说话间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与昨天夜里那个暴露的人完全不一样。 拓跋韶直觉有些不对劲,但是从百里寒身上,却又看不出哪一点不对劲…… 直到政事商议完了之后,已经到了午时了,百里寒便准备与拓跋韶一起共进午膳。 但正准备吩咐下去的时候,百里寒却又一脸正色的看着拓跋韶道:“旭阳的病还尚未大好,孤要陪她一同用午膳,拓跋兄便一起吧。” 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拓跋晒不禁觉得百里寒有些幼稚。 但是百里寒其实想的很简单,既然旭阳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当然是想要与他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啊…… “百里兄帮朕转述一下对公主的问候吧,午膳便算了,朕与公主一起用膳有些不合礼节。”拓跋韶淡淡将此话回绝了过去。 但拓跋韶说完之后,百里寒心里却是已经气的在心里要炸毛了…… “旭阳将拓跋兄也当做兄长一般对待,况且她是北国的公主,还有孤在旁边,倒没有什么不合礼节的,我们北国与大周不同,民风开放,拓跋兄放宽心便是。”百里寒虽然心里生气,但是面上却还是笑着看着拓跋韶说道。 拓跋韶还是摇了摇头,温声道:“北国民风开放,但是朕是大周人,心里还是觉得不合礼节,还望百里兄能够代朕转达一下对旭阳公主的歉意,希望公主能快点好。” 拓跋韶说完之后,人便已经从百里寒的面前消失了…… 百里寒看着拓跋韶走远了的身影,不禁气结,看来对付拓跋韶不用非常手段是不行了…… 百里寒收了收脸上的寒意,这才一步一步往玉文宫走去。 而拓跋韶正抿着唇走在路上的时候,却又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还是与以往一样空灵,但许是因为弹琴之人自身的原因,琴音里面满满的都是辗转的难过和哀意。 让闻琴之人也不禁心生难过之感,心间更是一股郁意缠绕在心头,让人不由的想要流下泪来。 一曲过后,拓跋韶却已经看到旭阳公主抱着琴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拓跋韶不禁轻叹一声,知道这是旭阳公主安排好了,两人也不免要见上一面。 “旭阳见过拓跋哥哥。”旭阳公主欠身行了一礼后,便抬起头来看着拓跋韶。 拓跋韶见状点了点头,也同样回了一礼道:“公主身子已然无恙了吧?朕看公主面色还是不太好,公主要注意休息才是,以后也莫要再淋雨了……” 拓跋韶看着旭阳那张苍白着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脸,沉声说道。 旭阳闻言咬了咬唇,她真的想放弃了的,她不想去惊扰别人的生活,也不愿去惊扰别人的平静。 但是听着他这般的话语,还是不禁心里泛起涟漪,这么好的男子,自己这一生却都不能靠近他一步…… 旭阳的心里像是凉了个透,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一点点,“拓跋哥哥,等您回去之后,替旭阳向大周皇宫里的那位娘娘问个好行吗?” 拓跋韶闻言皱了皱眉,但看着旭阳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旭阳见拓跋韶答应下来后,脸上这才扬起了一丝笑意,尽管这笑意看起来有些哀伤,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公主好有事吗?朕之前刚从百里兄那里回来,百里兄还说要与公主一起用午膳呢,公主莫要让百里兄为你担心了。”拓跋韶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什么其他的感情。 旭阳闻言拿琴的手一顿,漂亮的双眸不禁染上了点点雾气,就像个忧伤又精致的布娃娃一般。 “拓跋哥哥……这把琴送给你好吗?若是你回了大周,以后旭阳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旭阳能不能自私一点,希望拓跋哥哥还能记得旭阳,希望拓跋哥哥能记得……记得旭阳喜欢你……”旭阳的声音很小,带着一点点的紧张和期待,但是更多是一种哀求,一种孤注一掷。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以情赠人 看着这般的旭阳,拓跋韶刚想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抿了抿唇,点了点头,但却没有伸过手去接旭阳手中的琴。 旭阳见状拿着琴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咬了咬唇后还是决定将琴轻轻放在了旁边的石凳上,再最后看了拓跋韶一眼后,往来时的路上跑远了。 拓跋韶上前拿起旭阳放下的琴,眸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旭阳消失的地方,静默了片刻后,拓跋韶这才拿起旭阳的琴往玉文宫走了去。 一到玉文宫后,云鸿便立马迎了上来,神色微微有些慌张,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拓跋韶手上的那把琴。 拓跋韶见状眉头皱了皱,将手中的琴先放了下来之后,便大步往内室走了去。 “发生何事了?”拓跋韶沉声看着云鸿问道。 云鸿的声音有些急迫,他走近拓跋韶身边,轻声道:“萧将军传信来,没有找到藏宝处。”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倒没有云鸿那般慌张,不过微微还是有些失望,虽然知道找宝藏之处不会那般顺利。 “时间过去这么久,宝藏的位置可能已经移位了,所以传信让萧将军好好在周围找一找,不过动作不能太大,不要引起百里寒的注意。”因为在此之前便想过会出现这种状况,所以拓跋韶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措施。 云鸿在拓跋韶微沉的声音里也渐渐将情绪稳定了下来,可能真的是关心则乱吧,云鸿收到消息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萧言的脸,恨不得现在就奔到他身边。 拓跋韶也看出了云鸿的担心,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云鸿的肩膀道:“别担心,没事的。”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言对乌云山那边的地势极为清楚,只要不被百里寒的人盯上,就不会有事的。 “皇上,既然宝藏不在既定的位置,我们现在要在整个乌云山周边寻找,这边要拖的时间就更久了。”云鸿看着拓跋韶皱着眉头说道。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的确是如云鸿所说一般,萧言现在是很盲目的寻找,需要大量的时间,而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吸引住百里寒的注意力。 “大皇子百里孺已经开始行动了吗?”拓跋韶看着云鸿问道。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百里孺之所以得不到皇位都是有原因的,他出身高贵,竟然被百里寒耍的团团转,又整日迷恋温柔乡,还自己一副是天下霸主的样子,实在是乱泥扶不上墙。” 云鸿的声音已是气极,因为见过百里孺,与他打过交道,更是深知此人的性格,实在是不能与之合作,有好几次,云鸿甚至想亲手送他上路去。 拓跋韶闻言轻轻笑了笑道:“百里孺此人便是所有人争相讨好的对象,从小优越感便很强,说话做事都是一副颐气喝止的样子,其实不怪他,北国先皇对他用的就是捧杀这一招。” 云鸿闻言有些震惊,“北国的先皇……他所做的这些都是故意的吗?百里孺……是他亲生孩子啊……” 拓跋韶正色的摇了摇头,“亲生孩子又怎么样?北国先皇他早就想好了让百里寒做他的继位者了,之前所让百里寒受的苦难不过都是他认为的考验罢了。” 不过是几句话,但是云鸿却是听到了这里面所包含的血腥味和残酷无情。 “北国先皇……可真是铁石一般的心,两个儿子算都是毁了……”云鸿有些同情的说道。 拓跋韶没有说话,也的确如云鸿所说一般,北国的先皇狠心,而自己的父皇又何尝不是呢? 明明都是他的孩子不是吗? 云鸿看着拓跋韶这般复杂有有些迷茫的神情,也不再说话,知道拓跋韶可能是在想着他自己的父皇…… 云鸿知趣的从玉文宫走了出去,在经过旁边的石桌的时候,云鸿看到了拓跋韶之前放在那里的一把琴,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这把琴当是旭阳公主所赠。 云鸿嘴边挂起一抹坏笑,以琴赠人,以情赠人,看来这个旭阳公主也没有想象的那般单纯嘛…… 不过,这是他们之间的事,自己管不了,只是可怜了小阿洵啊……远在京城,什么也不知…… 而正远在京城的萧洵正准备上床歇息一下的时候,却陡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觉得身上一阵寒意。 唔……是不是有人在骂我…… 萧洵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将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刚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有睡意。 昨日沈姐姐又过来陪她聊了会天,说是让自己对豫章宫的那位存点戒心,虽然皇上的心在自己身上,但是豫章宫的那位毕竟是怀了孕了,明天开春的时候就要把孩子生下来了。 孩子……萧洵不由的睁开了眼,双眼有些酸涩,已然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沈姐姐的了,但是心里的那份无奈却是记得极为清楚。 她能做什么呢,孩子是最无辜的,到以后出生了,自己能做的最多的也就是对它视而不见了,其他的,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而那个孩子是拓跋韶的孩子,一想到这个,萧洵便觉得心里像针扎一般的疼,在她心里,孩子是多么可爱而柔软的一个词,所以萧洵多想自己也能与拓跋韶有个孩子,那个时候,想必自己能不介怀一些吧。 萧洵轻轻闭上自己眼睛,想着自己以后也会与阿韶由他们自己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也会很可爱,慢慢长大,成为一个小大人。 萧洵想到这里,嘴角微微往上扬了上去,那个时候,自己与阿韶之间的所有隔阂,都应该慢慢消失了才是。 就这般想着,萧洵便慢慢沉入了梦乡。 到了第二日,萧洵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想去豫章宫一趟,顺便看看贤妃现在怎么样了。 萧洵知道自己去了之后也许会更难受,可是现在皇上不在宫里,自己定是要去望望她的,否则宫里的那些眼睛,那些嘴巴都是要乱看胡说的。 到了豫章宫之后,楚蕙的表情也不是很自然,许是也想不到萧洵竟然会来看她吧。 “皇上不过是小半月就会回来,宫里现在的事情都是沈姐姐与操持着,若是你有何需要的,直接提出来便是,莫要亏待了自己……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萧洵看着楚蕙,轻声说道。 楚蕙闻言有些沉默,也不知该怎么去回应萧洵的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过了半晌后,萧洵也觉得无甚可说了,便告了辞后准备离开,但是就在准备出宫门的时候,楚蕙却是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道:“谢谢姐姐。” 这声“姐姐”听得萧洵心里微窒,敷衍的点点头,便匆匆的向门外走了去。 楚蕙目送着萧洵出去,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便往豫章宫里面走了去。 “王爷,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云愤怒的声音从成王府内的书房传来。 而拓跋赟此刻已经是双目里都是红血丝,但是眼底却还是清明,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云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现在只有打乱朝中的平衡,才能让高大人涉足其中,这样,我才能保住蕙儿。” 拓跋赟看向窗外,感受着秋的凉意后,这才又回过头来看着云道:“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会掌握好其中的度的,而且我现在必须提前布署好,不然若是等蕙儿生了孩子,那时我再布署的话,一切就都晚了。” 云闻的此言却是摇了摇头,有些悲凉看着拓跋赟道:“王爷,你现在做的这些,很可能就会毁了大周,毁了您之前的所有努力,您已经走火入魔了,属下求求您了,快醒醒吧……” 拓跋赟第一次看见云脸上露出这般表情,全身也不由的怔了怔,可是他真的做错了吗?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真的做错了吗? 许真的是思念成疾,太过于期待与楚蕙和孩子团聚的那一天,他真的忍受不了任何一个人阻止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闭嘴!够了!本王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你只要按照本王吩咐的去做就行了!”拓跋赟突然发怒了一般,看着云说道。 云有些怔忡的看着拓跋赟,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云知道自己是隐卫,但是拓跋赟一直将他当成兄弟一般,从未在他面前摆出过任何姿势,也从未称过自己为“本王”。 云失望的看了一眼拓跋赟,再没有说一句话就退下了。 拓跋赟看着云对自己失望的眼神,也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刚刚说出的话,许真的是伤着云的心了…… 云是他从小陪在他身边的兄弟,虽然他是父皇派给自己的隐卫,但是自己与他无话不谈,虽然也有过意见不合的时候,但是自己何时曾发过这么大的怒,说过这么重的话。 拓跋赟深吸一口气,云的事,自己只能稍后说清楚了,但是蕙儿的事,自己是一天也不想拖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百里孺 而顾南城此刻也是一副愁容不展的样子,顾寒刚刚已经来过了一趟,乌云山的情况现在不容乐观,而且现在京城的那些腐肉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即使自己已经在动用极大的力量在按捺了,但是隐在地下那些人早就开始有预谋了,而且其中又有有意人的挑拨,这些事情就显得愈加复杂又棘手起来。 初秋已经开始进入了尾端了,吹在身上的风也渐渐开始凉了起来,让人立在风中不禁有些战栗。 顾南城轻轻咳嗽来了两声,随着寒意越来越重,自己的身体也是越来越不如从来,总是无端的感觉到心悸和难受,开始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顾南城扶住一旁的桌案,微微喘起气来,看着窗外的黄昏日落,脑子里却是不住的轰鸣,像是有人在他耳边狠狠的捶打他的鼓膜一般。 “王爷!”顾寒一进来便看到顾南城无力的躺倒在旁边桌案上的样子,立马上前扶住顾南城,背起他便往大夫那里跑去。 “顾寒……无事……我无事的……”顾南城虚弱的声音在顾寒的背上响起。 顾寒的脚步却是丝毫不肯慢下来,他头上的青筋甚至暴起了,他双眼通红的回头看了一眼顾南城道:“王爷!您不能再这么糟践自己了,这次一定要让大夫给您看看,这次您必须听我的!” 顾寒一口气直往大夫所在的地方奔去。 而顾南城却是闭了闭眼,皱了皱眉,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倒下去,若是现在自己就这么倒下去了,那些人没有人牵制的话,可能会变得更加猖獗起来。 顾南城就这么想着,但是双眼已经不受他的控制,闭了起来…… 夜空里的明月很亮,泛着月牙光,而北国的夜空的明月却已经被乌云遮挡了起来,绰绰约约让人看不清晰。 北国的大皇子百里孺此刻正坐在一个檀木椅子上,姿势并不雅观,而且他身边的还同时围绕着三个美人,正柔弱无骨的倚在她的身上。 百里孺与百里寒面容长得还有些像,但是由于两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所以两人乍一眼看过去并不相像。 百里寒性格暴戾,所以他起来很是阳刚。但是百里孺却偏向于阴柔,而且双眼浮肿,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样子。 “大皇子,可否先将您的左右禀退一下?”北国的大理寺司空良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是尴尬的看了看百里孺说道。 百里孺闻言皱了皱眉,看了看这三个人美人,沉默了片刻后,等接过旁边一个美人喂到嘴边的葡萄后,这才不耐烦的将这些喝退。 “大皇子!你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右相大人可都把希望寄托在您身上呢,大皇子,您才是真正北国皇位的继位者,你要振作起来才是啊……”司空良一想到右相大人的嘱咐,便有些欲哭无泪的看着百里孺道。 百里孺闻言使劲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脸上露出一副很是不耐的表情,这话他真的是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他们竟然也不嫌烦。 “百里寒已经是皇帝了,现在还要本殿做什么,本殿现在什么做不了……”百里孺突然像是发怒了一样,将桌子上精致的盘子一掀而起,怒瞪着司空良说道。 司空良见百里孺突然一下暴怒的时候,心里不由的一突,将盘子没有砸到自己的身上,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用心良苦的看着百里孺道:“大皇子,百里寒不过是个低贱的婢女生的孩子,他坐上皇位,靠的全都是阴暗的手段,大皇子您不一样,您身上流淌着高贵的血液,只有您做上皇位,才能让我们这些漂浮着的人安下心,落下根来。” 许是百里孺被司空良的这番说辞愉悦到了,脸色微微缓了下来,往后依在座椅上,好整以偿的看着司空良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找个人直接去杀了百里寒?” 司空良闻言脸上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百里孺,大皇子这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怎么?做不到?那你们准备怎么办?”百里孺鄙视的看了一眼司空良,像是觉得他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来与自己谈什么…… 司空良闻言整个人都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百里孺,大皇子……大皇子该不会真的准备要让自己杀了百里寒吧? 司空良又想到了右相看着自己期待的眼神,定了定自己的心神,这才开始给百里孺顺毛道:“大皇子,现在刺杀百里寒不太实际,我们必须想别的方法,而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大皇子殿下,您务必要把握好才是啊。” 百里孺闻言看着司空良眉头微微一挑,“好办法?说来与本殿听听……” 百里孺的眼神又是倨傲,又是不可一世,轻蔑不屑。 说句实话,看着这样的百里孺,司空良的心里是失望的,虽然他也不想承认,但是百里寒却是要比百里孺优秀很多,但百里寒实在是太过于阴毒,完全不给别人任何一条活路。 朝中的大部分人都被他直接在背后以各种理由杀害了,铁血的手段让大部分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很多人必须得自保。 而且百里寒的出生,是最不能让人满意的地方,北国的历代皇帝血统都是极为高贵的,他们不仅有朝中各大臣的支持,同样还有着极为强大的母族。 所以,他们与百里寒之间,是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的,有的只是你死我活。 “大皇子殿下,大周的皇帝来我朝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将百里寒推下位。”司空良正色的看着百里孺道。 百里孺闻言沉默了片刻,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突然有些尿急,倒也不想深究下去,直接看着司空良道:“这些事情,右相与司空大人全权负责便好,本殿便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说完便一脸要憋不住了的表情,从司空良面前走了过去。 司空良陡然看到百里孺站起身,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但是一看到他那副表情,司空良便猜到了百里孺到底是想做什么了…… 司空良看着百里孺走出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右相这次宝压的对不对,但是,大皇子其人看着……实在是由此而不堪重要啊…… 次日清晨来的很快,拓跋韶刚刚醒转的时候,便看到了云鸿传过来的信,看来北国的右相已经开始行动了,北国将陷入一番动乱之中,这就为萧将军赢得了一些时间…… 拓跋韶起身从玉文宫走了出去,他直接便往百里寒的议事殿走去,但却被议事殿的一位公公拦住了去路,公公转达了百里寒的意思,这两日北国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处理,所以便由北国的大理寺寺卿来专门招待拓跋韶。 拓跋韶闻言笑了一笑,礼貌的回了一句之后,便回了玉文宫,玉文宫虽然与百里寒的寝宫相近,但是百里寒却从来没有对他设过防,像是极为有自信一般。 所以拓跋韶在北国的皇宫内还是有一定自由的,拓跋韶直接去了蒙炎与云鸿所在的宫里。 云鸿正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发着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蒙炎却是一改常态,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书。 拓跋韶一走进去,不由的有些愣了愣,这幅场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诡异。 拓跋韶走到蒙炎面前,看了看蒙炎在看什么书,本来想的是蒙炎可能看的是兵法,但是拓跋韶瞄了一眼之后发现蒙炎看的竟然是一本,对于他而言是有些晦涩难懂,又文绉绉的书…… “蒙将军,怎的……想起来看起这本书来?”拓跋韶有些不解的问道。 蒙炎闻言立马站起身向拓跋韶行了一礼道:“参见皇上,臣……臣之所以看这些书,是因为臣在于云副将相处的过程中,发现自己还是有很多方面涉猎不足的,所以臣便想着沉淀沉淀自己的学问,好让自己肚子里装些墨水才是……” 拓跋韶闻言,心里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已经站起身向自己行礼的云鸿,若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两人之前不是一直不对盘吗? 怎么现在……额……蒙将军对云鸿突然尊敬了起来呢…… 云鸿感受到了拓跋韶颇为不可思议的表情后,脸上扬起了一抹谦虚的笑意道:“蒙将军真是严重了,蒙将军在兵法上面的造诣比臣实在是高了太多,臣还是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啊……” 此话说完,拓跋韶脸上的表情更怪了,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虽然奇怪,但是不吵不闹倒也是挺好的。 拓跋韶对着云鸿使了个眼色,云鸿瞬间便明白了是何意思。 云鸿对着暗处使了个手势之后,这才看着拓跋韶点了点头。 拓跋韶也顺势带着蒙炎与云鸿往内厅里走去…… 第一百五十章 云的选择 “北国的右相已经开始动手了吗?”拓跋韶脸色凝重地看着云鸿道。 云鸿闻言点了点头,走到桌案前,写出了几个人的名字道:“他们以这几个人为首,以闻杨那件事为导索,利用我们大周的名义来进行此事。” 云鸿说道这个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竟然以大周的名义来行事,真是打的一手好牌…… 拓跋韶轻轻拍了拍云鸿的手,安抚道:“就算他们用的是大周的名义,但是你以为百里寒会傻到真的相信吗?” 云鸿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而且就大皇子那副德行,若是他真的能成功,天都要下红雨了……” 拓跋韶闻言笑了笑,将云鸿写的那些人的名单轻轻攥在手中道:“朕从未想到过要将百里寒从皇位上拉下来,朕只是想在北国制造一点混乱,让百里寒暂时先空不手来对付我们,也给萧将军拖点时间,对于百里寒这样的野狼来说,百里孺也不过是个山鸡罢了,若不是有右相撑着,百里孺怕是连皇子的地位都保不住。” 蒙炎在一旁听的此话忙不殊的点了点头,看着云鸿道:“咱们得目的是给萧将军拖延时间啊,若是真的这么轻易就将百里寒拉下来,那么百里寒又是怎么从最底层爬上去的呢?” 云鸿也知道这个道理,许是因为这几日一直在担心着萧言,又与大皇子那样的人渣打过交道,所以最近的心绪总有些烦躁不安。 拓跋韶也看出来了云鸿最近的状态并不是很好,所以再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抚的看了一眼云鸿。 “京城的情况现在如何了?前几日程冰同朕说,有些人已经开始按捺不住了?”拓跋韶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有些嘲讽的说道。 云鸿闻言与蒙炎对看一眼,那些人掩在暗处的动作,云鸿也都是知道的,但云鸿却是有些不屑一顾的,总觉得他们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可拓跋韶却不是这般想的,因为那些老臣实际上早就有这种想法了,一直碍于自己的压制,所以冒不出头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从北上北国之后,他们就开始要蠢蠢欲动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绝妙的好机会,他们定是想在自己回去之前,将自己的地位重新升上来。 拓跋韶轻轻倚在旁边的椅子上,不过倒也不是那么的担心,他在京城也安排了人,所以还是要专心将这边的事情做好。 “京城的事情,朕派人盯着就好,目前还是以北国这边的事情为重,萧将军那边更是要放十分的重心。”拓跋韶面色沉重的看着云鸿道。 云鸿一听到萧言的名字,便沉默了,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对萧言那边的关注,与拓跋韶说与不说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北国的现在的局势很紧张,而大周现在的局势在也很是紧迫,那些本来隐藏在地下的人,都开始在明面上有起了动作。 原本拓跋韶在朝中推举的那些寒门贵子,现在却都在被这些人狠狠的打压着,那些新上任的寒门贵子,根本就没有能力与这些势力根深蒂固的人抗衡。 所以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种暗沉之中,而那些刚刚有所起色的新秀都被打压的很彻底。 而朝中的守旧派也开始反噬维新派,在势力上压制他们,将他们手中的权利一点点的剥夺而去…… 而导致这一切源头的拓跋赟此刻正坐在成王府的书房中,云已经有两日没有回来了,许真的是生气了,但是拓跋赟心里知道云只是生了闷气而已,所以只是派了手下几个人去找他。 拓跋赟依旧是在进行着他手中的计划,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让整个朝廷大换一次血,让高大人趁势而起,让蕙儿在朝中有个能稳稳的可以帮衬她的人,让她能在宫里安心的将孩子生下来,那时只要等到那时蕙儿的孩子安全生出来之后,带时候自己便能将他们接出来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拓跋赟便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心爱的人陪在身边,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咿咿呀呀的,他会越长越大,而自己与蕙儿则会越来越老,不过,在自己与蕙儿老之前,自己一定要带着蕙儿走遍这个世间最美好的地方。 让她的后半辈子不要再漂泊无依,担惊受怕,自己一定要给蕙儿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而云此刻已经在晋王府的门前徘徊了很久了,云的心里真的很纠结,他不想让拓跋赟犯下大错,不想让王爷因为他自己的一时着魔而毁了他自己与皇上一起扶起来的大周,如果大周真的毁在了王爷手上,王爷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先皇当初将自己留在王爷的身边,就是让自己好好保护好王爷,可是王爷从小便待人和善,虽然他骨子是个骄傲又孤独的人,但这也只有与他深交多年才能知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王爷与皇上越走越近,比起宫里的其他皇子来说,王爷与皇上才像是真正的兄弟。 那个时候,先皇便劝过王爷,若是王爷以后不想要这皇位,就莫要与皇上走在一起,可是王爷却是根本没有听信先皇的话,反而与皇上越走越近。 直到先皇瓮世之后,那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继位,皇上刚开始继位的时候,大周很乱很乱,徐皇后也没有给皇上留下一点能辅佐他的人,反而是皇上自己,当时的徐家已经开始没落了,皇上更不想拖累了他们,怕他们被自己所害,所以硬是自己撑着,但也造成了皇上一人在朝中孤立无援的状况。 那段日子,旁人看着都觉得皇上艰难,又更何况是皇上自己,想必是比旁人看到的要艰难好几番吧。 可也就在那时,王爷帮了皇上,可谓是倾其全力,让皇上坐稳了他的皇位,而皇上也在王爷的帮助下,愈来愈好,原本已经残破了的大周,硬是在皇上和王爷的联手下,愈来愈强盛起来。 那个时候,云其实就在想,王爷是对的,他没有听信先皇的话,离皇上远一些,反而是在皇上最艰难的时候,与皇上联起手来,帮大周度过了难关。 可是就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王爷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像他,和皇上之前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生疏,许是王爷自己感觉对不起皇上吧,所以王爷便自行开始疏远了皇上…… 云虽然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但是种种的事迹都在表情,皇上已经在开始怀疑王爷了,原本两个兄弟之间什么事也没有的,可是现在王爷为了那个女人,将先皇留给王爷的后路都拿了出来,云之前想的是,先皇所准备的那些东西,所担心的,全都是多余的,王爷与皇上的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会用到先皇所准备的那些东西…… 可是王爷将先皇留给他的这些东西全部亮出来的时候,王爷与皇上之间就已经有了芥蒂了…… 而这次皇上去了北国,王爷又与那个女人见了一面之后,所有的一切像是都变了一般,王爷就像是中了那个女人的毒,开始变得癫狂起来,竟要将他一手与皇上建立起来的大周毁于一旦…… 虽然王爷说他会有分寸,会掌握好其中的度的,可是浙西东西,只有有心人在其中插上一脚,后果根本就不堪设想。 所以云来到了晋王府,因为云一直是拓跋赟在京城的眼睛,所以对晋王府的了解绝对不像别人看到的那般简单,而晋王府的主人顾南城也绝对不是他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清风霁月。 但是云在心里却觉得很自然,在大周,哪有那个王府,哪个家族,会像他表面看起来的简单吗? 不过都是为了自保罢了…… 但是云真的很纠结,每次想要迈进步子的时候,又会不由的犹豫起来,他这样做的……不就是等同背叛了王爷吗? 他与王爷一同长大,王爷与他之间一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而且如果他真的将一切都与晋王说了,晋王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王爷的做的一切都阻挡的…… 可是若是这样的话,自己不仅是背叛了王爷,更是站到了王爷的对立面而来…… 而且等皇上回来了,晋王定是会将一切都与他说的,那么自己就是将王爷陷入不义之地,况且王爷与皇上最后一层纸都要被自己撕下来了…… 云的脑子就像是被撕成了两半,刚开始的时候,他想过自己去阻止这一切的,但是王爷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运作了,自己根本就插不了任何手…… 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 就在云还在天人交战的时候,晋王府内却突然出来的一个人,同他一样是个隐卫,而且云很确定,此人就是向他而来的…… 云立马全身戒备起来,但他却没有后退或是隐匿自己的身形,而是就这般看着来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顾寒行动 来人是晋王府的顾寒,云与此人有过两次交手,不得不承认此人是一个极强极强的对手。 “成王身边的隐卫?你已经在晋王府门前转悠很久了……我警告你 ,不管是有什么目的,快快离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顾寒的声音就像是沁了冬天的冰雪一般,带着寒咧之意直直的射向云。 云闻言抿了抿唇,看着顾寒没有说话,但是脚下的步子却也没变,脸上仍有纠结之色。 顾寒却是已经不耐烦了,因为心里还在忧心着王爷,王爷昏迷之后,到现在还没有醒,大夫都有些束手无策,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顾寒从大夫嘴里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心里又是愤怒又是自责,为什么以前在王爷出现那么多征兆的时候,自己却不能上点心,等王爷病重的时候,自己才真的意识到…… 顾寒恨不得给自己一把掌,恨不得自己能以身代之,看着王爷这两日有的时候连药都喝不下去的时候,顾寒只觉得一阵揪心。 云见顾寒就要对自己动手的时候,这才坚定的开口道:“顾寒,我这次来,是想见见晋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与晋王说。” 云的面色沉重,双眼定定的看着顾寒说道。 顾寒闻言眸光一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云,他作为成王的隐卫竟然要找自家王爷有事。 “有何事?我家王爷……我家王爷他现在有重要的事,不便见你,想必你也知道我在晋王府的职位,你与我说也是一样的……”顾寒看着云沉声说道。 云闻言有些沉默的看着顾寒,思考了片刻后,这才看着顾寒道:“我信你,可否换个地方?” 顾寒看了看周围,点了点头对着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等两人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后。 云才慢慢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最近京城里那些人的动作,我就不多赘言了 ,可是现在你们所看到的,远远不是表面上的那样,若是……再不阻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顾寒听得此话,脸色也凝重了起来,但是他心里同时也有着怀疑,“你现在同我来说这些事,不怕成王知道吗?” 顾寒很怕这会是一个圈套,一个设计好了的,让自己与晋王一起掉进去的圈套,因为本来王爷安排好的一切,现在全都偏离了轨迹,而最不可控的应就是拓跋赟了。 他现在就像是疯了一般,与以前的那个他完完全全都不一样…… 云见顾寒有些怀疑的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有种愤然之感,“顾寒,我只是不想让王爷自己将自己亲手扶起来的大周亲手毁了!” 顾寒闻言怔了一怔,略微复杂的看了一眼云后,这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禀告王爷的,你且放心,这一切都会处理好的。” 云看着顾寒那双仍旧冒着寒气,但是却没有了之前的怀疑之色的双眼,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多谢了!还请顾兄能够提醒晋王,多多注意刘尚书,他是此次动乱中最为激烈的一个人。” 顾寒点了点头,待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云已经从他的面前消失了…… 顾寒皱着眉头回到了晋王府中,他径直往顾南城的房间走去,大夫仍旧是替他在把着脉, 顾南城也依旧是紧闭着双眼。 看着顾南城的脸色苍白至透明的感觉,若不是他还有着呼吸,顾寒真的很害怕,他是不是已经没有气息了…… 他刚刚入晋王府的时候,还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小乞丐,但是当那时的小世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笑着问自己叫何名,让自己留在他身边的时候,顾寒觉得这世间也不完完全全都是昏暗,至少面前的这个人,是有光亮的。 “我没有名字,还请世子赐名。”顾寒抬起头有些怯然,但还是有些倔强的仰着头看着顾南城道。 “既然以后都跟着我了,不如随我姓顾吧,赐名寒,以后你就叫顾寒。”依稀之间,那个带着玳瑁的小世子温软但又带着仿佛带着光亮一般的声音又在顾寒的身边响起了…… 顾寒,他叫顾寒,他姓顾名寒,他以后都是一个有名有姓的人了! 此后,他成了世子身边最器重的人,世子,也同样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他活着便是为了世子而存在。 再回过神来,顾寒的双眼已经微微有些湿润了,再想起那个场景,顾寒只会更加恨自己,恨自己明明发了誓要好好守护的小世子,如今却躺在了床上,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顾寒真的是恨极了自己,那个时候的誓言,到现在看来,愈发显得自己可笑…… 顾寒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现在只希望王爷能够快点好起来…… 而此刻正在锦明宫的萧洵,也陡然觉得有些不安,明明夏日已经过去的,天气早已经凉下来了,萧洵躺在床上却还是入不了眠,萧洵只感觉自己的心间很是燥热,辗转反侧都无法入睡。 萧洵睁开眼睛,想了想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去御花园吹了吹凉风,御花园中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慢慢变黄了,花园中的很多不知名的花都已经开始凋落了,给人一种秋天萧瑟的感觉。 无端让人心生一种难过之感。 萧洵站在御花园之中,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慢慢变得昏暗的天色,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想阿韶了,阿韶已经走了五天了,若是快的话,还有十天左右就能回来了…… 萧洵脸上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来,脸上也微微红了一红,阿韶答应过自己,等他回来,便能要一个孩子了…… “呼……”萧洵轻呼了一口气,走到一条藤架下,仔仔细细的将每一条的藤条都看了一个遍,等心微微静了下来后,萧洵这才回了自己的锦明宫之中。 顾寒这边也开始着手处理了,之前的确还是自己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这般盘根错枝了,现在想要阻止他们完完全全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去保住那些皇上推举的新秀,他们是新派的代表,对皇上来说至关重要……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顾寒心里颇有些唏嘘,因为拓跋赟所发生的这一切变化,刚开始都是在王爷的安排下才发生的,只是后来偏离了轨迹罢了,而现在自己却是要开始要对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负责了…… 但是,王爷现在昏迷着,他醒着的时候,就一直在为这件事操劳,所以自己一定要为王爷将这件事做好。 而北国那边,百里寒也是愁云惨淡,右相一派像是突然发疯了的狗一般,大手笔的开始收买处于中立的官员,甚至一直不剩余力的捣毁百里寒正在计划的事情。 现在的朝局被右相一派的人弄得一片混乱,朝堂上下也是人心惶惶,右相一派早已经蓄谋已久了,所以这次来势汹汹,让百里寒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百里寒其实很不懂,为何右相一派会那么忠诚的支持百里孺那样的蠢货,他们怎么都不想想,若是百里孺真的坐上了皇帝,即使有他们在旁边辅佐,北国也定是要亡了的。 百里寒心里也是有着愤怒的,不过是出身不同,同样是父皇的孩子,但是从小的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却是完全不相同的,百里孺即使各个方面都不如自己,但他却还是被人捧在天上,高高在上,但自己却只能被踩进泥里,狠狠的践踏…… 只不过是出身不同罢了…… 百里寒脸上漾起一抹冷笑来,这群人真的是当孤是只病猫吗?若只是想通过这点手段就将自己从皇位上拉下来,也太过于幼稚了些。 看来这次要把他们彻彻底底的从北国这片土地上抹杀了才行,否则他们就像一块牛皮糖一般,死死的粘着你不放手。 “皇上,右相开始动用西库的人了。”一名侍卫走上前来,沉声向百里寒禀报道。 百里寒闻言点了点头,脸上无任何惊慌之色,“西库的人?那几颗钉子一般的存在,孤给你三炷香的时候,全部给孤清理了!” 侍卫闻言赶忙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迟疑的便往外走了去,百里寒的手段一向铁血又狠毒,所以侍卫早就已经习惯了百里寒这般的处事方法,当下更是不敢延缓一息时间。 就在百里寒略微有些焦头烂额的时候,拓跋韶这边却是也收到了一封京城来的信,信的内容说的是便是京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拓跋韶看完这封信之后,面色已经十分难看的,他很快将云鸿和蒙炎召集到了玉文宫来。 “皇上,发生何事了?”蒙炎看着拓跋韶如黑面阎王般的脸,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拓跋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信直接递给了蒙炎和云鸿看…… 云鸿在一旁看完信之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韶道:“皇上,在臣来京城之前,他们还只是小幅度的动作罢了,怎么这么短的时候,便到了这种地步?”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昌城起义 拓跋韶闻言双眸暗了一暗,嘴角微微扯起一个弧度,冷冷的道:“当然是有人在暗中推动了……” 云鸿听得此话,眸光闪了一闪道:“看来京城那群人也不安宁……” “皇上,现在该如何?我们要回京城吗?”蒙炎有些着急的看着拓跋韶问道。 拓跋韶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北国这边正处在紧要关头,朕是万不可回去的,若是现在回去了,这边的一切都等同于放弃了……” 蒙炎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仍是有些担心京城那边的情况,“那皇上您不回去的话,京城那边……” 拓跋韶安抚的看了一眼蒙炎道:“蒙将军放心便是,京城那边,朕是有安排的,那些人惹不起什么风来。” 蒙炎听得此话,这才放下心来,既然皇上可以摆平这些事,那么倒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但是云鸿却仍旧是蹙着眉头,因为他不知道皇上所说的暗中推动的人是谁,或是说他不敢确实是谁,云鸿在心里将自己怀疑的对象都想了一个遍,也在心里都一一排除了个遍,因为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能力,操控京城的事情。 但是听着拓跋韶的语气,并不想将那个人说出来,所以云鸿也并没有去问,可是云鸿心里还是担心这京城的情况。 而此刻百里寒正在书房中,密切关注着右相那一派的情况。 “皇上,右相大人在昌城以清君侧的名义在昌城起义了,他们的局势十分紧迫,紧逼禹城而来,也煽动了很多官员百姓同他们一起。”禀报这些很是紧张的内容的侍卫,面容上却是一点慌张之色也没有,只是语气微微有些快罢了。 百里寒闻得此言,脸上陡然变得阴寒起来,他从椅子上突然冷笑着站起来道:“右相一派还真是有些手段啊,百里孺这个蠢货还真是好福气。” 侍卫闻言点了点头道:“右相一派在昌城一事只是掩人耳目罢了,他们真正的重心还是放在了朝政上,他们想将北国的朝政重心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但是高明的一点是,他们打着是大周的旗号,未将他们自己暴露出来,将所有的污水都泼在了大周皇上等人的身上,若是以后成功了,他们完全可以在史册上将自己的黑点抹去。” 百里寒闻言又是冷冷一笑,“以后成功了?你以为孤会给他们机会?真是笑话……” 侍卫听得百里寒的话,赶忙将头低了下去,他不敢这样认为,皇上从来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右相一派完全就是在找死罢了。 “调动孤在昌城的人,再将承军也调过去,不要给右相他们一点反击的机会,三日之后,孤要看到右相和百里孺跪在孤的面前,而其他人,全都给朕杀了,一个不留。”百里寒的声音很冷,像是淬了寒冰一般,直直的射入人的心里。 侍卫闻言连忙点了点头,立马退了下去。 而百里孺此时却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耷拉着脑袋坐在右相禹竹的面前,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大皇子殿下,臣说过多少次了!您是我们的希望,万望您能够振作起来,理一理政事,您身上流淌的是我北国最尊贵的血液,只有您才能让我北国昌盛起来,我们北国的存亡与否,全都寄托在您的身上了,还请您不要让老臣失望啊……”禹竹一脸心痛又语重心长的看着百里孺说道。 百里孺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但脑袋却还是低着,与他在司空良面前的气势完全不一样,因为禹竹在他心里的地位与司空良在他心里的地位完全不一样。 百里孺自觉从小长大以来道现在,真正待他好的,也不过只有禹竹一个人罢了,虽然他不聪明,虽然他一点也不出色,虽然他从小有着千人捧着他追着他,但是百里孺心里却是很清楚的知道,真心对他的,只有禹竹一个人。 在外人看来,父皇对他也极好,父皇待他与待百里寒,完全是天差地别,他想让什么,父皇便给他什么,但是北国真正的朝堂大事,父皇从未让他碰过,但父皇对百里寒却不是。 百里寒做任何事,父皇都要苛责一番,即使百里寒做的再完美,父皇对他更是没有一副好脸色,那个时候,自己心里还在暗暗得意着,经常在百里寒在场的时候,向父皇索要一些百里寒一直想要的东西,每次他都能轻而易举的从父皇那里要到。 而每次瞥到百里寒黯然的双眸,自己心里却有一种扭曲的快意。 百里孺想到这里,有些想笑,那真的是快意吗?那不过是自己用来安慰自己,父皇真正在意的人是自己罢了,而那些自己要来的东西,最后又有哪一样没有到百里寒的手中呢…… 大家都说父皇将自己都宠坏了,将自己宠的一无是处,恃宠而骄,可是大家没有看到的是,父皇与自己笑的时候,笑意从未达到眼底,父皇每次看着自己眼神,就像在审视着一件自己制造出来精美的工艺品罢了。 而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在别人眼里看来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过是想吸引父皇的注意力罢了,自己多么想,多么想从父皇的眼里看到一丝情绪,即使是对自己失望也好。 但是……并没有…… 后来,应该算是自暴自弃了吧…… 但在这期间,就当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个废物,所有人都放弃了自己,对自己失望的时候,是右相找到了自己,右相在以前的时候,就对自己相当严厉,右相总是将自己叫过去,给自己制定一些任务让自己完成。 百里孺起初做的还是很认真的,因为他想得到父皇的认可,但是无论他做的有多好,父皇都不过是一句话带过,甚至隐隐的有些不悦,像是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去做这一切似的。 百里孺在那个时候便死心了,他不想再做任何努力,他本身就是一个被放弃的人罢了…… 可是右相却还是没有放弃他,总是严肃的对他严苛以待,右相真的很严肃,但是百里孺却在他身上找到了父亲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美好,所以百里孺一直小心翼翼的对待着…… 禹竹看百里孺又开始发起呆来,不由的轻叹一句,“大皇子殿下,我们现在是在孤注一掷的时候,若是不能成功,那老臣也会随大皇子殿下一起的,大皇子殿下莫要担心,无论如何,老臣都是不会后悔的。” 百里孺闻言双眼微微有些湿润,他抬起头来看着禹竹道:“右相大人,谢谢您,我只是怕您不值得罢了。” 禹竹闻言摇了摇头,“老臣从来不觉得您有哪里是不值得的,在老臣看来,您才是这北国真正的继承者。” 百里孺闻言深深的低下了自己的头,右相大人做着一切……真的是值得的吗? 而京城这边更是危机四伏,顾南城在昨日已经醒来了,但是大夫说他必须静养一个月,不能再劳力劳神,所以顾寒决定此事还是由自己来做,不能让顾南城为自己担心…… 所有的守旧派已经在开始行动了,而那些新秀们被打压下来的时候,顾寒都派人保了下来,另外,顾寒还发现有一股势力一直在帮着自己,所以自己做起来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困难,甚至因为有人在后面垫后,所以很多事情做起来也比较轻松。 但是守旧一派的那些人,就像是被压迫了许久许久一般,积蓄了很久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顾寒觉得他们的行动阻止起来并不麻烦,但是这些人的情绪却让人觉得颇为的棘手,因为人一旦在极为暴怒的时候,是可能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所以顾寒这几日的神经非常的紧绷,虽然他们地下的动作已经让自己和那股莫名的势力也压住了,但是这些人就好像发疯了的狗一般,强烈的想夺回属于自己的领地。 过了三日之后,这些守旧派的动作已经被完完全全的被阻止的,也让顾寒微微松了口气,这三日以来,顾寒也有些心知肚明的知道,那股莫名的势力,想来应该是皇上的人。 看来皇上也有先见之明,如果没有自己插手的话,想来皇上安排的这些人,也能将事情处理好,只是速度没有这般快而已。 而就在顾寒和那股势力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刘名此刻正红了一双眼睛,坐在自己的书房中。 书房中分明有三人,仔细看来,都是朝中平日里十分支持守旧派观点的人。 “刘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原本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人都临时倒戈了,而且就连徐大人都说还是散了为好,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一人面有急色的看着刘名问道。 刘名闻言双眼更是猩红,看起来有些渗人,他咬着牙齿狠狠,一字一句的道:“皇上不让我们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第五十三章 宫变 “我的儿子现在还在大理寺的狱中,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不过就是抢了个女人嘛,张北竟然就将事情闹到了皇上那里,而皇上那个时候竟然也拿我的孩子来杀鸡儆猴,竟然要判了死刑,他是我的独子啊,不过就是那个女人的老子娘上吊自杀了嘛,那又怎么样,他们的命为什么要我儿子的命来抵!那个张北竟然在夺我的实权!我找遍了所有人!都救不了我儿子……”刘名的声音里有无奈,有愤怒,有不甘,还带着一丝丝癫狂。 而站在他身边人的有一个人,看着刘名的情绪竟然这般激动,自己也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下官与刘大人之间完全一样啊!下官的之前不过是去赌场玩了两把,竟然就被强行撤职了,实在是欺人太甚!” 旁边两人闻言纷纷附和,场面立马就变的热切起来,刘名更是拍案而起, “本官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既然进也是死,退也是死,我们不如拼命一搏,或许还能换来一线生机,你们觉得怎么样?”刘名紧紧握着着自己的拳头,脑中闪过自己唯一的儿子的脸庞,若是等皇上回来了,自己的儿子定是要人头落地的。 “当然要这么做,不管怎样都是死!我们只有等皇上现下不在京城做些什么了,不然日后怕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其中一人也是双拳紧握,紧跟着刘名说道。 其他几个人也是点了点头道:“刘大人准备怎么做?我们跟刘大人站在统一战线!” 刘名牙齿磨的咯吱做响,一字一句狠狠的说道:“劫狱!” 其他三人闻言惊了一惊,顿时书房里一片死水一般的寂静,与之前热切的气氛完不一样。 刘名见没有得到别人的回应,也是一时之间楞了一楞,看着众人有些嘲讽的道:“怎么?这就怕了?这就不敢了?” 其他三人却还是处在怔忡中没有反应过来,忽然听闻刘名嘲讽的声音,心里俱然是怔了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劫狱?大理寺中防备甚严,我们怎么可能劫得大理寺的狱,而且劫狱是死罪啊!” 刘名闻言讥笑一声,“劫狱是死罪?那等皇上回来我们同样是死路一条,为何不拼一拼,试一试呢?” 刘名顿了一顿又继续道:“本官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出犬子,若是真的能救出犬子,本官便带着他隐居,绝对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 其他三人闻言都有些面面相觑,其中有人突然抬起头,看着刘名道:“刘大人这样做的话就太不仗义了,若真的只是为了救出贵公子,又何必要拉上我们三个人的性命呢?” 刘名闻言笑了一笑,“你们放心就是,本官做事怎么会忘了你们呢,本官保证你们在皇上回京之前将自己的实权全部拿回自己手上,降职的全部升回自己原来的职位,更甚于比之前的官位更进一步。” 其他三人闻言俱是全身一怔,双眼陡然迸射出光芒来,紧紧的盯着刘名:“刘大人此话当真?我们该怎么做?” 刘名笑了笑,面色不辨喜怒,“当然是贼喊捉贼了……” 到了晚间,就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会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的时候,京城的大理寺突然遭到了一大帮不明人士的攻击,京城陡然变得慌乱起来,大理寺的人不少,但是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身手不凡,而且都是死士,所以大理寺立马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大理寺的寺卿反应的也很快,很快就向宫中发出了求救的信号,而禁卫军右将军也很快带着人便赶了过来,这些人也的确是棘手,而且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大理寺中的死牢! 而本来准备入睡的萧洵此刻突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她有些烦躁起了身,站在了窗前,吹着窗前的凉风,想让自己一直不安的心静下来。 但是,就在萧洵站在窗前时,却突然看见了不远处灯火通明,甚至远远的都能听到打斗声,萧洵的心的不安陡然扩大了,她叫了一声馨儿,却发现无人回应。 萧洵的心里惊了一惊,立马从门外跑了出去,嘴里不断的喊着馨儿的名字,急迫又担心。 可就在萧洵推门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一个阴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还没等萧洵叫出声,那个阴影已经捂住了她的嘴,一个手刀砍在了她的后颈,让萧洵陡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萧洵在闭眼之前,无言喊了一声阿韶…… 当萧洵再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五花大绑,绑在了一张床上,萧洵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绳子系的极紧,她一点也动不了,只好张口轻轻喊了一声。 而门外的人也应声进了来,可是在看清楚门外之人的时候,萧洵的眉头紧紧皱了皱,不因其他,只因为此人着了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一副畏畏缩缩,猥琐至极的样子。 其实此人相貌倒还是清秀,只是脸色蜡黄,脚步虚浮,一看就是一副纵欲过度,气虚体弱的变现。 让萧洵皱眉的是因为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透露着一种色意,让萧洵觉得很是不舒服。 “你是什么人?”萧洵冷声看着他道。 那人听到萧洵的声音后,身子很是夸张的一抖,“美人的声音怎的都这么好听……” 萧洵听得如此轻浮的话,面色完全冷肃了下来,“你到底是何人!绑本宫来又是何事!” 那人被萧洵的声音吓了一吓,倒不是不知道萧洵是什么身份,但是一听萧洵自称本宫的时候,那人心里还是抖了一抖。 那人往萧洵身边移去的步伐变得有些迟疑起来,但是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小爷我的大名你就不用知道了,把你帮过来嘛……当然是有极重要的事啊……” 萧洵看着那人色眯眯的表情,身子不禁往里缩了一缩,脸色更为冷凝的看着那人道:“你可知本宫是何人?本宫是大周的萧贵妃,你绑了本宫,是死罪知道吗?而且禁军会很快找过来的,你若是现在放了本宫,本宫可以既往不咎。” 那人听得萧洵的话后,眼里出现了一丝震惊之色,爹竟然这么大胆子,竟然把萧言那个魔头的妹妹给绑来了…… 那人知道萧洵是萧言的妹妹后,身体下面的热气已经消失了大半了,现在倒是没有之前的那种兴趣了…… 就在那人还在犹豫的时候,门突然又被打了开,萧洵立马看向来人,但是看到他的脸后,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来人是一个中年人,但是看他所梳的头型,猜想他大概是大周的某个官员,而这个中年人在看到那个猥琐的青年人之后,脸色突然就黑了下来,不禁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萧洵,见她并无异样之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中年人恶狠狠的看着青年人道:“滚出去!以后都不许踏进这个房里半步!” 那人无趣的撇了撇嘴,再看了一眼萧洵后,才有些不甘心的走了出去。 “萧贵妃娘娘,真是失礼了,冒犯之处还请娘娘勿怪。”中年人躬了躬身子,赔笑着道歉道。 萧洵闻言不由冷笑一声,勿怪?说的可真是好听,将自己毫无缘由的绑到这里,勿怪?刚刚那个青年人对自己轻浮的态度,勿怪? “这位大人,您不妨同本宫说说,到底是何事将本宫请了来,或许本宫能帮得上你的忙……”萧洵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一声鸡叫声,想来这是一处农舍了,若是他们将自己拐到一个偏僻的农舍中,禁军怕是意识半会儿并不能找到这里,所以现在的倒不如与此人谈谈条件,看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中年人见萧洵叫自己大人,不由的心里惊了一惊,“娘娘可真是冰雪聪明,一眼就将臣给看穿了,既然娘娘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臣也不妨告诉娘娘,臣可以保证娘娘的安全,但是前提是请娘娘本本分分,听话的待在这里,直到禁军找到你为止,可以吗?” 萧洵闻言,眼眸里的情绪已经转了好几次,快速的从此人的说的话里来找寻一些信息,看来这人是想拿着自己去交换什么东西,看来自己暂时倒无什么危险,只要等禁卫军找到自己就好,但是此人要拿自己交换的……是什么? “刚刚那可否是大人的贵公子,看他的样子,想来应该刚刚遭受了一场大罪是吧,若是本宫没猜错的话,贵公子应该是大人您从大理寺中劫出来的吧,现下被关在大理寺的人,只是刘名刘尚书的儿子刘青,看来大人您是刘尚书无疑了,真是久仰了……”萧洵慢慢的将自己的猜测一点点说了出来,语气很是毋庸置疑,但是萧洵同时也在紧盯着刘名面上的表情。 刘名的双眼从震惊到害怕的看着萧洵。 萧洵见他这幅表情,便知自己是猜对了,不由的轻轻笑了一笑……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刘昊 刘名已经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有些欣赏但是又有些戒备的看了一眼萧洵道:“娘娘实在是太太出乎臣的意料了,萧家实在是名不虚传啊。” 萧洵在心里暗骂一声好狐狸,既然都被自己猜出来了,竟然还什么都不说也不承认,实在是太过于狡猾可恶了…… “既然刘大人这般没有诚意那便罢了,本宫认为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但是!本宫不希望再看见大人您的贵公子,若是他再出现在本宫面前一次,本宫就算倾尽萧家一切力量,也会把他找出来的!”萧洵每个字都咬的极重,她面容很是冷硬的看着刘名道。 刘名听得此言,心里不禁有些慌乱之色,萧贵妃此话绝对没有玩笑之意,定然是真的要这么做的。 那个小畜生,肯定又是见色起意了,真是让人不省心,刘名微微有些气怒,看来以后一定要看好那只小畜生,萧贵妃现在可是现在唯一能保证他们活下去的资本,若是她出了什么事,那皇上和萧家发起怒来,那么一切也都完了。 刘名有些心有戚戚焉,想着一定要跟昊儿好好谈一谈,这个萧贵妃,她是保命的法宝,是万万都动不得的…… 刘名也没有再也萧洵说些什么,只是稍稍行了个礼后便退了下去。 等刘名走了之后,萧洵的心又重新紧了起来,有些微微难过的看着自己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绳子很紧,勒的她手上已经出现了红痕,萧洵一直是有些悲观的人,若是他们将自己带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阿韶此时又不在京城,哥哥也不在京城,南城他……南城他最近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现在只能希望禁卫军能早些找到她了…… 可能是昏迷了一夜,萧洵此刻精神格外的好,她睁大自己的双眼,试图从这个房间里找出些乐意逃出去的地方,但是却什么也没发现,这个房间的窗子很小,而且外面是用木板封起来的,根本没办法从窗子口逃出…… 门口又是有人守着的,房内的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几个茶碗,不过是用来喝茶吃饭用的,自己现在也根本触及不到。 萧洵不禁有些哭笑起来,倒在床上开始养精蓄锐起来,只是,阿韶……你现在在哪里? 顾寒知道此事的时候,萧洵已经从京城里消失了,顾寒只感到一阵害怕和心悸,若是让王爷知道了此事……不……不能让王爷知道这件事,王爷目前还在静养中,自己一定要在王爷病好之前,将萧贵妃娘娘找到。 顾寒眼里寒凉一片,没想到这个刘名竟然这般的有手段,竟然瞒过了所有的眼线,将萧贵妃娘娘从皇宫带了走,真是好手段,先从大理寺入手,将禁军全部引向了那端,从而从皇宫中偷偷将萧贵妃娘娘掳了走。 顾寒将刘名所有的底线全部查了个遍,没想到刘名竟然还有那么深的背景,倒也是一个“小人物”了,只是他的儿子实在是个蠢货,否则刘名在朝堂上绝对是有些一定地位的。 而刘名请来的那些杀手,也个个都是好手,虽然差不多全军覆没了,但是也成功的达到了他的目的,救出了他的儿子,又掳走了萧贵妃娘娘作为人质。 顾寒分析的很透彻,萧贵妃娘娘现在暂时是没有任何危险的,只是让顾寒忧心的是刘名的儿子刘昊,他的事迹全京城的人闻之都很是不耻和愤怒。 刘昊仗着自己是尚书之子,在京城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不过让他入了大理寺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之前看上了一名农夫之女,但是农夫之女却是已经许给了一个秀才,秀才倒也是个争气之人,中了个探花回来,以此作为聘礼来娶农夫之女,农夫之女盼那日已经盼的望眼欲穿,当然是欢欣雀跃准备嫁给秀才了。 秀才对农夫之女是一见钟情,为了能求娶她吃了很多些苦,终于两人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探花郎自然是欣悦怡然的。直到两人终于盼到了那一天,农夫之女要嫁给秀才的那一天。 可是就在农夫之女怀着对以后无限期待的心坐在花轿上的时候,刘昊却突然出现了,他命令自己的人将农夫之女从花轿上劫了来,而且还强行玷污了她。 农夫之女却也是一个刚烈之人,在醒来之后便怀着愤怒与绝望的心情上吊自杀了。 刘昊截人的时候,很是张扬,而且还放话让探花郎要是想要人便去尚书府里找他。 而探花郎当时的情绪十分激动,拿着自己从来没有摸过的剑便要往尚书府里冲去。而探花郎的爹娘虽然也很伤心,但是也不想儿子的前途和性命就这般毁了,便一直拦着探花郎。 但是探花郎根本就忍不了,而且他一定要将农夫之女救出来,他此生就认定了农夫之女是他的妻子,于是探花郎便瞒着他的爹娘,独自拿着剑冲到了尚书府里。 而接待他的是便是刘名刘尚书,刘尚书的态度非常好,并且保证将农夫之女完好无损的送回探花郎家。 探花郎有些将信将疑的说现在立刻就要见农夫之女,但是刘尚书又开始软磨硬泡,软硬皆施的便然探花郎先回去。 探花郎为了不牵连到自己的爹娘,只好不甘不愿的回了去,因为他心里已经想好了,就算……就算椿娘现在被破了身子,他也一样会将她接回家中,好好待她,他此生只想有一个妻子…… 刘名知道此事之后很是愤怒,对着刘昊便施起了家法,而且下手很重,让刘昊一天都下不了床,但是无论刘名怎么问,刘昊都不愿意说出椿娘的下落,刘名便只能自己找。 刘昊却是十分生气,气的是那个探花郎真的敢就这么找到尚书府来,还让他爹对他动了家法,实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便暗地里吩咐自己的手下将椿娘的尸体直接送到探花郎的面前。 探花郎在家中左等右等,好几日都不曾合过眼,终于在探花郎有些等不住的时候,突然尚书府来了人,扔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箱子。 探花郎有些奇怪的将箱子打开了,打开的那一瞬间,探花郎的脑子嗡的一声响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箱子里面是椿娘,是他的妻子,是他以后可爱孩子的母亲,本来那日该是探花郎与椿娘新婚的大好日子,本来他们应该郎情妾意,幸福的在一起的,但是,现在椿娘却是一脸青紫僵硬的躺在箱子中,身上还有被凌虐过的痕迹,她全身冰冷,早就没有了呼吸…… 而探花郎则是脸色惨白,双眼猩红的看着椿娘,他的椿娘……他的妻子,不应该娇羞又幸福的倚在自己身边吗? 但是……她怎么就没有了气息呢…… 探花郎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心,绝望的嘶吼了一句之后,便提着剑冲进了尚书府中,刘昊早就被刘名禁足了,探花郎自然是找不到他,而且那日刘名又有事外出了,下属们又将此事禀报给了刘昊。 刘昊当时的表情很是不屑,这个人竟然还敢往尚书府跑,真是不识好歹,于是便吩咐了手下将探花郎给“咔嚓”了。 所以,发了疯的探花郎,一心想为椿娘报仇的探花郎便死在了尚书府的乱棍之下,甚至连全尸也没有…… 椿娘的爹娘知道这件事后,没有承受的住打击,双双服了老鼠药自杀了,而只剩下探花郎的爹娘想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 但是他们又怎么能和尚书府比呢,刘名知道这件事之后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动用自己的权利,让探花郎的爹娘闭上嘴巴。 而他的爹娘也是永远的闭上了嘴巴…… 这件事被当时刚刚上任的张北知道了,张北是个十分嫉恶如仇的人,将椿娘和探花郎的冤情直接上报到了皇上面前,刚开始的时候,刘名还拦住了。 后来还是张北使了个小小的手段,才让椿娘和探花郎的冤情呈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当时是雷霆之怒,惶惶京城之下,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拓跋韶立即就将刘昊压入大理寺,将刘名降职处理,因为刘名所做的事情十分隐蔽,并没有直接证据,所以拓跋韶并不能直接罢了刘名的职位。 顾寒本以为这件事便是这样收尾了,没想到刘名竟然趁着皇上北上北国,将刘昊从大理寺中截了出来,计划很是详细,人手准备的也很是齐全,所以刘名这显然是筹谋已久的。 顾寒不由的皱了皱眉,先是传信给了皇上,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却听到了顾南城唤他的声音。 顾寒赶忙整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走到了顾南城的房里。 “王爷?有何事?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属下去找大夫。”顾寒担心的看着顾南城,虽然王爷已经醒了过来,但是身子真的是大不如前了,必须要好好静养才可以。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执意回京 顾南城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轻轻摇了摇头,有些虚弱的道:“无事,京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顾寒闻言眼光不由的偏向了别处,王爷那般在乎萧贵妃娘娘,自己到底该不该瞒着王爷呢…… 顾寒又看了一眼气息还是不稳,这几天昏迷下来瘦的都有些脱型的顾南城,硬了硬头皮道:“皇上已经知道此事了,他留下了不少人,王爷您昏迷之后,属下与他们合力将此事压下去了。” 顾南城闻言皱着眉紧紧的盯着顾寒,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顾寒有些怪怪的,“扶我起来,我要写封信给皇上,让皇上快些回来才是。” 顾寒闻言,眸子的光陡然闪了一闪,并没有伸手去扶顾南城,而是有些担心道:“大夫说过了,您最好静养三个月,现在对您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静养了。” 说到这里,顾寒顿了一顿道:“其他的事情,由属下来就好了,况且那些人现在已经收手了,皇上过段时间也要赶回来了,王爷若是有何事,直接交给属下便好。” 顾南城闻言,双唇抿了抿,声音有些肃然道:“顾寒,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还要瞒着我,是不是那些比以前跟猖獗了?” 顾寒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顾南城,立马否定的摇头道:“王爷为何不相信属下?那些人的确是被压制住了。” 顾南城皱了皱眉,自己双手撑在后面坐了起来,微微喘了一口气道:“顾寒,你跟了我这些年,你细微的表情气都能懂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还要瞒着我……” 顾寒闻言有些挫败的垂着头,但是听到顾南城的问题后,只是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顾南城,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出来。 顾南城的脸色陡然变得很不好,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嘴唇微微抖了一抖道:“莫非……莫非是皇宫出了什么事……” 顾南城说此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顾寒,难道……难道是阿洵出了事…… 顾南城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手也不自觉的抓紧的自己身边的衣服。 顾寒闻言复杂又担心的看了一眼顾南城,轻轻的点了点头,声音极轻的道:“萧贵妃娘娘她……她被刘名的人掳走了,属下将整个京城都翻遍了,也找寻不到她的踪迹……” 顾南城听得此言,脸色突然变得青白起来,他陡然从床上站了起来,他极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双眼死死的看着顾寒道:“失踪多久了?” 顾寒咬了咬自己的牙齿,愧疚的道:“有一日了,属下现在已经派人再向京城周围找了。” 顾南城的眼神有些涣散,胸口的窒息感也越来越强,他强力忍住自己胸腔里马上喷薄而出的热意,一把拂开了顾寒准备过来扶他的手。 微微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之后才看着顾寒道:“同行的是不是还有刘昊那只畜生?” 顾寒点了点头,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心之意,“不过,刘名是想拿萧贵妃娘娘作为保命的交换,所以娘娘暂时没有危险,属下已经派了将所有人都派出去了,王爷您暂且放宽心来。” 顾南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到口腔内的所有血腥的感觉全部消散之后,口气十分阴冷的道:“还想保命?刘名和刘昊这两人必须死!我记得刘名以前在乡下是有个妻子的,应该是住在永城附近,你派人去永城周围仔细查探一番。” 顾寒闻言双眼亮了一亮道:“所有的资料里都没有记载,王爷您是怎么知道的?况且刘名竟然还有一个妻子吗?难道不是刘夫人?” 顾南城闻言轻轻摆了摆手道:“刘夫人是刘名在京城另娶的,而他的结发妻子是永城一名叫艳娘的女子,当初为了刘昊一案,我偶然查得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应该是少之又少,所以他极有可能去了永城。” 顾寒立马点了点头道:“属下立刻就去,还请王爷放心,此事交给属下就好,王爷您这几日还需好好休养才是。” 顾南城闻言摇了摇头,慢步走向门口道:“我要去永城,我要将阿洵平安的接回来……” 步履虽然还是蹒跚的,但是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一句也不容拒绝。 顾寒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顾南城的,有些愤然的走了出去,为顾南城准备马车而去。 而彼时,拓跋韶安在京城的人同样是心急如焚,也 同样是战战兢兢,害怕拓跋韶怪罪。 但是最终还是决定传信禀告给拓跋韶,而拓跋韶当时正在部署北国一事,萧言也已经找到了一个可疑的放宝藏之处,此刻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当京城传来的信落在拓跋韶的手上时,拓跋韶却是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刺痛,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拓跋韶强忍着这种令人不安的感觉,将信打了开。 一眼扫过之后,拓跋韶只觉得眼前一阵黑影,整个人都有些虚脱无力起来,信纸也陡然从他手里飘落到了地上。 “皇上!这是怎么了?”蒙炎心里一惊,赶忙上前扶住拓跋韶问道。 而云鸿自然也被一直处变不惊,但是突然变成了这幅神色的拓跋韶吓了一吓,但云鸿也知道,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就单单看拓跋韶这幅表情,也知道此刻是问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云鸿便上前捡起了拓跋韶掉落在地面上的信纸看了起来。 而看过之后,云鸿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的差,云鸿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拿着信的手也在不住的颤抖,有些不可置信的道:“阿洵……阿洵被刘名给劫走了?” 拓跋韶本身就有些恍惚,刹那闻得此话,双眼变得通红起来,说出来的话沙哑的就仿佛破旧的风箱拉出的声音,“朕要立刻回京,朕要救洵儿……” 边说着话,便已经往前走去,而云鸿此时还是比较理智的,他一把拉住拓跋韶,轻声道:“皇上,现在北国这边正处在最紧要的时候。您若是现在回京,这边的所有就是功亏一篑,而且就算您现在就要回去,也要找个理由才是,否则百里寒那里根本说不过去,皇上!您先莫要慌,阿洵是个聪明的姑娘,她会没事的。” 拓跋韶闻言一拳打在旁边的柱子上,手关节处立马就出了血,但是他却像是没看到一般,这一点痛根本比不上他心里的痛。 拓跋韶沉默了半晌之后这才微微平静了下来,他看着云鸿道:“萧将军那边的事完全交给你与萧将军两人负责了,百里寒这边暂时伤了元气,应该不会注意到你与萧将军的,若是被百里寒发现了,安全为重,宝藏次之,蒙炎同我一起回京,理由便是萧贵妃病重。” 拓跋韶这一番话说的极快,但是条理却很是清楚,说明他的心情已经稍稍平和了一些。 云鸿闻得此话,不知是该松了一口气还是该紧张起来,轻松的是看来阿洵选对了人,拓跋韶是真的很在乎她,但是紧张的是,拓跋韶这一走,无人再给他们打掩护,他们一个不小心便很容易暴露在百里寒面前。 但是云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轻松多过于紧张,因为他知道,若是萧言在这里,定然也是要回去救阿洵的,所以心里也是自然偏向于阿洵的安全最为重要了。 蒙炎在一旁已经弄清楚了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不过既然皇上要回去,自己自然是听从皇上的吩咐,所以蒙炎倒无任何异议。 拓跋韶抿了抿唇,控制住自己已经焦灼的快要烧起来的心,微微理了理衣襟之后,便向百里寒的御书房走去,拓跋韶心里充满了愧疚和痛意,他对不起大周,对不起大周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今日所做的这一切,便是已经放弃了一半的大周,若是萧将军能顺利找到宝藏,大周还要一线生机,若是不能,那便只能与大周一起消亡了…… 拓跋韶一步步的往御书房走去,他也许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他不后悔…… 终于见到了百里寒,拓跋韶提出要回京的事情后,百里寒还是惊了一惊,这次北国算是起了一场内讧了,但是再往深处查一查,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什么似的。 而百里寒第一想到的便是拓跋韶,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百里寒一直很认定自己的直觉。 不过,百里寒其实很早就想收拾了右相这一派,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一次倒是彻彻底底的将他们从北国抹灭掉了,算是了结了自己的一番心事。 但是拓跋韶如此大费周章的做完这一切,到底是想做什么了? 百里寒对此很是疑惑。 “拓跋兄如此匆忙,让孤丝毫准备也没有,是否是孤招待不周,这几日北国发生了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孤若是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拓跋兄见谅。”百里寒有些愧疚的看着拓跋韶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赶往永城 拓跋韶闻言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但是却很是有些冰冷。 “百里兄莫要这般说,北国的招待很是周到,若不是因为朕的萧贵妃病重,朕想来会多待些天数的,还望百里兄见谅。”拓跋韶这一番话说的很是诚恳。 而坐在上首的百里寒听得此话却是心里轰然一怔,那个女人……病重了? 百里寒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抓了起来似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怎么会……怎么会突然病重了呢? 拓跋韶看着陡然双眼泛着痛意的的百里寒,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来,若是之前百里寒失态时是自己感觉错了,那么这次自己定然没有看错,百里寒肯定是认识洵儿的…… 而且……怕是还有着什么特别的感情,一想到这里,拓跋韶心里陡然升起对百里寒的戒备来,竟然敢肖想自己的洵儿…… “百里兄这是怎么了?看百里兄这幅样子,难道百里兄认识真的爱妃?”拓跋韶不悦的看着百里寒道。 百里寒被拓跋韶冰冷的语气唤回了自己的思绪,急忙将自己的表情掩饰好,但是看着拓跋韶的表情,百里寒也知道自己的失态怕是已经被拓跋韶看见了…… 百里寒也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但神智已经微微冷静下来了。 “既然拓跋兄回京有要紧事情,孤也不能拦着你,还望拓跋兄以后有了闲余时间,还能来北国做做客,本来孤以为拓跋兄能多待上些时候的,孤还想着能与拓跋兄一起赏赏北山呢,看来只能能下次了……”百里寒一脸的遗憾的说道。 拓跋韶闻言又轻轻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道:“若是有机会的话,朕倒希望百里兄也能去大周做做客,朕好当一次东道主才是。” 百里寒笑了一笑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放拓跋韶走了,拓跋韶先是回了玉文宫,等下人们收拾好东西之后,午时时分便与百里寒一起去禹城。 等拓跋韶出了御书房之后,百里寒的表情陡然变得阴沉下来,像是天空好些日子都没有下雨时沉积的乌云,百里寒毫无迟疑的吩咐了下去,动用他在京城的所有力量查一查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当初林锡下的毒,自己或许会有办法…… 而午时时分,拓跋韶这边所有的人已经准备妥当,而就当拓跋韶准备走出玉文宫的时候,宫外却突然站了一个人,而其他的人却已经瞅准了眼神退了下去。 拓跋韶脸色冰冷,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外的那个人,他心里已经是无比的焦灼了,他的洵儿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他必须现在尽快赶回去,他不想再耽误任何一息时间。 但是门外那个人却是双眼盛满了悲伤的看着他,眼里盛满的晶莹的泪水。 “拓跋哥哥,那把琴你还带着吗?”旭阳的声音里像是含了夜色之中的寒凉。 拓跋韶闻言摇了摇头道:“那把琴本不属于朕,朕不能带走它,朕把它留在了玉文宫,若是公主还愿意带回去的话,还请公主将其取回才是。” 一听此话,旭阳眼里的剔透的泪水,已经顺着她的脸颊大颗大颗的砸在了地上,许是太过于难过,她静静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不要哭出声音来。 “原来情之一字……有这么多的苦和泪,拓跋哥哥,旭阳……旭阳只愿你一生顺遂平安,希望一生都莫要再见。”旭阳强行抑制住自己将要奔溃的情绪,一字一句的看着拓跋韶说道。 这些字句里面的痛楚涩然,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但是说到最后,旭阳却是留着眼泪笑了一笑,那种凄然,却衬的她极为的动人。 拓跋韶却是无心欣赏这样的美丽,只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公主能想通,朕是极欣慰的,朕也祝公主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拓跋韶说完便不再停留,大步往前走了去。 当他走过旭阳身边的时候,旭阳轻轻伸了伸手,但是拓跋韶却只是衣袖擦过了她的手,与她擦肩而过。 等拓跋韶从她身边走过去之后,旭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难过之意,捂住自己脸便蹲了下来,失声痛哭起来。 拓跋韶听着身后的痛哭声,步子微微一顿 ,但还是不再停顿的往前走去。 旭阳公主,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真正能让你得到幸福人。 百里寒已经在城门处等着了,而百里寒也只是将拓跋韶送到禹城罢了,所以百里寒准备的很快,早就已经在城门外等着拓跋韶了。 又是寒暄客套几句,两人便直接出发了,到了禹城之后,拓跋韶便独自一人直接出关了。 而萧洵这一日之中,却是再也没有看到过刘昊,这让她稍稍放下心来,但是让她忧心的却是,到了深夜之后,刘名又找了两个强有力的婆子,直接将她的眼睛用黑布蒙了起来,又架上了马车,不知去向何方…… 已经两日过去了,却不见任何来救自己的动静,萧洵的心里也开始有些焦躁起来,因为她不知道刘名到底要将他带向何处,也不知道就她的人到底能不能找到她…… 而阿韶,还远在北国…… 萧洵不禁眼角有些酸涩起来,顿时觉得心中有些涩然,若是这次她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见到阿韶了…… 想到这里,萧洵不禁流下泪来,濡湿了覆在她眼上的黑布,秋天的夜里很凉,萧洵只感到一阵冷意,一阵无助,这样黑的夜里,阿韶,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而晋王府里的顾南城也已经出发了,但依他的身体状况来看,他现在根本不能骑马,只能坐在马车中,而永城里离京城还有不少的路程,而且顾南城的身体尚未恢复,所以顾寒驾着马车尽量慢上一些,这样算来,可能需要两天的日程才能赶到永城。 顾寒的心里的担心已经一重加上一重的,虽然自己之前对王爷有所隐瞒,但是现在看着王爷这样不顾的身体,顾寒心里就只剩下担心和愤怒了。 但是马车刚行驶了一个时辰,顾南城便已经冷硬的命令道:“马车再快上一倍的速度,明日午时之前,必须赶到永城!” “不行!王爷,您的身子会受不住的!”顾寒一脸震惊和不赞成的说道。 顾南城却是一脸冰冷的看着顾寒,不容任何的质疑。 看着顾南城这般毋庸置疑的眼神,顾寒却只能败下阵来,咬牙将马车赶得快一些,但是却尽量保持着马车的平稳。 顾南城回到马车内后,捂住自己胸口,轻轻咳了一咳,不让顾寒听见,顾南城忍住自己身体的不适,闭上眼睛靠在一旁的马车壁上,其实他根本就睡不着,心里的担心与害怕让他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紧的绷着,但他的身体却是极累极累,仿佛下一刻就能瘫倒在地上一般。 阿洵,你莫要有事,千万等我…… 拓跋韶行的极快,而在中途便让云鸿悄无声息的离了队,让他与萧将军汇合。 拓跋韶的心里又多着急,身下的马行的就有多快,不过是半日,便已经有一匹马活活累死了,而此时的拓跋韶也好不到哪里去,发鬓已经乱了,而北方的风很大,拓跋韶此刻已经面上都是尘土了…… 但即便大风吹得拓跋韶都有些睁不开眼来,但是拓跋韶却是强忍着大风的刺痛,将速度又生生提了一些,而他已经将大部队的人几乎都甩在了后面,只有蒙炎还稍稍能跟在他的后面。 看着像是已经疯狂了的拓跋韶,蒙炎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是徒劳,只能跟紧拓跋韶,护住他的安全。 洵儿,莫怕,阿韶回来了……你等我…… 马车行了一夜终于停了下来,而萧洵却是睡的极浅,马车停了的时候,她便立马睁开眼来,虽然隔着黑布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却能感觉到外面的光已经亮了起来,到底是多远的地方,竟然要行一夜! 萧洵有点紧张起来,刘名到底将自己带到哪里来了…… 而就在萧洵后背冒着冷汗的时候,旁边的婆子却已经架着她,将她抬出了马车。 像是走了有一段路,又跨过了一道门槛,萧洵却忽然听到一声极为温柔,但是很是震惊的声音道:“瑜生,你怎的来了?” 此人是谁?怎么会如此亲密的叫着刘名的字,瑜生是刘名的字,但是很少会有人叫,只有极为亲密的人才会这么喊…… 等萧洵想要再听的时候,后面的婆子却已经推攘着她,突然光线一暗,应该是进了一间房,而脸上的黑布却是突然被人扯了下来,可还没等萧洵反应过来,门已经被紧紧的关了起来。 萧洵赶忙将耳朵贴在门缝处,却发现听到的声音极小,听不清门外到底在说什么,但萧洵可以肯定的是,刚刚那个温柔的声音说了一句“昊儿……” 话语中的那种疼爱,怜惜和愧疚甚至还带着丝丝紧张的语气,让萧洵不由的皱起眉头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办法 但是正当萧洵想要屏气凝神仔细再听的时候,门外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想必是已经进了房间了…… 萧洵有些怏怏的从门缝处将耳朵移了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这里到底是哪里?而刘名与那个女人又是什么关系…… 萧洵有些伤心的趴在桌子上,一日都未怎么进食,萧洵的感觉自己全身都有些无力起来,脸色也变的有些苍白。 正想着的时候,门突然被打了开来,一名妇人走了进来,她的穿着很是朴素,面容也很是普通,但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温柔恬淡的感觉,她手中拎着一个食盒,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萧洵后。 才将食盒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食物的香味也很快就传了过来,萧洵的肚子也适时的响了一声,妇人闻声看了萧洵一眼,目光更显得柔和起来。 “姑娘还未吃饭吧?快吃些吧,虽然都是些农家小菜,但是定是管饱的。”妇人的声音与之前萧洵刚进门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萧洵闻声眉头微微挑起,肚子虽然已经在抗议了,但是萧洵面上却是没有一点动作,只是直直的看着这个妇人。 妇人被看的有些窘迫,将饭菜都放好后,匆匆的拿着食盒便准备走。 “夫人是刘大人的妻子?”萧洵突然出声问道。 妇人被此话惊了一惊,正准备盖上食盒上的盖却是突然掉了下来,她赶忙慌张的捡了起来,再不敢看萧洵的眼睛,快步走了出去。 萧洵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眯,虽然她没有承认,但是她的动作已经泄露了她自己,就算此人不是刘名的妻子,定然也与刘名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萧洵突然心情变得好了起来,或许她可以从这个妇人入手…… 看着桌上的饭菜,萧洵优雅的拿起旁边的筷子,慢慢吃了起来,她倒是不怕刘名会给自己下毒,自己现在对刘名还有用,他定然是不会现在对自己下手的。 等把肚子填饱了之后,萧洵便走到门边说,“收拾碗筷吧”。 声音有些冷,外头也并没有回应。 但是过了不一会儿,门外便走进来一个人,还是之前的妇人不错,但是她这次进来,却看也未看萧洵一眼,动作麻利的将碗筷收拾好,准备走出去。 但就当妇人准备拿着碗筷走的时候,萧洵却是鼻子一皱,脸色陡然惨白起来,倒在一边闷哼了起来。 妇人见状大惊,立马放下碗碟快步跑了过去,妇人看着萧洵头上直冒的冷汗,立马将她扶了起来,“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萧洵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妇人的身上。 妇人一脸的着急之色,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唤着刘名。 刘名很快赶来了,看着这样的萧洵也是吓了一吓,脸色也冷肃了下来,“这是怎么了?” 妇人急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我也不知道啊,刚刚我在收拾碗筷,这位姑娘便突然这样了,瑜生,我们送姑娘去医馆吧。” 萧洵的小指轻微的动了动,与她想的一样,这个妇人确实很善良。 但是刘名此人却并没有妇人那样善良了,他抿了抿唇,看着马上就要晕过去的萧洵,肃声道:“她不能去医馆,椿娘,你将她放在床上,去医馆将大夫请来家里。” 椿娘闻言赶忙点了点头,立马将萧洵扶到窗前,加快步子往医馆赶去。 萧洵躺在床上的时候,双眸暗了一暗,果然,这个刘名是个防备心极重的人,自己没有那么简单能逃出去。 萧洵虚弱的躺在床上,像是随时就要晕过去一般。 椿娘已经走远了,但是刘名却还是站在房间门口,看来他的戒心不是一般的重。 很快,椿娘便带着一个大夫回来了,大夫面容宽和,来已经生了华发,而椿娘,却是已经站在一旁气喘吁吁了,但是目光却仍是担忧的看着萧洵。 大夫看到病人后,倒也没有问什么,毫不迟疑的走了过去,给萧洵把起脉来,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候,大夫才松开萧洵的手。 椿娘却是立马紧张的开口道:“大夫,姑……她无事吧?” 刘名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椿娘,椿娘便立马低下头来,看是却是倔强的等着大夫的回答。 大夫也不故弄什么玄虚,“这位姑娘许是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的进食,突然的暴饮暴食,才会导致她这般。” 刘名点了点头,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萧洵道:“麻烦大夫了,还请大夫开些药。” 大夫点了点头,但却是奇怪的看了一眼萧洵后道:“老夫今日先开些药,至于明日的药,要等明日老夫再过来把过脉后才能知道……” 刘名闻得此言,眉头皱的更深了起来,“明日还要把脉?” 大夫听得此话,双眼里有一丝疑惑闪过,但面色却是不变道:“伤的是内腑,必须得精细调养才是,若是家中拮据的话,老夫可以换些药物,但是把脉这是必须要的。” “不拮据,不拮据,大夫您明日一定要来,真是麻烦您了。”椿娘赶忙说了出来,生怕刘名会说出拒绝的话来。 刘名听得此话,冷冷的看了一眼椿娘,不过话已然说出口,自己倒不能再收回,只好冷硬的点了点头。 躺在那里的萧洵,对这个椿娘,真的有着万分感激的,没想到刘名竟然会有这么善良的一个妻子。 而大夫开好药方后便从椿娘家走了出来,直到坐到自己医馆内的马车后,才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这是刚刚那位姑娘趁自己给她把脉时塞到自己手里的。 大夫当时有些愣神和不明所以,但是当他触及到那位姑娘的眼神后,心里不禁怔了一怔,那位姑娘的眼里满满的写的都是要他救命,大夫犹豫了一瞬间,但还是将那张之前塞到了自己的衣袖里。 他住在这里二十年了,当然也是识得椿娘了,但从未见过她认识这些人,那几个人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这本身就有些奇怪。 而且那个中年男人的反应更是奇怪,若是那位姑娘真的是他们的亲故之人,那么那个中年男人怎么会不想让自己明日再去把脉吗? 大夫将手中的纸条打了开,纸条只要寥寥数几句话,但是大夫看完之后的神情却很是气愤。 大夫将纸条塞进自己的袖子里,吩咐外头驾马的人快些…… 而萧洵在喝过药之后,便虚弱的躺在床上,闭起眼睛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刘名见状向椿娘使了个眼色便走了出去。 椿娘咬着唇低顺了眉眼,点了点头后,将门轻轻合上,便跟着刘名走了出去。 而就在门合实的那一瞬间,萧洵却是陡然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还有些红色痕迹,其实萧洵在被掳的时候,便开始自己计划了,她开始不吃任何东西,让自己的胃完完全全的空掉。 然后在椿娘送进食物的时候,将食物全部吃完了,胃被塞得满满的,很快她就不舒服了起来,这时她再利用椿娘的善良,不求他们将自己送到医馆,但是请个大夫想来是应该的。 萧洵也有些庆幸自己的幸运,本想趁着病的时候,降低刘名的戒备心,但许是刘名的失误,她在进到这间房间之后,竟然在床上的小角落里找到了一本书,萧洵立刻撕下来了一张空白的纸来,并且将书藏了起来。 房间里并没有笔,但是萧洵脖子上却是挂着一个小棒子状的香薰。 那是沈贵妃送与她的,说是能安神,而萧洵那几日确是有些心神不安,所以便也收下了,萧洵见它样子特别,便将它挂在了脖子上,没想到这竟然成了救她命的物什,因为这条香薰是有颜色的,而且是较为醒目的红色,所以萧洵便用这条香薰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纸条的内容写的是,这家人将她强行绑了来,非要让她嫁给这一家的儿子,而且还虐待她,好几日不给她饭吃。 萧洵想到这里,嘴角弯了一弯,她所写的这些与她现在的状况正好是一致的…… 纸条已经送了出去,现在更看的是一种运气的,若是那个大夫是一个不爱管闲事的人,那么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就都是白费力气,石沉大海。 但是萧洵的直觉却告诉自己,那个大夫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若不然萧洵也不会将纸条给此人了。 现在只希望那位大夫能想一个靠谱的法子来…… 至于自己为何现在并没有危险,但一定要逃出去的理由,萧洵狠狠的咬了咬牙齿,虽然她威胁过刘名,让刘昊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每次这间房门打开的时候,自己都能看到刘昊的身影,他像是一只静等机会的蛇一般,每次他用那种猥琐又势在必得的眼神看着萧洵的时候,萧洵浑身的毛孔都张了起来。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那个刘昊怕是并没有什么耐心……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会放下的 而此刻正在北国的百里寒,却已经,双拳紧握,脸色冰寒的从御书房走了出来,声音极度冰冷道:“准备马,孤现在要去大周。” 侍卫诧异的看着百里寒,但还是壮着胆子劝道:“皇上怎么这么突然……而且大周的皇帝刚刚走,您现在便前去大周,怕是有些不太好……而且边关那边……” 百里阴寒的看了一眼侍卫,“孤什么时候做决定,还需要你来一旁指手画脚了,孤安排在边关的人,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些事情做了,上次借用的是林锡的力量,这次孤用自己安排的人……” 侍卫听得此言,立马缩了缩头,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凉了一凉,再也不敢说什么……立即下去准备了。 “边关的人都打点好了,速度快点。”百里寒的双眸就像了沁了雪意一般,他动用了好多在大周的力量,这才查出了真相…… 原来萧洵根本不是得了重病,而是被刘名给掳走了…… 百里寒的双眼里泛起凶光来,那个刘名当真是蠢得可以,以为自己将萧洵绑走就能躲得了这一货吗?当真是愚蠢! 他绑了萧洵,便只有死! 百里寒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萧洵被掳的情报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慌了一慌,像是突然遭到了重重的一击一般,那时他心里只要一个念头,他要去大周!他要去将萧洵救出来! 正当百里寒捏紧自己的双拳的时候,想着为何侍卫还未将事情办好的时候。 却听得后面柔柔的传来一声“哥哥……” 百里寒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旭阳……你怎么来了?” 旭阳闻言轻轻扯了扯嘴角,更显得她的脸庞苍白了起来。 “哥哥,你要去大周吗?”旭阳的声音很轻,但是破碎了一般,零零点点。 百里寒闻言有些不自然的转开了自己的眸子,不过还是回答了妹妹的话,“哥哥去大周有些事情要做,旭阳你在皇宫里乖乖待着,若是有什么事的话,直接找徐清就好。” 旭阳闻言很乖顺的点了点头,笑着道:“哥哥放心去就好,旭阳知道,哥哥在大周有一个一直挂念的人。” 说道这里,旭阳还微微偏了偏头,眼里有一丝俏皮之色。 百里寒看着这样的旭阳,心情也微微好了一些,从拓跋韶走了之后,旭阳便一直郁郁寡欢,几日下来,人已经清瘦了很多,看起来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百里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希望旭阳能早点好起来,不过,今日的旭阳像是已经好多了一般,又恢复了以前在自己面前的调皮之色。 但百里寒还是板起脸来道:“胡说!哥哥最牵挂的人,除了旭阳还有谁……” 旭阳闻言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哥哥最牵挂的人,除了旭阳……还有……还有当然是哥哥御书房的锦盒里那副滑=画像上的女子了!” 旭阳后面一句话说的极快,说完之后,不等百里寒反应,立即从他面前跑了走,不敢再在百里寒面前停留一瞬。 百里寒被旭阳这一出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在旭阳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百里寒很清楚的听得旭阳道:“哥哥,我会走出来,哥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百里寒闻得此话后,整个人的都宽慰了起来,只要旭阳能想通就好,感情的事情,其实自己看的很清楚,最是勉强不得的,但是若是一个人真的很喜欢,那么付出再多也无所谓…… 所以,他一定要去大周,也许自己找不到她,也许找到了她,她或许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可是,自己只希望自己的心能有一个心安理得。 而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第二日,椿娘来给萧洵送饭的时候,当然只敢送一些清淡的东西,但是萧洵却还是不见好,脸色还是很苍白的躺在那里…… 椿娘对这个姑娘是好奇的,刚来的时候,椿娘便问过刘名,“瑜生,那个姑娘是谁?怎么……怎么给她关了起来?” 刘名闻言抿了抿唇,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但是看着椿娘担心的面容,还是沉声道:“昊儿在京城犯了事情,关在了大理寺,我将他从大理寺里救了出来,现在我们两的命,不,现在也包括你的命了,全部系在里面那个女人的身上,你无须知道太多,这几日她什么也没吃,你弄些吃的给她送出去。” 说到这里,刘名顿了顿道:“还有,莫要让昊儿接近那个房间……” 椿娘闻言张大了嘴巴,同时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刘名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是椿娘却是能从中听出这一路的波折和惊险…… 椿娘之前还在想,为何他们会不打一声招呼就从京城过来了,而且还将昊儿也带来了…… 这是昊儿长这么大,自己见过的第二面,昊儿出生时的那一面,以及今日见到的那一面…… 可是,昊儿在京城犯了事?犯了何事?竟还被压入了大理寺……椿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名,心里已然有了猜测,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被压入了大理寺…… 而且,瑜生将他救出来了,以这么没有余地的方式,说明昊儿被判的,定然是死罪…… 椿娘的后背浸出一片冷汗来,昊儿到底发生了何事?而房间里的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椿娘真的很想问,可是刘名却已经关上了房门,不给椿娘留下一丝缝隙。 椿娘只好闭了闭自己的嘴巴,去了小厨房,烧了一些饭菜放进食盒里给里面的姑娘送过去。 那位姑娘长得很美,至少在椿娘看来是很美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下那里,脸色有些苍白,便让椿娘心里软了软。 才这般小的年纪,还是个孩子啊…… 而且身份定然很高贵,又是一个无辜的人,被瑜生带到了这里,心里定然很害怕吧…… 椿娘不由的将自己的拿手菜都放在了桌子上,但是起初,那位姑娘却是没有任何要开动的样子,而只是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就在自己以为她不吃,正准备出去再给她弄些其他东西的时候,却听得这位姑娘说了话,声音像是清泉一般,能涤荡人的心灵。 但是那句话问的却是让椿娘心里陡然慌了神…… 椿娘不敢看那位姑娘的眼神,赶忙拎着食盒便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了那间房间,椿娘发现自己的手还是在颤抖的,嘴里也有些苦的发涩,自己算是瑜生的妻子吗?应该算不上吧…… 但是她为他生了昊儿啊,但是她为他将这辈子都赔进去了啊…… 椿娘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的泪水,刚刚那位姑娘真的很聪慧,许是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因为她的语气里有些猜测,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同情。 等椿娘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才恍惚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做粥,只好又重新踏进那间房间,想着将那些冷饭冷菜全都收出来,再给她做些粥送进去。 可是还未进门的时候,却已经听到了萧洵的声音,让人进去收拾碗筷,椿娘不由的愣了一愣,难道她吃了冷的饭菜? 椿娘有些担心,急急的推开的房门,整个人更像是怔住了一般,桌子上的东西竟然吃的一点也不剩…… 椿娘有些不可置信的又将桌子上碗碟扫了一遍,是真的,自己送进来的东西……她竟然……竟然都吃了下去…… 椿娘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萧洵,心里有些心疼,这孩子怕是饿坏了吧…… 正当椿娘收拾碗碟,还在想着要不要给她煮些汤来的时候,那位姑娘却是突然倒在了一般,面容极为痛苦的捂住了肚子。 椿娘当时就急了,立马上前扶住了这位姑娘,这位姑娘当时的手可真是冰啊,就像是冰渣子做的一般,不由的让椿娘清醒了一些。 椿娘立马喊了刘名过来。 而就在那位大夫提出明日还要诊脉的时候,自己分明从瑜生的眼里看到了不愿意,看到了拒绝。 椿娘看了看躺在那里极度虚弱的姑娘,立马将话头接了过去,这位姑娘已经这么可怜了,自己不能再让她更可怜了…… 椿娘当时就是这般想的。 后来大夫走了之后,椿娘便跟着刘名走了出去。 椿娘知道,瑜生是怒了的,怒自己自作主张,怒自己竟然不与他站在一边。 “椿娘!你怎么变得这般不懂事了!你这样做会泄露我们行踪的?若是那个大夫是个嘴大之人,自己与昊儿都要赔命的,你知不知道!”刘名的声音就像是含了雷电一般,带着雷霆之怒便直直的向椿娘劈了来。 椿娘在心里不禁苦涩一笑,原来自己以前是懂事的吗?懂事道跟着他从来未要求过名分,懂事到未婚先孕,与家中之人断绝往来,懂事要孩子一出生,立马就将孩子让给了他,让给了那个在京城的刘夫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脱身 刘名见椿娘不说话,以为她这是在无声的抗议,于是心里更加愤怒道:“椿娘,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你这里隐蔽,无人得知,可是现在呢?看来我还是要另找地方才行了!” 说罢怒瞪了椿娘一眼后,拂袖而去! 椿娘站在那里,头埋的很低那个大夫在这里这么多年了,根本不是个乱嚼舌根的人,而且为何不愿听自己解释呢?为何一句话……就将自己打入地狱呢? 椿娘咬了咬唇,眼泪没有预兆的便砸了下来…… 但是椿娘心里却是没有任何的后悔,她的心里仍然是同之前一般坚定,不论如何,她一定要让那个姑娘好起来,这都是我们欠她的…… “大夫,这位是?”刘名的声音将椿娘的思绪拉了回来,椿娘赶忙凝神看向刘名。 只见刘名皱着眉,紧紧的盯着大夫问道。 椿娘又看向大夫,发现大夫身边还跟着一位小药童,药童有些瘦弱,一直怯怯的低着头,站在大夫的后头,不敢抬头看人。 大夫听得刘名那般话语,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刘名道:“这是老夫的药童,每次出诊都是必要带着他的,昨日他去帮老夫送药去了。” 椿娘见刘名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大夫此刻的神情,怕是刘名再说什么,大夫就要气的走人了。 “瑜生,这个药童我也常看见的,快让大夫去会诊吧,别耽误了姑……病情”椿娘紧张的看着刘名,有些急迫的说道。 刘名看着椿娘这幅模样,不由的甩袖便走,他已经想好了,这里他待不下去了,等这个大夫看完病,他便带着昊儿和萧贵妃赶快离开这里,这个蠢女人,真是会坏他的好事! 椿娘见刘名甩袖便走,大有一番什么都不管的趋势,椿娘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大夫,赶忙让他里面请。 大夫进屋后,先是给萧洵把了把脉,沉默了片刻后,这才看着椿娘道:“这位姑娘,现在肚子很空,你先去煮些易消化的食物过来,比如粥什么的,这里我先看着,姑娘的情况比昨日还差了些。” 椿娘一听此话,心立马跳了一跳,看着萧洵仿若透明的脸,立马没有任何迟疑的便去厨房煮粥了…… 而等椿娘走后,大夫示意药童将门关上,药童见着大夫脸色之后,立马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亮的,模样很是俊秀,与之前那副怯生生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姑娘,老夫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你现在换上这套药童的衣服装成老夫的药童,出去买些药,老夫的马车就在门口,老夫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他会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大夫的声音很轻,但是也足以让萧洵听见。 萧洵闻言立马睁开自己的眼睛,双眼冒着泪光感激的看着大夫,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但是大夫却是在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姑娘快些,被发现了你就走不了了”。 “那你们呢?怎么办?”虽然大夫别让自己说话,但是萧洵还是很担心的看着大夫问了出来。 大夫闻言给了萧洵一个放心的表情,“姑娘放心,他们不敢动我的,况且还有这个小子呢。” 而站在门口的“小子”就像是在回应萧洵似的,轻轻向萧洵眨了眨眼。 萧洵这才点了点头,看着大夫从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套药童一副来,立马伸手接了过来。 大夫也立马从床边离了开来,轻轻说道:“姑娘你快换上,我和那小子都在门口给你把风。”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再讲究那些谏臣们整容挂在嘴边的礼义廉耻了,而且床上有窗帘,自己只是换了外衣。 而且大夫和那个药童都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看着自己了,萧洵也不再犹豫什么,利索将窗帘拉了起来,将衣服换好了。 大夫也立马让药童躺在床上,拉起被子将他盖了个严严实实,从远处看来,并无什么异样。 但是萧洵心里还是担心着大夫和药童两人,大夫也看出了萧洵所想,心想这姑娘倒也是没有白救,这才笑了一笑道:“那小子是知府之子,你尽管去吧,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那小子有些武功,而且如果午时我们还未出去,官府定然派人来救他的”。 萧洵闻言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强龙不压地头蛇,刘名定然是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的。 萧洵这才冲着他们点点头,微微稳了稳自己心绪后走了出去。依旧还像着药童之前那般的样子,深低着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而躺在床上的药童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的笑着点了点头,本来师傅今日拉着自己,自己是不甚愿意的,但是现在看来,倒是很有意思啊…… 萧洵走出去之后,倒是没有什么人阻拦她,因为她身形也与药童一眼偏瘦,只是身高不一样,但是药童的衣服宽松,再加上她走的很快,倒是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 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是让门口像是婆子拦了下来,“去哪?” 萧洵低着头,像是吓到了一般,微微往后缩了缩,但还是低头说道:“买药”。 那个婆子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手里还攥着一些碎银子,这次放了“他”离开。 萧洵从院门出去之后,这才心里松了一口气,刚刚她故意压低嗓子,这两日因为缺水,她的嗓子便已经干涩沙哑起来,而且那两字她说的极快,所以婆子并没有听出有什么异常来。 院门口是一个小巷子,再行一段路,萧洵果然看见了那辆马车,但是马车外却是没有人,萧洵等了一小会儿之后,决定还是自己先走为好。 其实她本来也不愿意坐上这驾马车,一是因为她认为刘名若是发现了的话,第一个定然是从这两个人身上来找自己,知府之子虽然帮了自己,但是知府并不一定愿意会帮自己,而萧洵最害怕是另一点则是,害怕会连累到他们。 萧洵想了一想,加快自己的脚步,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将药童的衣服脱了下来,,刚刚穿上药童衣服的时候,萧洵没有脱掉自己的衣服,而是直接将药童衣服穿在了外面,因为她想着等会出了院子之后,自己定然是不能穿着这身药童的衣服的。 萧洵将自己本身的衣服上抹了一些灰尘,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随后萧洵又将自己的发簪拿了下来,将自己的头皮披散下来,并且将头发弄乱,这样也能遮住她的面貌,只是看起来就如同一个乞丐一般。 将自己装扮好了之后,萧洵这才往外走了出去。 走到街上之后,大多人都是避开她的,而且都已很是嫌弃的目光看着她,萧洵看着这些眼光只觉得一身轻松,她摸了摸自己的衣袖,里面还有一些碎银子,这是刚刚那位大夫给她的,也足够让她过上两日了。 萧洵现在只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倒是只要找她的人来了,她再出现…… 也就是午时时分,顾南城也已经到了永城,因为绕了很多小道,所以顾南城也并不是从城门处进来的,而是从某条偏道进来的。 “王爷,来,先吃药,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属下先带人去找萧贵妃娘娘。”顾寒看着脸色很是苍白,而且已经发起热来的顾南城,担心的说道。 顾南城闻言摇了摇头,刚想说话,但却猛的咳了起来,咳了一阵之后,顾南城才缓过劲来,拿过顾寒手中的药丸,等不及水便直接吞了下去。 “王爷……”看着这般虚弱的顾南城,顾寒眼里冒着泪光说道。 顾南城却是忽然抬起手来,止住了顾寒的话头,等体内翻滚的气血微微平息了下来后,这才看着顾寒道:“无事了,吃了药我感觉好多了,之前已经查探到刘名住哪了,我们现在便赶过去”。 顾寒深知拗不过顾南城,只好让手下的人先去刘名住的地方查探一下,最好将一切妥善的安排好,免得王爷再费心。 而刘名住的地方很快就到了,顾寒本身就是一身怒气,也根本什么都不管,带着几个人便立马杀了进去。 但是进去的时候,却看到一名穿着药童的男子在跟几位护卫交着手,药童后面站着一名老者,拿着药箱,应该是一名大夫。 而站在护卫后面的则就是刘名了,他此刻正一脸怒容,狠狠的盯着对面的药童和大夫,就像是要把他们拆吃入腹一般。 顾寒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他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几个纵身便直奔刘名而去。 刘名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被顾寒压在了地上,一点也反抗不得,尤其是膝盖处传来阵阵的痛意。 顾寒向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马便冲进了各个房间去搜。 刘名震惊又害怕的看着顾寒,“你是何人?竟敢偷袭我!你知道我是何人吗?” 不等顾寒说话,门口已经有人替他答了,声音还是那般的温润,但是却含着凛冽的寒意,“大名鼎鼎的刘尚书刘大人,怎敢不知呢?” 第一百六十章 萧洵遇险 刘名闻言陡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来人,面容尚且模糊的时候,刘名已经看到了那双像是有些九极冰寒的眸子,使得刘名不禁抖了一抖。 一瞬之后,刘名看清的俯视他的那个人的脸,儒雅俊秀,但是却让刘名骇然大惊,立马向来人磕了一头道:“竟不知是晋王爷,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晋王爷莫怪!” 刘名心里忐忑,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滚落下来,晋王……晋王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自己是不是……死定了…… 正当刘名心里一片哀绝的时候,却听得上头一人冷笑一声,之后不等他反应,顾南城已经一把抓起他的衣领,迫使他仰起脸来…… “娘娘在哪里?恩?”顾南城的双眼里冒着寒光,眼底的杀意也是一闪而过。 刘名看着顾南城的双眼,身子不禁抖了一抖道:“娘娘?不知王爷说的哪位娘娘?下官……下官又如何得知呢?” 顾南城闻言笑了一笑,但是在刘名看来却是极为的森寒,不知为何,刘名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恍惚之间,刘名听到他身边传来一声惨叫声,听了让人心里有些发怵,但是声音却又是极为的熟悉。 刘名赶忙转过头去,这一看刘名甚至是目呲欲裂,“昊儿!” 之间刘昊的手指被生生斩断了三根,刘昊也已经疼的整个人都缩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手,躺在那里鬼哭狼嚎着。 刘名转过头看着这个如同地狱恶煞一般的男子,没有任何犹豫的重重的嗑起头来,“王爷!王爷!求求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而顾南城也懒得与他再啰嗦一句,语气比起之前更加阴寒的问道:“本王问你,娘娘在哪里……” 刘名抬起头看着顾南城,直到看到他眼底的杀意之后,知道自己此时若再是不说,恐怕昊儿真的会被一刀毙命。 “娘娘她……娘娘她刚刚还在这里,可是就是这个大夫和这个药童,不知道将娘娘弄到哪里去了!”刘名陡然直起身子来,指着旁边站着的大夫和药童厉声说道。 顾南城闻言皱了皱眉,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刚刚进去搜寻屋子的暗卫都已经出了来,他们看着顾南城都摇了摇头。 顾南城这才抬起腿向大夫和那个药童走去。 而那个药童则是很警惕的看着顾南城,等顾南城逼近的时候,药童捏紧自己的拳头,正准备出手的时候,大夫却是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药童,冲着他摇了摇头。 大夫从药童后面走了出来,打量了顾南城片刻后,这才躬着身子朝顾南城行了一礼道:“草民见过晋王爷,晋王爷安好,草民不想解释什么,但是想必晋王爷看过这个之后,便会明白了。” 大夫从自己的袖口掏出一张纸条来,递给顾南城说道。 顾南城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接过的那个纸条,看过之后,脸色才陡然缓了下来,但是心却闷闷的疼起来…… 阿洵,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 顾南城郑重的向大夫回了一礼道:“多谢大夫您了,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大夫闻言看了一眼刘名,见他已经被控制住了这次才看着顾南城道:“王爷还请跟草民来……” 顾南城点了点头,向顾寒使了个眼色,顾寒立马吩咐自己身边的人,让他们将刘名,刘昊和椿娘全部关起来并看好,这才跟上顾南城。 大夫边走便将自己的计划于顾南城说了,想必那位姑娘此时应该已经在医馆了…… 可是走出院子,再行了一小段路后,大夫却突然停住了自己的步伐,不可置信的看着停在那里的马车,赶忙快步走了上去。 而顾南城见此却是皱了皱眉,他想他应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顾南城的心里陡然又慌了起来,但还是跟着大夫走到了那辆马车前面,他多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他多希望那辆马车的帘子被拉起来之后,阿洵可以毫发无损的坐在里面。 像是配合着顾南城紧张的心情一般,马车的帘子确是突然被掀了开来,但是走出来的却是一个黑黝黝的中年男子,他手上拿着马鞭,想来应该是马夫…… 大夫连忙上前问道:“阿祥,我之前说的那个姑娘呢?我不是让你将她带到医馆吗?” 阿祥闻言脸上一片茫然之色,“我没见着那位姑娘啊……” 大夫也急了起来,“怎么可能呢?老夫与那位姑娘说好了啊……” 阿祥问的此言,突然用手拍了拍脑袋,像是豁然开朗道:“之前有段时间,我去了一趟茅厕,不会是……可是时间也不长啊,那位姑娘怎么就不等我回来呢……” 大夫闻言有些欲哭无泪,看着阿祥半晌无语,只能说道:“阿祥,平日里你一直很靠谱,怎么到关键时候,就总是掉链子呢……” 阿祥也知道自己可能是闯了大祸,摸了摸自己的头,也开始急了起来。 而大夫正准备回头与晋王爷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身后一人都没有了,大夫不禁“诶……”了一声。 只听得自己身边的“药童”凉凉的说了一句,“师傅,别找了,早就走啦……” 大夫朝“药童”的头就是一个巴掌道:“臭小子……”但是又叹了口气道:“只愿他们能快点找到那位姑娘……” “药童”闻言暗暗撇了撇嘴,那位姑娘可不是普通人,听他们称呼的话,可是宫里哪位尊贵的娘娘,虽然心里这般想着,但是嘴上却没有说出来。 只是“药童”的眼里,却闪过了一丝黯淡,宫里的娘娘啊…… 而顾南城从巷子走出来之后,立马便吩咐了顾寒,发动所有的人去找,阿洵定然没有走远,而整个永城也不大…… 顾南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阿洵……我已经离你那般近了,你再等等……再等等我…… “皇上,您已经不分昼夜的两日一夜了,你快停下来歇歇,您这样会伤到龙体的。”蒙炎追在后头,一脸担忧又疲惫的看着拓跋韶道。 拓跋韶闻言却像是没听见似的,身下的马依旧跑的飞快,跑了一炷香时候,蒙炎看到拓跋韶的身子微微晃了一晃,心里担心的正准备再劝的时候,拓跋韶却是突然回过头来。 “前面就是永城了,你们快些!”拓跋韶的声音就像是干涸已经的沙漠一般,粗葛又嘶哑,他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乍一眼看上去很是有些渗人。 蒙炎看着这般的拓跋韶,只能咬咬牙,跟上拓跋韶,他一个武将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了,而皇上此刻怕是若不是意志撑着,早就该倒下去了…… 而驾着马跑在前面的拓跋韶,却是真的没有一丝困意和倦意,全身都紧绷在一起,而抓着缰绳的手,更是发白发青,晋王给自己传信,说已经找到了刘名的踪迹,就在这永城之中…… 而自己则是直接转了道来了永城,有的时候,拓跋韶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能,每次洵儿出事的时候,都不能再她身边护好她…… 他真的……亏欠洵儿太多…… 想到这里,拓跋韶的双眼更是通红,就像是灌了血一般…… 而萧洵此刻却是生生的看着自己手上好不容易买来的一个馒头被人生生的抢了去…… 萧洵有些愣了一愣,抬起头来透过自己凌乱的发丝,看清了面前之人,有三个乞丐左右,其中一个人手里正拿着萧洵的馒头,得意的看着萧洵。 萧洵已然饿的有些头晕眼花,胃已经开始疼的让她直不起腰来,但是看着面前的三个男子,萧洵也知道自己此时不能与他们争,只好往后轻轻缩了一缩,低下头没有说话。 而那三个乞丐见此满意的一笑,正准备走的时候,拿着馒头的乞丐突然又走上前头,一脚将萧洵踹倒在地,然后张狂又恶劣的笑了起来。 萧洵陡然被这一脚踹翻在地,不由的躬起身子来,捂住自己的胃,但仍旧是不敢多坑一声,只希望这几个人能赶快走…… 而那个乞丐头头兴许也觉得没有意思,正准备抬脚就走的时候,却忽然瞥见了萧洵因为躺在那里,发丝落在地上,而脖颈出显现出的白皙细腻的皮肤…… 乞丐头头双眼突然升起一股热意,将馒头扔在一旁,快步走过去,将萧洵的头发全部撩了起来…… 这一撩之后,三个乞丐都齐齐怔住了,萧洵的脸上虽然抹了不少灰,但是那双漆黑如墨,潋滟如水的眸子,却是让这三人都着实惊艳住了。 而萧洵也看到他们眼里的惊艳和不怀好意,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前跑去…… 而且还尖叫了几声,妄图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是此地较为偏僻,而即使路过几个零星路人,也只是聪聪一瞥,赶忙便走了…… 萧洵站起来的时候,却忘了自己的头发还攥在别人手中,萧洵只觉得头皮一阵剧痛,自己的头发被人狠狠一拽,让她又摔在了地上…… 第一百六十一章 解救 萧洵惊惧的回头看了一眼,而那人却是拽着萧洵的头发猛然将她掼在地上,而萧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自己的手肘处传来了一阵火辣的痛意,想来是擦伤了,本来萧洵被仍在地上的时候,双眼已经开始发黑了,但是这阵火辣的痛意和胸间一阵阵闷痛,却让她清醒了过来…… 萧洵抬起头来,却发现那个乞丐头头已经奸笑着扑了上来,“没想到还是个这么好看的女人,今个儿真是赚到了,兄弟们,我先尝尝味道,你们在后头儿等着啊……” 萧洵听得此言,心里更是一阵慌惧,她大声喊着救命,可是就在她刚喊出一身的时候,那个乞丐头头已经压在了她身上并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臭**,别嚷嚷,要是坏了爷的好事,看爷不废了你!”乞丐头头表情凶狠的看着萧洵说道。 一边说着,一只手已然去拉扯萧洵的腰带…… 而萧洵此刻再是奋力挣扎,却都被乞丐头头压的死死的,萧洵的双眼里满满的都是惧怕,眼泪也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流了出来…… “阿洵!”就在萧洵绝望的时候,就在萧洵紧闭着眼睛,想要咬舌自尽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极为熟悉的声音。 顾南城上前一脚将压在萧洵身上的乞丐头头踹翻在地,上前抱住萧洵,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而一脚被踹中心窝的乞丐头头刚睁开眼准备骂人的时候,却已经被一刀割中了喉咙…… 而其余两人看着老大倒在地上,双眼睁大的样子,害怕的赶忙往外跑,可是还没移动自己脚步,却也被一一割了喉…… 就在刚刚顾南城在一带寻找萧洵的时候,却仿佛听到了阿洵的尖叫声,顾南城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一般,他毫不犹豫的便向声音的源头处跑去。 而就在他跑着的时候,却又听到了阿洵喊得那一声救命,若是说之前并不太确定声音是否是阿洵的,但是那一声救命,顾南城却是敢肯定定然是阿洵的声音…… 狂奔到小巷之后,顾南城却看到让自己目呲欲裂的一幕,他一眼便认出了那条正被一只肮脏的手撕扯着,顾南城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他来不及细想,立马上去便将那人踹倒在地。 而躺在那里的阿洵,却是睁着一双空洞又带着惧怕的双眼看着自己,顾南城只觉得一阵窒痛,一阵心疼,他一把将萧洵抱在自己的怀里…… “阿洵……阿洵不怕啊……南城哥哥在这里,阿洵不怕……”顾南城轻轻吻了吻萧洵的额头,极为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一般的安抚着萧洵。 萧洵感受着身边这股熟悉的气息,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害怕又庆幸的紧紧抱住顾南城,“南城哥哥……南城哥哥……” 顾南城赶忙应了下来,手下的动作更是轻柔,“对,南城哥哥在这里,阿洵不怕,不怕啊……” 顾南城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萧洵的眼泪浸湿了,心里更是一阵心疼和悔恨,悔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些到,为何让阿洵受到这般惊吓…… 萧洵哭着哭着,只觉得眼前开始变黑,接着她便陷入了一阵黑暗之中…… 顾南城也感觉到了怀中人的不对劲,立马将她横抱了起来,轻轻将她带到自己的马车上。 “顾寒,去把大夫请来。”顾南城沉声对着马车外吩咐道。 顾寒立马应了一声。 顾南城低下头,刚想将萧洵移到旁边的软褥子上,却发现萧洵的手却是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顾南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疼,真的是不忍心将她的手扳开,顾南城只好将她先抱到自己的腿上来,再将软褥子扯过来垫在下面。 摸了摸萧洵的头之后,顾南城这才将萧洵从自己的腿上抱下来,让她坐在软褥子上,靠在自己的怀里…… 许是萧洵也感觉到了一些安全感和舒适感,紧皱着的眉头也已经舒展了开来…… 顾南城轻轻将萧洵脸上的头发拨弄一旁,轻轻拿着旁边温热的帕子轻柔的给她擦起脸来。 擦完脸之后,顾南城又拿起一根发带来,温柔的将萧洵凌乱的头发绑到身后…… 等做完这一切,顾寒请的大夫也正好到了,但是一看到马车内的情景,还是不由的愣了一愣,一个是娘娘……一个是晋王……他们怎么相互依偎的这么紧…… 大夫正是之前他们在刘名院子里遇到的那个大夫,顾寒想着他医治过萧贵妃娘娘,自然对萧贵妃娘娘的情况更加了解一些,医治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顾南城像是看出了这位大夫所想的是什么一般,和善的朝着大夫笑了一笑道:“本王与萧贵妃的哥哥萧将军是从小到大的兄弟,与萧贵妃呢,自然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就将萧贵妃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萧贵妃也将本王当做亲哥哥一样,刚刚她遇上了一些危险……有些吓着了……” 大夫闻言此言,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看着晋王这般自然,说出的话也不像作伪…… 罢了,这些事也不是自己能操心的…… 想着大夫对顾南城点了点头后,开始专心的给萧洵把起脉来,大夫把好脉后更是相信顾南城之前所说的话了,轻轻舒了一口气看着顾南城道:“晋王爷,娘娘并无甚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之前的胃痛也没好的彻底,这才导致晕厥过去,草民先下去给娘娘开味药,等娘娘醒了之后,还请王爷给娘娘喂些清淡的食物才是……” 顾南城认真的点点头,将大夫说的每句话都一一记在了心里,这才像大夫温声道了谢之后,便吩咐手下去煮药…… 而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外突然马蹄阵阵,而马车外的顾寒却是突然朗声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便是一阵跪拜之声,顾南城在马车里皱了皱眉,本想将阿洵从身边移开的,可是看到萧洵那苍白的脸之后,想了想手还是没有动,任由拓跋韶直接掀开了帘子…… 拓跋韶下马之后,整个人都微微颤了一颤,若不是他及时扶住了马背,许是真的要一把瘫倒在地上。 拓跋韶定了定神之后,便立马去找顾南城,因为他比自己先到,定然也比自己对情况更加了解。 但是当拓跋韶掀开帘子的那一刹那,像是整个天地都变得昏暗了起来,洵儿……洵儿怎么与晋王这般亲密…… 拓跋韶看向顾南城,但是自己的一颗心却像是马上就要停住跳动了一般。 顾南城也同样抬起头看着拓跋韶,看到拓跋韶这般狼狈的样子,心里也不禁哀叹一声…… “臣弟参见皇上,臣找到娘娘的时候,娘娘遇到了一些危险,娘娘受到了惊吓,加上这几日,娘娘也生了病,所以就昏迷了过去,但是娘娘许是还在梦魇,一直抓着臣的衣服不肯放手,所以臣只能……”顾南城心平气和的解释道…… 而还没等顾南城将话说完,萧洵却突然颤抖起来,急声喊道:“不要过来,不要……再过来……再过来我只有死了……” 顾南城闻言急忙轻轻拍了拍萧洵的后背,“无事的……无事的……” 而拓跋韶却是全身怔在那里,掀着帘子的那双手已经捏的青白,他怔怔的看着萧洵那双苍白如纸的脸,和她眼角的泪水,再听到她说“死”这个字的时候,拓跋韶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已经停止了一般…… 拓跋韶的双眼就像是要流出血一般,“洵儿她……” 拓跋韶的声音很低,但是却涩然又粗葛的像是含了砂砾一般,他轻轻动了动手,却没有忍心将萧洵从顾南城的怀里抱过来……自己来晚了……洵儿,对不起…… 顾南城见萧洵已经平静了下来,这才看着拓跋韶道:“皇上莫要误会了,臣弟赶到的时候正巧救了娘娘,那个贼人并没有碰到娘娘,但是娘娘被吓着了……” 拓跋韶闻言心里却是更难受了,只觉得要疼到骨子里,“那些贼人呢?” 拓跋韶的声音十分阴冷,双眼里的杀气让人看了都会觉得发怵…… “臣弟当场就杀了他们,刘名等人已经压在了之前的院子里,娘娘是自己想办法从刘名那里逃脱的,但是没想到……”顾南城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带着丝丝的寒气。 拓跋韶却是一圈打在了马车壁上,使得马车轻轻晃了一晃,“是朕不好……是朕不好……” 拓跋韶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悔恨之意,声音晦涩阴沉。 顾南城的双眸暗了一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此时,靠在顾南城怀里的萧洵却是悠悠的醒转来,她刚开始睁开的双眸是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害怕,直到看清眼前之人的时候,才放下眼中的戒备,只剩下害怕和难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椿娘的故事 “南城哥哥……”萧洵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声音都还在颤抖着。 而顾南城闻言却也只是温柔一笑,拉开自己与萧洵之间的距离,抬头看着拓跋韶道:“既然娘娘已经醒过来了,那臣弟便退下了”。 说完便敛目从马车里退了下去…… 萧洵坐在那里,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去,当看到拓跋韶的那一瞬后,整个人都怔了一怔,“阿韶……你不是在……” 话还未说完,拓跋韶哦却是突然冲进了马车,紧紧的抱住了萧洵,“洵儿……洵儿……”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那种心疼和感激,竟让他的声音里带了死死哭腔。 萧洵的眼泪啪嗒一声便砸了下来,等拓跋韶真正的靠近的时候,萧洵才真正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汗味和尘土味,甚至在他开口的时候,竟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萧洵的心里像是被狠狠的揪了一揪,伸手紧紧回抱住拓跋韶,声音也有了一丝嘶哑,“阿韶,是不是赶了很久的路?累不累?” 拓跋韶将头埋在萧洵的肩窝处,轻轻摇了摇头,但抱着萧洵的手却又是紧了一紧。 萧洵轻轻抿了抿嘴,他定然是以最快的速度从北国赶了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他在北国的事情…… “阿韶,你在北国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如此突然的回来,会不会……”萧洵的声音里带了一些担心,她往后缩了缩想看看拓跋韶脸上的表情。 拓跋韶的手也松了松,他有些受伤的看着萧洵,声音里带着一种支离破碎,“洵儿,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不是吗?洵儿……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以至于你在我面前……这么的坚强……” 拓跋韶的眼角似是微微垂了下来,带了一种悲伤的姿态,“我……我是有多羡慕晋王,洵儿,你知道吗?” 拓跋韶说完此话,两行清泪便从萧洵的脸上落了下来,“阿韶,你此话何意?” 拓跋韶摇了摇头,“我没有其他任何意思,我只是恨我自己,在你每次出事的时候都不能在你身边,都不能好好护着你……” 萧洵闻言轻轻一笑,她闭上眼,极为疲累的说道:“阿韶,我累了,想歇歇了……” 拓跋韶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暗暗恼怒着自己,他知道萧洵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但是萧洵躺在晋王怀里流泪的景象却是一直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不难看出,洵儿对晋王是真的很是依赖…… 而且像是洵儿每次出事的时候,晋王都在…… 拓跋韶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但是看着萧洵那张生人勿进的表情,还是决定,先从马车上下去。 “洵儿……你好好歇息,若是有何事,你便叫我……”拓跋韶的声音很轻,说完便从马车里下了去。 萧洵闻言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她只是轻轻靠在了马车壁上,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处滑落。 拓跋韶从马车上出来后,看着大盛的日光,竟觉得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睛,身边却响起一道温和但却带着丝丝冷意的声音,“皇上,臣弟已经为您选好了入住的客栈,若是皇上想歇息了,臣弟现在便带您过去”。 拓跋韶闻言转过身来看着顾南城,沉默了半晌后,这才轻轻笑着道:“南城,许久没有与你好好谈过了,一起去走走吧……” 顾南城闻言双眸暗了一暗,点了点头跟在拓跋韶的后面,看来皇上已经开始对自己产生疑心了…… 顾南城脸上扬起一抹苦笑。 走到一处河岸边,拓跋韶看着永湖上泛起的粼粼波光,倒是别有一番美景的趣味,但是拓跋韶却是没有一点点心情去欣赏这份美景,他转过头来,看着身旁的顾南城道:“今日多谢了南城你了,若不是有你,萧贵妃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拓跋韶的这声道谢很是真诚,而拓跋韶心里对顾南城也是非常感激的,若不是他及时出现,洵儿也能就…… 想到这里,拓跋韶心里又是一阵抽抽的疼…… 顾南城闻言连忙躬了躬身子道:“臣弟惶恐,臣弟所做的一切都是作为臣子应该做的”。 拓跋韶闭上眼感受着从湖面飘来的习习凉风,“朕真的是要谢谢你,但是,南城,刘名来到了永城,你是怎么查到的?当初萧贵妃失踪的时候,朕手下的人一点头绪也没有,看来南城的人比朕的人靠谱多了啊……” 顾南城闻言脸上更是一片惶恐之色,心里却是微微一沉,看来重头戏来了…… “皇上说笑了,臣弟手下的那些人,怎么能与皇上的精英相比,永城这个地方,臣弟也是侥幸得知的,不知道皇上还记不记得刘昊一案?”顾南城的声音听着就如同如沐春风一般。 “当然记得,当初刘昊所做的事,当真是人神共愤,若不是刘名一直在其中拦着,刘昊应该当场就判死刑的。”拓跋韶说到刘昊一事的时候,心里还是愤怒至极。 当时刘昊所做的事情,被朝中之人捅到自己的面前,自己便是准备判他死刑的,但是刘名却一直在其中阻拦着,而且当时自己一直在实行新政,不能出一点差错,而刘名在朝中党羽甚多,自己只能先将此事缓下,等自己安排的人都稳了之后,再将这些人一个个的拔除。 顾南城温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当年因为刘昊而死的探花郎,臣弟与他有些渊源,而且也十分欣赏他的才华,况且臣弟对于刘名这个人,也是一丝好感也无,所以臣弟便一直在收集刘昊的证据,便偶然得知了永城这个地方”。 拓跋韶闻言点了点头,示意顾南城继续说下去。 顾南城转头也看向的永湖的湖面,继续温声说道:“不知皇上知不知道刘名的父亲刘旭”? 拓跋韶皱着眉点了点头,“先帝在世时,此人在朝中为官,但是却一直无所作为”。 顾南城点了点头,也的确如拓跋韶所说那样,但是当年先帝在位时,大多官员都是籍籍无名,无所作为的。 “而刘旭并不是刘名的母亲的原配,这一段事情少有人知,当年刘名的母亲违背了家里人的意愿,与一人私奔了,此人便是这永城人,但是后来两人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又分了开来,后来刘名的母亲便又回去了,就嫁给了刘旭,但是后来刘名出生之后,却与他的父亲刘旭一直合不太来,反倒是与这永城的他的另一个外祖父合得来”。顾南城的声音里也有一丝思索,因为这其中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也根本无法引证。 “后来刘名便也走了他母亲的老路,爱上这永城里,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叫做椿娘,那时刘名为了她,甚至不惜与家里人决裂,只为了与这椿娘在一起……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却是十分的戏剧化……”顾南城的声音微微上扬了些,同时也有一丝感慨。 “难道是刘名后来又将这个椿娘抛弃了,接受了家里人安排的亲事?”拓跋韶轻轻扬起眉看着顾南城问道。 顾南城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与拓跋韶所说的很像,但是也还是有些出入的。 “本来刘名的家中都已经同意了刘名娶椿娘过门,但是刘名却不知为何,突然又回到了家中,接受了刘家给他安排好的姻亲,而且很是狠心的将椿娘一人扔在了永城,而且当时椿娘因为未婚先孕,已经被赶出了家门。”顾南城的声音也含了死死怒意,这个刘名所做的事情,不仅莫名其妙,而且真的是让人愤怒又不耻。 拓跋韶闻言也有些吃惊,他眉头微微皱起,也有些不解为何刘名改变的这么突然,而且他所做出的那些事情,对于椿娘来书,也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些。 顾南城看了一眼拓跋韶的表情,想来他应该与自己想的一样,但是刘名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些,更狠更决的事情,他也仍然是做得出的。 “刘名与现在的刘夫人成亲之后,又回来了一趟永城,也的确是来找椿娘的,但却是将椿娘刚生出来的孩子从永城带回了京城,让他记在刘夫人是名下,那个孩子就是刘昊,这件事情,刘昊自己怕都是不知道的,自从那以后,刘名便再也没有回过永城,直到这一次刘昊出现了生死危机,刘名才想到了这个藏身之处……”顾南城的声音虽然还是想原来那般舒缓,但是其中却也压抑着愤怒。 拓跋韶听完之后,紧紧的抿紧了自己的唇,嘴里吐出的话也是冰寒无比,“这个刘名,当真是个渣滓,养出来的刘昊真是跟他一般无二”! 顾南城点了点头,刘名所做的这一切,与他之前表现的什么情深如许,实在是差别太大,对于椿娘这样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刘名所做的,就是毁了人家一辈子…… 拓跋韶联想到刘昊所做的事情,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阳春面 顾南城点了点头,同意拓跋韶所说的话,刘名和刘昊这对父子就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大理寺那边是时候该换换人了……连刘名这样的,不过是雇了几个死士,便能将死刑犯劫出来,这样的大理寺,朕要它做什么!”拓跋韶的眉间积郁着一股怒气,言语之间也含着一股雷霆之怒。 顾南城闻言没有说话,大理寺好不好,他不能贸然去评估,但是顾南城的眼里却是有着赞同之色,大理寺的防御能力确实是弱了一些,若是死刑犯能这么快的就能将他们劫出来,那么以后怕是大理寺都不能再关押死刑犯了…… 拓跋韶深呼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后才看着顾南城道:“朕先回去了,萧贵妃应该吃药了,南城……谢字不多言,等回京后,朕再进行封赏……” 说完便拍了拍顾南城的肩膀从回去的路走了去…… 顾南城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但是目光却是微微暗了暗,皇上的意思是告诉自己,自己救了阿洵,根本就是臣子本分,而不该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吗? 拓跋韶走回马车的时候,掀开帘子发现萧洵睡得正熟,心里软了一软,轻声轻脚的走进去之后,一把将萧洵抱了起来,稳稳的朝顾南城安排好的客栈走去…… 萧洵被被抱起时,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但是还是在拓跋韶的臂弯里熟睡过去。 拓跋韶将萧洵轻轻放在床上,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后,才去旁边的房间里梳洗了一番,这回了来,抱着萧洵沉沉的睡了去…… 萧洵醒的时候纯粹是被饿醒的,她刚想动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拓跋韶抱得紧紧的,萧洵微微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紧紧闭着双眼,睡颜就如同一个小孩似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脸庞精致的就如同一个娃娃似的,让人不禁整颗心都软了下来,萧洵抬起自己的手,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俊秀挺拔,带着点点湿润又温热的气息喷到她的手上,不禁让萧洵的手往后缩了缩…… 但是萧洵的手还未离开拓跋韶的脸上,拓跋韶却是一把紧紧的抓住了萧洵的手。 萧洵轻呼一声……这家伙不是睡着的吗? 拓跋韶慢慢睁开眼睛,双眼里就像含了点点星光一般,直直的看着萧洵,声音微微低沉,沙哑但是又意外的让人觉得性感,“好看吗?恩?”拓跋韶将萧洵的手指轻轻放在嘴里,半是吸吮半是轻轻啃咬着…… 不知为何,萧洵的脸就这般红了起来,有些羞恼的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拓跋韶却抓的紧紧的…… “阿韶……你……”萧洵还未将话说完,拓跋韶却已经用唇堵住了她将要说出来的话…… 这个吻与往常不一样,它更加火热,更带着一种占有欲,拓跋韶的气息打乱了萧洵脑中的思绪,让萧洵不禁节节后退起来,跟着拓跋韶一起乱了气息…… 吻了片刻之后,拓跋韶抬起头来看着萧洵,看着她眼角带着点点的水光,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那种风情,立马让拓跋韶的身子陡然热了起来。 拓跋韶翻身压在萧洵的身上,低头又堵住了萧洵的唇,这一次他却像是极有耐心一般,细细的描绘着她的唇形,极尽温柔辗转,但是就是这样的温柔,却让萧洵慢慢陷了进去。 拓跋韶睁开眼看着萧洵嫣红的脸,不禁宠溺的笑了笑,双唇移到了萧洵白皙的脖颈。 萧洵有些怕痒,微微往后缩了一缩,但是拓跋韶却不能允许她有任何的退缩,单手撑在萧洵的耳边,另一只已经开始去扯萧洵的衣带。 拓跋韶成功的将萧洵的外衫扯了下来,就在两人呼吸都开始炙热,都有些意乱情迷的时候,萧洵的肚子却传来一阵“咕噜……咕噜……” 拓跋韶放在萧洵内衫带子上的手不禁僵了一僵,过了两息之后,反应过来轻轻笑了一笑。 萧洵也是愣了一愣,当意识到是自己肚子响了的时候,整张脸就像被蒸熟的虾一般,通红通红的,萧洵羞恼的拿手挡住自己的脸,羞恼又无奈的闷声说道:“我饿了……之前……醒了的时候就饿了……” 拓跋韶闻言又是一笑,他将萧洵的手从她脸上拿了开,又将她扶了起来,温柔的将自己刚刚从她身上脱下来的外衫又给她穿了上去。 “阿韶……”萧洵的声音里有一丝丝抱歉,以这种方式打断他,真的不是自己故意的…… 拓跋韶却是温柔的摸了摸萧洵的头,自己先下了床后,又很是自然的蹲了下来,帮萧洵将鞋也穿了好,“走吧……” “恩?去哪?”萧洵有些呆呆的看着拓跋韶问道 拓跋韶被萧洵这幅傻傻的样子取悦到了,上前牵起她的手道:“当然是带你去吃饭了,傻瓜……” 萧洵闻言点了点头,脸又微微红了红。 “洵儿想吃什么?”拓跋韶边走便问道。 萧洵想了一想,其实是很想吃些大鱼大肉的,但是萧洵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吃些清淡的是最好的。 “面条吧,我想吃阳春面……唔……还想吃花糕……”说到花糕的时候,萧洵的双眼就像冒着光一般。 拓跋韶回过头来,看着像个馋猫一般的萧洵,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笑了一笑道:“阳春米昂倒是有,但是花糕……朕现在可没办法弄到……” 看着萧洵有些失望的眼神,拓跋韶心里又是软了一软,语气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到了京城,朕立马便去给你买……” “真的?”萧洵期待的看着拓跋韶。 拓跋韶点了点头,“朕什么时候骗过你?恩?” 说完此话,拓跋韶便将萧洵带到了饭厅之中,没过一会儿,便有人呈了两碗阳春面上来,每一份里的分量都是满满的,又搭配了一些爽口的地方小菜,看着倒也是精致可口。 萧洵许也是真的饿了,等不及面条冷了,便夹了一筷子准备送到嘴里,但是拓跋韶却是一把拦了下来,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萧洵后,替她吹了吹,这才放开了她的手。 萧洵的脸又有些红了一红,她将面条送进口中,有些满足的眯了眯眼,唔……第一次觉得面条是这般的可口,这么的美味…… 拓跋韶看着萧洵这般可爱的样子,也不禁满足的笑了一笑,吃起碗中的面条来。 不一会儿……拓跋韶便消灭了自己碗中的面条,吃的干干净净,连带汤也喝的一干二净。 萧洵看着自己碗中还剩下的一大半面条,有些愣愣的看着拓跋韶道:“阿韶……你是不是也饿了?” 拓跋韶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微微抬了抬下巴,无声的催促萧洵快些吃…… 萧洵微微有些苦恼的拿着筷子拌了拌碗里的面条,面条还有很多,但是自己却已经饱了…… 索性将筷子一放,萧洵喝了一口水道:“不吃了,我已经饱了……” 拓跋韶看着她碗里剩下的大半面条,有些无奈的说道:“才吃了这么点就饱了?待会儿可别又喊饿呀……” 萧洵闻言瞪了一眼拓跋韶,“才不会,我已经饱了……” 拓跋韶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萧洵的碗移到自己的面前,轻声道:“当初文州大旱的时候,多少人吃不上饭,更别说这种精面了……你以后可不许再这般浪费了啊……” 拓跋韶的话依旧还是很温柔,但是萧洵却是听在了心里,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拓跋韶慢慢将自己吃剩下的面条都吃了下去,这才认真的说道:“以后一定不会这么浪费食物了……唔……阿韶,你真好……” 拓跋韶正吃着面条,听到此话后,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顿,嘴上未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已经是柔情一片。 吃完萧洵的那碗后,拓跋韶喝了一口水,便立马拉着萧洵往房里走去。 “阿韶……怎的走的这般快?有什么事吗?”萧洵必须快走才能跟的上拓跋韶的步子,她有些不解的问道。 拓跋韶闻言微微放缓自己脚下的步子,但是却依旧没有停下,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萧洵,声音有些底哑的道:“当然是将我们未做完的事情做完了……” 萧洵闻言脸上腾的红了一红,她瞪了一眼拓跋韶,轻声骂道:“登徒子!流氓!” 拓跋韶闻言有些好笑的看着萧洵,没有说话,只是到了房间之后,拓跋韶却是一把紧紧抠住萧洵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轻道:“登徒子?流氓?这是在说朕吗?恩?” 一边说着话,一边滚烫的唇已经从萧洵的耳边蜿蜒而下了。 萧洵听着拓跋韶这般沙哑又极为诱惑的声音时,身子已经软了一半,她倚在拓跋韶的身上,但是嘴上却还是犟道:“哼……当然说的就是……啊……” 那个“你”字还未说出口,拓跋韶便不轻不重的咬了萧洵的耳垂一口。 萧洵不由的轻呼一声,恼怒的轻轻捶了拓跋韶一拳,耳垂处传来不是痛意,而是微微的痒,让萧洵的声音都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