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你丈夫 嗯? 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隐约传来的百合花香气,毫无知觉的右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去高考的路上吗? 叶知南呆愣了几秒,闭着眼费力的转了转眼珠用以湿润此刻干涩无比的眼眶,却冷不防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抑感。 “醒了?” 醇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伴随起伏的温热气息顺着耳廓传入她的耳中,有种说不上的酥痒。 叶知南从中捕捉到了对方语气中的一丝不安。记不清是谁说过的了,当一个人封闭视觉,其他的感官将会在黑暗中更加敏锐。 可令人奇怪的是,他在不安些什么? 令她最想不透的是,为什么这嗓音听起来熟悉无比,但任她绞尽脑汁,也始终想不起对方是谁,这令她挫败之余不由得心生警惕。 对隔绝在眼帘外未知的情况,让叶知南不由自主的绷直了身子,可理智又告诉她应该尽量放松下来,装出依旧昏迷不醒的样子。 叶知南虽然尽力做着补救,可殊不知她这一系列微动作早已引起了“冰碴先生”的注意,使得对方好整以暇的眯起眼睛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静下来叶知南就突然想起一件事,此刻对面是谁不重要,考试有没有考完不重要,甚至她到底怎么会躺在这里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右腿到底怎么回事? 截肢?想到这种可能性后叶知南巴掌大的小脸瞬间刷地变得煞白。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变得有迹可循了,但此时的叶知南脑中却一片空白,对真相渴望却又抗拒着。 凭借着本能她悄悄将手从腹部挪下去,缓缓向下探。 不多时她便感觉到触手温热,但自己的腿部却并没有感受到来自手指的触碰,她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那触手的温热却突然将自己的手覆盖住,轻轻的握了握,她听见有个声音说。 “放心吧,你的腿没事,只是受了点伤,我也没想到你会对消炎药过敏。” 又是男人的声音,和方才的一模一样! 叶知南一颗心几乎蹦到了嗓子眼,差点就惊叫出声。 尽管她死死的压住了自己的声音,但内心深处却又感觉到她对这只手很熟悉,忍不住不着痕迹的反握对方。 “我知道你怨我,怨就怨吧。”男人突然将她的手攥紧,顿了一顿,自嘲般地轻笑一声,又缓缓松开她,指腹在她手心漫不经心的打圈摩挲着,“只要你没事,知南。” 叶知南忍不住蜷缩了下食指,手心有点痒。 她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后便忍不住抽出手来,迫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冲动睁开眼问—— “你是谁?” 男子闻言原本温柔看向她的瞳孔忍不住急剧收缩,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知南,别闹!” “我没闹。”不知为何,看着对方此刻漆黑如墨的脸色她反倒定下心来,内心翻涌着说不上原因的安全感。 而且就算再怎样慌乱,也不会改变此刻的事实,不是么。 “看你的样子应该和我很熟悉,但我对你完全没有印象,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喉咙有些火辣辣的烧灼感,连带着出口的嗓音也有些沙哑。看着对方毫无动作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努力挣扎着坐起来。 “能给我倒杯水吗?要温的。”叶知南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嗓子说,“不知道睡了多久,很痛。” 此时男子才醒过神来,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来去接水,叶知南看着对方同手同脚的不协调动作忍不住噗嗤一笑。 “笑什么?”对方将水递给她,顺势坐在床边。 叶知南尽管此刻渴得要命,却并没有急着喝水,而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摩挲着温热的一次性纸杯。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男子慢慢站起身来,正好是逆光的方向。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随着对方的动作而起伏,颀长的身躯匿在纯黑的西装里,面部却因为于她而言刺眼的阳光始终看不清晰。 她在恍惚之中听到他说—— “我是你的丈夫,顾北寒。” 第2章 错失五年时光 “抱歉,我还是没有丝毫印象。”叶知南摇了摇头,垂下眸子轻轻啜饮着手中的温水,她害怕看到这个男人脸上表露出失望的神色。 顾北寒原本高大的身影却在她的话出口之际垮了下去,他看着病床上只着蓝白病号服仿佛随时能被风刮走的单薄身影,忍不住转身去关身后的玻璃窗。 叶知南心里乱糟糟的,她有很多话想要问问窗前的男人,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恰好未能捕捉到对方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顾北寒虽然不免失望,但却仍旧抱有希冀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万一,有万一呢? 好在对方的答案没让他再次失望。 “叶知南,19岁,C市人,后因父亲做生意而转辗多个地市,后定居到A市盛世名府,就读于市一中,于2012年6月7日参加高考。”纸杯已经被叶知南攥的开始变形,她抬起素净的手拢了拢耳畔的发丝苦笑一声,“高考路上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之前的所有记忆都未曾缺失。” 高考那一天在她三年日日夜夜的倒计时中终于到来,却没想到无疾而终,说出去虽然有些荒诞,但目前看来的确是事实。 “这么说来,你的记忆只停留在19岁之前?”虽然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对她甩脸色,但顾北寒却仍是忍不住黑了一张俊脸。 记得自己记得家人,却偏偏忘记了与他有关的五年,他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悲愤呢? “对。”叶知南阖了阖眼,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搁置到柜子上,“麻烦扶我躺下,我有些累了。” 顾北寒识相的扶她躺下后便准备走出门给她留一点个人空间,却没想到被她一把抓住小臂。 “你去哪儿?” 顾北寒看着因突然用力起身而搞得脸色涨得通红的小女人,似是头次见这么傻的姑娘,几不可闻的笑了笑,抬掌覆上她纤瘦的手背,长期不见的天日令皮肤透明的甚至连青色血管都清晰可数。 是他没能照顾好她,不然她也不会出意外,更不会在此刻像对待陌生人一般看着他! “怎么了?”她离开了热源的手指有些凉,和他温热的大掌呈现泾渭分明的对比。 “你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叶知南仰起头语气近乎执拗,她有权知道这一切。 “知道太多反而对你不好。”男人微倾下身,用空出来的左手揉了揉她因一系列活动而略显凌乱的发,宠溺的微笑着。 与其说是为了她好,倒不如说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哪怕与叶知南重新来过,她也只能是他顾北寒的人! “这样么。”叶知南侧过头去,目光忽然被墙上的挂式液晶智能电视所吸引,是她未曾听闻过的款式,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的盯着顾北寒,“现在,是哪一年了?” “一七年了。”顾北寒说完觉得不妥又顿了顿,“2017年。” “一七年了啊。”叶知南有些懵,喃喃重复着男人的话,松开顾北寒的胳膊直直的往后倒去。 这么说来,她都已经二十四岁了…… 第7章 她必须出院 顾北寒看着狼狈倒地动弹不得的叶知南心里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作势搀起叶知南,却被她轻轻推开。 “顾北寒,能不能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别伤害孩子。”叶知南也说不上为什么,分明脑海中并没有关于孩子的半分记忆,但她的心却本能的痛到快要窒息。 或许是母性使然吧,她这样想。 叶知南仰起光洁小巧的下巴,略带颤抖的声音在低气压的环境中同手机屏幕一般碎裂的不成样子,泪珠荡在眼眶中倔强的打着旋,一眨眼,又不听使唤的缓缓流下,竟也陡然生出一种别样的诱惑。 使得长期未解决生理问题的顾北寒不由得下腹一紧,却转眼想到这一切竟是为了那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孩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叶知南,你以为你凭什么?” 男人终究还是走了,大步流星的穿过走廊,只不过到底于心不忍,在转角服务台顿了顿,低声对值班护士道。 “407的病号脚崴了,麻烦尽快去处理一下。” 待到护士推着护理车进入病房的时候,却看到叶知南正一脸绝望的跪坐在地上,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接连不断的从没有血色的面庞上跌落下去。 护士虽然对此感到疑惑不解,却也不好打听这些私事,只当她是跟男朋友吵架。 “来,我扶你起来,地上太凉对你病情恢复不利。”护士搀起叶知南扶她重新坐回床上,“你男朋友真奇怪,日以继夜的照顾了你这么久,却不肯扶你起来。” “他不是我男朋友。”叶知南转过头看着护士缓缓开口,轻声却坚定,“他是我丈夫。” “不是吧?我上一次还听说你出事的时候找家属签字,他却说你身边只有他一个男朋友,医生没了办法为保住人命才迫不得已妥协。”小护士惊呼出声,默默观察着她的脸色一边替她敷上冰袋,一边试探着不确定的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叶知南呆楞的思考着护士口中话的可能性,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顾北寒为什么要骗她呢,她只是一个孤立无援甚至不记得他的小女人而已啊。 不过人心难测,目前下定论还为时尚早,万一小护士只是跟她开个玩笑想捉弄她一下,她却因此和顾北寒闹翻,想到男人出门前阴沉的脸色,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幸亏只是轻度扭伤,没有伤及骨头,休息上十几天就好了。”给她做完紧急处理后护士朝她善意的笑了笑,叮嘱她说,“往后可得注意一点,身体是自己的,” 叶知南再三琢磨,却始终不得章法,看来突破口还是在自己失去的那五年记忆中。 “呀,手机怎么碎成这样了!”护士出门前突然发现七零八落散在地上的手机,弯腰替叶知南捡了起来递到她手中,“手机碎成这样估计也没法用了,我看到里面还有张存储卡,你看看还能不能用,我去喊保洁阿姨收拾一下。” “谢谢。”她接过存储卡忍不住双手交叉合十抵在额头,太好了,还好顾北寒忽略了这个。 犹豫了下再度开口:“能借我用一下手机吗,我想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缺失,一会儿就好。” “可以啊。”护士笑了笑,“不过你要等我一下,我们上班时间不允许随身携带手机,我去衣帽间取一下。” “谢谢。”叶知南终于轻勾唇角,暂时抛却顾北寒之前带给她的惊慌,微微莞尔一笑。 望着护士轻轻带上门的身影不由得沉思,今天的经历让她实在有些脑子不够用了…… 不行,她得出院,在这里压根什么都接触不到! 可是,以她现在这个状态,要怎样才能出去呢,出去之后又能去哪儿呢? 第3章 重重的迷雾 午后的阳光总是倦怠又善解人意的,大朵大朵的铺进充斥着白色墙壁与消毒水味的房间里,为入手冰凉的医用器械增添了一抹暖色。 “该换药了。”叶知南用月牙状的指甲白边沿着手机与后壳间的缝隙一点点将它撬开,但单手的操作总是不便的。 她不是没想过打开手机看看新闻了解这个世界,可事实证明,丢失五年记忆的她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光是锁屏这一关她就压根过不去。 “你每天都是这样守着我吗?”床上的女子朱唇轻启,喃喃的细语让人分不出是自言自语还是发问。她的视线落在合金支架一头被高高悬挂起的淡绿色点滴瓶上,目光有些涣散,好像在透过透明的玻璃遥遥回忆着什么。 “嗯?”顾北寒按下呼叫铃,叶知南的声音刚好与和弦音乐同时响起,他一时没听真切,侧过头去询问。 “没什么。”叶知南睫毛一颤,暗自收回视线,又恢复到安安静静的状态,仿佛被谁遗落在角落里沾惹上尘埃的洋娃娃,显得寂寥又令人心疼。 “笃笃笃——”是前来帮忙换药的护士轻轻叩门,恰巧化解门内此刻微妙的尴尬。 “别紧张,伸直胳膊。”身着白色护士服的圆脸女子轻拍她的肩头,安抚着醒来后不管感受了多少回却每次依旧下意识躲闪的叶知南,“把手背放的低一点。” “不是换药么?”叶知南默默感受着白色医用胶布与皮肤分离时的撕裂感,不是很痛,但让她有些慌。 “哦,今天的药剂量打完了。”护士头也没抬的对着叶知南说,这样的情况她一天要遇到无数次,已经习惯了。 “好——”随着对方尾音微微上翘的一瞬间,针头已经从她的手背中取出,随后紧接而上的是男人大力的按压。 “嘶——”叶知南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惊叫出声,“疼疼疼!” “疼?这样呢?”顾北寒听到她突然喊疼,紧张的额头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观察着叶知南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微松手指,生怕力道不够止不住血。 叶知南看着他如履薄冰的模样不由得掩唇轻笑一声:“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夜叉。” “今天阳光不错,要不要我推你出去转转。”女子温润的轻笑声传入男人的耳中,令他忍不住怔愣了几秒,耳根腾地红了起来,连忙看向窗外转移话题。 你的确不是夜叉,你是妖精,让我食髓知味魂牵梦绕的妖精。 “算了吧。”叶知南眼见男人挑眉不解,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就算我愿意,你以为那些医生护士会让我下床?” 见男人一言不发沉默的立在那儿,叶知南心头突然涌上一阵心疼。她想弄明白一件真相,却又踌躇着不敢说,生怕惹的对方一个不高兴就抛下她一个人在医院。 “有什么话就说。”顾北寒将带着戒指的左手隐藏进阴影里捏了捏指尖,沉声问向一脸欲语还休的小女人,暗自思忖着自己可能会有哪方面出了纰漏。 “我的家人……”这其实也是叶知南最不解的地方,她与家人相处的一向不错,为什么现在自己醒来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探望,“他们在哪儿?” 顾北寒没出声,任由窗外街道上车辆不时行驶而过所带起的的呼啸风声与房间内甚至可以听见绣花针掉落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接连不断的贯入对方耳中。 “他们在哪儿!”叶知南望着久久不曾回话的顾北寒态度强硬地再度开口,视线却是不老实的滑了上去。 代表着坚毅与克制的浅粉色薄唇,坚挺的鼻梁,深邃狭长的桃花眼,斜插至鬓的剑眉,如刀削般立体分明的五官,让她想起俊美的古希腊人物雕像…… 这是叶知南醒来后第一次认真打量顾北寒的模样,只是这样一副处处昭显着薄情的脸让她不由得动摇,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为了失忆的妻子而衣不解带的细心呵护吗? 第4章 能不能别把我当傻子 “我也不知道。”顾北寒垂下的手紧紧攥成拳状,指缝里隐隐泛着青白,他跟叶知南在一起一年多了,却对除她之外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也曾经派人调查过,可无一例外带回来的结果都是叶家五年前一夕之间如水汽蒸发般无声无息的从平地消失。 除了两年前突然回到A市的叶知南…… 对了,五年前!不正是她19岁的时候吗,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知南,你还记得爸妈有没有提过搬迁或者招惹了什么人没有?”顾北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切的向她问道。 “搬迁?”叶知南对这么熟稔的称呼从对方口中脱口而出还是有些不适应,不由得僵住面庞,回忆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除了在A市定居之前,好像就没有过了。” “南南,无论是谁,都不要让对方知道你的过往……” 母亲的话犹在耳畔回荡,叶知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眼中多了几分戒备,对后一个问题避而不答,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可是看着男人挫败的按压着太阳穴,她又本能的生出几分于心不忍,更何况她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么,你的父母呢?”叶知南状似无意的轻声询问,就算再不喜欢儿媳妇,也不能这么不闻不问吧。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真切,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哪怕套出一两句话也好。 顾北寒不由得苦笑,婚姻本就是他拿来唬她的,他的父母光是对他没日没夜照顾叶知南便早就心存不满,明里暗里没少暗示他放弃情人回公司上班,又怎么会来看望她。 是的,情人,他斥千万巨资换来的情人。 一年多以前他从夜色拍下她,最开始也不过是因为东郊那块地皮被人先行一步来情场泄愤而已,却没想到她与他那般契合不由得渐生情愫。 可当他在半年的时间里求了二十二次婚,无论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两个人私下里,每一次都被她婉拒,久而久之父母便要求他与秦氏千金联姻。 对方的父母皆是政要人员,商政联姻利益最大,而他也决定如果第二十三次求婚还是失败就放弃叶知南听从父母安排。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叶知南竟在来参与生日宴的当晚发生连环车祸,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一个多月,醒来便已失去了五年记忆。 出于私心他唬她说自己是她的丈夫,可纸终究包不住火,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察觉不对劲,但还是想着再拖一拖真相,最好能够假戏真做。 这样想着,时间便已过了大半,直到女子咄咄逼人的娇叱传入耳中,才令他回过神。 “顾先生,你自称是我丈夫,却这也不肯说那也不肯讲,哪怕我失去几年记忆,但可没失去理智。”叶知南自嘲般地嗤笑一声,原本在脑后规矩的墨色青丝随着她将脸埋入被中凌乱的缠绕披散着,“你到底是把我当妻子还是当情人?如果觉得我不配与你站在同一高度,那我们立马去民政局离婚!” 顾北寒刚要反驳,但当听到女子夹杂着哭腔的被底闷声低低传来后,刚要出口的话便同如鲠在喉,不上不下的卡着。 “顾北寒,能不能别把我当傻子。” 第5章 他的一切,与她何干 本就四壁漆白的特护病房此时夹杂了女子隐忍的低泣声,整个氛围显得愈加低迷。 阳光开始暗淡下来,斜斜的金黄色余辉像镁光灯聚焦一般打在挂钟之上—— “滴答、滴答、滴答……” 秒针不知疲倦的转了一圈又一圈,紧赶着自己日以继夜的工作;接下来是沉默不语的分针,等待秒针轻敲六十下然后带动它轻轻向右一顿;然后是时针在浅灰色的表盘上轻挪。 良久之后,不知是谁的一声叹息低低的从唇中溢出,攒有对方的不知名情绪。 男人将自己窝进沙发,无可奈何的出声:“出来,我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 在单人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山”这才狠狠擦了擦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慢吞吞地探出头来。 顾北寒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将所有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她与他在一年前才相识,当时的叶知南孤身一人来到A市遇到顾北寒,通过不懈努力成为杂志社的视觉总监,经过频频接触擦出爱的火花,顺理成章的登记结婚,却在奔赴生日宴的路上不幸遭遇连环车祸,直至现在躺了一月之余。 讲着讲着顾北寒便脸色一僵,他从前眼中只看得到她,叶知南从来不在他的面前提及父母,他也就完全没有想到去了解,直到她出事做手术需要联系家人签保证书才大海捞针般调查,可惜结果却不遂人愿。 顾北寒告诉她,他的父母是因为前些日子去了冰岛度假,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而她的父母,却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顾北寒说出了他所了解到关于她的一切,却唯独依旧隐瞒了他们的情人关系及其相关事件。 他怕,怕失忆的叶知南知道真相后会因为心中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与感情而将他一脚踢开,从而用并不存在的婚约作为桎梏来约束她。 叶知南摇摇头,黑白泾渭分明的眸子中夹杂着细小的红血丝,让顾北寒忆起七岁那年被强行送人,毛色通体雪白的小博美。 当时它的眼睛也是这样红着一对眼圈,湿润的黑亮眸子可怜汪汪的惹人心疼,哪知在他抱着它不肯撒手时张嘴就是一口! “叶知南,你问了一圈,却独独忽视了我,我在你心中就这么没分量吗?”顾北寒不悦地开口,眉间蹙起的川字几乎可以夹死不合时节的蚊子。 “你给我记着,你的男人是顾氏集团的少东家。”他随即又松开紧锁的眉头,朝叶知南扬了扬眉,“我身家亿万,每年前仆后继的女人络绎不绝。嫁给我,是你的荣幸。” 叶知南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心底本能的升腾一丝莫名的心疼,理智却告诉她无须愧疚。 顾北寒于她而言只是个有着一纸婚约的陌生人而已,左右自己也没什么所图的,对于陌生人,她当然不会太上心。 身家亿万也罢,鼎盛集团的少东家也罢,有着如神祗般俊美的容貌与身材也罢。 他的一切,与她何干? 就在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的时候,叶知南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的手机突然传出系统自带的和弦铃声,她不禁默默感慨来的正是时候,恰好替她解围。 “喂?我是叶知南,请问哪位?”尽管有屏保密码,却是不妨碍接通电话的,她看着上面没有署名的号码,顺利接起电话,试探之余更多的是激动,天天被局限在这二十几平米见方的病房里,她都快闷得喘不过气来了。 第6章 谁的孩子 “妈咪!”听声音电话的另一头似乎是个小孩子,惊叫一声随即哽咽着抽泣出声,“终于接通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们的,呜呜呜……” 叶知南的指关节无意间触碰到扩音键,霎时整个病房都充斥着小孩子的哭声,留下房内仅有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没说我们还有孩子?”这是叶知南茫然之余不悦的声音。 “我们在一起才一年多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这是顾北寒陡然冷下去咬牙切齿的声音。 “妈咪,你在跟谁说话?”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的孩子止住了哭声,楞楞的问道。 “我……”叶知南听着软糯的童声从听筒中传出,张了张嘴,却是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求助的看向顾北寒。 “你是叶知南的孩子?”顾北寒讥诮的扫了叶知南一眼,仿佛如果电话另一端传来肯定的答案他就会让她生不如死万劫不复一般。 “嗯——唔……”话刚刚开头就听到孩子仿佛被人捂住嘴一般,让顾北寒并未听清对方的话。 “是,不,是?”顾北寒阴沉着一张脸,原本魅惑狭长的桃花眼在此刻慢慢的眯起,从中迸发出如狼般幽深的寒意,被着重强调的字眼单个从齿缝间蹦出来,冷到没有一丝感情的语气让对方忍不住瑟缩成一团。 “嘟——嘟——嘟——”被挂断的电话提示音突兀的从手机中传出,在随着天色慢慢暗下去而变得昏暗的病房内不断的回荡着。 叶知南侧头去看,天空中的铅灰色乌云慢慢聚集,应该快下雨了,她想。 “叶知南,你真是好样的,怪不得一次次的拒绝我,原来早就跟别人生养了孩子!”顾北寒缓缓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病床上茫然无措的小女人。 “我……”叶知南晦涩的开口,但缺失的记忆却让她讪讪的避开男人嘲讽的视线。 “你什么,想拿失忆作为借口?”顾北寒咬牙切齿的一把把手机甩到地上,白色的后盖和电池终于与黑屏的手机分离,在冰凉坚硬的仿大理石瓷砖上四分五裂仿佛昭示着她未知的未来。 叶知南失神般的盯着地上被摔的不成样子的手机,喃喃的道:“我真的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叶知南,你连我都忘记了,你还能记得什么!”男人嗤笑一声,俯身拾起被摔成几瓣的手机,长指一探取出SIM卡,稍一松手任由已经没了用处的手机从手中脱落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敢欺骗我,就应该知道后果,等着付出应有的代价吧!”顾北寒抬起深棕色的皮鞋狠狠的碾着脚下的手机,任由一点点白色裂痕在漆黑的手机屏幕上逐渐扩大。 看着身上充满着佞气的顾北寒,叶知南心底不由得开始慌乱,天边突然一道炸雷响起,令藏在白色棉被下的瘦弱身躯忍不住一个激灵。 她看着拧开门把手马上就要跨出长腿的顾北寒,心中的慌乱与恐惧不断扩大,攥了攥身上依旧充斥着她体温的棉被,咬牙支撑起身子下床—— “就算是我的过错,要泄愤别伤害孩子,他是无辜的,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 叶知南仍旧有些酸麻的右腿在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因为不听使唤而扭到脚踝,使得整个身子“砰”的一声跌落到地上。 顾北寒迈出一半的腿不由得停在半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泛起苦涩的笑。 叶知南,你看,你这么不信任我。 第8章 暗示性的数字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dialed?does?not……”千篇一律的女声从手机中传出,仿佛早就和谁约好了一般。 “Shit!”顾北寒忍不住暗骂一声,他以为对方不过是又傻又天真乖乖等待落入他圈套的小绵羊,却没想到对方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便注销了手机号码。 空号? 呵,很好! 男人长指一探挟起支万宝龙大班系列肖邦铂金钢笔,穹顶骨瓷制的白色流线六角星标志好似欧洲勃朗峰俯瞰的形状,在深黑色名贵树脂精制而成的笔身上熠熠生辉,笔尖在纸张上流畅的摩擦声悄然充斥着助理的听觉中枢。 一道光在助理眼前倏然闪过,是笔尖上的4810字样不经意间反射到办公室内的昼白灯光,有些耀眼,让人感到华贵精致而不真实。 “林封,你去安排人查一下这个号码,最好把能知道的全部挖出来,钱不是问题。”顾北寒眯起眼睛,对方最好祈求别被他找到,不然他定然叫对方后悔此生为人! 叫做林封的助理垂眸双手接过印有黑色墨迹的白色纸张,轻轻折叠放入上衣口袋应声向外走去。 助理离开之后,顾北寒轻轻叩击着桌面,被隔绝在窗外却依旧隐隐能听见的雨声与实木桌面发出的沉闷声音混合到一起,令男人思绪渐渐飘远。 他从接到电话之后便开始生气,不知道是因为叶知南还是因为孩子,不过这孩子真的是叶知南的吗? 顾北寒忍不住沉思推敲事实,他明明记得进入她的时候有明显的阻碍,处子能生孩子,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糟心事却刚发生不久,令人不得不信。 黑压压的乌云遮掩了大半天空,狂风骤雨席卷着整个城市上空,一道耀眼至极的闪电突然划破天幕,把顾北寒从思考中惊醒。 这样恶劣的天气往往是事故多发的时宜,如同平地炸雷般,他蓦地想起医院里孤零零的叶知南。 她一直最怕闪电,只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才能稍作安抚,如今病房里却只有她一个人,还是在扭伤的前提下! 他抓起外套便向外冲去内心不住地祈祷,知南,你可千万别出事! 与此同时,在病房内听着雨声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忍不住紧张的抿起唇瓣,咬了咬牙换上内存卡打开手机。 她细细浏览着其中的内容,生怕错过什么蛛丝马迹,可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内存卡中全是关于怎样处理图片的文档,压根就没有什么对她有帮助的,叶知南完全不报希望的打开最后一个文档,内容却让她愣住了。 “120608130422” 只见白色的文档界面显示着一排数字,她下意识觉得其中必定有什么玄机,可是缺失的记忆却让她头疼不已,只好先拉开抽屉取出纸笔在下面一角记下。 写完她小心翼翼的将写有数字的地方轻轻撕下藏到枕头底下,唤来护士将手机还给她。 “能麻烦你把我扶到轮椅上吗?”叶知南抬手指了指搁置在墙角的轮椅,她想从窗户那儿了解一下附近的地形,她不能在被动下去了,她看着护士犹豫的神色连忙开口,“一会儿就行。” “那好吧,等会我再过来扶你回床上。”护士看了看窗外,倾盆般的大雨依旧冲刷着整个城市,玻璃窗上的水痕不断的被覆盖,忍不住叮嘱她道,“记得千万别开窗啊,今晚的雨实在太大了。” 是啊,到晚上了呢。 可是原本日复一日给她送饭的男人却被气坏了,今晚这样的天气,一定不会来了吧。 她尽量支起身子向窗台靠近,想到自己未知的未来忍不住幽幽的叹了声气,却冷不防身后传来男人慌张惊惧的声音。 “叶知南!你在干什么!” 是顾北寒。 第9章 不受控制 她措不及防回头,看到男人被雨淋湿的半边身子,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作祟,竟让她觉得那高大身影比之白天更加真实。 看来她真的是被闷出毛病了,叶知南在心底暗自吐槽。 “你不是走了么,回来做什么。”叶知南冷然看着狼狈无比的男人,倏然想起天黑之前无论自己怎么求他他都义无反顾离开时的情景,口中不免是讥诮的疏离。 “如果我现在没回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从这里跳下去了!”顾北寒铁青着脸,生硬的说道。 叶知南虽然疑惑不解,却忍不住自动回讽:“是又怎么样,你不是打算让我付出应有的代价么,现在我只要轻轻一跃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了,不是么?” 顾北寒怒极反生笑,一步一步奔着她所在的方向踏过去,黑色西装的边际上依旧不急不缓的滴落着雨珠,像是矜贵的英国公爵。 叶知南看着面前的男人如同死神一般漫步走来,从身体各处泛出的无力感令她忍不住惊慌起来,不住的想要倒退,却因为轮椅的限制让她的背部不得不抵在窗台边沿。 “乖,伸出手来。”男人携带乌云漫过天空般无边的压力却是极其绅士的向她伸出手,如同在纸醉金迷的晚宴上邀请一位高贵的千金小姐。 叶知南的神情抑制不住的恍惚起来,试探似的轻轻将手搭在他摊开的大掌之上,入手是不同与寻常权贵的温润如玉,反而有些薄薄的茧。 “躲啊,怎么不躲了。既然你想尝尝死亡的滋味那我便让你尝个痛快!”男人嘴角嗜血般的噙起一抹笑,等到她反应过来想要迅速抽回手时却是已经为时尚晚。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叶知南,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你一次一次背叛欺骗我,凭什么能安心在我的庇佑之下苟活于世! 她措不及防的被一把拉起甩到窗台上,被顾北寒死死的按住,温热的丰盈紧紧贴到冰凉的透明玻璃上,一霎那的温度对碰让她不禁瑟缩了下。 倾盆的雨依旧不间断的从天幕中倾泻而下,一遍遍冲刷着整座城市,叶知南听着耳畔噼里啪啦的雨声,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惊慌之余不免感到羞耻不已,用尽全身气力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因着前阵子亲自照顾她因而灵活的掌异常轻巧的解开一个个碍事的纽扣,莹润光滑的触感令顾北寒忍不住挺身。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又怎舍得拒绝你呢,可我们一起堕落万劫不复,岂不是更好?” 躲闪不过的叶知南只感到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痛楚,倔强的紧咬着牙不愿发出任何声音以示屈服,只有泪珠不断从眉睫上跌落下来,却最终溶入湿冷的西装外套上。 “哭什么,这难道不是身为妻子的本分么。” 顾北寒用温热的大掌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发出声音,叶知南体内的热浪与痛楚一遍遍席卷而上,终于是令尚存的一线清醒在情爱中崩溃。 “啪——啪——啪——”无数拇指指甲大小的冰雹突然从天而降,不断拍打着她面颊正贴着的玻璃窗,面对自然的不可抗力玻璃倏地碎裂开来,细小的玻璃碴与冰凉的雨丝堪堪划过她白皙优美的颈项,一丝轻微的痛感终于是把她的理智拉了回来。 “放开我!”叶知南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着,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酸麻感却让她的动作如同小猫搔痒,更令顾北寒亢奋。 挣扎未果后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对在欧式别墅房间内由强光照射下痴缠的身躯,其中任人摆布的女子面容却竟然与她长的一模一样。一想到被侵占的屈辱和痛不欲生的撕裂感,从心头犯上来的恶心让她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顾北寒满身。 即使因为晚间未曾进食吐出来的全是淡黄色液体,但胆汁的酸腐气息仍是令顾北寒忍不住嫌恶的皱眉,温凉的黏稠瞬间填充了叶知南因对方微微抽离所感受到的空虚。 空气中的颓靡气息令顾北寒抽身离开,一把拉开不断被冰雹砸出点点破裂的窗子,将叶知南的大半个身子推出窗外。 第10章 安神的栀子香 “觉得和我在一起恶心是么,不妨接受下雨水的洗礼好了。”如同来自地狱一般的声音弥散在空气里,被雨声掩去听觉的叶知南只能费力的睁开双眼,瞧见那浅粉的薄唇张张合合。 本就病去如抽丝的小女人到底还是体力不支,直到半个身子悬在窗外晕了过去,被狂风刮得晃晃悠悠仿佛随时会跌落下去,顾北寒才突然惊醒,将她抱回病床上。 他刚才是怎么了,明明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啊! 看着叶知南苍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布满着被他肆虐的红痕与青紫,悔恨的握掌成拳狠狠砸在雪白的墙壁上,腥锈的血沿着指缝蜿蜒的流下来,仿佛昭示着今晚的混乱。 叶知南醒来时天已大亮,绝望的苦笑一声,如若不是身上火辣辣的烧灼感,看着整洁的房间被仔细掖好的被角,她几乎要以为昨晚只是一个梦。 她起身扶着墙壁拉开窗帘,任由耀眼的光辉直直射入她的瞳孔,双目有些刺痛,却是一眨也不敢眨,任由热泪顺着娇美的面庞缓缓而下,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刺眼的阳光还是昨晚的凌辱。 衣服尚且被穿戴整齐,虽然依旧是蓝白色调的病号服,至少证明他已经帮她清理过了。 她不是没想过反抗,只是这身子到底是奈何不了顾北寒分毫,她于他而言,不过是粘板上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余地的肉而已。 罢了。 从东南方徐徐吹来的微风撩起她静静垂在耳畔散碎的发丝,是从昨夜被冰雹砸出坑坑洼洼的玻璃缝隙中偷渡过来的,她忽然心念一动,费力的拉开窗户一跃而上。 因为右腿脚腕处的扭伤让她的动作迟钝了不少,待坐到窗沿微晃着小腿横着儿时的歌谣时,她才感到从关节处传来钻心般的痛楚。 她微微一笑,稍支起身子从四楼跃下,不断快速下落的身体那一刻在她眼中却像是慢动作回放,一帧一帧又好似加了滤镜,让日光的金色撒在她的躯壳之上,温暖,却又令她忍不住瑟缩。 想象中的剧烈疼痛并没有传来,她试探着睁开眼,却是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有栀子花的香气,淡淡的安抚着她有些衰弱的神经。 她这几日被刺激的头昏脑胀,现在都还有种如同踩在棉花里的不真实感,她本能的贪恋着这样具有安神意味的怀抱,却又想起被一个陌生男子在青天白日下抱住的尴尬,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对方制止。 “你确定你能走路?” 入耳是不同于顾北寒那般醇厚的声音,反而如同珍珠落入泛着浅浅水意的玉盘,温润却又不失适当的清脆,倒像…… 稍显青涩的嗓音说像是年纪轻轻的大学生,更不如说是个自幼养尊处优的书香世家温润如玉翩翩公子一般,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不顾扎人的荆棘一次次接近,只为在他身旁并肩站上一会便好。 她羞恼着一张俏脸抬头去看,却终究因为清晨火红的太阳耀的睁不开眼,只隐隐看到逆光的轮廓。 似是她第一次见顾北寒那般,却又不同与他。 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昨夜被折腾的太狠,倦意竟如潮水般涌来,令她昏迷在男子单薄却有力的臂弯中,导致没听见对方轻声如在恋人耳侧的呢喃。 “别怕,再也没人能够伤害你了。” 第11章 又一位老公 叶知南再次醒来是在颠簸的出租车上,如果不是因为胃里空荡荡的,不停泛上来的恶心感却吐不出任何东西让她感觉整个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恰好能对的上原因,她几乎要认为自己又失忆了。 突然一个急刹车让她因为惯性向前栽去,眼看就要撞上面前的不锈钢护栏,却被一双有力的手及时制止,拦腰扶了回来。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叶知南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已经隐隐有些泛着蜡黄,因着难受而有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面对毫不为所动的男人她却突然愣住了。 她的嗓子…… 她怎么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叶知南惊恐的看着对方,一把攥住对方修长的手指,入手温润如玉,那是双修剪整齐打理的非常得体的一只手,而她此刻却无暇欣赏。 她的嗓子是怎么回事! 她紧紧攥着对方的手指向自己的脖颈,示意男人解答她的疑问。 惊慌无比的神情却惹的对方一脸痛惜,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她的发顶,低声说:“这里不方便解释,相信我,你很快就安全了。” 纵使他的话有种奇异的安抚效果,但失去声音的叶知南仍是慌乱无比,封闭的空间内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的“砰砰”跳动着。 “唉……”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语气里又满是宠溺。 “我带你去见孩子,南南。” 叶知南陡然睁大双眼,却不是因为话里的内容,而是她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早上她准备以跳楼了此残生时不正是被这个男人所救吗! 她忍不住打量着清晨未来的及看清的对方的样貌,只是这样堪堪一眼,却令她生生屏住了呼吸。 小到不薄不厚近乎完美的唇形,大到举手投足透露着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温文尔雅气质,更不用说亚麻的短发色泽,柔和的面部轮廓,琥珀色眸子上泛着璨如星辰的点点碎光。 这该是怎样受上帝眷顾的一张脸。 只是令叶知南疑惑不解的是,为什么这样温润的面庞上却嵌着一双眼尾微微上挑,充满上位者不怒而威感的丹凤眼? “南南,南南?” 将叶知南的思绪拉回来的是对方担忧的语气,这才令她想起对方隐隐约约说了句什么。 好像是……孩子? 绑架? 不,不对,如果是绑架便不该是这样安然自若没有丝毫心虚的神态,比之绑架,她倒更感觉是丈夫带着妻子度假回来看望孩子。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芽便被叶知南狠狠的掐断,她已经是顾北寒的妻子了,如果面前这个人也是她的丈夫,那她岂不是患了重婚罪。 可是他那样熟稔的称谓,亲昵而又自然,完全看不出半分伪装的影子,仿佛她生来就该是他的人。 男子看着双眸再次睁得斗大的叶知南,眼睛不由自主的弯成月牙,宠溺的笑将着—— “怎么,士别三日就真当忘了老公?” 叶知南闻言立刻大脑当机,呆楞的保持着向对方微微倾斜的姿势,尴尬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17年的华夏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两夫共侍一妻!可以可以,这很强势。 叶知南忍不住别过脸,她可不可以从车上跳下去。 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了,真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第12章 让她从A市消失 “张嫂,汤熬好了吗?”顾北寒自楼梯而下不经意的问道。 “哎,马上就能出锅了,和老爷夫人一起吗?”憨厚的妇人声音从楼下厨房中传来,伴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糅合了玉米的排骨汤香气,只是让人闻着便已足够令人心驰神往。 “不用等老爷了,先给我和北寒盛上吧。”顾母揉着太阳穴走近顾北寒,拍了拍他的肩,“你在医院守了那么久,要不是今天在家里看见你,我都要以为你被那个女人把魂都勾走了呢。” 顾北寒身体一僵,挣开母亲的手,勉强的笑了笑:“张嫂,汤帮我装到餐盒里,我出去吃。” “北寒!” 顾母不满的叫住他,让张嫂犯了难。 “少爷,您好久没回来了,老爷夫人都挺想……” 顾北寒抬手制止住对方的语重心长,只催促着对方的动作,淡淡的开口:“你做你该做的事就好,我自有分寸。” “有分寸!公司一个月没去了,这就叫做你的有分寸?”老爷子冷哼一声,站在楼上气愤的用红木雕龙头拐杖重重敲击地板,“你从小到大最不爱吃甜食,这道甜汤恐怕又是给那个姓叶的女人送去的吧。” 老爷子一语成谶,戳破了顾北寒的小心思,顿时令他羞恼不已,可迫于对方的威压又只能乖乖把气憋回去,淡淡开口。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您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也就您能制住这个混小子了。”顾母叹气上楼去搀老爷子,不免无奈的开口。 “要是您气病了,都顾着去抢家产,晚年可就没法安度了。”顾北寒端起碗,却到底咽不下这口气,面上毫无表情,眼底却夹杂着淡淡的嘲讽,看着尴尬的顾母随即促狭的冷笑,“妈,您说是不是。” “北寒,你说什么呢……”尽管顾母没这份心思在这种场景下也不由得尴尬起来,话还没落地便被老爷子铿锵有力中气十足的声音盖了过去。 “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算是白搭了,你自己想想你说的是些什么话!咒我这个老头子也就算了,你爸妈养你容易吗,我看你今后也不用出去了,什么时候学会尊敬长辈再说!” “我的教养,不劳您费心。”顾北寒闻言将碗筷重重的往桌上一搁,也不管什么排骨汤了,径直往门外走去。 “你给我回来!”身后是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咆哮声,顾北寒却头也没回的开门离去。 “雅芝,你去吩咐管家,想办法让那个姓叶的女人从A市消失。” “您消消气,我这就去。”顾母连忙应下,安抚着紧紧攥着拐杖的老爷子。 正将车开往医院的顾北寒手机铃声突兀的在密闭的空间内响起,是市中心医院打来的。 顾北寒不由得心下一紧,这个时候来电话,多半是因为叶知南的事情。昨晚自己那么对待她,可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喂?”顾北寒的话刚出口便因为对方焦急的语气一惊,难道真出事了? “顾先生,您快来医院一趟吧,叶小姐不见了!” “什么!”顾北寒不由得一激动一拳打在方向盘上,昨晚的伤口又立刻剧烈的疼痛起来,他闷哼一声咬着牙回复。 “好,我这就去。你们先派人从医院搜查一下,她扭伤了脚,肯定走不远!” “请您放心,我们医院现在正在竭力寻找叶……” 无心听对方安抚性话语的顾北寒将手机甩到储物盒中,任由对方的话从手机中传出,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瞥了眼高速公路的提示,将车速提到一百二十迈。 第13章 奔赴机场 “找到人了吗?”顾北寒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急得满头大汗询问正迎面而来的医生。 “还没有。”医生看着激动的顾北寒摇了摇头,出口的话令对方大失所望。 “这么大个人都能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你们医院的人是干什么吃的!”顾北寒一把拎住对方的领子,眸子里充满了细小的红血丝,怒发冲冠的样子直接将新来的实习护士吓的瑟缩了一下,赶紧跑去通知主任。 “顾先生,您先别激动,我们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叶小姐,您这个样子不但没有帮助,更是延误找到叶小姐的时间啊……” 闻讯急忙赶来的内科主任连忙打圆场劝解顾北寒,好在他虽然激动却还没有失去理智,冷哼一声松开对方的衣领前去寻找叶知南。 而与此同时,叶知南却跟着司尘他们正在奔赴机场的路上。 “南南,你这一身病号服肯定不行的。”司尘温言劝解着叶知南换下衣服,却遭受到了对方强烈的反抗,“如果不换下衣服的话,顾北寒肯定会查到的,到时候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白费了。” 叶知南为难的看着对方,指了指车上的其他人。不是她不想换,而是车上的三位男性实在太令她没有安全感了,让她对着这么多人当场换衣服,她自认脸皮还没有那么厚。 反应过来的司尘忍不住笑出声,忙用拳头抵在鼻下轻咳一声掩饰,被叶知南嗔怒的瞪了一眼。 “你放心,只要在病号服外面套上就可以了。”司尘从纸袋中抽出衣物,示意叶知南过目。 叶知南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窘迫的接过衣服,对方之前没明说,害她误会了一路。 她将衣服展开,原来不过是款式极其简单的大红色毛呢斗篷和纯黑A字裙,忍不住暗自懊恼,自己之前到底在想什么呢! 可是很快叶知南便犯了难,她现在这个状态完全没办法正常走路,连忙用目光示意司尘注意她的脚腕,如果要对方抱着走过去的话难免人口嘈杂更容易引起注意。 司尘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着急,他自有办法。 或许是他身上具有安神效果的栀子花香,或许是因为他胸有成竹的语气,叶知南一颗紧张的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慢慢回归原处。 她从车窗向外张望,看着此刻已经高高升起的日头,估计已经快中午了,许久不曾见过的灼目光亮令她忍不住回头对同座的司尘微微一笑,虽然仍旧不敢对他以全身心的信任,不过他与她那样熟稔的样子,已经足够令她期盼离开顾北寒的日子了。 “爷爷,是不是您派人把知南带走了!”顾家老爷子挥着高尔夫球杆刚打出球便有助理前来递上屏幕正显示某人名字的手机,听着孙子在电话里气喘吁吁的声音,不厚道的乐了起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还不知道叶知南已经被司尘带走的顾老爷子全然不知自己为对方背了黑锅,闻言对管家的办事效率大为满意,乐呵呵的望着打出去的高尔夫球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成功进洞。 “爷爷!”顾北寒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顾老爷子挂断了通话,连忙再次拨打号码的他完全不知自己已经被老爷子拖进了通讯黑名单,任由怎么拨打都是已关机。 “你也真是的,干嘛跟孩子那么计较。”一向最疼孙子的顾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埋怨着老爷子。 “我哪里愿意跟孩子无缘无故过不去,你是没听见他今早上那些话,哼!”顾老爷子一想起早上顾北寒的举动就气得肺疼,忍不住冷哼一声,“他要跟谁在一起我管不着,可姓叶的那女人一次次拒绝他的求婚,这不摆明了就只是想跟他玩玩而已么。也就这个傻小子拼了命的往上凑,你说说,他都多久没去公司了,这让董事会的那帮老油条怎么想!” “说起工作,小北也的确是太不像话了。”年轻时是叱咤风云商界女强人的顾老太太闻言也不由得扼腕叹息,“再这样下去,公司以后还不如交给陵儿呢,好歹她不会跟小北这般为着一个不愿意嫁给他的人胡闹。” “等公司被他妹妹接手他就哭去吧!不过说起来,北寒这么不争气,是时候安排一下小陵接触公司的事宜了。毕竟往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第14章 航班延误 被挂断电话的顾北寒越发肯定是爷爷的手笔,沉下脸通知医院里的人不必在找后苦苦冥思到底爷爷把她带到了哪里,想来想去觉得最可能的便是送往外地,连忙拨号给助理。 “总经理,请问——” “林封,你去帮我查一下叶知南被老爷子的人带去了哪里,务必将她给我带回来!”助理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顾北寒焦急的声音打断,抱歉的笑了笑,又突然想起来对方在电话中看不到。 “总经理,董事长吩咐了,因为您长期未来公司,因此明令禁止任何人以任何名义帮助您除工作以外的事宜。” “长期未去,呵,我不是昨天才去了么!”男人不屑的嗤笑一声,醇厚的嗓音夹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碾压过去,企图以此胁迫对方,却没想到对方态度依旧不卑不亢的用着公式化语气。 “抱歉,由于您并未处理公事,因此……” “未处理公事?你亲眼看到我一点也没有处理了吗?”顾北寒想到什么,倏地笑了起来,仿佛一只想尽办法得到乌鸦口中肉的狐狸。 “抱歉,由于办公室内的视频记录仪并未收录到您在处理公事的画面,因此是无效的。” “什么视频记录仪,说穿了不就是监控器么!”顾北寒嘲讽般的眯起眼睛,一语道破真相。 “抱歉总经理,这是董事长安排人……” “又是爷爷!”顾北寒闻言愤愤地将手机甩到对面墙上,深呼吸平复情绪后却发现手机屏幕却已经碎的不成样子,“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顾北寒没了办法,只好孤身一人前去寻找叶知南,可A市每天这么多往来航班,当失去顾家的势力支持时他就不过是一介普通人,凭他一己之力无异于如同大海捞针,于成千上万人中单单查询一个她又谈何容易。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时间。 顾北寒支起胳膊撑着窗台向远处眺望,突然发现来自天空中飘飘洒洒越下越大的雨丝,勾起唇角笑了笑。 梅雨时节,航班最容易延误了,不是吗? “尊敬的各位乘客,我们很抱歉的通知您……由于天气原因导致……我们对您在航班延误期间的耐心等待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听着候机大厅内传来的柔美广播女声,叶知南紧张的攥住司尘的胳膊,极其认真的在对方手上比划着什么。 “飞机延误会不会是顾北寒的手笔?” 对方好笑的揉了揉叶知南的发顶,轻声安慰:“放心,他也不过就是个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二世祖而已,想令全场航班因此停滞,他还没这个本事,也承受不了数千乘客的怒气。” 那就好。 闻言刚放下心的叶知南却在下一刻狠狠打了一个哆嗦,若不是因为有司尘强有力的胳膊一直搀扶着她,估计她现在都要失态的跌落到地上。 “怎么了?”司尘背对着正在不断寻人的顾北寒,疑惑不解的顺着叶知南的目光所及处转身看去。 “他居然赶来了!” 司尘看到或许是因为淋了雨黑亮发丝上还在不断滴落水珠的顾北寒也有些愕然,低声喊过一旁老实低调到叶知南几乎没怎么注意到的西装男子。 “阿启,来搭把手,我们快走。” “疼——”在这种环境下叶知南不由得神经紧绷身体僵硬起来,刚被两人一扶着走了两步便感到脚腕处有钻心的疼痛传来。 看着越走越近的顾北寒,司尘咬了咬牙一把抱起叶知南,措不及防的她低呼出声,却因为嘈杂的人群并没有被顾北寒注意到。 后怕的她忍不住将脸埋入司尘的胸膛内,就像是谣传中一只遇到危险只会将脑袋埋入沙堆中天真的认为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别人也同样看不见它以此来躲避危险的鸵鸟。 如同掩耳盗铃一般,却在此情此景下并非毫无作用,至少顾北寒并没有发现她,不是么。 正当她以为终于脱离了顾北寒的视线范围之内长舒了一口气后,却陡然听见由身前空气中直直传来的一声怒吼,不由得条件反射急速抬起头来生生磕到了司尘的下巴上—— “叶知南!” 第15章 完美错过 司尘用下巴把她抬起的脑袋重新按回去,嗓音放得极其轻渺。 “掩住脸,他还没发现。” 闻言不满于对方将她的发顶咯得生疼的叶知南也顾不上挣扎了,赶忙侧头用披散的秀发掩盖着自己的脸,将面颊埋入对方的胸膛。 随着司尘急促的步伐不断感受到颠簸的叶知南不由得心下疑惑起来,刚刚顾北寒那声怒吼分明是已经发现她的样子,可为什么司尘却说对方并未发现呢? 司尘抱着叶知南大步流星向人群中挤去,不经意瞥到了怀中小女人眉头紧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拧巴成麻花的一张俏脸,脚下步伐不由得微微一顿。 “怎么了?” 下意识想要开口解释的叶知南却在张了张嘴时却突然想起自己短时间内都说不出话不由得烦躁起来,紧紧咬着下唇看上去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 真是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把她弄成现在这幅样子! 叶知南摇头间突然瞥到安检口,抬起手示意司尘看去。 目光突然被叶知南伸出的手吸引的司尘不由得低下头去看她,不明所以的发出疑问。 “嗯?” 见叶知南指了指安检口后,司尘会心的笑了笑,改变方向往候机室走去,不由得感慨她幸好不是失去了全部记忆。 顺利进入候机室坐下的叶知南疑惑的看了看四周,这好像是普通候机室吧? 看着四处张望一脸茫然的小女人,想到对方可能是在疑惑候机室的问题,司尘好心情的解释道。 “普通舱人多复杂才好鱼目混珠,不然坐头等舱岂不是让人一目了然。” 叶知南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离开危险的她又恢复了淡定自若的模样,微微敛目靠在座位靠背上休息,蜡黄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令在一侧的卡其色风衣男人不由得好奇的打量了她几眼。 司尘感受到有道目光在注视着他们,不由得警觉的看向来源处,却见对方只是和善的朝他笑了笑便收回了视线,他看得真切,发现对方只是有些好奇并无恶意便放下心来。 回想起顾北寒的那声怒吼,他的嘴角忍不住如同想起跳梁小丑一般微讽的勾了勾。 顾北寒的确看见他们了,但那又能怎样呢? 他当时急躁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吼声也只是为了抒发下情绪并奢望着能把叶知南激出来而已,对他们也不过是如同大面积扫视一般轻轻掠过,看见与没看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呵,不过是个靠山吃山的二世祖而已。 对顾北寒不屑一顾的司尘全然没想到是因为顾老爷子的实力背锅让他们逃过了这一劫,毕竟顾氏的少东家怎么可能只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而已。 而此刻他眼中的二世祖却正在求助值班人员帮忙查询航班乘客中有没有叶知南—— “很抱歉,这关系到乘客的个人隐私……” “不能通融一下吗,她负气出来我真的很放心不下,万一到时候出什么问题……”顾北寒心急如焚的不断看向手表,眼看航班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起飞了,如果这次放任她离开,老爷子铁定会尽全力让他余生再也见不到叶知南。 “这……”值班人员为难的和同事商量了一会才稍稍松口,“那您记得您妻子的身份证件号吗?” “我——” 顾北寒被对方的话一下子哽住了刚要出喉的话音,像根鱼刺不上不下的卡在中间,吐不出也咽不下。 他哪里注意过这些,除他自身之外的信息,从来都是一个电话吩咐助理便能办好的事情,如今脱离了顾家的势力却真的和普通人一般无异了。 值班人员看着顾北寒一脸便秘的脸色便忍不住警觉起来,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他老婆负气出逃,却除了姓名和形态样貌外一无所知,想起前阵子的尾随痴汉脑海里就是狠狠一个激灵。 只是面前这位看上去虽然淋了雨因奔波而狼狈不已,却依旧看得出剑眉星目极为俊朗的男人看上去实在不像什么坏人,令值班人员心怀不忍安抚性的试探着说—— “先生,您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您妻子呢?说不定她就在附近也说不定。” 第16章 自作孽不可活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 得到值班人员提点的顾北寒忙不迭从口袋中翻出手机,还好尽管屏幕多处碎裂却还能用,只是待到电话中传来公式化的优美女声时他才反应过来,看着旁边微笑看向他的值班人员不由得尴尬起来。 他怎么给忘了,叶知南的手机不正是被她给摔碎了吗? 一想到在自己的皮鞋下被狠狠碾碎,裂的不成样子的手机屏幕,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阵一阵抽痛,他这不是自作自受么。 “麻烦您了,我,我再找找看吧……” 还没等尾音落下顾北寒便长腿一跨仓皇离开,留下值班人员守在岗位上无奈的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少爷,您该回去了。” 熟悉的声音透过雨后的清新空气到达他的耳蜗,原本应该是MV中唯美的拍摄画面,往往主角会兴奋激动的转身就此大团圆结局,但此刻的顾北寒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我说不呢!”他看着笑而不语的管家,转念想到和爷爷的通话,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派来的了,不由得眯起了眼尾稍微上翘的桃花眼,却仍是明知故问,“你怎么在机场?” 他抬起头环视一圈并未看到叶知南的身影不由得暗叫一声不好,看这情况说不定人都已经下飞机抵达目的地了,原本无甚表情的脸顿时寒如玄冰,若是在玄幻片中说不定此刻眼角眉梢都遍布冰霜了。 “自然是来接您回家,少爷,请随我们回去吧。”明明顾北寒的周身气势不容小觑,却被管家弥勒佛一般堆起的满脸笑轻易化解。 “别以为你们把她送走了,我就没了办法,想让我放弃自己认定的人,没那么容易!” 对方虽然对前半句话不明所以,但还是突然收敛起了脸上的笑,神色严肃起来,沉声告诫正在大步向外走的顾北寒。 “少爷,董事长可还健在呢!况且,顾家也不是只有您一个后代……” 顾北寒顿了顿脚步,他自然明白管家意指什么,只是妹妹一直对家族企业没有兴趣坚持出国深造,不然他也不会过得这么轻松不必每天计划着怎样手足相残。 但管家从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肯出声提醒自己,是不是意味着顾氏……就快变天了。 突兀的想起前些年一个叫做天凉王破的词,顾北寒忍不住摇头失笑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再出去时早已全然不复刚才的萎靡,哪里还有半分求爱不得痴情大少的模样。 现在可还是晚春呢,就算真的应验了天凉王破,也还有一夏之隔。 他可不打算将顾氏这块肥肉与外姓人分而食之。 渐渐恢复声音的叶知南迫不及待的向司尘求证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今天的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感觉仿佛在拍偶像剧一般,若不是她是自愿跳下窗台,她几乎就要以为这一切都是他们早就谋划好的。 “尽管说起来有些离奇,但这的确是我们几个月前计划好的,除了你失忆的状况在预料之外,其他都照常进行。”司尘摊了摊手,表示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可是,我记得早上要跳之前楼下分明没有半条人影啊,为什么当我快要落地的时候你却能及时赶到?”叶知南狐疑的看向对方,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司尘轻声笑了笑,他几乎感觉这辈子发自内心的笑容都要在今天被挥霍完了。 “这说明我是你的Mrright,不是么。” 第17章 登机被拦 注意到离登机时间差不多了,司尘脱下自己的风衣轻轻为叶知南披上,轻而易举的将她抱起来,大步向登机梯走去。 “嗯?”叶知南拢住风衣袖口不解的看向司尘,却只见对方侧过头轻轻对她说。 “你穿的是A字裙,不怕被别人窥探美色么,嗯?” 叶知南随即一哽,她的感官向来灵敏,不动声色的用眼睛余光瞄了一眼来自周围或羡慕或嫉妒或不屑的目光,颇为不自然的劝道。 “司先生,还是放我下来吧。” “南南,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生疏了。”司尘苦笑着微垂颈项,因难过而暗淡的眸子就这样直直的望进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让人心生厌烦的表情,敛了敛纤长的眉睫。 明明两颗心挨得这么近,他却仍是觉得一颗心像是掉入了冰窖里,再暖的体温也捂不化。 尽管隔着多层衣物,叶知南却依旧能感受到他胸膛淡淡的温热,明明是强有力的心跳,但还是能够感受到他的痛心疾首。 或许自己对于这个男人来说真的很重要吧,叶知南抿了抿唇,默不作声。 这个时候她能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是错的,倒不如沉默相对。 然而这样的状况终究不会令时间凝固在这一刻,而这一刻的尴尬,也很快被摩肩接踵的人群冲散。 “女士您好,可以麻烦您下来走过去吗?”柔和优雅的女性声音在两人耳畔炸起,令人不带一丝防备。 “嗯?”叶知南茫然的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司尘怀里,连忙挣扎下地。 “别动!脚不想要了吗!”司尘难得的厉声喝住叶知南的动作,令对面一直在保持微笑的红色制服乘务员不由得脸色一僵。 “不好意思,请问我可以看一下您的脚怎么了吗?” “啊?”叶知南眼中闪过游移,其实她也知道受伤有淤血往往会被拒登机,但毕竟事情是司尘一手操办的,她以为五年后的科技已经足够发达,她以为他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能轻易带她脱离泥沼。 可如今看来,那不过是她自己的臆想罢了。 司尘没法子,只好任由对方半蹲下身观察叶知南的脚腕,一脸歉意的笑了笑对他们说—— “抱歉,因为这位女士脚腕处有淤血,可能会承受不了飞机在高空中的压力……”虽然明明话题围绕的中心是叶知南,她却始终觉得乘务员的注意力一直在司尘身上打着旋。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登机?”司尘颇为不满的打断乘务员的话,“姚清清,你别欺人太甚!” “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叶知南拽了拽男人的衣角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试探着发出声音,她实在是怕这边的动静会把顾北寒引来。 尽管有些杞人忧天,但她到底是怕了。 “很抱歉给您带来了麻烦,但这的确是航空公司明确规定的条目,我只是公司的员工,并无力……”尽管被对方认了出来,姚清清却依旧大方的向叶知南微笑表示歉意,全然不顾司尘的脸色如何,轻飘飘的把自己从对方的话中摘出来,只是颇为意外的瞥了一眼叶知南。 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怯弱了?连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像是在面对一个与她毫无干系的普通乘务员。 “我订机票之前就跟航空公司谈过了,如果有什么风险由我一力承担,不劳你操心。”司尘竭力压下怒火,似笑非笑的与对方僵持。 姚清清那点小心思,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年来她给叶知南下的绊子恐怕比她上飞机的次数都多,所幸这女人不喜阴谋诡计,否则他怀中的叶知南可就不止这般狼狈了。 第18章 遭遇空难 “这边是怎么回事,乘客再不登机想让航班延误吗!”座舱长见机舱内迟迟没有动静,不由得前来查看情况。 “座舱长,是这样的。这位女士……” 不待姚清清把话说完,座舱长便大掌一挥止住了她的话,亲自检查叶知南的脚腕。 “只有少量淤血,大部分还是淤青,不过倒不怎么要紧。小姚工作比较严谨,给两位带来的不便还请见谅。”座舱长抬头见姚清清仍是愣愣的站在那儿,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乘客道歉。 “抱歉。”姚清清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遍,却发现里面充斥的全都是刚才对方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场面,半天只干巴巴的挤出两个字,活像被太阳晒了几个月的干扁四季豆,全然不见平日的伶俐劲。 “机舱内还有备用的轮椅,这位女士需要的话我可以派人去取。”座舱长见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姚清清,赶忙讨好这二位,生怕对方投诉。 司尘微微颔首,尽管叶知南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抱久了却也是需要休息的。 “麻烦您了。” 司尘小心注意到怀中小女人神情恹恹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把她安置到轮椅上,一边推着她登机一边轻声安慰。 “没事了,等到了英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是,我只是觉得姚小姐可能会因为我而受罚。”叶知南拢了拢垂在脸侧的秀发,扭过头去看向司尘,却意外的看到对方扬了扬眉。 “南南,你可是差点就因为她的几句话留在A市。” 叶知南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这话在旁人眼中也只会是圣母心,只是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毕竟自己脚腕有淤血是真的,航空公司的规定也是真的,于公她工作严谨,于私…… 至少真的可以避免发生不可逆转的悲剧。 她不觉得姚清清有什么错处,但也明白司尘的煞费苦心,她不傻,所以当她看到司尘略带不虞的脸色时便明智的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飞机助跑起飞时的噪音充斥着叶知南的耳朵,透过机窗可以清晰的看到离地面越来越远,她看着在湛蓝天空中大朵大朵好似童年吃过的棉花糖一般洁白柔软的云层,不由得回溯起这些天的日子。感觉像在拍偶像剧一般虚幻而不真实。 “我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她在脑海中慢慢勾勒着与自己相似的三头身线条,却总觉得好似遗漏了什么,半晌转过头来又开口,“那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她当时在电话中虽然将对方的话语听的清清楚楚,可雌雄莫辩的清脆童音却令叶知南一脸茫然。 “是个男孩。”司尘复杂的对上她的眼睛,颇为晦涩的开口。 这是他今天以来第一次听到她主动提起孩子,若不是看着她此刻茫然中又不乏憧憬的目光,他甚至要以为她对自己的孩子完全是漠然的。 尽管她失去了对孩子的记忆,但事实却铁证如山般摆在她的面前。 是她的孩子,她逃一辈子也逃不掉。 “那,孩子是我们的吗?”叶知南抚平裙子上的褶皱,踌躇着问向曾在路上自称是她老公的司尘,仍别扭着一妻两夫的怪异,却见正放下水杯的对方差点一口水呛到喉咙。 “我,你没事吧?”叶知南窘迫的羞红了脸,试图从身上找出张面巾纸却猛地想起一回事,焦急的红了眼眶。 “怎么办,我有东西落——” 还未等叶知南把话说完,飞机却陡然一震,突如其来的颠簸令她暂时将顾虑抛之脑后,随即而来的是无边的恐惧。 不会是恰好遇上了空难吧! 第19章 不是你的,终究会失去 叶知南一脸惊慌的看向窗外,却发现此刻早已不复前阵子的晴朗天空,转而乌云密布,天色暗沉的像是她学书法时研磨的墨一般,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她刚想问问司尘是怎么回事,天边倏地传来一声炸雷,紧接着银白色的闪电从天幕中直直的劈了下来,待她再想起去看司尘的时候,却见对方抱着头在座位上挣扎,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样子。 若不是有安全带束缚,叶知南定会毫不怀疑对方现在已经滚到了座底。 “司尘!你怎么了?” 那名叫阿启的男子此刻仍在客舱,这也就代表背井离乡的叶知南目前在偌大的天空之中主心骨只有司尘,可看到对方似乎极为痛苦的样子,她真的忍不住怀疑,今天是不是就要命丧于此了! 人类的直觉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往往十分敏锐,她几乎都能想象到孩子失去母亲后悲痛欲绝的模样。 还有顾北寒…… 如果他一直保持在那通电话打来前的温柔,说不定她真的会再次爱上他,可是…… 过去的永远无法泯灭它曾经存在过的事实,她仍旧记得顾北寒赤红着双眸将她一半身子按在窗外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当时是真的对她起了杀意,她感受的到!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埋怨那通电话,如果没有什么孩子就好了…… 刚生出这样的念头,叶知南立马切断了自己的联想,她怎么可以把事情推到孩子身上,无论如何孩子都是最无辜的啊! 可有些念头就像魔鬼一样,被放出来后尽管再收回去,却仍会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冲击着束缚,妄图再次出来为害一方。 然而飞机的再次颠簸却不容她去想太多,刺耳的警报声令她下意识拼命伸手去够司尘,却被机身的摇晃晕的七荤八素,身体仍旧虚弱的叶知南终于支撑不住,在两眼一抹黑晕过去之前忍不住想—— 如果当时听那位姚姓乘务员的话就好了! 可惜这世间,从没有后悔药卖,更没有什么如果。 “据C市当地电台报道,一架波音7……因天气原因无法正常抵达终点,试图改航迫降宏侨机场,但由于途中遭遇微爆气流,最终导致空难。” 随手打开新闻报道的顾北寒一愣,按照时间来算,这不正是叶知南乘坐的那趟航班么,然而液晶电视中传来的声音却不容他发呆。 “空难导致四百二十八人死亡,仅有六人生还……” 男人端起水杯的手不受控制的猛然一松,不同于银铜质地坚固的玻璃材料直直坠落,“啪”的一声跌到冰凉的瓷砖上倏地炸开,碎裂的透明玻璃片在并不算小的卧室内四分五裂散的到处都是。 如同叶知南的手机,更如同她乘坐的飞机。 顾北寒任由玻璃碴撞上他墨色的西裤,又无力的滑落下来,只剩零星的透明液体在衣服上很快洇出片片水渍,为极早就黑下来的天色更增添一抹暗色。 第20章 彻底决裂 他想飞奔去C市从幸存者中寻找叶知南,可叶知南扭伤的脚腕却令顾北寒几乎挪不开步子,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 这次,是跟连环车祸那次不一样的。 可无论是哪一次,却都是因为他…… “啊——” 一声竭尽全力的嘶吼自顾宅传出,在半空中回荡传递着主人心底的悲怆,良久才堪堪散去 “北寒,发生了什么事?”被顾北寒嘶吼声一惊的顾母紧张的快步走出房间,刚看到儿子卧室内的一片狼藉便不安的拉住迎面而来的顾北寒。 “知南她出事了,这下你们满意了?”顾北寒瞥了一眼被母亲抓住的胳膊,冷笑一声抬起大掌把对方的手一把拽开,快步走向门外。 顾母到嘴的话生生因顾北寒冷漠的视线憋了回去,她第一次在儿子眼中看到这样的情绪,却是因为一个不要他的女人。她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可是一想起令她感到陌生无比的儿子,她又僵在了原地。 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可她不过是为了儿子着想啊,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她这个为了孩子的未来煞费苦心的母亲。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放任儿子一次的时候,刚从公司回到家的顾父却喊住了看起来火急火燎的顾北寒。 “都这么晚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要去哪儿?” 原本只是一句关切的话,却被此刻一点就着的顾北寒听出了火药味,丝毫不多作理会大步流星的不断前进。 “你给我站住!”看着完全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的儿子,顾父多天以来积攒的怒气瞬间爆发,吹胡子瞪眼睛的冷喝一声。 “你凭什么。”顾北寒头也没回的撂下一句话便打开别墅大门快步走向车库,丝毫不顾及身后人的情绪。 “就凭我是你老子!”顾父恼火重重一拍沙发扶手,“管家!吩咐人锁住车库!” “嗤,难道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顾北寒终于停住步伐转过身嗤笑一声,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嘲弄的望着父亲。 “你今天要是敢走,我顾启天就再也没你这个儿子!” “你以为顾家大少这个身份我有多稀罕!”顾北寒眸子如鹰般锐利的盯着对方,胸腔中恨意如火焰般熊熊燃烧,“要不是这个身份,知南今天怎么可能会死!” “什么?”顾父脑中一震,对于自己儿子喜欢那个姓叶的女人他自然清楚的很,只不过她不是遭遇连环车祸后就一直躺在医院日渐恢复吗? 那个女人怎么会突然去世,还被儿子指控是顾家的错? “呵,这事儿您大可以去问问老爷子,何必在这儿为难我。”顾北寒痛苦的阖了阖眼帘,再睁开时已再无半分感情,“您要真拿我当儿子,就别拦我。” “笑话!”顾父虽然心生恻隐,面上却仍是不屑的冷哼一声,对方既然生前怎么也不肯嫁给顾北寒,那么死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承认这个女人。 第21章 自己选的路 既然不是他们顾家的儿媳妇,找人给好生安葬了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凭什么让他儿子对家人反目成仇! 可若是顾父凑近仔细看,定会发现顾北寒淤肿未消的手还在微微的颤着,无言的诉说着他对叶知南死讯的不安与不愿接受。 “您又何必跟死人过不去呢。” 冷冽的调子弥散在空气中,如同与恋人耳语般的呢喃竟分毫不差的飘入顾父与顾母的耳中,久久不散。 顾母刚要开口,想要缓解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冷不防被顾北寒打断即将出口的安抚性话语。 “顾家,从此就没有大少爷了,您二老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顾北寒这话就已经表明要跟顾家划开界限了,可是他却未曾考虑过—— 万一叶知南并没有死呢? 即便没有死,但以叶知南的身体状态少说也会带伤,这个时候,一向靠山吃山如今却脱离了靠山顾家的他,还拿什么来养活她呢? 又凭什么,让她再次爱上他呢? “蠢货!”顾父看着决意与顾家断绝关系疾步走远的顾北寒,忍不住将茶几上的瓷质茶具一把挥下地,哐啷哐啷的声音掩盖了顾父大半怒火中夹杂无奈的声音,全然未察觉实力打脸,“谁要跟他断绝关系了!” “管家,你派几个保镖去跟着北寒,别让他出事。” “师傅!师傅麻烦停一下!” 从西城别墅区马不停蹄一路跑到306国道上的顾北寒早已体力微微不支,却因为遵循多年的礼仪教养,仍旧保持着要命的豪门贵族姿态。 尽管无奈之下坚持不懈的一次次去拦过路的车,可惜当年西城为了安静,特意除国道外只修建了一条通往市中心的公路,能在这条公路上往来的自然非富即贵,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妄图靠碰瓷发家致富。 而此刻的顾北寒,自然也被当成了同类。 无奈至极的顾北寒只好翻出手机,手指徘徊在备注显示林封的号码上却是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按下去,原本就夕阳迟暮的天色不过弹指一挥间便已暗沉的如同男人身上墨色衬衣一般颜色。 “停一下——”原本眼看就要从不远处极速飞驰而过的布加迪威航却突然因为车内男子的制止而慢慢刹车熄火停到顾北寒身边,从缓缓降下的车窗中透出讶然的清朗声音,令人不自觉联想到清风明月,却被话中内容大煞风景,“哟,这不是顾大少爷嘛!怎么孤零零的站在这儿?” 还未等沉浸在失落情绪中的顾北寒挣脱出来,对方便已从车窗空隙探出头来戏谑着笑道:“怎么?离家出走?” 见顾北寒未出声,对方不由得夸张的打开车门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左摸右摸眼睛不断上下打量着。 “我说北寒,你这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一套。”男子一身正装明显刚从某个宴会上回来,只是夸张抖动着的眉毛却与这通身气派大相径庭,激动到手舞足蹈的的样子让司机先生实在不忍直视。 第22章 就得考虑好后果 “闭嘴!”反应过来的顾北寒只觉得对面像是有两千只不甘寂寞的鸭子,脑门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抬眸对着对方便是一个眼刀斜飞过去。 “不是吧!平时我调侃你你都不带搭理我的,今天怎么破功了?”毫无察觉对方已经将手放于自己脖颈处随时准备解决掉烦人精的男人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顾北寒。 “挺好看的脑袋,可惜了。” 从顾北寒口中幽幽传来的一句话却是让对方陡然惊醒过来,感受到男人渐渐捏紧他的脖子时不由自主的一时噤声,终于忍不住软下来投降。 “你先放开我,有事好好说。”去你丫的顾北寒,就会用这招威胁劳资!男子面上求饶内心却傲娇的撇过头去,心里如是想道。 “先载我去趟机场,我有急事去C市趟。”顾北寒倏地一松手,慢条斯理的替对方整了整被自己弄皱的衣领,在外人看来简直温柔至极。 “凭什么!”男子轻哼一声,眼睛余光却暗戳戳偷瞄顾北寒的表情,“我可是洁身自好星途坦荡的正经艺人,万一传出什么国民男神半夜暗送情人飞往外地避嫌的绯闻,那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秦淮。”顾北寒突然启唇,制止住了对方的长篇大论。 “嗯?” “你什么时候去的泰国?”顾北寒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秦淮丈二摸不着头脑,迷茫的看向他。 “我今年没安排泰国的档期。” “我是男人。”顾北寒言简意赅,将他上上下下扫视一遍,却令对方涨红了脸。 “我知道!可现在不是腐女当道么,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情都能随随便便联想个二百集的爱恨情仇出来。” “那换你私人机也行,我不介意。”顾北寒轻轻颔首,优雅如同十八世纪中叶的贵族绅士,全然不见之前的窘况与绝望。 “顾北寒,你大爷的!我一个小小的三线艺人哪儿来的私人飞机!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秦淮此刻抓狂的模样,顾北寒内心对于叶知南安危急得焦头烂额狂躁不已的小人却突然安静了几分。 “那就先上车送我去机场再说。”顾北寒一向善于在秦淮面前转移话题,顿了顿又无意般的开口,“星途坦荡的国民男神,嗯?” 我去你仙人板板的国民男神! 被打脸的秦淮内心小宇宙顷刻炸裂,此刻十分想让冰山脸的顾北寒求证他的心理阴影面积,却见对方已经自来熟的在他车上慵懒坐妥。 “你给我下来!” 秦淮恨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看待顾北寒的眼神不像是结草衔环多年的兄弟,反倒像是不对头多时的死敌。 “我有急事!”顾北寒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正襟危坐起来,没有半分开玩笑的神色。 “说来听听。”秦淮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可偏偏就像隔靴搔痒一般,任他想破头也推测不出是什么事情。 第23章 收尸 “叶知南……”顾北寒抿了抿唇,神情莫测的看了一眼秦淮,打开网络示意对方看最新的那条新闻,“八成是葬身在空难中了。” “你去给她收尸?”秦淮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嗯。”顾北寒闭上眼倚在车座靠背上,面上尽是数不清的疲倦,一声单音节在喉咙里翻滚半晌,最终自鼻腔中发出。 意识到脱口而出的话有些过了,秦淮半缓解气氛半抱怨的开口。 “那你怎么不早说!” “你之前问了吗?”顾北寒挑眉。 这让秦淮在大脑中早就准备好的牢骚一下子哽在喉中,姓顾的这厮,过了十几年了,嘴居然还是这么一针见血。 说好的风度翩翩优雅贵公子呢,说好的呢? “老徐,掉头去趟机场。” 听着车子慢慢发动引擎的声音,顾北寒这才微微放松下来,却仍是唤司机加速。 “哎我说,你好歹也是一介豪门大少,怎么就沦落到来路边拦车了?”秦淮仍是不解的问道,别的不说,至少他顾北寒的座驾可要比他好多了,“这外面多少绑匪虎视眈眈的盯着你这块肉啊,伯母居然放心你这大晚上的自己走着出来。” 顾北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勉强勾了勾唇。 “你不是一上来就都替我说了么。” “我去!不是吧,你真离家出走啊!”秦淮此刻是真发自肺腑的惊讶起来,似乎完全不相信高冷严谨的对方会做出这种小孩子把戏。 “我跟顾家脱离了关系。”顾北寒低低的叹了口气,“顾家,以后就没有顾大少这个人了。” “那你现在怎么办?你可得想清楚,先抛开伯父伯母不谈,就是经济上你失去了顾家的支持也会举步维艰。”秦淮离开父母在娱乐圈打拼多年,看得远比顾北寒思虑的多,“生意场上那些老油条,哪个不是先看你的财与势再观察你的潜力。” “我——”顾北寒竟然发现自己一句话都反驳不上来,半天才从干渴的喉咙中晦涩的挤出一句,“走一步是一步,大不了跟着你混娱乐圈去。” “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不忍心把你往火坑推。娱乐圈鱼龙混杂,就是真心热爱这一行的科班出身都不一定能混出个名堂。” 秦淮看着面色复杂的顾北寒,干脆一拍大腿。 “你缺钱缺关系我都尽我所能的帮衬,你要是想单干我就跟你合伙,你想想你最擅长什么,咱就干什么。” 顾北寒其实也明白,即便是朋友,对方也没有什么义务非得帮自己。对方帮了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他不傻。 但此刻他也正迷茫着,自己到底能做什么呢? 他从小就开始被按照顾氏继承人的标准培养,这么多年下来,他竟然除了商业场之外全无去处。 在顾北寒纠结的空档中,车已经开到了机场,他急匆匆的下车却被秦淮一把抓住。 “怎么了?”顾北寒回头探过身子。 第24章 她,没死? 顾北寒仍是放心不下叶知南,但话刚出口又急急刹住,现在的他,连普通人都赶不及,对方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派人调查一下死亡名单寻找尸体,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刚刚看新闻报道说整座飞机可都炸了。”秦淮一边从电话簿中搜索号码,一边提醒身边的男人。 “我明白。” 顾北寒突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思维怪圈,如果不是叶知南两年前来到A市,他们就不会认识,更不会有接下来的一系列坎坷;但如果不是他接近叶知南屡次求婚,求而不得却在她车祸后心存侥幸企图以此感动她,后来又那么恶劣的对待她,事情同样不会变得如此糟糕。 似乎谁都做错了,又似乎都只是命运的捉弄。 有果必有因,参与到这一系列事情当中来的人都是因,后果却报应在了叶知南一个人身上,她不过是个小女人,又何其无辜。 但他却忘了,他自己因为叶知南而搞得此刻如此狼狈,父母长辈更是因此与儿子关系破裂,本应该在家享用晚餐的秦淮却在此陪着自己折腾。 一切因叶知南与他而起,又不全然是他们的错。 或者说,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之分。 不是么? 嘶—— 好疼。 叶知南按揉着头皮,只觉得头痛到快炸裂,摸索着开灯,想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却发现她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环境当中。 洁白干净的床上四件套,在灯光映射下泛着柔和光泽的乳白色瓷砖,刷有白色涂漆的墙壁。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其他的装饰,她几乎都要以为又回到了病房内。 她这是,在哪儿? 她扶着墙蹒跚挪步,刷地拉开坠有装饰性流苏的淡金花纹窗帘,透过玻璃窗所看到的是无尽的黑色天幕,零星的点缀着几颗小而明亮的星星。 她无声的笑了笑,A市虽然繁华,却也因为过于繁华而导致汽车尾气过多,故而总是大片大片的如墨般漆黑。看来,她是真的离开顾北寒的掌控之下了。 她拉开窗狠狠的吸了口新鲜空气,真好。 “南南,你醒了?” 许是留意到叶知南这边的动静,隔壁的窗突然打开,清晰的传出属于司尘的声音。 “我们到英国了吗?”叶知南转过头去看向他,带着期盼与希冀的眸子在黑夜与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让司尘几乎开不了口打破此刻难得的美好。 可惜,事实永远是事实,如同纸是包不住火的。 “没有,我们现在在B市的酒店中。” 叶知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想着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我们在飞机上突然颠簸的很严重,是遇上空难了吗?” “不算是,前一趟航班被卷入暴风雨当中,又在迫降时不幸遇上微爆气流,最终机毁人亡死伤惨重。”司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生怕昏迷的叶知南出什么意外,清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强撑守着。 第25章 被人挟持 “我们则幸运一点,座舱长发现不对劲后立刻改航来到B市,安排我们到酒店休息,等到暴风雨过去再启程。” “那……”叶知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问出口,“你在飞机上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 叶知南看到隔壁突然关了灯,听着敷衍性的三个字有些不满,却措不及防在静谧的黑夜中听到温润如打磨雕刻好的上品玉石一般温润的声音兀自响起,只是相较平日里略微有些闷闷的。 “十二岁那年,我家人就是在这样一个雷雨天被仇人枪杀的,当急速穿梭而来的子弹擦过我身侧的那一刻,正好天边闪过一道极其刺目的紫色闪电,我下意识闭上双眼,却不曾料到,这一眨眼间与家人竟已永别。” “对不起。”叶知南听到自己干涩的喉咙中挤出这样三个字,她没想到原因居然是这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叶知南听到极浅的一声轻笑,脑补到司家人被杀害的那一幕,严肃正经的道歉。 “我不该提起这件事让你伤心的。”她张了张口,有些心疼他的遭遇,在那样的情况下,司尘一定很难过吧。 “没事,都过去了。” “咚咚咚!”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突兀的响起,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这么晚了还有人敲门,怕是不对劲,别去开门。”司尘察觉到事情不对头,连忙提醒叶知南。 “没事,说不定是酒店的服务人员。”叶知南倒没想那么多,毕竟现在她不在顾北寒的势力范围之内,又有谁会无缘无故伤害她呢。 “那,你小心点,有事喊我。”司尘仍是不放心的嘱咐道。 “嗯,我知道了。”叶知南听着门外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怕对方等烦了,连忙扶着墙步履蹒跚地去开门,却不料一开门便被女人一把勒住自己的脖子,将一根管状物抵到她的脖子上。 “你就是徐齐那混账在外面养的女人?” 在对方的一系列动作下,惊慌失措的叶知南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听到对方恶狠狠的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回荡。 “说话!” 女人见叶知南毫无反应不由得嫌恶的推搡了她一把,心中更加认定抓住的女子正是自己老公在外面包养的情妇。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徐齐?”叶知南仍是一脸茫然,费力的咽了咽唾沫开口道。 “别跟我装傻!”女人狠狠的拧了一把叶知南的胳膊,“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什么金龟婿钓不着,非得去上赶着用别人用过的男人,还知不知道廉耻啊!” “我,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男人,我今天才跟我老公到B市!”叶知南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语序混乱的解释道。 对方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认定叶知南就是那个女人,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管状物。 “知道这是什么吗?” 叶知南定睛一看才认出是根注射药物用的针管,只是她拿这个做什么? 第26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不锈钢针尖经过走廊内穿过玻璃窗的稀疏月光照耀,反射出零星寒光。虽然看不出内里的液体到底是什么,却是令叶知南下意识的有种不祥的预感,全身僵硬起来。 “你当然不知道,这是兑过的毒.品。”女人用拿着针管的手轻轻拍打叶知南光洁的脸颊,近乎癫狂的笑将起来,眼中却是缓缓落下两行浊泪,“你知道么,就是因为你这种不要脸的狐媚子勾搭我老公整日整夜的不回家,我才会拿这种东西注射到我老公身体里。” “可……”叶知南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哽住,“这是违法的。” “那又怎么样?”女人不屑的出声,说完又吸了吸鼻子,叶知南通过余光看到她红红的眼眶,“我只有这一种办法来挽留住我的婚姻了。” “我们的孩子才七岁啊!他还那么小,正是需要健全家庭健康快乐无忧无虑成长的时候,可都是因为你这种女人,他才会成月的见不到爸爸!” “上一次我抓到孩子旷课,你知道他怎么说吗?”女人倔强的仰起头来试图让泪水倒流回眼眶,哽咽着开口,“他说那节课是作文课,题目是《我的爸爸》,可是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爸爸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写!” “但这种方式未免过激,况且有染上毒瘾的父亲,孩子心里应该会更难受吧。”叶知南面色讪讪的开口,她实在无法接受这种观点与方式。 “闭嘴!你知道我内心有多难受吗?”女人狼狈地擦了擦泪水,发了狠的箍紧怀中叶知南的脖颈,“我真是傻了,你这种女人怎么会知道!如果没有你,我老公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家怎么会变得家不成家!” “放……放开我,我不是……救命——”本就被女人挟持在怀里行动不便的叶知南,脚持续落到地上的痛楚已是让她脸上因忍耐疼痛而不断滴落豆大的汗水,此刻又被勒紧脖子,她挣扎着呼救却因为呼吸愈加困难而字不成句,发出的声响如同蚊虫拍打翅膀的声音一般。 “呵!你叫啊,反正也要家破人亡了,我告诉你,今个儿我章悦还就光脚不怕穿鞋的了!只要能让你死,我坐个牢又有什么好怕的!” “南南,南南?” 不放心的隔着窗喊了几声,在房间里久久未等到叶知南回应的司尘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火速去开门查看,却见到本就娇小的她被人狠狠的勒住脖子不断翻着白眼,面色已是苍白如纸不成个人样。 “你在做什么!”司尘见状瞳孔急剧收缩,连忙扑过去意图解救叶知南,却被对方喝住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站住!” 章悦似是才想起手中还有一管毒.品注射剂,连忙用其在空中向着面前的男人挥舞几下防止对方靠前,见司尘停住脚步又将针管抵在叶知南纤细的脖颈上。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奉劝你别多管闲事!” “不然我一冲动做出些什么不太合适的事情误伤到旁人就不好了!” “你别冲动!”司尘愤怒之余看着对方威胁性的动作不得不安抚对方,“我可以不插手,但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挟持她吗?如果是要钱的话你开个价,钱数好商量,只要你放开她。” “嗤,你以为我跟她一样那么肤浅?”章悦嗤笑一声,对司尘开出的和解条件完全不屑一顾,“这种女人,我杀了她都觉得脏了手!图财害命?你看我像没钱的样子么,若不是想亲眼见到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被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以为我稀罕屈尊降贵的来这么个小酒店?” “一不为财,二不为色,她初来B市身上还带着伤,你这么残忍的对待她,她何其无辜?”司尘对于章悦的话很是不解,只能一边反问对方企图获取有利信息,一边将手背在身后悄悄拨打报警电话。 “她无辜?”注意力被引到后半句上的章悦无法抑制的轻笑出声,随后脸色寒若玄冰比之跌入冰窖也毫不为过,“一个第三者,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无辜,最无辜的明明该是我这个原配才对吧!” “什么第三者?”司尘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只是他仍是不解,在此之前叶知南压根就没有来过B市,怎么可能去有闲工夫当什么见鬼的第三者。 “管你什么事!”女子终于开始不耐烦,驱赶面前于自己而言颇有威胁的男人离开,“我的目标只有她一个人,并不想伤及无辜,识相就赶紧离开。” “你确定,你要找的人就是她?”司尘再次试探出声。 “怎么可能会错,房间号上不是写着30——”章悦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音男声打断,愣了一下腾地暴怒起来。 “您好!这里是B市城北派出所,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该死的!他居然忘了关掉免提,这下彻底完了! “好啊你,报警是么!”女人一惊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随即叫嚣着,“报就报吧,我倒要看看,是警车来的快,还是我的针快!” “不要!”司尘的话到底是晚了一步,虽然不见得再快一点能有什么用处。 “哟,你看你,这张脸蛋可真是厉害。”章悦轻笑着在叶知南措不及防的时候将针管扎入她的皮肉之中,用力将管中的液体一股脑推进怀中女人的皮下肉中,“勾搭上我老公一个还不够,连隔壁的房客都为你倾倒,这魅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是我老公!”叶知南一边辩解一边挣扎着企图逃脱女人的桎梏,可由于身体虚弱而导致那一点力气在女人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换来的只有更大力的紧箍,挤在一起的骨头咯得她生疼。 “到了我手里还想逃?郭盈盈,你当我跟我老公一样傻么!”话毕又想起来什么,嫌恶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自己有老公还来勾搭别人的,怎么,你自家男人满足不了你么,还真是贱啊!” “什么郭盈盈徐齐的,你找错人了吧!”叶知南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至于太难受,“我姓叶,今天因为飞机临时改航……才暂时停留B市一晚,呼……来这之前我在医院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怎么可能……可能勾搭你老公!” “你不是郭盈盈?那你怎么会在她的房间!”章悦箍紧叶知南的手不自觉的松了下,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怀中看起来憔悴不堪的小女人,发现对方确实没有寻常情妇该有的趾高气扬和红润光泽。 “我怎么会知道,我们那趟航班差点遭遇空难,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叶知南鼻头一酸,最委屈的人分明是她好么,自从在病房中醒过来,自己这都遇到的什么事啊! 章悦暗自思衬着叶知南口中话语的真实性,却猛然发现对方话中的漏洞。 “你说那男人是你老公,可你们怎么分房睡?” “具体我也不清楚,可我的脚已经这样了,房间里又只有张单人床……”叶知南示意对方看向自己的脚腕,原本不算严重的伤势此刻却肿的像个猪蹄一样,钻心的疼痛让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美人鱼故事。 她也无需再多做解释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为什么你知道郭盈盈的名字却不知道她的相貌?”叶知南相当不解,只凭借一个名字就莽莽撞撞的来报复对方,是否太过意气用事了。 “我趁我老公毒瘾发作的时候查看过他的手机。”章悦在提起她老公时面部表情便开始扭曲,令叶知南看得膛目结舌。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我……” 女人支支吾吾的明显不愿细谈,但这对叶知南却至关重要,这么巧合,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在她再三询问下,章悦终于说出了实情。 “有人发匿名消息告诉我郭盈盈今晚就住在这个房间里,我又去前台核实过,记录上也的确登记着她的信息。” 看来真的有问题! 叶知南刚要去找司尘研究神秘人是谁的可能性,却恍然发现自己仍旧被章悦卡着脖子,一时不免深吸口气保持自己的淡定,即使她的胸腔内已经像揣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砰砰砰乱跳个不停。 “那真正的郭盈盈,到底去哪儿了呢?” 面对自顾自思考却仍旧禁锢着她的章悦,叶知南无奈的提醒对方:“现在你知道我不是郭盈盈了,也错给我注射了毒.品,道不道歉怎么处理先不说,好歹把我扶到床上吧,再不然我的脚可就真废了,到时候你的罪名上还要再添一条故意伤害罪。” “抱歉!” 女人闻言反应过来赶忙将叶知南扶过去坐下,急匆匆的准备出门,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喊住。 “喂!你走了我怎么办?” 章悦原本复杂的面色却在此刻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你不是有你老公么,喊我留下来等着被警察带走么,我是不怕死,可凭什么我去坐牢那个贱人却心安理得的享用着我的老公和财产。” 第27章 重婚罪 “这么晚了你能去哪儿?还不如坐下我跟你一起想想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个乌龙。”叶知南忍着脚腕处钻心的疼痛,心虚的摸了摸鼻梁,“给我解药,今晚的事一笔勾销。” 门边的章悦却是笑成了一团,泪花儿都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眶:“我现在是真信你不是郭盈盈那女人了,哪有傻成这样的姑娘还有心计当第三者的!” “喂!”叶知南不满的娇嗔一声,她说错什么了吗,让她居然笑成这样。 “傻姑娘,你听过哪家毒.品是有解药的。” 叶知南沉默半晌,令对方的笑声戛然而止。章悦也反应过来,不免惊恐的与叶知南面面相觑。 “那,你怎么办?” “那,我怎么办?” 章悦焦急的关上房门在屋内转来转去,她是真没想到居然会搞错人,为了对付郭盈盈那个女人,她还特地加大了剂量,可现在…… 她倒宁愿今晚从未出过门! “哩~” “什么声音?”章悦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不由自住的打了个寒颤,“警车?对!你老公刚刚在报警!” “怎么办!她还没受到报应,我不能坐牢!”章悦几近崩溃的大力撕拽自己的头发。 “酒店里的监控器你关了吗?”叶知南显然并不打算让这个可怜的女人被警察带走,即使自己刚刚被她注射了毒.品。但不是有戒毒所么,总归应该没什么大碍的吧,她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 “里面的人听着,最好赶快释放人质,不然——” “我……我没想到!”听到走廊内传来沉着有力的男声,女人不由得面色慌乱,不住的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 “事已至此,你扶我到门外,我有办法。”叶知南咬了咬牙,心一横说道。 “什么办法?”女人一听到有希望便停下不住来回走动的步伐,迫不及待的发问。 “待会儿我出去跟警察说是玩游戏输了搞出的恶作剧。” “你疯了?这可算是报假警!”章悦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不然怎么办?”叶知南无奈的摊了摊手,转瞬心头又上一计,“反正现在毒瘾也还没开始发作,我们把这件事瞒过去,只说你意图劫持但未成功就好了。” 还未开始尝到毒瘾发作的叶知南将毒.品一事尽力掩下,可她完全未曾考虑到此时此刻的心怀怜悯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章悦所犯下的过错也注定不能够被饶恕。 “叶小姐,本来你只是来派出所做个笔录没什么大事,可我怎么发现你这身份证不太对劲呢?”警察放下手中的身份证,似笑非笑的望向叶知南。 “哦?有什么不对劲的。”叶知南心下一紧,面上却是现山不漏水,不敢泄露出半分慌乱。 这身份证即使是伪造的,按说都能拿去办机票应该分辨不出真假才是。可是她却忽略了一点,滥竽充数还妄想瞒天过海以假乱真本来就是笑话,纸是包不住火的。 “叶思思。”对方看着叶知南摩挲着椅子边沿,静静的开口,声音有些冷,“叶小姐,你真的姓叶吗?” “不姓叶,那我应该姓什么。”叶知南眉目间一片坦然,却又不由得在心底苦笑。多悲哀,她在一生之中最美的年华里却受着颠沛流离,甚至居民身份证上只有那个姓是她原本的东西。 “哎呀,你这是在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呐。”警察重重的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摊手做无奈状,“我可不是那些毛头小子,辨别身份证的真伪还难不倒我老沈。” 叶知南干巴巴的笑着,却不答话。 “说吧,怎么回事,是团伙造假?”警察也不是个傻的,一上来就给叶知南扣了个大帽子,让她伪装出的从容不得不碎裂掉,却又再铺下一段梯子,“还是另有隐情?” “我的身份证丢了,为了赶上这趟航班才不得已而为之。” “身份证丢了可以补办,这趟航班对于你就那么重要?重要到枉顾国法?” “我有急事去英国。” “什么急事?”对方像是嘴馋的猫儿发现了肥美无比的鱼一般盯着叶知南,慢慢的眯起了眼睛。 “没什么,去照顾孩子。” “说真话!”警察大力地拍了下桌子,叶知南看着桌子上一次性纸杯里的温水仿佛快要倾泻而出不由得一征。 “到底因为什么?” “家暴,这个理由足够了吧。”她想勾起唇角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我为了逃离我老公的折磨,但是孩子又在英国,只能出此下策。” “你老公不是在外面吗?你既然是要逃离他,怎么又会跟他在一起?孩子是由父母抚养吗,为什么夫妻两个在国内孩子却在远在欧洲?”警察有些疑惑不解,更何况司尘对叶知南的关心他看在眼里,不似做伪,“再者说就凭借家暴这一条你完全可以去告他上法庭。” “我说的,是我在A市的老公。”叶知南顿了顿,终于挤出一个笑却还是苦的像鲜榨的苦瓜汁一样,停留在19岁心智与记忆的她还是无法接受一妻两夫制的事实,“说到告他,我拿什么告,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至于孩子,我从医院里醒来就失去了大半记忆,对于孩子的印象也是由别人口述的。” “怎么?难道外面的那个男人并不是你老公?” “不,他也是。”叶知南无奈的摇了摇头,却被一声怒喝吓的一个瑟缩。 “这么说来,你已经犯了重婚罪!”警察再次狠狠地拍击办公桌面,站起来绕着叶知南慢慢踱步打量了她一圈,眼神里传递出满满的恨铁不成钢信号,“我见过一夫两妻的,还真是头一次见一妻两夫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叶知南盯着面前纸杯中因桌子受到大力撞击而仍有余波被震的不停摇曳的水波,忽地开口打断了对方的感慨。 “您是说,现在仍是一夫一妻制?” “废话!不然国家废除那些腐朽的恶性陈规老据做什么!难道你还想跟那些什么什么小说里一样坐拥美男后宫?”警察瞪了她一眼,仍旧沉浸在因祖国花朵的堕落而痛心疾首中无法自拔。 叶知南讪讪的摸了摸鼻梁,她以前上高中的时候被各种女尊小说荼毒,虽然现实中对于一妻多夫有些排斥,但在幻想中倒真有过这种想法,只可惜到现在也没能美梦成真,反而可能怀有重婚罪,真是白活了二十几年。 不过如果仍是一夫一妻制的话,难道失忆前的她曾经向顾北寒和司尘两方分别骗婚,还是骗了其中一人? 可是这没道理啊,自己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如此恶劣吧,况且一个女人骗婚顶多能得到对方的财产以及美色,但很显然双方都没有受到迫.害。 嗯,除了美色。 既然如此,那么排除掉这两个可能性后,那么看来,顾北寒和司尘之间必定有一个人撒了谎! 叶知南眯了眯眼睛,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呢? “我能不能先跟我老公谈一谈?” “司尘是么,过来一趟。”有年轻的警察过去传话,带领着他到叶知南和沈警官面前。 “怎么了?” 司尘不解的看向叶知南,用眼神无声的询问着,却见对方低垂着眼帘,纤密如羽的睫毛掩盖了她眸中的神色。 “司先生,你知道你跟另一个男人共侍……”终于有一方看不过去,意图向司尘询问事情具体情况。 警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叶知南抬手示意打断,导致司尘如同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茫然的看向对方,手背上却感到被温凉覆盖,暗含昭然若揭的安抚意味。 “南南?” “南南?” 两人同时出声,只不过司尘是问向叶知南,而警察则是敏锐的发现了什么看向司尘。 “我记得身份证上写的名字可是叶思思,为什么你却叫她南南?” 司尘抿了抿唇,面色一刹那涨的铁青却悄悄红了耳根,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人总有个昵称,警察先生您应该不会不知道的吧。” “哦~这样啊。” 对方则是耸了耸肩,意味深长的拖长尾音,示意司尘稍安勿躁。 静默良久的叶知南突然开口:“司尘,你真的是我老公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骗我?”听到对方否认,叶知南反而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不是。 可是她为什么会这样希望呢,明明司尘要比顾北寒那个烂人好太多了不是吗? 叶知南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怕如果再失去司尘这棵救命稻草就真的无枝可依,天下之大却没有她一丁点的容身之所。 “我只是同你开个玩笑。”司尘感受着喉咙的晦涩,一颗在胸腔不停跳动着鲜活心脏突然像是被人拿了容嬷嬷的那套在皮肤上看不出伤痕的针,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虽然并不密如雨集,但却一针见血疼令脑中混沌,绰绰约约的听到自己这样说,“哪有夫妻分房睡的,傻丫头。” 第28章 药效发作 警察立马顺杆而上,锲而不舍的追问道:“那你是叶小姐的什么人?” “她的朋友,我们相识多年了。”司尘话中略带苦涩,显然佳人虽近在眼前,却偏偏求而不得。 “是这样吗,叶小姐?”警察转过头看向叶知南。 “我不知道,我记得我有跟您说过我因为意外失去了大半记忆。”叶知南将脸埋进臂弯里,无助的像是失去了家人的困兽,虽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抱歉。”对方打了个手势,表达歉意。 “那司先生,你可以拿什么来证明呢?”对方的询问像是一条不断刁难他的难缠的小蛇,始终不肯放过他。 “你大可以用我的证件号码,上网查一下,我没必要撒谎。” “前有叶小姐为例,后有……”警察一顿,“我怎么知道你的证件号码是真是假。” “沈警官,你这是在装傻。”司尘不悦的用指尖不耐地敲击桌面。 “彼此彼此。”对方却轻呷一口玻璃杯中的水,感受着温热的感觉在口中弥漫,不疾不徐的回击着略有不满的司尘。 “事情已经很明确了,沈警官,我们可以离开了吗?”叶知南微微侧过头,不愿深思司尘难堪的面色,向警察轻轻颔首示意。 司尘瞥了眼叶知南仍旧苍白无力的神色,豆大的汗珠自从他过来便发现一直接连不断的低落。他轻抚了下她的发顶,果不其然,一头青丝被汗水沁透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水来,蹙了蹙眉转头看向警察。 “是啊,南南身体恐怕实在受不住了,明天还要登机,万一出个好歹谁也负担不起。” “你这是在威胁我?”警察笑了笑,将那张伪造的身份证推过去,“走不要紧,不过恐怕你们忘了一件事。” “只要你们告诉我造假团伙的位置和信息我就放你们一马。”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司尘企图蒙混过去,却不料毫无用武之地。 “说话之前你们要先明白,我不是在跟你们谈判,和警察装傻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他已经看出是假证了。”叶知南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司尘猛地抬头看向依旧笑眯眯的沈警官,接过身份证的手几不可闻的颤动了一下,却恰好被对方捕捉到。 “不用那么震惊,小伙子。”对方摩挲着下巴,像是长辈在给晚辈授业解惑,“姜还是老的辣。” “可您大概也忘了一回事。”一直在充当背景板的叶知南突然开口,望着对方错愕的表情如同得到小鱼干的猫咪般愉快的眯了眯眼,“您是B市的警察,理应为人民服务,可我们却是A市人。” “俗话说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刚刚好么?” “A市人怎么了,在B市头上动土你照样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拘留个十天,你想要乘坐的航班照样要泡汤。”沈警官冷哼一声,跟他耍花招,真是不自量力。 “怎么会这样?”叶知南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就不会呢?”警察反问叶知南,欣赏着对方越来越冷的脸色,“考虑好了么,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这样做对您有什么好处呢?”叶知南叹了口气,她实在搞不懂。 “打击非法犯罪行为,本来就是我们的义务。”太多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了,可他的答案却始终如一。 “可是他们在A市,恐怕您就算心有余也力不足吧。”这才是叶知南最不解的地方,她和司尘是在B市才被行动受限,可那帮人不同。 总不见得要跨市追捕吧,按理说A市的警察应该也不会同意这样做才对,不然A市警察局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你放心,我会把信息原原本本的转达给A市警察局的。” 叶知南闻言却还是摇了摇头,即使对方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总归是帮助了他们,这样轻易地供出他们,她的良心上过不去。 “怎么,有什么顾虑?”警察不解的问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姑娘明明知道自己的脚受了伤疼出了一身冷汗,而且不能够再多做拖延,却还是死犟着不肯供出对方。 何必呢? 又不是让她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转头看向司尘,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表现出赞许的神色,反而是担忧的看着她。 果不其然,他听到司尘问道。 “南南,你的身体坚持不住的。” “坚持不住吗?”叶知南轻轻的呢喃道,“那么沈警官,您这是否能被判为故意伤害罪呢!” “我可没说过不许你治伤,这顶高帽子我可戴不起。” “可是您拿十天的拘留期来威胁我,况且茫茫人海中我们又能去哪儿找到他们?” “行了,牙尖嘴利的年轻人。”警察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偏偏对面俩人的行为又构不成犯罪,奈何不得对方的感觉令他抓狂不已,“缴纳五百罚款,留下假身份证,就可以走人了。” “那没有居民身份证,我们怎么补办机票?等到了英国,照样是黑户。”司尘十分不悦的盯着对方,“沈警官,你这是在刁难。” “那不然呢?这本来就是我们人民警察的义务,比你们悲惨的千千万,但从来没有人可以成为例外。”沈警官小麦色的脸笑了笑,“你们,也不例外。” “我——” “你什么你,伪造发售假证本来就是犯法的事情,你们应该庆幸只是用于买机票,不然哪里会像现在一样还能在我面前拽的跟二八五万似的。” “那您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补办个身份证,我们本来就是仓皇出逃,身上的钱都快散尽了,再上不了这趟航班,估计不出半月您就能看到我们两个暴死街头了。” “居民身份证当然是在生你养你的地方补办,不然还要地方派出所干什么?” “可是——”叶知南焦急的出声,却被对面的男人打断。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呢?” 司尘不出意料的沉默了一会儿,等到叶知南都快忍不住开口事突然抬头:“造假团伙的位置与信息是么?” “嗯哼。”对方耸了耸肩,“你很聪明。”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帮我们顺利到英国。”司尘的上半身微微俯向身着警服的中年男子面前,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狼。仿佛对方口中一旦吐出个不字,他就会立马咬住他的气管,全然没有面对叶知南时半分的温润如玉。 “好,这没问题!”警察先生愉快的伸出手与对方握掌。 “谢谢。”叶知南终于等到这句话,心下弦一松便直接软了身子倒了下去。 “叶小姐!” “南南,南南?” 警察和司尘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住她歪斜的身子。 “司尘,我支撑不住了,快带我走。” 司尘看着气若游丝的叶知南不由得惊慌的将钱从皮夹中掏出塞到对面的警察手中,却又有两张对方还没来得及拿住,便因为他动作的急促所产生的风而缓缓飘落而下。 叶知南刚被司尘一把抱起来走向门口,却突然地抽搐起来,呵呵呵的傻笑着去扯他的头发。 “抓住你了,小绵羊~” “不!你别过来!姓顾的,你放开我!” “嘿嘿嘿……” 司尘心下一惊,叶知南这怕是毒瘾开始发作了,于是赶忙加快步伐推开门,却仍旧是晚了一步。 “她这是怎么了?” 从身后传来沈警官担忧的声音,司尘却不敢回头去看对方,于是匆匆瞎掰了个理由像是踢皮球一般踢给对方。 “没事,羊癫疯,老毛病了。” “这样吧,你们先别走了,先找个地方把她静置下来,我帮你们打120。”沈警官担忧的看着叶知南,示意旁边的警员去帮司尘扶住她。 “不,不用了。”想着若是再拖延下去,不仅对叶知南的身体不好,原本叶知南小心翼翼瞒下的事情恐怕也是会被暴露了,司尘赶紧带着叶知南夺门而出,却不防被门钩住了衣角,他焦急的使劲往下拽,丝线却仍是纹丝不动。 “你给我站住。”感觉出司尘的反应不对味后,沈警官便立马追了上去。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成功截住两人的沈警官咧嘴满足的笑了笑,“莫非你们还隐瞒了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实?” “怎么会呢。”司尘抱着叶知南干巴巴的笑着,“我这不是一时心急么,毕竟三更半夜的,要是搞出什么好歹可就不好收场了。” 沈警官托腮绕着两人打量了一圈,看上去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嗯,是这么回事。” “那……”司尘垂眸,丝线已经被扯断了,“沈警官,我们就先走了,您也注意休息。” “别介!”对方却突然喊住他,令司尘只好硬生生收起刚要抬起的脚。 “她这反应……”沈警官到底是干过多年的警察,看叶知南这反应只思考片刻便判断出了原因,“是磕了药!” 第29章 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 “救命,救命!” “快来人啊!” “救命啊!” 是夜,深沉的墨色像是被谁不经意打翻了如同潮水上岸扑涌而来,与走廊内柔和的淡黄色灯光交织成光与影的狂欢,斜斜的打在徘徊于走廊不断来回的身形之上。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凄厉的呼救声突然接连不断的从门内传来,令人心生不安之余难免胡思乱想,使得那不断在走廊踱步的身影在门前一顿,试探着敲门未得到回复后便直接用脚狠狠一踹,门应声而开。 是秦淮,他冲进门,却发现房间内并没有什么异常。当然,除了几乎快从床上掉到地下闭着眼大声呼救的顾北寒之外。 “北寒,醒醒,北寒?”秦淮推搡着正在双人床上不断翻腾抛掷枕头大喊梦话的顾北寒,试图将他从不安的睡眠中唤醒。 “没事了,有我在呢。” “你……”顾北寒似是迟疑了下。 “北寒?” “快!救救知南!快!”顾北寒仍旧沉浸在梦中不断呓语,双臂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拦住什么人。 “顾北寒!你能不能清醒清醒!”秦淮愤愤地一把拍下他的胳膊。 “叶知南已经死了!” 面对毫无回应的顾北寒,秦淮挫败的一屁股坐到床上,从抽屉中摸到一盒烟,抽出一支想要点燃,却终归还是放下了抬起的胳膊将其捏在指腹间静静把玩。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呢,他实在无法理解。 他见过那个女人,虽然长得温婉可人,但眸中迸射出的精光却让他初次见面就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池中之物,她不可能甘心屈居于顾北寒的身侧。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并不是什么寂寂无名的单纯小女生,甚至可能会导致顾北寒陷入危机之中,为此他特地去找顾北寒私下里密聊过。 但不幸的是,不光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男人甚至更加感人。 如今那个女人葬身于空难之中,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但此刻他面对着连在睡梦中都惊慌失措到脆弱无比的男人,实在无法从心底升腾起一丝一毫名为兴奋的感官体验。 他一定,很爱她吧…… “别走,知南!” 顾北寒突然挣扎着坐起身来,不安的挥动着双手,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秦淮看在眼里于心不忍,伸出胳膊搭上他的手。 下一刻,顾北寒便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力道之大足以证明某人的坚定与害怕。 秦淮听到他小心翼翼的问—— “知南,是你吗?” “你没有事对不对?” “你只是同我在玩捉迷藏对吗?” “你知不知道我简直被吓坏了,我以为你也死在了那架飞机上。” “你再也别离开了好不好?” “知南,你怎么不说话呢?你以前不这样的。” “那她以前是什么样的?”秦淮终于忍不住开口,看着顾北寒闭着眼一边自我催眠一边傻笑又大气不敢喘一声的样子,如果不是出于人道主.义以及顾虑顾北寒的心情,他现在恨不得去那个女人的尸体上多补几刀。 “以前,以前——”顾北寒茫然的顺着对方的话回想,却突然一个激灵。 “不对!”他喃喃道,像是在情人耳边的呢喃。 “什么不对?”秦淮追问,即使原因他心知肚明。 “你不是知南,你是谁!”顾北寒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像是被大魔王吓坏的孩子一般紧紧抓住被单,满满的戒备与惊惧。 “北寒,我是秦淮,淮北的淮。” “秦淮……”顾北寒闻言慢慢放松身子安静了下来,从秦淮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按揉着太阳穴。 秦淮看着他缓缓睁开眼后失落的神色,忍不住想要晃醒他,恨不得告诉他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叶知南,这只是他的一场噩梦罢了。 但看着顾北寒悲拗的神色混沌的眸子,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安抚性的拍拍对方肩膀,说了一句让他此生不得安宁的话。 他说,只要叶知南还吊着一口气,大不了他退出娱乐圈帮他医她一辈子。 秦淮祖上五代为医,他有幸得以继承衣钵,却因为想要追随苏云鸢的步伐而进入娱乐圈打拼,这一过去,就是多年。 久到让他都快忘了他姓秦。 多年后的秦淮无数次想起这个画面,他在一个又一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假设过各种可能。 如果当时的他什么都没说,或者只说有我在,那么后来的一切将都不会发生,他也不至于被某两人的城池之火殃及。 只是他这样不甘心的想了一遍又一遍,临终前还是下定决心一般,对自己说。 即便重归过去,他也还是会这样说,人就这一辈子,后悔不后悔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还不如让自己开开心心的走。 更何况,那个人是顾北寒啊。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就目前看来,顾北寒的情况可不怎么好。 “现在几点了?”顾北寒似是才清醒过来,抬手揉了揉脑袋。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重要的梦,压的他喘不过气来,醒来却懵懵懂懂记不清了。 “两点十二分。” 秦淮借着自走廊飘洒过来的淡黄色灯光,瞥了眼墙上黑白相间的挂钟,本来简约现代的款式,此刻却显得那么刺眼。 “已经两点十二分了啊,这么晚了,知南她又没有人陪在身边,该多冷啊……” 顾北寒的声音低了下去,情绪也开始跟着低迷。秦淮虽瞧在眼里,却不好把他从深渊中拉出来。 也或许,不过是力不从心罢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秦淮一哽,随即低低的笑将起来,“半夜睡不着起来赏月,结果听到你在大声呼救,就赶紧过来看看。” “是吗?”顾北寒皱了皱眉,对自己的呼救毫无印象。大抵是做了个噩梦吧,他这样想。 “怎么不开灯?” 顾北寒想要打开床头柜子上的台灯,却半晌摸索不到开关。 “看你没醒,就干脆没开灯,想着等会儿你噩梦过了就回房间了。”秦淮看不下去了,三步并作两步迈过去帮忙打开,仍是黑白的基调。 也对,顾北寒一向喜欢这样简约的风格,这个房间也原本就是给他准备的。 “那怎么不叫醒我?” 顾北寒起身蹬上了床边的拖鞋,慢慢踱步到窗前。窗户并没有关,稍稍有些凛冽的风吹起窗帘,鼓鼓的,像是妹妹小时候养的那尾通体一色的漂亮金鱼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一般。 “老天!我哪里是不叫你,分明是你怎么都叫不醒好吗!”秦淮见顾北寒没事,便又恢复了白日那般的无赖模样,表情动作浮夸的让顾北寒恨不得扶额装作完全不认识这位颜艺帝。 “唔……”顾北寒垂眸低吟,“我做梦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秦淮哀怨的瞪了他一眼:“你连梦中都说要把我掳了去藏到顾家老宅里,你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企图!” 顾北寒以掌握拳,抵住鼻尖清咳一声掩下笑意。 “别闹。” 可是顾北寒哪里知道,秦淮此刻内心却仿佛被凌迟一般的难捱。 “我到底梦见了什么?” “那是你的梦我怎么知道。”秦淮冷冷的开口说道,明明才几秒钟的功夫,却像是换了另一个人。 “那你除了听见我呼救之外还说了什么?” “哦……”秦淮拉长语调,慢吞吞的说,“除了叶知南,还能有谁。” 顾北寒愣了愣,话不自觉的从心中自喉咙里蹦出来。 “那知南呢?她现在怎么样了?有她的消息了吗?” “北寒,现在都还不到凌晨三点钟!”秦淮感觉自己的喉咙中痒痒的,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我有那个心,也不能不顾下属意愿,更何况……”秦淮苦笑一声,“我只是个明星,怎么比得过权倾A市的顾家。” “这样……”顾北寒的声音低了下去,两个字在嗓子里滚了几滚,撕扯着出来,充斥着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秦淮也不愿在此话题上停留过多,打破罕有的沉默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知南不是被你安置在医院养伤么,怎么会突然丧生于空难之中?” “这事说来话长……”顾北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让他亲口承认起因于他,实在太过残忍。 “那就长话短说。”北寒,我是秦淮,不是外人! “我在医院看护照顾知南的那段日子你是知道的,我等了那么久,医生都要宣布她或许会成为植物人的时候,她却突然醒了。”顾北寒转过头去,看向秦淮。 “这不是皆大欢喜吗?”秦淮疑惑不解。 “可她跟我说,她说……你是谁?”顾北寒揉了揉微微发红的鼻子,继续说道,“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于是告诉她我是她丈夫,她看起来也深信不疑,直到过了几天突然有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叫她妈妈……” “她不是才跟了你一年有余,哪里来的都能够说话的孩子?”秦淮不免震惊,仿佛看到了顾北寒头顶盈盈的绿草在茁壮生长。 第30章 谁来签字 与顾北寒那边沉寂的状态不同,叶知南现在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你们先别急着走了,我打给医院!”沈警官说着便从警服口袋中掏出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弄了三两下拨出地方医院的急救号码。 “行了,说说吧。”沈警官严肃的观察着叶知南的举动,头也不抬的向司尘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司尘踌躇着,叶知南好不容易下决心掩埋事实,他再背后把实情告诉对方,这与小人行径还有什么区别呢,“沈警官,您就别来为难我们了。” “放屁!”对方见事到如此司尘还是不愿开口讲明实情不由得爆了粗口,“老子还不是看她一个姑娘家怪可怜的想帮帮你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沈警官,您要是真的有心帮我们那就放我和南南一马,而不是不顾她的身体硬将我们留在这里几个小时不予就医!”司尘见沈警官气的脸红脖子粗,不由得也高声起来。 他实在不能理解,人民警察难道不应该是以人民为重的吗,为什么叶知南作为受害者反而还要收到比章悦更残酷的惩罚,难道立功就真的比一个人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我这不是帮你们打了急救电话了么!”沈警官不断做着深呼吸,以舒缓内心的气愤。这些年轻人哪里知道,如果放任这种违法组织不管,社会秩序只会越来越乱,到时候都不把法律放在眼里,法不成法国不成国,他们以为自己还能安然度日? “呵,那如果南南没出现这种状况呢,您是不是打算让我们再走上几里地回到酒店?”司尘嗤笑一声,他隐忍不代表他傻,这样下去叶知南有没有命挨到天亮都是问题,“沈警官,做人不能太绝!” “你!”沈警官的话刚出口便被救护车的鸣笛声打断。 “沈警官!”医生跟对方打了个招呼便去检查叶知南的情况。 “医生,请问南南她情况怎么样?”司尘心急如焚的看着刚刚拨开叶知南眼皮的医生,抱着叶知南的手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角,生怕一个不注意便又从人世间陨落了一个生命。 “你是这位小姐的家属?”医生一边示意旁边的护士压制住胡乱挥舞臂膀的叶知南塞入听诊器,一边抬头看向司尘。 “不是,我是他的朋友。”司尘的声音难掩心酸,可在此刻却没人有闲暇时间来顾及他的情绪。 “最好联系一下她的家人。”医生的目光在司尘脸上一扫而过,转过身去,拉着沈警官往旁边走了几步,“沈警官,麻烦你过了一下。” “怎么了?”沈警官不解的看向医生,跟上对方的步伐。 “那位小姐是因为什么事进的局子?”医生面色凝重,令沈警官不得不重视起这件事情。 “因为一起绑架案,不过好歹人没什么事,脚上的伤是之前就有的。” “那你应该把人送进戒毒医疗机构啊,我们只是普通医院,没那个金刚钻拦不了这瓷器活。”医生苦笑连连,对方实在把他们想的太过全能了,殊不知术业有专攻,送到医院未必合适。 “我也这么打算来着,可是她身体状况看起来不太好,自打我见到她那张小脸就煞白煞白的,我怕有什么隐疾,这才来联系你们。”沈警官无奈的摊了摊手,如果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么个两头嫌的下场。 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啊! 然而无论再怎样艰辛险阻,他的初心也不能够轻易动摇,毕竟抛开他警察的身份不说,更是这世界上的一份子,他有权利更有义务投身其中。 “算了算了,我们就再忙活一回。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她这个状态,我们顶多注射镇静剂缓解一下,给她检查治疗身上的伤,毒.品一事到时候还是脱不了去戒毒医疗机构的。如果毒瘾大的话,甚至要送去强制戒毒所。” “我明白的,今晚的事麻烦你们了。”沈警官点了点头,回到司尘和叶知南身边,将情况简单的跟司尘讲了一下。 医生挥了挥手,示意护士们把叶知南抬上救护车,看着鱼贯而入的护士,他不由得烦躁的捋了捋额头。 待到所有人坐稳之后白色救护车载着一车人在车辆稀少的水泥马路上呼啸而去,离A市警察局越来越远,渐渐以一个乳白色小点的形态消失在街道中央。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放开我!” “我都说了我不要打针我要跳舞!” “北寒?” “顾北寒你快来救我啊,她们要伤害我!” “……” 司尘听着自检查室内传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声,不由得烦躁的坐在走廊上绿色椅子上紧紧攥着自己的头发。 都是他太没用才会导致叶知南现在如此痛苦,如果他早就带她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都是他一而再而三的犹豫不决才害得她受了那么多委屈! 罪魁祸首是他,该接受惩罚的也应该是他啊,叶知南的命已经够苦了,凭什么命运还要把更多的痛苦与伤害加诸在她的身上呢?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现在冲进去以自己二十年的寿命换来叶知南的无忧无虑无病无灾。 可是这世上,却从不允许“如果”这种可能性存在。 “先生您好,请问您可以联系一下病人的家属吗?病人现在的状况很糟糕,我们现在需要由病人的家属签字。”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护士推门出来,扬起手中的文件对司尘示意道。 “我……”司尘张了张嘴,苦涩的提了提唇角,勾出一抹类似微笑的弧度,“由我来签字不可以吗?” “对不起先生,由于手术有一定风险,还请您尽快帮忙联系病人的家属前来签字。”护士严肃的对着司尘说道,丝毫不为所动。 “可是她没有亲人了。”司尘抿了抿唇,对着护士撒了个谎,既然她的所有家人都无法前来签字,他只能冒险一试了。 “什么?” 从走廊深处有个浑厚的声音传来,令司尘一愣,是沈警官。 “她不是在A市有个老公吗,你怎么现在却跟护士说她没有亲人?”沈警官黑着脸由近及远靠近司尘。好家伙,这两个人口中到底还有没有实话了! 一会儿说两个丈夫,一会儿说司尘只是朋友,一会儿又说她没有亲人了,拿他当猴子耍吗! “沈警官,您听我解释——”司尘焦急的看向沈警官,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时出现。 “哼!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再编个谎话来骗我?”沈警官冷哼一声,明显是已经对司尘失去了耐心与信任。 想想也是,任谁被三番五次的欺骗都不会跟个傻子似的,依旧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沈警官,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司尘站起身来直面沈警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娓娓道来。 “在警察局的时候我们是真没骗您,南南她的确是在A市有个老公,可是那有怎么样呢,她老公各种折磨凌辱她,无奈之下我才不得已带她离开A市去英国与孩子汇合。” “她老公的家庭在A市也是举足轻重的一个家族,您应该也听说过A市的龙头企业正是顾氏集团,面对强权我们一路遮遮掩掩逃上飞机,谁料前一架飞机竟然遭遇空难,而我们则幸运一些,乘务长见事情不对便立刻下令降落在B市。” “您也看到了,南南她刚从病房中逃出便一路奔波,身体已经快要承担不住了,谁知就连这一晚上的休息时间竟然都能无比巧合的遇上绑架。” “然后你就趁对方不备打电话报了警?”沈警官开口接下司尘的话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是,正是这样,后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 “那这毒.品药效发作是怎么回事?”沈警官皱了皱眉,又将话题绕回来。 “毒.品……”司尘沉默了会儿,开口道,“沈警官,人命关天,先让我签字把南南的事情安排好再跟您细谈可以吗?” “当然可以。”沈警官示意护士将文件递给司尘,可对方却犹豫的看着两人。 “怎么了?” “这违反了医院的规定,我不能这么做。”护士犹豫着开口,她们只是医院里的小员工,如果没有上司松口是不能轻易妥协这种事情的,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家属找上门来吃亏的还是她们医院和员工。 她可听说了,上一次徐姐就是因为这种事被家属泼硫酸毁了容。 “规定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司尘不甘的开口,叶知南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而顾北寒,更不能找来,要不然他们所做的一切,叶知南遭受的苦难就全部打水漂了! “这——”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沈警官突然开口,让两人不由得惊诧的侧目—— “你去跟医生说一下,出什么意外我负责。” 第31章 私下交易 “唐棠,好了没有?大家都还在等着呢!”从房间内突然传出一道不悦的男声,把门外正在面对两人央求的护士小姐吓了一跳,匆匆转过身去应了一声。 “那,那好吧,我去问一下。”护士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咬了咬牙抱着文件夹推开身前的门退回去与医生商议。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正是这一次生出的恻隐之心改变了她的一生。 就在司尘与沈警官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时,从检查室内突兀的传出一声怒吼—— “唐棠,你太让我失望了!” “可她既然是我们的病人,我们就不能置之不理!” 接着怒吼的是夹杂着哭腔的娇柔女声,虽然被隔着的那道门削弱的细弱如蝇,但那份坚定却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令刚从核磁共振室迈出的脚步顿了顿。 “你当医院的规定是摆设吗!上一次徐护士长的例子你忘了么,如果再发生医疗事故怎么办?你想跟厉执一起坐牢我不拦着,可你总不能拖累这一屋子的人吧!”房间内的争吵仍在继续,却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推开了检查室的门。 “张医生,这是怎么了?” “院……院长,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在这儿?”被称为张医生的人看着自门外走进的身影,瞠目结舌的张大了嘴,眼看甚至能塞进沈警官白天刚买回家奖赏女儿的红蛇果。 “怎么,张医生有什么意见吗?”来人似笑非笑的盯着张医生,看着对方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缓缓开口道,“谁能来跟我解释一下具体情况?” 所有人都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唯独那个姓唐的小护士还愣愣的站在哪儿,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院长面对她勾了勾手指,浅浅一笑。 站在她身侧的小护士见她毫无反应,忍不住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身子提醒她。 “啊?哦哦哦!” “院,院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接到一个被救护车送来的病人,但是由于联系不上病人的家属,只有朋友在身边,按医院规定必须要病人家属或者监护人才可以签名,因此纠结于签保证书的事情。” “嗯,那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 唐棠的脸微红了红,垂下头低声回答。 “我请求张医生放她们一马,但张医生坚持医院规则不肯动摇,因此才起了争执。” “原来是这样。”院长了解事情起因后转过身去将目光投向司尘和沈警官,看沈警官一身警服便率先排除了他的可能性,把目光集中到司尘身上。 “你是病人的朋友?” “是。”司尘突然有种预感,或许今晚会因为这个男人的到来而产生变数。 “到哪种程度的朋友?”男人追问。 “相识多年,如果不是她不同意我们大概早就已经结婚了。” “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你确定你不会临阵脱逃或者袭击医院?” 司尘抿了抿唇,忙活了一晚上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的嗓子早已干到快要冒烟,然而此刻的场景却令他想到了婚礼仪式上的宣誓,因而声音虽然嘶哑却显得郑重无比:“我确定。” 司尘倏然听到一抹轻笑传来,可对方的面上却并没有勾起的弧度,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 “那好。”院长用目光搜寻着那只娇小的影子,“唐棠是么,去把保证书递给这位先生。” “啊?好,我这就去!”突然被唤到的护士小姐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一般慌张的冲到司尘面前,“就是这里,签在这里就可以了。” “院长,这——”张医生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对方不合规定的请求,“医院明文规定——” 那位院长先生却突然抬手制止了张医生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张医生,规矩也是人定的。” “等等!” 正当司尘刚要签下名字时,沈警官却突然又喊了停。 “怎么了?”司尘疑惑不解的停笔。 “叶小姐的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脚受伤吗,为什么搞的这么大阵仗?”沈警官此话一出,司尘也终于回过味来,怪不得他一直觉得不对劲。 “病人除了脚踝局部面积面积肿胀之外还同时伴有颅内积血,具体情况还是要开颅后才知道。”沈医生虽然墨守陈规,但对待工作还是一丝不苟的,要不然医院也不会留下他。 “颅内积血!”这下瞠目结舌的换成了司尘和沈警官,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你也不知道?”沈警官惊讶的看着司尘。 “南南原本接受治疗的那个医院的主治医师对我隐瞒了她的病情。”司尘面色有些复杂,不用想,这一定又是顾北寒的杰作。 “那你就敢随随便便带她上飞机,就不怕她出什么意外?” “我说过了,医生对我隐瞒了她的病情,她又完全不记得有这么回事。”顾北寒拨开笔帽在文件上“唰唰唰”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头也不抬的回复对方。 司尘签完名后检查室内的护士便将叶知南从仪器上带到正在走廊等待的抢救床上。 几个护士刚要拖着抢救床奔向抢救室,司尘却又突然一把抓住床边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护栏。 “怎么了?”张医生诧异的抬头看向司尘,屡次被打断让他有些不耐烦。 “她现在这个状态做手术真的没问题吗,哪怕她毒瘾药效还在发作中?”司尘顾不得其他,现在于他而言叶知南的安全才是首位,什么章悦,都去他的! “放心,我们已经尽力控制了。”张医生见多了担忧的家属,他也能理解那种心情,不过病人的情况实在不容拖延了。 “可——”一个开头刚刚出口,却又把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中。 可是什么呢?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纠结还有意义吗? 真讽刺,叶知南好不容易从医院逃出来,如今却又要成为病房中的短期租客。 “算了,你们走吧。”司尘的拳头不停松开又握紧,周而复始的循环着,却终究跌坐在候诊椅上,神情恍惚。看着逐渐远去的抢救床,落魄的如同在繁华都市中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身上的钱还够吗?”有个声音突然开口,打破了散发着颓废的静寂。 司尘抬头循着声音来源看过去,是那个年轻的院长。 “我不知道需要多少钱,不过我想可能缴纳完费用我们就要露宿街头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跟我做笔交易,医药费手术费我全包,要不要考虑一下?”男人笑了笑,指着拐角处房门大开的办公室说道。 “什么交易?”最先开口的反而的沈警官,警察对于交易这两个字眼是极其敏感的,对方肯在全然不了解司尘的情况下就提出交易,这背后定有什么蹊跷。 “沈警官是么?”男人保持微笑,不断释放着善意,“还请您放心,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坏人也不见得会傻到告诉对方自己是坏人!” 对方面对沈警官的讽刺全然不为所动,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司尘,“这位先生,您贵姓?” “免贵姓司,司尘。”司尘轻轻掀动唇瓣,从口腔中吐出几个字。 “不如来听听我到底想跟司先生你谈个什么交易?”男人先行抬腿向拐角处未落锁的主任办公室走去。 “愿闻其详。”司尘从椅子上起身,却因为身边人的声音而顿了一顿。 “司尘!”沈警官皱着眉头唤住他。 “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的。”司尘安慰性的拍了拍对方身着警服宽厚的肩膀。 “那你自己小心。” 沈警官这句话突兀的令他想起叶知南遇害前,他也是这样嘱咐她,可最终由于她的浑然不在意而导致最终遇害,就躺在这家医院的手术室中! “嗯,我明白。”他微微颔首,转身向拐角处走去。 “想好了?”他刚跨步进门便听到有个声音响起,充满上位者的威严,令他忍不住下意识浑身一震。 “我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交易呢,您这样会不会太难为人?”司尘带上门的同时,悄悄将手机开启了录音键以防万一,皮笑肉不笑的着回应对方。 “我想请你赴英照顾我妹妹,五年的时间。”对方两手交叠置于办公桌上,严肃的看着司尘。 司尘沉默了一会儿,盯着桌上的文件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为什么是我?” “嗯?”司尘呢喃的声音太过低缓,让对方一时没听真切,忍不住从喉咙中蹦出一个尾音上扬的单音节以示疑问。 “我说,为什么是我?您这样有权有财的人在茫茫人海中应该不难找一个护工,为什么偏偏是我这种还有朋友需要照顾的人?”司尘说完又忍不住补了一句,“您也看到了,跟我同来的还有一个警官,您就不怕我是什么犯罪分子?” 可是司尘等来的却只有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等了太久,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争破了头,像你这样傻的,实在是难以遇见。” 第32章 惊惧障碍 “傻?为什么这样说?” 司尘不理解,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字眼,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理由, “抱歉,我并没有诋毁你的意思。不过,一往情深求而不得却还仍旧肯守候帮助对方的人已经不多见了不是吗?” “我……”司尘闻言嗫嚅着敛下眼睑,侧了侧头将目光投向手术室,却被自己亲手带上的门阻隔了视线。 或许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并不是所谓的命中注定,而正是因为自己的亲手抉择才种下因,因此得来的后果,也就是人们口中常常提起的因果循环中的果,也是——报应。 “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么?”对方却又倏然一笑,“啊对了,忘记自我介绍。” “我姓陆,仁雅医院院长陆重。” 司尘有些恍惚,这个名字听起来异常耳熟,却又遍寻不到踪迹,看着对方除去笑容之外只能称得上温和的表情,他的脑中好似有什么突然闪过。 但他却不敢下十分的确定,只能悄悄用舌尖描绘了一遍干巴巴的口腔上壁,继而才试探着开口。 “你是不是认识沈娇?”你是不是B市那个沈大小姐的丈夫?还有一句被司尘埋在口腔中,不敢松口。 原因正是因为那位沈大小姐虽荣宠不断,却也因为耿直的性子而树敌无数。 正当司尘纠结的当口,对面的男人却突然开口。 “你认识沈娇?” “只是略有耳闻。”司尘苦笑,这位大小姐的名号可是隔着覃江一路传到了A市去。 “原来如此,我是她的丈夫。” 司尘看着对方突然柔和起来的轮廓,微动了动手指。一个人提到爱人的时候眼里是会盛满星星的,而这个男人,虽然流露出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却已经足够窥见满条星河在他眸中熠熠生辉。 这种提起妻子会眸中满是柔情的男人,应该不会是什么卑鄙小人才对,他缓缓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能不能跟我讲一下令妹的具体情况,我需要怎样做?”司尘极为不理解,如果只是给妹妹找个护工,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我妹妹陆宴从去年开始患有癔症和惊惧障碍。”陆重的目光明显开始黯淡下来,笑容也有些勉强。 “癔症和惊惧障碍?”司尘下意识反问。 “对,也就是说会有自发性不切实际的各类幻想以及产生强烈和不必要的恐惧情绪,而且伴有明显的焦虑及自主神经症状。”对方轻轻颔首以示确定。 “现在这种症状不是说可以治愈么?” “外面五花八门的广告词太过夸大其词,当然,也或许是我妹妹的情况过于特殊,但总之结果还是不容乐观。”陆重去饮水机旁接了杯水推到司尘面前继续讲,“明知这些情绪不合理也没必要,但却无法控制,以致影响其正常活动。对一个十六岁正处于花季的女孩子来说,实在太过残酷。” “确实,但如果我也会给令妹带来困扰呢?”司尘其实能够理解那种无奈感,但目前摆在面前的事实高于一切。 “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那假如说我成功安抚住令妹,但她如果对我产生了依赖情绪,那该怎么办?”司尘看到陆重一脸促狭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尴尬,“您应该也知道,青春期的女孩子实在是比较容易……” “陆宴好歹也是我陆重的妹妹,姿色自然是一顶一的,从了她也不算亏本。” “陆先生!您应该明白,我没心情跟您开这种玩笑。”陆重的话让司尘成功的收起了窘迫,疾言厉色的低声喝道。 “你放心,家妹也没有几年好活了。”见对方这样郑重申明,陆重也自觉的收起了脸上多余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说?”司尘疑惑的看向他。 “没有为什么,我们司家的女孩子,从来活不过二十二岁。”凛冽的风掀起了窗帘,令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天幕呈现在司尘眸中,身着黑色衬衫的陆重看起来快要融入到夜色当中,令司尘一时有些恍惚。 “抱歉。” “没什么可觉得抱歉的,你是A市人,不了解情有可原,况且我们家也都已经习惯了。” 尽管看着对方落寞的神色有些不忍,但是他还是犹豫着开口:“可是,您也应该看到了,我还要照顾南南,您说的事情我恐怕无法答应。” “没关系,这我自有办法。”对方依旧是那样从容不迫,与此刻下巴上开始泛起明显青色胡茬的司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司尘也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却无暇顾及。在叶知南的生命面前,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能不能说具体一点?” 对方看着司尘上半身微微前倾,很是着急的样子,抬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叶小姐现在的身体也不方便长途奔波,不如就留在这里,我家夫人一向喜欢与同龄的姑娘交好,我想她们应该能成为还不错的朋友。” “可是……”司尘张了张嘴。 “嗯?” “不瞒您说,其实我们是从A市的医院逃出来的,她有个丈夫,但最近却经常动辄打骂凌辱她,甚至把她逼到了跳楼轻生的地步。”司尘说着,无力的用手掩住脸,却难掩疲惫,“A市的顾家,我们这种小人物惹不起,只能不断逃亡。” 对方沉默了半晌,正当司尘以为对方会开口提出收回交易的时候,却又倏然听到一声嗤笑。 “顾家啊,摊上这样的继承人,看来是要走下坡路了。”陆重用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司尘的话让他想起秋凉王破一词,心情颇好的予以承诺,“你放心,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还是条命不久矣的病龙。” “可是孩子还在英国,总不能不让他们常年不见母亲……” 陆重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对方却反而生出诸多事端,这也正让他明白了司尘为什么瞻前顾后顾虑良多。 “司先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陆重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能不能将南南她也送去英国,我一起照料着,可以吗?”司尘知道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可是他也别无他法。让他为了手术费放下病弱的叶知南去长期照顾别人,他扪心自问还是做不到的。 “你也知道,你不过是一个人,并没有三头六臂。”对方微微凝眉,盯着司尘的眼睛,像是要洞穿他的一切想法。 “那就恕我无法与您做这个交易了。”既然对方无法答应自己的要求,司尘只好从椅子上起身。他去接叶知南本就是蓄谋已久的计划,如今叶知南失忆,叶家的事情必须要有人引导她才行。他不能长时间与她失去联系,不然伯父伯母的心血就白费了。 “司先生,你这是何必呢。” 司尘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有些几不可闻。 “你明知道以叶小姐目前的状况无法再进行长途奔波劳累,稍一不留神就会送命的。” “我也是没有办法,她失去记忆,身边就只有我一个还算作熟悉。”司尘并未后头,他知道,他现在站在一场赌局之中,他所能做的,只有赢得对方抛下的筹码才能活下去。 “那么,等到叶小姐病好我就派人将她送到英国,你看怎么样呢?”陆重始终保持着危襟正坐的姿势,只有口中的话让他显得多了几分生气,“叶小姐可以跟孩子住在一起,或者我给她安排一处房子把孩子接过去,但你必须与我妹妹同住。” 司尘转过身来,他明白这已经是对方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同住?” 面对明显被他之前的话误导的司尘,陆重忍不住以掌握拳抵在唇边,假以掩饰自己的笑意。 “司先生该不会是认为,我们陆家的房子只有几十平米的公寓那么大吧。” “咳咳咳……”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司尘假装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企图缓解目前奇怪的气氛。 “考虑的怎么样?” 尽管司尘极其想说实在不怎么样,但毕竟叶知南此刻还在手术急救室躺着,谁知道如果他这样说会不会被面前等候他回答的男人一声令下,就此香消玉殒。 思及此,司尘只好开口:“只需要口头协议就可以了吗,不需要书面合同吗?如果你中途反悔怎么办?” “明天上午,我会让律师拟定合同请司先生过目的,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食言,还请放心。” “那好。”司尘推开门,叶知南的身体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司尘笑了笑,从门口大步流星的走到沈警官的身边,看了看旁边的空位缓缓坐下。 “他给出的什么筹码?” 司尘循着声音来源转过头去,是沈警官。 “南南的手术费。” “你答应他什么了?”沈警官面色有些凝重。 “帮他照顾他的亲人。” 对方默然,与司尘一同在走廊中空无一人的绿色塑料候诊椅上等候,在凉如水的夜色中静静等待着手术结束。 第33章 再生变数 “谁是B型血?病人突然大出血,急需B型血!”手术急救室内突然有身着绿色防菌服的护士推门而出。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两人腾地站了起来,但他们立刻就开始犯难了。 “我是A型血,沈警官你呢?”司尘紧张的看向身侧之人。 “我是也是A型血……”沈警官看着司尘黯淡下去的神色,有些于心不忍。 “有没有能够快速到医院的家人朋友,要不然病人恐怕实在……”见识过多次此类情况的护士立刻便给出了建议。 “这个恐怕……”沈警官无奈的摇了摇头。 相比之下司尘的情绪波动明显较为严重,只见他一把攥住对方的领子,恶狠狠的逼问,连拳头都因为焦急和气愤而不断颤抖着,令对方一时有些呼吸困难。 “医院里难道没有储存的血袋吗!” “司尘!”沈警官到底是个警察,见对方的状态不妙,大喝一声,趁两人一愣的同时连忙将两人拉开。 “患者目前急需大量用血,但现有的血浆马上就要输完了,而冰箱里血型匹配的剩余血袋血细胞温度又上不来,医生能有什么办法?” 被松开禁锢的护士抬手理了理领子,冷笑一声,声音越发的冷漠。 “威胁我有什么用?医院如果有可以用的血袋还用得着需要别人献血?做事之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难道你打我泄愤就能救回病人的性命?” 司尘显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但有时候一冲动怒气攻心就如同被蒙蔽双眼一般大脑和四肢不听自己使唤。 他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被身后的椅子腿绊倒,幸亏有沈警官站在他身侧,看情况不对赶紧一把拉住了司尘,这才免他四脚朝天的狼狈跌落在地。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她才二十几岁,她还这么年轻,她不能死啊!” “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这不是医院吗,你们一定会有办法的!”司尘忽地直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但由于沈警官的阻拦未能得逞。 “请您冷静一下,病人现在的情况我们也十分着急,可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没错,但不具备起死回生的神话故事才有的能力。”护士说着再次戴上口罩,转身离开。 “沈警官,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司尘如遭雷劈,站在原地呆愣的呢喃着,不像是跟沈警官对话,反而是像在不断安慰自己,而目前他所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些了吧。 身侧的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令沈警官和司尘都下意识侧目而视,只是却并没有穿戴护士工作装,反而是一袭鹅黄色套装,令两人不由得都有些失望。 “怎么了这是?”正当两人沉默的靠回椅背上时,对方却突然诧异的开口,这才令司尘认出来。 原来是之前那个因为帮他们求情而导致连累被主刀医生骂的小护士,唐棠。 “你不是……”不是在上班吗?司尘有些迟疑的看向对方。 “臭小子,有我在这里陪着你还不够啊,知不知道工作人员也是需要下班休息的!要不是因为叶小姐临时出事,这个时间我早就跟同事交接班,回到家中舒舒服服的睡觉了!” 沈警官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小,眼神中充斥着满满的烂泥扶不上墙的意味。 “原来是这样。”司尘颇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唐棠将手提包放到绿色长候诊椅上,静静的看着两人,“病人不是已经成功送入手术急诊室了么,你们怎么反倒看起来更绝望了?” “南南她现在大出血,需要输血浆,可是就在刚才却有护士却告诉我们,医院剩余的血袋还在冰箱里,因为温度太低压根没法用。”司尘颓废的弯下腰,用双手捂住脸,低声将原因娓娓道来。 “这样么。”对方的视线落到手术室亮起的绿色提示灯上,轻轻的说道,目光好似在透过灯光思考着什么。 “你们没有人跟病人是相同血型吗?”唐棠扭头向两人提问,虽然她到现在还并没有资格进手术室成为救死扶伤中的一员,但最起码的方法在脑海中还是非常明确的。 只不过可惜的是手术室内的护士早已出来询问过,很显然得到的结果并不乐观,因此唐棠也只能看着沈警官缓慢的摇了摇头,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没有,我们两个人都是A型血。” 与两人的失落截然不同的是唐棠的神色却忽地振奋起来,像是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对了,病人的血型是哪一种?我是O型血,按理说应该可以帮助到你们!” “是B型血。” “那就没关系的。”对方笑了笑。 “真的吗?”司尘闻言“刷”地将头抬了起来,颇为激动的开口,声音不自觉的携带着因为喜悦而产生的颤抖。 “当然是真的,人命关天的事情我怎么会随随便便跟你们开玩笑!”对方闻言有些不悦的绷紧了脸,神色显得严肃而认真,令司尘忍不住因为自己对唐棠的质疑内心极为羞愧起来。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换上防菌服进去跟医生说一声。”唐棠明白,既然里面的护士已经说了急需匹配的血型,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病人的情况肯定是刻不容缓了,她不能再陪这两人在外面耽搁下去。 在手术刀下,时间就是生命! “好!真是太麻烦你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说一声。”见到叶知南终于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司尘的心不由得缓缓从半空中降落下去。 胸腔里充斥着满满的感谢让司尘暂时忘记了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不过还好对方也并未太过当真。 “现在这样热心善良的姑娘实在是难见了。”坐在司尘身侧的沈警官突然这样感叹了一句,欣慰的笑了笑。让人突然想起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而不是像司尘这样仅仅才二十几岁正处于人生之中朝阳时段的年轻人。 “嗯。”司尘低低的应了一声,显然十分同意对方的观点,说起来,毕竟她可算是叶知南的救命恩人了。 “我说姓司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反正你追叶小姐这么久了也没能追到手,倒还不如找个靠谱的姑娘安稳幸福的度过一生。” 沈警官实在是受不了此刻静谧的环境,就连不知从哪个病房传出的挂钟上秒针“嗒嗒嗒”走动的声音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即使他完全有能力强忍下这一切,但加班的劳累令他神色看起来十分疲倦,不得不借以打趣对方才能保持清醒。 “考虑什么?”司尘浑然不在意的随口应了一声,显然并没有听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个唐棠小护士啊,我看那闺女挺不错的,起码人心向善生性单纯。”沈警官咂咂嘴,对司尘的不以为然并不多做什么反应。 “你想太多了。”司尘抬手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很明显对除了叶知南以外的女人全无半分兴致,“更何况,我是不会放弃南南的!” “随便你吧,不过你这样默默守护真的有作用吗?毕竟你也说过,你都已经追求她多年了,可到现在她却嫁给了别人。” 沈警官明显也并不是真的要为两人牵媒搭线,毕竟至少他都完全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见司尘并无兴致,也就一笔带过,佯装从来没提起过的样子。 “那是那个混账看不到南南的好,如今他做的这样绝情,南南也甚至都因此而选择轻生,那么我想,只要我的意志够坚定,感情够真挚,总有一天会打动她的!”他说完,又默默补充了一句,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咱们华夏不是一直有句老话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南南!” 而在此谈论感情的两人此刻却浑然不知,在手术室内却正有一个小护士因为他们而遭受着今天第二次来自医生的斥责。 “唐棠,你应该明白,你有低血压,不能为病人捐血!”旁边的护士苦口婆心的劝解着焦急的唐棠。 “可是如果我不献血给那位小姐的话,手术只会加剧她的死亡不是吗?” “张医生已经在准备缝合了,你放心,虽然病人的情况比较棘手,但暂时保住性命还是没问题的。” “吴姐,您也说过了只是暂时不是吗?” “摆在手术台上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不是菜市场任人宰割的鱼肉啊!” “吴姐!您就听我一次嘛,不然到时候您也不好向病人家属交代。” “傻丫头,那你自己的身体怎么办?”站在门口处身穿绿色防菌服的护士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说道。 “哎呀吴姐,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大不了请假休息上一阵子就没关系了,可病人不能等啊!”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劝呢!”被称为吴姐的护士嗔怒的看了她一眼。 第34章 身份之谜 “你该不会是看上外面那个病人的朋友了吧?”护士狐疑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悄声说道。 “吴姐,你说什么呢!”唐棠气急败坏的辩解,“我只是觉得既然在医院工作,身为护士理应尽自己所能帮助病人罢了!” “那就好,虽然外面那个男人挺帅的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这个女人了,最好还是不要多做幻想。”护士严肃声音的透过口罩传出,“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人不适合你,我担心你会吃暗亏。” “知道啦,吴姐~”唐棠向对方哀求道,“快点跟张医生说一下吧,不然真的等缝合完毕就晚了!” “好了好了,就听你的一次,不过就你这点可捐献血量,恐怕还是不一定够。”护士目带担忧的看向手术台上的叶知南。 “啊?”唐棠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不由得惊讶出声,“那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对方挺直腰板站如松一般,看起来如同时刻在等待上战场的军人一般严肃,只不过从嘴中飘散而出的话语却透露出一点惋惜。 “能不能挺过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哦……”唐棠不免失落。 “我去跟张医生说一下,你如果决定了要献血就赶紧去做好准备。”护士说完便轻手轻脚的走到医生旁边附耳而言。 唐棠正等着医生一声令下的时候,却看到对方回过头来目光复杂的盯了她一秒,随机转离视线。 “唐棠,快!”只见两个护士走过来叫她,“换好衣服去床上躺着,马上就开始抽血!” “嗯!” 唐棠一边答应着往外走一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有办法了,吴姐!” “什么?”吴姓护士诧异的看向她,显然没反应过来唐棠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病人不是需要输血么,如果我捐献的血量不够的话还有一个办法!”唐棠激动的满脸通红。 “什么办法?” “让不参与手术的人用体温将血袋捂暖!有我捐献血液给病人输血的时间应该足够缓冲了,虽然不一定能有多热乎,但是达到温热肯定没问题的!” “对!你说的有道理!”护士转身朝着装有血袋的冰箱快速走去。 正当唐棠刚刚放下快跳到喉咙眼中的心时,却看到对方抱着几个血袋一脸为难的走过来。 “怎么了,吴姐?”虽然知道这样说很不吉利,但唐棠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该不会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唉!”只见护士重重的叹了口气,失落的张了张嘴,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初进医院不久还怀抱有一身善心的小姑娘开口打击她。 “吴姐,您别光顾着叹气啊,病人还在等着呢!”看着对方犹豫的模样,唐棠着急的说道。 “这——”护士为难的看了她一眼,“小唐啊,现在天都才蒙蒙亮,这里除了我们哪里还有其他人,大家都需要工作随时待命,哪有功夫去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化这些血袋。” “那这……” 唐棠刚皱了皱眉,便突然想起还在走廊上等候手术结束的司尘和沈警官,瞬间笑了开来。 “吴姐,您忘了吗?门外走廊上还有两个人啊!” “你是说那个警察和病人的朋友?”对方显然也想起来那两人,不过态度却因为之前被司尘拽过衣领的印象而不怎么好,冷哼一声说道,“就当便宜他们了。” “吴姐,快去吧,张医生还在等着呢!” “知道了,你呀!”护士好笑的瞪了眼唐棠,抱着血袋快速向两人所在处走去。 “护士,病人现在怎么样了?”连忙起身问话的反倒是沈警官,而反观司尘却颓废的双手抱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算你们运气好,有个护士刚好是O型血,待会她出来你们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她可是冒着低血压的危险帮你们救人!” “是,我们明白的。”沈警官放心的笑了笑。 “不过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小唐能捐献的血量不多,病人还是有危险。” “那怎么办?”司尘猛地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护士。 “不过这事也好说。”她将怀中的血袋递给两人,“愣着干嘛,快接过去啊!把血袋捂热了病人就有救了!” “谢谢!谢谢!”反应过来的两人眼前一亮,连忙接过血袋向对方道谢。 “没必要谢我,要谢你们应该感谢唐棠,她才是真的为病人费尽了心思。”护士说完便回去找唐棠帮助抽血了,“你们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待会我会过来取的。” “知道了。”两人应了一声,庆幸的掀开外衣将血袋隔着一层贴身衣物紧贴腹部用以温热。 “真是多亏了那个小姑娘!”沈警官感叹道。 “嗯。”相对而言司尘此刻却并没有诸多感慨,反而静下心来在暗自思忖着什么。 “阿嚏!”沈警官措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这个时候的夜晚实在挺冷的,看来回去得喝几碗姜汤去去寒气。” 没收到对方多大反应的沈警官不由得诧异的看向司尘,却全然不知道输血室里正有两个女人在议论着他。 “我总觉得那个警察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吴姐摇了摇头,想把这些多余的思绪摔出去。 “警察?”正在接受抽血的唐棠闻言仰起头来对上吴护士的眼睛,“你是说那个送病人来的沈警官?” “沈警官……”对方留意到这三个字眼,仔细的咀嚼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沈警官怎么了吗?以前也见他送病人来过啊,你不知道吗?” “哎,我想起来了!”吴护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眸中有光彩一闪而过,“那个沈警官,我以前好像看到过他在沈大小姐身边待过一阵子,不过不是穿着警服,反而像是个保镖!” “沈大小姐?哪个沈大小姐?”唐棠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她一向不太了解这些人际关系。 “就是嫁给咱们院长的那个沈大小姐沈娇啊!” “沈娇?咱们院长夫人不是叫沈南希吗?我记得上次看新闻,那上面还报道过他们的婚礼,上面写的就是沈家千金沈南希没错!” 唐棠执拗的说道,她亲眼鉴定过的事实,往往不会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而动摇,更何况是那样盛大的婚礼,简直就是每个女孩心中的梦想,又怎么会轻易忘记! “你居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吴护士不可思议的看着唐棠,惊讶出声。 对此唐棠只得嘿嘿笑着掩饰尴尬,天知道她怎么会有闲工夫去关心这些,前辈们不是都整天念叨不要过多的去打听一些自己不该问的事么。 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不管怎么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嘛。 “连咱们B市最大的风云人物都不清楚,看来我有必要给你科普一下基本常识了。”吴护士极为严肃的开口。 “唔……”唐棠欲哭无泪,她真的不想知道这些啊!可是又不能驳了对方的面子,只好默默做出乖宝宝状听讲。 “这沈南希呢,坐拥全B市最好的资源和优势,从一出生就被沈家上上下下当做宝贝捧在掌心里,真正的含在嘴里怕化了。长大之后更是被奉为B市第一名媛。”吴姐说着脸上也泛起了羡慕之色,“至于她的婚姻,更是所有人都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想。古往今来,官商联姻最是占尽优势,更别说咱们院长还宠她入骨,因此整个人都被从小在蜜罐里娇养到大。” “偏偏有一点,真正是应了那句老话,福兮祸所伏。这沈大小姐啊,被宠的太过头了,以至于整个人骄纵无比,可以说在整个B市都是横着走的,从来没有人敢直面挑衅她,因此在圈内又人送外号——沈娇,是天之娇女,也是娇纵跋扈!” 唐棠咋舌,这简直就像在听童话故事一般,面对吴姐的喋喋不休,她突然又想起来之前对方的疑惑,忍不住打断了对方。 “那那个沈警官怎么了?”如果单单只是给沈南希当过保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毕竟人家有钱有权,过得任性一点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啊,对!”本来被唐棠打断的吴护士有些不悦,可是一提起沈警官她又来了兴致,连忙像对方解释她之前的诧异。 “那个沈警官啊,真的有问题!一点也不像普通的警察,我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发现总是在他离开后不久,病人或者他探望的人就气绝身亡。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我觉得肯定不只是警察那么简单!” “我也不知道。”唐棠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她感觉自己实在有些头晕,让她忍不住想要闭目休息。 “欸,唐棠你说,他会不会是个杀手之类的人物?”吴护士只要一到八卦时间,整个人都像是换了个灵魂一般,完全不复在司尘面前那般冷漠无情的神色。 “不对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他这次送——” 正当吴护士说到兴头上时,低头一看唐棠,发现对方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晕了过去,被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唐棠?唐棠!”吴护士被吓了一跳,赶紧停止抽血,呼唤对方的名字。 第35章 窥见端倪 正在候诊椅上用体温捂血袋的司尘和沈警官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想来是护士来取血袋了,不由得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向对方望去。只是不知为何,却觉得对方的脸色更加冷漠了。 “把血袋拿来吧。”护士伸出干净白皙的手,示意两人将血袋交给她。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沈警官直接问了出来,“我看你脸色似乎不太好。” 吴护士瞥了他一眼,因为之前的设想因此对对方的印象自然而然的有些偏见,连带着面色也有些复杂。 “如果你不方便说那也没关系。”沈警官毕竟做过多年的警察,顷刻便察觉了对方并不算太过善意的视线在自己周遭打量。怕是因为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于是赶紧开口弥补。 “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你们理应知道的。”吴护士默默收回胶着在对方身上的视线,开口道,“唐棠晕倒了。” “欸?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事情背后真相的两人惊诧的发问。 “唐棠那孩子有低血压,本身就供血跟不上身体需求,更别说再从身体里抽出来送给别人了。” 看着不明就里的两人,吴护士突然十分心疼唐棠,为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地步,对方的亲友却浑然不知,这样做值得吗? 但她又转念一想,如果对换位置将心比心,自己拥有病人需要的血型,恐怕也是会义无反顾的吧。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能挽救一条生命是一条,不然她们也不会选择来做劳什子费心费神费力还不赚钱不讨好的医护行业了。 “能带我们去看看她吗?我想当面谢谢她。”司尘思忖片刻,坚定的开口。对方冒着生命危险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于情于理都应该跟对方当面道谢。 “不用了。”吴护士微微摇了摇头,看到对方不解的视线轻声解释道,“唐棠现在还没醒,你们现在过去也没有用的。” “那好吧。”司尘闻言失望垂下了肩膀,将自己重新缩回候诊椅上,轻轻舔舐着嘴唇上因为缺水而皲裂突出的死皮。 相较而言,早已过而立之年的沈警官则显得靠谱的多,听到对方的话不免有些担忧的问道。 “那小唐护士现在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大碍?” “没什么大事,幸亏被及时发现,要不然再晚一步恐怕手术室今晚又要多一位游客了。”吴护士明显有些后怕,连着声音都有些恍惚,“现在还在输液,多休息一段时间调整过来就没事了。” “那就好。”沈警官得知唐棠的情况后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很显然将对方的“一段时间”误认为真的只是字面上的一段时间几个钟头而已,而不是以天为计量单位。 “我不会在医院停留太久,要是见到小唐护士醒来,烦请务必帮我们说一声谢谢。” “好,我知道了。”护士怀抱着血袋接受了对方的请求后便快步离去,长长的走廊又只剩下司尘和沈警官孤零零的两人,疲惫的神色任是谁看了估计都会被感染同化。 沈警官慢慢踱步到窗前打开插销拉开透明的玻璃窗,使劲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又慢慢的吐纳着,似乎是想要把肺中混合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挤压出去。他从裤子口袋中摸出手机,看了眼上面显示的时间,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司尘被对方的动作吸引,抬起头来看向对方,却发现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有些朦胧不甚清晰的天空,忍不住开口问:“已经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我倒是想回去,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沈警官听到司尘的疑问转过头来,向对方笑了笑,“等到叶小姐手术结束再说吧,是我的原因才会导致叶小姐躺在手术台上安危不知,就算抛却责任,我的良心上也过不去。” “其实也不能将责任全都推到你身上。”司尘蹙起眉头,解释道,“这其中也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没有顾及到南南的身体就直接从医院接了她出来连日奔波。只不过我也没想到,空难这种事情居然差一点就发生在我们身上。”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就别自责了。”沈警官朝着司尘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像对方之前那样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跟家人说明一下情况吗?”司尘看向对方的手机,用眼神示意。 沈警官顺着司尘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自己屏幕大亮的手机,会意后无奈的笑了笑—— “不用了,做警察的不都是这样么,家里人都已经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司尘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索性也就没再说话,也从裤子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到手机联系人名单,用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一一点开联系人详情。 伯父伯母? 不,此事还是瞒着他们比较好,人到中老年就开始慢慢走下坡路了,将叶知南生死未卜的消息告诉他们,恐怕事情会因为二老的插手变得更加糟糕。 孩子? 不,孩子还那么小,本来就相隔多月才能见到母亲一面,如果将这个消息告诉孩子,恐怕对方接受不住打击。 叶知南的闺蜜和朋友? 还是算了吧,告诉相当于五百只聒噪鸭子的女人,跟宣告全世界恐怕没什么区别了。 …… 司尘一一做着排除,总觉得不吐不快。 那,还能有谁呢? 司尘的手指灵巧的不断下划名单,直到叶知南之前用过的那个号码,经过上次因为孩子搞出的乌龙,恐怕顾北寒已经将这张手机卡收到自己手中了。 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通知顾北寒一声的,可是出于司尘自己的私心,他还是十分不情愿,更担心对方会再次虐待凌辱叶知南。 就在理性与感性相互交叉碰撞的同时,司尘纠结的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绿色的拨号键,刚想要将电话簿界面关掉,便感觉到身侧有温度的身影轻轻挨近。 “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沈警官看着司尘犹豫不决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以南南现在的情况,我不知道应不应该通知他老公。”司尘有些难为情,毕竟他刚刚是真的打算要关掉手机的。 沈警官沉默了半晌,十分真诚的给出自己的建议:“虽然她老公对她不好,但对方毕竟还跟叶小姐在法律上是合法夫妻,出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最好还是通知一下对方,好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 “我明白。”司尘有些烦躁的将一只手伸进自己柔软的黑发中,紧紧的攥住又放开,如此周而复始用以放松心情。 就在这时,司尘和沈警官同时听到“啪”地一声脆响,令两人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 “张医生!”看到手术室大门顶上的绿色提示灯灭了,司尘连忙起身迎向对方,却丝毫未注意到就在刚刚的一连串手忙脚乱的动作中,一不小心刮蹭到拨号键,将号码拨了出去。 “噔噔噔噔——” “什么声音?”室内尴尬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马林巴琴和弦铃声打断,秦淮松了一口气赶紧问向顾北寒。 “是我的手机。”顾北寒回到床边拿起被自己刻意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碎裂的手机屏在他的眸中却远远不如上面显示的号码显眼。 “是电话,怎么不接?”秦淮疑惑的开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站起身来,轻轻用指尖掐了掐掌心,好让自己保持清醒,“你接吧,我回房间不打扰你了。” “不用。”顾北寒缓缓抬起头来,喉咙紧巴巴的,干涩的说道,“是那个叫叶知南妈妈的孩子。” “什么?”秦淮愣了愣,突然猛地拔高声音,“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接啊!” “我……”顾北寒自嘲的笑笑,“我虽然不希望这是真的,但那毕竟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知南的孩子,毕竟哪有认不出自己母亲的孩子呢?” “更关键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叶知南为什么会,会……” 秦淮忽地愣住了,的确,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要孩子突然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未免太过残忍。 听着手机铃声一声高过一声,秦淮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了什么,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的走到顾北寒身边盯着屏幕上的号码说道。 “北寒,你不是说你不管回拨过去还是私下让人查,这个号码已经被注销成为空号了吗,怎么会……” 反应过来的顾北寒几乎是瞬间便明白的对方的意思,是啊,那日他回拨过去时听筒中明明传出系统女音,提示他号码已经成为空号,怎么会突然又…… 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同时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顾北寒刚咬了咬牙点下接听键,便听到一道焦急的男声传来,让他愣在了原地—— “医生,张医生,请您留步!南南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第36章 无巧不成书 “多亏了唐护士的慷慨相助,手术很成功!”刚下手术的张医生摘下手套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连续几个小时的手术显然让他很是疲惫,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那就好那就好,张医生,实在太感谢您了!”司尘闻言迎上去激动的握住对方的手,却全然不知他们的对话内容已经被电话另一端的两人收入耳中。 “不用谢,这本来就是我们做医生的职责所在。”张医生轻轻颔首,算是对司尘谢意的回应。 “请问我们现在可以去看望病人吗?”司尘有些迫不及待。 “这恐怕不行,患者必须还要在ICU待一段时间以便观察,更何况为了手术我们给病人做的全身麻醉,加上刚做完手术不久,一时半晌还无法醒来。”张医生几乎是马上回绝了司尘的请求,将情况解释清楚,不给对方留半分求情纠缠的余地。 “这……”司尘明显哽住了一下,半晌才僵硬的回道,“那好吧。” “既然叶小姐目前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这是我的私人号码,等到叶小姐醒来,还请务必通知我一声。”见护士开始将叶知南移向重症监护室,张警官一把拉住正在向病床上张望的司尘,快速将存于上衣口袋中平时攒下的号码条递给对方。 “好。”司尘瞥了眼纸条,不动声色的接过去压在手心。 顾北寒在恍惚中挂断电话,跌坐回柔软的床上痴痴的笑着不说话。 秦淮被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被电话里的内容刺激到了,赶紧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几晃,直到被某人一把攥住手腕。 “我没事。”刚一脸正经的说完,顾北寒便又忍不住喜悦,即使没有如同之前那么明显,可从眼角眉梢透露出来的兴奋还是令秦淮忍不住暗地里摇了摇头。 “秦淮,太好了!知南她没死!” “北寒……”秦淮皱了皱眉,犹豫着开口,“我觉得你还是别高兴的太早了,毕竟刚刚你也听到了,叶知南刚刚做完手术,甚至短时间内都还无法清醒过来。” 待到秦淮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后,室内的空气便好似随着顾北寒脸上来不及收回的笑意一同凝固在了这个空间内。 “我知道,可好歹……”顾北寒眸中晦涩,“可好歹她还没死不是么,只要没死,就还有救!” “那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我去C市找她,只要她肯原谅我,就算是再伺候上她一个月,我也心甘情愿。”顾北寒发了狠一般坚定的说道,让秦淮不免有些揪心。 顾氏集团的大少爷,从来都是养尊处优过来的,本来因为内疚照顾叶知南一个多月已经是极限,如今却又…… “北寒,叶知南不在C市。”秦淮突然开口,令顾北寒丈二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的看向他。 他无奈的拿过对方手中的手机,打开通话记录页面,指着上面显示的字样对顾北寒道:“喏,他们是在B市。” “B市。”顾北寒眯着眼重复着这个关键字眼,“沈陆两家的地盘,看来我得去拜会一下陆氏夫妇。” 秦淮看了顾北寒一眼,不忍打破他勾画的美好蓝图,如今顾北寒已经和顾家断绝关系,又凭什么让对方对他青眼相待呢。 “北寒,我看还是算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惊动沈陆两家。”面对兴奋的如同找到心爱的宝物的顾北寒,秦淮不好扫他兴致,只能旁敲侧击的提示他。 顾北寒有些不解,但微微思考片刻,也不难明白秦淮的苦心。 “已经这么晚了,趁着天亮之前还是赶紧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明天还要去找叶知南。”秦淮劝道,听到顾北寒应了一声,便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替对方关上房门。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航班定好了吗?”顾北寒拾起外套,边往身上套便询问对方。 “八点的航班,吃完饭再走吧。”秦淮替顾北寒倒上温好的牛奶,温和的笑了笑,压制住内心的不满。 “好。”顾北寒几乎是立刻便答应了下来,即使两人是多年相交的兄弟,但拿人家手段吃人家的嘴软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到底是顾家费尽心力培养多年的接班人,虽然刚开始短时间内冲动不已,但毕竟还不至于被一个尚未确定的位置搞得晕头转向没有分寸。 秦淮默不作声的看着顾北寒的动作,暗自点了点头,这才该是他认识的那个顾北寒。 正当两人气氛融洽的享用早餐时,秦淮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秦淮向顾北寒点头示意,站起身来推开椅子走向一旁接起电话。 “喂,Joson。怎么突然这个时间打过来?” “该问话的应该是我才对吧,秦淮,为什么把徐思岚的结婚典礼邀请给推了?”听筒内传来的声音,足够让秦淮脑补出对方此刻气急败坏的模样。 “没有为什么。”秦淮回头瞥了眼顾北寒,想了想又向Joson解释道,“阿湛没跟你讲么,我今天要陪朋友去趟外地。” “说了倒是说了,什么朋友能比得上徐天后的结婚典礼?”听筒彼端的人很显然十分不满意秦淮的做派,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秦淮,我的秦大少爷!你已经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你今天不去参加,你知道那些只会夸大其词胡编乱造的娱乐记者会怎么编排你吗?” “这有什么,不就是一个结婚典礼么,又不是我结婚,说的事态好像有多严重一样。”秦淮明显对此事嗤之以鼻,“那些记者爱怎么写就怎么写,你以前不是一直提心吊胆的琢磨着怎么提高曝光度么。这次正好,也不用我们劳心费神,保证能得到报纸一整面的大版面。” “秦淮!”对方明显已经被秦淮激的动了怒,愤愤的喊道,“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出现这种负面绯闻对你的形象影响有多大!你以为你是能够叱咤风云的苏云鸢么?” “我——”秦淮被Joson的话噎了一下,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只不过仍是倔强的强调着,“我这两天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脱不开身。Joson,你应该是公司里最为了解我的人,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我也不会突然推掉这两天的工作。” Joson虽然做了秦淮多年的经纪人,却全然不了解自家艺人与苏云鸢之间的孽缘,因此也完全不知道,他的一句话令秦淮整个人都僵硬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听筒对面闻言沉默良久,半晌后才开口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媒体那边我会提前跟他们大声招呼,让他们尽量规避有关于你的话题。” Joson其实心里也明白,秦淮并不是那种爱耍大牌的人,他们两个在娱乐圈浮沉打拼这么多年,秦淮所有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这次恐怕是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不然也不会抛下在徐思岚婚礼上刷好感度这种好事。明星的婚礼,看上去奢华唯美,可到底除了新人之外也只不过是一个气氛较好的交际场所。 资源、金钱、名利、地位、人脉,永远是艺人不断追求的制高点。 “那麻烦你了。”听到对方终于松了口,秦淮做了个深呼吸,压下蠢蠢欲动的浮躁。苏云鸢这个女人,就算说是他的劫难也完全不为过。 “傻孩子,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Joson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比秦淮大八岁,对方在他眼里就是个孩子。而他身为秦淮的经纪人,拿着公司给的薪水,也理应维护自家的艺人。 “怎么了?”顾北寒看着秦淮颇为不自然的表情,不免关怀的问道。 “没什么,刚刚经纪人打电话来问我档期安排的事情。”想起顾北寒还在旁边,秦淮快速的收拾起自己面上的情绪,不动声色的坐回原位,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 “你要是有事情要忙就去忙吧,我一个人应付的过来。”顾北寒皱了皱眉,因为通话时对方起初的音量并不低,使得他隐隐约约能听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淮帮他是好事,但并不是应该的,如果因为他的事耽误了秦淮的星途,他实在良心难安。 “放心,我已经跟经纪人谈好了。”秦淮装作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举起刀叉耸了耸肩笑道。 待到两人享用完早餐,管家也走过来提醒两人:“少爷,顾少,时间到了,该上路了。” “路管家,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让外人听去了,指不定还以为我要跟顾大少爷一起上断头台了呢。”秦淮噗嗤一声笑出来,又摆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架势。 管家但笑不语,顾北寒却忧心忡忡。 这次的B市之行,一个当红明星加上一个失去家族依仗的过气少爷,真的会顺利进行下去吗? 第37章 狗血的现实 “嘀——嘀——嘀——” 待到叶知南醒来时听到的便是心电检测仪的响声,脑海中还有些混沌,她下意识抬手去揉双眼,却发现身体怎么也不听自己使唤,几次尝试举起手来却只是微微掀动了一角。 叶知南下意识有些慌乱,理智却拼命的让她冷静下来。 她有些费劲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呈现出一片模糊的颜色,叶知南使劲眨了眨眼让它充分得到活动,好让自己的眼睛快速适应过来目前的环境。 待到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清晰时,叶知南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依旧是以白色为主调,其间混合进入各色仪器,唯一让她觉得别扭的就是扣在脸上的氧气罩。不但碍眼,还总觉得不舒服,不过也难怪,脸上突然多了个东西压着,哪怕是用来救命的利器也会觉得极其难受。 她一边想要将它推到一旁甚至动手摘下来,一边试探着想用手去碰却做不到。可除了做不到之外还有不敢,医生做这些事通常都是有道理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叶知南觉得如果她将这个碍眼的东西真的取下来,很可能她也马上就要成为这件病房里碍眼的“东西”了。 发现自己对这些并不陌生的同时,便反应过来她八成是又进了医院,叶知南无声的苦笑,在几乎称得上是寂静的空间内听着自己心跳的频率,开始运转大脑回想这次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好让自己不至于日子生活的太过糊涂。 先是空中遇难,后来到了酒店又遭劫持,还被迫注射了不知是什么种类的毒.品注射剂,再然后就是被警察带到警局录口供,口供…… 该死的,录了口供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叶知南郁闷的想了半天,却也只能隐隐约约的想起一些片段,零星细碎到完全无法拼凑到一起,这令她挫败不已。 不过就算是片段,好歹于她而言也并不是一无所用,例如——沈警官带有怒气的面容、因为被大力拍击后带来的余震而晃动的水、她身上毒.品药效发作了、司尘…… 嗯?司尘?司尘是什么人来着? 她明明从脑中挖不出一丝印象,甚至连最基本的长相也想不起来,却又十分清晰的记得这个名字。 他也是警察吗? 警察?为什么会有警察出现?她自认从小到大自己都是遵纪守法的根正苗红好市民,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啊。 还是说警察已经知道是谁开车撞的她了,前来通知她一声让她指认凶手? 好像有哪个地方不对,叶知南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却依旧没有丝毫头绪,甚至越想越头疼,索性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好渴,顾北寒?” 自从第一天醒来之后叶知南就一直仗着自己是病号的身份作威作福,醒来后清晨总是觉得渴的不得了,手侧若是没有一杯温热的水定然是要生上一整天闷气的。 不过自从有一天顾北寒发现了她这个小癖好之后就一直在床头柜上备着水,只不过今天居然不但水没有,而且她一连叫了几次顾北寒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 对了!叶知南突然心中一紧,顾北寒呢? 晚上顾北寒通常都是在病房里守夜的,生怕她出什么意外,可今天却意外的没有看到他,叶知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轻轻甩了甩头,却觉得后脑勺有些微微的刺痛,但更多的还是麻木。叶知南想要伸手去摸,好不容易抬起手够到了一侧,却只感受到了包裹着头部的纱布。 欸? 她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为什么头上却又被仔仔细细严严实实的缠了纱布? 叶知南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她有些没由来的害怕,到底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为什么她偏偏只要越使劲越努力去想,就反倒什么也想不清楚? 她不是昨天才跟顾北寒出去在医院的草坪上晒了会儿太阳吗,怎么脑海中却乱乱的,又是航班又是酒店的。 还是说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想想还是有可能的,梦不都是这样在醒来后越去想内容就忘的越快,最后甚至都模糊不清,只记得一丁点儿经历过什么什么事的感觉,就如同她现在一样么? 找到此借口的叶知南看了眼穿过白色窗帘透出来的淡金色微光在白色房间内的空气中跳跃着,心安理得的重新闭上了眼睛,虽然看窗外的天色自己应该已经睡了一个晚上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好累好累…… 呼,不管了,先睡个回笼觉再说。 “护士小姐,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望病人?”一整夜都撑住没敢睡觉的司尘见到天亮后整座楼内算是重新恢复了生气,此刻从候诊椅上猛地站起的司尘却除了四肢僵硬身体酸疼之外不免精神恍惚,把护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 “我看你还是先回去睡上一觉休息一下再来吧!病人现在都还没有醒你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来照顾别人。”护士不忍的劝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没事的。”司尘刚硬撑着张了张嘴向对方笑了笑,身体便晃晃悠悠的差点倒在地下,幸好被一旁的护士及时拦住。 “都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快,我先给你找个空闲的床位你去躺一会吧!”护士吃力的搀扶着司尘指着一旁的空房道。 “需要另交床位费吗?”司尘犹豫着开口,他的钱包和一系列行李都还在酒店的房间里,目前的状况说好听了叫两袖清风,说难听了就是分文没有。在这种状况的前提之下,司尘自然不得不顾虑良多。 “哎呀你放心,我不收你床位费成了吧!”护士拧起秀眉,无奈的说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打扮的气质非凡却憔悴无比拿不起一天床位费的男人。 “这怎么成!”司尘连忙拒绝,医院的床位资源本就缺乏,如果到处都是像他这种蹭床位的人,那医院也就不用开了。 “可是你——”护士口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一道醇厚富有磁性的男声打断。 “司先生,麻烦你跟我来一趟。” “院长?”护士转过身去,发现来人的身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坏了坏了,她刚刚说不收这个男人床位费的话没被院长听了去吧!天啦噜,她再也不敢做这种有违医院规定的事情了! 或许是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真诚的声音,故而真的放了她一马——一脸正经的院长只是看向她搀扶着的男人,看起来并未发现她的小动作。 “文件已经拟好了吗?”司尘跟着陆重来到他的办公室,忍住困意强打起精神问道,他并没有想到对方的动作居然这么快,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不,你还是先去睡一会吧。”陆重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办公室子房间里专门用来加班或者临时注意的双人床上休息一会儿。 司尘有些诧异的瞥了眼房间后重新看向陆重:“其实现在就签合同也没关系的,不过就是一点困意,我还撑得住。” 对方弯了弯唇角的弧度,开口道:“你自己都用‘撑’这个字了不是吗?况且我陆重还不至于趁人之危,到时候你精神恍惚万一糊里糊涂的就签署了文件,过后才觉得条件不适合,那岂不是要后悔死。” 司尘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执着于一个小小的字眼,尴尬的笑了笑:“那我就先去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后再来跟陆院长商量合同的事情。” “嗯。”陆重见到对方终于妥协,愉悦的应了一声,随即让出空间,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还不知又生了诸多变数的顾北寒和秦淮刚风尘仆仆的抵达B市订下酒店。 “开两间总统套房。” “两间总统套房是么,好的请稍等!”一直低着头掩饰身份的秦淮闻言怔愣了一下,面色复杂的看了顾北寒一眼,不得不抬起头来跟前台周旋。 “不用了,麻烦给我们两间豪华标配间。”秦淮笑了笑,依旧带着墨镜跟前台办理着入住手续。 听到对方临时从总统套房改成豪华间一时不由得有些失望,正打量着对方的期间却突然发现眼前的人极其眼熟,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对方的证件信息。 发现果然是秦淮后,前台服务员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激动,伸手指着秦淮磕磕绊绊的说:“你,你,你是那个RE公司的秦——” “嘘——” 服务员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因为秦淮做出的噤声动作静了下来。 “别出声,还请务必对外隐瞒我的行踪,不然会给我带来困扰的,谢谢。” 而顾北寒也终于明白过来秦淮的意思,他已经不是可以理直气壮大手大脚花钱的顾家大少了,更何况他们是来找人的,又不是出门游玩。 第38章 一模一样 “秦淮,你有办法锁定叶知南的具体的位置吗?”顾北寒去饮水机处接了杯凉水径自灌了下去,舒畅的凉意顺着气管一路下滑驱走了来自中午的炎炎热意,让他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具体的位置不好说,不过可以确定下来是在市中心以内,昨晚电话里说叶知南刚做完手术,那么现在不出所料的话他们应该还在医院。”秦淮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生怕错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市中心以内的医院么……”顾北寒近乎呢喃的复述着,念着念着突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市中心的医院说来说去那就那几个,你试试能不能黑进他们电脑搜查一下患者名单。” 秦淮看着斗志昂扬的顾北寒皱了皱眉,内心不由得有些不满。 他是会这方面的技术没错,但也仅限于上而不是精通,医院的人流量本就十分庞大,更别说是从多家医院里面搜查叶知南一个人,这跟大海捞针又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了?”顾北寒突然注意到秦淮并不算太好的脸色,疑惑的询问。 “没什么。”秦淮假装被口水呛到咳了几声,继续看向面前电脑中的各种数据,然而到底不是心甘情愿,看了没两眼后便觉得心情烦躁不已,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顾北寒提个醒:“我只能保证尽力去做,最后结果到底怎么样还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顾北寒刚要坐下的动作一顿,随即释怀的笑了笑:“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我挨家医院去找,B市也就这么大,总会找到的。” 秦淮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几不可闻的应了顾北寒一声。 “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紧盯电脑的秦淮也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成了?”顾北寒闻声而动,大步流星的走过来问道。 “一共五家医院,排除了四家,都没有叶知南的名字,只有一家名叫仁雅的医院,对病人隐私保护意识非常强,我破解不了它的防御系统。” “看来也不用查了,八成以上就是在这家医院了。”顾北寒的眸色暗了暗,率先起身,手机却不慎从衣服口袋中滑落,彻底跌得四分五裂。 他听到声响怔愣了下,蓦地想起叶知南手机当时被他摔碎的场景,一时之间神情有些恍惚,随即又狠狠的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自嘲的笑道,“看来去医院之前我得先去换部手机了。” 转眼间,已是正午。 被大雨冲刷过的湛蓝色天空上安详的漂浮着几朵洁白柔软的云,澄黄色的日头高高的悬挂在天空正中,肆意的挥洒着灼目的光亮。 “靳伯伯,你确定我妈咪就在这座城市吗?”一道清脆的童声突兀地响起,却又没有普通小孩子那种甜腻的娇气感,如同雨后青石巷里鸦青色屋檐上不时滴落的水滴,令孩子身侧的路人纷纷奇的侧目。 “肯定没错的,你干爸爸连夜发来的讯息,恐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才会让我赶飞机带你来B市小住一阵子。”走在孩子侧前方休闲装打扮的男人极为肯定的说道,握了握孩子稚嫩柔软的小手想令对方安心下来。 “可是……”孩子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如坐针毡一般的不断张望着四周,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跟靳伯伯开口。 高大的男人看着小家伙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由得担忧的停下来看着孩子。 “哎呦!”心不在焉的孩子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直愣愣的撞了上去,粉雕玉琢一般的脸蛋瞬间就皱成了一张苦瓜脸:“靳伯伯,你怎么停下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靳思成无奈又好笑的看着鼻尖红红的叶景初, “会不会是妈咪出什么事了?” 靳思成沉默的揉了揉孩子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母亲住院的事情。半晌后看到叶景初还是那副一脸执着的样子,不免心疼的叹了口气。 别看叶家上下都拿他当宝贝供着,可孩子却连见母亲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这要是放在别人家的孩子身上估计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唯独他却异常知礼懂事,不但认认真真的做好每一件自己该做的事从不让大人多操心,而且就算是在雷雨天怕的缩成一团也从不开口要找母亲。 “别担心,你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嗯。”孩子乖巧的应了一声,不再追问靳思成,继续挺直腰板拖着自己小小的行李箱跟着男人往前走去,一路上心里却一再琢磨着对方的那句话。 靳伯伯说的是一定会没事的,而不是你想多了。看来,妈咪真的出了事! “靳伯伯,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叶景初眯了眯眼,他昨天晚上听到靳思成起身的动静后便悄悄跟在对方身后,发现对方自从看过手机之后便一脸凝重,他在门后等到对方放下手机去浴室的功夫偷偷跑过去瞥了一眼。 上面写着——计划出现意外,带景初速来B市仁雅医院3号楼406室! 他当时看到的时候还有些茫然,如今将现在的一切结合起来,估计就是妈咪出事了。想到这一层面的叶景初不由得忧心忡忡的思考着到底会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是在医院,那么肯定就不会是小事了! “先去找个酒店安顿下来,然后我出去办点事。”靳思成没想太多,笑了笑头也没回的对叶景初说道,却不知正是因为这一没在意才导致了之后事情的发生。 “什么事,不能带上我吗?”既然已经确定这件事八成是跟妈咪有关,叶景初就忍不住不动声色的打探着情况。 “靳伯伯需要去医院看望朋友,但是如果带你去的话,万一去后把病气过渡到景初身上就不好了。”靳思成没做他想,自顾自的拉着孩子往前走。 叶景初挫败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突然目光扫视到一个身材笔挺的男人,他无声的笑了笑。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靳伯伯拒绝带他去见妈咪,不过既然靳伯伯不打算带他去见,那他也没必要再去在对方身上做无用功。 他曾经听从不提及男人的妈咪口中无意间提起过爸爸的名字,半夜里悄悄爬起来上网搜过他的信息,不得不说国内的记者还是很尽责的,至少打开网页后琳琅满目的照片足够他一眼认出人群中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想去上个厕所,靳伯伯可以先回酒店等我。”叶景初笑眯眯的拦住靳思成前进的步伐说道。 “这怎么行?我陪你一起去。”靳思成几乎是立刻便开口否决,开玩笑,他受叶家之托照顾叶景初,怎么能丢下孩子一个人,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靳伯伯,我知道你今天要去见谁。”见对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自己,叶景初脸上的笑“唰”地一下子便冷了下来,“你拦着我不让我见母亲也就算了,现在连我上个厕所都要被你监视了是么!” 靳思成一哽,他完全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叶景初会突然这样跟他说话。 “靳伯伯,我喊你伯伯是对你的尊敬,可你既不是我父母也不是我的监护人,压根没权利限制我的行动!”叶景初冷冷的说道,“要么带我去医院,要么你就先回去。” 靳思成见状只好举白旗投降,但他总归还是放心不下叶景初,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那你到时候怎么去找我汇合?” 叶景初倏然笑了开来:“我带着手机呢,您放心吧。”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我明白的。”叶景初笑着点了点头,便朝着顾北寒所在的卖场疾步走去。 “叔叔,你知道仁雅医院怎么走吗?” 顾北寒正在挑选手机,却感觉到自己的裤腿被人轻轻的拽了下,他下意识低头看,却发现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看着对方衣冠整洁落落大方的样子不由得心生好感,蹲下身去好方便与孩子直视。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本地人,不过我正要和我的朋友去那里,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一程。” “真的吗?” 顾北寒看着孩子一霎那亮起来的眼睛,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下,忍不住爽朗的笑了起来:“当然是真的。” “北寒!”秦淮不经意一瞥,却发现一张稚嫩的小脸跟他记忆中顾北寒的模样几乎完全重合,他下意识当成了幼年期的顾北寒,极为震惊的喊了一声,却发现对方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后便急急忙忙的躲藏进人群中。 看着孩子突然从身边溜走,顾北寒内心不知为何有些失落的同时也注意到了人潮之后的秦淮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你认识刚才在你身边的那个孩子吗?” “孩子?”顾北寒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而导致秦淮如此激动,“我不认识啊,只是在路上碰到,他来问个路罢了。” “只是问路?”秦淮面色怪异的追问。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不明就里的顾北寒摊手笑问,然而秦淮的下一句话便成功的让他的笑僵在了嘴边。 “你知不知道,那个孩子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第39章 亲子鉴定 顾北寒紧蹙起眉头,不确定的欲言又止。 “不会吧,我居然还有个这么大的弟弟?我爸居然五十多了还搞出轨,平时看着他跟我妈感情挺好的啊,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私生子?” 秦淮脚下一滑差点被顾北寒的话惊的跌倒在地,站稳之后无语的看了顾北寒纠结的神色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顾北寒不明觉厉的看着不顾形象大笑的某人。 “你该不会想说那是我的种吧!”顾北寒突然感觉自己好像get到了秦淮的意思,脸色瞬间一黑,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我……”秦淮摆了摆手示意顾北寒别激动,使劲将笑意憋回肚子里,“北寒,你大概五六年前的时候正在跟谁交往?” “五六年前?我那时候一直是单身啊。”顾北寒对话题的突然转变有些懵。 “不对,你再好好想想,只要是发生关系的都列举出来。”秦淮焦急的用双手攥住对方的胳膊,顾北寒触及到对方认真的眼神也不由得开始认真回想。 “要说发生过关系的好像还真有一个,我记得好像是简家二小姐。” “你确定?”闻即此话秦淮忍不住拧起了眉毛,简书楹在四年前匆促的嫁给了任易,把对方拉来当接盘侠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他清清楚楚的记得简书楹家的分明是个女儿啊。 “怎么了?”顾北寒如同丈二摸不到头脑,他当初着了简二小姐的道,但到底也不过是一场419罢了,实在想不明白秦淮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但深究之后联系上刚才的孩子突然明白过来秦淮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简书楹给我生了个儿子?”顾北寒瞠目结舌,随即又摆摆手道,“这怎么可能,她这几年过去了只育有一女,哪里会冒出一个我的儿子。” 可即便顾北寒嘴上立马矢口否认,但他的内心也忍不住动摇开来,世界上出现长相一模一样却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的几率实在太低,微乎其微的几率成功让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正当两人风中凌乱的当口,秦淮却又在不经意的扫视中发现拿小巧行李箱为遮挡物在其后面不断往这边张望的叶景初,见对方将注意力倾注在顾北寒身上,秦淮不由得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测,不动声色的将身体微微向顾北寒那边倾斜,唯恐打草惊蛇。 “北寒,注意一下站牌旁边的那只黑色小巧行李箱。” 顾北寒顺着秦淮的提醒慢慢搜寻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但当与对方的视线恰好撞上时,对方却大大方方的回了他一个微笑,令他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秦淮见顾北寒半天没给自己回应,扭头看去却发现对方依旧丝毫未动的站在原地。 “还愣着干嘛,趁大人不在身边赶紧去探探孩子的口风!”秦淮恨铁不成钢的一把拉住顾北寒便往孩子那边疾步走去,孩子却是像发现了什么,赶紧背对着他们想要快步走开。 秦淮眼看着孩子就要混入人群中了,连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孩子的胳膊紧张的开口:“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却不曾料到孩子皱了皱眉,直接对着他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上去,秦淮一痛忍不住松了手,只见孩子赶紧挣脱开来,远远的跑开几步冷然看着他:“我妈咪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没礼貌!” 秦淮却是捂着胳膊轻轻的笑了笑:“如果真的没关系那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躲起来?” “我,我……”叶景初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告诉对方自己只是下意识行为么,这样想着忍不住慢慢红了脸,不甘的顶嘴:“既然你这么笃定,那你倒是说说你跟我妈咪有什么关系啊,如果真的说出来就算我输了!” 秦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认不认输对我来说有什么影响吗?” “你——”叶景初一句话哽在喉咙里,分分钟想要喷对方一身老血,这个人到底和自己爸爸是什么关系,简直口齿伶俐到没朋友! 秦淮好笑的看着对面的小孩子一边气到想要跳脚一边却又因为考虑到面子问题强忍着冲动,这做派倒真的是跟小时候的顾北寒一模一样。只可惜后来时光渐渐飞逝,顾北寒的自控力越来越强,他也就因此再也没有看到这种有趣画面的机会,没想到今天却不知道是踩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得到上天的特别照顾。 “你不用纠结,我的确跟你妈咪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我身边的这位来头可就大了。” 叶景初随着秦淮的视线看到顾北寒渐渐的进入自己的目光可视范围之内,表面上装作感兴趣的样子,暗地里却嗤之以鼻。不就是顾北寒是他家老头子么,有什么稀罕的,他早就知道了好不好。 此刻的某叶姓小朋友显然早已忘了一回事,自己其实也不过是昨晚刚刚知道而已。 当两边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时,好戏便往往就要开幕了。 “切!”叶景初故作不屑的小屁孩模样,“你倒是说说看,他是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秦淮讶异的看着此刻正双手抱胸一副被宠坏小太子模样的叶景初,按理说简家在A市顶多算是刚够得上名流的边沿,如果简二小姐真的生下了顾家子孙难道不应该顺势攀上顾家才对吗?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这道理谁都懂,但简书楹为什么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去争取踏入顾家门,反倒还瞒着孩子不告诉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秦淮真的迷茫了起来,难道叶景初真的不是顾北寒的儿子? “他是什么很有名头的人吗,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他?” “你妈妈难道没有告诉你他是你的亲生父亲?”秦淮看着叶景初似乎完全不知情的模样,眉头不由得越皱越深。 “什么叫亲生父亲,说的好像我还有一个假爸爸一样。”叶景初听到这话是真的从心底上泛起淡淡的怒气,自己母亲洁身自好甚至为了他从不提给他找继父,到了秦淮这儿却说出这样的话,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淮解释道,只不过内心却不断翻腾着,什么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他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叶景初小朋友突然get到得理不饶人这个新技能,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对方,“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跟我说他是我爸爸,有证据吗?” “这……”秦淮看着不远处的叶景初,为难的看向顾北寒,他们又没做过亲子鉴定,他拿什么来证明。 正当秦淮纠结的当下,叶景初又轻飘飘的抛下一句:“这位大爷,大街上胡乱认亲小心我告你喔!” “小屁孩,你喊谁大爷呢!”听到对方竟然喊不过二十几岁的自己为大爷,目前还在吃青春饭的秦淮怒极反笑,“你不是要证据么,你跟顾北寒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难道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秦淮正得意洋洋的以为自己成功的反击了对方,定睛一看却发现对方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你说长得一样就是一样了?我又没见过他小时候,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叶景初撇了撇嘴,不就是打嘴官司么,这就什么难的。. “不知道是真是假没关系啊,走,你秦大爷正好跟你爹去医院,顺道儿陪你做个亲子鉴定。”以为死不认账他就没辙了?小家伙,跟他秦淮比还嫩着呢! “凭,凭什么,你以为你是我的谁!”一听到对方要拉他去做亲子鉴定叶景初就慌了,说到底再早熟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而已,看到对方真的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过来了不由得仓皇失措,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开玩笑,妈咪一直瞒着他不肯告诉他的爸爸是谁,如果他真的顺从的跟着对方去做了亲子鉴定,万一对方来跟妈咪抢他的抚养权怎么办? 他爸爸既然没死,却又从未抚养过他,甚至连妈咪也从不肯在自己面前提爸爸的名字,这足以说明那个男人对他妈咪并不好,不然也不会逼的他妈咪带他隐居英国,甚至近两年连见面的次数都快屈指可数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他绝对不能跟着这个奇怪的叔叔和顾北寒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秦淮,等等!”一直在旁边沉默着坐观龙虎斗的顾北寒却突然开口制止了秦淮的动作,不疾不徐的走到叶景初面前蹲下来注视着他的眼睛。 “告诉我,你的妈妈是不是简书楹?”顾北寒压低嗓音,静静的看着手足无措的叶景初,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喉咙中渐渐溢出,如同叶景初最喜欢的温泉,温热的气息缓缓的弥散分布在空气中,如同妈咪搂着他睡觉时暖和和的被窝,让他感到温暖无比。 只不过叶景初却不明就里的摇了摇头,用一句话打破了此刻温馨的气氛—— “简书楹是谁?” 缓更 因为临时出现了一些无法扭转的问题,因此八月四号的第三更延后更新,还请小天使们见谅,我会尽快发布~~~ 第40章 坑爹的人贩子 “你不认识简书楹?”顾北寒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绕着叶景初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几圈才肯罢休。 “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她?”那是谁?叶景初疑惑的看着顾北寒。 “她不是你的母亲吗?”顾北寒诧异的看着面前一脸纠结的小人儿,不解的问道。 “当然不是,我都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叫什么简书楹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儿子。”叶景初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把他跟他完全不认识的一个女人联系到一起,还私自给他们配成母子关系。 “既然她不是你母亲,那你是哪儿来的?”顾北寒眉头深锁,显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可以自我分.裂繁殖的地步,况且就算真的达到了这个境界,又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分.裂出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他却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我当然是我妈咪生下来的啊,你们生物老师没有教过你吗?”叶景初揉揉小鼻子,将从某人那里学来的这句话搬运过来,发现竟然惊人的适合此刻的情景。 “那你妈咪是谁?”顾北寒试图引诱对方,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却没想到某个小鬼别过脸去。 “我妈咪说了,让我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讲话!”叶景初突然严肃的板起脸,一本正经的对着顾北寒说道。 这什么孩子! 顾北寒一时气结,眯起眼睛看着他:“确定不说?” “我不能说。”叶景初说完这句话赶紧捂住嘴。 “很好,不说是么。那就走吧,跟我一起到医院去做亲子鉴定吧!”顾北寒站直身子,朝着叶景初扬了扬下巴。 “去就去!”叶景初本来差一点就要将叶知南的名字脱口而出,结果转念一想,反正本来自己的想法就是让对方带自己去医院,现在这样正好顺路了,何乐而不为呢? 顾北寒当下大掌一挥,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拉起对方小巧的行李箱,招呼着秦淮往之前约好的黄绿相间异常醒目的出租车那里走去。 “师傅,去趟仁雅医院。” “好嘞!”司机刚要发动引擎,突然发现车后座上多了一个唇红齿白甚是讨人喜欢的小男孩,想起最近市里多发不法人贩子拐卖孩子卖器官的新闻,不由得心肝一颤。本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想法,司机先生攥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强忍住惧意,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开口道。 “听两位先生的口音似乎不是B市当地人?” “的确,我们是A市人,来贵宝地办点私事。”顾北寒轻轻颔首,对对方的猜测给予肯定。原本最能闹腾的秦淮却因为怕在近距离接触过程中,被某些狂热粉丝听出他的声音从而制造出一系列麻烦事,因此才由一向沉默少话的顾北寒开口。 “原来是这样。”司机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回头一瞥短暂的打量了一下两人,发现两人并没有拿什么管制刀具或者枪支挟持孩子,不由得舒了口气继续追问,“我记得两位下车之前没说要中途带个孩子啊,也没听到说要拼车,这孩子半路出现在车上,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顾北寒闻言低头看了看小家伙,叶景初此刻正老实安分在坐在座位上,乖巧的样子仅仅是一眼便令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意。或许是父爱的天性作祟吧,顾北寒看着此刻窝在他臂弯中的孩子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愉悦的笑了笑,自豪的说。 “这是我儿子。” “您儿子长得真不错,看来以后定然成就不小!”出租车司机一边说着恭维的话,一边悄悄从镜中打量着孩子的神色,见孩子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不由得放下心来,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吧。 正当出租车司机放下心来的时候,叶景初口袋中的手机却突然的响了。他看了眼手机来电显示上明明白白写的靳伯伯三个大字,不由得慌张的一把挂掉电话,把手机重新放回上衣口袋中,却没想到电话铃竟然再次响了起来。 “怎么不接电话?”顾北寒玩味的笑笑,一把抽过叶景初手中的手机,一字一顿的念出上面的名字,“靳——伯——伯——” “还给我!”叶景初蹬着小腿,想起身抢回手机,却被顾北寒仗着身高优势轻易躲过。 顾北寒看着看着,突然好奇这个靳伯伯是什么人,如果联系上他,会不会就能得到叶景初母亲到底是谁的事实? “叶景初,我都等了你将近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到?” 一点击确认接听,话筒另一方的话便毫无阻碍的传了过来,令叶景初不忍直视的捂住双眼恨不得完全不认识这个电话里咆哮的男人。 顾北寒看着臂弯中用双手掩面装作并不存在的小鬼头,面色复杂的拨开他的手。 “你姓叶?” 说实话顾北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姓叶的人在这世界上千千万,而偏偏最不可能是叶知南的孩子,但一听到这与他恐怕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也姓叶,就忍不住内心“砰砰砰”激烈的跳了起来。 只不过通话另一端的人却倒吸了一口凉气,试探着说—— “你是顾北寒?” 顾北寒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反应,轻轻应了一声:“是我,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你跟景初现在在哪儿?” “在出租车上。”顾北寒言简意赅,说了却相当于半分有效信息都未曾透露给对方。 “你要带景初去哪儿?”靳思成焦急的问。 顾北寒轻声的笑了笑,“靳先生是么?不好意思,我们的行程现在还不能透露给你。” “顾北寒,你这是绑架!”因为急火攻心而造成的胸腔疼痛令靳思成不得不做着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下来。 “绑架么。”顾北寒跟着对方的话念了一遍关键词,忽地轻笑出声,“放心,某个肉票在我这儿待的好好的呢。” 说着顾北寒又低下头对上叶景初瞪得圆圆的眼睛,揶揄道:“小家伙,不跟你的靳伯伯打声招呼吗?” “不不不!”小包子气鼓鼓的脸颊瞬间便瘪了下去,低声嘟囔着,“才不要呢。” “靳先生,景初他似乎不怎么愿意跟你联系呢。”顾北寒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佯装无奈的说道。 另一端的靳思成沉默半晌,正当叶景初以为对方没信号了的时候却突然从听筒中传来一声怒吼—— “叶景初!你给我接电话!” 叶景初一张小脸拧巴的如同苦瓜一般,不情不愿的从顾北寒手中接过电话,却突然灵机一闪对着对讲孔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靳伯伯,快来救我,这个人要把我带到医院去割器官卖钱!” 我的天! 坐在驾驶座的司机猛然虎躯一震,下意识踩住刹车,回过头来大喝一声:“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人!” 紧急刹车令叶景初一行人由于惯性,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去,顾北寒下意识伸手去护个子小小快要掉下去的叶景初,却不慎自己撞到了前面的座位靠背上。 “嘶——” 顾北寒倒吸了口凉气,刚捂着额头抬起脸来,便对上了出租车司机凶神恶煞的表情,低头看了眼在怀里被护的好好的叶景初,不由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司机师傅,你不必这么看着我,我们只是同别人开个玩笑。” “开玩笑,有这么开玩笑的么,坏人还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呢!”司机先生一边不住的往三人身上打量着,一边伸手去够放在汽车储物盒里今天刚买的花露水以防万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景初你有没有事?”靳思成紧张的声音自手机听筒中传出,看样子叶景初的安全对他来说的确十分重要。 顾北寒看了眼手机,再打量了一眼虎视眈眈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撕裂他的司机师傅,头疼的扶额,按揉着太阳穴,将手机丢给小家伙道。 “你自己跟你的靳伯伯和司机师傅讲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准撒谎!” 叶景初抱着手机讪讪的开口:“靳伯伯,是我。”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半天才开口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臭小子,让你跟我一起回去你不听!这下好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而叶景初却面对靳伯伯的斥责有些茫然,他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顾北寒:“靳伯伯,我就要被人割器官卖掉了,您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我啊!” 听到叶景初的话后,司机先生猛然点了点头。就是就是,听到孩子被人贩子绑架要带去割器官居然还这么淡定,简直太冷血了吧! 然而一车人在寂静中等来的却是靳思成低低的笑声,他安慰叶景初道:“放心,就算是他真的已经落魄到靠当人贩子贩卖人体器官讨生活了,对谁下手也不可能对你做出这么狠绝的事情。” “他跟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这么笃定他不会?”叶景初慢慢的眯起眼睛,眸子中一道精光倏然闪过。 顾北寒观察着怀里的小家伙此刻冷静反问对方的样子,想起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是这般小大人模样。不由得愉悦的心道,果然不愧是我顾北寒的儿子。 第41章 奇妙的血缘 “他是你——”正在气头上的靳思成想也没想的就差点脱口而出,直到马上就要说到那个称谓的时候才忽地反应过来,气得直跳脚,“好啊你,一会儿没见嘴皮子就跟人学的这么溜了,这要是让你再跟他多待上一刻这还了得?” 在一大一小斗智、司机面色复杂、顾北寒隔岸观火的情况下,车窗突然被人敲了敲,司机师傅一抬头发现对方一身警服,下意识往后一缩,却不成想一下子撞到了座位靠背上。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交警看着激动的司机仿佛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警惕的问道。 “没有没有,您误会了!”反应过来的司机连忙摆摆手。 “那就赶紧把车开走吧,马路上可不是该停车的地方。” “是,是!”司机边答应着,边启动引擎。 正当一车人都因为交警的出现而暂时忘却了还在通话中的电话时,车厢内在静默之中突然传出一道违和的声音。 “顾先生,我们是不是应该见个面?” “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顾北寒隐匿在车后座被笼罩的阴影中,眸子随着窗外景物不断的后退移动的光影明明灭灭的闪烁着,叫人看不清楚情绪。 “那孩子怎么办?顾先生,你现在人在B市,不是顾家能够一手遮天的A市,做事要考虑清楚后果!” “孩子?”顾北寒轻轻的笑了笑,大掌移到叶景初的头顶上摩挲着对方的头发。小孩子特有的细软发丝在掌中触感意外的美好,令顾北寒舍不得收手,“是小家伙亲自找上门来的,我哪有推拒之理,更何况我和叶景初是什么关系,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顾北寒在赌,赌对方内心很清楚他跟叶景初之间的关系。早已猜测到结果的他也不在乎对方证明他们关系的一句话,虽然跟出了老千没什么区别,但顾北寒仍然不介意拿这句话来堵住对方喋喋不休的嘴。 果不其然,对方几乎是立刻便紧张的屏住了鼻息。 “你,你知道了?” “你以为呢?”顾北寒一句话说的模棱两可,说话做事留三分余地,他还是明白的。 “我受人之托照顾孩子,现如今孩子却到了你的手中,这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靳思成的语气一瞬间便软了下来,说到底顾北寒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他终究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顾北寒反问对方,戏谑的盯着手机,似乎这样做便能得见对方此刻的窘态。 “不管怎么说,还请顾先生尽快把小景交还回来!”靳思成虽然理虚,但到底不能任由顾北寒就这样带走孩子,更何况司尘昨夜给他发来急讯。既然这么紧急,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非带孩子来不可,这种情况之下他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要将孩子带回来! “你凭什么?”顾北寒占据了一定优势,带着居高临下的语气开口道。 “就凭我是叶景初的伯伯!” “不过一个伯伯而已,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跟我说话?”顾北寒紧接其上,咄咄逼人。 “顾北寒,你别欺人太甚!”如今孩子在顾北寒手中,他又不知道他们的具体的位置,靳思成即便是火冒三丈也无济于事。 “我欺人太甚?”顾北寒扬了扬眉,看向整个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的叶景初,促狭的开口示意道,“叶景初,跟你这位靳伯伯说说你是怎么到我手里的。” 小家伙用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纠结的开口道:“靳伯伯,对不起。” “景初,你——”被叶景初突如其来的道歉一噎,靳思成恨铁不成钢的恨不得把手机盯出个洞来,好把叶景初带回来狠狠打上一顿小屁股。但话到了嘴边出口时却成了——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靳思成十分好奇,按理说叶景初被叶家保护的严严实实的,知道孩子亲生父亲的人也屈指可数并且完全不可能在孩子面前谈论这些。那么,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并且顺利认出来的呢? “就是在跟你说上厕所的时候。”叶景初心虚的开口道,他甚至已经能够预见到回去后屁股开花惨不忍睹的场景了。 “所以说你并不是真的去上厕所,而是偷偷背着我去找顾北寒?”得知这个消息的靳思成整个脸都黑成了锅底。 “嗯。”叶景初埋下头,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却足以令对方抓狂。 “你胆子还真的越来越大了啊!” 叶景初听到靳伯伯明显因为恼火而愈加粗重的呼吸声,将手机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快速丢入顾北寒怀中。 “怕什么。” 叶景初听到顾北寒的一声轻笑,忍不住反思。是啊,他到底在怕些什么呢? 明明从不会做出这样看似幼稚的举动,可今日居然自然而然的想要缩到顾北寒的怀里听对方安慰自己,难道真的是血缘关系的奇妙之处? 叶景初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事实。 “到目的地了。” 司机略带紧张的声音措不及防的响起,令靳思成脑袋中的那根弦瞬间绷紧,不安的忙不迭开口。 “顾北寒!你要带孩子去哪儿!” “靳先生,您管的未免太宽了些。”顾北寒轻声说了一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挂断电话,顺手将小巧的黑色智能手机揣进裤子口袋中。 “喂?喂?姓顾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听到通话被挂断的“嘟嘟”声后,轻易不说脏话的靳思成此刻也忍不住暗骂一声,“Shit!” 抬起手瞥了一眼腕表,环视了一遍酒店房间内没什么问题后,换好衣服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外。既然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干脆就先去医院跟司尘汇合报告这件事情好了。 “喂,还我的手机!”顾北寒正思量着叶知南的事情,却听到小家伙冷不丁的开口。 “还你?好说啊,等回到A市再说,在此之前你的手机先放在我这儿保存着,免得你什么时候趁我一不注意溜走。”顾北寒戏谑的看着小家伙,他可不打算做放虎归山这种蠢事。 叶景初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果然不在提要手机的事情。 “对了,小家伙。你之前说也要来医院是因为什么事情,是你的什么人生病了吗?”走进医院大门的顾北寒突然想起还有这回事,想到说不定叶景初要探望的人正是孩子母亲,连忙停下来开口问道。 只不过叶景初却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之后就重新低下了头。开玩笑,既然家里人都千方百计的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父亲是谁,那么此刻如果他告诉顾北寒的话岂不是在作死? 更何况除了顾北寒看起来并不知道他妈咪是谁之外,似乎之前也并不知道有他的存在,被众人冰封起来的事实到目前为止还说不准是什么情况,如果他带他去见妈咪,结果他万一跟妈咪有什么深仇大恨对妈咪不利怎么办? 思及此,叶景初也只能默默忍住一家团聚的冲动将一腔话咽进肚子里。 “怎么了,连我都不能告诉吗?”顾北寒蹙起眉不解的看着叶景初,这个小家伙顶着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容貌,突然巧合的出现在他面前本就是一大问题。他因为一路上不住的斗嘴消耗精力,到此刻才觉得疑点重重。 见小家伙迟迟不肯松开,顾北寒也没有法子去逼问叶景初,只得再次询问。 “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吗?需不需要我送你过去?” 直到这时小家伙才突然开口:“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怎么?”顾北寒问道。 “我忘了。”叶景初捏着手指嘟囔着张了张嘴,说出的话却是令顾北寒无言以对,“我,我忘记我要找的人在哪儿了。” 顾北寒无奈的看着一脸委屈的小包子,偏偏又不好说什么,牙根痒痒的伸手揉.捏着小家伙软乎乎的两颊。却没想到小孩子的皮肤竟然格外的柔嫩,令他一时收不住手,直到小家伙喊疼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些什么,忍不住以拳抵唇轻咳两声缓解尴尬。 “既然没什么事那就先去跟我做亲子鉴定吧。”虽然仅凭孩子的长相和那个靳伯伯的反应几乎就可以确定是他的孩子了,但事事总有万一。万一,搞不好其实是自家老头子的私生子呢…… 又想起这一层可能性的顾北寒忍不住黑了黑脸,只不过他现在既然已经脱离了顾家,那么到底是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不重要了。只是若事实真是如此的话,难免让他心里有些膈应的慌。 “哦。”叶景初低低的应了一声,显得十分不情不愿。 顾北寒拉着小家伙的手步入大厅,为了照顾孩子的速度特意放缓步伐,显得轻手轻脚似乎生怕吵醒了什么人一般。 待到排上号,叶景初却突然捂着肚子开口。 “我能不能先去上个厕所?” 顾北寒没作他想,当下大手一挥,不忘叮嘱小家伙看好位置。省的在医院里迷了路到时候不好找,却没注意到叶景初狡黠如小狐狸一般的眼神。 第42章 别乱认母亲 四楼的楼梯拐角处,一个小脑袋突然冒出来,眼神来来回回的打量着走廊内的病房木门上的号码牌。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方才捂着肚子叫嚷着要去厕所的叶景初,他突然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视线锁定了其中一个房间,理了理衣服佯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大摇大摆的从走廊中穿过。 只是眼看就要接近目标房间了,却没想到从隔壁房间传出一道叶景初极为熟悉的声音引发了小家伙的好奇心—— “好,不过你得答应我帮我照顾好南南。” 叶景初下意识停下步伐,走近虚掩着的木门,蹑手蹑脚的向门内张望。果不其然,那道声音来源正是在和陆重讨论交易内容的司尘! 待叶景初听清楚他们谈论的内容如同遭受了当头棒喝一般,震惊的下意识瞪大双眼,差点惊呼出声连忙用手紧紧捂住嘴巴。 什么叫做只要你点头答应下来这张支票就是你的了? “谁!” 房间内本来在和司尘谈合同的陆重突然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严厉的一声大喝令叶景初下意识一个激灵,警惕站起身来走向叶景初所在的位置。 “嗯?居然没有人么?” 猛地打开门想要查看是什么人的陆重扑了个空,紧紧的拧着眉毛环顾四周,直到确定没有分毫异常之后才重新回到房间。 “如果没什么其他要求的话就签字吧。”陆重坐回椅子上,轻抬下颌向司尘示意桌子上打开的,明显刚被两人翻看过的文件夹。 “好。” 听着司尘轻声且坚定的声音,叶景初忍不住双腿一软倚着门滑落在地,用胳膊环抱着蜷起的双腿。 干爹他,到底答应了那个陌生男人什么条件? “小朋友,你在找谁?” 一道甜美的女声突兀的在叶景初背后响起,刚经受过刺激的小家伙下意识就将头埋进臂弯里瑟瑟发抖。 “怎么了?” 叶景初听着耳畔传来平底鞋踩踏地面砖细微的声音,轻柔的声音透露出的关心不似作伪,慢慢的试探着抬起头。 这才发现是一个身穿蓝色的女式护士服的工作人员,他捂着胸腔深深的呼出一口闷气,缓和了略微苍白的脸色之后才抬起头来任由对方打量。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是刚才那个办公室里的人追来了呢! “我在找我妈咪。” 叶景初慢慢站起身来,尽管对方已经为了方便俯下身来,但因为身高差距的缘故,他还是不得不扬起小脑袋看向对方。 “你妈咪是医院里的病人吗?”看着孩子茫然面对自己的小脸,护士下意识想到了自己才上幼儿园的儿子,瞬间目光中便蕴含着满满的慈爱与怜惜,整个人身上都充盈着轻柔的母性光辉。 “对啊。”叶景初看着自己对面的护士,慢慢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如同在太阳照射下竭尽全力绽放花瓣的向日葵花圃一般灿烂,只是看起来便令人心生愉悦,“爹地派我来看望妈咪喔。” “欸,这样子吗?”护士有些不敢置信,眼前的小豆丁虽然对她的话对答入流也并不怯生,但怎么看也只不过才四五岁的身量,家长居然放得下心让孩子一个人来医院。 “你自己一个人过来的?那你知道你妈咪在哪里吗?”护士笑眯眯的开口,心下却不免担忧。 “嗯!”叶景初抿起嘴重重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有些心虚的笑着开口,“护士姐姐,那我就去找我妈咪啦,再见~” “再见。”护士看着跑向前方走廊的小家伙,心中不由得一暖,如果自己家的小孩也这般乖巧懂礼貌就好了。尤其是被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喊姐姐,要知道她的儿子可是已经比这个小孩还要大上几岁,往日里只有被叫阿姨的份。 想到这里护士脸上的笑忍不住又扩大了几分,转过身向服务台走去。但不过转瞬又听到了那道稚嫩的童声在身后响起,只是却不复之前的元气满满,反而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有些惊慌失措。 “护士姐姐,等一下!”叶景初匆匆瞥了一眼房间内的情景后便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沮丧的垂下了小脑袋拽住护士的衣角。 “怎么了?”护士看着叶景初仓皇失措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紧连忙问道。 “阿姨,你知道406室的病人去哪儿了吗?”叶景初哭丧着脸,干爹不是说妈咪在这栋楼的406室吗?可是他去看了眼,为什么病房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堆毫无温度可言的医疗器械? “406?”护士讶异的开口,显然是想起了昨夜那次紧急手术,可她记得当时那个病人朋友明明说患者家属近期都无法赶到医院,怎么偏偏今天孩子就独自来了医院,“你妈咪姓叶?” 叶景初坚定的点了点头,却不知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有个男人的脚下步伐一顿,这一幕已然被这个刚推开.房门打算离去的男人收入眼中,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 这就是那个叫做叶知南的女人的儿子?真有意思。 “我记得那个病人,她今天转去普通病房了,你爸爸不知道吗?”护士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接着便是疑惑不解的问道。 叶景初见状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或许干爹发信息通知了靳伯伯,但可惜的是他却刚好不在身边。 “阿姨,你能带我去见我妈咪吗?” 护士看着叶景初盈满泪水的眼眶,仿佛下一刻便要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赶紧将口袋中的小袋手帕纸掏出来递给小家伙,安慰道。 “别难过,阿姨这就带你去见你妈咪,不哭了啊!” “嗯!”说完叶景初便吸了吸鼻子,抽出纸巾将眼泪擦干净,扬起脸破涕为笑的看着护士。 “谢谢护士姐姐!” 护士看着叶景初眼角还有残存的泪痕,却依旧这般知礼懂得感恩的模样不禁更加心疼,蹲下身抱了抱孩子。 “咚咚咚!”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有规律的响起,吵醒了浅眠中的小女人。 “请进。”刚做完手术不过一天光景的叶知南难免还是有些虚弱,活动了一下眼珠将视线转向门口处,却见有护士领着一个唇红齿白衣着整洁的陌生小男孩走了进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她对那个小孩子全无半分印象,但是却从骨子里生出一抹疼爱。 她静静看着小男孩跟护士告别,然后慢慢走到她所在的病床前,满脸震惊的样子像是快要哭了出来。 “妈咪,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叶知南不由得浑身一震,却在不经意间后脑勺上的伤口处又蹭到了枕头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但眼前人的话却让她硬生生忍住疼痛,开口道。 “你叫我什么?” 站在床边的小孩子随即呆愣了一下,两丸如同养在水银里的黑玛瑙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瞬间黯淡失色,跟路边摊上几元钱一串的廉价珠子手串一般无二。 叶景初震惊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缠着白色绷带的叶知南,昔日疼爱自己的母亲此刻却满脸生人勿扰的疏离,他失魂落魄的几次想要攥紧拳头却都使不上力气,微微张开的小嘴瞬间失去了血色,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妈咪,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景初啊,你的儿子!” “儿子?”叶知南眯起眼睛,使劲在脑中搜寻着关于儿子的回忆,虽然对面前的小人儿有着莫名的好感,但即使脑袋都疼到快要炸裂却始终一无所获。 “不好意思,你确定不是认错了人吗,我真的对你没有丝毫印象。”叶知南一脸抱歉的看着叶景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对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自己也情不自禁心中酸涩不已,想要抱着对方大哭一场。 可是她记得顾北寒不是跟她说她才结婚没多久吗,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而且那个一脸委屈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孩子,看起来少说也有四五岁了吧。她在十九岁前从未跟男生交往过,假如真的是她的孩子,那么她岂不是至少二十岁就生了娃? 天呐,开什么玩笑! 她可不认为自己做的出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就辍学在家养孩子这种事情,倒不是说看不起那些早孕早育的少女,只是这实在让一向注重学业不肯谈恋爱的她接受不能! “可你真的是我妈咪啊!”叶景初脑中绷紧的弦一下子断裂开来,显然无法接受自己母亲已经不认识他了的事实,“我就算认错了任何人,也不可能认错妈咪的!” “我……”叶知南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跟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小男孩解释,只能手忙脚乱的安慰着对方,“你别哭啊,待会我喊护士来让她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南南,怎么了?”司尘在走廊里听到叶知南似乎在与人对话的声音,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回病房,却不料病床上的小女人蹙着眉丢给他一句—— “你又是什么人?” 第43章 这怎么可能 司尘一愣,感觉瞬间掉入地底冰窖一般,全身的血液都被冻得凝固了起来,让他的思维和动作都僵硬的如同木头人一样。他的大脑在混沌中不知所措,可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于是他在浑浑噩噩之中听到自己的声音。 “南南,别闹,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可是对面病床上缠着绷带打着石膏的小女人却秀眉微蹙,用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如同X光在他身上来回扫描,如堕烟雾般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 打量了司尘许久之后,叶知南才停下这种行为,清了清喉咙。 “我没开玩笑,请你自重。”叶知南突然开口,好似外敌入侵,如同刺猬一般瞬间竖起满身的刺,只要对方一靠近便会毫不留情的狠狠扎透对方的血肉,留下鲜血如注的空洞。虽不一定致命,但强烈的痛感却令对方不敢再度前进。 “这不合常理。”司尘死不甘心的紧紧盯住叶知南,上次是叶知南刚好最脆弱的时候,他才好不容易才获取到对方的信任,结果监考老师却又告诉他这张试卷作废,一切重新来过。 二度失忆,这怎么可能? “我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知南不悦的开口,这个男人凭什么这么笃定,难道他比她自己还更要了解她整个人的构造吗?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一道等待解答的数学题,哪有什么常理可言。 司尘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安静了下来,这个可以称得上狭小的空间内只承载着无助的他和不耐的叶知南,明明病床上的小女人近在咫尺,可他竟然觉得两颗不断跳动的心之间像是相隔了千山万水,不得相逢。 他突然有一股想要逃离眼前环境的冲动,可他不能走。 不但叶知南目前的情况不允许,更还有黑纸白字的合同束缚。明明看不到可以前行的希望,却只能摸索着、小心翼翼着、甚至是横冲直撞般的踩出一条路来。 按常理来说,事情本来不应该按照这样的轨迹发展下去,可是此刻事情却已经发生了,还偏偏是他最不希望的那一种方式。 如果可以他宁愿也如同叶知南一般删除记忆,可是他做不到,也不能这样做。 不然叶家多年的谋划便因为他这其中重要的一环临时破坏掉而整体瘫痪,就像是九连环一般,环环相扣却总有破解之法,只能无奈的等待别人的肆意蹂躏把玩。更如同砧板上的肉一般,除了任人宰割之外,别无他法,更无力回天。 “你不记得了吗?昨晚还是我将你送来的医院。”司尘试探着问道,觉得至少昨晚距离现在时间那么近的情形对方总不至于完全没有印象吧。 “不好意思,我真的完全没有印象,请问你是我的什么人?” “我们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初次见面是在飞往伦敦的飞机上,当时你机票刚好被我捡到。”司尘抱着希冀开口,说不定叶知南能想起些什么呢。 “我怎么不记得。” “你们一个两个的跑到我的病房里,这个自称是我儿子,那个自称是我多年的老朋友。那下一个呢,是不是该告诉我我有多了个丈夫?”但令司尘大失所望的是,叶知南冷笑一声,字里行间充满着嘲讽之意。 “我——”面对叶知南的嘲讽司尘苦涩的笑笑,如果真的可以选择,他又何必困在这个僵局里让自己心如刀割一般痛不欲生。 不过,刚才她说什么? 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来过叶知南的病房? “你说的那个‘儿子’是怎么回事?”司尘慢慢的眯起眼睛,如同饿了三天的捕猎者突然见到猎物一般迸射出一抹精光,与之截然相反发心底却升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叶知南也浑然不在意他的注意点,只是觉得对方探视的目光令她很不舒服,下意识侧了侧头指向墙角处。 “喏,他还没走,就是这个小孩子喽。” “景初?你怎么会在这儿?”经过叶知南话语的指引才发现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司尘一时之间忍不住惊呼出声。 “爸爸。”叶景初试探着抬起一张小脸,原本光滑白嫩的脸蛋却因为泪水的浸泡变了样子,眼眶红红的如同小兔子一般,令司尘不忍再责怪于他。 “你是他爸爸?”叶知南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不是,我只是他的干爸爸,他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司尘开口解释道,一转头却又看见小家伙脸上泪水涟涟的委屈模样。 司尘连忙跨步向前抱起孩子,替孩子擦了擦满脸的泪痕。 “景初,你靳伯伯呢?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司尘困惑不已,他记得他回国之前就嘱咐过靳思成。如果不是他主动提出,那么千万不要带孩子来见叶知南,可是现如今怎么不但孩子来了叶知南的病房,就连原本约好跟他见面的靳思成也不见踪迹! “爸爸,你别怪靳伯伯,是我不听话偷跑出来的。”叶景初揉了揉眼,吸了吸鼻子一脸愧疚的抱着司尘说道。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你妈妈在这里的?” “我,我昨晚偷看了你跟靳伯伯发的信息。”叶景初目光躲闪,颇为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景初。”司尘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大力揉着太阳穴,头疼的教导孩子,“不要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更不要不听大人的话我行我素。” “我知道,可是难道就连我想见我妈咪也有错吗?”叶景初愤愤的瞪着司尘,“我甚至都不知道妈咪已经不记得我了,如果不是我今天来了,你们还想瞒我多久!” “我……”司尘哑然相对,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这些事情,也不想让孩子这么早就了解到这些不适合同他这个年纪讲的弯弯绕绕。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还请你们出去,医生说我的病情需要静养。”叶知南看着面前紧紧相拥的一大一小心里颇不是滋味,但又实在无法认同对方口中听起来荒谬之极的话,忍不住开口送客。 “孩子还小,麻烦你多包容一点,让他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司尘看了一眼叶知南,抿了抿唇。 “嗯。” 或许是天生的女人的母性使然,令叶知南心理上虽然不能接受她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但却本能的想要把孩子留在面前多待一会,也就没有再为难两人。 “我去医生哪里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景初你在妈咪这里乖乖的等着爸爸回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司尘也终于冷静下来,放下叶景初叮嘱道。 “嗯。”叶景初点了点头,虽然妈咪现在不记得他了,可是好歹他现在已经站在妈咪的身边了,而不是如果留守儿童一般整日看着那些冷冰冰的照片。 司尘关门离开,顷刻走廊外便响起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令叶知南面色复杂的看着站在她身侧不敢大声喘气的孩子。 “你是说患者再度失忆了?”医生闻言紧蹙起眉头,惊讶的语气令司尘心下一凉。 “医生,能看出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吗?”司尘有些焦急的问道。 医生沉吟了一会儿后才抬起头来继续看向司尘,到底是何缘故他不敢肯定,但就目前来看,能够导致患者再次失忆的外界因素也只有昨晚做的全麻这一项了。更何况如果硬要联系其他的话,取出颅内淤血本就可以恢复被压迫神经,只可能会令患者有极大几率的恢复记忆,而不是忘却的更多。 “可能是因为昨晚手术做全身麻醉的副作用,只不过就患者目前情况看来,还是医院的首例。抱歉,在不明具体原因之前,我们也无法妄下定论。” “那么目前有没有可以治愈的方法?” 医生摇了摇头,十分惋惜的叹息道:“这样的情况太罕见了,目前就是国际医学上来说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课题,我们也无能为力。” 司尘整个人都如同石化一般僵在那里,他知道全身麻醉的确会有短时间内的记忆力衰退的副作用。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全身麻醉所带来的副作用竟然如此之大,大到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看着叶知南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的防备着自己,司尘心中一痛,一米八几大男人的泪珠竟然就这样直直的滚落下来,滴在医院的白色素净瓷砖上。 司尘垂首看着那一丁点水滴在地板上四溅开来,很快便隐匿于瓷砖的通体白色之间。像是把一瓢水泼入大海,不过片刻便悄无声息的矫揉在了一起难舍难分,只不过讽刺的是,他才刚刚和陆重为了叶知南签署了合同,她就这样再次失忆。 甚至,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司尘得到医生的答复后便失魂落魄的走回病房,途中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肩膀,他下意识回过头去,迎面而来的却正是一张这两天他一直在和叶知南躲避的脸。 司尘脚下一个踉跄错愕的睁大双眼,瞳孔急剧收缩。正大脑飞速运转怎么想办法甩开对方的时候,对方却十万火急的开口。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 第44章 你就是这样照顾孩子的? “顾北寒!”一道浑厚的男中音突然响起,导致顾北寒原本向司尘询问的声音戛然而止,司尘下意识随着对方的视线转过头去,却发现是本应该和叶景初在一起的靳思成。 只是难道这个时候靳思成不应该先去找孩子或者联系他才对吗,怎么反倒跟顾北寒搅在了一起,他不是叮嘱了靳思成最好不要跟顾北寒接触吗? 而且看顾北寒的样子也并不认识靳思成,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靳思成一向不是容易冲动的人啊!而且叶家也正是因为看中了靳思成的自控力,因此才为之所用。 难道是被收买了?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冒出萌芽,就被司尘从根源狠狠掐断。且不说靳思成强韧的意志力,就单凭拿顾北寒的反应来说,司尘就能当机立断的判定绝无可能。 司尘不动声色的退到两人的视觉死角范围之内,观察着两人的交流。 “请问你是?”顾北寒不疾不徐的向前走过去,绞尽脑汁从脑中搜索着这号人,隐隐觉得有过交涉,但是又的的确确不记得对方的这张脸。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赶紧把叶景初那小子给我交出来就成了!”靳思成冷笑一声,敢挂他电话,这丫胆子不小啊! “叶景初?”顾北寒蓦地反应过来,心中如同拨开云雾见月明一般豁然开朗,“你是叶景初的那个靳伯伯!” “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赶紧把孩子给我交出来吧!”靳思成显然并不愿意与顾北寒过多废话,只是一味强调着孩子的问题。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顾北寒此刻只能乖乖束手就擒的靳思成完全没想到另一个可能性。 “这恐怕……”顾北寒不安的微动了动手指,尴尬的扯着嘴角,毕竟孩子是在自己的手底下不见的,这让他挫败不已的同时也心存内疚。 “怎么?”靳思成眯了眯眼,带有压迫性的冷冷开口。看顾北寒这反应,恐怕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仅凭这件事看来,连半大孩子都照顾不好的顾北寒的确不配成为叶景初的父亲。 “孩子,不见了。” 顾北寒斟酌着开口,但到了嘴边千言万语也只能汇集成了这一句话。 “什么!” 靳思成陡然睁大双眼,惊骇的丝毫不顾及还在医院,冲着顾北寒大吼一声。两人身在局中茫然不已,而身在局外的司尘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孩子,他可是刚刚才在叶知南的病房里看到过! “你不肯把孩子还给我也就算了,至少把孩子照顾的好好的。可现在呢,连孩子的影子都看不到了。顾北寒,这就是你照顾孩子的方式?”靳思成咬牙切齿的斥责着面前的罪魁祸首,内心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再扔去喂狗,“你太令人失望了!” “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顾北寒踌躇着走近对方,内心忐忑不安。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他的儿子,但那酷似他幼时的长相还是在他的心房上不声不响的敲裂一丝缝隙。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赶紧说清楚,涉及到孩子的安全你就别再遮遮掩掩的!” 顾北寒眸子中的光亮不着痕迹的闪了闪,开口说道。 “我在数码卖场买手机的时候,小家伙突然跑过来向我问路,开始我也未曾多想。谁知与我同行的兄弟提出孩子的样貌居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孩子身边又没有大人看护,这才临时决定将孩子带来医院做亲子鉴定。” “来医院做亲子鉴定?”靳思成诧异的扫了顾北寒一眼。 顾北寒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你既然想带孩子做亲子鉴定,那应该去通过了由省司法厅颁布了司法鉴定许可证的鉴定机构专业的部门才对啊,你不知道医院其实并不可以做吗?”靳思成一本正经的对着顾北寒报出一长串堪比绕口令的专业术语,内心却并不好意思说这是他看过数以百计伦理剧后特意去调查的结果。 顾北寒哑然,实在十分想问眼前人一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你不是A市人吗,怎么会突然来B市?”靳思成脱离亲子鉴定的思维圈后很快便从顾北寒的话中找到疑点,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听靳思成提到这个问题,顾北寒下意识侧了侧脸避过了对方直直看过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穿透洞察一切的视线。叶知南的事情,他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因此他只是在对方注意不到的视角轻轻的攥了攥拳头,随即又自然的舒展开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开口道:“我来B市找个朋友,靳先生看起来并不像是交通警察,总不至于管的这么宽吧。” 果然,靳思成颇为不耐烦的挥了挥小麦色的大掌。 “顾先生找什么朋友我靳思成管不着也不想管,现在我只想知道景初那孩子现在在哪里,会不会发生危险。能不能说说你们到医院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是在B市,大家都没法一手遮天,还望顾先生看在一条鲜活性命的份上,将情况务必说清楚。” “我带小家伙到医院之后就直接去排队挂号了,中途他说自己想去趟厕所我也没多想,就由着他去了。谁知正是这去趟厕所的功夫,我愣是等了二十多分钟,见孩子还是没有出来我就去厕所找,但始终一无所获。” 靳思成闭上眼咬着牙狠狠吸了一口空气,再睁开眼时说的话却令顾北寒心里咯噔一下。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孩子跟我说他想去厕所,因为这我才一时疏忽让孩子跑去了你那里。” “你的意思是孩子是自己跑掉的?”顾北寒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忙开口。 “对,这个可能性的概率太大,两次都是同样的手法,令我无法不去怀疑。” “但是孩子在B市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既然是跟你来的,那按常理来说应该对你亦步亦趋才对,怎么会反而离你而去?” 面对这个问题,顾北寒同样疑惑不解,但思忖片刻之后,他的心里便已经有了考量。 “或许孩子的确是去找什么人了,他从刚开始跟我搭讪的时候第一句就是问我仁雅医院的路怎么走!”念及此,顾北寒越发肯定这个可能性的几率。 顾北寒和靳思成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站在同一条走廊上却心思各异。 就在两人沉吟思考的同时,司尘不由得心生疑惑,他自认为自己做的足够细心并未遗留下任何不妥的蛛丝马迹,但如果是这样顾北寒怎么会追到B市来的? 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还是他们走时实在过于匆忙,给顾北寒造成了足够的怀疑证据,这才追到B市? “问路……”靳思成默默咀嚼着这两个极具代表性的词汇,“寻人……” 想着想着,靳思成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在医院而且孩子至少是认识或者相当熟识可以托付信赖的不正是司尘和叶知南吗? 但随即他又全盘否定,紧紧的拧着眉毛。 如果是来找司尘和叶知南的话,叶景初也未免太过神通广大了,连他都是经过司尘的通知才知道他们所在的具体的位置。 等等! 司尘的通知! 靳思成猛地想起在酒店通话时叶景初说的话——靳伯伯,我知道你今天要去见谁。 难道说叶景初知道了司尘发给他的信息内容? 靳思成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孩子八成就是去找司尘和叶知南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靳思成急切的想要去找司尘求证,但是让孩子落到顾北寒手里已经酿成错误,他不能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因此靳思成只是不着痕迹的瞥了顾北寒一眼,打算继续观望对方的反应。不管怎么说,孩子如果是在司尘那里的话肯定是没有危险的。相对比早点找到孩子让自己放下心来,他更倾向于让叶景初安全的待在司尘和叶知南那里。 “怎么办?”顾北寒虽然仍不愿意向外人道歉,但为了孩子的安全,他不得不主动前进一步征求对方的意见。 “对了,景初是拉着行李箱离开的,他应该身上带着手机没错。”话还没说完靳思成便如同火烧眉毛一般掏出手机拨号出去,却没想到叶景初手机的来电铃声就在走廊突兀的响起! 正当靳思成环顾四周的时候,顾北寒一脸尴尬的从衣物口袋中拿出属于叶景初的那支小巧玲珑的智能手机,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名称大喇喇的躺在手机屏幕中,在此刻的情境下显得无比刺眼。 “怎么回事?”靳思成愣了一愣,趁着顾北寒还没有收回手机赶紧眼疾手快的抢了回来,质问道,“景初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怕他中途逃走,就将他的手机扣留在了我这里,结果没想到他还是……”顾北寒晦涩的开口,如果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他宁愿将手机还给叶景初,最起码还不至于完全联系不上对方。 “给我你的手机号,我们分头去找!” “好!” 第45章 信息究竟发给了谁 看着顾北寒与自己背道而驰的身影,靳思成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一边往上次司尘发给他的地址走去,一边毫不犹豫的拨通司尘的电话。 然而,就在电话铃响起第一声的时候,靳思成却被一道黑影猛地捂住口鼻拖进了角落里。他拼命挣扎,却听到耳边有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 “别出声!”温热的气息拍打在耳廓,令靳思成有种奇异的痒感,想要伸手去抚却因为对方的钳制而动弹不得。只好将头歪向一边,试图用肩部摩擦,却猛然撞上一张儒雅清俊的面孔。 “是你?” 靳思成惊讶的轻呼,却因为司尘捂住他的嘴的原因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碎音。 “嗯。”对方轻轻颔首,放开靳思成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这么说来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靳思成极度紧张的转过身去,刻意压低声音问向对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孩子到底怎么丢的司尘不就知道了一清二楚了吗!虽然说就算司尘没有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也会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事无巨细的告诉对方,但到底自己主动告诉对方的和对方无意间听到的是不同的,不然去警察局自首的人也不会被减缓罪刑了。 “我一直在,在你之前。”司尘言简意赅,却足以令靳思成浑身一震。 “我,我去找孩子——”靳思成嗫嚅着踌躇不前,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司尘解释,更不知道关于叶景初走丢的事情该怎么给司尘一个交代。相顾无言,靳思成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却随即被人唤住。 “回来!” 司尘无奈的看着在他面前仓皇失措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靳思成,他又不是吃人的猛兽,这么怕他干什么。然而司尘却并没意识到,他会这样想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已经提前见到了叶景初,这才心中虽然也有些窝火,却不至于大发雷霆。 “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景初在南南那里。” “哦,原来是这样。”靳思成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而这个动作在司尘眼中简直就是没眼看了。想象一下,一个一米八以上的小麦色壮汉全身都透露出不好意思的讯息,并且还想个小孩子一般腼腆了笑了笑下意识挠了挠头…… 实在是颇为辣眼睛,司尘在心底暗暗吐槽道。 “那我先去找他们母子俩了啊。”靳思成不好确定司尘出来到底所为何事,总不至于是专门来看他和顾北寒两人对峙的吧,于是只好先行一步去找人。 “嗯。”司尘的话音还没落地,便错愕的看着靳思成大步离去就差小跑起来的身影,急忙喊住他,“思成,你去哪儿?” “啊?”靳思成一脸茫然,“我去找叶景初母子两人啊,你不是答应了吗?” 司尘无奈的扶额,以前也没见靳思成智商掉线过啊,难道是受了叶景初走丢事件的影响? “那边是重症监护室,南南已经挪到楼下的普通病房去了。” “啊?”靳思成惊呼一声,说着连忙打开手机,“可你发给我的短信里写的就是四楼啊!” “那是昨晚的时候,南南只能待在重症监护室。” 司尘觉得靳思成简直就是他的克星,多说一句话都能解锁新气死人不偿命的方式,不然他怎么会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头疼的快要炸裂了。 “可是你之前没告诉我啊。”靳思成一脸懵逼,难道他和司尘的八字不合?不然怎么今天事事不顺,搞得他神经都快衰弱了。 “我不是发信息通知你了吗?”司尘下意识皱了皱眉,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信息栏示意靳思成看过来。 靳思成探过身去一看,黑色在方块字在白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亮眼,的确是写着更改的位置没错,但是定睛一看联系人,却显示的是叶知南的号码! “快看这里!”靳思成指着接收者的位置,连忙呼来司尘。 司尘的目光触及屏幕倏地一闪,左眼的上眼睑突然开始不断的跳动,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忐忑不安。他带叶知南上飞机的时候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她的身上并没有携带手机,之前又是在顾北寒身边。这么说来,叶知南的手机一定在顾北寒那里,而他发出的信息,也只可能是被顾北寒接收到了! “快跟我走!”司尘面色一沉,拉住靳思成赶紧往楼下跑去。 “怎么了?”靳思成虽然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见司尘面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的模样,肯定是有什么急事,或者说,他已经想到了信息到底被谁接收到了! “暂时先来不及跟你解释了,先跟我去找南南和景初再说!” “好。”靳思成终于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再往下追问。 “南南,景初!呼,你们没事吧?有没有人来过?”司尘跟靳思成进房间之后急忙关上房门,焦急的问道。 “能有什么事?”叶知南疑惑不解,这两个人来她这里扰她清静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又带了一个男人尽量,当她这里是收难所么!想到这里,叶知南的语气难免有些冲。 “靳伯伯……”叶景初极为抱歉的唤了一声靳思成,但却被对方制止住。 “南南,你还记不记得顾北寒?” “顾北寒?你是说我老公?”叶知南很显然还记得在原本医院的部分事情。 “对,你的手机是在他那里吗?” “我不知道,应该是吧。”叶知南也不敢确定。 “那看来顾北寒已经知道位置信息了,我们得带着南南赶紧换个地方了。”司尘冷静下来看着屋内的三人。 “为什么还要带上我?”叶知南不解,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顾北寒给她留下的印象还不错,“既然我老公来了那我应该跟他回去才对吧?” “南南,你信我,我不会害你的!”在目前这个位置实在太危险了,他不方便多说,万一隔墙有耳就完了。 “思成,快点躲起来!” 司尘不经意间一瞥,却刚好看到顾北寒正顺着走廊疾步往这边走来。他焦急的打量了一圈房内,最终还是带着叶景初藏于门后,鼻尖上因为过度紧张而沁出细密的汗珠。 “爸爸……”叶景初疑惑的抬头看向司尘,话刚一出口便被对方紧紧的捂住嘴。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使得干爹这么紧张。 “嘘——”司尘无声的向叶景初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往门口的玻璃窗窗外看去。 看到顾北寒的叶景初下意识睁大双眼,连忙屏住呼吸生怕被对方发现。 静下来之后,只能听到房间里钟表不断滴答的声音和顾北寒焦急寻找什么人的脚步声,人往往在空间内静下来之后就会胡思乱想,就算是小小年纪的叶景初也不例外。 他默不作声的转头看了眼司尘极度紧张的表情,看来干爹也知道顾北寒是他生父这件事情,并且明显不愿意让他们父子相认,不然也不会做出现在这样躲躲藏藏的举动。 只是,干爹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呢? 叶景初再早熟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而已,他实在不能理解司尘的行为,更无法理解为什么家里的亲人都知道这回事,但却唯独对他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眼见顾北寒已经走远,司尘松了一口气放下叶景初,背后却措不及防的响起叶知南的声音。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记得我们都有过自我介绍。”司尘抿了抿唇,他可不认为叶知南会忘性这么大。 “不,我是说你们的身份。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从监狱里逃出来的坏人,但是从刚才开始我看到你们好像就一直在躲什么人。”叶知南睫毛微颤,细密的黑色睫毛如同小羽毛扇一般轻轻忽闪,声音虽然因为虚弱而显得如同漂浮在半空之中并不真实,但言语之间的坚定却无法掩盖,“如果你们真的是我关系亲密的人的话,就不应该瞒着我,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这……”司尘踌躇着,尤其是叶景初还在身边,有些话不适合让他听,但顾北寒此刻又在楼层之间穿梭,让孩子出去坐着等一阵实在太过危险。而他,并不愿意冒这个险。 “爸爸,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的缘故,所以你不方便说?”叶景初先声夺人,他看的出司尘面上的犹豫不决,虽然心里有些难过和失落,但想来还是不要为难他的好。 “景初。”司尘抱歉的看了叶景初一眼,他没想到小家伙竟然会这么敏感。 “没关系。”叶景初回头对司尘报以一笑,咬了咬牙忍住眼泪说着便向着房门走过去,“既然爸爸觉得有些事情不适合让景初知道,那么景初就暂时回避一下好了。” “等等!”躺着病床上的叶知南却突然出声制止了叶景初的动作,面对一大一小的注目礼,叶知南忍不住轻咳一声。好在头部被纱布缠起来了,不至于被两人看到自己有些微烫的面庞,“既然不方便,那就先别说了吧。” 第46章 我做不到 说着,叶知南顿了顿用舌轻轻舔舐着口腔内壁,用以湿润自己有些烧灼感的口腔。继而开口:“反正以我现在的样子的也出不了医院,最少也得待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对我来说不成问题,我等得起。” 司尘闻言望了一眼叶知南,脑海中描摹着她此刻茫然不知世事的纯真模样,像是重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天,对上她澄澈如镜的目光心下不由自主的泛起苦涩,决定还是将他马上就要动身去英国照顾陆重妹妹的事情咽回肚子里。 只是带有淡淡笑意的应了一声:“嗯,来日方长。” 只是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司尘的脸上虽然如春风拂面,可他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儿?”叶知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不像是A市医院的装修风格。” “这是B市。”当司尘回答完叶知南的疑问之后,对方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反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咳——” 靳思成轻咳一声打破屋内的静寂这才引起屋内几人的注意,只是司尘和叶景初两人环顾四周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反观叶知南却神态自若,似乎凭空消失的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而已。 虽然,病房内目前的这几人的确算是她“完全不认识”并且还一脸自来熟的“陌生人。” “妈咪,你见到靳伯伯了吗?” 叶知南皱了皱眉,虽然心里莫名的希望小家伙跟自己能够亲热一些,但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面上带有几分不悦:“别再喊我妈咪了,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叶景初一愣,几乎是瞬间便立马又红了眼眶,他一向不做无用的哭泣行为,但今天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慌了阵脚,几乎快流尽了这几年缺席的眼泪。 他虽然从干爹和妈咪的对话中隐约得知妈咪已经不记得了之前的许多事情,甚至连他也不认识了,可他完全没想到叶知南会这样说。 妈咪她这是,不要他了吗? 司尘见到叶景初呆愣的站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由得极为心疼。叶知南作为这场棋局上最有杀伤力的棋子,不可避免的被叶家派出去布置设局埋雷,只是却没想到是人都有弱点,叶知南这步棋走了许久却棋差一着。 本来这两年来能见上孩子面的时候就掰指可数,但如今可倒好,孩子跨越山海大陆来到了她身边,她却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孩子了。 一时之间,房间内又重新陷入死寂当中。直到靳思成突然从床底下探出头来:“怎么突然之间静下来了?” 司尘瞥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没再说话,而叶知南却如同完全没看到一般,任由靳思成对着叶景初挤眉毛弄眼希望获得些有利信息。但令靳思成没想到的是,叶景初却一言不发的直接扑过来抱着他。 “景初?怎么了这是?”靳思成讶异扭着脖子去看趴在他肩膀上的叶景初,只可惜小家伙却直接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沉默的让靳思成赶到有些反常。 “叶知南,不记得我们没关系,可你不能不认景初。不管怎么说他是你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得对他负责!”司尘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开口,很显然哪怕叶知南拒绝与他们相认,叶景初的归属也不容置喙。 “我没说不会负责。”叶知南闷闷的声音从喉咙中传出,“可你让我面对一个陌生人还要视若亲骨肉疼爱,这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的。”司尘见叶知南已经开始妥协,轻笑一声,万分笃定的说,“景初他不是外人,你心里明白的。” 是啊,虽然她的理智有些无法接受,但女人通常都是感性动物,叶知南想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却又害怕被带入一个思维的怪圈。叶知南心里的确透彻的跟明镜似的,但那有怎么样呢? 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正在装睡的人。 “笃笃笃……”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突然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 “谁?”被顾北寒折腾的实在神经衰弱的司尘突然警惕性的开口,转过身去才发现是西装革履的陆重。 “陆院长,请问有什么事情?”司尘开了门将对方迎进来,提起微笑开口,即使当下他已经隐约猜测到了陆重此行原因几何。 “已经下午四点了。”陆重只是瞥了眼腕上的手表,笑道,“司先生,咱们该走了。” “这——”司尘犹豫着开口,目前顾北寒还在外面徘徊,他实在放不下这几人。 “怎么?”陆重加重语气,脸上的笑容弧度更加扩大,令人看起来亲切却又难以违逆,“司先生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妨开口跟陆某说一声,我定当竭力相助,但前提是司先生记得自己签的字。” 陆重这话说的极为隐晦,但叶景初却下意识的想到了他在门口不经意间听到的对话——只要你答应下来这张支票就是你的了! 小景初心里“咯噔”一声,刚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司尘,却措不及防的听到司尘语气中略带请求的说—— “陆院长,我有个不情之请,可能对你来说有些打扰清净,但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其他好的办法了。” 然后叶景初看到那个被司尘称为陆院长的人轻轻颔首,眼神中却仿佛早已预料到此刻,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或者不悦,只是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像一般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我想请你帮我在我不在的日子里帮我照顾一下叶景初。”司尘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将他轻轻拉到陆重的面前。 直到此刻,叶景初才觉得陆重的眸中不再是古井无波,而是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原因。” 叶景初听到那个男人开口问道,只不过却不像是询问的语气,反倒是理所当然的命令下属汇报情况,而连叶景初都能感受到的,司尘当然也不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之后又舒展开来:“你知道的,我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无法照顾他,南南现在又这幅样子,显然目前连自理能力都没有。更别说照顾孩子了,除了你之外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人选。” 陆重闻言却并未开口,只是将目光转到了靳思成身上,打量一圈之后才开口:“那么他呢?” 司尘明白对方的意思是指眼前明明还有一个成年男人,何须麻烦他来照顾,但经过这次孩子走丢的事情,他实在无法再将孩子托付给靳思成,但却又不好当着当事人的面这样讲出来…… 正在尴尬的当口,一阵来电铃声突兀的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四个成年人一个孩子,再加上肆无忌惮放开嗓音的电话铃声,让屋内的人瞬间觉得这个空间逼仄起来,好像连空气都因此而停滞不前。 靳思成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有些艰难的抬起头来开口道—— “是顾北寒,估计是来问我孩子找到没有。” 此话一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无异于平地惊雷,炸得水花四溅,令众人心思各异。 “接吧。”司尘看着为难的靳思成,淡淡的开口,“告诉他你也没有找到孩子。” 是,司尘承认他是有些恶趣味,但相比于此来说,他更想要顾北寒下半生之中永远都存在这个阴影,永远都心存愧疚噩梦连连不得善终! “喂?”靳思成打招呼的话音未落便被顾北寒焦急的声音掩埋,他开的免提,瞬间整个空间内都充斥着来自顾北寒的忐忑不安。 “你找到孩子了没有?我绕着几栋楼转了一圈却还是毫无所获!” “没有啊。”靳思成的声音顿了顿,低头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叶景初,后者则是愧疚的往司尘身侧缩了缩。 “那怎么办,要报警吗?”顾北寒的心几乎是一下子提到了喉咙眼,紧张的问道。 “不用了,我已经报了警了。”这还是靳思成自活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明目张胆的撒谎,耳根子上不自觉的爬上一抹绯红。 “哦。”顾北寒低低的应了一声,“我怕孩子是离开的时候被人贩子掳了去了,一想到才那么小的孩子,难免有些担忧。” 说罢又自嘲的轻笑一声:“之前孩子还在电话里跟你说我是人贩子,如今却真的体会到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也算是我自作孽吧。之前的事,对不起。” 靳思成知道顾北寒是在说之前他带走孩子不告诉自己具体的位置的蛮横行为,当时愤愤然恨不得当场将对方大卸八块,此刻却张了张嘴。像是满肚子的墨汁都被用尽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现在自己也正在做着同样无耻的事情。 而另一边的顾北寒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明显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轻易原谅我的,我也不奢望这些有的没的,现在只要能够找到孩子就好了。” 靳思成默然,半晌才从喉咙中咕噜出一个字:“嗯。” 靳思成挂断电话之后陆重突然开口:“孩子我帮你们照顾没关系,不过你们打算怎么跟对方交代?” 第47章 你不要我了吗 “对方,谁?”靳思成茫然不解的看着在众人面前仿若正在打哑谜的两人,他在一旁听了一会儿,除了明白了司尘要将叶景初托付给眼前这位陆院长,其他的话都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他直直的问出,想要捅破那层阻挡了他视线的窗户纸,但却没有考虑到两人这般绕弯子说话,为的就是刻意模糊掉某些不方便提及的字眼。 司尘淡淡的瞥了靳思成一眼,这个人放在平时固然可用,但牵扯进这些弯弯绕绕就容易拎不清了。直率在某些方面的确是个讨人喜的优点,但是也仅限于某些方面罢了,这样的人走不进他们的生活。或者说,刚踏进一步便被人用两根手指捻起衣服领子便提起来狠狠的扔了出去。 他不适合叶家,或许是该放他走的时候了。 虽然司尘并不愿意开口讨论这个话题,但这份静寂注定要被打破,他不站出来,就总要有人替他走上台去。 “孩子父亲。”陆重语气淡然,仿佛真的只是随口回答一个答案浅显的问题,然而在此刻这个掉落根针都能清晰的听见声响的寂静空间内,这四个字却如同平地炸雷一般令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震。 叶景初闻言死死的盯住司尘,他在那一秒内脑海中如果电影快进一般闪过许多念头,泣不成声、质问咆哮、破口大骂、甚至委曲求全,但最后他还是恢复了如同小绵羊一般的温顺,只是感觉大脑和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听到自己怯生生的声音问:“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司尘心跳一顿,胸腔里好像有记不胜数泛着寒光的绣花针细细密密的围攻那颗鲜活的心脏。不是特别疼,但是好像都能听到针扎进去“噗”的一声,好似被大头针扎破的气球,顷刻便失去支撑的力量。 他苦涩的勾了勾唇角,想要跟孩子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果换做是另外的随便哪一个不相干的人,他都能毫不留情的将对方推到陆重身边。但是看着虽然尽力掩饰却还是情不自禁流露绝望的叶景初,司尘感觉自己四肢泛冷全身血液仿佛都因低温而凝在一起,恨不得立马抱起他潇洒的转身而去,只给陆重留下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但是现实骨感的很,无论是为了叶知南还是为了叶家更或者是为了他自己,他都不能这样做。 于是他缓缓的蹲下身,揉了揉小家伙的发顶,轻柔而又缓慢的将叶景初拥入怀中:“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 “你骗人!”叶景初闻言用尽吃奶的气力将司尘狠狠推开,看着措不及防后仰跌倒在地狼狈的司尘又忍不住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爸爸,你说好要给我当一辈子的爸爸的。” 原本缺少亲生父亲以往的几年里都是由司尘这个干爹弥补了他缺失的父爱,甚至可以说那个只见过一次的亲生父亲顾北寒在叶景初心里的地位还不如司尘这个干爹来的更重。但突然间,本来答应他照顾他不抛弃他的司尘却也突然要将自己甩给别人,叶景初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接受。 原本佯装出温顺外表的小绵羊瞬间撕裂了自己的伪装,露出一只眼睛红红,鼻尖也微红的小刺猬,如同防御外敌时一般将自己浑身的刺全部竖了起来。不记得是谁说过,孩子其实比大人更能看透事物的本质,只是他们往往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歇斯底里,一个佯装不懂,走错任何一步对他人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当做是小孩子顽劣罢了,但对于小孩子来说却是足以影响他们一生的毁灭性打击。 叶景初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直直的坠落下去,妈咪不记得自己了、靳伯伯护不了自己、现在就连干爹也要将自己当做货物随意的寄托在别人家里。好像整个世界的人都抛弃了他,好像又不是,至少他的亲生父亲在还未确定他身份的时候尚且能为了他的走丢而奔波劳累。 他好像隐隐明白了什么,但又因为词汇量不够从而无法将那化为一句完整的言语。 “爸爸没骗你,你在陆叔叔家住一阵子,爸爸就会来接你了。”别无他法的司尘只能轻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安慰,叶景初最大的悲哀便是生在叶家,趁着他心性未稳搬离叶家恐怕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叶家那一场场虽然没有硝烟但却后劲十足的战争不是这样一个目光澄澈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该承受的。 “一阵子是多久呢。”叶景初垂下头不再看向司尘,盯着仿制大理石瓷砖上的纹路目不转睛。 “一阵子是,是五年……”司尘看着他,原本拥住他的手却无力的滑落下去,话出喉咙的时候艰难而又晦涩。 “呵,原来在这个年代,人类的科技进展已经可以将人的寿命延展至几百年了么,就连五年的时间也成为短暂的一阵子。”一直在病床上为了维持体力不言不语冷眼瞧着的叶知南突然冷笑一声,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昭然若揭。 “南南。”司尘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同垂死之人一般无力,收拢五指攥紧拳头,却因为指甲被修剪的整整齐齐而感受不到一丝痛感。 “怎么,当我是个死人么。”叶知南的声音虽然因为虚弱而导致细若蚊咛,但却不复了前些日子的软弱可欺,她的话像是一把淬了毒开了刃的匕首一般直直的插进司尘的胸腔,锋利又冰冷,“不就是个孩子么,大不了我亲自照顾,犯不着你们在这跟处理我遗产一样。” 或许叶知南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她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环,因此尽管她现在的声音傲气凌人不可一世,但终归还是要呈现出被斗败的公鸡一般狼狈的一面。 “你以为你的病房,你的医药费手术费,你今后的生活是由谁提供的。”陆重看着叶知南的样子竟然忍不住轻轻一笑,但有些人的梦想只能是空想,此刻的坏人只能由他来做。 明明没有底气却偏偏还有逞强的样子,倒是跟他的小妻子有几分相似。陆重想起自己家里不让人省心的小娇妻,目光都变得温和起来,像是冰封千里的雪域高原上慢慢升起的一轮暖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知南楞了一下,看着对方突然变得温和起来的目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反倒心下一慌声线不稳的开口。 “别想太多,我还不至于那么龌龊。”陆重扫过叶知南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淡淡开口,他对除他妻子以外的女人可没什么兴趣和耐心。 “那为什么……”叶知南皱了皱眉,茫然不解。 “这你就要问司先生了。”陆重讥诮的看着她,到底还是和自己妻子不同。这个女人野心太大想要的太多,注定不会局限在后院之内,如果给她一点助力完全就可以迅速成长起来。但最关键的是,目前的她凭什么值得自己在她身上投资呢。 “司先生,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叶知南将视线转移到司尘身上,目光咄咄逼人。 司尘接收到叶知南近乎尖锐的目光,不由得心下苦涩,南南她此刻一定是极为不甘的吧。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就连他自己除去叶家也不过是孤立无援的一根稻草而已,除了临危受命尽自己所能救起落水的叶知南,还能做什么呢? 他本该生来尽享荣耀如同顾北寒一般含着金汤匙长大,但那些人既然都能当着他的面杀掉他的父母,又怎么可能会给他留下除无法搬走的房子家具之外的任何一点家当! 司尘觉得自己对杀父仇人的怨恨从没有如同现在一般这么深切过,或许白手起家的他在别人眼里是成功的,但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个华丽唯美的空壳罢了。就像是商人做生意时给对方画下的大饼,只有买回家之后才会发现原来真的只是用碳素笔画下的一张假饼罢了。 因为手无实权也没有多少可以随意挥霍的资本,所以他的无奈他的逼不得已他的言不由衷只能由自己一点点蚕食。而叶知南,注定无法懂得他的所有无可奈何都是因她而起,也注定无法报答这份恩情。当然了,如果司尘和叶知南成为一家人的话,那么这些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只不过是情深缘浅终难报了。 面对司尘的默然相对,叶知南明显很不满。正当她想要开口再度重申的时候,却被一个稚嫩的童音打断—— “所以你们前不久达成的交易就是这个吗?那我算是什么,买一送一的附赠品?” 陆重闻言调低视线角度,想起在跟司尘将合同内容的时候门外那一丁点不同寻常的声响,轻轻的从嗓子中溢出一声轻笑:“小家伙,看来之前在门口偷听别人对话的小人儿就是你喽?” 司尘闻言猛地扭头看向仍旧抱着自己脖子却瞬间身体僵硬的叶景初,艰难的开口:“你都听到了?” 第48章 瞒天过海还是金蝉脱壳 “听到什么,听到你为了一张支票就不要我和妈咪了吗?”叶景初伸手帮司尘理了理头发,软乎乎的小手带着温热的体温令人极其愉悦,但出口的话却像是遗传了叶知南的隐藏毒舌属性一般毫不留情。 司尘一哽,随即低低的笑着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叶景初奇怪的耸了耸小鼻子,放下手仔细的端详着面前好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人。是他年纪太小阅历太低的原因么,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看不懂朝夕相处的干爹此刻做出这般举动的意义何在呢? “景初,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司尘轻轻的捏了下他的小鼻子,双手撑地慢慢的重新站起来。 “那是什么样。”叶景初到底还是年幼,听见司尘这么说便真的安静下来等着他的回答,这要是换做病稍好些的叶知南的话说不定就直接一个花瓶赏过去了。 看吧,有时候就是这样,大人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而孩子不同,他们会极为认真的等待你的回答。只不过令人心寒的是大多数家长为了一时清净,便胡编乱造些缘由来给孩子画大饼。 司尘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陆重,按规定上是不能将此事告知他人的,他本以为很容易是个很容易遵守的事情,但现在面对着渴求答案的叶景初,他有些于心不忍。 “你干爹用五年的时间和我换你母亲病愈之前的所有费用。”陆重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才缓缓开口。不过四五岁大的叶景初勾起了陆重隐藏于心的父爱因子,想到沈娇还有四个月就到预产期了,此刻的他面对一个小孩子好奇而又认真的灼灼目光,实在不忍心让司尘为了外部因素而去欺骗他,干脆自己亲自开口解释。 叶景初闻言错愕的看向司尘,对方却还了他一个宠溺的笑安抚他的情绪。 “好了,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陆先生是否可以跟我上路了呢?”陆重说着转过身去开病房的门,却被突如其来的手给阻止了,他的视线随着这只手上移,“嗯?” “那我们走了其他人怎么办?”司尘心急如焚的看着陆重。 “孩子跟着我一起回陆宅,叶知南先在这里养伤,反正脸上被纱布缠的爹妈都快认不出了,没什么好怕的。”陆重抽出手来,顿了一顿,“其余人自行善后,有问题么。” 很显然,此刻在这里陆重所说的“其余人”也只可能是看管不利的靳思成了,而靳思成也别无他法,只能应对方一声:“没有。” “现在顾北寒还不知道在哪儿,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去真的没问题吗?”看着似乎就要这么大摇大摆出去的陆重,司尘忍不住开口提醒对方。 陆重若有所思的看了司尘一眼,一言不发的独自推门出去,待司尘惴惴不安的在房间里不断踱步的顷刻间,他却又回到了病房中,身上却已经换了一身白大褂。 “想不被发现,就乖乖听话,明白吗?”陆重将置于胳膊上的小号蓝白条纹病号服递给叶景初,示意他把衣服换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重在面对叶景初的时候似乎总是要对屋内其他人和颜悦色的多,就连刚与他签订合同的司尘也不例外。 “不能再让孩子在这里多留一会儿了吗?”叶知南艰难的开口,说到底还是骨子里的母性作祟,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跟自己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要被带走了,未免有些不甘心。 “留?”陆重好笑的看了叶知南一眼,“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你不介意孩子被姓顾的发现,然后跟你争夺抚养权。” “我……”不明状况的叶知南一时语塞,她不明白,顾北寒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搞得现在妻离子散。 见叶知南被噎的说不出话,陆重也没了注意她此刻想做什么的想法,一把捞起换好衣服的叶景初,对司尘淡淡的吩咐道:“开门。” “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司尘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叶景初虽然现在还小,但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蛋却十分具有辨识度。 陆重闻言瞥了他一眼,不声不响的抱着叶景初走出门外叮嘱他道:“把头偏过来,不要把脸露在外面。” 叶景初轻轻的“嗯”了一声,脸往陆重的怀里钻去,看得司尘恨不得把叶景初抱过来才好。 “收一收你那愚昧的眼神,面视前方。”陆重毫不留情的开口,丝毫没有作为合作方的自觉。不过也是,他才是手握决定权的那个人,而此刻的司尘并不足以让他放在眼里,更何况是相当讨厌别人多次长时间的盯着不放。 “咳咳咳——” 司尘一时没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差点没把肺给咳出血来。看着对方已经渐渐走远的身影,虽然内心有些愤愤然,却只能疾步跟上去。 待三人走出住院楼,司尘看着天空中再次飘起的雨丝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催促陆重道:“已经开始下雨了,毛毛细雨转变成泼瓢大雨的速度可快的很,我们得快点离开。” 陆重瞥了眼紧蹙着眉头的司尘没说话,只是回大厅内随手拿了两把医院免费提供暂时使用的黑色雨伞,递给司尘:“走吧。” “你这算是滥用职权么?”司尘打趣道。 陆重冷眼瞧着司尘,:“你想试一下个中滋味也无妨,只是前提条件是你有职权可以滥用。” 司尘看了眼陆重递过来的伞,嘴上虽然嫌弃着对方,手上却是麻利的撑开伞递还给陆重,顺便给自己撑开雨伞跟着两人大步向门口走去。 正当就快要接近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后方却突然破空传来一道吆喝声—— “医生!” 陆重脚步一顿,从那由远及近急促的脚步声完全足够判断出该人正是奔着他来的。哪怕里医院大门还有一步之遥,这也是在医院范围之内,并不打算因此而给自家医院带来负面影响的陆重自然不得不停下步伐转过身去。 “医生,等一下!” 来人显然已经走了不少路程,喊住陆重的嗓音明显夹杂带有急促而又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围着医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跑了个十圈八圈一样,虽然实际上对方也的确这么做了。 司尘惶惶不安,下意识挡在了陆重的前面,或者说——是下意识挡在了孩子前面生怕被对方发现,不放心的开口:“会不会是顾北寒发现了孩子?” “不可能。”陆重嘴唇微动,如果不是那斩钉截铁极为自信的三个字,恐怕司尘都不会认为刚才是他开的口。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陆重那自信到无以复加的语气给司尘提升了安全感,但他还是对于孩子曾经落入顾北寒手中的事情心有余悸。 陆重闻言明显也犹豫了下,的确,毕竟这个世界巧合实在太多太多,让人恍惚之间有种刻意而为的感觉。 司尘不动声色的将身体微微倾斜靠近陆重,附耳而言:“把孩子给我?” 陆重看着快速前进的那个人影,像是电影镜头里经常出现的场景一般,从远景的位置,然后推动镜头缓缓拉近,轮廓逐渐变的越来越清晰。定睛一看,却正是顾北寒! “拿住伞。”陆重将手中的伞递给叶景初,好方便自己转交孩子。 待叶景初拿稳伞之后他二话不说,将怀中的叶景初快速递给司尘,动作却足够轻柔仿佛生怕摔到孩子一般,从顾北寒的视角来看,也不过是个将孩子交给病患家属的普通医生罢了。 “去门外右侧法国梧桐树底下的黑色宾利车里等我。”陆重顺手取过叶景初手中的雨伞,重新打回自己头顶。他平静的注视着顾北寒狼狈的身影,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没什么可值得紧张的。 “嗯!” 司尘看着等待顾北寒过来的陆重,重重的点了下头,抱着叶景初快速往医院大门外走去。 “医生,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穿一身浅蓝色休闲装,大概有这么高……”顾北寒终于抵达目的地,在陆重面前弯腰扶着膝盖深呼吸几次直起身来比划着叶景初的身高。他身上已经湿了小半,令陆重下意识想起司尘的那句话。 陆重闻言环顾一周,眼尖的瞥到了正好有位母亲领着身形和叶景初差不多的小孩子走上台阶,衣服也刚好和叶景初之前的颜色款式都相近,当下便收回目光,斩钉截铁的说:“在你后面正要进医院大厅,你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顾北寒随着陆重说的方向扭头看过去,因为距离的缘故看不真切,但顾北寒为了那一丁点的希望也不得不再次跑回去确认。 “谢谢您了!” 只不过当他快步穿过人群终于追上那对母子之后却突然感觉不太对,加足马力跑到对方前面集中视线定睛一看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并不是他要找的人,忍不住失望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走廊中随处可见的绿色候诊椅上掏出手机。 然而解开锁屏之后,短信图标的位置却带有一个红点,显然是有人给他发过消息。鉴于想起自己不声不响的把秦淮扔下一个人跑去找孩子,顾北寒抱着愧疚快速点进查看页面,然而信息内容却让他一愣。 第49章 别轻举妄动 “三楼303室?”顾北寒疑惑的看着上面简洁的字样,轻声跟着复述了一遍。 这是……病房的地址? 为什么会有人给他发送这样一条信息? 他指尖下滑,信息框却又轻轻弹了回去,起伏之间不经意间瞥到时间——1点28分? 顾北寒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却百思不得其解,正当他无所谓的想要关掉手机的时候却忽然注意到显示的联系人,是之前打过来两次的那个电话号码!顾北寒有些莫名其妙,如果说那两个电话是不小心打进来的他或许还会相信,但这个短信…… 顾北寒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如同连环杀人案一般,总有一个幕后黑手操控着一切? 联想起自从叶知南出现的那天起,后来的一切便如同早就安排好了一样,顺理成章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除了求婚失败之外,其余的一切简直如同电视剧里的剧情一般顺利的不像话。这让顾北寒蓦地想起《楚门的世界》,忍不住在汗流浃背的当下狠狠打了一个寒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未免太过恐怖了。 想起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操控在手中,而他只能像个木偶一般随着主人的随心所欲而摆动着身躯做着对方希望他做的事情。顾北寒看着手机上清清楚楚显示着的这条短信,重重的咬着下唇。他并不希望过着这种毫无自主性的日子,但对叶知南的执念却又一遍遍像魔咒一般对他洗了脑,让他还是想着放手一搏。 虽然并不理解孩子和叶知南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短信一定在提示着他什么,顾北寒仔细回想着在中午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当时他是和叶景初还有秦淮在一起的,除了后来叶景初不见踪迹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 等等! 顾北寒心里一紧,这条短信会不会正是提示他叶景初的位置!这么说是不是对方把叶景初带走的,而非叶景初自愿? 这样想着,顾北寒赶紧调出通讯录界面,眼看手指即将落在拨号的键上,但他却突然停住了移动的手指。如果告诉靳思成,那么对方一定会拿他没看好孩子的事情做文章,继而再度把孩子带离他的身边。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三个小时,但父爱可以发掘的潜力是无法估量的。既然让见到了自己流落在外的孩子,那么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一想起叶景初软乎乎的小脸和小大人般的脾性,顾北寒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要被暖化了,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将叶景初带回自己身边。 至于孩子的母亲,顾北寒想起那个简家二小姐几不可闻的皱起了眉头,且不说对方已经组建家庭且又育有一女,单看随随便便就这样把孩子放在外面,应该没什么心思跟他抢夺孩子的继承权,甚至会急不可耐的出手生怕他反悔才对。 想到这里,顾北寒才踌躇着拨打给靳思成,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而且他也想知道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对方总不至于强大到连细节都有人帮他处理的毫无痕迹,更何况再强大的人也会有弱点。他虽然手无寸铁,但好歹还有一个并不亏待他的大脑。 “喂?” 从听筒中传来低沉的男性嗓音,让顾北寒微微晃神。靳思成与叶景初两人的口音与普通话相之间的差距虽然微乎其微,但总归和B市人常用的语调还是大相径庭的,会不会那个幕后主使就是他呢,不然他怎么会突然带叶景初来B市? “什么事?”听筒另一旁显然已经等的极不耐烦,连带着语气中都充斥着满满的不悦,像是快要一点即燃的炸药包一般随时准备爆炸,只在等待一个契机,而顾北寒的愣神很显然给靳思成提供了发泄的对象。 “没事的话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我没那个功夫跟你瞎耗!” 眼看靳思成就要挂断电话,声音随着手往下降的速度而越来越低,顾北寒却正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喊住了对方—— “等等!” “嗯?” “我想我可能知道孩子在哪儿了!”顾北寒抓紧时间将这句话一口气喊了出来,请求对方援助的同时也是在试探对方,借由对方的反应来让自己判断到底看上去无比关心孩子安危的靳思成会不会是那个幕后主使。 如果是的话,不论说什么他也要挣脱出对方给他硬套上的桎梏。他的人生,凭什么由别人掌控! “在哪儿?”对方声音一凛,显得有些生硬,如同各种读报软件上的男中音一般晦涩。 “3楼303室。”顾北寒将短信内容复述给靳思成,静候对方的回应。 “你怎么知道的?”靳思成一愣,隐约觉得这个数字莫名熟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疾步走出去一看,原来正是叶知南病房的门牌号。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靳思成环顾四周,确定附近并没有顾北寒的身影这才开口问道。 “有个神秘人发短讯通知我的。”顾北寒紧张的抿了抿唇,对方惊讶的语气不似作伪,假使真的是他伪装出来的话难免也太会演戏了。可是如果他不知道的话,那么这条短信是怎么来的呢? 还有昨晚的那通电话以及他们今天在医院撞见的巧合,除了他还能有谁可以做到呢? “什么神秘人?”对方打蛇随棍上,紧接着开口询问,不给顾北寒留一丝质疑的时间。 “都说了是神秘人了,我怎么会知道。”顾北寒苦笑一声。 靳思成紧接着想起司尘那条发错人的短信,是不是正好误发给顾北寒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顾北寒突然知道的地理位置也就不难解释了,只是司尘难道不是一向对于顾北寒深恶痛绝吗,怎么会手机里有他的号码,还刚好将叶知南的病房位置“误发”给顾北寒这个死对头? 此刻面对脑补与现实的一切,靳思成有些混乱。他做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假使司尘和顾北寒只是表面上仇恨凛然,实则背地里是好哥们或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那么此刻的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但是司尘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么做对他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靳思成不明白,也不想去理这些表面光鲜内里肮脏的弯弯绕绕。他回头看了眼叶知南,鉴于司尘的嘱咐,他还是决定绝口不提实情。只是撒谎对于一向耿直的他来说实在略有难度,只能吞吞吐吐的迷惑着对方:“那么是哪个三楼,医院有这么多类型的建筑,你怎么知道是哪个?” “我……”顾北寒皱了皱眉头,对方说的在理。短信中虽然有写具体的位置,但却唯独遗漏了楼的位置,顾北寒没作他想,当机立断道:“我们分头行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医院说到底也不过这么大而已。” “好。”靳思成低低的应了一声。 顾北寒边走上电梯边思考,他发现有很多事情其实说不通。 假使是这样的话,对方到底图他什么呢,想从他这里获取利益然后卷钱跑人?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叶知南岂不是也是其中一环? 不,这个设想并不合理。 先不说叶知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不接受他送给她的房子车子,就单单是共同出去逛街的时候也从不挥霍他的银行卡,往往是自己付钱。最多也就是他偶尔出公差办事途中看到的新鲜玩意儿捎回来送给她时,她高高兴兴的收下摆放在出租屋里罢了。 面对这样的叶知南,他实在想不出对方会是那种拿了钱之后拍拍屁股走人的类型。 可除此之外自己对于对方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难道是顾家大少顾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可以给对方行驶方便? 想了想顾北寒又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也不会在他与顾家断绝关系之后还紧跟不放了。难道是八点档都市伦理剧中常出镜的那些复仇情节?可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了,好像也没有跟什么人故意作对或者欺辱对方,逼得对方不得不来报仇雪恨吧? 此时的顾北寒尚且年轻,全然未想到对方想要的可不止狮子大开口那么简单,说到底,一个顾家又能算些什么呢?不过是华夏上流社会中的沧海一粟江山一隅罢了,顶多算是他们的突破口,但当荣耀加身尊享各色大大小小的世家接连巴结奉承,在对方心里又哪里还有他们顾家的一席之地呢。 他看了眼被挂断电话的手机,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往后仰了仰脖子,听着骨头活动的“咔咔”声。轻轻的叹了口气,面色却猛然一僵,他突然感觉到后腰上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了! “别轻举妄动,否则我可不知道是你快还是我快。” 一声不屑的轻笑从身后传来,低低的,却意外的悦耳。 顾北寒尽管在此刻这个密不透风的空间之内,却仍是感觉有些风中凌乱,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正当内心纠结的当下,电梯却猛然下坠,让顾北寒一下子感觉像是快要灵魂出窍了一般脑袋涨涨的疼。 第50章 姓顾的,别来无恙 在电梯猛然下坠的瞬间,顾北寒听到仅有两人的空间里传来闷哼一声,随带的还有腰上松了力道如今只是微微顶着的硬物,冰冷而又坚硬的触感却依旧没变。 他很清楚,这是把枪。 只是华夏不是早在十几年前便下了禁枪令么,这个男人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带在身边,视国家律令为儿戏,还真是嚣张。 只不过这样嚣张的架势却是令顾北寒想起来一个人,瞳孔随着思绪的飘远微微涣散,但却又在下一秒极具收缩。果不其然,他在下一秒便听到了某人常用的问候语—— “姓顾的,别来无恙。” “是你!”顾北寒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噤,警惕的扭过头去看对方,腰间却被手枪狠狠一顶,随之而来的还有手枪主人冷冽却夹杂着孱弱的声音。 “对,是我。”容忱轻轻一笑,“老朋友,好久不见。” “还是收起枪来为妙,不然小心擦枪走火可就不太好了。”顾北寒眯了眯眼,容忱,这个男人他有多久没见到过了。多年重逢却竟然拿枪相抵,呵,还真是有够讽刺。 “你说的的确不无道理。”容忱突然笑了笑,用手轻轻拂拭着枪管,像是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般,“不过我要是专门来杀你的呢?” 容忱话音未落,电梯却突然又灯光全灭,“轰隆”一声停住了下坠的动作,像是卡在了半空之中一般。 “你给我下来!”顾北寒咬牙切齿的扭头看向此刻突然扳住自己大腿不肯撒手的男人。 “不要。”从对方口中吐出的话明明像个向父母讨玩具的孩子,但却偏偏带着一股子冷凝令人无法忽视。 “电梯突然下坠你应该抓住电梯内的手把而不是我,这种常识你都不知道吗!”顾北寒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速度从底部开始将每一层的按键都按一次,然而整个电梯就像是停电了一般,按键丝毫没有要亮起来的趋势。 “可是电梯好像停住了。”容忱不甘的顶嘴回道。 “难道抱住我大腿就能让电梯恢复运转?”顾北寒黑着脸低头看向对方,却发现对方的反应似乎过于反常了,顶嘴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你有黑暗幽闭恐惧症?”虽然明明是疑问句,但却偏偏被他说出了一股笃定的味道,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因为马上就会有个声音别扭的回答他—— “嗯。” 容忱阖了阖眼,尽量舒缓自己的情绪问向顾北寒:“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B市,并且恰好用枪指着的人就是你么?” 顾北寒默不作声,静待对方下文。 “你知道你们家族为什么一直呈现欣欣向荣,从未出现过资金运转不过来等诸如此类常见问题么?”对方再次追加问题。 顾北寒一怔,他的确是自记事以来就未见识过公司出现此类状况,但他一直坚定的认为这是公司上下兢兢业业刻苦奋斗的结果,但如今却被容忱以这种口气提及,实在是不免多想。 难道说此事真的另有隐情? “嗤——”容忱虽然仍是紧紧的抱着顾北寒的大腿瑟瑟发抖,整个人如同浸过冰水一般,但嘴上却依旧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声,“亏你还是顾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居然连这点众人心知肚明的秘辛都毫不知情。啧,这顾家大少当的,还不如我一个小啰喽来的消息灵通。” 顾北寒紧抿着下唇,对方说的什么秘辛他完全不知情。顾家把他当做金丝雀一般圈养着,免他受世间苦难,却也生生限制了他翅膀的生长,让他误以为只要做好顾家大少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看来你这顾家大少在家族里混的还真是不怎么样。”容忱的声音显然很愉悦,冲淡了大半因为此刻电梯内封闭的黑暗而恐惧的瑟缩感。 “这好像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顾北寒冷哼一声。 “本来是没关系,不过现在可就不同了。”容忱的话微微一顿,像是在给顾北寒一段缓冲的时间,“我们组织最近得到了一张藏宝图,但据传只有顾家人才能看懂。” 对方说到一半嫌弃的上下打量了顾北寒一圈:“虽然你是个草包少爷,但好歹也是顾家的血脉。组织里安排人来劫持你带我们去藏宝之处,我想起咱们俩好歹也是旧相识,就自告奋勇来了。” 只是原本容忱预期的顾北寒情绪激动却并没有发生,反倒是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他忍不住扬了扬眉:“怎么,这可不像你作风啊。以家族荣誉为重的顾大少,嗯?” 顾北寒扫了对方一眼:“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跟顾家脱离关系了。” “什么?”容忱惊诧不已,这顾北寒是受什么刺激了,放着好好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日子不过,反倒宁愿来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如你所闻,我和顾家闹掰了。”顾北寒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手中手机手电筒的光亮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令容忱一时晃了眼没能注意到顾北寒眼底深深的失落。 “不管怎么说,你好歹也曾经是顾家的一份子,最好跟我乖乖去寻宝,不然有你苦头吃的!”容忱轻蔑的望了顾北寒一眼,把玩着手里的纯黑色手枪冷冷一笑。 “就凭你一个连电梯都会怕的人?”顾北寒同样不屑,轻触关机键,手机的休眠状态令手电筒也随之关闭,密闭的空间里此刻只剩下伸手难见五指的黑暗与彼此浅浅起伏的呼吸声。 “光,姓顾的,快点打开手机!”失去光源的容忱瞬间脸上血色尽褪,拼命呼吸这两米见方的空间里仅存的氧气,若是顾北寒这时候打开手电筒,一定会瞧见对方此刻脸上来不及收回的狰狞模样。 顾北寒凭着感觉蹲下身,怜悯的轻轻拍了拍容忱的脸颊:“现在犯病的你是可不是我,想威胁我也得找准时机,现在动粗可不是什么好法子。” “顾北寒,你别给我犯傻,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容忱蜷缩着断断续续的开口,原本无力如小猫抓痒的话却因为他突然提起手枪顶上顾北寒脑袋的动作变得杀伤力十足。 顾北寒无所谓的笑笑:“容忱,你还是那么傻,过了十几年了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容忱浑身一震,内心深处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却又穿过那些一幕幕如同电影一般的记忆画面回廊,逐渐拼凑回一起。 当年的容忱其实并不姓容,而是姓牧,叫牧山,随的母亲姓。 他父亲是容家三爷,但母亲却是容三爷在外面一夜风流的产物,因此当他被领回容宅的时候,那些大大小小行色各异的人均给予了他同样的回应,那便是鄙夷。 容三爷带他回来只是给他的正统血脉兄弟姐妹们增加竞争意识,顺带给他换了个名,好不至于在见人时难堪。容忱容忱,注定在容家只能沦落为陪衬。 但说到底也就只是把他当成个物件罢了,顶多算得上高级一点的,被允许一同前去贵族私立学校汲取知识好充门面的物件罢了。 私生子的身份哪怕是被认祖归宗,在世人眼里也是所为不齿的,也正因此在学校里被欺负侮辱几乎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这些少爷小姐们的确不会像市井小民的混孩子一般满口脏话,因为那不但影响他们的形象,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 日子就这样飞速的流逝着,直到有一天,据说那个从小便成绩优异前不久去参加数学竞赛的顾家少爷回来了,他的现状才得以改变。 “呵,你们也就这点能耐了。” 容忱看着传说中的顾家少爷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极为不屑的俯视着那些欺辱他的人,刹那间,那些他原本熟悉的、不可一世的面孔突然开始分崩瓦解,转而眉眼间带着讨好意味的凑近顾北寒。 即使顾北寒对那些人的态度依旧恶劣的要命,但却似乎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挑衅,这让年幼的容忱不由得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质疑。 难道真的是出身决定一切么,不然为什么平时趾高气扬的同学此刻却都在顾北寒面前乖顺的如同小绵羊一般? 顾北寒转过身来对上容忱的视线,却发现对方并不如他所料的充满了感激,反而有些不甘和愤懑夹杂在其中。这在一个小孩子身上,至少对于顾北寒来说,是极其罕见的,因此他好奇的开口问道:“你不愿意我救你于水火之中吗?” 容忱闻言动了动嘴唇,看吧,那些从小就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果然不和他这种人一样,就连说话都文绉绉的。这样想着,他便狠狠瞪了顾北寒一眼:“谁要你救了,你救我这一次等以后你不在的时候他们岂不是会欺负的我更惨?” 的确,无论是在哪里都充斥着诸如此类的恶性循环,但唯独在此刻是不适用的。 顾北寒像是被逗乐了,好笑的看着他说道:“容忱是么,你还真是个傻小子。” 彼时的容忱不懂,既然是顾北寒曾经亲自出面保下的人,当然不会再有人不长眼。 第51章 顾家藏宝图 “对了,你刚刚说你们组织,什么组织?”顾北寒突然想起这茬子事,刻意压低声音,低沉喑哑加上极富有磁性的声线显得格外容易令人心神恍惚。 就算是容忱也无法避免,但他的职业注定不可能真的因此而误了大事,晃了晃脑袋随即清醒了过来。暂时忘却了对此刻黑暗的恐惧,调笑道: “杀人的,专业劫富济贫三百年。” “原来真的是来取我性命的啊,老同学。”顾北寒讥讽的勾起唇角。 “怎么,怕了?”容忱低低的笑出声来。 “我孤身寡人一个,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怎么会进了这一行?”顾北寒心思活泛起来,容家的人,不是一向哪怕窝里斗的鸡犬不宁在外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场面么,按理说着容忱虽然身份尴尬了些,但倒也不至于沦为入黑啊。 容忱闻言嘴角眉梢都挂满了苦涩,按理说一个杀手不应该有这么多情绪波动的,但这个空间实在压抑的让他喘不过气来,只有面前的顾北寒还犹存鲜活的心跳,让他不自觉依赖。 “什么叫做‘怎么会’,听起来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容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怎么记得他印象中的顾北寒是个几乎快和面瘫挂钩的冰山脸,难道真的是时过境迁的缘故? 顾北寒不着痕迹的扫过容忱的表情,微带讽刺的开口:“是要不惊讶也难吧,容家到底是怎么虐待你了,搞成这幅鬼样子。” 顾北寒的话一出口,便感觉到抱着自己大腿闷声笑着的那坨人形状物体一下子从瘫软变得僵硬起来:“说起来,这还真跟容家没多大关系。自从我在容氏财团提出争夺维利银行控股权想法一事之后,倒是你那远房表亲就开始处处看我不顺眼。容家虽然兄弟之间旗鼓相当,但我终究身份尴尬,也因此被拉下马。” 顾北寒对于旁系表亲只有那些欺上媚下的零星记忆,因此也不在乎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着实不解,容家家大业大堪称A市第二首富,怎么可能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那也不可能会沦落至如斯地步吧。” “是,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关键就在于那厮把我拉下马不说,还强占了我未婚妻给他做小情儿。”容忱咬牙切齿,面露凶狠之色,“执画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天就自杀了,可那顾岩却依旧逍遥法外。” “既然法律都对他毫无作用,那就不如让我亲自血刃仇人了!” 顾北寒盯着周身浮现戾气的容忱,神情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你父亲没说什么?” 容忱楞了一下,随即讥讽的怪笑一声,语气凉薄的让人不自觉的想起泛着寒光的瑞士军刀:“父亲?他也配被称为父亲?我对他来说不就是一个会喘气的继承了他血脉会以他马首是瞻的磨刀工具么。” 顾北寒闻言感到胸腔内的心脏微微一抽搐,他虽然隐隐明白容忱的处境也知道他心里很不好受,但从未想过他会被逼成这副样子。上流社会的几大家族,造就了多少冤孽啊! 说起来他们顾家主支大抵算得上最和善的一门了,只可惜却因为他和叶知南的事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其实也明白长辈们的苦心,但自己就如同青春叛逆期姗姗来迟一般,有时候脾气上来九头牛都拉不住。 他愧疚之余却无法放弃对叶知南的感情,哪怕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的真心求婚。只是他实在不理解,难道恋爱结婚生子不应该是人生中最正常的一系列事情了吗,为什么反而叶知南这么抗拒? 还是说她有过前夫生过孩子,迟迟放不下对前夫的感情,这才屡屡拒绝他的真心? 顾北寒仔细想了想,如果单纯只是放不下孩子的话,那么他可以帮她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并且也会待之如同己出。但如果她是放不下前夫的话,顾北寒一时心里矛盾,他既希望叶知南能够留在自己身边,但又实在不想要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那你母亲呢?”顾北寒回过神来,突然想起那个老式做派的知性女子,按理说她应该不会同意自己的儿子涉水这样凶险的职业才对。 “干我们这行的,大多都无父无母,不然中途挂了还诸多牵扯。”容忱苦笑。 “抱歉。”顾北寒微怔,“不过说起来,你们组织怎么会有我们顾家的东西?” “杀手组织啊,兼顾杀人越货这一技能。” 顾北寒握着手机的大掌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在容忱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隐隐能看到对方在黑暗中变得青白交加的难看脸色。 “这么说来,你们这藏宝图来的途径看来不简单啊!” “姓顾的,你——给我——放开手!”突然变得呼吸困难的容忱瞬间想起这还是在那个幽暗狭小的电梯空间之中,不由得一个激灵。刚刚那些被暂时抛却的恐惧感又一点点回笼,让他竭尽全力的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只能妄图通过呼唤对方来唤醒对方的理智,然而却因为被顾北寒掐住脖子的缘故而声音破碎的如同苟延残喘的将行就木之人。 “我就是不放你又能怎么着?”顾北寒嗤笑一声,不屑的声音还未落地便感到头部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撞击了下。顾北寒神色一冷,是容忱手里的枪。 “你他妈的,别逼老子开枪!”容忱向来不说脏话,此刻被逼急了却毫无遮拦的脱口而出,话出口的那一秒连他自己都愣了愣。 “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扣得动扳机?”顾北寒的声音阴沉的如同从阿鼻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容忱轻笑,话语间不带半分起伏,却因为顾北寒手上力度加大而不住的咳嗽起来。 顾北寒微微松了松大掌钳制住容忱脖颈的力度,容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整个人就像是运动过度一般无力,使得顾北寒轻而易举的从对方手中夺过枪来,站起身来摩挲着手中的枪。 “配置不错嘛。”顾北寒说着,拉动套筒子弹上膛将手中的枪指向容忱,“说说吧,我们顾家的藏宝图是怎么到你们手里的。” “放心吧,我们没动你们顾家人,是有人拿着你们家的藏宝图在地下拍卖场拍卖,刚好我们老大有点兴趣,就竞拍下来了。”容忱深深的呼吸着新鲜空气,顾家一个个的都是疯子! 顾北寒晦暗不明的瞥了他一眼:“真的?” 容忱咬咬牙:“真的!”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顾北寒冷哼一声,手上却是将枪筒朝下微微用力拉了下套筒将子弹退膛,顺手退出弹夹后将空手枪扔回容忱怀中,“别跟我耍花样。” 手枪刚好扔在容忱的怀里,他闷哼一声:“是不是骗你等出去之后不就知道了么。” “那也得能出去。”顾北寒嗤笑一声,在密闭的空间之内氧气被大量的替换成二氧化碳,两人都开始有些胸闷。 “你先把手机打开。” 顾北寒依言打开手机中的手电筒之后凭借刺眼的白光这才看到容忱已然虚弱的不成样子。 就在此时,电梯却突然恢复运转,里面的电灯也亮了起来。 “起来吧!”顾北寒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容忱。 “腿麻,扶我一把。”话音刚落容忱便抿紧下唇,仿佛刚才的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顾北寒忍住扶额翻白眼的冲动一把把容忱拉了起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通过这行的层层考验的。” “别管这么多,我就问一句,跟不跟我去寻宝?”容忱为了稳住身体,不得不一手抓紧电梯内的扶手,持枪的另一只手却是挂在顾北寒的肩膀上,枪筒直直的对着顾北寒的脑袋。若不是弹匣已经被抽出来了,顾北寒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自己若是拒绝了,那家伙绝对会扣动扳机。 “有点意思,但是得先等我找到我儿子再说。”顾北寒虽然被顾家护了几十年,但到底经过这几天也明白了过来。失去顾家大少一称的他,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而已,还是会被A市各家大型集团联合拒绝聘用的“普通”人。手里一点资金都没有的他总不能再像软脚虾一般依赖于秦淮,趁着这个机会跟着容忱去瞧瞧也不错,说不定就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儿子!”容忱这下是真的被震惊了,顾北寒这厮不是还没结婚那么,哪儿来的儿子? 正当顾北寒要开口之时,电梯却“叮”一声响了起来,顾北寒低头看了眼,到三楼了。 正要开门之际却被人率先按开,来人一身警服,目光与电梯内两人相撞时却猛然跑过去趁着容忱怔愣之际,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手枪,反手扭住容忱的胳膊。 “在医院电梯内公然拿枪挟持别人,你打算要做什么!” 第52章 再遇沈警官 顾北寒错愕的眼睁睁看着持枪的容忱一下子被警察擒拿住,连给他反应过来的功夫都没留。先是遇到当了杀手的老同学,再是对方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警察抓住,这个世界简直巧合的太玄幻了,让他想下楼跑个几圈压压惊。 “别冲动别冲动,那只是把玩具枪!”容忱叫嚷道,这把枪可以说是他的命根子也不为过。一个用枪的杀手,失去枪之后必然会沦为众矢之的。 “你说是玩具枪就是玩具枪了?”沈警官冷哼一声,这手枪的配置分明比他的还要高,对方却还想诓他说是玩具枪,“枪口动能超过11.2,你这属于非法携带枪支,我有权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我没有被劫持,您先别激动,看一下底下。”顾北寒看着容忱此刻的狼狈状态,极其不厚道的轻笑出声提醒警察。 沈警官闻言这才注意到原本装弹匣的地方此刻却空空如也,拧着眉道:“没有弹匣?” “我都跟您说了只是把仿真玩具枪了嘛,本来是要带给我侄子玩的,谁曾想他都还没有见到就被您给夺了过去。” 沈警官冷哼一声:“这么说来反倒是我夺人所爱了?” “的确是这样的。”顾北寒轻轻颔首。 “是个屁!”沈警官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些,“你这已经超过仿真玩具枪的标准了,我就没收了。” “我们从小就学解放军坚决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可您这做的事完全打破了我对人名警察的美好印象!”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有贫嘴的潜质呢,你这是谐星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啊。”顾北寒摩挲着下巴从电梯中走了出来,他还以为他身边只有秦淮这个奇葩在外正经回家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没想到这容忱也是可以的嘛。 “一针一线?”沈警官爽朗的大笑出声,“没错啊,我的确没拿你一针一线,只是缴收了非法枪支而已。你放心,你心目中高大威武的解放军形象一点也没收到侵害。” 顾北寒闻言眼角不着痕迹的抽动了几下,不是说杀手和警察均属于不苟言笑枯燥无趣的禁欲系男神么,为什么他刚好碰到两个,却偏偏都还是男神经。 “成成成,这枪让给你,您老人家大慈大悲松开手成不成,我胳膊都快断了!”容忱叫苦不迭,虽然这些连皮肉伤都没有的擒拿对他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总归也没必要平白给自己找苦受,更别说还是可以避免的苦。 “这还是在医院。”顾北寒轻声提醒沈警官,被人当猴看热闹的胶着视线令他十分不舒服。虽说这是在人迹稀少的三楼住院层,但这两人闹腾的一会儿工夫,还是已经引来了部分好奇的护士以及病人家属的围观。 “哦,对!”沈警官经过顾北寒的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擒拿住的容忱。本来抓恐怖分子是好事,但重度扰民就是他的失职了。 “这下知道不要随便在公众场合拿枪开玩笑了吧!”沈警官恨铁不成钢的低声道,“这会给群众带来恐慌你知不知道!” 容忱默然,会不会给群众带来恐慌他不知道,但是已经被人当成热闹看他可是感受了个透彻。果然做这种高危职业的确需谨慎,虽然他只是想做个炫枪的中二青年。 “对了,你们来医院干什么的?”沈警官突然警觉起来,持没有弹匣的真枪前来,说不好就是来打劫的。 “你问他咯。”容忱耸了耸肩,手指向顾北寒。 见警察将审视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顾北寒不自然的开口道:“我来找我儿子。” “哦。”沈警官也未曾多想,毕竟是医院,一向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别人来看生病的儿子也无可厚非,没什么可值得审问再三的,“那成吧,枪我就没收了,你们该去哪儿去哪儿,我也得去找个人办点事。” “嗯。”容忱一听到对方要立刻,便又收起了那副浪荡公子哥的形象,轻声应道。 但事实证明,严肃不过三秒,正如此刻猛然回头的沈警官。 “我不是说让你们该去哪儿去哪儿吗,怎么还跟着我?”沈警官极其不悦地盯着自从出了电梯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容忱。 容忱无辜的摊了摊手:“我是跟着他来的,具体原因你应该问他才对。” “我说了,我来找我儿子。”顾北寒十分自然的开口道。 然而沈警官却立刻提出了质疑:“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你儿子。” “据说我儿子在这里,我就来了。”顾北寒一脸人畜无害的笑笑,将短信出示给沈警官查看。 别说,还真是。 沈警官捋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但这里住的是个大人,并没有带孩子前来的大人。我亲自看着病人进的医院,这不可能出错。而且病人的朋友也说了,该患者的家属一时半载到不了医院,病人又不是孕妇,怎么可能突然蹦出个孩子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总要进去看看才知道。”顾北寒也表示相当无奈,他能有什么办法,只不过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叶知南突然听到稳重的脚步声,不似医生护士的轻盈,随即门被敲了几下,她当即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闭上眼装睡,尽量放缓自己的呼吸节奏好显得自然一些。只是没想到门的另一边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竟然径自打开了房门,令她的身体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这些人是谁,他们要做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脑补出二百集的泡沫连续剧,病房中便响起来男子的说话声。 “姓顾的,你确定你儿子就在这儿?”容忱率先进去打量了一圈,却半点也未曾找到一丝小孩子的影子,不由得开口疑惑道。 “按理说,应该是。”顾北寒边急切的到处翻看着可能容纳小孩子的地方寻找着叶景初,边咬了咬牙回答容忱。这不对劲啊,如果没有孩子,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要发短信提示自己来这里? 叶知南闻言心中一震,微微掀开一道细长的缝隙眯起眼打量着在病房内环顾徘徊的三人,果不其然,顾北寒也在此列,但让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能为了一个孩子而忽略了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本着私心,她轻咳几声引起了房中几人的警觉。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子进过这个房间,大概四五岁大。”顾北寒轻轻开口,像是怕惊扰了刚刚醒来伤势严重的她。 叶知南张了张嘴,刚要想说什么却忽地想起司尘等人当时紧迫的神色,又将到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不得不说叶知南此刻做的这个决定是极其正确的,至少对于司尘和叶家人来说的确是这样没错。 她看着几人默默摇了摇头,包裹在纱布之下的头颅、打着石膏的腿、为了手术方便被剃掉的长发、隐藏在洁白棉被之下的娇躯,这些顾北寒统统都看不见,因此一时也不好判断是男是女,更因此未曾联想过会是他苦苦寻找的叶知南。 “走吧。”顾北寒看起来就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走出病房。 “怎么,没有吗?”容忱开口问道。 “你不是也看到了么?”顾北寒微带自嘲的反问。 “两位,需不需要我的帮助?”沈警官突然开口。 顾北寒思忖片刻开口:“也好。” “你们在找什么样的孩子,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叶知南静静的看着他们在病房边停靠谈论的背影,大体了解了状况之后便偏过头,看着被白色窗帘遮挡的窗户。 下午这个时间本来快要出现夕阳了,可是她却意外的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以及雨滴拍打窗户的“啪啪”声,并不像雨打芭蕉那般文艺唯美,反而令人心生浮躁。叶知南隐隐记起记忆深处好像也有这样一个糟糕的天气,虽然想破头也没想出来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她直觉并不是什么值得她高兴的事。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在某些时候的的确确是十分准的,就像现在叶知南只感到心头被笼罩上巨大的悲哀,像是乌云蔽日一般,盖住了她所有的阳光和快乐,只剩无边无际的阴霾久久不去。 而与她相反的是病房外面热切的讨论,不知是谁随手轻轻带上了一扇门,她竟然完全没有发觉。 “你是说有个神秘人给你发过短信告诉你孩子具体的位置?”沈警官皱起眉头。 “不,只是有一条写着地址的短信,到底是不是说孩子我也不敢确定。”顾北寒重申。 “那么他会不会是在暗示你其他的,例如病床上的那名患者?” “应该不会吧?”顾北寒回头看了眼房门,他好像不曾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是不是进去问问就知道了!”沈警官斩钉截铁道。 “请问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发短讯让我来你的病房吗?”顾北寒缓缓靠近病床上的人,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却突然惊恐的盯着他不断后退,喉咙的干涩令声音嘶哑粗重,但依旧难掩尖尖细细的女性特有的尖叫声—— “别过来,我求求你,你别过来!” 第53章 及时赶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听到病房内的动静,沈警官连忙挤进病房中。只见病床上的女人虽然还在躺着,可是却不断努力挣扎的后退。虽然对方的头部被纱布缠绕了起来,但屋内的所有人还是能感受到她的仓皇失措,令沈警官一时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也不知道。”顾北寒敛了敛眸子,不敢再上前去,因为只要他上前一步,病床上的那个女人就情绪波动的愈加厉害。 “你别激动,我们只是想问问你一些事情,并不会伤害你的。”顾北寒无奈的尽力软下语气好让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具有攻击性,搞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真的对他来说十分重要。毕竟不管怎么说,叶景初都是个人,而不是一件物品,更何况还极其有可能是他的儿子。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个声嘶力竭看起来受到极大惊吓的女人身上。 “不,你走开,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叶知南声嘶力竭的哀求的面前的男人,只感到眼前雾茫茫的看不真切,总感觉像是有什么洪荒猛兽马上就会扑过来撕碎她的身体吞噬入腹一般。 “你冷静一下……”顾北寒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突兀的打断。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声暴怒的呵斥从几人身后传来,无一例外的都下意识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却发现是医生拿着病历表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 “不好意思,我们正在执行公务中。”沈警官向医生出示警察证,脸不红心不跳的 医生看着沈警官面不改色的开口解释,也就没多做他想。他也是听说了,昨天这号病人也是警察陪同前往的。说不定是犯了什么事,他最好还是不要乱插手的好。 但是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到底作为医生不能放任他们这么折腾病人不管,只好斟酌着开口提醒道:“病人昨晚才做完手术,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最好不要让她的情绪太过激烈,不然随时可能出现危险。” 沈警官咋舌,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内,此刻虽然动作都因为医生的呵斥而停了下来,但空气中却依旧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好,我知道了。” 医生还是不放心的再看了两眼,提醒道:“我就在这趟走廊的医生值班室处,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还请立马通知我!” “好。”沈警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走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见医生一走,叶知南当即扯着嘶哑的嗓子朝顾北寒吼道。 “叶小姐,你认识他?”沈警官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个“再”字,眯起眼睛开口询问,然而还未等叶知南回答,顾北寒就率先激动了起来:“叶小姐,你是,你是叶知南?” 叶知南被恐惧支配,拼命的摇着头。 “叶知南?她不是叫叶思思吗?”沈警官神色一凛,他分明记得那张身份证上清清楚楚的印着叶思思三个黑色方块字。 “叶思思?”顾北寒疑惑道,难道是他认错人了? 容忱看了眼床上的女人突然向顾北寒伸手示意:“我能不能再看一眼那条简讯,或许你从一开始关注点就不对,从而导致找错了方向。” 顾北寒敛了敛眸,或许是觉得容忱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将手中的手机打开调到短信界面递给容忱:“麻烦你了。” 而容忱却暗自腹诽,这算得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等到顾北寒找到了儿子,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麻烦接踵而来。不过这跟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任务就是了,至于顾北寒,他尽量保证这厮能喘着气回来吧。 “你看,这条短信上只说是三楼,却没有写明是医院里的那栋楼,会不会是你找错了地方。”容忱思量片刻将手机递给顾北寒,指着上面的文字道。 “有可能。”顾北寒突然想起之前也有人这么告诉他,神色蓦地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转过身对床上仍旧瑟缩的小女人道:“抱歉,是我们打扰了。” 然而正当他拉着容忱马上就要走出病房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虚弱的、细若蚊咛的声音:“北寒,你别走。” 顾北寒闻言浑身一震,想起叶知南初醒那天,也是这样虚弱的唤他不愿意他离开。心下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掀开叶知南身上盖得严严实实的棉被,捉住她的胳膊粗暴的把袖子一把撸上去。果然,在雪白柔滑的手肘内侧,有一点鲜红色的圆点印记。虽然该印记细微如同自动铅笔在纸上轻轻的点下一个小点,但却因为鲜艳独特的颜色而极其引人注意。 “是叶知南,错不了。”顾北寒信誓旦旦的开口,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叶知南缠满纱布的脸,“这颗痣我曾在她身上见过,和这颗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相差无二!更何况她都还能叫出我的名字!” “只不过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到了B市,并且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顾北寒抿了抿唇,“知南,你能跟我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但叶知南却只是惊慌失措的一个劲挣扎着被顾北寒攥在手心的胳膊,隐约能听到低低的啜泣声:“不要,别过来,求求你别这样对我……” 顾北寒一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松开了禁锢住叶知南胳膊的大掌,刚想要轻轻抚上她面部的纱布,却不曾想到被重获自由的叶知南一巴掌甩在脸上,连脸都偏向一侧可见叶知南下手的力度之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你,你能不能走远一点……”顾北寒刚愣了愣感觉自胸腔中涌上一股火气,刚要发作,便听到叶知南怯弱的道歉声,像是在家里偷吃了糖果被妈妈发现的小女孩。令顾北寒当下火气便如同被一盆水浇了个透彻,无奈的叹了口气。 “知南,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北寒强颜欢笑道。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叶知南眼底充满戒备的望向他,手中攥紧充斥着被她的体温捂暖充斥着温热的棉被,但却又心底隐隐的不希望他离开。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方面想要亲近自己的丈夫,一方面却又因为对方的靠近而不断瑟缩,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尖叫着让她后退,不然顾北寒就会狠狠的伤害她。 “好好好,我不问你这些了。”顾北寒看着叶知南惊慌失措的模样也是心中一痛,昔日相亲相爱的恋人,怎么如今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了呢。 “知南,我们回A市好不好?”顾北寒试探着开口,什么儿子女儿的,在叶知南面前统统排不上号。既然那女人能瞒住他几年不告诉他孩子的存在,大不了他干脆也一不做二不休装作从未知道有过这号人就是了! 叶知南张了张嘴,却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自己的喉咙中一样。分明想要急切的答应面前人的恳求,却偏偏说不出口,只能紧紧咬着下唇看着面前的人。 “知南,我知道我错了。”顾北寒忽然想起叶知南失踪那天正是他强占她的第二天,想起她当时的悲痛欲绝,一时之间不敢再靠前,生怕叶知南情绪愈加恶劣化,“我知道我不该那么对你的,孩子又怎么了,你之前的感情我并没有权利过问。如果你想跟孩子在一起的话,那么我就帮你夺回抚养权,我保证会视他为己出,绝对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你放心,我已经和顾家彻底撇清关系了,再也没有人有理由去把你带走了,再也没有人有权利伤害你了。我会另找工作,以后我们一家就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我会宠你爱你一辈子……” 顾北寒咬了咬牙,不就是个孩子么,无论是和谁生的,只要是从叶知南肚子里出来的,就是他顾北寒的儿子! “知南,跟我回家,好吗?” 而面对顾北寒真挚道歉深情告白的叶知南慢慢褪下了大半惊恐的神色,茫然开口道:“什么孩子?” 她怎么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之前她在A市的时候不是就已经跟他在一起了吗,他们之间相处的不是很融洽吗? 为什么顾北寒现在却又一脸悔恨的跟她讲这些她完全听不懂的东西,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对她伤害巨大的事情吗? 叶知南咬着下唇,全然没有了之前在司尘面前的凌厉气势,反而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娇弱的病人一样。表针和窗外的雨像是最合适的演奏乐队,交叉却又富有规律的旋律传送到她的耳中,令叶知南渐渐沉迷进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仍旧沉浸在对叶知南言语惊愕之中的顾北寒未曾发现叶知南的异样,半晌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叶知南,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在跟我装?” 第54章 护工的阻拦 “叶知南,你给我说啊!你是不是装的失忆,好趁机逃跑去见你前夫和孩子?”顾北寒见叶知南半点反应没回应他,一时心急不由得被自己的臆想冲昏了头脑,什么话也开始口无遮拦的往外吐。 “嗯?”叶知南愣愣的将目光转向顾北寒,“你在说什么?”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顾北寒此刻看到她这副模样就来气,咬牙切齿的开口,字几乎都是一个个从嗓子眼里钻出来,阴沉的像是只要她回答个装的他就会拉着她跳进十八层地狱一般,“你的失忆是不是都是假装给我看的!” “是。”叶知南眨眨眼,原来这厮是这样以为的,那她干脆就按照他想的方向走好了。 “你说什么?”得到答案的顾北寒脸色反而更加难看,由铁青的面色变得煞白,又因为怒气的凝聚渐渐黑了下去,阴沉的像是快能滴出水来一般,让叶知南总有种对方分分钟便要飞升去做阎罗王的即视感。 叶知南看到顾北寒快要气的七窍生烟的模样,一时也忘却了恐惧,生出几分似是逗猫时的乐趣:“我说是,我的确是装的,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 “你——”顾北寒当下便扬起手预备往叶知南脸上挥去,但却在看到那被白色纱布层层缠绕的脑袋时又心生不忍,“我们之前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为什么,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么。”叶知南试探着将这句话抛出,其实这话用在此刻的确很巧妙,一方面掩饰了她缺失记忆的现实,另一方面却又能刺激起对方的愧疚心理,但她唯独没想到的是,顾北寒根本不往她设定好的套路里钻。 顾北寒怒目而视:“是为了那个孩子?还是你前夫?” “你心里早就已经认定了不是么,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了,用得着问我的意见么。”叶知南嘲弄的看向顾北寒,她想试探一下这个男人的底线在哪里。 “我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顾北寒仰天大笑起来,可是随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大,他的恨就越多一分。 “那这些伤,这些绷带也是假的对不对?” “你压根就没有受伤是不是?” “如果我今天没有来这里你就能顺利逃出我的世界是不是?” “叶知南,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毒?” 面对顾北寒发疯一般的质问和通红的双眼,叶知南忍不住打了个瑟缩。这人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疯就疯? “叶知南,你给我说清楚,否则别想让我放过你!” “来人啊,救命啊!”叶知南撕扯着快要冒烟的嗓子,向门外的人求助,天知道他此刻怒气腾腾的模样,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 然而顾北寒看到叶知南宁愿喊救命也不肯回答他的问题,一时怒从心中来:“叶知南,你还真是好样的!” “我怎么样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叶知南瞬间冷下脸,不悦的开口。 “和我没关系?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顾北寒见叶知南完全不挂念他们的往日情分,忍不住眯了眯眼尖酸刻薄的开口讥讽道,“你能蹦跶到现在那是因为我给你面子,你乖乖听话时我还会哄哄你,但也不过就是个任人肆意摆弄的玩具罢了!” “没听说过一句话么,人的喜欢都是有限度的,你以为你失去了我的宠爱之后还能蹦跶多久?”顾北寒轻蔑的反问,对于她的反应相当嗤之以鼻,“叶知南,你好自为之!” 叶知南每听顾北寒开口说一句,心便往下沉一分。原来这就是她的丈夫,如果不是她今天装作没失忆的样子试探他,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她感到自己堕入了无边的冰冷之中,连唯一可以拉起她的人也离她而去,失望和愤怒萦绕着她的心头。 “够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破喉而出,像是台废弃工厂里报废的机器一般。 “够了,这就够了?”顾北寒冷笑一声,“叶知南,你带给我的伤害远不止这些,又怎么是这寥寥几句话就够了的?” 叶知南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顾北寒突然攥住她的手腕便使劲把她往外拉,肌肉的撕裂感让她哪怕是死咬着牙却也抑制不住痛呼声:“姓顾的,你就是个疯子!” “既然你做得出这种事,那就不妨跟我一起下地狱吧!”顾北寒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看她挣扎的动作就像是在嘲弄的看着半空从钢丝上掉下来的小丑一般。 “放开,你要带我去哪儿?”本就虚弱无比的叶知南此刻已经是全靠面对危机时身体自发的激发潜能,就像是一个刚跑完马拉松倒在地上自认为起不来却因为后面泥石流爆发而又重新飞奔起来的人,但她同样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难道跟他一同前往的沈警官是吃白饭的吗,还是说收了顾北寒塞的红包? “去哪儿?”顾北寒倏然一笑,但那笑却阴测测的令叶知南心生胆寒,“当然是回家,好好的让你感受一下地狱是什么滋味。” “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回去,你走开啊!”叶知南现在终究只不过是个刚做完手术没多久的小女人,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如同孩童手中的橡皮泥一般,任人搓圆捏扁,“救命!救命啊!” “喊救命?”顾北寒摸索着一把提起叶知南的下巴,纱布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恍惚间像是回到了A市的病房内一般,“你喊啊,尽情的喊,我倒要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而此刻病房的门外沈警官和容忱却正在和一名中年女子交涉着。 “麻烦快点让开,我家先生吩咐了,万万不能让叶小姐有分毫闪失!”那名中年女子正是陆重从家里拨了个能干的仆妇去给叶知南当护工,然而此刻却被两人拦在门外。 “不好意思,现在叶小姐正在和她的家属交流,建议你还是先等一会再进去。”容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动声色的挡住门口。 “你们难道都没听到吗!刚刚叶小姐喊的可是救命啊,万一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办!你们谁能负责?”护工阿姨丝毫不为所动,在她看来,既然她现在的工作是照看叶小姐,那么就不能让她受分毫闪失。不但叶小姐的身体承受不起,就算退一步讲,她为了自己的工资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沈警官看了眼容忱,再想想这位护工的话的确是有理,当下便做出决定,“你小子给我让开,万一真的闹出人命谁都负担不起!” 待护工进去的时候,叶知南正被顾北寒拖拽着一半身子在床上,另一半已然跌落到了地上,痛苦的嘶鸣着。 “救我!”叶知南见有个陌生人进了房间,看打扮估量着应该正是之前陆重说要派来照顾她的人,于是赶紧开口呼救。 “呵,你以为你自己造的孽谁还能救得了你,叶知南,你还是这么天真。”顾北寒讥诮的冷笑一声,攥住她胳膊的大掌越发用力,甚至可以看见那片苍白的不成样子的皮肤上因为血液流通时被堵塞从而导致渐渐变得青紫。 “放开她!”护工阿姨扬起手中的食盒便向顾北寒头上砸去,猛然遭受剧痛的顾北寒下意识松开了钳制住叶知南的手。 “你是谁!”护工阿姨连忙跑过去将两人隔开,把叶知南像护小鸡崽一样护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面前明显来者不善的顾北寒。 顾北寒嗤笑一声:“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收拾我老婆是我家的家事,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该不会是她妈吧?” “我是陆先生专门请来照顾叶小姐的,奉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招惹了我们家先生,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护工阿姨听到对方嚣张的语气顿时火冒三丈,尽管她只是个仆妇,但活了这么多年,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蛮不讲理嚣张跋扈的人。 “陆先生,哪个陆先生?叶知南真是好样的啊,受伤了也不忘勾搭男人,你到底是有多贱啊!”顾北寒显然想歪了,此刻的他就像一条被惹怒的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哼!”护工阿姨冷哼一声,在我们先生的地盘上还敢公然给他泼脏水,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我们陆先生正是本院的院长,沈家的女婿,陆重!” “不就是陆重么——”顾北寒刚不屑的嗤笑出声,却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陆重?不,这不可能!” 他完全没想到这次居然撞到枪口上了,更没想到叶知南身后有陆重做靠山,怪不得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模样。他来之前还在想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陆重夫妇,现在倒好,见还是免不了见,只不过估计要被换成押着去了。 想到这,顾北寒的整颗心都感觉像是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55章 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我……”顾北寒的话在喉咙里如鲠在喉,上不去下不来。 “你什么?还不赶紧走!别再来欺负叶小姐了,她都成这样了你居然还下得去手,还是夫妻呢,你还是不是人啊!”护工阿姨简直要被对方活活气炸了,因着被顾北寒这般架势一对比,本来对叶知南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是忍不住升腾起怜惜。 看起来挺好一闺女,怎么就摊上这样的老公了呢! “不管怎么说,我们好歹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想再和她说……”顾北寒沉吟着开口,就这么走了,他不可能甘心,可是陆重的名字又像是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头上。或许他如果还是顾家大少的时候还能让对方卖个面子,可是现在,他连个升斗小民都算不上,又凭什么博得对方的尊重呢? 然而还没等他将一句话说完整就被护工阿姨斩钉截铁的打断,那些破碎的字句和爱情仿佛就被人如同扔垃圾一般毫不留情的狠狠抛弃,然后拉到垃圾收集厂连同着那些不可回收的东西,被一场大火燃烧的消失殆尽,火舌绚丽却再也不是不为人称道的美丽。 “还有什么好说的,再像方才那样把叶小姐往死里折磨吗?”护工阿姨对于顾北寒的服软不屑一顾,这种极品她还真是少见,两个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好么,就非得为了自己的一时舒坦去折腾对方。 顾北寒将视线调转,看着狼狈仰躺在凌乱病床上面色苍白狼狈无边的叶知南,不知为何竟然忍不住屏住鼻息,仿佛只要他再多呼吸一口有她的空气,她就会就此弥散在空中消散的无踪无际一般。 明明心里有些心疼,很想问她一句‘是不是很疼’,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掉了个转变成了:“叶知南,你等着,我就不信陆重能护你一辈子!” 这样狼狈收场,匆匆退出病房,像是就此退出来叶知南的世界,让他眼前一黑。短暂的头晕让他在原地晃了晃差点跌倒在地,却又用尽全身力气维持住自己的平衡,狠狠的摇了摇头让自己尽力恢复清醒继续往外走去。 “好,我等着。”叶知南闭了闭眼,轻声呢喃像是伏在恋人肩头情浓时的呓语,那样轻微,仿佛如梦般一触即碎。 “哼,临走又放狠话,这年头真是什么人也有。”护工阿姨不屑的开口,却突然又想起叶知南还在自己身后,这些话自己在心里想想或许无伤大雅,但说出来就不好了。 “叶小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护工阿姨赶紧放下食盒转过身去扶叶知南,好让她能躺的舒服一些。 “没什么大事,左右也比不上他来之前的伤重。”叶知南暗暗抚了下腰皱了皱眉,不是很严重。况且她又不喜欢麻烦,没必要折腾来折腾去的。 “呀!”刚舒了一口气的护工阿姨突然注意到叶知南手臂上的一圈青紫,顿时惊讶出声,一颗心又重新提了起来,“你老公下手这也太狠了,不成,我得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不用那么麻烦。”叶知南轻声笑了笑,言语间夹杂有些许自嘲。 护工阿姨好歹也是比她多活了几十年的人精,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当下便决定去叫医生:“这怎么能行,女人本就比男人身娇体弱要多注重保养,不然万一落下病根等你老了就算什么事都不做也会浑身酸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你遇到的这户人家也是极品,这要是放在别人家恐怕疼着宠着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这样狠的对你。听阿姨一句劝,不论别人怎么着,身体可是自己的,这时候不放在心上到时候后悔的还是只有你自己。” “您对每个人都这样好吗?”叶知南听了半晌有些鼻头酸酸的,其实她自己明白,顾北寒虽然这样对她,可到底也是她自己作的。如果不是她当时起了戏弄他的心理,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斯地步,只是她倒是真的头一回见识到脑补能力比她这个女人还强的男人。 护工阿姨重新给她盖了盖被子,从暖壶中给她倒上了杯温水,一边递给叶知南一边叹了口气:“阿姨倒是想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可是世态炎凉,又能有几个人真心能坐下来听听我这个中年大婶说的话呢。” “唉……”叶知南接过水慢慢的啜饮着,幽幽的叹了口气,对方这句话倒是真的。如今的人在这座钢铁铸成的森林里滞留的太久了,心越发凉薄,愈加浮躁的人比比皆是,又有谁能真正去静下心来听过来人的话呢。 “对了,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她随手将杯子放在床头储物柜上,安静的看着护工阿姨。隐藏起利爪的她像极了邻家温柔的十八岁少女,只是窗外簌簌的雨声却使得她单薄瘦削的身形越发孤寂。 “瞧我,居然忘了跟你自我介绍。”护工阿姨嗔怪的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脸上因为懊恼的笑意而显现出些许皱纹,在此刻却显得尤为亲切,“我姓江,以前在陆家做事。这不,我们先生一声令下,我便来叶小姐这儿照顾你了。” “麻烦你了,江阿姨。”叶知南轻声道。多亏了她及时赶到,不然她现在还不知道情况会有多恶劣呢。不得不说,看到顾北寒吃瘪的样子她还是蛮开心的,只是心中却闪过一抹刺痛。是什么原因,她也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这饭菜估计已经没法吃了,等会我去餐厅帮你打份。”江阿姨看到柜子上的食盒忍不住皱了皱眉,但随即考虑到在病人面前最好不要表露出负面情绪,便把此事先抛于脑后帮叶知南掖了掖被角,“那你先休息,我去帮你叫医生检查一下情况。” “好。”叶知南尽力提起一抹微笑,她已经不得不通过轻咬舌尖来保持清醒了。更何况既然要拦也拦不住,而且对方也是为了自己好,那么她要去便去吧。 随着江阿姨快步走出病房的动作,叶知南歪了歪头,盯着洁净的地板因为顾北寒的到来而多了些许带有泥泞的男款皮鞋印,真不知道他来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说实话她现在反而对顾北寒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了,失望也只是当时才强烈一些,不知道是天生冷血还是因为失去部分记忆的缘故。只是那样粗暴的对待,令叶知南光是想想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到底还是有些庆幸,庆幸现在在另一个人的势力范围之内。 可是等到她病情好了之后呢? 叶知南感觉有些难以想象,陆重也说过,只是照顾她到出院罢了。出院之后的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可是她一没钱租房子二不知道该找什么工作,更何况与顾北寒的婚姻定然是不能再维持下去的了,不然她实在想象不到她究竟会被这个自称她丈夫的人折磨成什么样子。 道歉忏悔,告诉顾北寒她其实之前说并没有失忆其实是骗他的? 叶知南感觉不但顾北寒不会相信,就连她自己也有些无言以对。毕竟假装没有失忆有什么好处,给自己找虐吗?大家显然都不会这样认为。 如果孩子还在她身边就好了,至少还有个人陪,不至于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连过年过节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当她想了想将孩子要回来之后的情景,失落的叹了口气。 还是算了吧,她一没钱二没房,说不定以后自己都要住马路边上了,总不能让孩子跟着自己受苦吧。这样想着,让她的身心俱是越来越疲倦,旧伤加新伤的难受劲让她忍不住阖了阖眼。 实在好困啊,她轻轻在被窝里不安的蠕动着,眩晕的感觉还是没有消散,让她的上下眼皮不断打架。叶知南实在忍受不住困意,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就睡一会儿,江阿姨应该不会怪她的吧。 床上的女子静静的躺着,而那只食盒就这样孤零零的端坐在床头柜上,谁也未曾注意到里面的粥和饭菜早已在内里翻滚过几个圈矫揉混合在一起。如果现在有人将它打开的话一定会发现其中的一片狼藉,但谁都很少生出惋惜的心思。更多的,是庆幸当时江阿姨手中有这样一只食盒,能够成功得以解救叶知南于水火之中。 “呀!叶小姐!”江阿姨惊慌失措的跑进病房,医生随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病人已经昏厥了过去。叶知南苍白失血的脸色有些泛青,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一般安静的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模样让医生心下一惊。 “让一让,我需要尽快检查病人的情况!”医生面色严肃的走过去,摘下衣服上的听诊器急忙去听病人的心跳。冰冷的温度让叶知南不适的闷哼一声,但也仅限于此。 “有心跳,虽然较之前来说比较薄弱,但是并无大碍。”医生的神色略有舒缓,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病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第56章 似梦非梦 好像沉溺在加勒比的海水里,她不断挣扎扑通着,可是除了激起一些毫无用处的浪花,其他全无用处。叶知南感觉自己的四肢越来越无力,好像就要这样就此沉入蔚蓝的海水之中,毫无生息。 “知南,知南……” 嗯? 是谁在呼唤她? 那声音听起来倔强又温柔,带着海风的气息掠过她的面庞,令她想起传说中美人鱼魅惑的歌声,令人忍不住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叶知南缓缓睁开双眼,双目乍然从黑暗中直面光亮无法抑制的有些眩晕以及不真实感。 又是刺眼的白色,她暗自咋舌。 “你醒了?真好”面前的白衣女子倏然一笑,璀璨如星让她忍不住自惭形秽。可是当她定睛一看,大为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可是眼前的画面却依旧没变。 “你是谁,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和我一模一样?”叶知南疑惑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她可不记得自己有个孪生姐妹。 “傻姑娘。”对面的女子袅袅婷婷的走过来,一举手一投足都极具韵味,仿佛画中人一般令人忍不住驻足观赏赞叹,只是她口中吐出的话却令叶知南一个激灵。 “你明明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 叶知南心中隐隐约约的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何缘故,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对方。 “我知道什么?” “唉……”女子幽幽的叹了口气,“直视你的本心,抛除所有杂念,就像是你做瑜伽静坐冥想时一般。” “冥想么。”叶知南有些好奇,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只好按照对方说的来做。 可是她的心却总也静不下来,不是想到盛怒之下的顾北寒就是委屈哭泣的叶景初,以及紧抿着唇的司尘和气场强大的陆重,还有那个总是为难于她的沈警官。总是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可是却怎么也想不清楚到底还有没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我做不到。”叶知南向对方坦诚道,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更何况这的确是事实,经过顾北寒一事她也不愿再去伪装欺骗别人,不然到最后还是会自食恶果。 “你啊……”女子似是极为失望,像是面对扶不上墙的烂泥一般轻轻摇了摇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原来真的是这样。”不知为何,明明刚刚还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叶知南此刻却对此结果了然于胸,仿佛胜券在握一般。没有什么惊讶,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让我来想想你在烦恼些什么。”白衣的叶知南突然像是脱去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突然变得俏皮起来,像是小时候叫嚷着想吃冰糖葫芦的小女孩,“一定是顾北寒的事情吧?” “你怎么知道?”叶知南愕然相对。 但对方却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这有什么,都说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了嘛,既然是同一个人,自然会心意相通的” “你说的没错。”叶知南抿了抿唇,她的确在为顾北寒的事情而烦恼的焦头烂额。 “既然如此纠结,那么为何不试着放下他呢?”白衣女子轻勾叶知南下巴,轻轻摩挲着她小巧光洁的下巴。果然是病弱之人,瞧着下巴瘦削的,摸上去只能感受到咯人的,硬邦邦的下颌骨而已。 “说要放下,我又何尝不想,可是又哪有那么容易?”叶知南任另一个自己随意摆弄着,反正无论哪一个都不过是她自己而已,没什么好害羞的。只是嘴角却沉重的提不起一丝笑意,只剩余眼角眉梢的苦涩,像是掉进了绿莹莹的苦瓜汁里,就算提溜出来把苦水攥干净也依旧残留着极为苦涩的独特味道。 “怎么就不容易了呢,还记得婚姻法规定的吗,只要两个人过了两年都不住在一起就可以顺利离婚。”白衣女子轻柔的刮了刮叶知南的鼻梁,带着些许宠溺的味道。不过也是,在这个世上,自己都不疼自己了,还能奢望谁来疼惜你呢? “可是终归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叶知南仰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头上没有烦人的纱布了,皮肤得以呼吸新鲜空气,果然舒服的很。都说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往往比常人更加惜命,叶知南也不过是个平凡人,自然更是如此。 “两年的时间,很快的,不是吗?”另一个叶知南好像除去之前的那一声失望的叹息,其余时候都是温柔的微笑着的,让人不禁感觉她好像天生就应该是快活的,像只小精灵一般无忧无虑的活着。 叶知南闻言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眸中夹杂着只有她才能看懂的讯息:“话虽如此,但你既然也是我自己,那肯定是知道的。我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既然我把他生了下来,就必然要对他负责。” “你又怎么能确定那个孩子就是你的呢?”白衣女子以手指为梳,轻轻梳理着叶知南繁密黑亮的一头秀发,时不时的捻起一撮绕在指尖把玩着。似是不经意的问起,但却又与叶知南的上一句话丝丝入扣。 叶知南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表达那种感受:“我也不知道,虽然刚开始看到他的时候嘴上不承认,但是当时心里就已经明白了。这就是我的儿子,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谁也代替不了的儿子。” “这大概就是血缘的奇妙之处吧!”另一个叶知南赞叹着,神情仿佛是在面对孩子一般有着特有的温柔,叶知南毫不怀疑,如果将孩子带到她面前,她一定会尽自己所能的将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捧到孩子面前。或许就是母爱的力量吧,一种独特的,仅仅是想起孩子就会忍不住泛起慈爱与疼宠的奇妙感受。 “如果不和顾北寒离婚的话,你打算怎么面对完全失控的他?”白衣女子像是人生导师一般对叶知南循循善诱着,一步步引导她之后应该考虑到的一系列问题。 “讲真的,我有和他离婚的打算。可是无论是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我都始终说服不了自己狠下心下手。”叶知南头疼的将脑袋靠到对方的肩膀上,面对人生的一大转折点,她实在有些无从下手。好像做什么都是错误的,但又不可能随波逐流任何努力都不去做。 “孩子。”对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虽然笑不露齿但身子却忍不住一颤一颤的,令叶知南枕在对方肩上的脑袋也跟着一颠一颠的,但意外的,却并没有让她感受到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你笑什么?”叶知南疑惑不解。 “我都说过了嘛,我们两人本就是一体的,我在想什么,你当然也能想到喽。”白衣女子揉了揉叶知南细软顺滑的发顶,堪堪才止住笑。 “我不喜欢打哑谜。”叶知南摇了摇头,她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那么迫切,好像再迟一刻所以的事情都会在瞬息间变化的焕然一新一般。 “那好,我问你。你自从把景初生下来之后究竟在他身边待过多久,又藏着掖着不告诉他父亲是谁有多久?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再来考虑孩子没有爸爸会不会影响到健康成长是不是太迟了?” “我……”叶知南发现自己竟然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这些问题要让她怎么回答呢?甚至有些事情她都还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无从回答,更不愿面对。 “你看,连你自己都活得一塌糊涂,又怎么去照顾孩子呢?” “可是那毕竟是我的孩子啊,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会呼吸会说话有思想。他是个人,不是个玩物,我接受不了顾北寒粗鲁的对待,更害怕他会虐待孩子。”叶知南说完便默然了,之前通过他们在病房内的对话勉强听懂孩子是她和顾北寒生的,但令她不解的是,顾北寒不是跟她说他们认识甚至不超过两年吗? “是啊,你自己也说了,他是个人,那么为什么不能去尊重他的选择呢?” “你的意思是——”叶知南惊疑不定,她不确定自己想到的是不是对方想要表达的那样,但毫无疑问,除去极少部分的极品以外,没有任何一个母亲真的不爱自己的孩子。 “对,我的意思正是你想的那样。这婚,你离也罢不离也罢,但是孩子到底选择什么想要跟谁,交给他自己决定。”白衣女子双手扶正叶知南的脑袋,眼神与她直直相对,像是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一般。 “这样做,真的可以吗?”叶知南晃了晃神,她还是有些不确定,毕竟有些事情一步错步步错,她不希望面对孩子难过的面庞,更希望自己也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再也没有毫不温柔的粗暴对待。 她如同这世上千千万万几十亿的普通人一样,也想要被这世界温柔相待。 第57章 要么合作,要么…… “亲爱的,你要相信自己。”白衣女子轻声而又坚定的说道,简单的话语却像是蕴含了无穷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输送入叶知南的心中。 叶知南垂眸捏了捏手指尖,看着皮肤因为短暂的失血而导致泛起青白的颜色,有微微的痛感似梦又像是现实经历着,她有些期盼的看着对方:“那么,你能帮我吗?” 对方却噗嗤一笑,好似刚刚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小傻瓜,我都不知道重复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只不过你希望有个人来陪陪你,所以我就出现在你面前了。” 叶知南讪讪的摸了摸鼻梁,即使是面对自己也不免尴尬:“是这样么。” 对方却并没有理会她的尴尬,而是和她分析起了现在的局势,毕竟叶知南现在落魄到如斯地步,她必须要分析自己到底要怎样做才不至于太落魄。 “可是不是还有叶家吗?听之前那个叫做司尘的人说的意思,应该我父母还健在的。”叶知南不解的道,总不至于有父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饿死街头的吧。 “是这样没错,可是你也不想想,如果他们真的对你上心的话为什么非但不来探望你,就连医药费也是朋友把自己五年的自由卖给对方换得的。”白衣女子怜惜的将叶知南拥入怀中,有些话现在还不适合跟她讲。 “我……”叶知南哑然,是啊,无论她是在A市的病房还是B市的医院。她的父母亲戚,完全没有一个人来探望她,甚至就连顾北寒也完全不知道她父母的存在。如果不是司尘提及,恐怕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那你……”叶知南踌躇着开口,却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 “嗯?” “那么你既然也是我本身,又能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拥有着我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呢?”叶知南紧张的抓住另一个自己的手腕,带着明晃晃的渴望和一丝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大胆猜测。 白衣女子安抚性的拍了拍叶知南和她交叠的双手:“既然你都不记得了,那么我怎么会知道呢?” “这——”叶知南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面对另一个自己的那双温柔而澄澈的眸子,就像哑巴吃黄连一般把那些个话又默默咽回了肚子里。失落的咬住下唇:“好吧,我知道了。” “乖~”白衣女子用手钳住叶知南的脸颊,迫使她松开咬住唇瓣的牙齿,“以前怎么样都不重要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要活在当下。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活在当下么……”叶知南轻声复述着对方话里的重点,“可是我现在的这种分文没有的状况,离开医院之后能做什么呢,总不能真的去睡马路吧?” “知南,你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另一个叶知南笑而不答,其中道理不言而喻。 “可是,我虽然这是副二十五岁的身体,但却只有十九岁之前的记忆。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或者说能做什么。我不想去做保洁人员,可是又没有足够的资历去大公司应聘,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做才能养活自己。”叶知南说着垂下了头,她一向有些眼高手低。让她怀揣着某重点高中的光芒去做一些曾经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沾边的工作,她实在过不了自己心理上那一关。 “那就趁着在医院的这一段时间处理好人情,重新建立一个属于现在的你的社交圈。有句俗话说的不错,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在人际关系中游刃有余,总归不会有什么坏处。”白衣女子试图从另一个方面去引导叶知南。 “可是……我在学校时就很少参与社交联谊活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与陌生人交流相处……”叶知南为难的开口,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弱。 “唉……”另一个叶知南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她自己的性子她又何尝不清楚。但是目前生计所迫,她不可能完全不去做出改变,否则后悔一辈子的可不还是她自己。因果循环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但有因才有果这话的确不假。如果她现在迈不出这一步,将来的人生可能都会道路崎岖艰难险阻。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叶知南痛苦的抱住头蹲下去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仿佛一只无路可退的连对付敌人的武器都没有的小动物。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对方看着极其难过的叶知南心里也同样顿顿的痛,她不知道这个主意说出来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但她只知道,她想好好的守护住自己脆弱柔软不堪一击的心灵。 “什么主意?”闻言叶知南果然停下动作,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另一个自己。 “还记得那个叫做陆重的人吗?” “陆重?你是说那个医院院长?”叶知南惊呼,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样子,“可是我和他连认识都算不上,顶多能叫做个一面之缘。而且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放下身段帮助我?我身上又没有能够提供给他有利信息的东西。” “你忘了司尘的例子了吗?”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既然他都可以,那么为什么你就不可以呢?” “但是这种事情没办法强求的吧,凡事都要看缘分的。”叶知南还是犹豫着,她并没有看到对方脸上写着‘人傻钱多速来’这几个大字,“更何况他都已经有妻子了,就更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接受另一个陌生女人的求助了。” “你怎么确定他不会呢?”白衣女子反问道。凡事都没有绝对,话不能说的太满。 “他,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叶知南艰难的说道,然而实际上光是将话脱口的时候便已经开始犹豫不决。其实这世上又哪里有光通过表面就能了解内里的人呢,有些看起来,也只不过是看起来而已。 好吧,她承认说这话时自己都底气不足心虚得很,怪不得法庭上那么讲究证据。 “可是他凭什么会来帮我呢。”叶知南说着说着将头埋进双膝之间,抱着双腿声音闷闷的,“我什么都不会,以前在学校里学的学科拿到现在的现实中完全没有用处。更何况我也不是完全不了解,社会不比学校,再没有人会怀揣着单纯的善意来揣度别人了,也更没有人会大公无私不求回报的乐于助人。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辛苦,没有谁会有多余的钱像捐助贫困灾区留守儿童那样帮助一个已经成年多年了的女人,尤其还是个身无一技之长的女人。” “或许记忆会消失,但是多年来一步步养成的习惯却很难改变,更何况七十岁老太尚能开始学绘画并且做出一番成就。你还这么年轻,灰心丧气什么呢,未来的路还远着呢。” 你还有可以肆意挥霍的最美年华,还有充满辉煌的未来,你到底在烦恼着些什么呢? 但面对另一个自己口中的习惯一说,叶知南却摇了摇头。 “习惯终究只是习惯,我总不能凭借着习惯来任意妄为,如果可以重新开始的话,那么我宁愿抛下以往的人生。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以前的我,也不会遇上顾北寒那个男人,更不会有现在的惨状。” “这倒是。”白衣女子的点了点头,突然兴奋起来,“那你要做什么,去当明星吗?厚着脸皮说句实话,其实咱们的外形条件等病好养回来之后完全可以达到标准的。而且看上去只要拼拼颜值唱唱歌跳跳舞演演戏,似乎挺容易的样子。” “不。”叶知南摇了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成为明星也曾经一度是自己的梦想,但当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了解到明星们也不只是在舞台上看起来那么光鲜之后,她便把这个梦想抛之脑后了,“世界上哪里又有什么真正容易的事情,我记得以前在学校时经常买娱乐周刊看,但往往前一秒还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受万人追捧的明星,揭开那层神秘唯美的面纱后,看到的往往是练舞练到腿肿甚至骨折的现实。” 其实她真的很佩服那些人,明明已经千疮百孔不堪一击,却还偏偏要摆出最完美无瑕的一面。她也万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毅力支撑着她们做下去的,这样不畏艰辛不怕磨难,只为在舞台上绽放那短短一瞬间。 她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那你想要做什么?”白衣女子显然好奇的很,虽然实际上已经了然于胸,但她还是想听的这个自己亲口说出来。 叶知南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直视一袭白衣的自己,扬起一抹坚定的微笑:“你之前不是跟我推荐陆重这个人么,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再强大的人也有薄弱之处,要么和他顺顺利利的谈合作,要么……” “要么就抓住他的把柄,不过到时候就不只是合作那么简单了。” 第58章 门口的黑影 “你真的想好了?”对方含笑看着叶知南,眼里的宠溺令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叶知南却别过头,像是没买到心爱糖果的小孩:“不然我又能怎么办呢?” “你明白就好。”白衣女子也感到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好像多说多错但是又不能真的不开口,最终只憋出这样一句话。不过话虽简单至极,但其中蕴含的意义却不可小觑。毕竟事情都是自己明白过来才算是真的有用,不然别人说再多也是徒劳。 别人再明事理也终究只是别人,说到底最关键的还是自己。 “嗯。”叶知南轻轻应了一声,像是蝴蝶轻轻拍打翅膀堪堪落在娇艳欲滴的花朵上。不疾不徐,轻柔而又舒缓。 “你想好到时候该怎么去做,让对方一步步陷入你的圈套之中了吗?”对方再次抛出疑问,这些都是将来叶知南现实生活中无法避免的问题。虽然计划赶不上变化,但现在能把套路捋顺再好不过,最起码自己心中有底不至于到时不知所措无从下手。 “没有,况且也算不得什么圈套不圈套的,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还没那么冷血无情,该偿还给他的一指甲也不会少,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叶知南不经意的皱了皱秀眉,显然对于另一个自己的说法不是很能接受,“我总归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见到陆重。” “你忘记了一个人吗?”对方却是语气轻松的与她截然相反。人们总是这样,往往会在关键时刻漏掉一个本来能令事情发展变得更为简单的人。 “嗯?你说的是谁?”叶知南情不自禁的开始猜测,但兜兜转转却始终不得要领,不得不去请教对方。 “江阿姨啊,她原本不就是陆家大宅的佣人么。”另一个叶知南理所当然的说道。叶知南这个人一向护短,既然对此事胸有成竹,那么她自然是要给自己打一剂定心针的。 “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但是她真的能见到陆重并且成功将我的话转达给他吗?”叶知南不由得心下疑惑,在她的脑海中,江阿姨不过只是个仆妇罢了。又怎么可能能跟陆重那样身份尊贵的人搭上话呢? “陆重既然在诸多佣人中唯独挑了江阿姨,那么就说明她的身上一定有什么可取之处。”白衣女子信誓旦旦的说道。而事实上,陆重将江阿姨调给叶知南也的确是有他自己的用意的,只是隐藏的太深都没有人发觉罢了。 “但是我直接这样拜托她不会太过唐突了吗?”叶知南有些忐忑不安,托陌生人办事总归是有些不放心,更何况对方也只是个临危受命来照顾她的护工而已。 “既然觉得唐突,那么就先处理好你们之间的关系啊。不管怎么说,熟人终归好办事。” 叶知南沉默半晌,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不知道是在思考着些什么,看起来颇有些快要乘风而去的即视感。 “你说的没错,况且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再次开口说话都有些后遗症了。”叶知南伸手轻轻的将垂到耳侧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她自己身体的状况,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虽然没什么大碍,但在短时间内恐怕是没办法流利自然的聊天了,套近乎搞好关系一事也只能从行动中体现出来。 “影响很严重吗?”对方有些焦急的望着她。到底只是自己臆想分化出来的人物,切切实实能够支配身体,感受痛楚的也终究只有叶知南一个人罢了。 “还好。”叶知南轻轻颔首,“虽然要恢复相当一段时间,但所幸并没有什么大碍,大概修养几个月也就没事了。” “那么顾北寒和孩子的事情都暂时告一段落了,你也应该回到现实生活中了。”对方点了点头,对这样的结果显然很满意。 只是有人却不这样认为,至少站在她面前的叶知南就并不是这样想的。 “再等一等!”叶知南急忙喊道,她还有些事没弄明白,实在不想自己回去面对那惨淡无光的日子和满目漆白的病房,让她总有些不真实感。但却又实实在在的的确确的存在着,这让她既无所适从也不愿面对。 “怎么了?”另一个叶知南不解的看着她开口道。 “我……”叶知南咬了咬唇瓣,那片嫣红瞬间便染上青白的色彩,像是好好的画不知道被谁画蛇添足、又想是摄影师摆好的背景布板却被人肆意抬走,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足以让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另一个自己心疼不已。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总是咬着嘴唇,知道吗?”对方劝慰道,尽力让叶知南的内心平静下来,然后静静等待她的开口。 叶知南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之后才眨了眨眼睛放松,但口中的话却是没停下。 “顾北寒应该不会真的来和我抢叶景初的抚养权吧,我看着那孩子心里实在喜欢的紧。要是之前从来都没见过也就罢了,可偏偏就在今天却让我见到了,你说这算不算宿命?”叶知南闭着眼睛扬起头来深深浅浅的呼吸着。 “现在他恐怕还不知道小景初就是咱们的孩子,但是就目前情况来讲,他既然在你这里受了挫,那么就一定会发了狠一般的去找孩子。毕竟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好不容易发现自己有个儿子结果还不见了,这不得急上天么。”白衣女子轻轻托腮温言慢语道。 “如果孩子被他找到了怎么办,你说他会不会虐待孩子?”叶知南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睁开眼紧张的看着面前温和优雅的白衣女子。 “不是有陆重么,别怕。” “可是就算没有一万也有万一啊,万一孩子出什么事故,那我还不得后悔终生。”叶知南感觉自己瞬间头都大了。 “就算顾北寒找到了孩子又能怎么样呢,虎毒尚且还不食子,更何况他还是个人呢。”另一个自己无所谓的开口。 “能对一个女人做出那么狠心举动的男人,我实在难以相信孩子能在他那里安然长大。”叶知南想起之前在病房里,她都成虚弱成那么狼狈的样子了,顾北寒居然还狠得下心粗鲁的对待她,不免担忧的说道。 对面的另一个自己闻言也闭上了双唇,的确,这种事情无论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是极为可恶的。更何况承受这一切的还是自己,与在旁边远远的围观是万一不一样的感受,因而也就顾虑良多,迟迟不肯松口。 “那你有能怎么做呢?”对方忽地开口,“如果就连陆重也保不住叶景初,那么你觉得你形单影只的一个病弱女人,能够阻拦住一个男人的攻城略地吗?” 刚刚叶知南还在冒出一丁点凛然的傲气,此刻却又全部被重新打回谷底。 是啊,她无论怎么样,到底也不过是个小女人而已。 更何况这个小女人还需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又怎么可能真真正正的去把时间和精力完全用在保护孩子身上呢? 最主要的是,就算她整日提心吊胆,但是那样的心态又有什么用呢,既当不了饭吃也当不了水喝,更护不住孩子。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无能无力。”叶知南思虑良久却最终也只不过还是得出这个真理,“但是按你这样说的话,那孩子岂不是只能沦落于顾北寒的手中了?” “按原则来说,差不多是这样。” “什么叫差不多啊,以后我跟顾北寒离婚了万一孩子被判给他,那么到时候他肯定还是要再另娶一个姑娘的。到时候还指不定是什么性子,万一趁顾北寒不在家虐待孩子那该怎么办啊!” “亲爱的,你想太多了。”白衣女子无奈的扶额。 “我知道我的确是有些神经过敏了,但是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生来就是该被父母疼宠的,而不是去受什么父亲冷眼后妈虐待,这对孩子来说完全不公平!”叶知南忿忿的说着。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正因如此你才要积极的去面对接下来的日子,不是吗?” “嗯。”叶知南十分爽快的应了一声。 “好了,亲爱的,你该醒来回到现实世界了。”白衣女子语调温柔,一如最初呼唤她时那般美好。 “这么快。”叶知南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她感觉与对方相谈甚欢,而且在内心中的自己无灾无痛也不用考虑住宿问题。 对方掩唇而笑:“就这么舍不得我啊!没事,不要怕,记住我们永远是一体的,我永远如影随形一般伴你左右。” “那好吧。”叶知南抿了抿唇勉强点了点头,再次闭上双眼。 醒来时叶知南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先的病房,环顾四周漆白赛雪的墙壁不由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然而门口一个若隐若现的黑色身影却引起了她的注意,顿时脑补出各种杀人狂魔医院寻找目标下手的场面,顿时便是一个激灵。 “是谁在那里!”叶知南大喝一声,声音果然不出她所料的嘶哑至极,喉咙也是火烧火燎的痛。只是本想吓对方一跳好令对方仓皇而逃,却没想到那个黑影慢慢走出门后的阴影,渐渐向她走来。 今儿个断更 非常抱歉,由于作者君昨天第58章作死的设定,一没留意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结果今天各种崩剧情到现在还是一脸懵逼的,也不想让各位小天使们花钱看得不顺心,就改到明天更新一万二了。揉发~ 第59章 黑影居然是…… 叶知南瞠目结舌的看着逐渐走近的小小身影,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说曹操曹操就到。 “叶景初!” 她惊呼出声,这个时间难道孩子不应该正在陆家大宅准备开饭了吗,怎么会…… 叶景初咬了咬下唇,飞快的扑到自家母亲的病床前,担忧的看着情况似乎比之前更加糟糕的叶知南。 “妈咪。”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你怎么……”叶知南刚一开口想要问叶景初怎么会突然回到病房,但像砂纸一样互相摩擦着的嗓子却让她立刻停止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浑身酸痛的滋味令她几乎抬不起脖子来,紧蹙着秀眉闭了闭眼,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安分的覆盖在眼睑上,几不可闻的微微颤动着。 叶景初本来就古灵精怪生的聪颖,见叶知南此刻欲言又止以及狼狈不堪的模样当下便让他明白了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伸出自己小小的手掌,放到叶知南的手侧:“妈咪如果不方便开口说话的话就用手指把想要说的写在我的手上吧!” 叶知南微微颔首,显得极其文雅,可天知道那只不过是因为现在受身体的限制罢了。呵,别说大幅度动作,她现在就连点个头这种小幅度动作都会令脖颈处的肉感到不舒服。做人做到这种地步,也还真是够失败的。 叶知南轻轻的在叶景初柔软如猫爪上的肉垫一般是手心一笔一划的勾勒出一个个文字,小家伙似乎是有点怕痒,忍不住往回收了收胳膊。 叶知南见状停下来看着孩子,但随即又见叶景初咬了咬牙一狠心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重新伸回叶知南面前。明明怕痒却还故作男子汉模样:“没事,妈咪你继续写,只要你别再不认我了就行。” 叶知南闻言鼻头一酸,泪珠从眼眶顺着面庞蜿蜒而下一直沁入额头处的白色纱布里,留下一小滩被洇湿的痕迹,暗暗的,在大片的白色上格外引人注意。 她又怎么会舍得不认自己的孩子呢。 之前那不过都是她自己一时冲动说的些胡话罢了,可却没想到孩子竟然真的当真了。 到底是个做母亲的,或许没怀上孩子之前叶知南还会觉得无所谓,但到了此刻,真正发生在了她自己的身上,才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为人父母的与众不同之处。她会因为这个小家伙开心而笑,也会因为他难过而情不自禁的流泪,看似只有血缘这一层薄薄纽带的两个人,此刻却两颗心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妈咪,你怎么哭了?”即使智商再高,但母亲常年不在身边的叶景初还是难免情商仍旧停留在同龄人的正常阶段。他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但是却本能的会觉得内疚,“妈咪,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叶景初手足无措的看着无声流泪的叶知南,环顾四周却始终没能找到卫生纸的他只好提起自己的袖子来给叶知南擦眼泪,但却见叶知南微微摇了摇头。他紧紧咬住下唇,眼圈瞬间红了起来,以为叶知南在嫌弃他又不愿意要他了。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内心实在太柔软敏感了,但大人却常常打着磨砺孩子的幌子一遍又一遍的伤害他们,即使初衷的确是为了孩子,但谁说就不能换另一种教育方式? “妈咪没事。”叶知南见小景初的一张小脸委屈的都快皱成包子了,忍不住无奈的从喉咙中轻轻撕扯出一缕声音,不过四个字,却几乎是从她紧紧咬着的牙缝中拼命钻出来的。 “妈咪你不要再说话了!”叶景初听到自己母亲嘶哑的几乎快听不清字的声音,瞬间眼圈一红,连忙紧张的捂住了叶知南的嘴。他不要妈咪这么难受,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他从来就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那样的话,妈咪或许现在还在公司吧。说不定正在为了爸爸送给她的一束花而开心的合不拢嘴,在同事之间大秀恩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点生气都没有,指尖也是冰凉凉的。 叶知南轻轻点了点头,到了关键时刻同林鸟尚且各自飞,而孩子却依旧会紧紧依偎在自己的身旁。或许这就是亲情与爱情的不同之处吧,前者想无私的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捧到孩子面前,而反观爱人之间却是勾心斗角歇斯底里。 至少,她和顾北寒就是个例子,不是么。 叶知南将头稍微向叶景初那边偏了偏,目不转睛的看着孩子通红的眼眶,自己的心也不由自主的疼了起来,就像是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扎进了一根荆棘的刺一样。 不过说起来,叶景初怎么会突然又回来了? 叶知南不解的打量着叶景初,心里暗自腹诽着。难道说陆家因为听说了自己又被顾北寒骚扰折磨一事特地将孩子送过来抚慰她?还是说陆家那边出了是什么情况,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将孩子送回医院?或者说是因为陆重的妻子父母不同意对方将别人家的小孩子抱到家里替别人养活? 叶知南越想越觉得家人不同意这个可能性最大,毕竟家里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互不相识小孩子,想来是个人都会觉得不适应。而且听闻陆重极宠他的小妻子,如果是因为他的妻子不同意,这样倒也解释的通。毕竟任谁看到自己的老公抱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回家,恐怕都会凭空生出诸多猜疑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的儿子会不会在陆家受了委屈? 只是这样想着,叶知南便心下一紧,连忙在叶景初的手心写道:“是陆重送你回来的?” 可是叶景初的反应却与叶知南脑海中所想象的完全不同,只见小家伙摇了摇头,显然是否决了叶知南的这个猜测。她神色不定的思考着到底会发生了什么,却见孩子摇了摇她的手:“妈咪,是我自己回来的。” “你在陆家被人欺负了?”叶知南瞬间眼神变得稍稍有些凌厉起来,如果有人敢欺负她的孩子,那么她绝对会就算拼上性命也要让对方得到惩罚付出代价。 不过好在面前的小家伙却摇了摇头,只是被自己凌厉的气势吓一跳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令叶知南反应过来连忙将脸上的表情收拾好收起迫人的气势,将面部表情和眼神调整的相当柔和之后再看向孩子。 “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想要回来找妈咪的。” 那么自己回来的,是走回来的吗? 叶知南有些懵,难道说陆重家距离医院很近吗,不然孩子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独自一人走了回来。对了,还有和孩子同时离开的司尘,说不定是他带孩子回来的。想到这里,叶知南一边甚至了脖子去看门口边,一边急急忙忙的在手上写道:“你司爸爸呢?” “爸爸他已经去机场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陆叔叔给爸爸办手续的速度特别快,当时我和靳伯伯前来B市为了赶时间还费了好多事呢。” 叶知南一愣,赶什么时间? “说起来你和你靳伯伯为什么会突然来B市?而且看你爸爸的样子好像事先并不知道你来医院找我的事情。”她皱着眉头回想着之前司尘的反应,像是被吓一跳,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总而言之,却唯独不像意料之中。 叶景初清脆的声音此刻却支支吾吾的躲藏了起来,像是个怕羞的小姑娘一般。 叶知南好笑的看着他,这种事有什么可对她这个母亲隐瞒的,看来孩子是做了什么令他自己心生愧疚的错事,不然也不至于突然一改常态扭捏起来。 过了一会儿,叶景初终究没能抵抗住来自自家妈咪的灼灼目光中所蕴含的好奇,主动举起白旗表示投降:“靳伯伯带我来B市是因为爸爸的吩咐,但是我却在靳伯伯不知道的情况下偷看了爸爸发给靳伯伯的短信,于是决定偷溜出来来这里找爸爸。但是没想到在路上却碰到了亲生父亲……” 说到这里,叶景初的面色有些复杂,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不解的问叶知南:“妈咪,为什么你们以前从来都不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呢?而且看大家的反应也好像并不愿意让我和亲生父亲相认,可是,可是和亲生父母住在一起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为什么只有我却是在这么大了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身父亲?” 叶景初涨红了脸,有种一吐为快的舒适感,但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的脸色渐渐变了。 叶知南对于孩子的疑问哑口无言,毕竟连她自己目前都还没搞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者说我不记得了。” “妈咪,你的意思难道是……”叶景初好像突然明白了叶知南的意思,盯着叶知南出神的看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问道。 “难道说妈咪你真的失忆了?” 第60章 保证完成任务 叶知南看着面前的叶景初,艰难的点了点头。 孩子生来就一个母亲,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要是让孩子知道他的母亲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那他得多难过啊。 可是现实就摆在面前,恐怕她就是否认也无济于事。就像老一辈说的话——纸是终究包不住火的。 况且就算她暂时瞒过了孩子去,有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先不说这毫无意义,就是那孩子之前的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叶景初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天哪,分明她自己都没搞明白原因好吗! 如果不是叶景初今天突如其来的闯入自己的病房,跟着司尘一起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恐怕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想到这里叶知南又开始头疼了,华夏婚姻法规定女子21才可以去领结婚证,可是推算一下,当叶景初出生的时候自己应该才二十岁。她这样应该算作未婚生子了吧,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促使她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就生了孩子呢? 最最重要的是顾北寒这个当事人居然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给他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叶知南陷入沉思却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不太对劲,按顾北寒下午的表现来看应该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儿子,但是却不知道是她给生下来的。 WTF? 她都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这到底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沉浸在思绪中的叶知南突然被一道叶景初特有的清脆童音唤回来,只是那声音却着实让人感觉到声音主人的低迷情绪:“怪不得之前妈咪说不认识我和爸爸,原来不是故意想不认我们,而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们了。” 叶知南看着低垂着小脑袋说话的叶景初,心疼的握了握他的小手,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暗暗叹息,她这个母亲,当得可还真是失败啊! “刚刚你说你是自己回来的,你记得路?”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的叶知南默默改变话题,虽然这个话题转移的着实僵硬,但却成功的吸引的叶景初的注意力,将他从悲伤情绪中带了出来。 只见叶景初狡黠的笑笑,快步跑到病房门外拖进来一只小小的旅行箱:“路只记得大概,但是我可以打车来医院啊。” 叶知南随即恍然大悟,刚想夸奖儿子的聪颖,但却突然想到些什么随即不悦的将目光从旅行箱转移看向自己的儿子:“陆家的人难道都没有去拦着你吗,就任凭你一个小孩子大摇大摆的从陆宅走出来?” “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偷跑出来的,陆叔叔一家都没发现。”小家伙挺直了腰板看起来还颇为自豪的模样,只是他的母亲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叶知南闻言瞬间便对陆家的安全保障起了疑心,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万一哪天叶景初在陆家被歹人抓走那岂不是极其危险?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还怎么敢把叶景初托付给陆重? 这样想着想着她便情不自禁的埋怨起了司尘,如果不是他将孩子托付给陆重,孩子也不会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要是她在这种情况下再失去自己的孩子,那么就真的对她来说可以算是毁灭人生的打击程度了。 “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豪宅不住,却偏偏回来医院找我?”叶知南虽然隐约明白孩子不过是因为依赖自己,尤其是在全然陌生的环境下下意识想要和母亲待在一起罢了,但这样的信任与依赖却令叶知南痛心疾首。 “因为我只想和妈咪在一起啊。”小家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笑嘻嘻的说道。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只不过是一个四五岁的年幼小孩子,万一打车时遇到坏人怎么办?”光是这样想着,叶知南便是一阵后怕,还好她儿子命大没出事,不然她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我……”叶景初嗫嚅着开口,委屈和内疚感充满心头,让他几乎说不出话。 叶知南看着儿子愧疚的样子也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不准再有下次了听到没有?” “嗯,我知道了妈咪。”小家伙抿了抿唇角,声音弱了下来。 “傻孩子,你知道妈咪有多担心你么!”叶知南轻划儿子手心,冰凉的指尖感受到温暖的触感像是真正到了家里的感觉,心中不免充满酸楚,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扑在孩子身上。 “妈咪,我错了。”叶景初诚恳的向叶知南道歉,澄澈的眸子中充满着愧疚。 “好了,那些都不重要了。你吃饭了没有?”叶知南无奈的在叶景初手上写道。 叶景初怕自家妈咪担心,刚想开口说已经吃了,但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噜”响了一声。他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但却随即听到对方的肚子里也传来这样一声。叶景初和叶知南对视一笑,气氛瞬间变得温馨起来,如同这世上每一对平常的母子一般。 “我这里还有些平时攒起来的零用钱,妈咪你等我一下,我去食堂给你打饭。”叶景初握着拳头说道,莫名有种义愤填膺的即视感。 叶知南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口传来一声中年女音—— “这孩子是谁家的?” 叶知南看着江阿姨讶异的表情,刚想张口跟对方解释,却被叶景初温暖的小手捂住了唇。 “妈咪,你别说话,我跟她解释。” 叶知南轻轻点了点头,毕竟以她现在的嗓子状态来说的确不适合说话。 “我是这位病人的儿子,请问您是哪位?”叶景初彬彬有礼的问向门口的中年女人。 “哦,原来是病人家属啊。”江阿姨看着叶知南默认的样子松了一口气,她真的是被叶知南丈夫的那般疯狂模样给吓到了,生怕出现在叶知南身边的人居心不良,“我是负责照顾你妈妈的人,你妈妈叫我江阿姨,你可以叫我江奶奶的。” “江奶奶好,照顾我妈咪的事辛苦你了。”叶景初脆生生的喊道。 江阿姨闻言便心生欢喜,这么懂礼貌讨喜的小孩子在这个年代可不多见了。 “没事,不辛苦不辛苦。”江阿姨笑笑走进病房来。没想到这位叶小姐的丈夫虽然残暴,但是儿子却格外的乖巧。 江阿姨一边将保温桶放到桌上打开盖,一边说道:“医生说了,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平日里就需要多加注意了。” “只有粥吗?”叶知南看着江阿姨打开盖子,里面热气腾腾的,凭借微黄的色泽和香味来判断应该是小米粥。她转移视线看向叶景初,忍不住皱了皱眉。 “像你现在的状况呀,除了流食之外基本是不能碰的,刚好小米粥还可以养胃。”江阿姨说着突然想到什么,顿了顿,“叶小姐是不喜欢喝吗?” “不是这样的。”叶知南连忙否认,为难的对上江阿姨的目光。嗓子每撕扯一下都是入骨的疼痛,让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失声再也不能说话了,“只不过现在我的孩子也在这里。你也知道,小孩子嘛这么大刚好是长身体的时候,只喝点粥恐怕不够,而我现在又没办法起身,不然也就不麻烦……” 叶知南的话没好意思再说下去,但江阿姨却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嗨,我以为什么事呢,孩子那份我再去食堂给打一份就好了。” “那就麻烦您——”叶知南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叶景初给打断了。 “没关系的妈咪,我可以自己去打饭。”小家伙笑着看向两人,“江奶奶,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您的职责只是照顾我妈咪一个人,我已经这么大了,就不麻烦您了。” “没事儿没事儿……”江阿姨捂着嘴乐了起来,“不就是一顿饭么,刚好我也得去打一份,正好顺路了。” “这……”叶景初犹豫的一时看看江阿姨一时看看自己的母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哎呦你放心,你想吃什么,只要食堂里有的你江奶奶一准帮你打来。而且在医院的食堂打饭是需要饭卡的,你自个儿去肯定不成。”江阿姨是真心想要帮助这个看起来才不过四五岁大的小家伙,而且毕竟医院里龙蛇混杂,留他一个人去不说连打饭窗口的台子都够不到,就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她都觉得心疼。 “那,那好吧,谢谢江奶奶!”叶景初一张小脸憋的通红,他哪里经历过这些事情,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但实际上他连饭要怎么打都不知道。 江阿姨将床摇起来,叶知南的身子也随之渐渐直了起来。她感受着这种感觉,像是一棵被锯倒的树突然被人扶正,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么帮助你妈妈吃饭的任务就交给你喽。”江阿姨临走之前还不忘打趣叶景初。 “嗯!”然而小家伙却是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第61章 你太天真了 正当叶知南和叶景初之间气氛融洽之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笃笃笃——”三下敲门声不疾不徐的传入两人耳中,极为清晰。 “陆重?”叶知南不解的看向来人。 “我来找离家出走的某个叶姓小朋友,顺便跟该家长谈一谈。”陆重伫立在门边,从对方一丝不苟的西装和领带完全可以领教到对方力求完美的程度,让叶知南想起父亲曾经特地给她找过的那个宴会礼仪老师,同样的追求精致。 叶知南默然,不仅仅是因为对于叶景初的事情深感抱歉,更是因为她现在压根没办法跟对方长篇大论。 “怎么不说话?”陆重看着一语不发的叶知南,十分不悦的开口。 “……”叶知南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自己并不能说话。 “我妈咪嗓子痛,没办法讲话。”因为从人家家里平白无故跑出来的叶景初面对陆重十分的不自然,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却是因为陆重身上隐隐的迫人气势。 “不能说话?”陆重闻言扬了扬眉毛,去走廊里的一间办公室内借了纸笔出来递给叶景初,“去,递给你妈妈。不能说话就用笔写,我不介意。” 叶知南:“……”我介意好吗! 见叶知南迟迟不动笔,陆重皱了皱眉:“叶小姐手腕好像没折吧,还是说连汉字都不记得怎么写了?” 叶知南听到此话垂下头忍住想要狠狠瞪一眼对方的冲动,毕竟对方在目前还是她的衣食父母,对父母做大逆不道挑衅威严往往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陆院长这么晚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我不是说过了,来找这个小家伙和他的父母。”陆重淡淡的开口,一脸标准的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然而你却并不在意我说的话只是觊觎我的帅气即视感。 “然后呢?”叶知南抬头飞快的瞥了对方一眼,在纸上奋笔疾书。 “然后?然后叶小姐,我们是不是应该算算账了呢?” “什么账?我不记得我欠你钱!”叶知南茫然的抬头。 “是不欠我钱,但是你的朋友司先生将你家儿子托付给我一事叶小姐你也是见证人,然而时间过了没几个小时孩子却偷溜回医院,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孩子总归还小,做出这么任性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他这个年纪的同龄人都还整天黏着妈妈……”叶知南越说越没有底气,这些并不能被称作一个完美的理由。而相反的,却将孩子对自己的依赖感满满的暴露在了外人面前。 “任性?还小?”陆重轻笑一声,“万一孩子出了什么事谁负责?你躺在医院自然不可能去负起这个责任,那么不就只剩下我们陆家了么。叶小姐,你们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是孩子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不是吗?况且若不是你们家做的安保工作不到位,又怎么可能让孩子轻易的偷跑出来?就凭这点来讲,我就足够可以追究你的责任!”叶知南抿着嘴角,面上因为纱布的层层阻碍,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你以为真的就那么简单?叶小姐,你会不会太天真。”陆重看了眼叶知南几乎快要把纸划破的笔迹,嘲弄的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碳黑色的字跃然纸上,只是因为手劲不足而歪斜的有些可笑,如同现在在陆重眼中的叶知南一样,都不过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罢了。 “我什么意思,呵。”陆重倏而轻笑一声,优雅的缓缓蹲下来钳住叶景初的小脸左看右看,“小朋友,你以为我陆家的安保人员是吃白饭的?” 叶景初愣了愣:“难道不是吗?” “噗——”叶知南闻言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忍不住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见某院长的带有危险性的目光慢慢从自家儿子的脸上转移过来,连忙用手捂着嘴,但不断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想笑就笑出来。”陆重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见某人随即松开手笑的花枝乱颤的模样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要不是有我准许,你觉得就凭这个小家伙就能强大到避过我家的所有安保系统和安保人员?要真是可以做到这样的话,那不叫能力卓越,那叫隐身术。很显然,我并不会认为他的身上真的存在这种民间传说中的虚构情节。” “嘎——”叶知南的笑声因为陆重的话戛然而止。 “喂!你可是有老婆的人了,这么帮着我们母子到底是何居心!”叶知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的第六感向来准确的吓人,只不过这一次却注定让她大失所望了。 她亲眼看着陆重松开了钳制住她家儿子脸的修长手指,眯了眯眼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不屑的轻掀嘴皮:“你觉得你哪点比得上沈娇,还是说你觉得我的眼瞎了?” 叶知南:“……” 难道她人老珠黄了?没有吧,她如果没记错自己好像还是二十三岁来的吧。 目睹叶知南由欢脱变得无语的陆院长很不厚道的再次补刀:“况且还是一个生的孩子都能打酱油的老女人,头还被裹得像是木乃伊一样。” 叶知南:“……” 很好,这很强势。 “所以你来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叶知南狠狠呼出一口气快速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拼命的告诉自己如果此刻简单粗暴的把对方赶出去说不定今晚甚至以后都要睡大街了,这才压下自己从床底捞出一只鞋扔掉对方脸上的冲动。 陆重仍是一副欠扁的霸道总裁模样,给予了叶知南一种对方下一秒就会甩给她一张钞票,暧昧的轻挑起她的下巴,极具诱惑力的开口:“女人,一千万换一夜。” 咳咳咳—— 好嘛,倒退的记忆成功的让她想起了那些年看过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系列。 然而现实中对方却真的如同她方才脑补的一样——甩给了她一张支票…… 还是好多个零的支票! ??? 陆重这是个什么意思,该不会真的是她想象的那样吧? 虽然对于顾北寒她现在内心并没有什么情感波动了,但她这个生了孩子的已婚女人真心没有兴趣去演那种和已婚男人双双出轨的戏码啊,尤其是面前还有个睁着大眼睛好奇的在两人之间穿梭的亲儿子。 看着自家儿子好奇以及不解的神色,叶知南内心最为动听的那根弦像是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带来如春风拂面般的温柔。今生已经有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了,叶知南此刻甚至动了为了孩子不再离婚后另嫁的念头。毕竟这年头不断结婚离婚的人实在多了去了,爱人也不再是那么忠贞不渝,唯有亲情才是最长久的不是吗?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已婚男人,且不说她到底能不能对他生出情愫,光是相互出轨这档子事,叶知南从作为一个女性的角度来讲是实在难以接受的。众人都知道,世上女子大多崇尚唯求一人深情共白头,叶知南也不过是茫茫宇宙中的平常人而已,她同样有着这样的梦想。而让叶知南去做那个破坏这个梦想的人,不但道德法律不允许,就连她自己也是不齿与此类人为伍的。 说白了,要跟陆重在一起,臣妾真心做不到啊…… 然而现实往往会丢给你一个甜枣之后再来一巴掌,就如同此刻—— 陆重不悦的看着面前忽视了他的某叶姓女人透过纱布的缝隙露出一脸似激动又纠结的丰富表情:“你最好离开停止你的脑补,否则我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令双方都后悔的决定。” 叶知南:“……” 陆院长,你知道的太多了,这样在古代是会被灭口的! “你给我支票干什么?”叶知南目光幽幽的在支票和陆重的脸之间来回穿梭。 “做个交易。”然而陆重的表情却与口中的话截然相反,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无所谓。 叶知南紧盯着对方,又是这种淡然的语气,又是交易! 陆重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什么交易?”叶知南迟疑的在纸上写下四个字,她不确定陆重到底想要做什么事情,虽然说一切尽量小心为上,但就她目前来看,好像也并没有过多选择。 更何况,她也挺好奇陆重口中的交易到底是什么事情来的。 而陆重却是看了眼在旁边聚精会神听着的叶景初,伸手毫不留情的将小家伙拎了出去。 “喂!为什么要把我单独拎出来!你到底想对我妈咪做什么!”叶景初在陆重的手下不断挣扎着,口中叫嚷着的话虽然在他们那个年龄看来只是很单纯的担心对方对自己母亲不利,但对于成年人来说却是令人浮想联翩一个大写的“污”。 “太吵了。”陆重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被自己拎着衣领的小家伙,冷冰冰的说道。 “……”叶景初瞬间便红了脸,左扭右扭的环顾着四周查看有没有因为他的声音被吵到的病人。如果真的因为他的大声喧哗影响到了别人患者,叶景初恐怕都恨不得钻进石头缝里去了。 第62章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么 陆重看着不再说话的叶景初,干脆果断的将他丢到了门外,“哐啷”一声关上了门。 “什么交易,现在可以说了吧?”叶知南收回投向门口的视线,将纸上的字呈现在陆重眼前。 “其实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陆重自从将叶景初拎出门外之后,却反而看起来没有那么急躁了。斟酌着跟叶知南开口,他虽然查到了双方的底细,但叶知南的太过干净,反而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这种感觉,陆重还是第一次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感觉到。 像是穿喉毒药,又像是罂粟。 两者用好了都是把利刃,而反过来说,要是用不好,那么便会后悔终生。 前者直接干脆利落毫不留情的穿透要害,而后者却是会令人上瘾,在堕落的同时日渐消亡。 “你直接说就可以了。”叶知南看起来倒像是比陆重这个提出交易的人更加急不可耐,拿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句话来比喻此刻的情景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重回顾北寒身边,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够让他重新爱上你就可以。” “陆重,陆院长,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能让你拿出一千万只为让我和顾北寒重归于好?”叶知南发现她越来越不懂陆重了,不对,她好像从来就没弄懂过这个人。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陆重不带一点情绪的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即将合作的陌生老总。 “我要你让顾北寒再度爱上你之后,挥霍尽亿万家产,然后你再离开他,让他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陆重说到最后,眸子突然暗沉了下来,像是寒夜里的南极冰山,深沉而又冰冷足以冻死每一个没做好充分准备就妄想着登上冰山俯瞰风景的人。 “为什么?”叶知南感觉自己身体中的血液都开始凝固。 “为什么?”陆重轻轻扬起一抹讥讽的微笑,“这不也正是你所希望的么,又在惺惺作态些什么?” “我不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叶知南的脸色猛然沉了下去,这个男人想拖她下水?呵,真是讽刺! “你怎么会不懂呢,他那样粗暴的对待你,你难道不想给他一点惩罚吗?”陆重的声音像是有魔法一般,因为叶知南竟然真的顺着他的话去考虑了! 考虑着怎么样才能将顾北寒踩到脚底下。 考虑着怎么样才能让顾北寒跪下来向她道歉。 考虑着怎么样才能让顾北寒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考虑着怎么样才能让顾北寒…… 叶知南一怔,突然清醒过来。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叶知南拿起笔“唰唰唰”的在已经充斥着诸多墨水的纸上书写着什么。 她并不想要成为那种为了一时的疼痛和愤怒就冲动到去毁了别人整个家庭的破坏者,即使她现在的确对顾北寒没什么好感了,但这也不代表别人就可以拿着这件事情把她当枪使。 “我想要做什么?”陆重不着痕迹的瞥了叶知南一眼,“无非就是你理解的那样,让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散尽家财不得善终!” “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居然能让你恨他到这种地步?” 陆重显然不愿意多说:“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只要拿好你的钱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可是你凭什么就能笃定我有这个魅力?”叶知南见他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不由得换了另一个自己所疑惑的问题,她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很想很想。 “凭什么?”陆重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知南,“就凭你是叶知南!” 叶知南颇为无言以对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可不觉得仅凭自己本人就能将顾北寒迷得七荤八素的甚至连全部家产也能乖乖奉上。 她凭什么呢? 一没钱,穷到快要去大街上睡觉;二没颜,至少她觉得凭借着现在这张裹着满头满脸纱布的自己完全没有什么颜值可言;三还没身份背景,像顾北寒这种商贾之家出来的大少爷,A市龙头企业的现任太子爷,将来顾氏集团的掌权人,以后自然是免不了商业联姻的。 毕竟只有婚姻,才是能够兵不血刃将两个集团紧密联合在一起的最佳处理方式。 况且叶知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顾北寒其实已经有了联姻对象了,只是因为她的存在从而一拖再拖。直到她出车祸住院,顾北寒才真正的用心去照顾她。 “你知道你一个多月之前为什么会住院吗?”陆重突然开口,令正在胡思乱想的叶知南脑中思绪戛然而止,茫然的看向对方。 “那是因为你是为了去生日宴遭遇了连环车祸。”陆重的语气中完全没有之前那么尖锐的感觉,但却令叶知南心跳漏了一拍,她隐约觉得,这其中必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果然,陆重继续接着说:“那天顾北寒本来准备好了鲜花和戒指以及各种浪漫的布置,谁知你竟然被顾北寒的那个联姻对象给撞了。” 讲到这里,陆重停下来看了叶知南一眼:“那场连环车祸,压根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谋杀!” “只不过对方能耐的很,把这事归咎于意外,而作为联姻其中一方的顾北寒自然更不可能去追究对方的责任。怀揣着内疚与那点对你的喜欢,进而在医院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你一个多月,直到你醒来不见了。” 叶知南愕然,她从来没想过情况居然会是这样的。 那这么说来,顾北寒表现出对她的深情款款原来也只不过是出自于内心愧疚感的折磨罢了,那么下午对她做出那么粗鲁的举动看来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面子受损罢了。亏她还以为,还自以为自己在顾北寒的心中居然占据着那么重要的位置。 亏她还为了欺骗顾北寒说她没失忆的事情而自责担忧。 原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个笑话!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好感和喜欢终究都是会被磨灭的,只有愧疚,才会一辈子都是情深难负的模样。”陆重嗤笑一声,这件事他早就已经从切身经历上体会过了,也实在不想体会第二遍了。见到有着同样遭遇的叶知南,他就忍不住想要拉对方一把,即使更多的还是为了顾氏集团的亿万资产罢了。 “那我完全可以让他对我愧疚一辈子,这样来说对我和对孩子不都是更好的选择吗?” “毕竟孩子终究还是需要父亲的,而且我也不想让我的儿子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 “陆先生也是马上要当父亲的人了,应该能够理解我才对。” 叶知南笑意盈盈的看向陆重,决定权在她手中,不是吗? “你以为你到了现在还有退路?”陆重失笑,“现在落魄到寄人篱下的是你叶知南,而不是我,连给孩子一个安稳生活的基本要求都做不到的女人,凭什么来反驳我。” “更何况,你的内心也已经开始动摇了不是吗?” 叶知南无法否认,因为她在跟陆重说这些话的同时的确是存了试试看的想法。可是那有怎样呢? “陆先生,你应该明白,我有权拒绝。” 而陆重却摇了摇头:“应该明白清醒过来的人是你才对,你的确有权利拒绝,但是你的生活现状却不允许。” 叶知南被对方当场揭开假面,像是丑陋的内里突然被人用冰冷的手术刀刨铣而出,难免有些尴尬。 “难道你要你的儿子跟着你一起去睡马路边,一起去垃圾箱翻别人残留的食物吃,一起狼狈的面对下一秒不知道会被饿死冻死甚至遭遇歹人的现实?”陆重嘲弄着,“清醒一点好不好,就算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儿子愿意吗?” 叶知南闻言深深的低下了头,瘦削的下巴像是快要戳穿胸膛。 陆重说的一点也不错,她绝对不可能放任自己和儿子生活在那种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人欺凌的环境中,相对比来说,和顾北寒在一起反而无需顾虑这种问题。她要关心的,无非只是他的心向所动罢了,这要比在寒夜里行乞看起来要简单多了。 “那么之后呢?”叶知南提笔问道。 “事成之后我和儿子怎么办?” “难道要我告诉儿子是我亲手将他的父亲的一生毁得一塌涂地?” “陆先生,这未免太过残忍了。” 陆重看着她写下一个又一个歪斜的字眼,眯了眯狭长的眸子:“那么顾北寒对你们母子,对你的人生,又何尝不残忍呢?” 叶知南蹙起秀眉,虽然对于顾北寒的行为十分忿忿然,但到底还是没有到那种恨到透彻心扉的地步,更多时候反而像是在听故事一样的,只是有着触动,却并无太多感觉。 “如果我跟你说,你之所以会生下叶景初是因为顾北寒早在五年前你才十九岁的时候就强暴了你呢?” “如果我跟你说,正是因为那天是高考当天,所以你才会错过高考呢?” 第63章 孽缘的产物 “如果我跟你说,你的人生之所以被毁掉都是因为顾北寒呢?” “叶知南,你还会一如既往的护着他吗?” 面对陆重突然之间爆猛料的行为,叶知南感觉自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一定在开玩笑对不对?” 叶知南听到自己的声音当中掺杂着浓重的悲戚,嘶哑的声音像是小时候被拍花子带到偏僻乡下福利院那时,在寒夜里被凛冽的北风撕裂破碎的纸质窗户纸所发出的声音。 像是嘲笑,又像是怜悯。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陆重嗤笑一声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觉得你全身上下有什么是值得我用来开玩笑的呢?” 叶知南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来反抗,但很快她就发现那顶多能算作狡辩罢了。 无谓的反抗,永远都是无谓的、没有效力的。 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是这样的。 不是因为对方仗势欺人,而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从而导致连当陆重这种人酒后茶余的笑料都排不上号。 “我……” 叶知南瘫倒在被摇起的病床上,好像突然被人抽走了全部的气力,连一根小拇指都抬不起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可能会是在她失去的记忆中,那段日子因为年少不经事轻易的答应男友的求欢,这才从而导致怀上胎儿。 她一直近乎执拗的认为,孩子是被充满着祝福和期待而降生的,是她和顾北寒爱情的结晶。 但是直到今天,陆重不疾不徐的一句句事实将她的执拗变得不堪一击,甚至一触即碎。 怪不得。 怪不得孩子说家里的所有人都刻意瞒着他不告诉他的亲生父亲是谁;怪不得顾北寒看起来好像完全不知道那是她叶知南生下来的儿子;怪不得她的父母亲戚就连她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但却一次也没有来过。 原来,原来真相是这样。 原来她和孩子一直是被叶家唾弃的对象,是弃如敝履的垃圾货色。 可怜她一直心甘情愿的被自己的美好幻想所蒙蔽;可怜唯一愿意帮助自己的司尘却还还被她冷语相向;可怜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其实漏洞一直在她面前明目张胆的摆放着,只是她不愿意去承认,强硬的一厢情愿的把那归类到最不需要的事实然后用折星星的玻璃罐装起来藏进琳琅满目满是糖果的柜子内层。 例如由顾北寒所说,他们相识相恋结婚也才不过一年多。 一年多的时间,任由感情升温的再快,又怎么可能像吞了几卡车的激素一样生出一个四五岁大的儿子呢? 她真是太天真,也太愚蠢。 “你,拿什么来证明这一切?”叶知南使劲吃奶的气力令自己稍稍振作起来,拾起落在薄薄的洁白棉被上的碳素笔一笔一划的写出她最后的挣扎,笔尖被灌注了全身的希冀狠狠的划过洁白顺滑的纸面,几次戳进纸里,像是想要模仿古人的入木三分。 “证明?”陆重像是在看什么新奇且令人生趣的东西,像是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只是唯独不同的是,他的话里像是藏着针,他的好奇里充斥着全然不掩饰的讥讽。 “叶知南,你的确和你在学校的成绩一样聪明的很,但是很不凑巧,你太喜欢装傻了。” 叶知南垂下眼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对方的话,又或者说是变相的默认了对方的推测。 “你明明比谁也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陆重抽出叶知南手中的笔,在纸上丝毫不拖沓的写下这样一行字。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简单的事情叶知南为什么非要自作聪明的去装傻,明明她自己才是最明白的,此刻却显得像是他在蛊惑她。 叶知南静静的注视着那一行字,将其在口腔中无声的反复咀嚼了多遍。 是啊,她再清楚不过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叶知南从对方手中接过笔,盯着黑色的笔杆有些恍惚。 “叶小姐,我不喜欢将一句话重复说多次。”陆重皱了皱眉,还从来没有人敢让他将一句话说上三遍过。叶知南的态度让他很不习惯,但没办法,他现在需要叶知南这把还未开刃的利剑。 想要攻破顾北寒,没有比叶知南更合适的人选了。 叶知南突然松开笔双手掩面,看起来有些焦灼不安。她的确已经听清楚对方做出的解释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总是像在梦里朦朦胧胧的一点也不真切,总令她想要再听一遍,再仔仔细细的判断一下对方的话是不是真的可信。 可是与此同时她也明白,就像陆重表达出的意思,他没有必要骗她,更不愿意在她无谓的挣扎上浪费太多时间。 “叶小姐,我希望你能抓紧时间,别忘了,你的儿子还在走廊里等着你呢。”陆重看了眼手表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 “别动我儿子!”尽管叶景初不但是她和顾北寒孽缘的产物,但骨子里的母爱却骗不了人。无论怎么说,他叶景初既然是从她叶知南的肚子里十月怀胎生出来的,那就是她的儿子! 管他什么强暴不强暴,只要叶景初能好好的待在她的身边就成了! “叶小姐,你似乎想的太多了一点,我还没有那么卑鄙。”陆重挑了挑眉看向一脸愤怒的小女人,不屑的轻笑一声。 叶知南默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顾北寒在她醒来初见之时甚至几日的相处中都还极其和谐,给她留下的印象也还不错。但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兰枝玉树的人,实际上竟然这么不堪呢? “我可以答应你。”既然顾北寒不仁,那么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去表现什么妇人之仁,更何况…… “对了,我为什么会被从A市的医院转到B市?”叶知南突然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于是趁着陆重还在这里赶紧向他提出疑问。 “强暴。”陆重言简意赅。 “你的意思是?”叶知南整张脸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仿佛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倒流回了心脏,空荡荡的病房内除了钟表上秒针不断有节奏的“哒哒”作响着,耳中就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连续不断“砰砰砰”加速跳动,像是下一秒就要划破胸腔蹦出来。 “忘的还真是干净。”陆重低笑一声,听不出情绪,“因为你儿子的一个电话让顾北寒怀疑你和他人有染给他戴了绿帽子,对你发火后任凭你跌在地上脚踝扭伤,据说后来看到你疑似想要跳楼自杀,所以……” “自以为是的拿这种方式来惩罚你,以及留住你。” 叶知南愣住了。 “还真是拙劣的戏码,幼稚的手段,堂堂顾氏集团的大少爷,居然只会这种下三滥的把戏。”陆重话里毫不掩饰的讥讽直直的刺进了叶知南的心里,“结果没想到你第二天真的跳楼自杀,但是却被你的那位司先生救了。” 看似皆大欢喜的结局,好像她跟救命恩人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就能美满幸福的生活下去。 然而现实终究不是童话。 “然后司尘带你离开飞往英国,但是途中却出了事故。” “你们命大,在你们前面的那趟航班遭遇了空难,最后活下来的人不过尔尔。” “然后被迫降在了B市,工作人员为了安抚你们帮你们安排到酒店,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你居然被人抓住注射了毒物。这种毒性和以往的那些个不同,它会在你体内两到四小时之内的时间发作,一边产生幻觉一边痛不欲生。” “但好在,这种东西只注射一次上不了瘾,只要你能扛过去就没事了。” “然而你的脚踝上的伤已经非常严重了,司尘和沈警官为了你的安危考虑还是把你送到了医院,但没想到居然在你的脑中还有淤血。”陆重轻笑,“没办法,只能开刀了。” “开刀住院,这两个词往往被联系到一起,相信叶小姐也足以能联想到后来的事情了。” 叶知南怔愣的看着嘴角提起一抹弧度的陆重,事实原来是这么回事。 “但是既然是个交易,那么我能得到什么?”叶知南抿了抿唇,她要确保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毕竟还有个儿子要养。 “你怀里的支票,只要你不出去做什么妖,这一千万足够你挥霍一辈子了。” “我想加个条件。” “叶小姐,做人不能太得寸进尺。” “你放心,不是为难你去做什么杀人放火违反国家法律法规的事情。”叶知南笔尖一顿,“我只是想要知道,在我十九岁到二十三岁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罢了。” “毕竟一个失去多年记忆身边又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挚交的女人,无论是做起事来还是干什么,都实在不是什么能令自己开心的事。况且,连对顾北寒的记忆都没有的我,又怎么可能做到那些你所希望的事呢?”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陆重毫不犹豫的做出答复。 他不介意把水搅得更浑一些,毕竟浑水才好摸鱼,叶知南这把火烧的越旺,顾家就越手忙脚乱。 第64章 谁是跳梁小丑 “你在高考的路上被突如其来的人给掳了去……”陆重才开口便被叶知南打断。 “等等,一个大活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人掳了去?”叶知南不解,就算她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那也不至于任人宰割吧,她还是记得那天路上的人并不算少的,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陆重看着一脸疑惑的叶知南,平静的解释道。 “你以为顾家的车在A市有人敢拦?” “可,这他总不能在车上用油漆喷上顾家专用几个大字招摇过市吧?”叶知南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顾家固然强大,可也不过是在商业方面罢了。又不是什么风靡全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顶级巨星,怎么可能令诸多路人仅凭一辆车的样子就能判断出是顾家的? “咳!”陆重忍不住以轻咳来掩饰自己的笑意,“虽然没有做到如此地步,但也差不多了。” 叶知南闻言脸都有些扭曲了,什么叫做“但也差不多了”? 难不成顾家还真有这种怪异的审美观? 下意识脑补那种场面,大红色的油漆张扬的在黑色轿车上写下“顾氏专用”,叶知南忍不住打了个瑟缩,真是怎么想怎么恶寒。 “你这脑袋就留着为了看的吗?”陆重一脸嫌弃的看着散发着奇怪气场的叶知南,一看对方那略显猥琐的样子就知道一定不是在想什么好事。 “顾家是在车上搞了专用的标志没错,不过只是在车标正下方加了他们集团的标志罢了。” “哦,然后呢?”叶知南讪讪的收回脑补,催促对方讲接下来的事情。 “然后?然后你就被带到了顾大少爷面前任由他像在菜市场选白菜一样,挑挑拣拣就指定了你。”陆重摊了摊手。 叶知南闻言咬紧了下唇,怎么会是这样? 他们难道当女孩子的身体是等待配种的母猪吗? 这还有没有道德心和廉耻心了? “他这样做难道不知道是犯法的吗!” “犯法又怎么样,在A市,他顾家就是法。”陆重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替叶知南悲哀还是嘲笑顾家的无法无天。 “我当时没有反抗吗?” “迷奸,你想反抗也得有那个能力。”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他们怎么就不能了?”陆重反问叶知南,“你见过皇帝选妃的时候会去询问秀女们愿不愿意入宫吗?” 叶知南被陆重这话给噎了一下。 的确,古往今来,从来都是男子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财富就肆意玩弄女人,又何时询问过她们的意见呢?呵,也不过是把她们当做可供暖床的工具了吧! 多么可笑,不但不顾别人的意愿将对方私自掳了去送给有钱人家的少爷,而且她们居然还要为此而忍气吞声的生活着?这也未免太不人道了吧! 叶知南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急剧收紧,拧巴成一个不可思议的状态,让她感到就连最基本的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了起来,疼痛的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心脏。 凭什么? 就算顾北寒有顾家护着,那有怎么样? 她凭什么就要让对方肆意欺辱? 现在是在二十一世纪,不是在古时候了,法律法规也早已明确规定强.奸罪所相对的刑罚了不是吗! “告诉你,别打什么跟顾家打官司的念头。”陆重看着叶知南不断变换的神色,适时提醒了一句。 “为什么?”叶知南不解,难道受到侵害她作为受害人就连去法庭上状告他们交由法官判处也不可以吗?可这本来就是受害者的权利啊,她这样做难道有什么错吗? “你记得具体是哪些人吗?” “他们是怎么把你掳了去的?” “被告为什么唯独选择了你而不是其他人?” “你们做的时候你拒绝他了吗?” “被告到底是怎么对你做的?” “你最后爽到了吗?” 陆重嘲弄的看着叶知南:“你确定这些问题你在法庭上都能流利的表达出来?” “我——”叶知南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别的先不提,你还有着这部分的记忆吗?”陆重静静的看着叶知南。 “我……” 叶知南不知道怎么开口,是,的确如同陆重所说的一样。 她根本就做不到,更何况面对庞大的顾家和渺小的她,任谁都会选择利用踩踏着她去捧顾家吧。 呵呵,还真是讽刺啊! “既然现实这么残酷,那么我还有什么折腾的必要,不过是给自己找屈辱受罢了。”叶知南有些绝望的苦涩一笑。 “可是你还有个儿子等着你养活。”陆重轻轻一笑,似天使又似恶魔,分不出正邪。 “对了,我的儿子!”叶知南陡然睁大双眼。 “既然我们是被送到顾北寒面前任他挑选,那么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我?” 不得不说,叶知南的确相当会找重点,但事实却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隐藏了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你以为你十九岁会和二十四岁的模样仍旧一模一样?”陆重轻笑,拿出手机将早就准备好的两张对比照片呈现在叶知南眼前,“女大十八变,这话用在你身上的确挺合适。” 叶知南不再言语,盯着那两张照片。她自从醒过来之后还没来得及照过镜子,自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长得什么模样,这一阵子发生的戏剧化的一系列事情让她应接不暇,又哪里还有时间去顾及这些,自己心里仍旧还是十九岁那年的模样。 形状漂亮的柳叶眉,两只眼梢下垂黑白泾渭分明的杏眼,小巧精致而又挺直的鼻梁,如玫瑰花一般娇艳美好的唇。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貌,却别有一番滋味,婉约中带着属于职场白领的执着。 令人忍不住想要拥入怀中好好疼惜,但却又总会令人感到会随时失去。 看起来的确像是顾北寒会喜欢的类型。 “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接着讲后来的事情?”陆重看着一言不发并且情绪低落的叶知南开口道。 “等一等。”正当陆重要继续讲下去的时候,叶知南却又突然制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怎么了?”陆重扬了扬眉。 “我想知道,你既然把我们的底细调查的这么清楚,那么就应该知道,我现在身无分文。”叶知南的笔顿了一顿,抬头看向对方,见对方点头示意她继续写下去的时候她才提出自己的疑问,“我连打车的费用没付不出,更别说去找顾北寒了。” 陆重倒是爽快:“这个你放心,费用由我提供。” “那么怎么才能让他真正的爱上我,甚至不惜散尽家财?”叶知南仍旧觉得这很荒谬,尤其是联系上下午那个暴躁的顾北寒来说,感觉他们之间完全不像是能够死灰复燃的状态,更别说让顾北寒心甘情愿将顾氏天下双手奉上。 “谁让你是叶知南呢。”陆重轻声道。 “在你病好之后,就去耀世做杨总的特助,他会带你熟悉公司运营的一切事务。”陆重看上去极其胸有成竹的模样。 “可……”叶知南的话卡在了笔尖,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问对方。 难道要问,你不是医院院长吗,怎么居然还能命令一家公司的老总? “这跟我让顾北寒重新爱上我有什么关系吗?”叶知南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条勉强说的出口的问题。 “你不知道?”陆重有些讶异。 “知道什么?”叶知南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顾北寒目前已经跟顾家脱离了关系?” “这个我有听他提起过,怎么了?” “既然顾北寒脱离了顾家,那么其他大型企业自然也不敢收下这尊自身难保的泥菩萨。”陆重轻声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半分惋惜或者同情的意味,“而顾北寒从小接触的就是将来怎么接手顾氏集团,相对的你觉得他除了能自己白手起家创业还能干什么?” “可是还有其他很多的职业可以选择啊。”叶知南依旧听得懵懵懂懂。 “呵,他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你觉得除了自己创业之外他还能接受别的低工资待遇吗?”陆重瞥了叶知南一眼,顾北寒这个人,虽然之前并没有面对面的交流过,但单凭他的生平简历和助手所带回来的消息,他就足以了解到顾北寒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叶知南惊讶的看着陆重,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没错,我要你学会这些东西,然后潜入顾北寒公司内部,再跟他打交道。”陆重轻轻颔首,“顾北寒,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可是你不是要让我跟他在一起,然后让他双手奉上顾家的财产吗?”叶知南感觉自己怎么反而越来越困惑了,“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顾北寒已经跟顾家脱离了关系,就算他想把顾氏的财产全都塞进我的口袋,但财产都已经不属于他所有了,他就是有这份心思也够不着啊。” 第65章 已婚男人的所有物 陆重盯着叶知南看了半晌,倏而底下头修长的手指抚上太阳穴,似是头疼又好像无奈至极。 “叶小姐,我建议你干脆改名叫叶天真算了。” 叶知南一脸无辜不解的眨眨眼,她难道有说错什么吗? “你以为顾北寒那种从小娇生惯养的豪门少爷能够自己闯荡多久?到头来还不是要回去啃顾家那块骨头。”陆重习惯性的往西装口袋里摩挲着什么,但平坦的面料触感却让他反应过来口袋里根本就没有他想要的东西,“空有理论和一副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好皮囊又能做什么用。” “可是顾北寒他好歹也曾经是顾氏集团的少东家,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不堪吧?”叶知南手指微微蜷缩勾住被子的表层布料,不安的用指尖来回捻搓。 “少东家。”陆重被眼帘掩下的眸子像是风清日朗时的海面一般波澜不惊,“如果顾北寒再多一个兄弟,你觉得他还有资格顶着顾氏集团少东家的这个光环吗?” 叶知南愕然,一双裸露在纱布外的美眸霎时睁大,但陆重却并未在意她的小动作,而是继续给她分析。 “正是因为顾家主系只有顾北寒这一个男丁,而他在遇见你之前虽然骄奢但却并不会达到放.浪形骸不务正业的程度。倒是正相反的,他在父母以及企业高层面前表现的极为优秀,因此顾家这才放心的打算将顾氏集团未来的继承权交付给他。”陆重从手机的搜索界面调出顾北寒的资料示意叶知南看,“原本他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但任谁也没想到,他的身边居然出现了一个你。” “我——”叶知南将视线调转离开手机屏幕上的顾北寒个人词条介绍,抬起头看向陆重,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陆重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因为是她的到来而改变了这一切? 叶知南从来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成为引发龙卷风的那只蝴蝶,更未曾想过会引发导致这后来所有令她悔恨当初的一系列事情。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如果”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回到过去规避一切会引发针对她的所有灾难,也不会碰到顾北寒那个丧心病狂的魔鬼。 要真是那样的话说不定自己现在才刚刚毕业,仍旧是那个享受着父母疼爱的小姑娘,说不定还能找个靠谱的男友安安稳稳的过着属于他们的,不被任何人轻易打扰的温馨生活。 可是这一切都终究只能是她自己一刹那美好的幻想罢了。 只因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她从未有一刻如同现在一样厌恶自己,但比之更甚的,是顾家。 或者说,是顾家的大少爷! 如果顾北寒只是个普通人的话那么怎么也不可能生出这样的想法做的到这样的事情,但偏偏,他却正好生在A市的龙头顾家。 或许这真的是上天注定吧,叶知南苦涩的闭了闭眼。 “本来也不至于怎么样,毕竟被下了药的人,又哪里分得清谁是谁呢?”陆重嘲弄的冷哼一声,好像极为不屑这样的行为,但是却从字里行间透露出他对于这种事的了解程度,“但是谁能想到你不但怀了他的孩子,前两年回国的时候又恰巧再次遇上他,还真是孽缘啊!” 叶知南语塞,的确,这不叫做孽缘还能叫什么呢? “只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怎么会出现在‘夜色’那种地下拍卖场所呢?”陆重似笑非笑的开口,言语之间是毫不掩饰的好奇。 “拍卖场所?”叶知南皱了皱眉,她一个未婚生子被父母家人唾弃的女人又哪里来的钱去那种场所,更何况她对那些收藏品向来没有多大兴趣。她喜欢的是经过多道工艺被切割的形状光泽美好优雅的钻石和铂金饰品,甚至打算大学报考珠宝设计系的。 看到叶知南明显反应不对的陆重马上反应过来对方和他理解的方向相勃:“是那种男人声色犬马的据点,并不是什么奢侈品收藏品拍卖场所。” 叶知南的脸色瞬间大变,她怎么可能会主动去那种场合!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我绝对不可能主动进入那种场所!”叶知南紧紧攥着手中的笔,在纸上迅速写下这样一行字。这绝对是在开玩笑,她一向以洁身自好标榜自己好吗,怎么堕落到如斯地步! “我也很好奇。”陆重看着叶知南无法接受的样子轻声道,“可是据当晚的记录显示,你的的确确是孤身一人进入的夜色,并没有人强押着你进去。而且你也没有在面上显现出任何不甘愤怒或者委屈的神情,看起来倒是极为——期待。” 说罢陆重轻笑一声:“监控录像里叶小姐的神情与你现在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如果说你是以现在的狼狈愤怒的样子进入的夜色我还尚且能够理解三分。” “可是——”陆重话锋一转,“叶小姐还真令人看不清楚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陆重虽然刻意将“可是”两字后面的话隐了去,但这并不代表叶知南不懂对方暗藏的意思。 呵,不过就是她那副神情太过淡定自若,加上她的身份不像什么被迫无奈的无辜受害者,反而像是想要攀高枝麻雀变凤凰却拼命想要装出优雅名媛的样子。 可是她又有什么必要去那么做呢? 如果想要攀上权贵一朝跃上枝头,那么直接带着叶景初去顾家与顾北寒相认岂不是更加容易?她又何必去费那么多功夫,去做那种自己犯贱不说还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顾北寒在那种拍卖会上买下了我?”叶知南脑中“轰”的一声像是被定时炸弹将自己的所有理智轰炸的粉碎,漫天遍野只剩下惨不忍睹的残骸。 “是。”陆重略微颔首,肯定了她的想法。 可是这算是什么? 情妇? 她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但也一向是家里最受疼宠的对象,怎么就会沦落到给人做情妇的地步。就算叶家不要她了,可她这么大个活人,虽然连大学都没得上,可是至少也接受了多年的教育不是吗? 就算是再没用,那她宁愿去当清洁工导购员也不会去干这一行啊! “一夜?”叶知南抱着一丝希冀翻过那张满是黑色墨迹的纸张,在新的一面上这样问道。 “看来失去记忆的确是对生活带来极大麻烦的一件事。”陆重轻笑一声,“夜色出的人,从来就没有钟点工一说,除非是买家厌倦了,否则你永远都属于顾北寒。” 叶知南觉得心情极其复杂,如果他和别人结婚了还不肯放过她呢,那么他岂不是一辈子都是一个已婚男人的所有物? 想到她会和另一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这一点,她就觉得胃里开始如同哪吒闹海一般的翻腾,恶心感从头到脚由内而外的让她感受了个透彻。为了不影响谈话叶知南只好悄悄用空出的左手使劲抵住腹部,试图以稍大面积的钝痛来抵抗难受的翻腾,这才感觉好了些。 “我可以不再去跟他做那种事情吗?”叶知南抿着嘴角口腔内上下的牙齿狠狠咬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会胶合在一起能够永久的抵抗外物的侵袭一般。她听了对方说了这些事,真心是满心满眼的一想到以后还要和顾北寒做那种事情就觉得无法接受。像是吃了夏天放在冰箱保鲜层里三天一拿出来马上聚满苍蝇的肉一般,有种明明心里清楚但是又说不上来的令人想要作呕感。 “当然。”陆重似是怜悯的眯了眯眼,但就在叶知南睁大眼想要仔细看清楚的时候,却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严肃脸,正经的令人发指,“只要你能做到,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男人面对女人时往往都是用下面半身思考的动物。”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叶知南仍旧心有不甘,执拗的去问压根不可能会得到她期望的回复的问题,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不想再继续在跟顾北寒在大床上翻滚,为什么女人要拴住一个男人就只有这种作践自己的方式呢? “有啊,取消交易。然后你和你的儿子流浪街头行乞被地痞流氓欺辱也没有人出头。”陆重摊了摊手,极其恶劣的开口道。 “陆先生,做人不能太过分!”叶知南皱着眉瞪向陆重,这分明就是在逼着她就范! “别误会,我只不过告诉你事实而已。”陆重淡淡的开口。 叶知南本来要写出的话结果被陆重噎住了,哽在喉咙间笔头尖。 的确是这样没错,对方只是在陈述事实。 这里是她人生地不熟的B市,她不懂这里的方言也毫无熟人可以求助,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还带着伤。别说去办公楼工作,就是去送个快递她都不认识这里的路! 叶知南自嘲的笑了笑,既然陆重都这么说了,那她还有什么好矜持的呢? 她自以为是的骄傲与尊严,实际上一文不值! 第66章 多么讽刺 只不过都是卖给顾北寒罢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又或者一辈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无论如何,只要一想起她可能不知道跟多少人共享过一个男人,而且以后还要在顾北寒的身下婉转承欢,就感觉刚刚喝下的小米粥不断开始往上翻涌,好似她只要一松开被咬紧的贝齿就能直接“哇”的一声全部吐出来一样。 是,她要顾北寒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但这个前提条件实在有些让她难以接受,难道她的人生就只能止步于顾北寒的暖床工具了吗? 她一点也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 呵,多么令人感到讽刺! “等到顾北寒落魄绝望之后万一拉着我一起自杀怎么办?”叶知南令自己尽量转移对某些事情上的注意力,静下心来考虑后续的事情。毕竟顾北寒今下午的疯狂她也见识到了,虽然当时她骗他的确不对,但这并不能掩饰对方的暴力倾向。 自己被折磨的体无完肤被一起拖进十八层地狱里互相伤害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总归不过横竖接受不下去了就给自己一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过几秒钟的事情就解决了,快得很。完全不似影视剧里的那些慢镜头一般,虽然等的只有短暂的一分钟但却像是过了漫长的一辈子。 是,她死了没什么,不过就是世间少了一粒几乎看不到的微尘;不过就如同九头牛身上一根细细的毛发;不过就像是金黄色的沙滩上一颗光泽黯淡的沙砾而已。 可最最关键的是,她还有个儿子! 难道要让叶景初一辈子都要背负着私生子这个名头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 如果让自己的儿子知道他的爸爸是被他最敬爱的母亲害死的,他会怎么想? 如果让自己的儿子知道她的妈妈是为害他父亲身败名裂的罪魁祸首,他又会怎么想? 顾北寒勉强也算是公众人物,如果有一天叶景初被人人肉出来,她完全想象不到她无辜的儿子要怎么去面对这些人的质问。更何况还有爱造谣的好事者,如果将他的父母编造的情况要比真实情况还要糟糕一万倍,而他身边又没有可以告诉他事情真伪的人,那么他是不是也会犹豫,也会猜想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不是有那些人说的那么不堪。 是不是会怨恨她作为一个母亲却还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事情? 会不会恨不得他从来就不是他们的儿子,甚至希望自己从未出生过,慢慢慢慢的导致他对人生的绝望,最后结局落的凄凉? 叶知南越想心就像绑了几吨重的冷硬石头一般不断往下坠,如果是这样,那么她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她是恨不得现在就杀死顾北寒,亲手摧毁他所珍视的一切。 但是比起这些,她更加关心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叶景初! 陆重沉吟几秒,淡定的开口:“这个你可以放心,到时候我会专门派保镖将你接到国外隐姓埋名重新过你的生活,以后将不会再发生任何诸如此类的事情。你可以安心的将孩子抚养长大,不必考虑社会舆论和顾家的报仇。” “你确定?”大大的黑色问号昭示着叶知南内心的不安,她实在太渴望安宁度日了。如果事成之后她就可以带着孩子高枕无忧,那么一为自己报了仇二解决了生活费用,何乐而不为呢? “我可以用这家医院来向你担保,如果到时候出了任何差错,你就是仁雅医院的最大股东。”陆重毫不犹豫的开口,或许在他看了这根本就是一个soeasy的基础打怪任务罢了,完全没必要再去花时间斟酌考虑。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就再好不过了。”叶知南终于松开了一直紧咬着的牙关,感觉面部肌肉都因为用力而导致有些酸痛,虽然这跟身上的伤比起来完全不值得一提。 “叶小姐考虑的怎么样了?”陆重按住叶知南面前不过写了寥寥几行的空白纸张,他愿意拿时间来跟叶知南讲这些是因为好确保事情万无一失,而当对方显然自己下定决心之后,他也就没有必要费那么多功夫做些压根就没必要的事情了。 “难道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叶知南从对方手下抽回纸,对方压的并不严实,从而让她感觉和之前去拿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从别人手下拿,总觉得不是回事,但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叶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陆重拍掌爽朗的笑了起来,这让叶知南感觉像是总算能松了一口气,但与之同时而来的责任感却让她顿时感到肩头一重,像是挑着重担一般。 “谢谢,不过这样的赞赏我不需要。”叶知南自嘲的写道,这有什么值得赞赏的呢,把自己给卖了还要陪着笑,她实在做不到。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好在陆重也不是拘泥于这种小节的人,当下便大掌一挥准备离去,“叶小姐,合作愉快。” 叶知南紧绷着指尖,还好对方没有要和她握手的意思,不然一定会发现她出了满满一手心的汗:“合作愉快。” “先生。”见陆重终于出来了,站在门外领着叶景初在等待的江阿姨低低的唤了一声。 “嗯,辛苦你了。”陆重轻轻颔首,算作是打招呼。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江阿姨下意识以为自家先生是指自己帮叶小姐拦着她丈夫暴行的事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陆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叶景初,见对方感应到自己打量的视线又默不作声的收回了动作。 “陆叔叔,对不起。”叶景初颇为不好意思的看向陆重,他在门外站着等待的时间里将今天的事情回想了一遍,感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毕竟是自己什么都没说就从人家家里跑了出来,要不是因为陆重的话说不定现在陆家已经为了找他而搞得人仰马翻了。 “跟我回去?”陆重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景初,叶知南和顾北寒的事情解决了导致他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连带着看向叶景初的时候也就格外的平和好说话,甚至眼睛里还闪着促狭的光芒。 “这个……”比起他完全不熟悉的陆家大宅,叶景初明显更倾向于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更何况他和母亲常年分隔两地,本来相聚就是难事,此时有了多相处的机会他自然不愿意放过。 “这个恐怕你得去问问你母亲。”陆重故意板起一张脸,严肃清冷的如同出席会议一般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用目光示意叶景初去找叶知南询问。 叶知南闻言赶紧将陆重给她的那张支票匆匆忙忙的塞进被子里,生怕叶景初问及到底陆重为什么会突然给她一张这样大数额的支票。 “妈咪,我能不能留下来陪着你?”叶景初闻言赶紧扑到叶知南床前眼巴巴的望着她,湿漉漉黑亮眸子中的渴望令人无法抗拒,但叶知南却不得不考虑现实条件。 “但是这里并没有多余的床位,而且医院里什么人都有。你还这么小,妈咪又没办法照顾你,江阿姨也不可能兼顾过你来。”叶知南微微蹙起眉打量着病房内,她的确也希望叶景初能够留下来,但是现实条件往往要比想象中骨感。 就算再希望孩子在身边,她也不可能不顾孩子的身体而顺着自己和孩子的想法一意孤行,这是行不通的,往往只会给双方带来惨痛的教训。顾北寒的事情不就是一个例子么,她现在是真的怕了,怕顾北寒会又再找上门来跟她抢夺孩子。 她现在这个身体状态,怎么看都是吃亏的标榜。 让孩子跟着她,还不如让陆重帮忙照顾孩子,起码就算他没有时间家里也还有诸多佣人,总不至于怠慢了孩子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没开始再次接近顾北寒呢,如果叶景初真的被陆家的人欺负了,那么陆重首先第一个重惩对方。而且精明如陆重也不会真的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不然她这边一定不会再帮助于他。 人人都说过河拆桥,陆重这可都还没开始上桥呢。 “妈咪,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你就让我留下来陪着你嘛。”叶景初不满的向叶知南撒娇道,他可不想刚见到妈咪就又要回去陆家了。别人的家再好,也始终是别人的,这点道理他从小就明白。 叶知南又何尝不懂儿子想要待在自己身边的想法,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哪怕她现在被纱布缠成这副鬼样子,但她的儿子却依旧能够一眼就认出她并且不离不弃。可是现在的她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确保儿子能在这里健康快乐安全的生活到她出院为止这不是笑话么。 通过叶景初的话隐约猜到叶知南的回答倒是令陆重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会毫不犹豫的将叶景初留下呢。 第67章 调转VIP病房 “既然孩子愿意留下那就让他留下吧。”陆重温和的看着小家伙,对叶知南说道。 “可是……”叶知南纠结的看着站在门边的陆重,病房原本就只是按照普通标配来的,最多就只能再放开一张沙发折叠床。她并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长期睡在又冷又硬邦邦的折叠床上,况且身边还有一个照顾她的江阿姨,这个地方仅仅是站上几人就显得拥挤了,更不用说再一下子睡进来两个人。 而且就算医院的环境再好,也始终住不舒服,叶景初现在才不过四岁而已,她实在不放心孩子在这儿。再者说江阿姨虽然是护工但却始终只是她一个人的护工,并没有义务去帮她无时无刻的照顾叶景初,万一在医院发生上些什么事情,她还不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也正因如此,叶景初向她提出的请求让她很为难。 “先生,叶小姐恐怕是在为病房内空间的不足而烦恼。”江阿姨见叶知南紧蹙着眉头不愿让步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在后面轻声提醒陆重。 陆重闻言打量了一下病房内的四周,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叶知南明明想要孩子留下来却哪怕心不甘情不愿也要把孩子推给他:“空间的问题你可以放心,等会儿我会去吩咐住院部主任将你调到VIP病房,不必担心孩子的问题。” “江阿姨那边我会另给她提薪水,以后就由她来负责你们母子。” 叶知南闻言轻轻颔首以示感谢,轻轻推了把腻歪在她旁边的叶景初。 “谢谢陆叔叔!”不得不说母子之间的血缘联系的确很奇妙,原本支楞着耳朵悄悄听取两人对话的叶景初立马反应过来深深地向陆重鞠了个躬道谢。 “不过顺手的事情罢了。”陆重无所谓的抬掌示意,“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了,等合同拟好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的。” “嗯。”叶知南点了点头, “小景,快来吃饭吧。”江阿姨目送陆重走后将饭菜收拾出来,一样一样的端上了床头柜,而那个用来打过顾北寒原本被放在柜子上面的食盒却被当做垃圾一样丢弃到角落里,无人问津。 “谢谢江阿姨,请问洗手间在哪里,我想去洗个手。”叶景初抬头看向正在收拾的江阿姨,开口问道。 “就在拐角处,哎正好我也要去,你跟着我来就可以了。”江阿姨看着叶景初慈爱的一笑,果然还是懂礼貌的小孩子最可爱了。 从洗手间回来之后,刚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叶景初却突然想到什么。 “妈咪你要吃吗?”叶景初看着面前的菜色刚要下筷子,却又突然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叶知南。 “妈咪现在还不能吃这些食物,你先吃吧,乖啊。”叶知南摇了摇头,在白纸上写下一串字竖起来方便叶景初观看。 “那妈咪能吃什么?只能喝粥吗?”叶景初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向叶知南。 “并不是的呢,不过叶小姐现在也只能喝点粥啊汤啊之类的流食和半流食容易消化的东西,一切以清淡为主。”意识到叶知南自己可能也并不太懂这些事情,江阿姨忙放下筷子对着叶景初开口道。 “这样啊。”叶景初失落的盯着叶知南头部的纱布,有些心疼自己的母亲,可同时也很自己还实在太小什么都帮不上忙。 “不过如果手术过一段时间之后恢复的比较好的话就可以恢复正常饮食了。”看着叶景初失落的表情,江阿姨忙搜刮肚肠将后面的一句话接上去。 “那就好。”叶景初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妈咪要一直这样薄汤寡水的吃下去,想想那样的场面和因为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眼窝的叶知南,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对话结束后两人便专心吃饭,只是到刚刚吃完的时候动作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笃笃笃——” 静谧的空间内突然传出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江阿姨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开门:“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请问303号病房的叶小姐收拾好了吗?”过来的是几个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小姑娘,目测顶多不过二十一二的模样,“如果收拾好的的话我们会帮忙将叶小姐转接到VIP病房。” “不好意思,还请稍等一下。”江阿姨瞥了眼身后还未来得及收拾完的餐具,一脸抱歉的向对方说道。 “没关系的,请问大概需要多久时间呢?”护士微笑着看向江阿姨。 “马上,马上就可以了。” “那等您收拾好了的时候按一下呼叫铃我们就会过来帮忙将叶小姐带过去,您看这样行吗?” “不用那么麻烦,给我一分钟的时间就可以了。”江阿姨不好意思再麻烦对方忙活过来忙活过去的,急忙开口道。 “要不然我们先把叶小姐带过去吧,既然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您也刚好能跟上来。” “那也行。”江阿姨转念一想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等护士把叶知南移到二楼的VIP病房,刚刚走出去不一会儿之后,便有一个衣着光鲜靓丽的女人走了进来,只是打扮的再好却也掩盖不住眼角细细的鱼尾纹。 “你们是哪儿来的?”拎着东西进来的女人奇怪的看着在病床上躺好的叶知南,不由自主的退出去看了眼门牌号,“这没错啊,就是208!”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江阿姨不在身边,叶知南不方便说话,能站出来应对的也就只有叶景初这个小家伙了。 对方看到唇红齿白模样极为讨喜的叶景初语气也情不自禁的温柔了起来,仿佛生怕吓到面前这个极为可爱的小男孩:“阿姨问你件事情喔。” “嗯,阿姨你说。”叶景初点了点头。 “就是,你们是什么时候在这件病房住下的?”女人面色稍带犹豫,但想到自己之前预订下的病房也正是这一间便不由得狠下心来。 “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叶景初不解的看着面前一边挎着蛇皮纹粉红色包一边提着一袋生活用品的女人。 “对啊,你还记得时间吗?” “阿姨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叶景初脑中下意识警铃大作,防备的看着面前的陌生女人。 “是这样的,我和我老公在三天前就预订了这个病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过来准备住下时却发现这里已经有人了。” “三天前?”叶景初不明白,难道这年头病房也要预订了吗? “可是我们刚刚才搬进来不久啊。” “刚搬进来?”陌生女人的神情明显如遭雷击僵硬了下,“你没开玩笑吧?” “我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叶景初皱起眉头像个小老头一般推测着到底是这么回事。 “那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们换病房了。”女人尴尬的笑笑,“这个房间我们都已经交过押金了,而且我们刚好需要一间这样通风的病房。” “可是我们都已经搬过来了啊,而且病房是护士姐姐帮忙安排的,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是这么回事。”叶景初边说边点了点头,“要不然你去服务台那里找护士姐姐问一下到底是这么回事吧?” “现在也只好这样了。”对方掂了掂手中装满东西的袋子,其重量令她忍不住拧起眉毛开口,“那这些东西先在这里放一放,麻烦你帮我看一会。” “好。”不过只是一袋子东西而已,帮对方看一会应该也没什么关系的吧? 待陌生女人出去的时候,江阿姨刚好与对方擦肩而过,见对方没有停留她便径直走了进来。见到地上放着一大购物袋的生活用品,不由得暗自狐疑,陆先生不是说叶小姐的家人朋友都不在身边的吗? 下午出来个四五岁大的儿子也就算了,可刚刚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江阿姨不解的将目光投向安安静静在叶知南身旁坐着的叶景初,试图从孩子那里获取该人物的信息:“小景,你知道刚才走出去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吗?” 然而叶景初接下来的回答却更加令她惊讶,深觉不可思议。 “刚刚那个阿姨进来说这间病房原本是她们三天前预订下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却住了进来。”叶景初眨眨眼,迷茫的看向江阿姨,“然后我就建议她去找护士姐姐问一下,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被人预订了的房间还会被分给我们,江奶奶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江阿姨同样困惑不解,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 “对了,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是刚才那个女人的吗?”江阿姨示意叶景初去看瓷砖上的那一大袋东西,毕竟还不清楚到底是谁的东西,她也不方便去收拾摆放。 “嗯,那个阿姨说要在我们这里先放一会,她先去问问护士姐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景初点了点头。 第68章 你说谁是哑巴! “原来是这样。”江阿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个陌生女人便又回到了叶知南所在的这间病房。只不过不同于刚才的是,现在她的身后不但跟了一个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女人,而且表情看上去极其不虞。江阿姨定睛一看,发现那个小护士正是刚才带她们过来的人。 “说吧,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处理?”女人双手环胸冷哼一声,神色似乎极为不耐烦。 “这位太太,我已经跟您说过了,这件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对,可以帮您调度到其他VIP病房之内。”白衣护士一脸抱歉的看向女人。 “哟,话锋转的挺快的嘛!”女人嗤笑一声,“刚刚在办公室的时候你怎么跟我保证的来着?一定好好处理给我一份交代,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好处理和交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江阿姨上前询问着两人,她必须要搞清楚目前的状况才行。 “来,跟人家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女人表情凶狠的推了一把小护士,令对方因为惯性而向前倒去,“跟人家说说,到底是怎么把我都已经交了押金预订好了的房间分给了她们!” 江阿姨看着护士因为对方的推搡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下,赶紧上前两步扶住她。见小护士眼圈红红的忍不住开口安慰她:“别害怕,就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就好了。” “我……”小护士咬了咬唇,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那位患者家属在三天前预订了这间病房,但是因为当时刚好挺忙的所以就没来得及录入电脑资料当中,结果今天帮你们调转病房的时候恰巧就选中了这间病房。”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失误。”小护士低下头紧张的来回捻搓着衣角红着脸道歉。 “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江阿姨忍不住拍了拍小护士的肩膀,“如果对方一定要这间病房的话大不了我们搬到其他病房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站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的女人翻了个白眼,似是对江阿姨的举动满意了些许。 “可是,可是这间病房是院长指定要给叶小姐的,我们不能擅自给叶小姐换到其他的病房里去。”小护士为难的看着江阿姨,如果不是上头指定的命令那么现在就皆大欢喜了,可是谁也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这怎么行!”挎着粉红蛇皮包的女人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这间病房原本就是我们订下的,可现在这算什么?你们医院这么不讲信誉以后谁还敢来你们这里看病啊!” “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小护士无奈的看着对方,如果有办法的话她何必要在这里被两边的压力挤成夹心饼干一样。 “我警告你,最好把这件事情给我处理好了,不然的话你就等着被投诉吧!”女人冷笑一声,“今天这事儿要是给我办不好,信不信我让你以后在这个行业待不下去!” “啪叽!” 正当场面僵持不下之时,几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玻璃制品的碎裂声,众人被吓了一跳转身去看,这才发现原来是叶知南将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狠狠的掼在了地上。到处四溅开来的玻璃碎片在令众人一惊的同时也让叶知南痛苦的捂住了脑袋,但面对目前的这一切作为整个病房主心骨的她却不能倒下去。 叶知南冷冷的看着隔了自己两米远却被吓住的陌生女人,寒而冰的视线像是美杜莎的眼睛能将面前直视的人凝固起来变成石像,事实上她也的确做到了。虽然并没有成为实质的人形石头,但对方却的的确确的被唬了一跳,像极了以前网络上那句“石化了”的网络用语。 “你,你,你!”女人愣愣的站在原地伸出胳膊指着叶知南连说了三个你,却在接触到叶知南冰冷似蛇的目光时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话,只是僵持着姿势微微颤抖着嘴唇。 “你什么你!”江阿姨见此女不敬的指着叶知南,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打掉女人高举着的胳膊,“奉劝这位太太最好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有你老公撑腰,不代表我们就没人撑腰!” 女人终于回过神来,将江阿姨一把推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我倒要看看你们孤儿寡母的能有什么靠山!” 见叶知南并不搭理自己,女人不由得更加来气:“你给我说话啊,长着一张嘴就是留着当摆设的么!我还真就不信了,能作死成你这种头缠绷带腿打石膏的人会有什么靠山,别是凭空捏造出来唬人的吧!” 见叶知南从开始到现在一语不发,任凭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演独角戏。女人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讥讽的扬起下巴看向叶知南,目光里充满了对眼前人的不屑:“原来不过是个哑巴而已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 “这年头,连哑巴都能出来打肿脸装胖子了。啧啧,真是能笑死个人了,也不怕出来丢人现眼!” “你说谁是哑巴!”叶知南似乎是真的被气到了,不过也是,面对眼前人平白无故的污蔑与嘲讽,任凭是谁都能被气到火冒三丈,“还有完没完了!” “哟,原来不是个哑巴啊!”女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样,好奇的同时充满了自己的话被否决的不悦,继而话锋一转,“既然不是个哑巴,还能躺在那儿听了我们那么久的话也一声不吭的,你也还真是能忍啊!” “只不过再能忍又有什么用,说到底还不是怂包一个,说不定你老公正是因为嫌弃你所以才不愿意来陪床照顾你的吧!”女人挑了挑眉好像想到了什么,随即嫌恶的皱起眉头,“我说你老公连你病成这样都不来,该不会是你被男人包养的情妇吧!还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年头林子大了什么不要脸的鸟都有!” 叶知南躺在床上冷眼看着从口中吐出各种尖酸刻薄之语的女人,一来她刚刚已经竭尽全力大喊过一声嗓子又更加不舒服了,二来她也不屑于与这种女人像泼妇骂街一样毫无形象同时又自我贬低了自己的身价。 “哟,怎么?是自我羞愧的都说不出话来了?”看着叶知南冷冰冰的面部表情,女人有些说不上原因的发憷,下意识主动攻击对方,“你刚才那一声不是特别响亮么,再来一次啊!” “呵!”叶知南看着对方无异于小丑一般的样子,轻轻拉动喉咙中的声带,轻启唇瓣发出一声虽然极轻但却充斥着满满的讽刺与不屑的意味。 “你!”女人显然听到了叶知南的那声不屑的嗤笑,下意识一个瑟缩。 “老婆,怎么了?”一个油光满面的男人突然走了进来,五官都因为不悦而拧巴在了一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为什么会在我们的病房里面?” “老公,你看这些人,不但霸占了我们的病房,而且居然还敢对我发脾气!”女人挽着自家男人的胳膊指向地板上碎裂成不知多少瓣的玻璃水杯,忿忿的跺了跺脚。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男人搂着怀里的女人环顾了一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老婆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能把她气成这样你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小护士主动上前走过去,想要把责任一股脑的全部揽下来。 “你给我走开!”男人怀中咄咄逼人的女人一把将靠近的小护士推开,嘲讽的看着对方因为没有防备而跌落在地,“我跟你说,你别给我动那些歪心思,小姑娘家的不学好,就知道往男人身上蹭!” “我没有!”小护士跌倒在地的同时手掌正好压在了一块碎玻璃屑的上方,顿时被‘噗’地一声扎进肉了疼出了眼泪。疼出的闷哼声被她死死憋在喉咙里咽进肚子里去,但面对眼前女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她却忍无可忍。 “不过就是你嫉妒我比你年轻怕你老公移情别恋罢了,可是我又没有这种想法,你凭什么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见到小护士紧锁着眉头左手不敢用力撑地,江阿姨连忙去将小护士扶起来。 “你胡说!”女人有些慌乱,她的确是怕自家老公看上这种水灵灵充满胶原蛋白的小姑娘从而厌倦了自己,毕竟她能挤掉这个男人的前妻力排诸多小三小四成功上位当时靠的也是年轻貌美。但是现在却有比她当年更加水灵漂亮的小姑娘出来了,这让她不由自主的充满了警戒心。 “行了,出来就给我老实一点,别给我丢人现眼!”原本搂着女人的男子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转而和颜悦色的对上狼狈的小护士,“小姑娘没事吧?” 第69章 别给脸不要脸 “我……”见自己的老公竟然真的训斥自己,女子忍不住忿忿的开口,但见老公立马转过头来表情凶狠的瞪着她,一时没了办法只好收起自己的嚣张气焰,像个被放掉了气的气球一般瘪了下去。 见自家女人消停了,男人才堆起满脸的笑开口道:“不好意思,我老婆脾气不太好,谁能跟我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本来男子是眼巴巴的等着小护士开口的,结果没想到江阿姨却突然冒出来。 “事情呢,是这么回……” 江阿姨的话刚出口便被男子不耐烦的打断:“你闪一边去,来来来,护士妹妹说一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人见男人愈加沉迷于美色的样子,终究还是看不过眼去,忍不住伸手在他后腰侧狠狠拧了一把。 “哎呦!刚才谁下的手!”男子吃痛的去捂被拧过的地方,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搞得坏,等他抓到对方看他不削死他! 小护士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好像随时都要打起来了一般的模样,佯装不明白的样子,站在一旁笑的眉眼弯弯:“您说什么?” 虽然那个女人那么欺辱她,但也总比被眼前这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盯上要好得多,她不介意看着两人窝里斗的笑话,但绝对不能够殃及到自己的身上。她虽然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情,生活上也的确比较内向害羞一点,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够如同软柿子一样任人毫无顾忌的捏来捏去! “没什么没什么!”男人看着面前的小护士语笑晏晏的模样,生怕自己在美女面前丢了脸面,便连忙挥了挥手表示没什么大碍。但后腰处隐隐作痛的感觉却令他不可小觑,如同给予自己心理安慰一般闭上眼睛使劲扬了扬眉毛好借以抒发一下痛感。 “等安排住好病房,看我怎么收拾你。”男子回头看着女人低声恶声恶气的嘟囔了一句,企图以此能让女人消停一点,至少别让他继续在这种场合上难堪下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正是自己这样一说反倒更加勾起了女人对小护士的妒火以及浓浓的危机感:“好啊你,出门在外不护着自己的老婆也就算了,居然还为了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野女人威胁我!我见过怂的,可真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怂的男人!” “你!”男人松开女人,狠狠的磨了磨牙抬起胳膊来眼看巴掌就要挥到了女人的脸上,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停在了半空中,“别出来给老子丢人现眼!” “打啊!你打我啊!”女人盯着男人凄厉的叫嚣着,“都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居然有男人为了医院里这种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箱翻出来的货色打自己的老婆,我就说这些小妖精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心的货吧!” 叶知南冷眼看着开始窝里反的这对夫妻,不着痕迹的冷哼一声重新闭上眼睛睡去。这些人有时间有体力,但她可不同,不但有伤在身身体虚弱,就算有体力她也懒得再看下去这种黄脸婆防丈夫出轨的戏码了。 那女人居然不明白自己越这样在公众场合不给他面子,她老公就越容易厌倦她么,呵。 在叶知南睡下的空隙里,两人已然争吵的面红耳赤。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我特么那是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男人尴尬的举着手,想到病房里还有那个年轻貌美的小护士就怎么也不好意思下手打自己的老婆。 “打啊,你倒是打啊!也正好让人家看看你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冷笑一声。 “说我不要脸?不要脸的明明是你吧!见到个小姑娘眼睛就跟苍蝇看到有缝的蛋一样紧跟着不放,我都替你害羞!”女人叉着腰,用看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斜瞅着自己的老公,边说边竖起食指狠狠的去戳男人的脑袋。 “你不是喜欢那个小妖精么,那你找她给你生儿子去!儿子我自己养活你别要我们母子了啊!也不看看你那个样子,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够看得进眼里去!” “你当我不知道你这个臭娘们不过就是图我那两分钱啊!我说你人老珠黄也就算了,怎么还连着智商一块没了!你当我是你啊,猪吃饱了饭还知道自个儿乖乖去睡觉,也就你见天变着法儿的不消停。” 男人往旁边呸了一声,避开女人不断戳过来的手指,高昂着脖子跟个斗红了眼的公鸡似的:“你说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要脸没脸要脑子没脑子的女人呢!明明什么都没有,还整天拽的跟二八五万似的!” “我什么都没有?”女人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要不是我整天跟个老妈子似的忙进忙出,你早就死翘翘了你知不知道!” “不然呢?难道我费心费力的娶了你回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找气受的吗?”男人嘲弄的看着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小的女人,毫不掩饰的讽刺意味让病房里听到的人唏嘘不已。 “你!”女人气急,“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那点破事给抖搂出来!”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好说的,哼,不知死活!”男人伸手将女人的胳膊用力推到一旁,“小贱人,你以为我手里就没有你的那些把柄?” “我……”女人慌乱的瑟缩了下,“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对不对?” “跟我斗,女人,你还太嫩了点!”男人不屑的冷哼一声,却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这里是医院懂不懂?”又是一个护士,只不过脸上冷冷的让人想起冬天的寒夜还未来得及融化的冰,又冷又硬,“看不到有病人在这里吗,吵到了病人万一病人情绪激动出了什么事情谁负责?” “护士长。”小护士嗫嚅着走到门边明显职位要高一些的护士身边,脸上委委屈屈的表情好像小孩子刚被人捏过脸蛋一样。 “小杨,你也在这儿,身为护士你不知道提醒这些病人家属吗?”护士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小杨护士,“你身为一个护士,就要肩负起你的责任懂不懂?你的义务不光是治病救人,同时也要维持好你所在区域的环境,哪怕病房内无法保证绝对的安静,你起码也要尽到自己的职责明白吗?” “护士长,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您看……”小杨护士咬了咬下唇,将玻璃碴子还未拔出仍旧嵌在手掌心里面、部分流出来的猩红色血液已经开始凝固成暗色的手掌从背后伸出来递到护士长面前,原本白净的手掌沾染上了血液,猩红色的血液在上面格外明显也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这是怎么弄的?”护士长见自己职工受伤了,瞬间神色一凛拉过对方的手细细检查,安抚的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还好不是特别严重,也没有感染,不然到时候手上留疤你这种爱美的小姑娘就等着哭去吧!” “是被这位太太推的,然后跌倒在地上刚好手掌压到了地上的碎玻璃屑上。”小护士听到护士长问她的话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抬起受伤的那只手直直的指向那个原本趾高气扬此刻却因为和自己老公的争吵而将自己搞得狼狈不已的女人。 “是这样吗?”护士长闻言顺着小杨护士的手所指方向看过去,眼神凌厉无比。顾客的确是上帝,但她们一来主要负责人是病人而非病人家属,二来她也不可能任由外人去欺负凌辱自己家医院的员工,更何况这可是病人家属恶意伤害职工,并不是护士去将病人家属不分青红皂白的推到在了地上。 至于说小杨寻滋挑事才导致病人家属看不下去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个孩子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平日里凡是被她负责过的病人往往都对她赞不绝口,怎么可能偏偏今天就一瞬间转了性子了呢? “不,不是的,我只是……”女人看着护士长凌厉的目光和小杨护士手上的血痕,一时间心虚不已忍不住倒退了几步有些踉跄,就连话也断断续续的说不完整。 身旁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推了她一把,语气讥讽:“说啊,没听到人家护士长问你话么,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嘴啊,净知道出来给我丢人!” “不是什么?”护士长眼睛微眯,注意到了地面素净的白色瓷砖上零零碎碎的散落着透明的玻璃碎屑,因为刚好已经到了傍晚开了灯的缘故,玻璃质地的碎块因为在天花板上灯的照射下泛着零星却刺眼的光就特别明显,“这是怎么回事?地上为什么会有玻璃碎屑?” “都是她,就是床上头绑的跟木乃伊一样的那个女人!”原本因为护士长的目光和自己心虚作祟的女人突然像是找到了发泄点一般,狰狞着表情指向病床上正在熟睡当中的叶知南。 第70章 要我负责,你凭什么 “小杨,你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说一遍。”护士长淡淡的瞥了一眼床上的叶知南,对方包扎的如同刚经历车祸现场一般的模样,实在难以让她相信眼前女人口中的话。 “哎呦,哪用得着护士妹妹说啊,你瞧瞧连手都受伤成这样了,赶紧的去包扎一下吧!”男人谄媚的看着小杨护士,这种护花方法他可没少用过,一用一个准。但他不经意间却忽略掉了一点,对方并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真的如同一只乖巧的小兔子一般方便他守株待兔,更何况,旁边还有个一向说一不二的护士长。 “她去包扎,你来说事情经过?”护士长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个脸上的油光可鉴人的中年男人,这人抱着什么心思当她看不出来么,当着她的面勾搭小护士,还真是没脸没皮。 “我……”男人谄媚的脸一僵,随即掩饰性的笑笑缓解自己目前的尴尬状态,“我这不是看着护士妹妹受伤了心急担心她么。再说了,自打我来她们就吵吵起来了,我都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怎么跟您说什么事情经过呢。” “你不明白?”护士长轻笑一声,“我刚才可是听到了,整栋楼里就你们声音最大了。” “这——”男人讪讪的摸了摸脑袋,“我这不是看到护士妹妹被凶的眼圈都红了么,你瞅瞅,多让人心疼啊!” “你——”女人闻言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气得浑身颤抖着,身体都有些站不稳。 还没等男人的老婆怒火发作,小杨护士率先冷冷的开口道:“谁是你妹妹,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么老的哥哥!” “我!”男人原本笑的如同弥勒佛似的脸瞬间如同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一般,一句话像根鱼刺一般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小杨!”护士长见状连拍了一下小护士的胳膊提示她不要跟病人家属起正面冲突,今天这一个两个的,都没有让她省心的。 “护士长,我——”小杨护士不甘心的抿了抿嘴角,她实在是没法忍受这种渣男的骚扰,哪怕仅仅只是在语言上。这次是不露骨的讨好,那下一次呢?她深知这种人就不能放视不管,不然总有一天会变本加厉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没事没事,小姑娘有点小脾气也是正常的,毕竟刚入社会还小着呢。护士长您多包容包容,哈哈!”男人见小护士委屈的样子,忙大掌一挥笑道。 “别急着笑,说说你刚才在病房里吵什么呢。”护士长淡淡的开口,丝毫不为眼前人的话所动。她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只是身在其位,还是得按照护士守则办事。 “这您就甭管了,不过是我和我老婆之间的家务事。”男人尴尬的开口,虽然刚才和女人吵得那么激烈,但是家丑不可外扬这种道理他也不明白。 “为了家务事就能把护士的手伤成这样?”护士长明显不相信男人的话,只当是推脱责任的措辞而已,“您这样恶意伤害工作人员,我们也是有权利追究责任的!” “失误,失误,哈哈!”男人干笑着对护士长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您看,这次就别再追究责任了。” “追不追究责任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小杨自己来决定,具体她能不能原谅你们,这就得看你们怎么表现了。”护士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男人的老婆,而对方此刻显然并没有在认真听她说的话,而是摆弄着手里的大屏手机。 男人闻言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去对着女人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子:“听到没有,给人家小杨护士道歉,你看你这把人家给摔的!” “凭什么要我道歉!要不是你眼睛嘴巴不老实,她能成现在这个样子?”女人完全不肯让步,咄咄逼人的对着自己的老公就是一顿炮轰,“让你出门在外老实点你不听,现在好了吧。要不是你,人家小护士还好端端的站在那儿呢!” “嘿我说你这个女人,越人老珠黄越来了脾气了是吧!”那女人的老公听到自己老婆将什么事情都推到了他的身上,顿时就不乐意了,“要不是你更年期提前,看到谁都觉得要上来勾搭我,能至于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我那还不是怕你再出去包养什么小姑娘,这些年来你干的这种事还少吗!”女人丝毫不肯示弱,“就算是我推得那又怎么样,说的好像就有多伟大似的!” “既然是这样,那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我们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义务去承受您没由来的怒气,不是么?”护士长微笑着示意女人开口。 “对,就是我推得怎么了?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着?”女人受了多方面刺激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不屑的开口道,“护士长又怎么了,还不就是个为病人服务的么,顾客是上帝你知不知道,再看?再看我投诉你信不信!” 护士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您要投诉我尽管去投诉就是了,但工作人员的伤也是一定要追究您的责任的!” “切!凭什么要我负责任啊,又不是我往地上摔的玻璃杯。要找罪魁祸首负责,那你去找那个病床上跟哑巴没两样的女人啊!针对我算什么本事?”女人冷哼一声,反正她也没说错多少,至少那个杯子的确是床上的那个女人摔得,既然她那么喜欢睡觉又不乐意说话,那么干脆将责任一股脑的推到她的身上不就好了,自己还能落得个轻松。 “要我负责,你凭什么?” 女人的背后突然传出一道嘶哑的女声,令人情不自禁的想到用古时的锯子锯木头时所发出的噪音,刺耳至极却又清晰的贯入耳中。 “你,你怎么突然醒了,你一定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在偷听我们说话,直到要你负责任了你才开口!”女人慌乱的脚下踉跄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这个女人的目光时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发心里发慌没底。 “真相和前因后果,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不是么?”叶知南轻笑一声,这女人还真是想象力丰沛,好歹没转去写文章,否则不知道要荼毒多少国人。 “妈咪。”一直因为身高缘故而被忽略的叶景初突然开口,“你嗓子不舒服就不要说话了,大不了她不说事情的实情,我来说就是了,你抓紧多休息一会儿。” 叶知南伸出胳膊轻轻摸了摸着叶景初黑亮的短发,轻声温柔的开口道:“乖。” “护士阿姨,事情是这样的。”叶景初抬起头来来看向护士长,“院长叔叔说要帮我们调到VIP病房里,然后这个护士姐姐就来我们原先的病房帮忙。但是等到换过来之后,这个阿姨又进来说这间病房其实在三天前就已经被她们预订了。因为我们都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就建议这位阿姨去找护士姐姐问一下。” “一间病房两个病人?”护士长皱了皱眉,“这不对啊,VIP病房从来就没有双人住在同一间的范例,而且医院明确规定VIP病房是单人间。” “对啊,所以一开始我和那位阿姨都有点懵,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叶景初眨了眨黑亮的眼睛,显得萌态十足。 “那么后来呢?”护士长紧接着问道,“这位病人家属不是去问护士具体情况了吗?回来之后怎么说?” 叶景初困扰的将目光在那女人和护士长之间转了个来回:“那位阿姨自从回来之后就变得,嗯……变得好像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然后就开始吵着护士姐姐将我们换到另一间病房,可是护士姐姐却跟她说我们这间病房是被院长叔叔亲自定下的,所以只能另帮她安排一个房间,可是那位阿姨怎么也不肯听护士姐姐的话。” “不是,我是问你护士怎么解释的这个情况?”护士长没听到自己想问的话有些抓狂,但面对一个小孩子她也实在不忍心训斥对方,尽量的将声音放的温柔缓慢一些。 “唔……”叶景初沉思一小片刻,估摸着开口道,“我记得护士姐姐好像说的是她忘记把什么什么数据录入到电脑当中了,这才导致产生了这样的乌龙现场。” “原来是这么回事。”护士长点了头,“小杨,这件事情是你做得不对,快向各位病人和患者道歉。以后无论如何,诸如此类的错误千万不能再犯了!” 见到手下的护士诚恳的给病房内的诸位道了歉之后,护士长突然反应过来抓住了重点,连忙开口问道,“等等,你是说你们的这个房间是陆院长帮你们安排的?” “对啊,听那个护士姐姐是这样说的。”叶景初歪着头看向一脸焦急的护士长,奇怪的开口道,“护士阿姨,有什么问题吗?” 第71章 你就等着被投诉吧 “你们,和陆院长是什么关系?”护士长面色怪异的回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一语不发的叶知南。 “我们?”叶景初茫然的指着自己,他们怎么了吗,为什么护士阿姨会是这种表情? “对,说的就是你们。”护士长点点头。 然而还未等叶景初再次开口,旁边的那女子便一脸不屑的开口道:“还能是什么关系,平白无故的帮女病人升指定VIP病房,这背后还不知道有什么龌龊事呢!” 江阿姨终究是看不下去了:“请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否则我们先生绝对不会放过你!” “哟,这都什么世道了,连一个中年大婶都敢来随随便便威胁人。”女人嗤笑一声,“你们先生,我看是你‘先’‘生’吧!” “请你最好还是给我放尊重一点!”江阿姨冷哼一声,虽然她只是个护工,但从陆家出来的佣人能差到哪里去。君不见网络上各种曝光富豪保姆做上万元SPA、开宝马奥迪,再加上跟主人家的情分又哪里比谁差呢。 “你凭什么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女人刚欲开口嘲讽江阿姨,便被护士长拦了下来。 “这里是医院的病房,你们这么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会打扰到病人休息的你们知不知道!” “病人?”男人终于找到自己可以插口的话题,趾高气扬的伸手指向叶知南,“她是病人我就不是病人了?我的病房被人鸠占鹊巢怎么也没见你们这些工作人员出来帮我们维权?” “这位先生,既然这间病房是本院院长指定调给这位病人的,那么我们也只能再帮你们另换一间,对此我们感到十分的抱歉,还请您多多海涵。”护士长见男人点明自己也是病人的身份,立马变了变脸色,尴尬的笑了笑。 “早说啊!给我换间好点的,愣住干什么,快去啊!”男人闻言顿时眉开眼笑。 “换什么换,能不能有点志气!”女人狠狠的拍了下自己老公的胳膊,连忙对护士长道,“你别听他胡言乱语,他那是烧糊涂了,我们就要这间,只要这间!” “这恐怕……”护士长为难的看着女人,病床上躺着的这位可是自家院长亲自吩咐照顾的,她实在不好插手。 “恐怕什么恐怕,你们医院还有没有职业道德了啊!”女人明显不耐烦起来,“先来后到懂不懂?这间病房明明是我们预先订下的,凭什么就要我们让步而不是她们啊!” “对不起,搞出这样的乌龙事件的确是我们的错,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说到底护士长之前的冷若冰霜也只能存在于不清楚事情状况和自身没有错误的时候罢了,但如果这错误与她的管教不力有关,那么她自然也就难逃其咎。更何况护士长本就是一个原则极强的人,既然是她的错,那么她自然要想办法力挽狂澜。 “我们会给您重新换一间病房,在您住院期间的床位费由我来替您承担,您看这么着怎么样?”话虽这样说着,但护士长的内心却着实狠狠颤动了一下。她每月的工资也不过就是几千块钱,还要承担着家里经济来源的角色,眼看孩子又要交学费书费了,她是真心压力很大。如今再加上VIP病房的床位费,还不知道这两口子要在这里住多久呢! 但如今她除了在内心默默祈求老天能够帮帮她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我们要你承担干什么,做错事情的又不是你。”女人冷冷的瞥了一眼对方身旁的小护士,她绝对不可能让这个狐媚子好过,“就算要赔,也该这位大仙来赔吧!” “不不不,这都是因为我管教下属不力才会导致产生这样原本不应该发生的错误,所以于情于理都应该由我来赔。”护士长急忙开口,生怕对方一个冲动之下做出对小杨不利的事情。 小杨? 她也不过就是个才刚入社会不久的孩子而已,她哪里好意思去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去忍受责骂甚至是开除。再者说也的确是她管教不严才导致这样的状况发生,这些赔偿费,她自认为理应承担。 “护士长!”小杨护士闻言震惊的看向护士长,虽然护士长平日里待她的确非常不错,但她没有想到就连这种场合上她也会因为帮自己而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这怎么能行!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我赔他们就是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万一到时候你赖账不承认怎么办?”女人看了眼一脸着急的小护士冷哼一声,“我可看不出来你是什么有钱人的样子。” “您想太多了,我就是砸锅卖铁不吃不喝也会赔偿您的。”小护士倔强的看着女人,她自己的错她自然会承担,用不着别人提醒! “这哪儿能成啊。”女人的老公一拍大腿,“你一个小护士哪来的那么多钱,你看你嫂子也不容易,你啊,就平日里多来帮帮忙就成了。” 还不等小杨护士开口,女人率先掐了男人一下子,“什么帮帮忙,我看是帮着帮着趁我不在就帮到了床上去吧!” “你!”男人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瞬间整张脸变得面红耳赤,配上那满面的油光,一时之间竟然令人忍不住想起来红烧蹄膀,只不过却是令人全然生不起食欲的那一类。 “你就是个泼妇!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女人!” “不想娶那你就别娶啊,当初你娶我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这些年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混账事!”男人的老婆连挎包都顾不上了,随便往地上一甩落在了满地狼藉之中。 “你真以为我当时真的是自己甘愿娶你的?”男人冷哼一声,讥讽的开口,“要不是当时你挺着个大肚子找到我父母家里,老人又急着抱孙子,你还能够嫁给我?我告诉你,你那叫矮子想登天——不知道天高地厚,痴心妄想!”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自己一个人能怀上孕吗!”女人当即反驳自己的老公,“再说了,你都那么大年纪了就只有霖霖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说不想要孩子,别说我不相信,就连天王老子也不信你的鬼话!” “我!”男人被噎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那个不断流产的前妻,随即暴怒起来,“要不是你在那些女人的肚子里下了手脚,我怎么可能至于到这么大年纪了才有霖霖这一个独生子?要说恶毒,恐怕你还真是这世界上独一份!” “我恶毒?”女人嘲弄的看着男人,“要不是我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自己,你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就能顺利生下来?你压根就什么也不懂!” “是,我不懂,不懂你怎么会有那么狠的心去……” 护士长头疼的看着眼前这一对正在互相翻旧账的夫妻,大喝一声:“别吵了!” “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你别在这里给我得意,等我和我老公讲明白了,再来跟你算帐!”女人凶巴巴的瞪了一眼护士长,继续推搡着男人,“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你不是能耐的很么,怎么这会儿怂成这样了!” “你闹够了没有!”女人的老公明显反应了过来,想起这并不是在自己的家中,而是在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连忙压低声音呵斥女人希望对方能够明白他的意思消停一点。 “我闹够了没有?王思国,你还真是没有良心啊!我到底是因为谁才闹,我到底在闹什么难道你不明白。”女人冷冷的‘切’了一声,“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今儿个还真就跟你姓王的不算完了!” “你这个女人到底长没长脑子!”女人的老公恨铁不成钢的死死盯着自己闹个没完没了的老婆,恨不得立马就拉她去离婚。 “脑子是个好东西,就不知道你长没长了。”男人的老婆一脸嘲弄的看着对方冷嘲热讽道,“对了,这不就是在医院呢么,正好让人家帮你找个脑科医生给你看看是不是里面灌得水泥!” “你——” 男人的话刚出口,便被人打断,他下意识目光不善的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一个身穿保安服装的青壮年走过来问道。 “护士长,就是这两个人扰乱秩序吗?”保安瞥了眼男人和他正吵的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的老婆,用目光示意护士长看过去。 “对。”护士长轻轻颔首,补偿措施她也跟对方讲了,可既然现在两人不但不领情在病房里不管不顾的吵吵闹闹,居然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那么她自然劝不动也自然而然的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放开我!”女人挣扎着一边甩着被保安禁锢住的胳膊一边不甘心的大喊,“我是病人家属,你凭什么抓我!我告诉你,你这样做就等着被投诉吧!” 第72章 一目了然的秘密 “聒噪。”叶知南躺在病床上冷眼看着像条被海浪留在浅滩上的鱼一般做着无谓挣扎的女人狼狈不堪的模样,轻轻启唇。 “你说什么!”虽然叶知南的声音极弱,但女人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与众不同的轻蔑的低沉嘶哑嗓音。 她猛地瞪大了双眼,眼白处红血丝毕露:“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仗着自己是病人就能无法无天了!院长又怎么着,有本事你找市长来啊!” 叶知南对此只是轻轻一勾唇角,在纱布底下弯起一抹嘲弄的笑。跟这种人斗嘴,既不值得,她也不屑。 “保安,赶紧的,把人带走!”护士长连忙挥了挥手,示意保安将人带出去。 “你敢!”女人连忙开口喝住保安的动作,生怕自己真的被一个保安给丢出去了,那样的话脸可就丢的不止一星半点了,“我告诉你,我爸可是环保局局长!” “不过就是个环保局长,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大的官儿呢。”江阿姨在一旁小声嘟囔了一句,就是市长千金她也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 “你说什么?”女人虽然没听清江阿姨说的到底是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形和对方的一脸嫌弃的表情来看,铁定不是什么好话。 然而江阿姨却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转过了头去对着叶知南嘘寒问暖。笑话,谁规定了她问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回答她,真拿自己当女皇再世啊! “护士长,这不太好吧。”小杨护士拽了拽护士长的衣角,忐忑不安的看着她,“毕竟刚开始就是因为我的错误才导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把病人家属驱逐出去,无论是对病人的病情还是医院的风评都是非常不利的。” 护士长闻言回过头瞥了她一眼:“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面对这样的人,既然道理说不通,那么就只能实行强制措施了。” “那么病人呢?我们总不可能坐视不理爸?比较对方也交了押金。” “病人我自有安排,你去把手心的伤收拾好就去忙你的吧。”护士长替小杨正了正有些歪斜的制服帽,顺便开口回答道。 “哦,好吧。”小护士十分乖巧的点点头应了一声,对比起眼前的那个正在撒泼耍混的女人来说,小杨乖顺的表现令护士长极其满意。 待到保安将两人拖走,护士长才走向叶知南所在的病床,关切的开口道:“你还好吗?” 叶知南微敛了敛眸子,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护士长笑了笑:“那既然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离开了。” “等一下。”江阿姨突然开口喊住护士长。 “嗯?怎么了?”护士长停住步伐转过身来看着江阿姨,示意对方讲出喊住她的原因。 “护士长,这,我们这样做真的没关系吗?”江阿姨踌躇着开口,“毕竟这间病房原本就是人家订的,不然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我们家先生,让他给另换个病房好了。” “没事的,你放心。”护士长摆了摆手,“这种人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的典型范例,既然是陆院长亲自安排下来的,你们就安心的在这儿住着就是了。” “可是这……”江阿姨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叶知南伸过来轻轻拍击她手臂的感觉打断了,她不解的看向病床上的叶知南,却只见对方闭上眼微微摇头,显然是不愿再生事端与麻烦的模样。 “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们了。”江阿姨不好意思的笑笑,向对方道谢。 “这样说就见外了,我们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么。”护士长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乎这些虚礼。 “那我们就不耽误你工作了,快去忙吧。” “行。”护士长应了一声嘱咐对方道,“那我就去工作了,如果再有什么情况的话随时按床头的呼唤电铃就可以了。” “好。” “护士阿姨再见。”自从回答完护士的问话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叶景初突然脆生生的开口跟护士长告别,软乎乎的小脸和大眼睛简直萌化了护士长的一颗常年操劳疲累的心。 “好,小姑娘再见。”护士长笑眯眯的蹲下身跟叶景初道别。 “我,我……”叶景初瞬间涨红了脸,半天话才汇成一句,“我不是小姑娘,我是男孩子。” 护士长闻言一愣,听到另外两人努力憋笑的声音也忍不住红了红脸:“不好意思啊,是阿姨搞错了,你原谅阿姨好不好?” “原谅可以,但是护士阿姨以后一定不要再这样搞混了小孩子的性别哦,不然我们会很困扰的。”叶景初板起一张小脸,煞有其事的对着护士长说道,殊不知自己现在这样的正经小大人模样越发的令对方想要抱在怀里好好宠着。 “好好好,阿姨答应你。”护士长终究还是没忍住,慈爱的揉了一把叶景初柔软的发丝。 待护士长一行人走后,叶知南终于放松了一直僵直着的身子。 的确,她承认,她也会害怕。 害怕那个不顾颜面的女人突然冲上来伤害她,有了顾北寒的前车之鉴,叶知南实在是极其不放心每一个靠近她的人。就如同得了被害妄想症一般,反反复复源源不断的折磨着她。 尤其是自己的孩子还在身边,如果连自己都提前挂了的话,那么孩子怎么办。作为她的儿子,小家伙岂不是会成为对方的下一个目标? 如果是这样的话,叶知南下意识咬了咬下唇瓣,直到舌头尝到一丝咸腥的滋味这次反应过来自己把嘴唇咬破了,湿润的舌尖舔到伤口上去有些火辣辣的疼痛感,使得她更加清醒了些。 不,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绝对不可以! “妈咪。”叶景初突然开口。 叶知南不解的转头看向他:“嗯?” “你会好起来的对不对?”小家伙眸光莹润,让叶知南不由自主的想起她在情人节那天收到的黑宝石项链,也是像叶景初的眼睛这样晶莹透亮闪烁着光芒。不是黯淡无光眼大无神肃黑的感觉,而是一种水灵灵的,仅仅只是让人看见便想要亲近的黑亮眸子。 咦?这不对啊。 什么情人节? 谁送的黑宝石项链? 叶知南忽地一愣,她好像隐约想起了些什么。好像除此之外还有大束的香槟玫瑰和制作的精致无比却甜腻的翻糖蛋糕? 可是这一切是谁送的来着? 叶知南绞尽脑汁的想着,脑海中皆尽是嘈杂的人声和音乐,还有不停闪烁着的五彩灯光,晃得她有些恶心。 这个场景,应该是在A市的酒吧里吧? 叶知南犹豫的猜测着地点,但是却唯独看不清每一个人的面孔,直到音乐和灯光突然停下,一切突然陷入一片混乱的浓重的黑暗之中,仿佛在预示着些什么,让她忍不住打了个瑟缩。 “妈咪,妈咪?” 谁在叫她? 叶知南突然冷静下来,从脑海中的印象里回过了神才发现是叶景初焦急的推搡着她,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身边的江阿姨也皱着眉头观察她的情况。 “怎么了?”叶知南以眼神示意叶景初,闭着嘴从鼻孔中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妈咪,你刚刚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整个人好像都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叫你你也没有答应问你的问题也没有给我回答。”叶景初想到刚刚的场景就觉得心有余悸,见叶知南恢复正常几乎是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叶知南向两人摇了摇头以示自己并无大碍,并不打算让自己的儿子也跟着操心这点不知是真是假的记忆碎片,更何况江阿姨了。她不动声色的拉过小家伙的手,在孩子柔嫩的手心上面勾勒出清晰的一笔一划:“妈咪没事,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她还是有些不由自主的恍惚,但却怎么也回不到之前看到的那个画面了,内心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惋惜,似乎那些是对于她非常珍贵的记忆。 “妈咪,你这个样子真的会没事吗?”叶景初还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叶知南,“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喔,以后我的声音就是妈咪的声音了,如果妈咪有哪里不舒服的话,我就会及时报告给医生叔叔和护士阿姨的。” “乖。”叶知南微微抿唇,面部轮廓也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柔和起来,尽管事实上只能看到一个被白色绷带所缠绕的如同木乃伊一般毫无美感可言的椭圆形脑袋罢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字的笔画比较特殊,叶景初感到手心痒痒的。像是养了一只可以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小蝴蝶在手心,总忍不住想要将手掌合拢起来,抓一抓挠一挠,跟着蝴蝶轻盈的舞步,一下两下三下。 只是美好的时刻却总是有不识趣的人来打扰,例如此刻突然好像跳闸停电从而导致一室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和缓缓靠近的温热呼吸。 “叶知南,叶景初,原来如此。” 第73章 秦先生,您可以离开了 “我还当着小家伙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呢,原来竟然是你。”对方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未被掩饰好的不可思议,不着痕迹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叶知南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这些自己连他们的名字都不记得的人却对她都是一脸自来熟的样子,还是说一切源头都仅仅因为自己失去的那几年记忆? 因着她的这种想法,所以在面对愈加靠近病床的陌生男人之时,叶知南下意识的反应不是惊呼一声,也不是疯狂的用一切自己可以够的到的东西去袭击眼前的人。 而是淡淡的,带点求知欲一字一顿的的开口,用以掩饰自己嘶哑干涸的喉咙。 “说吧,你又是哪位?” 对方“咦”了一声,仿佛惊讶于她的反应,好似这跟他原本在心里预计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一般,又好像在疑惑于她话语中的那个“又”字。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仍是没有停,断断续续的拍打着玻璃质地的窗子,像是下一刻便会将它击碎一般。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春末初夏似乎格外多雨,非但没有起到洗涤心灵的净化作用,反而还令人越来越烦躁。 这种感觉始于她从A市醒来,但哪怕换了个地理位置也毫无消除的趋势。 就在叶知南神游的片刻,对方突然开口将她拉回现实:“你不好奇我是怎么发现你在这里的吗?” 然而叶知南只是宠溺的看着叶景初,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发顶,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以实际行动示意自己并不不在乎这些。 “你妈妈不理会我,那么你呢,还打算继续装作不认识我吗?”见叶知南并不继续理会自己,该人有些挫败的看向病床旁边的叶景初,“嗯?” “妈咪以前叮嘱过我,不要随随便便就跟陌生人交谈,放心被人贩子拐了去。”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正视对方,“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当然不能跟你讲话了。” 对方看着叶景初刚说完立马用双手捂住小嘴巴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但更多的是郁闷无比。 这小家伙儿,翻脸不认人的功夫见长啊。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站在一旁的江阿姨见叶知南默不作声,忽地想起下午来过的顾北寒下意识防备起来,向不知名的陌生男子开口问道。 “啧,原来这病房里这么热闹啊,可怜北寒还以为你葬身于空难之中了,为了你甚至和顾家断绝了关系。”男子瞥了一眼明显护工打扮的江阿姨,“我是谁不重要,你家小姐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够了。” “哦?”叶知南从嗓子中扯出一声反问,她还真就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更何况她到底有没有葬身于空难之中对于顾北寒来说真的重要吗?恐怕对方此刻巴不得她去死才对吧。 叶景初看了眼叶知南,转过头来对面前看不清楚面容的男子开口道:“我妈咪说她不认识你,你可以离开了!” 男子弯下腰摸索着刮了下叶景初的软软糯糯的小鼻子:“小家伙,记住,我是你秦淮秦叔叔。” 叶景初眨巴了下眼睛看向叶知南:“妈咪,我有这样的一个叔叔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叶知南看着小家伙狡黠的眼睛,勾了勾唇角,看着近在咫尺的秦淮轻轻摇了摇头。 “这位大叔你看,我妈咪也说我并没有你这样一位叔叔,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呢?”叶景初一脸的‘真诚’,好心建议秦淮道:“如果你的朋友走丢了的话可以拨打110找警察叔叔哦,而不是在这里对着三个陌生人对牛弹琴。” 叶知南闻言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内心暗自吐槽。宝贝儿子,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这位先生,孩子既然都说了并不认识你。大晚上的进只有孤儿寡母的病房,是不是影响不太好?”江阿姨试图将秦淮劝出去,无论是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既然叶知南母子并不愿意与对方相认,那么作为这对母子护工收了自家先生工资的她,自然当仁不让的要站出来帮忙赶走人家不想见的人。 “陌生人?几个小时前才刚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嗯?”秦淮并未理会江阿姨的劝解,反而是蹲下身来直直的盯着叶景初,戏谑的笑道。 这个叔叔怎么死缠烂打的,叶景初皱了皱眉:“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秦淮好笑的看着面前小脸纠结拧巴的跟麻花一样的叶景初,“你是不是想说,因为我们只是在路上偶然遇到的罢了?” 叶景初惊讶的张大嘴巴,令秦淮甚至想往里塞进个红彤彤的苹果去:“好厉害,你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孩子终究是孩子,他们对于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甚至不用一根棒棒糖,只要一个有趣的问题就能够俘获他们的童心。 “想知道?” 秦淮故意拉长了调子,越发勾起叶景初的好奇心,只不过见秦淮半天不说出其中缘由,小家伙一咬牙:“不说就不说嘛,反正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小气鬼。” 秦淮见叶景初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一时之间笑声充斥着整个病房久久不肯散去。他戳了戳小家伙肉嘟嘟的脸颊,属于小孩子的极佳的绵软皮肤令他一个成年的大男人竟然爱不释手。 “干什么啊你!”被对方不断戳着脸颊的叶景初气鼓鼓的嘟起腮,不满的嘟囔道。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跟孩子玩的么。”叶知南淡淡的看了一眼正玩叶景初气鼓鼓的腮部玩的不亦乐乎的秦先生,黑灯瞎火的她既没办法写字给对方看又没办法向之前跟叶景初那样写在手心,只好硬生生的扯着快要冒烟的嗓子说话,“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秦先生尽快离开,恕不远送!” 而被叶知南明目张胆送客的秦先生却耸了耸肩膀,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中慢慢倒退回门口方向,只不过令人大失所望的是——他不但没有按照众人预想的走出门外再不相见,反而是步伐微打了个弯重重的一屁股坐进了靠墙的沙发当中。 “秦先生,您可以离开了。”江阿姨冷冰冰的看着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秦淮,就叶知南现在的情况来说,本就需要静养,然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不管不顾叶小姐的身体,看他的口吻似乎又和叶小姐的老公关系很熟的样子。 鱼找鱼虾找虾,这个秦先生既然跟顾北寒那种暴力狂走的很近,显然对方也不可能是什么善类。 可怜还不知道已经被护工阿姨定位成危险人物的秦淮,仍旧死皮赖脸的半倚在沙发上,美曰其名保护叶知南娘俩。 “秦先生,您觉得您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在朋友妻子的病房里待着真的好吗?”江阿姨感觉自己简直被对方气到牙痒痒,恨不得徒手将面前这个不听管教的年轻人一把给扔出去。 “不合适吗?”秦淮轻笑,“奇了怪了,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 江阿姨的脸因为秦淮的这句话而被起的通红,只不过因为断电的缘故,一片乌黑的夜成功将江阿姨的脸色成功的隐藏了起来,令人只听得到她那句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咬牙切齿的公式化语句:“秦先生,请您出去!” “我要是不呢?”秦淮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你以为我真的那么闲?闲到放着工作不管来这种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专门找骂?” “不然呢?”江阿姨冷哼一声,她可并没有看出对方除了来这里找乐子还有其他什么重要到非这个时候来不可的事情要做。 “作为一个护工,不得不说你的确勇气可嘉。”秦淮嘲弄的开口道,“但同样的,仅仅作为一个护工而已的你,会不会管的闲事太多了点?” 江阿姨一愣,下意识看向叶知南。的确,作为一个护工来说老实本分才是最受欢迎的,但是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却恰恰是主家最为厌烦的。 毕竟无论是谁,都不会想要一个不听话的佣人。 叶知南感受到江阿姨向她转过来的目光,安慰性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这些,反而还相当感谢她的帮助。毕竟她们孤儿寡母的又手无缚鸡之力,如果无人庇佑,那么最终的结果到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秦先生,正如同你所说的话,你会不会也管的太多了。”叶知南将目光转向秦淮,她真的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是来找茬的,可是偏偏又跟自己的儿子相处融洽。如果是来搞明白叶景初身世真相的,那么现在他既然已经明白了,不应该赶紧溜走去告诉顾北寒才对吗,怎么反倒赖在她这里不走了? 还是说此人是她跟顾北寒共同的朋友,正因为与她相当熟悉,因此才对她的话浑然不当真? 叶知南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失去记忆果然跟那些小说里构造的完美世界完全不同,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第74章 侵犯个人隐私 “我管的太多?”秦淮轻笑一声,紧接着开口,“如果不是我挨个病房找过来,你以为你此刻见得到我?女人,劝你最好还是消停一点!” “呵!”叶知南冷冷一笑,谁想要他找过来了,人民币尚且都无法做到令人人都爱不释手,他以为他凭什么,“秦先生或许应该去当交警,这病房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马路上可比我这小庙宽敞的多。” “我还没说你怎么着,反倒是你一直摆着一副我欠你几百万的臭脸,叶知南,你会不会太放肆了。”秦淮听到叶知南明里暗里的讽刺他管得太宽,难以自控的瞬间转换了语气,不再是之前那般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模样,反倒更像是在兴师问罪。 “秦先生,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这里质问我?”叶知南冷眼以对,说到底这个秦淮也不过就是好到跟顾北寒称兄道弟的朋友而已。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来对她指指点点,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害者好吗,为什么反而是她被千夫所指? 秦淮一僵:“我身为北寒的兄弟,替他管教一下不听话的女人又怎么了。”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下一句是不是你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他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叶知南好笑的冷哼一声,她还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混账话!”秦淮的脸瞬间一黑,“你知不知道北寒为了你都心力交瘁成什么样了,你居然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你到底懂不懂廉耻两个字怎么写?” “廉耻?呵——” 叶知南的话音还未落地,反倒是床边并不怎么现眼的小小一只如同中号毛绒熊一般高度的叶景初发了火,紧紧的攥住小拳头克制住自己想要一拳挥在对方脸上的冲动:“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咪!” “凭什么?”秦淮胳膊一伸双手一张,“这你应该去问你妈咪她到底做了些什么,要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她一点亏心事都没有做过,我又怎么可能会在此刻坐在这里?” “这我怎么会知道,腿长在你的身上可并不受我的控制。”叶知南寒下脸来,当她是什么,他肚子里的蛔虫吗?他在想什么她怎么知道? “你敢发誓说你问心无愧?”秦淮眯了眯眼嘲讽道。 “真是好笑,你算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对我发号施令!”叶知南猛地拔高声音,像砂纸摩擦玻璃一般的声音令在场的人皆尽忍不住心里发毛,裸露的皮肤上立起一个个鸡皮疙瘩。 “所以秦先生的意思是,顾北寒对我的家暴是我的错,强暴是我的错,在我刚做完手术的第二天就对我强拉硬拽的凌虐我,各种猜疑侮辱泼脏水给我都是我的错是么?我应该为此感到羞愧并且诚恳的向你和顾北寒道歉是么?”叶知南的声音因为体力不支而导致不受控制的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如果不是因为此刻四周静谧的缘故,对方几乎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 秦淮听到叶知南一字一句的发出声音,晦涩的听觉感受让他几乎能够对病床上女人的竭尽全力感同身受。像是下一秒就能够冲出满是荆棘的牢笼,再也不受这世间的一切所控制一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还真的不是很懂您的脑回路!”叶知南刻意在“您”字上着重发音,破有些咬牙切齿的滋味。她是真心不懂,就算再眼瞎难道还不会自己判断实情吗?一味的把顾北寒口中的话当做圣旨,对是对,错也是对。这样的兄弟情,还真是让她感到无比的刺眼。 “我……”秦淮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渐渐拼凑回属于自己的声音,“你说的那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北寒说过?” 尽管秦淮完全不想去怀疑自家兄弟,但叶知南的这一席话却令他生了想要搞清楚真相的心思。 “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叶知南的情绪听上去毫无起伏,“问你的好兄弟岂不是更快一些,毕竟我这种丧尽天良不三不四的女人说的话,谁敢相信呢?” “如果按照你话里的意思,这么说来你这方面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北寒的事情?”秦淮目瞪口呆的看着叶知南。 孩子是顾北寒的,叶知南也并没有劈腿,从A市凭空消失飞往国外的原因是因为顾北寒的家暴…… 秦淮越想越愣,那如果照这么看来,叶知南并没有错误,反而是在这段感情当中的最大受害者。反倒是顾北寒,横看竖看都是罪行累累的样子。 这让一直站在顾北寒身边的秦淮情不自禁的开始动摇,内心的天平慢慢倾向于叶知南这边。他抿了抿唇:“既然错不在你,我回去之后会跟北寒帮你澄清的,同时也希望孩子能够跟你一起回到他的身边。” 叶知南嘲弄的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回去吗?回去再受他的折磨和侮辱?”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说不定她还会像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一样重新相信爱情,可是自打从陆重那里得知了真相之后,她叶知南便势要他身败名裂! 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内心的恨意,更是因为与陆重的交易。 不是因为她有多拜金,而是因为她和她的儿子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她们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平凡人而已。既然只是普通人,那么她们怎么可能不需要金钱来维持家用? 柴米油盐酱醋茶看起来是小,但是如果再加上买房子装修费水电费物业管理费服装费还有培养孩子所用的学费呢?这一笔笔加起来,又何尝是个小数目呢?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对顾北寒完全不抱有任何幻想和希望了,既然如此,那么什么文凭证书都没有的她,为何不去做这种一箭双雕的好事呢? 面对叶知南的不屑一顾,秦淮忍不住开始沉思,他一味的站在自家兄弟的战线上,会不会因此而蒙蔽了双眼看不到事情的真相呢? 秦淮的心里此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交织在一起,让他说不上具体到底是份怎么样的感受。好像有些同情叶知南的遭遇,但是又实在不敢相信顾北寒竟然会渣到如斯地步。毕竟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好得几乎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的关系,可是到了现在,他才猛然发现,他竟然越来越看不懂对方了。 秦淮抿了抿唇,从沉思中渐渐清醒过来,缓缓对叶知南开口道:“既然这事是北寒对不住你,那么你的病情,由我来负责。” “我的病情,自有我的主治医师来负责,不敢劳烦秦先生。”叶知南讽刺的开口,她可不相信对方会有那么好心。讲道理,顾北寒的兄弟怎么可能不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反而伸出援手来救助她这个反方? “叶小姐不必客气。”秦淮却像全然没有听出叶知南个中意思一般,笑着与她客套,“作为医药世家的人来说,最看不得的便是见死不救。” “你是医生?”叶知南愣了愣,但内心却忍不住冷笑两声。如果不是因为错在顾北寒时不时她就要被这个“看不得见死不救”的秦先生给用药害死了? “中医。”秦淮点了点头,却突然想到一片漆黑之内的环境下叶知南根本不可能看得到这样细微的动作,身形略微一顿。 “你有几成把握?”叶知南试探着问,她的父亲以前就偏好中医治疗,她在身边耳濡目染自然而然的也就跟着莫名的推崇起来。只不过自打她第一天醒来接受的便是西医治疗方法,因此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而此刻,她却没想到眼前相距不远的这个自打进病房来就跟她怄气的男人居然是位中医,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确认自己在对方眼中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 “还好,至少我可以解决。”秦淮轻声道,并没有提及自己到底具体有多少把握,像是在为自己留条后路一般。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在这一片黑不隆冬的夜色中,我倒还真是好奇秦先生到底有怎样大的本事才能做到一样不沾就能清楚得知解决我的病情绰绰有余?”叶知南的确是推崇中医没错,但这并不代表她会盲目跟风,任凭对方说是风就是雨。万一到时候她死在手术台上,谁来负责? “叶小姐倒是提了个好问题,只不过——”秦淮轻笑,将手指交叉合拢放置于腿上,“叶小姐恐怕忘了,医院床头有病情卡,医生办公室里也存有你的病历报告。” 叶知南闻言顿时窘迫起来,她居然忘了还有这茬,着实是她人生史上一笔令人发笑的愚蠢事迹,不过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略带促狭的开口—— “秦先生这不算是侵犯了别人隐私么?” 第75章 我比你更清楚 “侵犯隐私?”秦淮夸张的大笑出声,“叶知南,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唯独你不同。这哪里是三年,明明五年眼看都有了。” “秦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叶知南沉下脸色,她愿意讲和是因为对方的中医身份和承诺,但这并不代表就可以任由对方随便开这些诋毁人格的玩笑! “妈咪不要生气啦~”叶景初轻轻推了推叶知南的胳膊,“秦叔叔既然这么说,那么肯定是自己有切身体会的嘛,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熟悉呢?” 叶知南闻言尽管尽力的绷着嘴角,但却也着实难掩饰唇边那抑制不住的一丝上弧度的趋势。 反观江阿姨但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见众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聚集到自己的身上,连忙尴尬的收拾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重新做回那个沉默少言的护工角色。 “这位是……”秦淮本想唤住对方,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那个护工阿姨的姓名,不得不开口询问。 “我姓江,是叶小姐母子的护工。”江阿姨说完犹觉得不够,思忖片刻再加上一句,“所以你最好别打叶小姐母子的孬主意,否则别说我不会允许,就是我们家先生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家先生?”秦淮皱了皱眉头,这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人?顾北寒基本可以排除了,否则对方也不会是这么个态度:“请问你指的是哪位?” “进了A市居然不知道我们先生的大名?”江阿姨觉得很不可思议,往往外省的人听到有谁是自家先生保护的,不是巴结讨好也是神情一凛,唯独这个年轻人丝毫不为所动,这让她十分好奇。 “你似乎并没有跟我提过你家先生的名讳。”秦淮摩挲着布艺沙发的扶手,略微带有颗粒感的触感令他手指微微一颤。 “欸,没有吗?”江阿姨愣了一下,她还以为自己跟对方说过了。 “你觉得呢?”秦淮言简意赅,淡淡的反问江阿姨。 江阿姨沉默片刻,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是跟前来要求换病房的两人说的,但此时却更加令她困惑不解了。这位秦先生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那两人也完全无动于衷,好像自家先生只是一个几近知天命年纪马上就要退休的老人一般,完全不值得被放入眼中呢? 不成,这事儿她明天得跟自家先生提一嘴,警个醒多注意一些总是没错的。 “咳咳……”秦淮见对方半晌没有开口说话的趋势,不由得尴尬的轻咳几声以方便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啊!不好意思。”被咳嗽声打断沉思的江阿姨顺利清醒过来,于黑暗中隐约看到无奈扶额的秦淮情不自禁的感到抱歉,连忙向对方道歉。 “没事,现在可以说了吗?”秦淮摆了摆手,表示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家先生,是仁雅医院的院长,也是沈大小姐的丈夫——陆重。”江阿姨不知为什么,下意识踌躇不前,只能刻意咬紧了自家先生的名字才得以冷静下来。 是啊,他们家先生是A市的陆重,她有什么好怕的? 分明应该是对方愣在原地战战兢兢的上下牙齿打着架小心翼翼的确认真假才对,可是对方怎么却反而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我当是谁,原来是A市那个最出名的吃软饭的男人。”秦淮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而语气却有些阴阳怪气的,话里也是赤.裸裸的嘲讽。 “秦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江阿姨面色不善的开口,秦淮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中医而已,凭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开口讽刺自家先生? 更何况,她在陆家这么多年,自家先生的为人她不清楚谁清楚?对方凭什么平白无故的诬陷自家先生是依附着妻子而生活的米虫?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难道我有说错什么吗?”秦淮摊了摊手,“你们家先生我可是久仰大名,这位倒插门女婿可是在这一带省市内都出名的很,根本不用刻意说什么坏话。” “秦先生,我们家先生的为人我可比你清楚的多!”江阿姨不悦的冷笑一声,虽然因为对方答应给叶小姐治病的缘故她不能重重的反驳对方将沙发上的男人扫地出门,但她也绝对不能容忍有人污蔑她们家先生。 抛却自家先生自力更生的实力不说,光是和颜悦色一视同仁的对待她们这些佣人方面来说,她就不可能对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视而不见! “是么。”秦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口应了一声,显然是并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不过我倒是更为好奇,叶知南,你怎么会跟这位有名的‘陆先生’扯上关系的?” “这里不就是他开的医院么,作为院长关怀一下病人,难道有什么不应该的么?”叶知南不动声色的将问题挡了回去,开玩笑,她可不想跟别的男人扯上不明不白的关系。 “那照这么看来这医院的服务还真是不错,连院长都能亲自派自家佣人照顾孤儿寡母的,以后我如果要死的话,一定要来这儿死。”秦淮半调侃半嘲讽的张口,说叶知南和那个姓陆的没关系?打死他都不信好不好! “秦先生请自便。”叶知南感到自己的嘴角抽了抽,不带有任何个人情绪的开口道。 “你说,一个已婚男人为什么这么关心一对孤儿寡母呢?甚至连自家的佣人都能过指派给对方,恐怕其中难以言喻的事情多了去了。”秦淮摸了摸下巴,虽然不至于真的斩钉截铁的认为叶知南和陆重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但是两个不同城市的异性男女之间这么亲密,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多想。 “秦先生这话真好笑,难道我就不能有单纯的异性友谊了吗?”叶知南嗤笑一声。虽然不能说她跟陆重之间单纯的像一张白纸那样,但也仅仅限于交易罢了。 “可以,怎么不可以。”秦淮放声笑了笑,“只是要看对方是什么人了。” “既然秦先生这么认为,那么不妨将自己系上蝴蝶结包装起来打包送给陆院长试试,到时候说不定陆院长正好偏好秦先生这一款,我也正好成.人之美还能收份搭线钱。”叶知南跟着无声的笑了起来,既然对方这么怀疑自己,那她也就不介意膈应一下对方了。 “你——”秦淮一口唾沫呛住了自己,这下子倒是真的咳嗽了起来,一时之间又气又难受,让他简直掐死面前这个绑的跟木乃伊一样的女人的心都有了。 叶知南见状偏偏还在秦淮咳嗽不止的当口反问对方:“我怎么了?” “成成成,我不跟你犟了,只要你问心无愧,我就保准把你治好。”终于止住咳嗽声的秦淮清了清嗓子道,“这就算是我替北寒还你的。” “不送。”叶知南言简意赅,十足的送客姿态。 秦淮气绝,“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子,这个女人真的是能将人气死还不偿命的那种类型! 叶知南看着秦淮气呼呼离去的背影,愉悦的勾了勾唇角:“天黑,小心看路!” 然而话刚脱口,就听到一声重物撞墙的声音和一道惨叫,叶景初忍不住捂住嘴吃吃的笑出了声。 “很好笑?”叶知南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叶景初,虽然她的表情被全部藏于纱布之下,但母子之间心有灵犀的感觉却令小家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叶景初讨好的“嘿嘿嘿”笑着给自家妈咪捏胳膊:“我这不是为了迎合此时应该有的情景嘛。” “你啊!”叶知南既宠溺又无奈的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小滑头。 此时的病房仍旧沉浸在夜里无尽的黑暗之中,叶知南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夜电路维修工并不一定会来了。 “江阿姨,你小心一些将地上的玻璃碎片用扫帚清理一下吧,不然到时候晚上起来去厕所的时候不小心被扎到就不好了。大晚上的没电,护士也都快下班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也没人帮的上忙分心来照顾我们。” “好,我这就去收拾一下。”江阿姨点了点头回应道,其实她早就生了想要收拾地板砖上玻璃碎片的想法了,只是苦于接待今天来来去去的人,实在腾不出时间,如今叶知南开口吩咐了,那么她也就正好去收拾一下了。 听着玻璃碎片被扫起划过地面钝钝的声音,叶知南忍不住蹙了蹙秀眉,拍了拍身边小家伙的背部:“景初,你快去旁边的床上睡吧,还有江阿姨,你也记得早点休息。” “哎,好。”江阿姨答应一声,但碍于地上的碎屑,只好加快速度清理着。 一夜的时间过得极快,待到叶知南再次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然到了清晨。 “开门!来人给我开门!” 叶知南烦躁的捂住脸叹了口气,一大清早的就来“咚咚咚”的敲门个不停,这到底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啊! 第76章 你听错了 “江阿姨,江阿姨?”无法自行起身的叶知南只能呼唤着同样住在病房中留下来照顾她的江阿姨,只是脑袋里依旧跟灌了浆糊一般朦朦胧胧的反应不过来。 “哎,叶小姐。”听到叶知南的呼唤声,江阿姨赶忙答应了一声生怕叶知南醒来找不到她慌慌张张的做出什么无法扭转的事情。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不然你去开一下吧?”叶知南边说边打了个哈欠,感觉喉咙中的黏膜好像都黏到了一起一样不舒服,声音听起来似乎比昨晚更加糟糕了,“对了,顺便给我倒杯水,要温的。” “没有,您听错了。”江阿姨笑着开口说。 “嗯?”叶知南揉了揉眼,使自己变得更清醒一些,但那叫门声和连续不断的“咚咚咚”声实在让她难以忽略,忍不住疑惑的开口“可是我真的有听到敲门声啊!” 见糊弄不过叶知南,江阿姨只好尽快倒了水疾步走到叶知南身边扶她起来。 “的确是有人敲门没错,但是声音听起来似乎来者不善,我也就没敢开门。” 叶知南听到江阿姨这样说瞬间一个激灵,脑袋彻底清醒了过来,但却始终忍不住下意识反问对方:“你说什么?” 江阿姨为难的指了指门口方向,总感觉下一秒木质的门板下一秒就会被从中劈开一般:“不知道是什么人,我醒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叫门,但是听起来声音凶巴巴的,我怕是什么坏人,就一直视若无睹装做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可是这样不过只是自欺欺人。”叶知南抿了抿唇,经过一夜时间的沉淀,上唇唇珠位置因为干涩起了一层薄薄的死皮,她试图用舌头将其撕下来,但没想到尽管撕裂了大半,结果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却只尝到了咸腥充满铁锈味道不时冒出的点点鲜血。 “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江阿姨叹了口气,“现在才六点,除了值班护士之外就是清一色的病人和家属,除此之外就只有保卫室里有人,就算我们求救也并没有什么用。也不知道门口那帮子到底是什么人,但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上。” 叶知南闻言也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扭头搜寻着叶景初的身影,然而四下环顾半晌却并没有见到小家伙,这让她下意识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景初他人呢,为什么我没看到他?”她心下一紧,死命的攥住手中洁白柔软的被子,渴望从中汲取几分温暖。 “你说孩子啊,孩子正在洗手间洗漱呢,别担心,他没事的。”江阿姨见叶知南一提到孩子便慌乱无比的模样,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原来是这样。”叶知南顿时感到自己悬在心上的一颗大石头静静的降落下了,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如果在这个关头再失去了孩子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那么陆院长那边呢?”叶知南突然想起自己还有陆重这个后盾,无论怎么说,对方好歹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总不至于对她这个交易伙伴见死不救。最起码这还都没过河呢,他要是想拆桥可就忒早了点。 “这……”江阿姨为难的看着叶知南。 叶知南一看对方的表情便明白了,到底陆重才是她的主家,江阿姨自然还是以对方的休息为重。而她这边,不过只是尽到应尽的职责和本分罢了,打卡上班混口外快吃么,她也不是完全不明白。 “到底开不开门,我知道你们有人在里面,如果再不开门的话我们可就撞门了啊!”对方听叶知南她们始终没有要打算开门的动作,忍不住一气之下开始撞门。 “你们有本事抢病房,有本事开门啊!”开口的是道尖锐的女生,令叶知南一瞬间便想起是昨天那个来病房里说这是她们预订病房还污蔑羞辱推搡护士的那位王太太。 叶知南听着一遍又一遍肌肉撞击木质门板的声音,生怕下一秒这门就只能变成烧火棍了。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毛,犹豫着开口道:“江阿姨,要不然就给她们打开门吧。” “叶小姐,这可使不得啊!”江阿姨连忙开口拒绝,“万一我们打开门,岂不是正好着了她们的道了么!再说了,对方一听声音便知道凶神恶煞的,万一她们想要对你不利怎么办!” “可是……”叶知南犹豫不决。 江阿姨连叶知南还不死心的样子连忙道:“没有可是!叶小姐,你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你也得为孩子想想,万一到时候她们一时气愤之下把小景抓了去怎么办?到时候就算是你后悔也晚了啊!” 叶知南闻言不得不断了给对方开门的这条心思,但当听着不断撞击门板的巨大声响,她实实在在的害怕了起来。 正如江阿姨所说,就她们目前所处的这个环境来说,一是没有护士或者安保人员在身边无法保障自身安全,二是既然她们是为了昨天搞错病房的那件事情所来的,那么势必不会轻易罢休了! 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们哪里是有点危险,完全就是下一秒就要godie了的趋势好吗! “江阿姨,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叶知南焦急的问向一脸淡定的正在收拾卫生的江阿姨,她实在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大难临头还能气定神闲。难道就因为这扇木门? 叶知南狐疑的盯着这扇木门,她实在不清楚这扇看似轻薄的涂了白漆摇摇欲坠的木门到底能够有多坚固,甚至能够抵挡住不知道多少个年轻力壮人们的力气。 “放心吧,我已经报了警了。”江阿姨似乎颇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挺直腰板开口道:“所以我们只需要一直关紧病房的门不要打开,一直坚持到警察同志来就可以了。” “你确定?”叶知南仍旧觉得不太放心,只不过是因为这样的消息令她感到太不靠谱了。并不是说警察怎样,而是怀疑警察到病房门口的速度究竟能不能赶上对方大力撞门的速度。 当然,现在她不需要为了这件事情纠结多久了,因为那道让她看起来完全不可靠的木门已经被人撞开了。 随之鱼贯而入的人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她听到女性的声音还以为对方带了一堆男性保镖前来,却没想到竟然是眼前看起来一脸闺蜜即视感的女人。 对,没错。女人,而且都还是看起来似乎在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们最大的共同点看起来便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令叶知南一懵。 这看起来不像是来打击报复,怎么看起来反而像是找了一堆八婆来辱骂她的? “你就是那个跟妍希抢了病房使用权的女人是么?”为首的女人收拾了一下因为惯性原因冲入房中而导致凌乱的发丝,倨傲的开口道。 “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形,能够容许我说不吗?”叶知南冷笑一声,这种以多欺少的戏码她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这倒也是。”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一个不合群的声音,当即被老大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脑袋瓜。 “连用来救命的病房你都抢,你这个女人还有没有良知了!”为首的女人再度开口,只是说起这话来的时候连自己心里都有些发虚,毕竟妍希的丈夫也并没有什么大毛病,只不过人家住VIP病房是人家的事,她只要帮忙拿回该病房使用权就可以了。 “哦?救命用的病房?”叶知南轻轻勾了勾唇角,“我长了这么大,这些年来还真是头一次听说救命时用的病房还必须要指定的。” 对方被叶知南的话一噎,有些恼羞成怒道:“你不知道那说明你孤陋寡闻,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啊,既然跟你并没有关系,那你到底为什么要为了另一个人来讨伐我?”叶知南垂了垂眸子,“我也只不过是按照院长的安排换病房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是不是非要我去住大街才算合适?而且你看一下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和那位太太的生龙活虎的老公相较而言,需要这个病房用以治病的分明应该是我才对吧?” “这——”对方明显被叶知南的说辞打动了几分,如果按照她的话,这么说来其实对方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错处。 “阿雅,你别听她胡说八道!”那名叫妍希的王太太看到为首的女人开始游移不定,连忙喊住对方生怕她因为叶知南的话而反过来劝她不要再计较这么多。 果然,到底是闺蜜团。 见为首的阿雅一脸纠结的表情之后,旁边的其他人马上站了出来对叶知南厉声喝道:“你少在那里信口雌黄蛊惑人心,不管怎么说你抢了妍希给她老公订下的病房的的确确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凡事都分个先来后到,这病房的订金明明是妍希先交上的,凭什么反倒便宜了你?” 第77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想么?”叶知南轻笑一声,好像在嘲笑眼前人的不自量力一般,仿佛那个正在被群起而攻之的病弱到起不了床的女人并不是她似的。 “如果不是你自己同意的,那么谁能勉强的了你!”那女人继续咄咄逼人的开口炮轰叶知南,“再说了,如果真的是院长限制你只能在这个病房的话,那么你大可以转去其他医院,可是你有吗?” “我——”叶知南一时词穷,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对方解释内里不可言说的原因。 “你有吗?”那个叫做陈妍希的女人见状连忙接上叶知南的话头,讥讽的看着她,“你明明可以换另一家医院的,可是你并没有!” “那又怎么样,你们同样可以转到其他医院,可是你们有吗?还不是同样没有!”叶知南咬了咬唇,突然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一句话套用在此刻她的身上却是刚刚好。 她是不无辜,可是她也没有罪! 她也不过是靠仰人鼻息而生活罢了,对方非要如此,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陈妍希她们就是没有搬离又怎么了,错本就不在她,该离开的人明明是你才对好吗!”旁边瘦削的女人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 “就是就是,要我看啊,就应该把她赶出去才对!”另外一人附和着。 “没错,她凭什么在这里鸠占鹊巢啊!不过就是孤儿寡母的小可怜,学什么打肿脸充胖子!” “你们可别说,姐妹们忘了昨晚陈妍希跟我们说这女人是有这家医院的院长罩着的吗?万一人家跟院长有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到时候我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噗——”有人闻言忍不住喷笑出声,“你可别说,想想哪有什么普通的正常结了婚的男人会这么照顾一对孤儿寡母的,说不定就是人家在外面包养的小情儿也说不定。” “嗨,什么小情儿,说明白了不就是小三么。专门破坏人家家庭,搞的别人婚姻破裂苦不堪言。我看啊,这种女人放到古代去就该是浸猪笼的贱货!” “可不是嘛……” 对方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启着讨伐模式,一声更比一声高带有嘲讽意味的话语一句更比一句刻薄。常言道一个女人说话时相当于五百只鸭子,叶知南抬头看了一眼面前乌压压的一群人,真心觉得头都大到快要爆炸了。 “聒噪!”叶知南闭了闭眼,别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现在几乎都可以组团去打球了。 “哎哟,嫌我们聒噪?”阿雅阴阳怪气的开口,“嫌我们吵吵影响你养病那你怎么不出去啊,占着别人的病房就这么有意思啊!” “就是,都这么大的人了,听陈妍希跟咱们说她还是孩子都长大到能打酱油了的做母亲的人。都是做母亲的人,哪有这么教导孩子的,还要不要脸啊!”旁边的人连忙附和道,她也是身为七八岁孩子母亲的人,一向都是把孩子往好的一面引导,可像叶知南这样在孩子面前肆无忌惮大放厥词的人,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我怎么教导孩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叶知南冷哼一声,她最讨厌这种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拿着孩子做文章的人了。 无论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不是么? “妈咪。”从病房内自带洗手间出来的叶景初一时之间看到这么多人对自己的母亲恶语相向一时不由得有些发憷,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叶知南。 只是还没等叶知南开口,旁边的人便冲到叶景初面前堵住他。 “哟,这孩子看起来养的还不错,天可怜见的母亲怎么就虚弱成这样了呢?”女人夸张的捂住嘴说道。 “哎呦喂,都说了八成是那位陆院长的私生子么,肯定不管说什么也要先把命根子养好啊。没有孩子,我看她能算个屁!”有人掩唇而笑,却完全没有通常女子该有的静好温柔,反倒更像是市井泼皮。 “这话说的还真挺有道理的,小朋友,告诉阿姨是不是这样啊,嗯?” 叶景初看着挑起自己下巴的那根染着渐变指甲油的手指,嫌恶的将脑袋往旁边一偏,原本因为乍见到这么多不怀好意阿姨的惧意也被怒火去而代之。 “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吗就敢在这里乱说话,也不怕风大闪到舌头!” “哦哟小朋友气焰挺嚣张的嘛,真不知道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教的你。见了长辈不打招呼不说,还学着你母亲在这里乱讲话,知不知羞啊你。”手指突然失去依附的物体,手中空落落的感觉让该女人的手微微闪了闪,令她极其不满的看着叶景初。 “长辈?”叶景初的眼睛被怒火烧的甚至有些发红,“这里除了我妈咪和江阿姨之外哪里还有什么长辈,我只不过看到了一群吵得我妈咪不得安宁的鸭子罢了!” “你!”对方气急的指着叶景初,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怎么了,别以为我人小你们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妈咪,。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敢动我妈咪,我保证会让你后悔此生为人!” 叶知南看着虽然身体小小但却用尽全身力量保护自己的叶景初不由得眼眶有些酸涩,到了紧要关头,到底还是自己的孩子最为贴心,也丝毫不为外敌所惧。 “呵,不就是仗着自己是院长儿子的身份么,有什么好拽的。不过就是个私生子而已,现在陆重又不在身边,就是我们欺负你们母子又怎么着了,还不是丝毫没有反抗的力气!”陈妍希不屑的冷笑一声,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罢了,她就不信陆重的妻子有了身孕他还能顾得上外面这些杂七杂八女人生的小崽子。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叶景初愕然,完全不懂对方怎么会这么认为。 “我胡说?”女人近似癫狂的笑了起来,“你问问你自己的母亲我是不是在胡说,别跟我说你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你自己是从哪儿来的,简直笑死个人了!” “我倒还真是佩服你们的想象力,这么有想法怎么不去学人家胡诌自己是什么白血病患者急求社会上的好心人救助治病呢。”叶知南嘲弄的反过来攻击对方,“还陆院长的私生子,你给我记清楚了——我叶知南的儿子,他老子姓顾不姓陆!” “你快拉倒吧,如果他不是你跟陆院长某种龌龊关系的产物,人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去帮助你。真以为医院这种吸金处是专供你们这种连VIP病房都需要别人捐助才能留下来的叫花子用的慈善基金会啊!”阿雅旁边的胖女人挥了挥胳膊,动作夸张的比划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她内心对叶知南母子的轻蔑一样。 “是吗?”从人群后面突然传出一道清亮的女声,令众人下意识一个激灵,“我怎么不知道,我老公什么时候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还生下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太太!”江阿姨听到女人的声音激动的开口。太好了,虽然没等到警察,但是等到了自家太太也就已经足够了。 沈南希听到自家佣人熟悉的声音,十分愉悦的应了一声:“嗯,我在这里。” 名叫陈妍希距离叶知南最近的那个女人闻言赶紧拨开自己身边的女人们,挤到来人面前谄媚的笑道:“沈娇姐,我这不是在帮你清理门户么,你看陆院长他什么人不帮偏偏向着这对母子,甚至连病房都是亲自给挑选的,这可不就是有问题么!” “哦?”沈南希玩味的一笑,“看样子你的意思是说我沈南希怀了孩子就已经人老珠黄不讨丈夫欢心了,搞得丈夫只能外出采野花觅食是吗?” “不敢不敢,沈娇姐您想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陈妍希边紧张的看着沈南希观察她的神色变化,边开口解释道。沈南希算是圈内的一个异类,在别人长袖善舞处事圆滑的时候却偏偏只有她懒得伪装什么糖衣炸弹笑面虎,而是直接单刀直入。 当然,这一切都还要多亏了她的身份,不然以这种疵瑕必报的性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我想多了?你的意思是我平日里闲来无事只知道胡思乱想喽?我还真是不知道我双学位的人竟然还比不上一个花钱从三流大学毕业,过了这么多年就只能勾搭上一个小官的儿子的女人有资格这么说我。”沈南希似笑非笑的撩了一下落到耳边的碎发,声音虽然并没有多大,但却足以令整个病房内的人都能够清清楚楚的听了个明白。 “沈娇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自己一直在尽力美化的形象突然被真正的白富美轻而易举的戳破,陈妍希不由自主的脸色瞬间“唰”地一下难看了起来。 “沈娇姐?”沈南希轻轻摸了摸自己已经显怀的腹部,“我记得你可比我大了整整一旬吧,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好意思拉的下脸叫我一个不过二十几岁正值韶华的人叫姐姐呢?” 第78章 不三不四的女人 “沈,沈娇……”陈妍希紧紧的咬着下唇,她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不留情面,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侵害她的重大事情啊,为什么对方就偏偏逮住了自己完全不饶人呢? “嗯?我沈娇的这个名号也是你配叫的?”沈南希嗤笑一声,除了关系还不错的人之外可从来没人敢叫她的这个外号。 “沈南希沈大小姐陆夫人!你满意了吧!”陈妍希狠狠的推了沈南希一把,“我就真不明白了,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针对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让你这么看不惯!” 被推的后退了几步的沈南希轻笑一声,冷眼看着将自己推得后退了几步的女人:“的确,本来是没什么大事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敢推我沈南希的人你还是第一个,这梁子我跟你结定了,你就等着遭报应吧!” “你!”对方一时气结,站在原地不知到底该作何反应。 虽然被陈妍希拉来的这一帮女人顶多也就算个乌合之众,完全没有对抗沈南希的实力,但终究还是有人不忍,轻轻拽了拽陈妍希的衣角。 “妍希,算了吧。快跟沈小姐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况且,谁说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沈南希上身微微前倾掬起对方的一抹头发捻了捻,如果不是她口中的话语的话,恐怕不知情的外人进来看到此番情景还以为自己跟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有多好,“你说是吧,妍——希?” 陈妍希见沈南希的这副模样,忍不住下意识倒退了几步将自己的头发从对方手中挣脱出来。 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对方此刻还温柔的托起自己的头发,说不定下一秒就被对方全部给剪光了! “可是,可是这个女人她霸占了我订下的病房。”陈妍希仍旧心有不甘,面露难色的看着沈南希。沈南希因为她话语间的不当来呛她也就罢了,可是正在病床上躺着的这个女人凭什么霸占她老公的病房? 此仇不报,这口气她绝对咽不下去!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沈南希似笑非笑的反问摆明了心有不甘的陈妍希,“你自己都说了是她霸占了‘你’订下的病房,那么就自己去讨回来啊,向我抱怨能有什么用处?” “可是这间病房是陆院长,你的老公‘专门’定下来要给这个女人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陈妍希着重点明了专门两个字,加重语气狠狠的叼住这个词,仿佛这样做能够因此而重新得回来病房一般。 “奇怪什么,叶小姐是我们夫妻俩的朋友。”沈南希轻笑一声,虽然她才第一次见到这个叫做叶知南的女人,但可能因为自家老公着重提醒的原因,因而也就不自觉的更照顾她一些。 “可是这间病房……”陈妍希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话不过才说的一般便被同伴用手捂住嘴,讪笑着开口,“不好意思,陈妍希她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她这种小人物一般计较。” “哎呀,那这可怎么办。”沈南希闻言故作惊讶的倒吸了一口空气,“我这个人最喜欢呲牙必报了呢。” 陈妍希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听到捂住她嘴的同伴在她耳边说——你最好给我冷静一点,不然惹恼了这位沈大小姐我们都得玩完! “沈小姐……”刚刚帮助陈妍希的女人看了眼身边被同伴捂住嘴瑟瑟发抖的陈妍希,又忍不住回头看着沈南希有些欲言又止,但却被对方开口打断。 “沈小姐?”沈南希跟着念了一遍这个称谓,轻声的笑了笑,“是陆夫人才对。” 对方见沈南希并没有想追究她口误的打算,连忙改口:“是,是,陆夫人。还请原谅我一时口误,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当做我眼瞎了。” “行了,快离开这里吧,别堵在这里碍眼。”沈南希边说边走向叶知南的病床前,堵在前方的人自动后退用以方便她通过。 那女人见沈南希甚至都没有正眼瞧她一下,庆幸的松了口气,连忙拉着身旁的伙伴离开。 开玩笑,虽然沈南希也只不过是个身怀六甲的女人,但不同于她们的是她背后还有整个沈家和陆家靠山。更何况这个女人一向疵瑕必报,今天若不是她因为陈妍希的缘故懒得正眼瞧一下自己,恐怕回去之后就只能面对扑面而来的银行封条和追债人了。 “怎么,不感谢我一下么?”见病房里那些碍事又碍眼的女人离开之后,沈南希终于得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戏谑的看着叶知南笑道,“我可是帮你解决了大麻烦,要不然的话今天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陆夫人。”叶知南看着虽然身怀六甲却依旧看上去依旧惊艳绝伦的沈南希,咬了咬下唇,“刚刚的事情,多谢了。” 沈南希看着叶知南明显拘谨的样子,轻柔的笑了笑:“你不用怕我,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沈南希,陆重的老婆。至于沈南希这个名字,那是交际圈里给乱起的,没那么多规矩,就是看不得被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叫而已。” “你好,我是叶知南,叶景初的母亲。”叶知南不知道陆重有没有将自己与他之间的交易内容告诉他老婆,因而并不敢多说话,生怕多说多错。 “我知道,就是那个从我们家待了不到几个小时就偷偷溜出去的小家伙的母亲嘛。”沈南希将视线转向叶景初那边,无奈的笑了笑,“可能是因为自己也身怀有孕的缘故,我还挺喜欢你们家的这个小孩子的,只不过男孩子总归太皮了些。” 叶知南见对方一直在向自己释放善意,也下意识柔和了表情:“其实也还好,景初这孩子还是挺懂事的,至少比起他父亲来说让我觉得轻松多了。” “哎,之前没注意,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听到叶知南沙哑无比的嗓音沈南希下意识一愣。 “这事,说来话长。”叶知南抿了抿唇,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因此只是朝沈南希微微的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沈南希见叶知南明显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不打算为难于她,只好扯开话题。 “太太,您喝水。”见沈南希的旁边终于静了下来,江阿姨连忙倒好温水递到沈南希手边,毕竟是自己家的人来了,难免有些小激动。 “嗯。”沈南希轻轻颔首。 站在洗手间门口的叶景初看了看自家妈咪身边的陆太太,想起从人家家里一声不吭偷跑出来的事情感到面上火辣辣的。忍不住悄悄往后倒退,却没想到被眼尖的对方一下子便给发现了。 “来,过来让我瞧瞧。”沈南希向叶景初招了招手,温柔的笑道。 叶景初见对方已经发现并喊住了自己,只好磨磨蹭蹭的走到了对方身边,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陆阿姨。” “哎!”沈南希见到小家伙一脸纠结的模样便忍不住想笑,揉了揉叶景初的头发开口道,“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也不是专门吃小孩的变态,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跑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叶景初感觉自己的耳根都快烫到能够烧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解释,“只是觉得之前的事情很对不起你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嗯?”沈南希笑眯眯的看着小家伙,明知故问的开口逗他,“什么事情?” “就是,就是之前没跟你们说一声就从家中偷偷跑出来的事情。”叶景初抿了抿嘴角,“抱歉,陆阿姨,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让你们为我这么操心了!” 沈南希刚体会到身为长辈面对晚辈知错就改态度的欣慰感,还没来得及发表感言便被从门口传来的一道男声给拦在了口中。 “谁,是谁报的警?”身着警察制服的人对了对病房门牌号走了进来,却发现里面一片和谐,只有三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子。气氛融洽的很,既不像是电话里描述的那样满屋子的人,也完全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 “是我。”江阿姨不好意思的上前解释,“不过那些人已经被赶跑了,麻烦你们跑这一趟了。” “原来是这样。”警察同志点了点头,但想了想还是跟江阿姨开口提醒两句,“如果当下情况可以自行解决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拨打紧急报警电话了,毕竟接紧急事件的警车也就那么几辆,最好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 “哎,好。”江阿姨连忙点头,生怕给对方造成什么不好的印象。但自家太太的到来也着实令她感到意外,毕竟抛开现在不过才是早上不说之外,对方也很少这个时间出来,更何谈刚好就来找叶小姐帮她解决困局。 “那如果没什么事情了的话我们就先回警局了。”警察同志见对方这么上道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准备打道回府,只不过却突然被人喊住—— “等一下!” 第79章 出轨的证据 “陆夫人,还有什么事情吗?”警察同志闻言回过头去看向沈南希。 “还请帮我叫过昨天负责这间病房的护士来。”沈南希和颜悦色的对警察说道,“我有事情要问她们,麻烦了。” “嗨,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帮您叫。”警察笑道。 开玩笑,陆夫人那是什么身份的人,他手头上只要没有人命关天的事情都得去把她吩咐的事情办好喽。他巴结都还来不及好吗,不然啊,小心他饭碗不保不说,得罪了这尊大佛以后可就有他好受的了。 “嗯。”沈南希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对方了,回过头去继续逗弄着小孩子。 “你们大体的情况我先生已经跟我介绍过了,不过说起来,你们怎么偏偏就撞上了姓陈的那女人?”沈南希的手在隆起的肚子上轻柔的摩挲着,状似不经意的看向叶知南,“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善类,就连我都在她那儿栽过跟头。” “我也不清楚,只是护士这样安排的,我就被她们送来了。”叶知南抬起头瞥了眼自己打了石膏被吊起的腿,苦笑的示意沈南希看去,“你看,就我现在的这副残破模样,连自己下地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着。” 沈南希跟着看了眼笑了笑便没再说话,叶知南在暗地里表示她连下地都做不到更不可能去寻滋挑事了。对方不过就是让她放心她老公和对方之间的关系,她沈南希不傻,这一层含义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 警察同志正大步流星的赶向护士服务台,紧急的模样让从他旁边经过的病人医生都忍不住纷纷侧目,猜测医院里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连警察都出动了。 “你好,请问一下昨天是哪位护士负责的208号VIP病房?”警察小哥向正在前台操控电脑的护士释放善意,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凶神恶煞,但却没想到对方还是被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找她们干什么?”正在专心致志看电脑的护士突然听到被人呼唤,下意识一抬头便发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不由自主的打了个瑟缩往后一退,差点被椅子给绊倒。 “哎哎哎你别害怕啊,我只是奉命来寻人过去罢了。”警察同志看着对方一脸惊慌的模样手足无措的解释道,他整天混在一扎男人堆里面,哪里懂得哄什么女孩子。 “奉命?奉什么人的命?”护士警觉的反问道,她可是听小杨说了,208昨天简直混乱成像一团被猫咪玩乱了的毛线球没什么两样。 “这个你就别管了,赶紧帮我叫出她们来就好了。”警察同志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 她们?原来并不止一个人吗? “小杨,护士长,有人找你们!”见警察并不愿意告诉自己,护士猜测对方可能是摊上什么大人物了,赶紧往里面的房间喊了一声,深恐因为叫的不及时惹得对方不悦搞得到时候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欸!等我配好204的药马上就出来!”一道年轻的女声透过门口传出来,由着空气直达警察同志的耳朵当中。 “需要很长时间吗?”警察同志焦急的看向护士,给人办事还拖拖拉拉的这不是自己没事找事么。 “这个,我也说不准。”护士一脸为难的看向警察同志,她是真的不确定,不过按照惯例来说应该不会太久才对。 “来不及了。”警察烦躁的看了一眼手表,抬起头便打算横冲直撞过去。 发现警察同志有要往里面房间走趋势的护士连忙拦住对方:“不好意思请留步,配药室闲杂人员不能入内。” “闲杂人员?”被护士拦住的警察同志只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那说的是那些病房和家属,我是有公务在身,奉劝你最好别自找麻烦。” “对不起,您真的不能进去。”护士奋力拦住警察,倔强的重复着拒绝对方的请求。 “怎么了这是?”有人从配药室中边摘掉口罩便走过来看向几人,不解的问道。 “小杨,你终于出来了。”拦住警察同志的护士终于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看向身边同样是一身白色护士服打扮的女子。 “刚刚听到你说有人找我和护士长,这是怎么回事?”小杨护士一脸疑惑的打量着对方身边的警察先生,难道是这个人找自己?可是她并没有做什么违法反纪的事情啊,也没碰到过什么枪杀案或者嫌疑犯之类的人,那么警察来找自己到底会是什么事情? “哎呀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跟你解释。”她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护士左看右看不知道该怎么说,却正好想起来面前还有个来找人的警察,连忙将小杨推到该人面前,一脸豁出去了的表情指着对方开口道:“就是他,就是这个警察说要找你们,你要问就问他去吧。” 小杨闻言只好调转视线方向,目光撞上对方的眼神一时晃了下神:“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是我找你,是208的人。”警察同志言简意赅。 “208?”小杨护士突然反应过来,就是昨天遇到两个极品的那个病房,瞬间脸色有些难看,“她们找我什么事?”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赶紧的跟我走一趟吧。” 小杨护士咬了咬唇,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道:“好。” “哎对了,不是还有个人吗?赶紧叫上一起走啊。”警察同志带着小杨护士刚走出几步远突然想到刚才那个前台的护士说“她们”,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代表一定不只是一个人了。她好不容易给人陆夫人办一回事,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 “这……”小杨护士为难回头看了眼警察同志,这件事情她要负的责任最大,护士长不过是被牵连受了无妄之灾罢了,要她此时再把竭力帮助她的护士长拉下水,她实在做不到,“这恐怕不太方便吧。” 面对小杨的护士的婉拒,使得警察同志明显的不乐意了,只有一个人和只去了一个人完全是两码事好么:“人要是在这里就跟我走,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眼见警察同志的坚决,小杨护士一时为难的手指不断绞着衣角。 这些事跟护士长分明是无关的,她不能这样做。况且没见到实情的警察也分辨不出真假,就算她一口咬定当天负责208号病房的人只有她自己,对方又能奈她何呢? 小杨护士心意已决,便牙一咬心一横开口说:“当天负责那间病房的只有我一个人,你们搞错了,要去就我跟你去!” 警察同志皱了皱眉:“你最好别跟我耍什么花样,否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小杨护士闻言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警察同志冷哼一声转回身去:“明白就好。” “能不能冒昧的开口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连警察都出动了?”去往208号病房的路上小杨护士惴惴不安,只能借由其他问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就别乱打听。”警察同志不耐的回应了一声身侧小护士的问题。 “哦,那好吧。”小杨护士闻言失落的低下头,她只不过是想知道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却被这样无情的告知别痴心妄想,这令她极为失落。 “陆夫人,人我已经给您带到了,那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警局了。”警察同志点头哈腰的对沈南希笑了笑,将身后的小杨护士拉到对方面前。 “行,你走吧。”沈南希神情淡淡的点了点头,没再对警察多言语。 “过来。”沈南希对着站在门口的小护士招了招手,“我有话要问你。” “院、院长夫人?”小杨护士见到坐在叶知南床边的女人明显有些愕然,她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先是院长指定给这位病人到这间病房,再是院长夫人来访。 天哪,她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是什么了! “嗯。”沈南希略微颔首,算作是回应对方的打招呼,“听说昨天是你负责的将叶小姐挪入这间病房的是吗?” “是的,请问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小杨护士面对院长夫人的问话一边口上回答着,一边心里忍不住猜测到底会是什么事情才能引来这尊大佛。 难道真的如同昨天的那个女人所说,这位姓叶的病人真的和院长有染? 如果是这样的话院长夫人今天过来岂不就是捉奸的? 那么她问这些话的意思也就正是在收集院长出轨的证据喽? 可是要是说这位病成这样连起都起不来的女人是自家院长在外面包养的女人会不会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毕竟人家身边还有个这么大的孩子呢! 等等,孩子? 会不会这位叶小姐其实曾经是自家院长的前妻? 第80章 队友太傻太天真 而现在的这个场面,正是现任奉劝前任不要再来插足他们夫妻俩之间的感情? 小杨护士越想越觉得可能性越大,面上的惊疑不定连躺在床上的叶知南都注意到了。 “你怎么了?”叶知南眯了眯眼睛开口道。 “啊?什么?”正在胡思乱想的小杨护士一时听到叶知南的问话不免一惊,愣愣的转头看向对方,“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清。” “没什么。”叶知南垂下眼帘,既然对方这么个态度,那么她也懒得去理会这些,更何况她的嗓子现在这副状态,就是有心也没有余力。 只是旁边的沈南希却并不打算放过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继续下去她并没有说完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沈南希微微勾唇,弯出一道上翘的弧线,令人感到温和无比如同春风拂面完全不像是在问话中。 “夫人,我叫杨雪,下雪的那个雪。”小杨护士似乎也被沈南希的笑给带动了情绪,轻声开口回答对方的问题,却没想到对方突然话锋一转。 “好,杨雪。你跟我讲讲你对于院长给普通病房的病人指定VIP病房是怎么看的?”沈南希轻启朱唇,眼睛却一直在看着病床上的叶知南,好似问话的根本不是她一般。 “这……”小杨护士为难的张了张嘴,她实在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说。 既然院长夫人这样问她,恐怕十有八.九病床上躺着的那位就和自家院长关系匪浅了,不然按照通常情况来说应该问她另外两人的恶劣,行径而不是问她对于院长给这位病人调换病房的看法不是吗? “既然院长夫人让你说,那么你就说出你自己的看法就是了,不用顾忌太多。”叶知南见小护士的眼神不时的飘过自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该做的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那好吧。”小杨护士的视线在叶知南身上停留了两秒,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忍不住低下了头,生怕到时候看见对方锐利的眼神搞得自己不上不下怎么也是出错。 “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错,毕竟院长他本身也是好意。”小杨护士一边观察着自家院长夫人的面色一边开口道,见对方的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反而很是平静,便坚定了一下决心继续开口说下去。 “但是就算要给普通病房的叶小姐升VIP病房,也不应该去给指定,而是将病房号的选择权交到安排房间的前台护士的手中。因为只有她们才最清楚到底哪些病房空着可以用,而哪些病房是有人已经订下的或者不可以使用的。” “不可以使用的病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沈南希敏锐的捕捉到对方话中的漏洞,紧紧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开口问道。 小杨护士看着那双几乎能够望进自己内心深处的眸子不由得有些慌乱,仿佛对方下一秒便能够洞悉她的想法一般,急忙趁着对方一眨眼的空档移开视线解释道:“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就是指那些已经被占用了的病房。您想啊,既然病房里已经住进人去了,那么自然是在此期间不可以重复使用的了。” 沈南希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方解释的倒也合理,更何况她这话回答的也令她不好再多追问些什么,否则反而显得她小肚鸡肠。 无论是医院还是职场上,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反而担当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如果此刻自己再为难于她,恐怕不出明天整个医院就会盛传自家院长夫人肚量小不能容人的难听传言了。 而且,作为院长的妻子,她更加不希望被自家丈夫手底下的员工所排斥。 毕竟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话虽如此,但沈南希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对方,并不是说她斤斤计较什么事情都想要知道个清清楚楚,而是作为院长夫人有些事情她必须要知道。更何况这些事情还和自己老公的盟友有关,她一个孕妇,除了能在金钱和精神上支持自家老公,也就只能在叶知南这方面加把劲了。 “可是你们连病房到底有没有人预订过都搞不清楚,你们院长又怎么可能放心将病房选择权交到你们手上呢?万一到时候也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怎么办?那我们医院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我——”小杨护士被沈南希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弯下腰鞠躬对着自家院长夫人不断的道歉,“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您放心,以后这样的错误我绝对不会再犯了!”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跟我道歉有什么用。”沈南希无奈的看着一脸惶恐的小护士,“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么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小护士听到沈南希无奈的声音,松了口气连忙直起身来:“昨天我和护……我自己决定将该病人和病人家属安排到另外一间病房内。并且对方这一次在医院住院期间的住院费由我来负责,对方只需要拎包入住就可以了。” “既然你们已经商定好给对方补偿了,那么那女人怎么今天早上还会带着一群人来闹.事?”听到小护士这么说,沈南希不由得有些好奇。其实她今天早上过来也纯属是为了来看看自家老公要合作的女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罢了。 听到沈南希口中的话,小杨护士不由得惊呼出声:“什么?她们居然在今天早上又来找茬了?” “又?”沈南希顿了顿开口问道。 小杨护士闻言想起昨天被侮辱的事情,眼圈瞬间红了起来,将缠着纱布的手心示意给沈南希看:“昨天那个女人在她老公就在这个病房里吵,不但不接受换病房的事情,而且还诬陷我勾搭她老公,可是我根本没有!” 说到后面,小杨护士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一双眼睛因为泪腺沁出的点点液体的湿润而显得亮晶晶的:“您看,我手上的伤就是因为对方将我推倒在地扎到地面上的玻璃碎片上才会这样的。不但如此,她们还诬陷叶小姐是小三,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沈南希右手搭在左手上面,不经意的摩挲着中指上的钻戒,像是在无言中宣告着什么。 叶知南接收到小杨护士为难的眼神,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好自动开口解释道:“这事说起来其实要怪我,是我嫌弃那个女人太过聒噪,这才往地上掷了个杯子用以震慑住对方。但是却没想到这位护士小姐却因为我摔碎的玻璃杯而被扎伤了手掌。” “不,这不能怨您。”小杨护士见叶知南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连忙对着沈南希解释,“当时是因为对方无论如何都要求住在这间病房,并且以不给换就投诉我筹码要挟我,叶小姐看不下去,这才摔杯子的。” “那照这么说来,你们为什么不把这间病房让给对方呢?”得知了玻璃碎屑的真相,沈南希便不再执着于此,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这间病房原本就是人家订下的,那么照这么说来的确应该你们给人家腾地方才对啊。” 沈南希所问的,恰巧也是叶知南一直没能搞懂的问题,其实她觉得自己要是再换个病房也没什么啊。又不是说离开这间病房就活不下去了,为什么对方这么执拗的宁愿用自己的工资来补偿对方也不肯将她推到其他病房里去呢? “可是……”小杨护士踌躇着张了张嘴,目不转睛的盯着脚下所踩着的白色瓷砖,仿佛只要她一直这样一动不动的看下去就能将地板烧出个窟窿来好方便她钻进去一般。 “可是什么?”还不待沈南希开口,叶知南反倒提前耐不住了。她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不免有些着急的开口催促对方。 “可是这间病房是陆院长指定了要给这位叶小姐的啊,我们怎么可以擅自做决定帮她换到其他病房!”小杨护士不免觉得有些委屈,既然是自家院长吩咐的,那么她怎么好阳奉阴违呢? 面对小护士的欲哭无泪,叶知南忍不住双手掩面。突然想起一句多年前流行的话,用在此刻简直有种奇异的和谐——不怕对手很好很强大,就怕队友太傻太天真! 面对此情此景,很显然沈南希内心也是无比复杂的:“都到了这种份上了你还顾得上院长的随手一指?” “可是他毕竟是一院之长啊。”小护士嗫嚅着开口答道,“我们也只不过是基层员工罢了,哪里敢轻易违背院长的命令。” 开玩笑,万一她惹恼了院长到时候搞得自己饭碗不保谁负责? 沈南希闻言感觉自己这辈子的无奈感都快要被用光了,默默抬手按揉着太阳穴:“那你为什么不去请示院长呢?就算你腾不出空,让别人代为请示也是可以的吧。” 第81章 跟我去陆宅 “我——”小杨护士听到自家院长夫人的反问不由得一噎,她的确没想到可以这样做。 但换做她的视角来看一时半刻想不到也情有可原,毕竟杨雪也只是个刚过实习期没多久的小护士而已。连院长的公用电话都不知道,又何谈去想到打电话请示院长这种方法。 “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 “算了算了,这事也不光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沈南希看起来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但就正当小杨护士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沈南希却又再次轻启唇瓣。 “虽然对方已经离开了,但谁都无法保证对方会不会在外抹黑我们医院的名誉。所以无论如何,你作为第一负责人都要肩负起将此事最小化的责任。”沈南希静静的看向小杨护士,在小护士过来之前她也从叶知南口中了解到了部分情况。既然是因为这个小护士一时疏忽遗漏忘记填写该病人的订房申请,那么她自然应该肩负起她自己应该负的责任。 小杨护士闻言想了想,在明白对方是要她还要继续跟昨天的那对夫妻交涉之后,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 但即便是不愿意她又能够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是她闯下的错误,自然最应该是她来负责收拾好这个烂摊子。 与之相比,她甚至应该庆幸对方并没有直接开除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也或许是因为那对夫妻给她留下的恶劣印象令她完全不想再接近对方。别的不说,至少那污蔑别人的功夫实在是令她忍不住感到恶寒。 思前想后,小杨护士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接下院长夫人的这个安排:“好,我答应你。” “嗯。”沈南希满意的略微颔首,优雅从容的样子令叶知南简直羞愧到想要学鸵鸟将头埋进沙子里。 如果她叶知南也像沈南希那样生在豪门,一举手一投足皆尽优雅风情,是不是现在局面就会是另一种模样了呢?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先回去吧,我有话要跟这位叶小姐说。”沈南希见小杨护士答应了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杨护士闻言暗自悄悄的抬头飞快的瞥了一眼沈南希,神情有些复杂的开口说道:“好的,那我就先离开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呼叫我,无论我在哪儿都会尽快赶到您的身边予以帮助。” “嗯。”沈南希笑了笑,没再跟她说话。 自打小杨护士离开病房之后,沈南希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病房都陷入了醒来之前的那种十足的静谧,好像无意间闯入了一个无人的小岛一般。 原本自打醒来充斥着谈话声的病房突然变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够清清楚楚的听见,这让叶知南感觉浑身不得劲,尤其是在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在的状况之下。 终于,片刻过后叶知南忍不住打破沉默开口问道:“说起来,你怎么会那么巧刚好经过我病房门口助我一臂之力解决了那几个女人?” 关于这个问题原本其实是叶知南强扯硬掰出来的,但当话一出口,她的好奇心却反而被勾起的更甚。情不自禁的观察着沈南希的一举一动所有反应。 只是她的大脑在一刹那想过很多可能性,或许是凑巧经过,又或许是刻意相帮。但令叶知南疑惑不解的是对方为什么偏偏是眼神不经意的躲闪了下,有些几不可闻的强颜欢笑着,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一般。 “是挺巧的,我也没想到……”沈南希明显心不在焉,半糊弄的回复她的问题。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刚好看到我被一群人围攻吗?”叶知南轻轻的笑了笑,“虽然按理说很不应该去反驳你的话,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说——陆夫人,这个借口太烂了。” 沈南希闻言一愣,随即有些讪讪的笑道:“叶小姐,你想的太多了。” “哦?是这样吗?”叶知南阖了阖眼,轻声抛出质疑,“陆夫人,还请你不要把我当傻子看待。” 沈南希摇了摇头:“叶小姐,做人有点小聪明的同时也要有自知之明,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 叶知南闻言抿了抿唇,对方这是在要挟自己做人不要太故作聪明,否则迟早会阴沟里翻船的。可是即便如此那有如何呢?她作为陆重的合作伙伴,有权利知道与自己相关的一切。 “陆夫人的话我记住了,只不过直接这样说太过武断了,你觉得呢?” 沈南希闻言笑了笑,最终还是打算全盘托出,虽然她面对叶知南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和不识好歹有些恼,但在大局面前,这一切都不算什么:“是,我承认,我一大清早过来的原因也是怀疑你跟我家先生之间的关系。毕竟一个已婚男人突然对另一个女人关怀备至,做老婆的自然会比较敏感,只不过……” “只不过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这种局面是吗?”叶知南将手伸出来搭在洁白柔软的棉被上面,只是乍然接触到了空气凉度的的手不自觉的微微一颤,毕竟是从原本温热的被窝里出来的,里外的温度完全无法比拟。 “是。”沈南希见叶知南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和那之后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便索性不再遮掩,直接大大方方的开口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 叶知南看着对方毫不设防的模样忍不住垂了垂眸子,纤长细密的睫羽轻轻覆盖在下眼睑的上方,轻言轻语的对沈南希解释道:“其实你大可以放心,我和陆院长对彼此都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只是合作伙伴罢了。更何况我还有个丈夫和儿子,无论说什么也不会做出婚内出轨这种事情的。” 沈南希边情不自禁的摩挲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边静静注视着叶知南听她讲话,有些抱歉的的对着叶知南笑了笑:“不好意思,因为我现在怀孕了,你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应该明白孕妇在生产之前的那段日子里总是会疑神疑鬼的,不断怀疑自己的丈夫会因为更加美貌与诱惑力的女人而抛弃我。” “嗯。” 因为叶知南失去了那部分的记忆,所以对于沈南希自我认为的感同身受完全没有丝毫感觉,只好尴尬的一直维持微笑,好让自己起码别丢失了最基本的风度。 “我看你在这里好像也不是很方便的样子,不如跟孩子住到我们家去。既能保障你的安全,还能跟我一起做个伴。”说出原因得到对方谅解的沈南希感觉自己一身轻松,此刻完全没有外界盛传的那些什么骄纵任性的模样。 “这样真的方便吗?”叶知南犹豫了下,她不敢确定对方是早就计划好了还是一时兴起,但无论怎么说,住在别人家的屋檐下,总是免不了要多低头的。她自认为是个傲骨铮铮的女子,实在无法接受对方以此为由屡屡吩咐她做那些她完全不愿意做的事情。更何况谁知道陆家大宅的人到底会不会欢迎她们,但最起码她自己家里如果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并且还要常驻,她会夜里都翻过来覆过去睡觉都睡不安稳的。 “你放心,一切有我在呢。”沈南希挺了挺胸膛,仿佛在证明她才是一家之主所有事情都由她一人说了算一般。 “但是……”叶知南突然想起秦淮昨天答应给她疗伤的事情,如果她跟着沈南希进了陆宅,那么对方岂不是会找不到自己了? 豪门大户家里的门都是不会随随便便对外人打开的,就这一点来说叶知南就开始犯了为难。虽然记不清楚顾家到底是怎么着规定的,但是想来就算是豪门富商甚至官宦人家都是娘生爹养的人罢了,总归是差不离的。 最主要的是,她对于西医和中医之间,实在还是觉得中医的可信赖程度要高一些,至少没有那么多见鬼的副作用。 “但是什么?”沈南希的眸子不经意对上了叶知南的目光,一时之间两人都忍不住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猜想了个大半。 “但是我有个朋友答应了我近期内会来这个病房为我治疗。”叶知南抿了抿唇,开口解释自己的犹豫不决。她如今也没有手机,更没有秦淮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万一对方来之后看到这里人去楼空会作何感想? “在这里?”沈南希不免有些讶异,不过想想也是,在医院里面去请别处的医生来帮忙治病救人,无论怎么着只是随便想想都觉得画面太美有些不忍直视。更何况这里还是他们家的医院,在他们家医院里请别的医生,这不就是摆明了不信任他们么。 得到这一结论的沈南希显然有些不甘以及略微的不悦,至少她是完全没办法认同这种行为的,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搞得好像自己医院的医疗资源都是留这吃白饭充门面的一样,这令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第82章 步履轻快的孕妇 “没错。”叶知南微微点头,不小心蹭到了后脑勺上的伤,一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沈南希看到叶知南突然变得似乎有些痛苦的模样,连忙低下头去查看怎么回事,“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大碍。”叶知南伸手去轻轻了摸了摸后脑勺上的纱布,她自己的身体当然还是她自己最为清楚喽。只不过是不小心蹭了枕头一下而已,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她的身体感受到了刚才一霎那之间清晰的刺痛,除此之外其实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那么你考虑好到底怎么办了吗?”沈南希再次开口,“我可以允许你所说的那个医生在我们家为你治疗,只不过前提是你和孩子一定要都跟我回陆家。” “这……”叶知南原本还游移不定,却突然想到沈南希提出的条件,咬了咬牙于是赶紧答应对方生怕她万一再后悔,“那好吧。” “既然已经这么愉快的做好决定了,那么我去打个电话跟我老公说一声。”沈南希说着便从包中摸出手机调出拨号界面,善意的对着叶知南笑了笑。 “老公,我能不能带两个人回咱们家长住一段日子?” 叶知南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之前那女人为什么要叫沈南希叫做“沈娇”了,至少对方这一旦面对自己的老公就变得娇柔温婉的模样她是怎么也学不来的,一想到她要对顾北寒笑靥如花的呢喃细语,她就觉得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知道电话的另一头到底说了些什么,沈南希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黯淡起来,这令叶知南心里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下,生怕又滋生出什么事端。 “我老公建议我暂时还是把你们先留在医院,说是你现在的病情不方便移动。”沈南希一双大眼睛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滴溜溜的轱辘转着。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还是先留在这里好了,反正对方那帮人也被你帮忙赶跑了,应该短时间以内不会再有人不长眼了才对。”叶知南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还好陆重拒绝了他老婆的请求,不然她真的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秦淮了。 “话虽然听起来蛮有道理的样子,但是既然是我选择的事情那么就没有逆转的余地!”沈南希沉思半晌,最终还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让叶知南觉得如果不是对方在身边的话,那么她估计会缩成一团抓狂的不得了,更可能的是她绝对会想办法破坏沈南希想要把她带回家的想法。 正当叶知南脑海中天人交战的当下,旁边的叶景初却又突然开口,软萌清脆的声音一下子便将叶知南拉回了现实。 “妈咪,我是又要回陆叔叔家吗?”小家伙皱着眉毛活像个小老头一般看着叶知南,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骨碌碌的不断转动着好像在想些什么,“我想和妈咪在一起,只想在自己家里,不想去别人家里住上好久好久。” 叶知南听到自家儿子的话,不由得有些心酸:“放心,有妈咪和你在一起呢,你别担心。” 她突然觉得不知道自己之前与陆重的交易是对是错了,让年纪小小的儿子失去父亲,她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尤其孩子刚刚又说只想在自己家里,这么样说的话,到时候和顾北寒的婚姻破裂,又还哪儿来的一个家呢? 可是如果让她放弃报复顾北寒的计划,她又心有不甘。凭什么自己被别人肆意玩弄了之后就只能像是一个被人拿捏的软柿子一般,而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 既然这法管不了罪魁祸首,那么她就不通过法律形式去制裁顾北寒! 至于孩子…… 叶知南为难的低头看了眼懵懂天真一脸单纯美好的叶景初,只能在心底默默的说一声抱歉,然后用自己的后半生来偿还他所缺失的父爱了。 不得不说沈南希的身份果然好办事,不过才过去寥寥时间,叶知南一行人便已经抵达了陆家大宅。叶知南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经过的景物,也算作是以防万一。毕竟人心难测,就像顾北寒之前在她刚醒来的时候还对她关怀备至呢! 可是结果呢,还不是得知对方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好了,就是这里了。”沈南希看了眼同在后车座自己身侧的叶知南,笑了笑开口介绍。 “夫人?”门口的安保人员显然有些惊讶,似乎完全没想到沈南希居然会带回两个人回来。 “嗯,开门。”沈南希淡然的开口,对于安保人员的惊讶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只是命令司机继续将车开进大门内。 “老公,我和叶小姐她们已经到家里了。”沈南希笑着给陆重打电话,眼睛里熠熠生辉掩都掩不住的狡黠如同一只极其聪颖又讨人喜欢的小狐狸一般。 陆重感觉到自己实在是无奈至极:“我在电话里不是跟你讲过不要带她们到家里来吗?” “可是,可是我们已经到了啊。”沈南希咬了咬唇瓣,原本就嫣红的唇瓣此刻因为牙齿的按压而显得有些发白。 只是明明刚刚还是一脸失落模样的她此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于是瞬间笑靥如花一般,略微有些调皮的对着怀中的电话大笑几声:“我这不叫做不听你的话,而是自己有主见,外加先斩后奏。” “你啊你。”陆重无奈的听着自家小妻子充斥着兴奋的声音,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笑了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 叶知南看着沈南希愉快的挂断电话转过身体来,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个沈南希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她跟陆重因为那次交易的事情接触过,但感觉他并不是一个能够被旁人左右想法的人,而此刻却能够因为自家妻子的撒娇而轻易妥协。 这令叶知南忍不住有些艳羡,毕竟对比起顾北寒来说,人家陆重对待自家妻子的方式分分钟甩出他不知多少米远去。 “好了,我老公那边已经解决了。” 叶知南看着明媚如花一般的沈南希不由得有些愣神,对方似乎看起来和在医院病房中的淡然自若完全不同。到了家中的沈南希好像如同鱼儿从干涸的陆地回到了大海之中一般欢快,步履轻盈的简直完全不像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好吗? 看到沈南希这样的一面,她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是不是自己只要再努力一点,再显得如同不谙世事懵懂天真的少女一般,就能够轻易的收获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无尽的煎熬与地狱的折磨? 她多希望,无论是顾北寒也好,别人也好。都能够让她感受到这般温柔的对待,将她视作掌上明珠一般无尽的宠爱着,永不对她厌烦,永不将她抛弃。 “夫人,这两位是?”迎面而来的陆家管家不解的看着随着自家夫人进来的一大一小,看样子应该是母子没错,只不过那个女人怎么身上用白色的绷带缠成了那个样子?既然人都这样了,难道不应该送往医院才对吗?怎么反而跟着自家夫人到家里来了? “哦,这位是我的朋友,来我们家暂住些时日。”沈南希对着一脸困惑与防备的管家温和的笑了笑,开口将叶知南母子介绍给对方,“这位是她的儿子,你去帮忙收拾出两间客房来供这两位歇脚。” “好的,夫人。”管家虽然仍旧有些糊里糊涂的,但是听到自家女主人这样吩咐了,自然无论对方是什么人都要照做的。 “诶,等等!”沈南希突然开口喊住管家。 “夫人,怎么了?”管家微垂眼帘等着沈南希发话。 “你去叫人收拾房间的同时,也给家里的佣人们都通知一声,告诉她们这位叶小姐是我和先生的朋友,注意不要冒犯了她们。”沈南希开口补充道,上一次因为是陆重带着司尘和叶景初静悄悄的回来的,一个小孩在两个大男人中间又加上是雨天因而并没有几个人发现。正好趁这一次母子都来齐了给介绍一下,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叶知南打量着四周的时候,却被小小的叶景初拽了下衣角。叶知南不解的看向小家伙:“怎么了?” 只见叶景初一脸纠结:“真的要管家先生去一个人一个人的通知大家吗?那么我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帮忙,毕竟住着这么大房子的人家里的佣人一定也不少。如果都靠管家先生一个人的话,那么岂不是要把他给累坏了。” 叶知南听完儿子天真的童言童语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被沈南希如同银铃般的笑声打断。 “哎呦不行,叶知南,你们家这儿子可真是个小活宝。”沈南希一边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到柔软的沙发上,一边扳着沙发的扶手笑个不停,“小家伙,你说的倒是没错,但是现在的人都可以用手机联系啊,没必要非得去见面通知。” 第83章 佣人的不满 “原来是这样啊。”叶景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先过来坐一会吧,佣人收拾好房间还得等一下。”沈南希朝着小家伙和叶知南招了招手,“其实不瞒你说,把你带到我家来住不光是为了你的安全问题,更多的其实还是出于我的私心。” 叶知南由江阿姨扶着做到沙发上,坐定后一脸茫然的看向沈南希。 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沈南希把她们母子接到自己家中的原因其实还另有隐情? 叶知南惊疑不定的猜测着,但思前想后却始终没有头绪,低下头摸了摸小家伙黑亮细软的头发思考着。看着叶景初头顶发丝中的发旋,突然脑海中灵光闪现:“你的意思其实是跟孩子有关?” 沈南希看着面色一变再变的叶知南,轻柔的摩挲着自己鼓鼓的孕肚:“叶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个原因的确是跟孩子有关系。” 叶知南怔怔的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听下去目前对方口中不知好坏的“原因”。 然而事实证明其实这种事情完全由不得她,毕竟嘴长在沈南希自己的脸上,她也无权去干涉对方的话语权。 “其实这个原因说起来也简单,只不过就是我第一次怀孕,难免有些紧张。”沈南希温情的注视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想着你的孩子才四五岁大,平日里多相处一些总能缓解我对于腹中胎儿的压力。” 沈南希这样一说叶知南便明白了,这不过就是很平常的产前焦虑症罢了,只是不同的是她的时间有些稍稍提前了些许。 “原来是这样啊。”叶知南如释重负,只要不是要拿她的孩子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好。毕竟她也只有叶景初这一个孩子,在目前这种只有她们母子相依为命的情况下,万一孩子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她可就真是孤立无援了。 “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你无需那么挂怀。”叶知南笑了笑,她是真心觉得没什么,毕竟也不会干扰到自己的什么生活。至于叶景初,别看他虽然现在还是个小豆丁,但是却比一般同龄的孩子要懂事的多。 如果说怕熊孩子给家长以及附近的其他人造成困扰的话,那么她们家的叶景初就完全不用担心。也或许是在母亲的眼中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缘故,叶知南看自己的儿子是怎么看怎么好,甚至拒绝一切对自家孩子不利的名词。 “夫人,叶小姐和孩子的房间都收拾好了。”佣人微微垂着头,目光自然倾斜注视着大理石瓷地板,静静的等待着自家夫人的回话。 “那看把叶知南她们先带过去吧,早点收拾好休息一下。”沈南希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将视线调转到叶知南所在的方位,用眼神示意着对方跟着佣人上楼去收拾好的房间之内。 “那我们就先上去了。”叶知南随着江阿姨扶起她的动作站起身子,回头朝沈南希微微一笑。 “嗯。”沈南希轻轻颔首,“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或者跟佣人说一声,到时候她们都会报告你的原话给我的。” “好的。”叶知南终于站直了身子,只是却依旧没办法右脚触地。 “房间就是在这儿了。”佣人走到该房间门前,连门都没打开,只是指了指房门示意道,“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找我,我负责这块区域的卫生。” “好的,麻烦你了。”叶知南看着佣人有些冷冰冰的态度不免心下诧异,但随即猜想这可能是因为自己刚刚搬入陆家大宅,一时之间对方并不熟悉自己,所以无法表现的十分热情罢了。 “请问可以帮我倒一杯热水吗?”叶知南试探着问道,她一来是想试试对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态度,二来自己也真的实在是渴到不成样子。 “你不是有手有脚么。”佣人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叶知南慢慢由江阿姨扶着坐到床上。 “你也看到了,如今我的腿都这个样子了,实在是没办法下地倒水。”叶知南尴尬的干笑两声,还是江阿姨开口缓解的尴尬。 “叶小姐来咱们陆家是以客人的身份,你要是怠慢了先生和夫人的朋友,小心……”江阿姨没有再继续讲下去,然而此时这句话的震慑力却要远远高于将这句话补全。 “是,我明白了。”佣人有些不耐的开口,但态度却明显比之前要收敛很多了。 “谢谢。”叶知南看着对方端着一杯热水正在往她的方向靠近,为了维持气氛连忙向对方道谢,却没想到水在即将到手的时候自己突然一阵眩晕。虽然好歹扶着床边的椅子稳住了身体没有跌倒在冰凉的地面砖上,但那一杯温热的水却是全军覆没在了地面上。 “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叶知南抱歉的向着对方笑笑,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突发性头晕,导致一杯子热水全部洒落在地。 “嘁——”对方发出一道极其细小的声音,像是轻蔑的冷哼一般,冷冷的看了一眼叶知南,“不用,我只不过是刚好负责打扫你的房间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叶知南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头,总觉得负责收拾她房间的那个女佣人似乎对她很是不满。 但就算是对她不满她又能怎样呢? 现在不过依旧是寄人篱下罢了,甚至更要看沈陆夫妇的脸色行事。 她突然有些后悔答应了沈南希的请求,但是自己来都已经来了,不可能再反悔回到医院。更何况看上去除了既来之则安之好像也完全没有其他办法,不是吗? 叶知南重新扶着椅子回到床上,盯着除了吊灯之外完全没有其他装饰物的白色天花板看了半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经过这一段时间接连不断发生的事情,让她感到刺激之余又忍不住想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与此同时,更多的却是像刚坐完过山车一般心力交瘁。 她实在是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睡上绵长的一觉了,不被任何人打扰,没有俗世的纷争与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可是现实却总是如同头悬梁锥刺股一般时刻在她稍显松懈的时候便来提醒她,她应该精神高度紧张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病恹恹的样子。 “妈咪,你的头发什么时候能够再长出来?”叶景初揉了揉眼睛,午睡令他一时之间脑袋里混混沌沌的,望着头缠纱布的叶知南心底的好奇忍不住脱口而出。 “再长出来?”叶知南闻言跟随着小家伙的视线摸了摸自己被剃的光溜溜的头部,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她因为身边一直没有镜子的缘故而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发,直到这一刻叶景初开口询问才突然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起自己现在已经跟少林寺的那帮弟子发型差不离了。 不得不说这令一向爱美的叶知南有些受到了打击,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她心头瞬间一阵钝痛,好似刚有一群草泥马在叶知南心头上奔腾而过一般。 “对啊。”叶景初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妈咪,下意识应和道。 “大概,大概……”叶知南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家儿子解释,毕竟无论是谁家的孩子都想有一个貌美如花撑得起场面的母亲,可是她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长回那一头及腰的长发。 一想到自己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要戴着一顶棒球帽招摇过市的时候,她就觉得那种画面简直辣眼睛,完全无法直视好吗? “大概多久?”叶景初眨了眨眼,一双着实难掩的充满对未知的所有事物好奇的眸子令叶知南忍不住转了转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场面。突然又想起失忆前的自己居然能把孩子带到这么大,不由得有些佩服那个自己。 她此刻甚至在想,如果那部分缺失的记忆回来了,是不是她就能够领悟到面对孩子各种提问了,更甚至如何教养喂养小孩了? 可是转念一想,之前的自己基本都将时间花在了顾北寒的身上,又哪里来的时间将小孩照顾的服服帖帖发。思及此,叶知南忍不住有些头疼,如果她的记忆没有消失该多好,那么一切都仍将在命运的轨道中匀速前行,而不是像现在一般感觉好像连着把自己此生的所有磨难都经历过了一般。 “大概要几个月吧。”叶知南抿了抿唇,只能给出了一个极为保险具有双面性的答案,但显然她自己的儿子却并不这样认为。 “几个月是多少个月呢?” 叶知南看着自家儿子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趋势,忍不住连忙像丢烫手的山芋一般随随便便编了个时间扔给小家伙:“妈咪口中的几个月就是指三个月,不过到那时候头发依旧很短,只是看上去没有那么尴尬了罢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得到答案之后叶景初笑嘻嘻的欢快开口。 第83章 长发与短发 日复一日的光阴总是过得格外的快,叶知南口中的三月之期也恰恰刚要到达。 “妈咪,明天就是第四个月了哦,是不是到时候你的头发就会重新长回那么长那么长,就像迪士尼童话故事里的那位长发公主一样?”叶景初坐在窗边托着腮轻轻的开口。 嗯,还是妈咪长发的时候最像个妈咪了。虽然现在短发的模样也很漂亮,因为病痛而折磨成苍白瘦削的身体也经过几个月的调养重新匀称有光泽起来。只是曾经长发温柔的模样全然不同于现在一副过耳短发年轻大学生的样子,让他总有种错觉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妈咪而是姐姐一样。 叶知南听到儿子童真的话语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一双明媚的眸子里像盛满了此刻午后从窗外照射进来的耀眼阳光,璀璨明亮而又温暖。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进来见到一定会误以为这是个心地善良美好温暖的田园系女孩吧,毕竟此刻的她无论是气质还是服装又或者是传达出的气场,都这样不同与以往。 可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不美好也没有多善良,甚至一心一意的想要摧毁掉自己曾经的爱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不懂她的人永远看不懂她,而同类却能够一眼识破她用以自卫的伪装外壳。直直的深入到她的内心,窥探进她的灵魂深处,看破她的所有不堪与苦难。 “不是的喔,事实上很少有人能够头发一夜暴长,即便有,那样的好事又怎么会轮到我呢?”叶知南轻轻将手中的《用制度管人,按制度办事》翻页,最近她为了进入耀世集团而一直在做准备,不断的翻阅学习着与公司运营相关的书籍,“况且如果妈咪的头发真的会这样子的话,也会被人视为怪物抓去做科学研究的吧。” “诶,怎么会这样。”叶景初扁了扁嘴,他才不要妈咪被那帮科学怪人抓去没日没夜的关进实验室里当做小白鼠一样受折磨呢! “所以说啊。”叶知南微勾了勾唇角上扬提起一抹令人心生愉悦的弧度,放下手中的书走向抱着一本儿童学习用书却眼光四处乱瞄的叶景初,有些无奈的指了指儿子手里摊开的书籍,“小景,你的书拿倒了。” “啊?是吗?”突然被妈咪指出不妥之处的叶景初慌忙看了眼手中的书,发现的确是拿倒了之后连忙倒回来,小脸因为紧张与羞愧涨得红扑扑的,像是超级市场里贩卖的红富士苹果一样,“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 “是你没有在认真阅读吧!”叶知南做了个深呼吸,将儿子手中的书拿过来翻看,“说吧。” “说什么?”叶景初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家妈咪,是他太笨了吗,还是妈咪说话太跳跃,为什么get不到妈咪问话的核心在哪里? 叶知南故意板起一张严肃的面孔将书递到叶景初眼皮子底下:“这本书几乎算作九成新以上,应该是你翻看过一遍就再也没细细的阅览学习过了吧,跟妈咪说一下这是为什么?” 叶景初看着面前那本被妈咪递过来的书几乎快要将眉毛拧巴的都能打成一个结了:“可是这上面讲的我都会了啊,我觉得再次去看并没有什么必要。” “看书和学习都要温故而知新明白吗?”叶知南闻言忍不住扶额,将儿子皱起的眉毛轻缓抚平,“妈咪记得曾经看过一个故事,关于看书的,你要不要听?” 如同叶景初这般大小的孩童总是对于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无尽的幻想与憧憬的,自然对自己妈咪口中的故事十分好奇,当下便挺直了腰板表示自己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叶知南静静的看了一眼乖乖做好的儿子,将故事娓娓道来:“曾经有一个人想要独自驾舟环游世界旅行,但是对方只让他从一副美丽的图画、一本有趣的书、一盒扑克牌、一个百音盒以及一只口琴中选择一样东西供他娱乐。这看起来似乎很难选择,每一样都令人难以割舍却又觉得时间一长就会感到枯燥无比。” “那么那个人选择了什么呢?”叶景初感觉自己似乎隐隐的猜到了那个人的答案以及母亲的用意,但只得到如同九牛一毛般的词汇量与阅历的他始终无法正确的告诉自己接下来的事情。 “那个人?”叶知南轻轻一笑,揉了揉自家儿子柔软的发丝,“那个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一本书。” “唔——”叶景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紧紧的抿着嘴唇,“那么那个人不会觉得枯燥乏味吗,毕竟他要走那么久那么久,一本内容永远只有几十万字的书按理说应该远不如可以无限的吹奏搭配出新鲜曲子的口琴有趣吧。” “你说的的确也有道理,口琴虽然是有限的,不过音乐却是无限的。”叶知南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思量着开口,“不过既然一只口琴是这样,那么一本书当然也是这样啦。也曾经有人对那个人感叹说:‘如果你坐船环游世界,这一趟下来,你可以把它读上一百遍,最终你甚至能够背诵下来,可是你为什么会想要这样做呢?’” “对啊,如果只是背一本书那该多没劲啊,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的。”叶景初嘟起嘴显然十分认同该人的言论,令叶知南看得直想在他撅起的嘴巴上面挂一个酱油瓶。 “可是书籍是人类的精神食粮啊,曾经还有过很多很多的人为了看书而废寝忘食呢,甚至连陈毅年少时有一次读书读到兴奋处,都误将桌子上的墨盒当成了盛有芝麻酱的碟子用饭蘸着吃了呢。”叶知南试图讲先人的事例用以引导叶景初。 “天呐!”叶景初倒吸了一口凉气用小手紧紧的捂住嘴巴,“这到底是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啊,居然能够因为看书而做到这等地步!” “对啊,很多先人都因为沉迷于阅读而不经意之下做出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由此可见书籍对于人类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叶知南趁热打铁连忙接上之前的话题,“而那个要独自驾舟环游世界的人也是,他告诉提问的那个人——他愿意读上一百遍甚至做到能够背诵下来的程度,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叶景初犹豫的看着自己的妈咪,“这样日复一日的阅读应该会令人很容易厌倦才对呀,怎么会反而有人宁愿读上它一百遍直至能够背过呢?” 叶知南看着纠结无比的叶景初,继续用故事中该人的原话回答儿子:“你不会因为以前见过你的朋友就不愿再见到他们了吧?你不会因为熟悉家中的一切就弃家而去吧?你喜爱的书就像是一个朋友,就像你的家。” “诶?”叶景初惊讶的看着母亲,他从来不知道书和朋友还有自己的家也可以放在一起做对照。 “你已经见过你的朋友一百次了,可是第一百零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依旧会说:‘没想到你还懂这个!’。你每天都回家,可是不管过了多少年,你还会说:‘我怎么没注意过,灯光照着那个角落,光线怎么会那么美?’,不是吗?”叶知南看着对此惊奇无比的儿子,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还存留着学生时代的记忆。或者说,能够清晰的记得课本上的这一篇故事。 “嗯——”叶景初思考片刻,扬起头来对自己的妈咪开口道,“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所以啊,那个人宁愿坐在自己的船里,一遍又一遍的读着那本书,揣摩着作家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一个故事,人物为什么要这样做并从中找到自己曾经疏忽过的东西。甚至自己继续将这个故事编下去,再回过头来重新品味。也会想象作者会是什么样子的,他会有过怎样的生活经历才能写出这样的故事,这简直就像与另一位朋友一样同行般有趣,不是吗?” 叶知南说完之后看着自己正在思考自己话中含义的儿子微笑不语,孩子一开始都是一张白纸,在他以后的人生会做出一张怎样的答卷之前,都要先由父母老师来引导他。 自己在他的世界里留下什么样的颜色,以后在他的答卷上就会出现什么样的色彩,不是吗? “唔,好像是这样。”叶景初舒展开微微蹙起的眉头,眉开眼笑的回答自家妈咪。虽然不是很明白故事的精髓具体到底在何处,不过想来应该就是强调读书的乐趣了吧。他明白妈咪为了他的事情煞费苦心,因此也更加感谢她的付出。 毕竟自己现在在身边的亲人,也不过就只有母亲一个人了呢。 如果他再不珍惜,恐怕到时候才真的是追悔莫及。 “所以说啊,小景一定要认真读书喔。”叶知南比划出一个加油的手势,目光中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更包含着对儿子的疼爱,“连古人都说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呢,只有认真的阅读才能发掘出平常被忽略掉的美好喔。” 第84章 家有内贼 就在叶知南教育孩子的当下,她突然留意到门口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瞬间想到了那些灵异恐怖类小说中的片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突然想起似乎小孩子对于诸如此类的东西似乎特别敏感,于是转过头去尽量压制住牙齿与下颚的颤抖询问叶景初。即便是这样舌头却仍旧是多次打滑,磕磕绊绊的才说完整一句话:“小景,你有没有看到刚才房门外……外面突然闪过什么人,又或者……或者是什么东西?” 叶景初看着不断在轻微颤抖着的妈咪忍不住疑惑起来:“没有啊,我刚刚在看手里的书,什么都没注意到。” “可是,可是……”叶知南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叶景初打断。 “妈咪你一定是这两天恐怖片看多了对不对?”叶景初合上书认真的注视着自家妈咪的眼睛,温和且肯定,“这些都是人为虚构的,并不是真的哦。还有我在呢,妈咪你不要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与儿子对视的同时听着他那清脆的童音竟然觉得慢慢的缓了过来,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真是奇怪。 “可能是吧。”叶知南想了想,可能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于是她这样回答儿子,但内心却忘记了她因为害怕这些东西所以从来都不看恐怖片的事实。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叶知南突然一拍大腿,瞬间将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转而正经的看向叶景初。 “什么事情?”叶景初感觉背后突然凉飕飕的,好似感受到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叶知南斟酌着开口,毕竟她的记忆总让她误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刚要高考的高中生,面对小孩子的事情难免手足无措,“我觉得按照你这么大的年龄应该去念幼稚园了,你觉得呢?” “真的要去吗?”叶景初苦着一张脸看向叶知南,人人都说母子连心,他就说怎么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果然,自家妈咪一开口便是想要自己上学的念头。 “怎么,你不愿意去吗?”叶知南惊讶的看着小家伙,她原本以为像叶景初这么大应该正好是喜欢和小朋友在一起玩闹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有些排斥。 叶景初看了一眼叶知南,妈咪惊讶的语气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只能更加沉默下去。 “你之前在英国的时候是不是上过幼稚园?”叶知南身体微微下沉,半蹲着方便正视着叶景初垂下的眼睛。孩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这么排斥幼稚园,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至少,她这个当母亲的还不知道。 “来人啊,抓小偷了!” 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一声,将叶知南吓了一跳。 小偷,是陆家丢东西了吗? 叶知南正迷惑不解的想着,突然耳畔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她连忙回过神来:“请进!” “不好意思,叶小姐。”来人是一直替她收拾房间的那个女佣人,面无表情的开口,自她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叶知南觉得冷到彻骨,“我们太太丢了一只宝石耳钉,按照惯例每个房间都要搜查一遍,还请叶小姐不要介意。” “可是我和小景一直待在房间里,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进来过啊。”叶知南皱起秀眉看向女佣。要说有人进过她的房间却并不曾被她发现,这怎么可能呢?就目前的科技进展来说,世界上又不可能真的能够制造出哈利波特的父亲留给他那样的隐身斗篷。 “那这可就不好说了。”女佣冷哼一声,闷闷的声音反倒像是从鼻孔里发出来的,以一种极其高高在上又轻蔑不屑的姿态。 可她只是个打扫房间的女佣而已啊,叶知南完全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摆出这副姿态,恐怕就是她的雇主家陆先生或者陆太太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有资格比她傲慢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知南冷下脸来,既然对方并不打算尊重她那么她也没必要跟对方客气了。 “我是什么意思叶小姐心里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才对。”女佣嗤笑一声,嘴上说着礼貌用语却令叶知南完全没有感到被对方尊重,“还请您移步到走廊里,我们需要检查一下您的房间。或者说,是检查一下叶小姐的房间内有没有赃物。” “凭什么偏偏第一个要来检查我?”叶知南松开掌中的书捞起叶景初的小手紧紧握住,不甘心的开口问向对方。 然而女佣却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叶小姐说的对,不止房间要搜查,就连身上也要检查一下呢。毕竟耳钉那么小的东西,万一被有心人藏在身上那不检查怎么可能会找的到呢。” “我出去让你们搜查不要紧,可是我告诉你,你别欺人太甚!”叶知南不蠢,听出了女佣耳钉失窃与她有关的言下之意瞬间攥紧了手中的书,强忍着怒气强硬的警告对方。 “叶小姐想多了,我怎么会欺负您呢?”女佣阴阳怪气的轻呵一声,“您可是我们先生太太的‘好朋友’,我们这种小人物别说一根手指头又哪里敢动您一根毫毛呢,您说是吧?” 叶知南嗤笑一声,冷眼瞧着对方甚至不如小丑一般夸张而又拙劣的表演:“是啊,我身为你们先生太太的‘好朋友’,所以虽然看不惯我却不敢直接伤害我。只敢玩弄这些小把戏让我主动从‘好朋友’的身份上退位,这样你就可以肆意羞辱我了是么?” 女佣闻言表情僵了一僵,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卑鄙的事情,你少血口喷人了!” 叶知南看起来浑然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你——”女佣指着叶知南半天没能想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只好忿忿的放下胳膊:“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我迟早会让你后悔的!” “好啊。”叶知南看着对方有气撒不出的样子愉悦的勾起了唇角,“我随时恭候。” “啊!耳钉果然在这里!”女佣伏着身子惊叫,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随即转过身来嘲讽的看着叶知南,“我就知道这位半路来我们陆家蹭吃蹭喝的叶小姐一定有什么不妥之处,果然今日就被我抓到了把柄!” “我——”叶知南看着在女佣指尖闪烁着温润光辉的蓝宝石耳钉,一时之间有口难言,毕竟东西真的是在她的房间里被搜查出来的。 可是天地良心,她怎么可能去偷窃别人的东西呢,更何况她现在完全有能力自己去买啊,又何必去费那个劲! “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叶知南黑着脸看着对面一脸得意洋洋的女佣,对方那一副欲将她除之而后快的神色实在令她看不下去了。 “叶小姐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叶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龌龊下三滥的事情呢!”女佣的嘴角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上扬弧度,如果此刻她是张着嘴的话,叶知南觉得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往对方的口中塞进一个苹果好令对方闭上那张充满刻薄讥讽又聒噪的嘴巴的。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叶知南眯起眼睛看着对方,拉紧了掌中儿子的小手,仿佛这样便能够给予她跟对方对抗下去的动力一般。 “我想说些什么?”女佣夸张的大笑几声,“我想说的一定是叶小姐最不想听到的,但是那有怎么样呢,反正嘴长在我的身上。” “要说就快说,没话就赶紧离开!”叶知南冷冷的看着对面这个一向与她不对头的女佣。 “哎哎哎!我当然有话要说了!”眼见叶知南就要进门来赶人,女佣赶紧后退了两步开口,将指间的耳钉抬至胸前,好像这样就能够当做她的保命符一样,“你自己也说过了,你的房间压根就没有其他人来过,那么既然能够在这个房间找到太太丢失的耳钉,就足够证明你就是那个内贼了!” “没有其他人来过?”叶知南若有所思的轻笑一声,“谁说没有其他人,现在不就有一个人在里面么。” “什么!你还有同伙?”女佣虽然有些惊讶于叶知南口中的另一个人,但更多的却是惧意,万一对方伙同叶知南将自己给处理了怎么办? “什么同伙,我跟你可不是同伙!”叶知南摊了摊手,趁对方怔愣的片刻连忙抓住她捏着耳钉的手腕向外高喊,“来人啊,我抓到小偷了!” 女佣听到叶知南喊的话外加对方抓住自己的动作瞬间反应了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一张脸瞬间失去血色,煞白煞白的倒真有了几分贞子的味道。 “你在说什么啊!”女佣用力挣脱叶知南的束缚,使尽吃奶的力气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慌乱之下将叶知南推倒在地逃了出去,就连手中的耳钉也在仓皇逃窜中转了几个旋跌落在了地上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 第85章 你别不要我 叶知南跌落在地上却丝毫不显狼狈,看着女佣仓皇而逃的背影用手背随意擦了擦沁出一丝猩红血液的嘴角,瞥了一眼同样跌落在地的耳钉轻笑一声。 “想从我叶知南这里讨到什么便宜,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叶景初听到叶知南的声音这才从不敢置信中反应过来,连忙去扶正在起身的妈咪:“妈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你的房间里会有沈阿姨的耳钉?” 叶知南就着叶景初的支撑站了起来,认真的拍掉身上沾染上的细小尘埃,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小家伙:“怎么,难道你也认为耳钉是我偷的?” 叶景初闻言立马跟女佣划清界限,着急的开口向妈咪解释道:“才不是呢,我当然不会这么想了,只不过是有点疑惑为什么会这么巧罢了。” 叶知南看着一张小脸都憋红了的叶景初软下了面部表情:“好了,我跟你开玩笑呢,就知道我儿子才不会听信外人的谗言呢!” 还好,她的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她的。 否则她真的是茶壶倒饺子——有口也难言了。 叶知南蹲下身捡起那枚蓝色宝石耳钉细细端详着,宝蓝色与铂金的结合简约精致又不失典雅大方,令人只是一见便心生欢喜爱不释手。是极为上乘的设计,估计价格不菲,否则对方也不会专门用这枚耳钉来栽赃给她了。 “妈咪,那这枚耳钉怎么办?”叶景初懵懂的睁着大而有神的眼睛,好奇的开口询问叶知南,“要将它还给沈阿姨吗?” “对啊,这毕竟是你沈阿姨的东西。”叶知南胡乱揉了一把叶景初的头发,心情颇好的解释道,“不过物归原主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叶景初闻言便来了劲,对于自家妈咪口中“更重要”的事情万分感兴趣,恨不得立马就能知道。 “嘘——”叶知南看着小家伙兴奋的模样反而将食指抵到唇边做出噤声手势,神神秘秘的附耳而言,“这里太不安全啦,妈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事情,不过你可以参与其中的环节帮助妈咪哟。” 原本听到自家妈咪说暂时还不能说的时候叶景初还有些失落,不过接下来的可以参与令小家伙瞬间便抛却的刚才的不开心,转而兴奋的像一只听到要出去滑雪的西伯利亚雪撬犬。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叶景初亮晶晶的眸子里盛满了渴望,不过转瞬间却又挠了挠头安静下来,腼腆的咧嘴笑了笑,“不过开始之前要先帮妈咪处理一下脸上的伤,我去洗手间里泡条热毛巾来。” 看着小家伙刚说完便立刻要行动的身影,叶知南不由得无奈的喊住自家关心自己却又在生活常识上蠢萌无比的儿子:“有淤血肿胀二十四小时之内是不能热敷的,不然会加剧血管中液体的渗出。你去问负责厨房的阿婆要包冰块帮妈咪冷敷一下就可以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叶景初愣愣的点头,说完便快速向楼下跑去。 叶知南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抿了抿嘴角,轻轻的关上房门向沈南希所在的花园走去。 对不起,孩子。 你现在还太小了,不适合掺和到这种肮脏龌龊的事情当中来。 “知南?”沈南希正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看着有关孕妇分娩的书籍,突然注意到叶知南的身影,连忙挥了挥手唤了她一声。 “南希。”叶知南笑着逐渐走近白色雕花秋千椅上的沈南希,将手中的耳钉递出去,“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沈南希接过来几乎只是一眼便已认出了这就是她那枚不慎丢失的宝石耳钉,这耳钉原本是一对,只不过由陆妈妈和她各留着一枚,直到下一代出生。这枚耳钉别看平日里不方便佩戴,但却十分具有意义,今天早上发现丢失了把她怄得要死。 “真的是我的那枚,知南,幸亏被你找到了!”沈南希激动的将耳钉紧紧攥在手心,生怕失而复得的珍宝再次被丢失,不然她就真的没脸面去见婆婆了。 “你不问问我怎么会找到的吗?”叶知南微笑着注视沉浸在喜悦当中的沈南希。 “诶对。”沈南希抬起头来刚想问叶知南是怎么发现的,便眼尖的将叶知南脸上未做丝毫遮掩的手印看了个清清楚楚,连忙拉下她同自己一起坐在秋千椅上,“知南,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叶知南闻言微垂了垂眸子低低的笑了一声:“也没什么,只是遇到了一个自认为是灰姑娘姐姐的扫地佣人罢了。” 沈南希闻言愣了愣,叶知南这话应该是指的自家家里收拾房间打扫卫生的女佣了吧? “那怎么会成了这样?”沈南希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叶知南脸上通红的掌印,生怕自己一个用力就会使对方的疼痛加剧。 “你不是好奇耳钉是我怎么找到的吗?”叶知南任由对方轻柔的动作在她脸上火辣辣的地方游移,带点不忍又带点心疼。 沈南希闻言便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忘记自己的胳膊还停留在半空中就开始询问叶知南:“难道说你脸上的掌印其实和这枚耳钉有关系?” 叶知南抬起手来摸了摸肿胀的侧脸,轻描淡写的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个一直负责我房间的女佣一向看不惯我。这不今天中午,就在刚刚的时候又说因为你丢了东西所以要来搜查我的房间。这的确也没什么,毕竟事事都有万一,但是她却将你的耳钉塞进了我的房间佯装做是在我房间发现的,对我冷嘲热讽。” 沈南希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叶知南:“怎么可能,阿雅她一向很温顺啊!” “如果不是我反应的快的话现在估计已经被强行认为是盗窃贼被她押着来到你面前了,说不定还会让我跪下给你认错并就此承诺将主动离开陆家再也不踏入这里的领土一步。”叶知南静静的观察着沈南希的反应,轻轻的开口道:“不叫的狗往往咬人咬的最狠了,不是吗?” 沈南希还是有些恍惚,忽然一阵凉风吹来令出神的沈南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认真的吗?” 叶知南看着对方还是游移不定的模样忍不住苦笑一声,自己终究还是外人:“就算我的嘴巴能够说谎,可是脸上的巴掌印却学不会。” 沈南希闻言默然半晌:“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嗯。”叶知南轻轻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不然孩子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好。”沈南希深吸一口气,向远去的叶知南的挥了挥手,如同她来时那般无二。 姿势没变,人也没变,变得只是心事重重。 叶知南再次回到二楼的走廊内恰巧看到叶景初正在着急的寻找着她,胸口突然不可遏制的涌上一股暖流,令她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唇角。 还好,她的儿子永远都是她的儿子,不会因为发生任何美好或者不美好的事情就会离她远去。 “小景,我在这儿呢。”叶知南逐步走向叶景初身后,轻柔而又缓慢的说道。 “妈咪!”听到熟悉的声音,叶景初连忙转身寻找着声源。见到身后对他温柔地笑着的妈咪瞬间感觉兴奋的要飞起来来,只不过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从他的眼眶里滑落,惹人怜爱不已。 叶知南面对叶景初突然汹涌而至的泪水搞得不知所措,翻遍全身才找到一张被揉皱的面巾纸,连忙替小家伙擦干净面上的泪水,安慰道:“好了好了,妈咪在呢,别哭了啊。” “妈咪……”叶景初哽咽着开口,眼眶鼻头红红的让他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只受了惊的软萌小兔子,“你去哪儿了啊,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怎么会呢,妈咪最喜欢小景了啊,怎么会不要你了呢。”叶知南边紧紧的搂着孩子,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部温言细语的安慰,她感觉这几乎是她二十年来用过的最温柔最真挚的声音了。 “可是你让我去帮你问楼下阿婆要冰袋,但当我回来的时候你自己却消失不见了。”叶景初委屈的咕哝着,边抽抽啼啼的边用小手抹泪,“我真的真的以为妈咪是不要我了,可是我除了没有听妈咪的话认真看书之外其他都有乖乖照做啊,难道妈咪就因为这个所以才丢下我不见了的吗?” 叶知南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家儿子解释事情的真相,但想了想倒还不如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对啊,就因为你不好好看书,所以妈咪就被大魔王给关起来了。可是看到你失去妈咪会这么伤心,又只好将妈咪送了回来。” 叶景初闻言张着嘴愣愣的看着叶知南:“妈咪,那大魔王可怕吗?” 叶知南内心忍不住想笑场,但为了孩子却不得不继续编下去:“那当然啦,他不但是我的几百倍大,还长着漆黑的脸铜铃大的绿眼睛还有一口尖锐锋利的獠牙……” 而叶景初闻言却“哇”的一声哭的更加汹涌了:“大魔王好可怕,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再也不会让大魔王有机会抓走妈咪了!” 第86章 处置佣人 餐桌上,叶知南轻轻夹起一筷子白芸豆放入口中,静待着沈南希开口。 然而她等了许久,却怎么也不见有人提起这个话题。焦虑与烦躁在此刻充斥着她的大脑,叫嚣着要令她崩溃至极。 怎么回事,说好的会还她一个公道呢? 难道沈南希因为像坊间传闻那样一孕傻三年所以将她的事情给忘记了? 可是这怎么可以呢? 难道她的耳光就白白被扇了吗? 难道她被人平白无故的诬陷一事就这样揭过去了吗? 眼看着陆重都要就餐完毕回书房了,沈南希却仍旧没有丝毫要开口的迹象,叶知南不由得有些着急。 她虽然急在心头,但面上却不能显山露水,否则便是露了怯。她不止一次的在各色书籍上看到过,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助手,最起码的便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 只是即便不喜形于色是基本要求,但叶知南此刻还是觉得困难无比。 因为她现在万分担心那个女佣会在背地里给她下什么绊子,更怕对方心虚之际会伤害到年幼不更事的叶景初。 更何况自己脸上这么明显的红色掌印,难道大家都看不见吗?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问及? 深深的疑惑不解的叶知南没了其他办法,只好按照之前用来哄叶景初的法子继续将事情的发生推动下去。虽然被儿子吐槽太过幼稚,但她不得不说,此刻还能记起有这个法子真的是太棒了! 叶知南按照预定好的,替叶景初夹了一筷子西蓝花,在此期间看似无意的轻轻碰了下小家伙的手背,生怕对方把这个暗号给忘记了。 是的没错,她们甚至设置好了叶知南一给叶景初夹西蓝花,叶景初就主动站出来开口这一设定。 “妈咪!你的脸怎么了?” 叶知南看着夸张的举着筷子捂住自己嘴巴的小家伙,真心不得不在心里默默的吐槽真是太浮夸了好吗! 不过虽然这一眼就能看穿的演技着实令人尴尬,但好在成功的吸引起了正在用餐的另外两人的注意。 叶知南为了维持住形象只好尽力装出痛苦的模样,嘴上却还倔强的说着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就当是被疯狗扇了一巴掌。” 叶景初边看着叶知南痛苦的表情,边使劲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这都快出血了,妈咪你肯定很痛吧,我帮你吹吹就好了哦!” “妈咪没事的,小景不用太过担心了。”叶知南说着用额头轻轻蹭了下叶景初柔软嫩滑的腮部,“只要有小景在妈咪身边,那就什么病痛都没有了。” 陆重看着餐桌上“母子情深”的两人,显然感觉到了对方必定是有什么难以出口的话等自己主动提及,淡淡的开口:“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叶知南见两人中终于有一个肯搭理自己了,瞬间松了一口气,就她这样蹩脚的演技实在是不愿意在继续下去了。就算别人不care,她自己都还觉得辣眼睛呢! “我今天中午和小景在房间看书的时候女佣阿雅突然冲进来说要搜查我的房间,原因是南希丢了一只耳钉。”叶知南抿了抿唇,“可是她自己却将那只宝蓝色的宝石耳钉偷偷携带出来塞进了我的房间里,并且贼喊捉贼诬陷东西是我偷的。” 陆重顿住筷子:“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是真的?” “呵,对于那种阴险狡诈不能容人的小人我叶知南还不屑于去浪费工夫诬陷她。”叶知南见陆重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随意的叫人把那女佣处置了,反而是回过头来怀疑自己不免有些失落。 “那脸上的伤呢?”陆重端起一杯温白开不动声色的启唇问道,却是没有再说出怀疑叶知南的话了。 “我被她扇了一巴掌!”叶知南轻声答道。她的喉咙好不容易好了,如今再次感受到火辣辣的痛感,虽然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再次说话牵扯到疼痛的感觉,很难受。 她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那个女人,绝对不会。 陆重似乎没能够听清楚,开口让叶知南再次重复一句:“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的。”叶知南轻轻一笑,她明白对方只不过是有些无法确定下意识确定一遍罢了,并不是真的没有听到。 “你应该明白,我需要的人是能够有自保能力的人。”陆重将还剩有半杯白开水的透明玻璃杯重新置于桌上,不紧不慢的开口,“现在你能被一个小小的女佣给打败,那么以后呢?” “我……” “职场如战场,情场也毫不逊色。”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享用晚餐的沈南希突然开口,却是没看讶异的叶知南一眼。反而是温柔的看向餐桌对面的丈夫,不知是何用意。 “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我知道,这是在你们陆家,惩治一个佣人还轮不到我插手。”叶知南自嘲的笑了笑,嘴角上扬的动作牵扯到面部神经,有些麻麻的。 陆重思忖片刻,抬头像管家招了招手:“去把阿雅给我叫过来。” 管家俯身点头应了一声:“是,先生。” 不过多时,阿雅便被管家带到了叶知南一行人面前:“先生,您找我有事?” 陆重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惶恐不安的阿雅,突然开口道:“叶小姐脸上的伤是你干的好事?” 陆重的单刀直入令叶知南有些讶异,她以为像陆重这种商业上的精明人应该都是爱拐弯抹角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可直到今天这一刻陆重却直接给她上了一课。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阿雅惶惶不安的看着面前表情微妙的几人,含着胸慌乱的摇头。她绝对不能承认,否则凭陆家的手段惩治自己根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她这一生就全都毁了! “不是你?”叶知南看着惊惶不安的阿雅似笑非笑的开口,“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自己做的喽?是我自己把自己扇成这副模样,然后再来你的雇主这里摇尾乞怜贼喊抓贼?” “我——”阿雅被叶知南给呛了一下,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你什么?”沈南希优雅的放下手中的纯黑色木筷,淡淡的看向阿雅,“你是想说这些的确是你做的吗?并且除此之外,自从你见到叶小姐母子的第一面起就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是么?” 阿雅闻言瞬间瞪大双眼:“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的?” 叶知南轻声开口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多么简单的道理,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了不是吗?” “原来是你!是你告的密!”女佣闻言瞬间情绪剧烈地波动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要挠到叶知南的脸上。 女佣的动作虽然被管家及时制止住了,但那张开并弯曲的手指和尖锐的指甲却还是张牙舞爪的不断试图朝着叶知南伸过去:“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贱人!从你一进陆家的门我就发现你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你看,果然连累上了我!” 叶知南站直身体,掌背稍稍用力推开女佣直直的对着她的胳膊:“那还真是难为你忍了我这么多天了呢,只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谁连累谁,有的只是你自己作孽罢了。” “我呸!”阿雅朝着靠近的叶知南脸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凶神恶煞的开口道,“就你这个不知道偷了哪家男人被多少人用过的烂.货,连儿子都不知道是谁的种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 叶知南听到女佣的话瞬间黑下了脸,用手指撇下脸上的唾液再一点点抹回到阿雅的脸上,眯了眯眼手下的力道越来越大:“我警告你,做人别太自以为是了!” “哈哈哈哈哈!”女佣讥讽般大声笑着,“到底是谁自以为是?你以为你领着个野种进了陆家的大门就能找到机会爬上我们先生的床了?我呸!我告诉你,你这都是妄想!我阿雅在陆家待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摸到过我们先生的一片衣角,你凭什么!” “闭嘴!”率先看不下去的反而是沈南希,似乎想扬手给她一巴掌,但却想起对方脸上的唾液忍不住嫌恶的收回了手,“陆重也是你能肖想的么,我这个正牌陆夫人可还好好活着呢!” “夫人……”女佣像是突然清醒过来呢喃着这个不知道叫过多少遍的称谓,然而就当叶知南以为她下一秒就要认错的时候,却不想对方却是更猖狂的笑了起来,“夫人,您为什么要拦着我。这个女人,这个贱女人是想趁你怀孕的时候爬上先生的床把您挤下位啊!” 沈南希却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并不言语。 “这怎么可以呢?”女佣看起来似乎有些崩溃,一边颤抖着流下眼泪弄花了脸上的淡妆一边指着叶知南大喊,“你凭什么!不过就是个被男人玩烂了扔掉的垃圾都不如的发泄工具罢了,凭什么得到先生的赏识!如果没有你,没有你……” 第87章 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没有我会怎么样?”叶知南用指尖微微用力挑起对方的下巴,好整以暇的眯了眯眼睛,“没有我你以为你就能趁着你家夫人怀孕期间爬上陆先生的床,闲日里没事就去吹吹枕边风,最好能将陆夫人的位置取而代之。你说我讲的对吗?” 女佣闻言连忙偏开头,目光闪烁的四处乱瞄,就是不肯看向叶知南的眼睛,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这个疯女人在胡乱说些什么啊!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好吗!” “好,怎么不好。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叶知南却是怎么也不肯放过她,将对方因为挣扎而发丝凌乱的脑袋强硬的掰过来,轻蔑的嗤笑着,“到底谁才是肮脏到见到个男人都想扑上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要脸吗?” “你!”女佣见叶知南在陆重和沈南希面前说这些话气得浑身颤抖,要不是胳膊被管家给钳制住了,她恨不得当下就把叶知南的脸给挠花了。 这张脸还真是碍眼!凭什么这个女人落魄到要在别人家里像无赖一样混吃混喝,却不但有个可爱的孩子得到陆沈夫妇的赏识,还长着这样一张引人犯罪的脸? 凭什么,凭什么上帝把所有的美好都给了她? 凭什么自己就只能拿起扫帚抹布一辈子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佣,忙忙碌碌至死方休? 这不公平! “我是不美好,可是凭什么你就能装的人畜无害,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谁又好过谁?”女佣哭着喊出来的声音明明在夏季掺杂着蝉鸣的夜里分外令人烦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声嘶力竭的声音所倾诉的言语却狠狠的撞击到了叶知南正在跳动着的心脏。 真可笑,她怎么会认同这种诋毁她人格的话呢? 叶知南摇了摇头,拼命的想把这突如其来的莫名的认同感给甩出去,但是没想到却想忘掉,却偏偏愈加深刻。 或许在灵魂深处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吧,或者她本身就是如对方所说的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心理晦暗到与对方相差无几的,原本应该生活在阴暗潮湿满是蚊虫鼠蚁的不被人问津的角落里的人,一个不配被爱更不配爱人的女人。 叶知南突然感觉到巨大的悲哀像是乌云一般笼罩在她的头顶,令她沉沉闷闷的压抑到喘不过气,只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声哭泣宣泄自己。 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明明被人无端讨厌的是她,被诬陷不屑的人也是她,被抛弃虐待的还是她! 可是如今,明明站在那个道德制高点的人是她啊,为什么还是会没由来的感到愧疚感到压抑感到痛苦! 她扪心自问除了顾北寒之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伤害谁啊,凭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要往她身上揽,难道她真的就是被神抛弃的人吗? 叶知南用手紧紧的捂住嘴巴,明明发过誓绝对不在公共场所哭得像个弃妇一样的,可是眼泪还是从眼眶中大颗大颗的滚落出来,完全不肯接收她大脑的指令。 看到叶知南突然不顾形象哭泣得不成样子,女佣愣了愣。明明该哭的人是她才对吧,为什么反而是这个女人哭得像是被她欺负得狠了一样。 可是这个女人在自己扇她巴掌的时候不哭反笑,却偏偏在明明该是她痛苦到难以抑制的时候哭的好似梨花带雨,令她这个不顾形象耍疯撒泼的人都想要递给她一张面巾纸拍怕她的肩膀告诉她别哭了。 女佣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惊讶,但她立马就意识到目前的形式对于自己很是不利。人类往往都是同情弱者的,让叶知南这么一哭显得自己反倒越发的狰狞可怖,好似实在做了什么毁天灭地不可原谅的事情一般。 她看着叶知南,咬了咬牙,紧接着用更加嘹亮的嗓音哭出声来。只是滑稽的是虽然哭声大,却反而被叶知南闹得挤不出来一滴眼泪。 为了缓解尴尬,女佣只好便哭边喊,企图在听觉上造成自己更加可怜无辜的假象:“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你不要脸,我都替你感到羞愧,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想要勾搭我们先生!” “我没有!”叶知南泣不成声。她明明不想哭的,可是泪珠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遏制不住下落的趋势。 “够了!”陆重终于在被哭声环绕的环境里忍无可忍,“都给我打住!” 叶知南闻言怔愣的看向陆重,鼻尖红红的,睫毛上也依旧挂着泪珠。 女佣更是如此,尴尬的停住雷声大雨点小的哭诉:“我……” “你什么你!”陆重被哭声闹得实在没了耐心,“把具体情况说给我听一遍。” 女佣见被指的人是自己,不免惊讶的张大了嘴。要知道人类往往都是以先入为主的动物,遇到这种事更是如此,如果自己先开口诋毁叶知南的话,恐怕对方到时候才是没有了丝毫的反抗之力。 她悻悻的转头看了眼叶知南,见对方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倒是脸上一片灰败,这令她感到信心又重新振作了几分。使劲吸了吸鼻涕,清清嗓子开口:“我今天听到夫人说她的耳钉丢了,就自告奋勇的去帮忙搜查,结果没想到在这位叶小姐的房间里发现了。但是因为叶小姐不但拒不承认还威胁我,说是如果我将此事说出去她就让我在陆家待不下去,我实在听不过去就扇了她一巴掌。但是没想到我还什么都没说,她倒反而不知悔改不说,还在你们面前倒打一耙污蔑于我!” 被这场面唬得一愣一愣的叶景初听到女佣口中所谓的事实忍不住开口替自己妈咪辩解:“你骗人!耳钉分明就是你自己带进来的,和我妈咪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我妈咪也没有威胁你!” 女佣听到叶景初替自己母亲辩解的童音不由得有些心虚,但随即又告诉自己小孩子能懂些什么这才继续张嘴反驳:“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不明白真相就不要乱说,你妈咪都教了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或许生活中许多大人都是这样吧,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孩子还小没什么大碍,可实际上却不尽然,孩子的眼睛往往最为透澈了,更重要的是——大人用眼睛看人,孩子用心灵感受世界。 “孩子又怎么了,我们小孩子比你们这些大人可真实多了,至少学不会倒打一耙和乱泼脏水!”叶景初藏在餐桌下的手紧紧的攥住椅子,撑起自己的身体将腰板挺得绷直,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有气势值得信服一些。 记不得是谁说过的了,总之气势上不能输,不是吗?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孩,更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唯唯诺诺连话都说不完整的辩驳者。要想替自己的妈咪作证和恶势力作斗争,首先就要做到条理清晰句句在理。 叶景初在此刻是如此庆幸曾经在叶家被孜孜不倦的灌输入大量的道理和知识,让他在此刻可以不惧对方的各种污蔑性言论。当然,更重要的是对方说的话本就毫无逻辑可言破绽百出。 “来,景初,说一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女佣是在混肴视听的?”陆重好整以暇的看向一脸严肃正经的小家伙,看起来他比他的母亲更加有令自己投资的魅力,如果此刻小家伙已经成年了的话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叶景初为合作对象而不是他还在摸索学习中的母亲。 叶景初闻言紧张的抿了抿唇,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却丝毫不妨碍口中的话倾泻而出:“因为当时我就在现场啊,事情的发生经过我都有看到,所以自然可以分辨出对方是在撒谎。” 陆重闻言一时不由得忍俊不禁,忍不住逗了逗小家伙,口中的话却也全然在理令人挑不出错处:“那我要是说万一因为你是叶知南的儿子所以故意包庇你母亲而诬陷对方呢?” “这……”叶景初为难的看向自己的母亲,他完全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的确,毕竟叶知南是他的妈咪,就算是妈咪的错他也会尽力去挽救。所以陆重的质疑完全在理,但关键是他说的不是假话,真的没有刻意包庇自己的母亲啊! 叶知南接收到自家儿子的求救信号,主动开口道:“就算陆先生不相信也没关系,毕竟孩子就是孩子,即使可能平日里迷迷糊糊的,但在大是大非上却总是能做出最正确判断的人。” “你倒是牙尖嘴利。”陆重轻笑一声,“但我问的是孩子,不是你!不掂量一下前提条件就自告奋勇的人,往往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叶知南闻言一时语塞。 的确,对方说的完全没错,但是她总不见得对方一个成年男人欺负自己年幼的儿子吧。 要知道叶景初此刻看上去无论再怎么冷静,他都始终还是个孩子,作为他的母亲,自己感受的到他的勇敢,更感受的到他的不知所措。 第88章 贼喊捉贼 叶景初为难的搜寻着脑中可以拿出来串成句的词语,踌躇着望了一眼陆重,希望对方能够宽限一些。 而陆重却并没有一直看向他给予他鼓励,反而是接触到叶景初炽热的视线之后就转开了头,将视线投向楼梯一侧的墙壁上挂着的油画。 不言语也不做出多余表情与动作,若不是就在方才他还开过口,估计都可以当做巧夺天工的雕像上交国家博物馆了。 叶知南只能在一旁焦急的看着,生怕到时候小家伙说错了什么弄巧成拙。 叶景初纠结的咬了咬下唇,似乎是终于想好措辞般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监控录像,我们可以调出监控录像来看。我记得走廊里是装有监控录像的,凭这份录像就足以证明我妈咪的清白。” “哦?”陆重终于转过头来轻声发出一个带有疑问语气的字,只是看起来对于叶景初的答案却并没有什么兴趣。 就在这时,管家却好似意会到了陆重的意思,主动站出来俯身开口:“先生,叶少爷。其实这条走廊上的监控摄像头在几天前就坏掉了,只是还没来得及修。” “什么?”率先讶异出口的不是陆重反而是叶景初,小家伙怔愣的看着管家,完全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从天堂跌入地狱的一天。 管家看着失态的叶景初,略微有些心虚:“抱歉,我们没想到会给叶少爷带来了麻烦,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就是监控摄像头坏了而已。”陆重无所谓的摆摆手,倒是对于叶景初接下来的应对十分好奇,“不过就是失去了一个物证罢了,景初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对不对?” 叶景初抿了抿唇,不得不另找突破口:“指纹,还有指纹,这也是破案常用的手段。” 陆重不咸不淡的开口:“指纹的确是警察惯用的手段之一,但是在这件事上有什么作用呢?” “我——”叶景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指纹。”陆重轻轻笑了一声,“你要我去检查哪里的指纹,门把手耳钉还是你妈咪脸上的巴掌印上面?这些能够证明什么,证明对方从你妈咪房间里发现耳钉并且扇了你妈咪一巴掌?” 叶景初闻言不由得红了脸,嗫嚅着说:“难道真的全部指纹都没有用吗?” 陆重摊了摊手:“你觉得呢?” 是反问句。 叶景初忍不住紧抿着唇角,对方的一句反问足以证明他提出的指纹一说完全不成立,更说明他要另找其他的证据。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拿得出手讲得出口的呢? “那,还有……” “还有什么?”陆重不动声色的翘了翘嘴角,又在叶景初看过来的时候瞬间收回去恢复一脸淡漠的模样,“你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手,就算你们真的是受害方又怎么样,在法庭上依旧能够被被告的辩护律师问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既然是完全没有希望赢的官司,那么还有必要打吗?” 叶景初听到对方说完,不自觉的咬了咬牙。内心的底气就在这一字一句被磨灭的消失殆尽,好像什么都是错的不可以的。 叶知南见陆重为难于一个小孩子,特别当这个小孩子还是自己的儿子时,不免就有些愤怒:“陆先生,你别欺人太甚!” 陆重轻牵嘴角淡淡一笑:“怎么会呢,只不过是我这个人认死理罢了。” 叶知南盯着陆重看了半晌,始终没发现异样的她不得不高举白旗投降:“还希望陆先生能够说到做到,而不是一味的偏向自己家的女佣。” 陆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当然。” 叶知南冷哼一声:“最好如此,否则我真的要怀疑陆先生和阿雅之间有什么了,到时候闹得令夫人也不得安生就不好了。” 沈南希见状率先投降,无奈的笑笑:“你们谈你们的,不要把战火引到我的身上,不然可是一尸两命谁都承担不起。” 叶知南听到沈南希的话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几个月她和沈南希相处的还是挺不错的,实在是不想为了这样的一件小事就撕破脸:“抱歉,是我的错,我以后说话会注意的。” 沈南希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你让他们继续咱们观战就是了,何必掺和进去当炮灰。” 叶知南虽然不能认同这一观点,但却也不得不照做。 其实沈南希也并没有错,只不过她们两人站得角度不同罢了。作为一个母亲见到自己的儿子被刁难,自然是心疼居多促使做出下意识行动的。 陆重沉吟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反观其他人倒是面色各异,女佣阿雅自然不必说,见到叶景初在陆重那里受挫自然免不了洋洋得意;叶知南因为担忧自己的儿子而紧蹙眉头显得忧心忡忡;沈南希反倒自在的继续旁若无人的吃饭,但因为她是孕妇所以也能够理解;但唯独令人疑惑不解的是管家为何却像是在憋笑一样,让叶景初不明就里。 陆重倒是此刻突然大度开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小家伙实在逼得无话可说了:“既然你们单方面都拿不出证据的话,不如互相提问好了,无论是从哪方面,只要与这件事情有关。” 叶知南听到陆重的话终于忍不住替叶景初松了一口气,只是见小家伙却依旧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实在是恨不得那个被逼迫的人是自己才好。 或许这都是属于家长的通病吧,希望什么事情都替孩子抗什么样的苦难都由自己来承受,冷眼白眼轻蔑与不屑,都宁愿加诸到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在自己永远都是个小孩的儿女。 当然了,这也正是她们的内心柔软之处。 见叶景初迟迟不开口,女佣心里暗笑果然小孩子就是不中用:“你说是我将戒指故意放到你们房间的,可我偏要问一问,你是哪只眼睛看见的?” 叶景初听到对方的问题,瞬间回答:“当然是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就当着我们的面亲自放下的,我们又不是眼睛成了摆设,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看到!” 女佣不屑的挑起了嘴角:“哪里会有人傻到当着别人的面放下自己偷窃的东西贼喊捉贼,明明往往都是趁别人不注意或者四下无人的时候捣鬼的吧!我又不是没长脑子,怎么可能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女佣的话本身没有错,换做平常的话估计第一个被排除的怀疑对象就是她,但是叶景初又清楚的认识到对方反倒正是她自己口中那个没长脑子的人。 然而正因为这样一顿言论,令别人着实无法下口了,因为似乎看上去怎么样都是错。 但是叶景初不同,他还是个孩子,自然也可以用孩子特有的方式来反驳对方:“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长脑子,但是你分明就是像你口中说的一般那样做的!说不定你就是抓住了贼喊捉贼这一点,才看起来这么有恃无恐的!” “你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觉得好笑吗?”女佣虽然有一霎那的慌乱,但是想到对方只不过是个天真又懵懂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而已便瞬间镇定了下来,“那么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同样也可以证明你和你妈妈才是那个盗窃贼,毕竟狗被逼急了会跳墙兔子被逼急了会咬人,你们被我抓到现行自然最好的选择就是反咬一口,反过来说我是那个偷东西的人!” 女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虽然看到了叶景初年幼的外貌,但内心上却已经情不自禁的把他当做大人来反击。毕竟在叶景初同龄的小孩子中,能够这样将事实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实在难以轻易见到了。 “无论你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你是坏人的事实!”叶景初坚定立场,“有些东西虽然是亲眼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情真的就是真的。就像你偷东西来栽赃给我们是真的,现在反咬我们一口也是真的!” “哈,你这话未免也太荒谬了吧,小孩子懂些什么,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罢了!”女佣阿雅一脸不屑的看着小小个子却一脸郑重非常的叶景初,“小屁孩我问你,你断奶了吗就出来干这种行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啊!” 叶景初听到对方含有侮辱性的语句忍不住攥紧了小小的拳头:“我比你小又怎么样,最起码我不会像你一样颠倒是非不知廉耻!你就算都这么大的人了那有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分不清善恶,更甚至连一个小孩子都要欺负侮辱,我以你这种人为耻!” 叶知南看着专注于回答问题反驳对方的叶景初情不自禁的屏住了鼻息,像是生怕呼出的气息会扰乱了他的思维,从而落败,一蹶不振。 “哈,说的好像你们母子就有多高尚一样!” “你以为你是从哪里来的?你以为你为什么跟着母亲寄宿到别人家里?你以为你和你妈妈为什么不跟你爸爸在一起?” 第89章 不识好歹 “你以为为什么你都已经这么大了而你妈妈才二十四岁?” 女佣听到叶景初的话忍不住心肝一颤,瞬间用更加尖锐的语言来伤害对方,丝毫不顾及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而已。 “我——”听到女佣一连串的问话,叶景初只觉得喉头一哽。的确,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是分居两地甚至避之不及的,更从未考虑过自己和母亲的年龄差问题。 他只是曾经一度觉得,只要母子两人相依为命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可是如今面对女佣的这一堆问题,他却哑口无言,像个被养在玻璃花房精心呵护却不曾接触到真正日光沐浴的花草一样。 也是第一次觉得,好像自己的生活看起来并不是和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 女佣见叶景初没话用以反驳了,于是洋洋自得的开始充当小家伙的“老师”一职:“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是和父母亲同时生活在一个家庭一个房子之中的原因是么,看来你的母亲还真是爱你啊!让我来告诉你吧,导致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你根本不是你父母爱情的结晶,而是一夜风流的产物!” “你骗人!”叶景初闻言红了眼眶,他虽然小,但却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我骗人?”女佣忍不住癫狂的大笑起来,似乎旁边没有了陆重沈南希也没有叶知南和管家,有的只是她和小小的任她搓圆捏扁的叶景初而已,“明明是你们自欺欺人才对吧!你知道你母亲这种行为算是什么吗?这叫未婚生子!哈哈哈哈哈——” “你够了!”叶知南终于忍不住,也忘记了陆重的不允许,直接从椅子上“腾”地一下站起来疾步走过去给了女佣一个耳光,“我的孩子我自己会教育,我和我儿子的生活也轮不到你来操心!就算未婚生子又怎么样,孩子是其中最无辜的一个人,他不应该来为了我的过错买单!同时,你也没有资格对我们说三道四,嘴上说的多么义愤填膺,可是实际上呢,还不是一个妄想爬上自家男主人大床不知廉耻的贱人!” 女佣脸上被甩出的五个指印渐渐的清晰起来,绯红的色泽渐渐浮现于脸面表皮之上,随着时间推移愈加深沉的颜色足以说明叶知南的力道之大,只不过好笑的是两人脸上的巴掌印遥相对应,显得各自都像一个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泼妇一样。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在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没有人在乎这些了。 “呵——”女佣嗤笑一声,“我看你也就只会这些手段了,奉劝你自己现在最好找面镜子照照自己,你以为你自己就有多高贵?我告诉你,你现在跟外面那些被抢了男人的原配泼妇骂街的形象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差距!” “那又怎么样,你欺负了我的儿子,我就势必要讨回公道来!”叶知南倔强的瞪着对方,有点像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看上去似乎眼珠子下一秒就会因为过分凸出而掉落下来一般,“我的确是没有多高贵,可是你呢?也只不过是一个扫地的女佣而已,甚至还将污水泼到了我的身上,你以为有什么资格跟我在这里叫嚣?” “我有什么资格?”女佣丝毫不肯示弱的瞪了回去,高昂起下巴,“就凭我也是这陆家的一份子!更何况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在陆家混吃混喝的可怜虫而已,哦对了,还是个带着个拖油瓶的可怜虫!” “我可怜?”叶知南不屑的嗤笑,“我来陆家只不过是暂住而已,况且还是你们家夫人邀请我来的,而你呢,只不过是来为这座大宅里的人卑躬屈膝服务的人罢了!而且我从来不认为我的儿子是拖油瓶,无论事实是什么,他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还真是精彩!”突然一阵稀稀落落的拍掌声传来,令两人俱是愣了一下。 “管家将阿雅带回去,叶小姐将要背诵学习一个月的礼仪礼节知识!”陆重的目光轻描淡写的在叶知南脸上一瞬而逝,“叶知南,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对方说的也没什么大错。”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吗? 叶知南不敢置信的看着从口中吐出判.决结果的陆重,对方盗窃了他妻子的珠宝并且栽赃嫁祸到自己的身上却只得到了一句轻飘飘的带回去,而反观她呢? 多么可笑,居然被惩罚背诵学习礼仪礼节知识! 真正的犯人还没有落入法网,凭什么她这个受害者反而要接受惩罚? 叶知南想知道答案,但却更害怕知道答案。 “可是明明这件事情是她血口喷人,你的处理结果我完全不能够认同!”叶知南面对陆重的判.决结果相当不满,“难道只要是与权贵沾上一丁点关系的人就可以随意的在他人面前横着走了吗,可是这凭什么?” 上帝完全不公平,陆重更是变本加厉! “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你自己不识好歹!”陆重脸上依旧笑意不减,但说出口的话却令人忍不住打了个瑟缩,“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是你回过头来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我——”叶知南咬了咬唇,紧紧攥住叶景初的手,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哪里做错了惹的对方甚至反过来惩罚她。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最多不过是相对的东西罢了,比如最基本的善恶与对错。”陆重不为所动,他并不想要一个优柔寡断踌躇不前甚至直接在他这个合作对象面前展现自己最为不堪的一面的合作伙伴。 而现在的叶知南,却恰恰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叶知南听到陆重口中的话如同被抽走氢气的气球一般,瞬间萎靡下来一屁股瘫坐在餐椅上。 或许陆重说的的确没错,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一说。有的,只是两者相对的对错罢了。 人们总是这样,觉得那个看起来像是成功人士口中谈吐间不经意露出的观点,就一定是正确的。或许这些的确有几分道理,但人无完人,陆重自然也不可能完美无憾,他的话更加如此。 “可是……”叶知南心不甘情不愿的向陆重开口问道,“难道真的就没有其他的弥补办法了吗?如果结局定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么我凭什么要跟你这种连桥都没过就开始拆的人合作?这未免也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假以时日我替你做到你想要看到的局面,你会不会真的按照合约上说的那样放过我?” 陆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想中途退出也没关系啊,只是违约金是我支付你报酬的十倍,劝叶小姐最好还是先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否则再说我陆某人不讲究诚信欺负你孤儿寡母的。” “你——”叶知南听完陆重的话火气瞬间“蹭”地一下涨了上来,怒极反笑的开口讥讽对方,“陆先生还真是玩的一手好计谋,我叶知南自叹不如!只是真不知道陆先生是怎么凭借这么厚颜无耻的面皮在尘世中存活下来的,恐怕跟过陆先生的合作伙伴都一定不会想见到陆先生第二次才对了吧!” “叶小姐未免火气太旺,吴妈,给叶小姐炖一锅清火气的绿豆百合粥!”,陆重闻言轻轻一笑,“叶小姐这话倒是说的新鲜,凡是跟着我陆某人一起做事了,还没有见过有哪一个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是么?”叶知南冷笑一声,显然是十分不相信对方口中的话。 “是不是叶小姐不是最清楚了么?”陆重倒是相当懂得善待自己,听到叶知南的声音开始疲惫之后便不慌不忙的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细细饮着,“当初和叶小姐达成共识的时候,叶小姐可是自愿的,而且配合积极性相当高。说起来,就算我们当中有一个是背信弃义的,那也应该是率先翻脸不认人的叶小姐你才对吧?” 叶知南脸色慢慢阴沉下来:“当初是当初,要不是看在你一脸真心助人的假象上,我又怎么可能掉入你设计好的陷阱当中?” 陆重不以为然:“我的确是有心拉叶小姐一把,只不过叶小姐实在是太叫我失望了。” “何以见得?”叶知南的内心突然“咯噔”一下,像是给心脏转发条的工作人员突然一个不小心倒过来错拧了一下。她突然有种预感,其实错的人真的是自己才对! 陆重见叶知南终于上道的提出疑问,嘴角无法抑制的翘了翘:“你以为,顾北寒会看得上这种随处可见的骂街大妈?” “我……”叶知南无语凝噎。 “叶知南,你太天真了。”陆重看着管家将女佣阿雅带回去的身影眯了眯眼,“顾北寒再不济,他也是权贵出身,凭什么放在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又或者火辣性感的嫩模不要,偏偏去为了一个黄脸婆贡献出自己的一切?” 第90章 奇怪的指令 糟了,快到时间了! 叶知南皱着描得精致的眉快步向距离自己还有十几步远的电梯走去,今天可是刚上任第一天,又是上来直接便是特助这样的职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呢! 但是迟到的原因却令她实在无奈万分——小家伙昨天晚上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大清早的一张嘴还没等说出话来先吐了一地板的呕吐物! 就算呕吐物可以麻烦佣人帮忙打扫干净,但是叶景初的身体她却是丝毫不敢懈怠的。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要说放下他自己一个人去上班,叶知南是怎么也放不下这个心! 这么一折腾不用多想,自然而然的就倒腾到了她的上班时间。叶知南原本想先请个假等到小家伙身体好了再去,奈何陆重却说叶景初有家庭医生照顾,她第一天上班绝对不能够缺勤。 叶知南仔细一想也是,第一天上班就缺勤这得给人家造成多糟糕的印象啊!又加上自己实在是没上手过此类工作,难免怕跟不上工作日程到时候给公司拖后腿。 “你走错了!” 叶知南刚要踏入面前的电梯便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道男音惊醒,连忙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电梯标志。 “不用看了,那一间电梯是总裁专用的,职员坐这个电梯。”是道极为严肃的男中音,隐约透露出了对方严谨的作风。 “啊?哦,是吗!”反应过来的叶知南连忙退后一步环顾四周,发现就在不远处还有一道电梯开着门,里面也的确有一名男子在看着她,看样子应该是等她过去,不然也不会一直阻止电梯关上门了。 “Nancy小姐是么?”叶知南刚进电梯按下楼层键身旁的男人便开口询问,着实把叶知南吓了一跳。 虽然不记得自己之前有没有外文名,但陆重还是令叶知南自己给自己起一个外文名留作职场上用,他还不打算让顾北寒这么快就盯上叶知南。叶知南虽然不是很愿意,但对方既然发话了,自己也不得不照做。刚好Nancy里面带个‘南’的读音,叶知南处于私心便决定了用这个名字。 只是国人叫的时候,却总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是,我是Nancy。”叶知南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冲撞了对方,“请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按照正常事情发展走向,她本应该可以仗着陆重这个靠山为所欲为才对。但一来她没这个心思,二来她现在和陆重之间的关系还僵着,恐怕自己应该先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工作才对,要是搞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陆重指不定又要拿违约金说事。 到底是没钱难倒英雄汉,她叶知南就算再有能耐,等到还完违约金估计也就撒手人寰了。 “Nancy小姐,是这样的。我是人事部经理,姓董,你直接跟着我就可以了。”对方伸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黑色镜框眼睛,一丝不苟的西装和腕上的机械手表足够说明对方的考究,“不过,你今天来的可不算早。” “抱歉,因为早上有点事情耽搁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叶知南闻言连忙向对方道歉,她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巧,居然搭个电梯都能碰上人事部经理。 “不用了。”对方轻轻颔首,目光却是半分都未曾斜一分,令叶知南忍不住感叹大公司的职员果然不同。就冲着对方的助人严谨和大度,叶知南瞬间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这是咱们新来的同事,Nancy小姐,大家掌声欢迎!”人事部经理看着偌大的办公区域内只有寥寥几人拍了拍手,稀稀拉拉的掌声和一群打不起精神全无热情的同事们忍不住皱了皱眉。 叶知南见人事部经理尴尬又不悦的样子连忙站出来自我介绍:“我是Nancy,是周总的特助,以后和大家就是同事了,还请多多关照。” “特助?”有人阴阳怪气的开口,虽然特地压低了声音,但还是令叶知南听了个清清楚楚,“特助没什么,别助着助着乐于助人到总裁床上了就行。”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看着挺好的人指不定哪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看啊咱们还是得巴结着这位Nancy‘小姐’点,说不定人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顺道把咱们这些猫猫狗狗的也带上去了呢!”应和那男人的人在“小姐”两字上着重读了一遍,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也有人加入队伍,讥讽的看着叶知南对她恶语相向:“切,再怎么攀上人家也还是个loser而已,又不是靠自己的真本事挣来的,我才不稀罕某些人的‘那种’提携呢!” “什么提携,你给我说清楚了!”叶知南看着虽然容貌不一的同事们却出奇的一致排挤自己的声音心脏狠狠的收缩了一下,冷笑着开口。 “看来走后门的人就是不一样,面对前辈们也能这么张扬跋扈!” “当初我们刚进公司的时候哪一个不是先从低声下气的端茶小妹做起的,哪像某些人,一进来就跟大爷一样等着我们伺候她!”靠叶知南最近的人轻蔑的瞥了她一眼,不等人事部经理的允许就径自坐了下去。 “就是就是,”随着说话的人越来越多,站起来的同事也坐下去了大半,完全不顾人事部经理气成酱紫色的脸和叶知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行了啊你们!好歹是位新同事,就不能礼貌一点么,非得搞得鸡犬不宁才开心是不是?”人事部经理终于看不下去了,将手中的文件夹狠狠甩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办公桌上忿忿的开口替叶知南打抱不平。 “我说董经理,你这么帮着这个新人,该不会是看上这个小妞了吧!” 众人听到突如其来的说辞,瞬间笑倒了一片。 “董经理啊,再怎么饥渴也不能饥不择食啊,你想想看,这可是周总的女人,啧啧啧!”最先起哄的那个男人站起来哈哈大笑道。 “岳鸣,你给我闭嘴!”人事部经理见对方仍旧出言不逊,对自己丝毫没有半分尊敬,气得直火冒三丈,“你别以为你老子是耀世的股东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寻滋挑事,我照样可以炒了你!” “炒了我?”对方冷哼一声,“那也要看你承不承受的住后果,当心你刚炒了我岳鸣我就让我爸炒了你!” “你——”人事部经理气结,若说他有什么致命的弱点便一定是这一个了,可是他又能够怎么办呢!家里还上有老下有下等着他养家,如果他被炒了,那么整个家都要四分五裂了! “怎么了这是,不工作都聚在一起干什么?” 叶知南回过头来看到一个一脸漠然的女人,忍不住感叹救世主终于显灵了,否则别人还没说完恐怕她自己就先撑不下去了。 只是那个好心替她说话的人事部经理却如临大敌一般,就站在他身边的叶知南清楚的感觉到对方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好似下一秒就要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一般,但是从口中吐出的话来却让叶知南有些懵。 “宁副总,是公司来了个新成员,我正在给大家做介绍呢。” 和气的语气、微笑的面庞再加上紧绷的身体,叶知南的第六感下意识便告诉她事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或许这趟特助之行会前途磨难重重也说不定。 “哦。”被称为宁副总的女人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遍叶知南,令叶知南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是正在被X光扫描一般说不出的不得劲,“不过就是公司新进了个员工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放着工作不做反而在八卦碎嘴的样子,否则别说今年的年终奖,我看干脆收拾一下行礼走人算了!” “是!” 刚才还乱七八糟的好像一群乌合之众一般的同事们瞬间挺直了腰板齐齐的回答了一声,令站在一旁观察该人的叶知南都忍不住一个激灵跟着喊了一声。 “好了,没什么事就赶紧工作吧,李莹待会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宁副总点了点头,刚要抬脚走人却好像又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看向叶知南,“你,叫什么来着?” “嗯?谁?我吗?”叶知南见宁副总投射过来的目光,左看右看发现对方的确是问的自己后连忙开口回道,“我叫Nancy,宁副总。” “嗯,Nancy跟我来一趟办公室,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收拾自己。”对方听到叶知南的回答之后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继续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收拾她自己? 叶知南愣了愣,为什么对方会下达这样的指令,难道她的着装有什么问题吗? 她茫然的低下头打量了一遍自己的白领套装,再扫视了一遍附近同事们相差不算太远的衣服。 第91章 跑到男厕接水 没错啊,标准的OL打扮,到底为什么对方会这样说呢? 叶知南抬起头来艰难的看向附近带她过来的董经理,以目光询问自己的着装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然而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的转过了身体往回走去。 “董经理,你去哪儿?”叶知南连忙开口,她如果再不抓住这个机会,面对恶意满满的各色极品同事们实在是没辙了。 只可惜对方却不像她自己臆想的那样回过头来帮助她,反而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人:“宁副总还在办公室等你,奉劝你最好在三分钟之内到达她的办公室,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虽然董经理选择了拒绝回应她的仪容问题,但面对对方的提醒叶知南还是由衷的开口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你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就好。”对方听到叶知南的道谢声脚下一顿,自从进了这个公司,有多久时间没有听到过‘谢谢’这两个字了。如今公司的景象实在是令人堪忧,可就算他再痛心,同事们的消极态度和上司的种种行为实在是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他的心上,完全喘不过气来。 叶知南抬头看了看瞬间都俯下身子装作各种在忙工作,甚至还有一个连电话听筒都拿反了的同事实在是寒心不已,可是她手中的东西必须得放下,总不能拎着个包去副总裁办公室吧:“请问,我的办公桌在哪里?” 叶知南刚一说完,立刻有人阴阳怪气的回应她,但好在还记得有个宁副总刚刚警告过,于是连忙压低声音:“您可是总裁的特助,怎么可能跟我们这些小秘书挤在同一块小地方。” “我——”叶知南一时语塞,“所以我到底要把东西放在哪里?” “东西?”一道女声轻轻传入叶知南耳中让她松了一口气,只可惜很快愿望落空她也从天堂掉到了地狱,“直走右拐低下头看看就知道了。” “低下头看?”叶知南茫然的复述了一遍,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只可惜等到叶知南走过去看到该女人口中的地方时,却瞬间将她气得浑身发抖。不为其他,因为那个位置正好摆放着一个垃圾桶! “你别欺人太甚!”叶知南咬紧了牙关,将怒气一忍再忍,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如浪潮般的嘲笑声。 眼看着三分钟马上就要到了,叶知南没了办法拎着包便快速走向宁副总的办公室。 “进来。”办公室的人听到敲门声随意的回应了一声。 “宁副总。”叶知南忐忑的看向面前坐得姿势端正的女人,忍不住心下一慌,“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宁副总冷哼一声,虽然是坐着但却依旧给了叶知南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您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叶知南急忙开口解释道。 宁副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叶知南的话:“我知道,我叫你来是因为……” 叶知南从办公室出来之后一路面色复杂,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的很。 留意到一个看起来似乎是茶水间的小房间外的消毒柜里旁边放着一排一次性纸杯,也没想太多从中抽出一个便打算进去去接水,只是走路空档里突然听到茶水间里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传出来,留意到自己的名字也被人提及忍不住驻足静静聆听着几人的对话。 “装什么白富美啊,在华夏还用还外文名。” “切,外文名算什么,说的好像谁没有似的!”该人刚一脸不屑的的说完,却在下一秒扬起下巴颇为自傲的开口,“我还有个外文名叫Linda呢,比什么破Nancy不知道甩出多少条街去,只不过是我不屑于用罢了!” “是是是,就李姐最厉害了!”身旁的人谄媚的奉承着那个自称Linda的女人,就称呼来看那人应该是比她的职位或者资历要高一些,否则也不可能让身旁的人心甘情愿的如此做低伏小。 叶知南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茶水杯,她才刚上任第一天到底做错了什么,让这些人如此对她深恶痛绝? “算了,管她呢。那种狐媚子我敢打赌,要么不出一个星期就被周总睡了,要么啊不出一个星期就被宁副总找个借口开除了!”一道说笑声透过开着一丝缝隙的门传了出来,令叶知南瞬间一个激灵。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公司啊? 她以为陆重推荐她来的肯定是什么国际化的大公司,可却实打实的没想到居然乌烟瘴气到了这种境地,他到底是什么用意? 失去工作经历记忆的叶知南现在就如同刚高中毕业出来的一张白纸一般,原本怀揣着对于大公司向往的她面对此情此景实在是忍不住感到失望透顶,这种工作环境和态度,实在和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要不是她在来之前读了两个多月的相关书籍查遍了自己能在这段时间内看完的资料,叶知南甚至可以开口断言,她在这里肯定不会过得太久。 至少学没学到东西不说,这间公司从上到下都充斥着一股低迷的气息。叶知南不禁怀疑,这样的公司怎么可能长久呢? 况且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就算是一个正常人也会被搞得精神颓靡没有上进心压抑到抑郁吧! “为什么宁副总要打压她啊?”有好事者好奇的开口询问,也恰好算是替叶知南开了不能张的嘴,毕竟她对话也是极其不解。 “你不知道?”被问的对方显然很惊讶,“宁副总是周总的未婚妻这件事情是全公司都知道的‘秘密’好不好,看到那什么Nancy长得还不错的模样,又是周总的特助,肯定会怀疑对方会不会爬上周总的床啊!” 另一人嗤笑一声附和道:“可不是,你想想有这么大的威胁在,她宁蓉还能安稳睡觉么。” “算了,散了吧。我看啊,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个Nancy就算咱们不给她使绊子也没几天好混的。”起初说话的女人特意拖长了尾调,带了几分调笑的味道,“就当是咱们仁慈,让她享受一下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了。” “哎,走走走,吴经理吩咐我打印的文件我还没动呢!” “那我也走了,我中午之前还得赶出来一份研究报告……” “我也是……” 叶知南听到众人皆打算出来的声音,面色复杂的往反向跑了一段距离躲到一侧,将自己隐匿到另一面墙的背后,静静等着众女都出去了再说。 “这么巧,你也来男厕所?” 从叶知南身后突然幽幽的传来一阵略为耳熟的男声,把叶知南吓得一蹦三尺高,连忙后退一大步谨慎的看向来人。 “我说,好像应该警惕的是我才对吧?”人事部经理看着惊吓过度的叶知南淡淡的开口,“电梯能坐错,厕所也能走错,Nancy小姐果然不愧是公司高薪聘请来的‘人才’。” “啊?董经理,我,我不是……”叶知南慌忙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越说越糊涂,就连自己也被自己搞得不明不白的。 “不是什么?”人事部的董经理抬头看了眼门口上方的男厕所标志,面色怪异的瞄了眼叶知南,“难道Nancy小姐想说自己其实是个男的?” 叶知南闻言跟着抬头看了上方一眼,明显的未穿裙子的小人标志令她瞬间面色爆红,如同早上匆忙涂抹在吐司里的番茄酱一般:“不,我不是男的,我,我……” “你什么?”对方扬了扬眉,好整以暇的看着紧张无比的叶知南。 这时叶知南突然想到自己分明是来接水喝的,连忙扬了扬手中的一次性纸杯:“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是来接杯水解渴而已!” 然而董经理看了一眼叶知南手中被攥到皱成一团的一次性纸杯,面色不改的继续开口:“我误会了,我误会什么了?” “我,你——”叶知南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纸杯早就已经被自己蹂.躏的不成样子了,连忙将它伸展开来,“看,它真的是个纸杯!” 只不过叶知南一抬头却发现面前已经换了个人,令她微微怔愣站在原地。 “上班不工作站在这里干什么?” 叶知南一直盯到对方皱起了眉头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向对方道歉:“对不起周总,我只是来茶水间接杯水。” “接水?”对方唇角轻勾,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来男厕所接水?陆重倒还真是给我推荐了位好员工!” “我,我——”叶知南咬紧下唇,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跟对方说自己是去接水喝然后顺便偷听别人讲自己坏话,末了还怕对方发现给自己难堪一时慌乱没注意躲到这里来了吧? 周总看着叶知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见对方腕间还挂着挎包不禁感到有些奇怪,看了一眼腕表开口道:“现在可已经是上班时间了,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在这个时间你还会拎着自己的包到处乱跑!” 断更通知 手机送去修了,明天再更。 不过不得不说一句,看得人这么少,老攻真的没什么心思写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该写完还是要写完,累觉不爱 第92章 坏掉的门锁 “我……”叶知南掂了掂胳膊上的包,尴尬的笑了笑。 周总见到叶知南紧蹙着秀眉咬着下唇一脸为难的样子,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以手扶额:“说!我不希望我的员工在工作时间拎着包在公司里无所事事的跑来跑去,哪怕是陆先生介绍来的也不行。” “可是……”叶知南终于松开一直紧咬着的下唇,原本被咬得青白的唇瓣瞬间开始恢复原色,甚至比之之前还要娇艳欲滴。但可惜,在这种时候却是谁都没有心思欣赏。 “你什么?说啊!”对方已经没有了丝毫耐心,双手张开举至脑旁又握起拳狠狠的放下,划破空气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半圆。 叶知南垂下头盯着脚尖,胸膛略大幅度的起伏着:“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告诉我我的办公室在哪里,我,我自己找不到。” 她终于鼓起勇气了,叶知南这样想。 脚上精致的漆皮柠檬黄高跟鞋轻轻的跟着步伐稍稍挪动了一丁点,在光可鉴人的白色地板上轻轻晃出一抹亮色,令叶知南内心失笑。这个公司,恐怕也就是卫生工作做的最好了。 “所以就是这种小事将你困到了现在是吗?”周总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叶知南连忙开口解释,她也没有想到宁副总一说居然就说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刚刚才从宁副总的办公室出来不久。” “等等!” 周总眯起了眼睛绕着叶知南转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令叶知南感到浑身不自在,皱着眉毛试探着问:“怎么了吗?” 周总重重的冷哼一声:“让你来耀世是来工作的,而不是让你来巴结上司的!” “我——”叶知南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感到自己冤枉极了,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叫她该怎么向对方解释周总才能够相信?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周总竖起食指对叶知南大幅度的摇了摇,“耀世不需要不尽责的职员,更不需要一个只会巴结奉承上司的马屁精,更何况你的直系上司是我,而不是宁副总。Nancy,你的作风叫我十分寒——唔——” 叶知南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冲上去捂住对方喋喋不休的嘴说道:“可是我是被宁副总叫去办公室的,并不是我主动要进去的啊!” “你给我——给我放——给我放手!”终于挣脱开叶知南手掌束缚的周总大声喘着气,像是一个从囚牢里被释放终于得见天日的人,拼命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好似下一秒就会又被人关起来一般。 叶知南无辜的耸耸肩:“我这不是放开了。” “你,你不敬上司还玩忽职守,小心我下一秒就把你炒了!”周总一边拼命的擦着嘴一边举起胳膊伸手指着叶知南,因为气愤的缘故悬在半空中的胳膊虽然有着身体的支撑但却依旧颤抖不止。 叶知南低下头从脚到头打量了一遍自己,满脸无辜的向对方鞠了个躬轻笑一声:“周总,是您不听我解释在先,我才只好出此下策。多有冒犯,还请多多谅解。” “我——”周总喉咙中的话因为叶知南的辩驳瞬间被堵在了喉咙中,只得拼命的往下咽了口口水这才好了许多,不自然的偏了偏头,“我,我那还不是因为等了你那么久的时间还迟迟不见你说话!” “可是就在我刚要说话的时候您却叫我‘什么都不用再说了’,这可不能算作是我的错吧。”叶知南摊了摊手以表真的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你——”周崇山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活活气死了,想放狠话或者跟对方讲道理,但是偏偏叶知南现在却在此刻成了占据理由的那一方了,反倒是他自己看起来好像心思歹毒至极一直在为难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一般。 “嗯?” “行行行,今天这事就当做没发生过。但如果再让我看到第二次,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炒你鱿鱼!”周崇山相当烦躁的挥了挥手,恨不得眼不见心不烦。 “多谢周总!”叶知南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刚要走开却突然想起一件事,瞬间转回身子来拍了下周崇山的肩膀,“对了,那周总我的办公室在哪里?” “啊——”周崇山感觉自己简直要在原地爆炸了,“在我的办公室右侧的房间里,上面有写是什么办公室。” “哦。”叶知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在周总刚要抬脚走的时候又再次开口吗,“那麻烦问一下,周总您的办公室在哪个位置呢?” “你——”周崇山气结,指了叶知南半天才将话说出来,“跟我走!” “好的呢。”叶知南回以一笑,脸上丝毫不见因为自己上司的难看脸色而显示半分不悦或者苦大深仇的踪迹。 “看什么看,跟上!”周崇山没好气的瞪着眼珠四处乱瞄的叶知南。 叶知南见板着一张脸的周崇山,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急匆匆的应了一声快步跟上对方:“嗯。” 随着步伐的摆动,叶知南终于看见了金光闪闪的总裁办公室五个字——旁边的总裁特别助理室,看着两间办公室外表上大小的对比忍不住暗自吐了吐舌。 “到了,你可以进去了。”周崇山轻抬下巴示意叶知南进去,一回过头去却发现对方仍旧站在原地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得再将命令重复一遍,“进去!” “啊?哦哦,好。”被对方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的叶知南慌忙挺直腰板,在对方的目光注视下走了过去拧门把手。 然而…… 嗯?怎么拧不动? 是不是力气用得太小了,或者拧反了,她再松手重新试试看好了。 “嗯——呃——”经过长达几分钟的努力之后,叶知南终于宣告放弃。原因无他,只是好像……门把手坏掉了? “周总,我打不开办公室的门。”叶知南哭丧着脸看向身后隔着有一米远的周崇山,她实在是尽力了,奈何这门把手完全不给她面子。 收到求助的周崇山瞥了一眼叶知南:“收起你那张家里死了人一样的奔丧脸,女人果然就是女人。”完全就是中看不中用。 叶知南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或者说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她无论是直接一眼看过去还是内心感受到的,都觉得对方好像在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她呢? 周崇山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直奔主题,将门把手左扭右拧上扳下压或者直接推门板都毫无作用,一回头看到叶知南凑过来的脑袋上充满好奇的眼睛,忍不住尴尬的以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嗯……这个门把手可能是坏掉了,毕竟年久失修什么的……” 然而刚说完周崇山就后悔了,懊恼的将手转移到头部扶住自己的额头。 呸!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唔,原来是这么回事。”叶知南完全没察觉对方的口误,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那周总我们怎么办,要找开锁公司的人来修吗?” “嗯——”周崇山的声音还未来得及落地,便被一阵冷漠的女声打断。 “周总,还有这位特助N—a—n—c—y小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宁副总不紧不慢的朝着叶知南所在的位置走过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她特地拉长了叶知南的名字,“上司和下属就这么站在门外不工作也还没到下班时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这不是见她工作时间不工作反而在外面晃来晃去的么,就训斥了她一顿。谁知道她竟然连她自己的办公室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无可奈何之下就只能亲自带她来了。”周崇山见了宁副总反而一副妻管严的模样,令叶知南不由得为之一懵,“而且我们办公室也相邻,正好我要回办公室就顺路将她带过来了……” 宁副总想伸手去揉太阳穴,但是又怕弄花了早上精心化过的妆容,于是只好作罢:“所以呢,为什么你们两个还在门外?” 周崇山一个大男人此刻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一般,难为情的开口:“锁坏了。” “什么?”宁副总像是没听明白对方说的什么一般。 “我说这间办公室的锁好像坏了,我们两个在这里拧了半天门把手可门却依旧纹丝不动。”周崇山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令叶知南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叶知南刚讶异于两人等级调换了一般的姿态,脑海中瞬间闪过在茶水间外面无意间听到的话——宁副总是周总的未婚妻这件事情是全公司都知道的‘秘密’好不好! 于是叶知南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所以她现在是…… “你不知道这间办公室上了锁?”宁副总看上去极为诧异的将视线在周总和叶知南身上转了个来回。 “锁?”周崇山愣愣的张大了嘴巴。 宁副总轻蹙秀眉看着周总。 第93章 解除婚约 “Nancy一个新进的员工不知道也就罢了,你的办公室和特助办公室一直都是挨在一起的。”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居然都不如我知道的清楚,你是做好了被董事会的那帮家伙遣派到锅炉房烧锅炉的打算了吗?” “我——”周崇山此刻只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喉间。 “算了算了,钥匙好像在小董那里。”宁副总转过身来看向叶知南,“Nancy,董经理没有给你钥匙吗?” “啊?”叶知南被问住了,愣在原地,“董经理不是人事资源部的吗,为什么会有办公室的钥匙?” “你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周崇山对着叶知南挥了挥手,“咱们公司的备用钥匙全都在人事资源部的董经理手中,只不过按理说他应该在接待你的时候就给你了啊。怎么你却不但办公室不知道在哪里,甚至连钥匙都没有?” “这我就不清楚了。”叶知南为难的看着两人,一个是总裁一个是副总裁,而且还是马上就要成为一家的,这样看着她她真的压力很大啊! “算了,我打个电话给小董。”宁副总看着叶知南一脸纠结,暂时先放下了问清事情原因的念头,转而先让董经理送过钥匙来。 “喂,小董。”宁副总见接通了电话便淡淡的开口。 “宁副总?”电话另一端的董经理明显愣了愣。 “把总裁特助办公室的钥匙送上了给Nancy。”宁副总言简意赅。 董经理连忙应了一声:“好,我马上就到!” 待到开了门之后,宁副总却突然开口:“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你们先忙。” 叶知南见宁副总也不等周总同样便径直转身离去,看上去极为匆忙的样子,下意识点了点头:“宁副总慢走。” 周崇山见宁副总也走了,觉得自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好像也不是个事情。 “周总难道就不好奇宁副总都跟我聊了些什么吗?”叶知南见对方马上提脚要走的样子连忙开口。 “她找你除了工作上的事还能有什么问题。”周崇山却是连头也没回,直接硬邦邦的丢过来一句话。 “那如果我说,我们谈话的内容其中就牵涉到了周总您呢?”叶知南轻轻一笑,她就不信对方不上钩。 “你是我的特助,她不跟你叮嘱我的事情还能说谁的。”周崇山全然不为所动,“别忘了你的身份。”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叶知南见对方屡不上钩难免不开始心急。 周崇山终于转过身来:“那你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意思?直接说有那么难吗,我可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陪你耗费在根本无用的事情上。” “是,我明白,我耽误不起总裁大人您的宝贵时间。”叶知南内心忍不住腹诽,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对女士绅士一点么! “明白就好。”周崇山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有些抓狂的叶知南,“既然明白了还不赶紧说?” 叶知南反应过来连忙开口:“就是——” “等等!”叶知南的话刚要脱口而出,但却又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对周崇山勾了勾手,“您坐下来呗。” “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周崇山皱着眉垂下眸子寻找椅子坐下,但环顾四周却丝毫没见到半分椅子的踪影,忍不住嘲讽着开口,“你这间办公室里除了自己的办公椅之外还有其他的椅子么就让我坐?” 叶知南闻言连忙站起来看了一圈,见不大的办公室里果然除了基本配置外就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位置之后忍不住抱怨了一声,“谁让您这么大一个总裁职位偏偏连助理的办公室多加一个椅子都舍不得,这能怨我吗?” “不怨你难道怨我?”周崇山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叶知南,“我警告你,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冤枉啊,我一个小小的特助哪里敢埋怨您的不是!”叶知南夸张的 周崇山看着叶知南浮夸的演技忍不住挥了挥手:“得了得了,从我办公室搬一把椅子来,真不知道陆重到底是让你来唱戏的还是工作的!” “当然是来工作的啦!”叶知南欢快的去总裁办公室挑椅子,然而回来时却苦着一张脸颤巍巍的举起胳膊指着对方,“总裁,您未免也太过分了点吧,居然连我一个小小助理的办公椅都抢!” 然而周崇山却不以为然的拍开叶知南因为过分激动而颤抖着的胳膊:“这么激动干什么,你这不是从我办公室重新抬了一把过来么。” “可是,可是我已经对我的办公椅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叶知南假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虽然的确没什么感觉,但她始终觉得对方趁她搬椅子就鸠占鹊巢的行为相当令人不齿! 嗯,至少她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说什么也要把她的地盘抢回来! “浓厚的感情?你跟它在一起一共待了有三分钟吗?”周崇山一边忍不住笑不停抖动着肩膀一边拍打着办公椅的扶手,全然不理会叶知南一看就是装出来的悲伤表情,“我看你也别工作了,当什么助理啊,改行说相声得了!” 就在此时叶知南却又重新收回了表情,一脸正经的看着周崇山:“周总,您想多了,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只不过叶知南虽然收回了一脸不正经,但是有些人却入戏太深无法自拔,例如——这位依旧以为叶知南在逗他笑的周崇山周总裁。 “嗯,幻觉,都是幻觉!”周大总裁刚一绷回严肃脸,却在下一秒又瞬间破功,“哈哈哈哈哈哈,我懂我懂,心照不宣是吧啊哈哈哈哈……” 看着完全没有一点正经样子的周崇山,叶知南内心忍不住无奈的想跪地痛哭学土拨鼠呐喊——心照不宣你妹啊! “周总,我是说正经的。”见顶头上司如此不靠谱,叶知南忍不住为自己将来在耀世的工作生涯捏了一把汗。 “嗯?”此刻周崇山也重要笑够了,意识到叶知南或许真的有什么话要说,神色也重新沉着镇静下来,“什么正经事?” “就是之前我打算要跟您说的那件事。”叶知南走到门边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没人了这才放下心来进办公室小心翼翼的关上门,“您忘记了?就是关于宁副总的那事情。” “宁蓉?”周崇山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她怎么了?” 宁蓉跟他们周家一向相交甚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啊。 可是看面前这个空降来的Nancy一脸笃定,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我想您一定没见过。”叶知南凑近周崇山轻笑一声,“宁副总的办公室可是还藏着个大男人。” “什么!”周崇山一愣,这不可能啊!如果宁蓉不愿意跟他结婚的话为什么不跟他提出来呢,反倒在背地里养小白脸,这无论是对周家还是宁家又或者是宁蓉本身的声誉都没有半分好处的啊! 周崇山回过神来眼神阴蛰的盯着叶知南:“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又怎么会被你轻易发现?” 叶知南得意的轻笑一声:“那如果我说,是宁副总亲自开口告诉我的呢?” “这……”周崇山游移不定的看着叶知南,宁蓉现在不在他身边,他也没有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实在是不敢妄下结论。 “周总是在好奇宁副总的用意和我的动机吧?”叶知南往后一仰,胳膊朝着天花板伸直打了个哈欠。 “是。”周崇山丝毫不避讳的开口。 叶知南见对方如此上道忍不住松了口气,她实在是怕了之前对方的所作所为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大事。”叶知南轻抿了下唇开口,“就是您也知道,婚姻嘛这事得你情我愿的,不然没什么意思。” “我明白。”周崇山点了点头,突然有点猜测到叶知南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了,“你是想说,宁蓉并不愿意和我结婚,所以就背着我在办公室里偷情是吗?” 叶知南虽然惊讶于对方的联想能力,但不得不无奈的开口:“也差不多吧,八.九不离十了。” “哦?”周崇山眯起眼睛思考着可能性。但是如果宁蓉打算跟他结了婚以后也这样做的话为什么会选择告诉叶知南呢?按理说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应该都会下意识的选择躲躲藏藏才对吧? “那个男人也的确是宁副总的情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被勾起好奇心的周崇山连忙追问。 “只不过却不是打算一直这么样下去。”叶知南清了清嗓子,“你应该也知道,女孩子嘛脸皮都毕竟薄,所以她就选则了相对来说脸皮要厚一些进公司又时间最短的我来谈判。” “所以?”周崇山冷下了面色。 “所以呢,宁副总就拿她在公司庇佑我不被欺负的权利作为筹码,用以寻我帮助她开这个口。”叶知南说完一句停下来想了想自己前一句应该没什么问题之后才继续开口,“她想和你解除婚约,周总。” 第94章 得见故人 “谁?”叶知南此刻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慌乱的开口,“谁在哪儿?” 然而还未等叶知南来得及后悔,便有一副温热的身躯将她抵到墙上,黑暗之中轻挑起她的下巴,轻笑一声:“你说我是谁,嗯?” “顾北寒!”叶知南愕然。 她全然没想到顾北寒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还刚好找到了她! 又或许,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分明就是他蓄谋已久! “是我。” 男人含笑开口,听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十分愉快。 “你怎么会在这里?”叶知南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砰”的好似快要破开皮肤冲出来了一般。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顾北寒反问。 叶知南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这里是耀世,不是你们顾氏。你这么随便出出入入,就不怕我打电话给保安让他将你拖走?” 而顾北寒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戏谑的摩挲着叶知南的下巴:“那又有什么关系,在他到达之前,我足够将你毁尸灭迹了。” “你!”叶知南瞬间便打了一个寒战,这个疯子! “我什么?”顾北寒将唇贴上去辗转反侧,“还是说,你想让别人目睹堂堂总裁特助却在楼梯间与陌生男子上演限制级动作片?” 叶知南想要抽出手来狠狠的扇对方一巴掌,但却没想到自己挣扎得越厉害对方便钳制的越紧,只好尽量偏开自己的头:“无耻!” “无耻好。”顾北寒一边牙齿轻压下小女人的唇瓣一边传递出满胸腔的笑意,“不无耻怎么能抓住你呢?” “顾北寒,你这个疯子!”叶知南绝望的死死盯着顾北寒,此刻也懒得做那些无谓的挣扎了。反正到头来还是要被他强迫接吻的,她这样做除了能够激发他的斗志以外,恐怕也无非就是消耗自己的体力了吧。 叶知南虽然此刻挣脱不开顾北寒的禁锢,但这并不代表顾北寒能够困住她一辈子! 尤其现在还是在耀世集团的办公楼内,顾北寒他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能力一手遮天? “是,我是疯子!”顾北寒虽然一边回应着叶知南的话,但是口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停止。他伏在叶知南的耳畔轻轻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气,湿润的口腔包裹住叶知南精致小巧的耳垂,“我不但是疯子,而且这个疯子还想要将他面前的这个人一起变疯!” 经过一系列不可描述后的事情之后,顾北寒终于肯放开叶知南,只是却一直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你是谁,我认识你么?”叶知南冷冷的看着对她亦步亦趋的顾北寒,不动声色的保持着三步之遥的距离,以方便自己见形势不对赶紧跑人。 顾北寒用拇指指腹轻拭唇瓣:“怎么,吃完就不认人了?叶小姐还真是好记性啊!” “这位先生恐怕认错人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叶小姐。”叶知南漠然看向顾北寒,虽然表面上无比平静,但内心却早已如同海啸来临一般不断翻涌着内心的波动。 “我知道。”顾北寒不疾不徐的向叶知南走过去,“堂堂耀世集团的总裁周崇山——的特助小姐,Nancy是么?” “你最好给我识相一点!”叶知南觉得如果眼神真的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她几乎可以媲美暴风雪的眼神足够可以杀死顾北寒成百上千次了。 “识相——”顾北寒不以为然的继续前进,“我最识相不过了,Nancy小姐刚才不是已经领教过了么。还是说,你还觉得意犹未尽?” “无耻!”没有被顾北寒抵到墙边的叶知南顺利的扬起了手,然而眼看着就要落到顾北寒脸上的时候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你还真是不乖啊!”顾北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一句话的。 “姓顾的,你别欺人太甚!”叶知南仍旧不甘心,趁顾北寒正在紧盯着她面庞的时候狠狠地抬腿朝着男人两条腿之间最薄弱处迅雷不及掩耳的踢了过去。 “靠!”措不及防被小女人踢中命根子的顾北寒瞬间松开了钳住叶知南的手转而蹲下身去,一脸痛苦的神色令叶知南忍不住以手掩面,“叶知南你还真是好样的!” “喂,保安吗?”然而一旁的叶知南却趁势拨通了公司保安的电话。 “叶知南你敢叫保安来信不信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顾北寒硬撑着抬起头来喊了一声,然而因为某处钻心的痛楚搞得声音实际上细弱如蚊蝇一般,丝毫没有震慑力。 “对,就是在这里,你赶紧来一下吧!” “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叶知南挂了电话蹲下身轻轻拍了拍顾北寒的脸颊,瞄准之后终于顺利的一巴掌扇了下去,发麻的掌心彰显着方才下手的狠劲儿“姓顾的,你信不信我让你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 “你以为你是谁?”顾北寒虽然此刻已经痛不欲生,但却依旧对于叶知南不屑一顾。 “我是谁不重要。”叶知南轻轻笑将一声,“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和顾家没有半分关系了,玩弄你于股掌之间对我来说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哈!别开玩笑了,你凭什么,就仗着那个姓陆的?”顾北寒一边疼到抽气一边讥讽的冷笑,“你以为你是他妻子么,叶知南,你会不会太天真!” “我的确清楚的意识到我不是啊。”叶知南托着腮对顾北寒微笑的眨了眨眼,“但我同样也清楚的很,你更不是!” “哼!”顾北寒冷哼一声。 “不过要是你想成为陆重的妻子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牵桥搭线啊。”叶知南一脸呆萌的戳了戳顾北寒的脸,然而还没等她收回手,食指便被某个男人恶劣的咬住了指尖。 “嘶——”叶知南倒吸了一口凉气,葱白如玉的指尖上已经被顾北寒咬得沁出了点点殷红血珠,虽然看上去无伤大雅,但却只有当事人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丝毫不逊色于被门挤到一般的痛楚,“你给我松口!” 尽管叶知南使尽吃奶的力气去推顾北寒,然而却如同在做无用功一般纹丝不动,这令叶知南头疼不已。 “呵——”顾北寒虽然因为咬住了叶知南的手指口不能言,但却可以从喉咙中咕噜出一声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 女人,敢跟他斗未免还太嫩了点! 然而下一刻顾北寒的脸色可就没这么好了—— 一阵急促的步伐声由近及远,还伴随着来自男性的说话声:“是在这一块吗?” “肯定是,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 顾北寒见状不好松开了禁锢住叶知南的牙齿,连忙忍住某处依旧钻心无比的疼痛将叶知南往角落里拖,见叶知南张嘴作势要喊保安过来连忙一手捂住小女人半张的嘴:“别出声!否则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叶知南见顾北寒一脸凶狠的模样不由得紧锁眉头,嘴被对方捂住了没法说话只好用力点了点头。 虽然得到了叶知南的妥协,但顾北寒此时却对她完全放不下心,拖着她躲到墙后紧紧的靠在墙的同时也不忘仍旧捂住她的唇。 听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顾北寒紧张的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见顾北寒全神贯注在另一边风吹草动的神色,叶知南伸出舌用湿濡的舌尖轻轻描绘对方掌中的纹理,见对方心神一震下意识松了松手的瞬间叶知南忙狠狠用胳膊一顶顾北寒的肋间逃出对方的怀中。 “姓叶的,你!”顾北寒刚要说话却突然想起周围还有保安在,于是连忙噤声,然而却没想到叶知南狠狠地用高跟鞋的细鞋跟跺地! 原本穿着高跟鞋走在瓷砖铺面的地上就极其容易发出声响,更不用说叶知南此刻为了引来保安而故意用力所发出的声音。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都跟我过来!”最靠近叶知南这堵墙对面的保安突然出声,引来在附近搜寻的几人。 “Nancy小姐,就是这个人吗?”保安绕过墙之后成功看到叶知南和她身后不远处正弯着腰扶墙想要跑路的陌生男人,连忙征求叶知南的意见。 “对,就是他!你们赶紧将他扭送到警察局!”叶知南刚说完又觉得不妥,她实在是不想再进警察局接受什么询问了,更不想再次见到顾北寒,“等等,你们还是直接将他弄出公司好了,以后记住千万不要再放他进来!” “好的。” 亲眼见到顾北寒被保安们团团围住抗着走下楼梯,叶知南终于松了一口气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然而一脸春风得意的叶知南走到一半却突然想起——她自己倒是爽快了,可是如果顾北寒因此而恨上他回到顾家借势整死她怎么办? 就算姑且放下这个问题不说,但她和陆重当初的交易内容就是要她想办法让顾北寒重新爱上她,心甘情愿的将顾氏江山双手奉上。 可现在一切都让她的冲动给搞砸了…… 第95章 文字陷阱 “陆先生今天在家吗?”叶知南皱着眉头问身旁的佣人,她已经连续一星期没见到陆沈夫妇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今天应该在的。”被问的佣人不由得诧异的打量了叶知南一眼,这个叶小姐自从一周前就不断地问她自家先生在不在家,难免令人有些浮想联翩。 叶知南不顾佣人纠结的面色直接追问道:“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应该在书房吧,我记得今天上午打扫书房卫生的时候见先生在里面的,当时他还特地吩咐我说暂时先不用收拾书房来着。”佣人狐疑的内心猜测着叶知南的用意,不确定的开口。 “谢谢。”叶知南闻言向对方道了声谢便向书房走去。 “奇怪。”佣人见叶知南的身影渐行渐远,忍不住难解的摇了摇头。 经过一路的思想斗争,叶知南终于到达了书房门前,只是却不断在门口踱步未曾进去。 怎么办,万一陆重追问顾北寒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怎么办? 叶知南紧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无声的念叨着:“老天爷保佑,千万别让我太过难堪。” “笃笃笃——” 经过无数次深呼吸之后,叶知南终于轻轻敲响书房的门,不多时便有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进来。” 叶知南一进来便看到陆重正在伏案工作,虽然有那么一刹那不忍打搅到对方,但在下一刻突然想起顾北寒便眸子中蕴含满了寒气。 “我前几天在耀世遇见顾北寒了。” “嗯,继续。”陆重轻轻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了,手上的动作却依旧在继续。 叶知南见情绪毫无起伏的陆重忍不住开口:“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吗?又还刚好是在我正在工作的公司。” “你不是正在说么。”陆重不为所动。 叶知南看着正带着金丝边框眼镜处理文件的陆重冷笑一声:“顾北寒来了你会不知道?” 陆重无辜的摊了摊手:“我有说他离开过吗?” “你——”叶知南看着一脸不认账模样的陆重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别忘了,是你提出合作的!” 陆重终于摘下眼镜抬起头来看向桌前的叶知南:“所以呢?” “所以难道你此刻不应该对你给我设文字陷阱的事情所开口道歉吗?”叶知南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离最初的主题越跑越远了。 “我什么时候给你设过文字陷阱?”陆重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对叶知南摊了摊手,“这难道不应该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叶知南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对方的言论,不由得伸手掩盖住自己一脸挫败的神色。 不过还好虽然她犯了糊涂,但陆重却没有。 “顾北寒见到你的事情我的确已经知道了。”陆重将自己面前的文件依次整理到一边,双手交叉放在整理出的深棕色桌面上,“并且,他对你做的事情我也看到了。” 叶知南闻言惊愕的将脸从手中抬起来,面上火辣辣的说不清是惊讶还是难堪。毕竟顾北寒逼迫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得知还有人围观之后便更加抬不起头来了。 不过……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附近有人啊?”叶知南愣愣的站在那里,唇齿轻碰,好似一个木头人一般。 陆重看着怔愣的叶知南忍俊不禁:“叶知南,你以为你自己还是三岁小孩子么,在公司里随处可见监控摄像头这是常识好么。” “啊?原来是这样。”叶知南此刻只想学鸵鸟将头埋进沙子里,好骗对方说自己窘迫到通红的面色是被沙子的高温炙烤出来的。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么…… “既然你可以从监控里看到这些,那么为什么对我在耀世工作期间所受到的欺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叶知南眯起一双水眸,似审视又似质疑般上下打量着坐在书桌后面的陆重。 陆重不咸不淡的开口:“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原因,还有,收起你那X光一样的视线。” “原因?” 叶知南觉得自己实在难以相信对方这样做其实是有苦衷的,但是却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对方,期望陆重还能说出点什么有价值的话。 “你以为我让你去那样一个公司是干什么的?”陆重居高临下的看向叶知南,“去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的吗?” “不是,我……”叶知南死死的咬着唇,虽然非常想转移话题,但是出于对陆重指定她去耀世的目的十分好奇的情况下,又不得不忍住冲动请对方继续说。 “你难道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我的用意么?”陆重淡淡的看着叶知南,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说但却欲言又止。 “你的用意。”叶知南缓缓垂下头,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实在是揣测不出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又或者说,其实是不敢往深里想得太多。 “我以为你只是块待人发现切割打磨的老坑翡翠原石,一旦有人帮你重见天日便绝对对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陆重顿了顿,拾起桌上刚用过不久的那支钢笔,轻轻地用它敲击桌面,“可是我却没想到,喜没见到,却给了我惊。叶知南,你还果真是坑人的一把好手。” “我没想到。”叶知南支吾着后退两步,幸亏是在书房平坦的地面上。如果是在悬崖峭壁上,这一个下意识后退,就足以要了她的命去。 “叶知南啊叶知南。”陆重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原本打算将你送去那么糟糕的耀世,想凭借那里不堪入目的弯弯绕绕来打磨掉你身上的棱棱角角,可是却没想到你却……” 叶知南慌乱的拼命摇头:“不是,不是的,我有好好跟着公司里的人学习工作上的事情!” 然而陆重却不理会她的慌乱:“我让你学,着重的是处理职场上的人际关系,否则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将一个应该搞运营的人放在总裁特助的这样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算不上核心也让人无法轻易踩在脚底下的职位上?” “我……”叶知南紧咬着下唇,双手在背后时轻时重的掐着指尖,希望这细微的痛楚能够将自己搞得清醒一些。 “那现在好了,什么东西都没学到,还让顾北寒对你怒目相视。”陆重捏了捏鼻子从低开始高起的部分,位于两眼之间的鼻梁上部的山根部位,“你自己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叶知南踌躇着向陆重坦言道。 “你!”陆重感觉自己一开始决定和叶知南合作根本就是个错误,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瓶而已,“那你觉得你能怎么办?” “我,我再去找顾北寒试着能不能挽回?”叶知南试探着开口。 只不过陆重却完全不认为可行:“先不说重归于好的问题,你凭什么认为顾北寒会见你?” “应该会吧。”叶知南不确定的开口,“他上一次见我的时候还说绝对不会放过我,既然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那应该就代表一定会见我的。” “他说过这样的话?”陆重眯起眼睛看着叶知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就出现了一个新的局面,“你最好确保你说的是实话!” “对,我确定。”叶知南肯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既然说了这么决绝的话,那么你怎么才能让他重新毫无芥蒂的爱上你你?”虽然事情出现了新的局面,但陆重却丝毫没觉得放松。 “以毒攻毒?”叶知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只能期望着船到桥头自然直。 “以毒攻毒?”陆重揣摩着这几个字眼,这个方法倒也未尝不可,只是…… “你已经想好了具体应该怎么去以毒攻毒?” “我,我不知道……”叶知南愣楞的看着陆重。 “叶知南,你应该知道,这不能成为我纵容你的理由。”陆重却并不看她,只是随意的把玩着手中刚合上盖久的钢笔,“我之所以肯帮助你,是因为觉得你这个女人尚且不算太蠢,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有必要收回我的话了。” “我——”叶知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对方口中吐出的话语,毕竟陆重说的不无道理。 而她,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的确蠢得够可以。 “这样吧,我这个人不喜欢半途而废,再给你一次机会。”陆重沉吟着开口,“在三个月后,顾北寒会参与一场赌石盛宴,到时候怎么表现由你自己决定。” “可是——”叶知南为难的看向陆重,“我只知道赌石是花钱买翡翠原石看出绿质量,但我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这……” 陆重摆了摆手:“不需要你真的去帮顾北寒赌石。” “那我去……”既然不需要她真的去帮忙赌石,那要她去那里干嘛? 叶知南不禁疑惑不已,然而陆重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向。 “你只需要,见机行事。”陆重轻笑一声,“能不能抓住、怎么抓住这次机会,就看你自己的悟性和能力了。” 第96章 殃及池鱼 前台的女招待朝着刚风尘仆仆的一路小跑进来的同事招了招手:“唉唉唉,你听说没有?” “听说什么?”同事刚摘下口罩将包收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方。 刚挂了电话的叶知南停住了继续往前走的步伐,忍不住皱了皱秀眉,公司里这帮人这是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据说咱们周总和宁副总解除了婚约!”开口的人四下里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领导或者爱打小报告的人在附近便迫不及待的向对方传递这个消息。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对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哎呀你不要把眼睛瞪得那么大,怪吓人的!”说话的人虽然这样说着,但从她的神情上就能看出来她实际上十分享受对方这种吃惊的态度,这令她感觉自己如同领头人一般能够过过当领导的瘾,“就是周总和宁副总分手啦,就在今天早上刚公布的消息!” “你确定是真的?”对方明显不信,毕竟公司里整天传谁谁谁感情破裂谁谁谁离婚了,但实际上人家却照样过得好好的。 “这可是周总亲口承认的,还能有假?”见对方一脸的不信说话的人明显急了,仿佛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一般。 旁边一女扭着腰慢慢踱步靠近两人,装作不经意的开口:“你们在讨论什么呢,那么激动,好像马上就要赶去投胎了一样。” “听说周总和宁副总解除婚约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对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转念一想,“哎朱婷你平时不是消息挺灵通的嘛,你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就是周总和宁副总解除婚约了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朱婷不屑的轻哼一声。 “啊?”两人不解,“你不惊讶?” “你没见到新来的那个总裁特助那张脸么,有她在,周总和宁副总还能顺利结婚才是稀奇事。”朱婷轻轻吹了下自己刚涂好的粉红色指甲油,魅惑一笑,“不过现在既然周总都单身了,那么就说明我还是有机会的。” 正在驻足偷听几人说话的叶知南身体一僵,突然极为庆幸自己站在前台的视觉死角处,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张口就来的污蔑。 “我劝你最好还是消停点吧!”距离朱婷最近的女同事重重的拍了下她的肩膀,“事情要真是你说的那样,你要是能斗得过那个Nancy才怪。” “别这么小瞧我行不行?”朱婷拧着眉推下肩膀上散发着高仿护手霜劣质香味的手,不情不愿的看着两人,“我朱婷是谁啊,好歹也是耀世一枝花好不好!这女人啊,要是跟情敌斗那都是落了下乘,真正有心思的都去冲着男人身上使劲。让男人离不开自己那才叫一个厉害,不然跟情敌撕到底谁都捞不着好!” “哇!朱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这么有哲理的话都能够脱口而出!”另一女同事崇拜的看着朱婷,夸张的吸了一口气。 “你听她瞎掰扯!”朱婷旁边的人却是一语道破真相,“说吧,你这些个话又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被同事捅出真相的朱婷有些难为情的推了对方一把:“就你话多,就你话多!” 平白无故被殃及的池鱼叶知南显然并不十分乐意背这个锅,但是又不愿意出去跟那三人当面对质。毕竟她们也是以讹传讹,她的这个职业原本就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就算她跟那几人解释清楚了,但却堵不住众人悠悠之口。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闹够了之后朱婷才不满的噘着嘴再次开口,“有她在啊,我肯定被膈应的继续不下去。再说了,就她霸占着总裁特助的那个位子,什么好事都让她给占尽了,哪里还轮得到我啊!” “当然是靠你的美貌啊,你可是我们公司前台的颜值担当!”同事见朱婷打起了退堂鼓,连忙给她加油打气。毕竟要是朱婷当了总裁夫人她们还能跟着蹭点油光,可如果要是被那个Nancy捷足先登了,她们可就别说肉渣了,碗底都啃不着! “还是楠姐会说话!”朱婷嗔怪的轻轻推搡了对方一把,但暗地里却忍不住冷笑。当她朱婷是个傻子么,看不出来她王丽楠在想什么? 不过就是想把自己捧上天,好等到自己成功的时候她也来分杯羹罢了。 真是笑话,她朱婷的东西,什么时候能随便被别人分而食之了!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着,但脸面上却还是要装作和和气气亲密无间的模样,朱婷咬了咬牙:“那楠姐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王丽楠瞥到桌子上的登记表,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灵感,忍不住得意的冷笑一声,“她Nancy要是真的敢爬周总的床,咱们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楠姐想到什么办法了?”另一个同事听出来王丽楠得意的语气也忍不住凑个热闹。 “办法倒是多得很,就看你们肯不肯配合我了。”王丽楠洋洋自得的双手环胸,反正现在公司里的监控都没法用,周围又没有什么人,她就是说点什么又能怎么着。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朱婷激动的凑近王丽楠,显然已经十分迫不及待了。 “你把耳朵凑过来。”王丽楠神神秘秘的对朱婷附耳而言,虽然监控没法用,但这种事情么,总归还是要有这种气氛才有趣嘛,“就是等到她……” 然而转身离去的叶知南却并没有听到身后几人紧接着继续说的话,也因而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为难与羞辱。 叶知南低着头一直在想方才那几人说的话,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口,她下意识伸手去按键,却在过了两分钟之后意识到有些反常。 直到抬起头来一看不仅仅是电梯的门纹丝未动,就连按键处也丝毫不见那个亮着的红色箭头,下意识一愣连续按了几下发现还是毫无作用之后又回头看了看往常亮着的几盏灯如今都是灭的,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好像停电了。 啊!天哪,怎么她今天什么事情都不顺利,难道是遇上水逆期了? 都说风水轮流转,所以现如今轮到她笑不出来了是吧! 叶知南无奈的往楼梯处走去,心里想着万一来电了呢又回头看了眼电梯,发现依旧是毫无动静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认命的去爬楼梯。 十二楼啊,爬楼梯简直是要命! 正当叶知南走到七楼忍不住停下来扶着楼梯扶手大喘气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在喊人,她愣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被喊的那个人。 “Nancy,你迟到了整整十分钟!”宁副总下楼时正巧遇见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深思恍惚的叶知南,严肃的开口叫住对方。 “抱歉,是我的错。”叶知南揉了揉眉心,既然的确是她自己的错,也就没什么好找借口百般推脱责任的,“这个月的全勤没有了,我明白。” 见叶知南丝毫不为自己求情,也不在知道时间之后着急忙慌的跑上楼去,宁副总不由得有些好奇:“你不解释一下原因么?” 叶知南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憔悴模样:“原因还能有什么,不过是您和周总解除婚约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公司,然后其中帮您忙的我反而被千夫所指罢了。” “啊?”宁副总一愣。 “我刚来公司没多久,您就和周总解除婚约了,现在搞得大家都以为是因为我上位给周总吹了枕边风把您给挤走了。”叶知南蹲下身,双手捂着脑袋头疼的开口。 拜托,最委屈的人可是她好不好! 叶知南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尽心尽力尽职尽责结果还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如果不是为了小家伙的话,她早就撂挑子走人了好吗! “我这——”宁副总也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而给对方的生活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顿时感到愧疚不已,但做领导做久了让她对着一个职工说抱歉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要不然全勤还照常给你发,公司里的谣言我会帮你澄清的。” “您不用说了。”叶知南挥了挥手,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这种事情您在插一手只会弄得大家都觉得其中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还不如等着这一阵过去,大家把这件事情忘得差不多了也就没事了。” “可是你……”宁副总还想着说些什么,但是话在口腔中调转了个来回,再出口时便成了,“那好吧,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随时call我,我虽然不能保证太多但这个位子也不是白当的。” “嗯,多谢。”叶知南轻轻点头,对方一个副总裁能做到这种程度她已经知足了,毕竟在进入公司之前,她一直都觉得这种女强人是她这一生都不能企及的高度。而现如今,对方却能让自己有事就可以打电话给她,这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一种相当高的肯定了。 第97章 突发状况 “笃笃笃——” “进来。” “周总,您要的文件。”叶知南将文件递给周崇山之后便垂下眼帘等待对方接下来的吩咐,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的站在那里好似对方放红酒的柜子上装饰用的雕像模型一般。 “怎么今天脸色这么难看?”周总见叶知南一副心不在焉又面露菜色的模样便顺口问了一句,本以为能够得到对方长篇大论来着,但是却没想到对方只是随意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叶知南苦笑一声,“那您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周崇山见叶知南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便挥了挥手让对方回去。 叶知南轻手轻脚带上门,回到自己办公室后终于放松下来,只是看了一眼漆黑的电脑屏幕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掏出手机。 其实那些针对她舆论也真的不算什么,真正让她忧心的是三个月之后的翡翠公盘。 三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甚至在一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但是对她而言却并不算什么好消息,哪怕她手中有一千万也不够现场折腾几次的,可是如果不真刀真枪的上一次阵她永远都能令人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外行人,这在那种场合对自己来说可真不是什么有利的处境。 否则什么本事都没有的话,她怎么可能能够吸引顾北寒抛却对她的痛恨转而好声好气的以礼相待? 她虽然没有陆重那么老谋深算,但是也并不只是傻白甜而已,至少自己这缅甸一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去掉自己明晃晃的傻白甜标签的。 “翡翠毛料的“公盘”,是翡翠毛料交易的盛事,它是较独特和公正的一种拍卖方式。公盘一般历时10天左右的时间。缅甸对翡翠资源的管理严格。只有通过“公盘”才可交易出境,其他一律视为走.私。” 叶知南轻声呢喃,回忆着自己昨晚在网上搜查出来的关于“翡翠公盘”的官方资料,只是反反复复咀嚼了几遍之后却好像突然窥见了什么端倪,连忙打开手机搜索相关词条。 “从2009年10月起缅甸公盘实施保证金制度,即每位去缅甸公盘投标的玉石商人要先交纳1万欧元的保证金方能办理入场证……” 查到了信息之后,叶知南眯起来眼睛好似在思考着什么事情,面色严肃无比。 一万欧元,按照如今7.4491的汇率标准来算,那么就等同于74491.0000人民币。 天哪,如今和顾家脱离关系的顾北寒能从哪里掏出来这么多钱? 虽然只不过不到八万的金额对于她来说不过如同九牛一毛而已,但对于现今的顾北寒来说恐怕应该是天文数字才对吧? 难道说要她去给顾北寒送钱吗? 刚这样想完叶知南自己就忍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陆重就不会拿这个来考验她了,更何况陆重说顾北寒三个月后会去翡翠公盘的口气根本就笃定无比。 既然陆重这样开口说了,就说明这次的缅甸翡翠玉石毛料公盘顾北寒一定会去! 然而令叶知南头疼的问题也紧接着接踵而至,就算是顾北寒有钱付巨额保证金,那么他真的有钱去买翡翠原石吗? 就算原石要被开采出来的翡翠要便宜许多,但这种行为根本无异于赌博,假使顾北寒切出来如同冰种或是芙蓉种之流的上品翡翠还好说些。但赌石这一行向来有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疯子买疯子卖还有疯子在等待的传言,运气好的花个百儿八千的买块巴掌大的原石说不定就能切出快墨翠,价格瞬间翻了一百倍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但更多的,却是花了成百上千万买来时信心十足切开后却指甲大的绿都没见又或者一片盈盈的绿色之中却布满了大片癣的状况,这些无疑都令那些为了赌石散尽家财的人们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就是每年因此而轻生的人们也不算少数,叶知南不敢肯定顾北寒如果遇到了这种情况能不能依旧坚强的生活下去。 但叶知南转而又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去翡翠公盘并不一定就是去参加拍卖的,只是姑且还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去做什么的。如果是去赌石那还好说,顾北寒如果有难的话她也不介意为了正事而拉他一把,可如果他是去结交翡翠商人…… 叶知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在这一方面,她连半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顺利的掌控整件事情的走向? 就在叶知南头疼不已的时候,电话就像一阵及时雨般响了起来,叶知南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伸手去接听通话。 一道柔美的女声从听筒中传出,令叶知南感到心旷神怡,她好像突然有那么一点理解男人们为什么都喜欢声音甜美的女孩子了:“您好,请问是总裁特助Nancy小姐吗?” “是的,请问你是?” “是这样的,我是前台的接待员,刚才宁副总有事情走得急所以忘记带一份文件了,她嘱咐我给您打个电话好帮她带到地下车库,您看您现在方便吗?”对方的声音含笑一般,令人感到如沐春风。 “可以的,不过请问宁副总要我帮忙带那一份文件过去呢?”虽然宁副总突然让自己给她带文件让她有点不习惯,不过想到自己与她早上见面的情景觉得不过稍带份文件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也就没想太多。 听筒另一端突然寂静了一会儿,令正在准备立刻出发去宁副总办公室的叶知南疑惑不解:“喂?还有人在吗?” 仿佛是对方出了一会儿神一般,听到叶知南的呼唤连忙开口道:“我还在的呢,宁副总让您帮忙将她桌子上左上角最顶端的那份文件送过去。” 叶知南没做他想,下意识便应了对方一声:“好,我马上过去。” 直到她走到半路才突然发觉不对劲,连忙一边往回走一边拨打电话给宁蓉:“喂,是宁副总吗?” “是的,请问你是?”宁蓉奇怪的看着这个号码,除了熟人之外极少有人知道她的这个私人号码的,怎么会突然有电话打进来? “宁副总,我是Nancy,听前台的接待说您让我帮忙取一份文件送到地下车库去?”叶知南试探着开口,毕竟万一这件事是真的倒显得她小肚鸡肠满脑子怀疑了一般,面对上司还是挺尴尬的。 不过好在对方没有给她尴尬的机会,因为宁蓉紧接着皱紧了眉头回想了一下:“没有啊。” 叶知南听到宁副总的回复瞬间心下一慌:“您确定没有吗?” “我根本就没有找人叫你,况且我如果真的要找你的话直接打你办公室电话不就得了,做什么费这个劲。”宁副总虽然奇怪叶知南的反复确认,但仔细一想叶知南突然之间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瞬间便心下一沉。 “可是……”叶知南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宽心,告诉自己说或许只是同事们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是谁跟你这么说的?”宁副总不待叶知南沉吟完便继续反问道。 “是前台的接待,我刚刚跟您说过的。”叶知南一愣。 宁副总无奈的扶额:“我是问你具体是谁,明白吗?” “可是……”叶知南为难的开口,“我根本就不认识对方啊。” “什么?”宁副总不可思议的开口。 “我才来公司没多久,您是知道的。”叶知南尴尬的继续说道。 “哦对,我怎么把这回事给忘记了。”宁副总站起来不断在办公室内踱步,“那她是怎么通知你的,当面还是电话联系?当面的话你去前台找出那个接待员来,跟她到我办公室来讲清楚到底是这么回事。” “可是对方是电话联系的我。”叶知南咬了咬唇。 宁副总不敢置信的在电话另一端做了个深呼吸:“我的天哪,难道你就没有问她是谁吗?” “……” 叶知南默然以对,因为她实在说不出口。 恐怕面对这样粗心大意的员工,宁副总她也是觉得糟心至极吧,叶知南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然后把自己藏起来。可是她同样也明白,这样做对现在的状况根本于事无补! “对了,你说的那一份文件是什么文件?”宁副总突然想起来这一茬,连忙开口问向叶知南。 “什么文件?”叶知南掰着指头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说您办公桌上左上角最顶端的那份文件,具体是什么文件我就不清楚了,我现在还在走廊里呢!” “办公桌上左上角最顶端的那份文件?”宁副总皱着眉看向自己办公桌的左上角,取过那份文件却在看到封面上白底黑字的标题时手腕一震,忙问向叶知南,“你确定你没记错?” 叶知南奇怪的反问:“没有啊,那份文件有什么问题吗?” “那份文件……”宁副总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和叶知南开口解释。 第98章 小心脚下! “好好好,我明白了。”宁副总连道三个好,无奈的开口,“你先来我办公室一趟吧。” “好。”叶知南回应道。 就在去往副总裁办公室的路上,叶知南沉思着回想事情的发生过程。 现在想来,当时自己问对方文件位置的时候对方却是刚好沉默了一会儿,按照宁副总的反应来看,要么那份文件有问题,要么就是对方的理由只是现凭空杜撰出来的。 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难道对方想要对付自己? 叶知南这样想着却又摇了摇头,不对,如果对方是想要对付自己,那么何必去招惹宁副总那尊大佛?到时候万一对方的计划没成功,那么等宁副总发飙,对方还不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可是如果不是跟自己有关的话,那么为什么会偏偏找上她叶知南呢,又还刚好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 不过仔细想来,早上周总和宁副总刚公布了取消婚约的消息,众人就纷纷将脏水泼到她身上。假如事实真的是她们想象的那样,那么自己听了虚假消息取出了宁副总的重要文件,那么岂不是算作盗窃公司机密? 如若这样说来,被踢下总裁夫人位置的宁副总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恐怕就是作为另一绯闻主角的周总也是保不住自己的。说不定还会觉得她太没用或者是对手公司派来的间谍,这样一来就绝对会将自己弃若敝履! 想到这里叶知南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些人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要不是她叶知南和周崇山真的没什么,恐怕下一刻等待自己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拿泄露公司机密一事用来污蔑她,这些人也真够大胆,难道就不怕引火烧身玩火自.焚吗! “Nancy姐,小心脚下!” 叶知南思考了一路,直到被人喊住这才猛然惊醒。往脚下一看,前面却正是下楼梯的台阶。耀世边侧的楼梯台阶虽然短但却极其陡,如果没有对方提醒,她这一下肯定要摔个全身骨折外加脑震荡! 这样想着,叶知南情不自禁的狠狠抹了一把汗:“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然我这一下摔下去还指不定会摔成什么样呢!” “别客气,不过说起来你这是要去哪儿?”对方连忙摆了摆手,好奇的看着叶知南。 叶知南见对方好心提醒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就顺口回答了一句:“宁副总让我去趟她办公室。” “可是……”对方面色复杂的指了指叶知南的身后,“你已经走过头了啊,副总裁办公室就在你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 “啊?”叶知南一愣,连忙回过头去看,见事实果真如同对方说的那般,忍不住红着脸向对方连声道谢。 “诶?没事的,我也是正好顺路看到你心神不定的低着头往前走差点跌下楼梯,这才顺口问一声。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正事!”对方忍俊不禁,用怀中的文件夹遮住自己的笑意。 “那我就走了啊。”叶知南想着耽误太久宁副总肯定会不悦的,连忙跟对方告别。 “嗯。” 对方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像是在考虑什么事情,叶知南见状也不好多说便没再说话直接朝向目标走去。 …… “宁副总。”叶知南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清脆的敲击声令宁副总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看向门口的叶知南。 “嗯,进来吧。”仍旧在工作状态中的宁副总略微一颔首,对待叶知南的态度不冷不热的让人无从判断她的心情几何,这令原本想着从对方态度上观察出些许端倪的叶知南不由得大失所望。 叶知南虽然走进门来不远处就是待客的沙发,但对方没开口她一个下属也不好径自坐下,只好默默的站在一旁。然而就在她站到脚都快要酸了暗地里心想往后尽量穿三公分左右的低跟鞋子来上班时,宁副总却又突兀地开口。 “关于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我?”叶知南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她还以为这些大人物都是从来不顾及她们这种小人物的想法的呢,结果没想到宁副总竟然一上来不是先表达自己的看法或者要她把整件事情再从头到尾丝毫不漏的再说一遍,反而是让她先讲述自己的想法。 “怎么,你有什么疑问吗?”宁副总将视线转移到叶知南身上,静静的注视着她。 见状叶知南连忙摆了摆手,生怕对方误会自己对她不敬:“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既然没什么疑问,那就继续回答我的问题吧。”宁副总的话淡淡的出口,如同从茶壶嘴里飘出的水蒸气在空气缭绕升腾被微风吹拂一般,令叶知南觉得莫名的不真实。 叶知南抿了抿唇定下了心绪这才一边回忆自己之前的想法一边开口道:“我觉得对方可能是拿着您这次跟周总离婚的事为由头来想着法折腾我,毕竟您也知道……” 这样说着,叶知南感到有些难为情:“您也知道,我在咱们公司虽然待得时间不长,但是声誉却不怎么好。我这个特助的职位,尤其又是一位男性上司的特别助理,难保不会让人想偏,毕竟就是在菜贩子口中也流传着‘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这种难听的传言。” 宁副总听完叶知南的话也点了点头以示理解,毕竟这种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再加上叶知南才来没多久,她就和周崇山传出解除婚约的消息,难免不被爱八卦的那帮子员工扭曲了事实。 况且叶知南就在今天早上还为这件事头疼得不得了,她是亲口听着对方说出来的,又做出那样的担保,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又加上叶知南刚才被人唬着来她办公室“拿文件”,还偏偏是这一份文件,她宁蓉就更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了。 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既然叶知南因她而受难,她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你继续说。”宁副总一边思考着,一边让叶知南继续下去之前没说完的事情。 “我觉得可能是有人看我‘挤掉您上位’看不顺眼,所以为您‘伸张正义’来了。”叶知南特地咬重了这两点,好希望对方能根据她的话来想到些什么,毕竟这样的日子她真的不想要再过第二次了。 “伸张正义……”宁副总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仿佛能够从中窥探出来些什么端倪一样那般。 “对啊。”叶知南应和了一声,“您看,要是我拿着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命令来取您的文件带到地下车库,到时候您不听信我的解释不说,肯定还会被当做盗窃公司机密的商业间谍处理!这无论从哪儿看,都是针对的我。” “有道理。”宁副总随着叶知南的分析认同的点了点头,然而待到她想起那份文件的时候却只是顷刻间她又否定了这种可能:“不对,如果是你说的这样,那么对方大可不必指定要那份文件。况且一个前台接待员,又怎么可能知道我办公室内的布置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叶知南垂下眼帘摇了摇头,“说起来,对方让我取的那份文件,到底是份什么文件?” 话刚说罢,叶知南便看到宁副总表情奇怪的看着她,连忙开口解释:“您别误会,我不是故意想要打探什么文件内容,只是提起那份文件您的神情就变得很奇怪,所以我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要我去拿那份文件的。” “告诉你也没什么。”听完叶知南的解释,宁副总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顺手从一旁抽出一份文件推到叶知南面前,“就是这个。” 叶知南连忙好奇的接过去,只是当目光接触到封面上的标题时却怔愣了一下,垂下手向宁副总求证:“您确定就是这份文件吗?” 宁副总看到叶知南一脸惊愕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声:“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听到宁副总的话,叶知南连忙反应过来向对方道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叶知南说着咽了下口腔中自动分泌的唾液:“我只是感到有些惊讶,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嗯,我理解。”宁副总随意的点了点头,就算不是叶知南,恐怕换成其他人也依旧会十分惊讶的吧,“现在你也看到这一份文件了,说说吧,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叶知南听到宁副总的问话,忍不住蹙紧了秀眉:“这,说实话我也说不好到底是怎么着。不过唯一能够肯定的是绝对跟我有关系,至于您……” 宁副总略微勾了勾唇角,只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能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沉重:“不用顾虑太多,你想到了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好。”叶知南咬了咬牙,“宁副总,恕我直言……” 第99章 特殊文件 “您是不是和家里的兄弟姐妹关系不是很好?”叶知南说出后半句话时虽然得到了对方的准许,但仍是有些踌躇。毕竟现在问题升级,不再单纯的只是在职场上在公司里的事情。 这到底牵扯到对方的家庭内部矛盾,叶知南也不方便发表太多言论,故而只能说一半留一半期待对方能够理解她的苦心。 然而令叶知南完全没想到的是,宁副总居然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开口道:“你想得太多了,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并没有什么兄妹手足。” “可是——”叶知南听到宁副总的话下意识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突然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意思,连忙改口道,“既然如此,那些人怎么会偏偏挑中这份文件呢?” 宁副总再度摇了摇头:“如果我知道个中缘由的话,也就不会再叫你过来一起分析了,毕竟两个人总要比一个人瞎猜要强上太多。” “也对。”叶知南窘迫的应和一声,自己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不过我觉得,对方既然偏偏从这么多文件让我来取这份,而且还要送出去,那就说明绝对和您的家里人能够牵扯上几分关系的。” 宁副总也认同的点了点头:“恐怕不止是几分关系而已,这份遗产数额并不算少数,恐怕觊觎它的大有人在!” 没错,这份令两人都严肃起神色的文件正是宁家老太太临死前留下的遗嘱副本! 叶知南转念一想,又好像突然摸索到了什么其他的线索:“宁副总,会不会……” “嗯?”宁副总见叶知南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叶知南轻轻掐了下自己的指尖,凭借着那一丝痛楚令自己保持冷静:“会不会这份文件可能还有其他的人求而不得?” “你的意思是?”宁副总愣了愣,顺着叶知南的话内心做了个大胆的猜测。 “对!就是您现在正在想的那样!”叶知南点了点头,“遗产不一定只有自己人惦记,说不定是您的对手或者什么结了仇怨的人也说不定!” “结了仇怨的人……”宁副总紧锁着眉头回想自己曾经得罪过的人,然而她这个脾性却着实在商界里着实不怎么受欢迎,也因此虽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却也不乏小打小闹。 叶知南看着宁副总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又加了一剂猛料:“又或者,是从前最亲密的人也说不定,至少看上去应当是最最亲密的那位。” “你是说——”宁副总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盯着叶知南。 叶知南虽然不知道到底跟那人有没有关系,但到底多一份防备总是好的:“对,我说的正是刚与您解除婚约的周总!” “不,这绝对不可能!”就在叶知南刚把那人说出口的时候,宁副总瞬间否认,看起来慌乱又令人心疼无比。 “说起来,我有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和您说。”叶知南抿了抿唇,见到宁副总此刻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却内心开始动摇的模样,到底还是决定把她观察到的这件事情说出来。 毕竟大家都是女人,看到宁蓉此刻的模样,叶知南难免想起自己曾经的境遇。 她曾经在男人身上跌倒过,此刻见到肯放下架子待她亲和的宁副总也极有可能被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自然也就下意识想着拉对方一把。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了。”宁副总的情绪虽然仍旧波动的十分剧烈,但却到底还是对叶知南口中的事情又几分好奇,又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恐怕对方要说的话也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吧! “其实在那天我受您的托付去跟周总谈判的时候,对方并没有给我痛失所爱的感觉,反而像是马上就要到嘴的鸭子突然飞走了一般无比不甘心……”叶知南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一边组织着语言开口道。 这样一边跟宁副总说着,脑海中的记忆又一点点随着思绪如同放电影一般展现在眼前—— “我想您一定没见过,宁副总的办公室可是还藏着个大男人。” “什么!”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又怎么会被你轻易发现?” “那如果我说,是宁副总亲自开口告诉我的呢?” “这……” “周总是在好奇宁副总的用意和我的动机吧?” “是。”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大事,就是您也知道,婚姻嘛这事得你情我愿的,不然没什么意思。” “我明白。你是想说,宁蓉并不愿意和我结婚,所以就背着我在办公室里偷情是吗?” “也差不多吧,八.九不离十了。” “哦?” “那个男人也的确是宁副总的情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却不是打算一直这么样下去。” “你应该也知道,女孩子嘛脸皮都毕竟薄,所以她就选则了相对来说脸皮要厚一些进公司又时间最短的我来谈判。” “所以呢,宁副总就拿她在公司庇佑我不被欺负的权利作为筹码,用以寻我帮助她开这个口。” “她想和你解除婚约,周总。” “这根本就是胡闹!” “周总,话不要说得太早,毕竟宁副总既然拉的下这个面子让我来传话,那么就说明她是已经做好了决定的了。” “呵,她做好决定了?她能做什么决定!” “周总为什么这么说?” “她宁蓉以为自己是谁,说退婚就退婚!还有你,别以为有她给你撑腰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你别忘了,就算我们解除了婚约,我周崇山也依旧是她宁蓉的顶头上司!” “是是是,我明白。” “她除了让你跟我说要跟我解除婚约还说了什么,她的原因呢?” “宁副总她说她不想要没有爱情的婚姻,所以宁愿放弃和总裁大人您在一起的机会……” “什么没有爱情的婚姻,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个小白脸!她宁蓉以为自己有多能耐,为了追求什么爱情而放弃联姻,未免也太不识大体了!” “话我已经给您带到了,不过宁副总心意已决,恐怕您就是无论再怎么样也是回天乏力了,还不如好聚好散还能给彼此留个好印象,毕竟还要在同一间公司共事呢。”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不敢,我也只不过是个帮忙传话的小小员工罢了。” “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子,告诉宁蓉,晚上我再跟她详谈这件事。” “好的,谢总裁大人体谅我们底层员工!” …… 宁副总听叶知南说完,下意识想要站起身来,却差点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这么说来,这件事情真的跟周崇山有关系?” 叶知南抿了抿唇,看着宁副总的手死死的按住桌面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安慰对方:“这些也只是我根据周总的行为猜测的而已,具体情况到底是怎样我也不敢确定,您别想太多给自己造成困扰。” “你真的没有骗我?”宁副总失去了血色的脸上没有丝毫光彩,眼神也空洞洞的,“周崇山真的是这样说的?” “我骗您干什么。”叶知南勉强笑了笑,“我只不过是个传话的罢了,留那么多花花肠子也没有用处。周总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污蔑周总对于我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了,你让我自己好好想想。”宁副总扶着桌子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连瞥一眼叶知南都来不及,“你先回去吧,有事的话我会再另行通知你的。” 直到叶知南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座位上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而生活总会像一个装满了未知礼物的大礼盒,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打开盒盖之后见到的是惊还是喜。 至少正如此刻,叶知南屁股底下的黑色办公椅都还没坐热,便有电话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叶知南连忙伸手去够办公桌上的座机,然而却在即将要拿到的那一刻又突然想起这是自己手机的铃声,怕对方等得急了于是又匆匆忙忙的转过身去翻自己的外衣口袋。 幸亏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叶知南终于找到手机舒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却因为对方从听筒中传来的声音吓得一懵,就连手中的手机也因着突然失去力气的支撑而顺从万有引力定律而滑落在地。 也幸亏叶知南是坐在办公椅上的状态,这才使得手机只是跌落在地板上磕了块瓷去,就连电话也还依旧在通话中。听筒另一边的人听到物体坠地的声响忍不住下意识捂住了耳朵,惊慌的呼喊—— “叶小姐,叶小姐?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叶知南却顾不上这么多了,好似瞬间被封闭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之内,耳朵如同突发性耳鸣一般只听得到嗡嗡的声响。 她依旧保持着之前手持手机的动作,只是整个人却僵在原地,苍白的面庞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连接不断的滑落下来,直直的滚落到了地面上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 第100章 儿子性命垂危(一)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叶小姐您别不出声啊,叶少爷可还等着您来签字呢!” 虽然惊惧得不得了,但叶知南到底也还是知道分寸的。只不过怔愣了几分钟便回过神来用胳膊狠狠的擦掉脸上将精心画好的妆容都弄花了的泪水,慌慌张张的趴到地上拾起手机。电话另一端的人还在紧张兮兮的呼唤着叶知南的名字,生怕小的现在还没有着落,大人却又出了些什么事。 “喂?”叶知南试探着开口,略微张开的唇瓣不住的颤巍巍的抖动着,就连她自己也是忙吞咽了几下根本不存在的口水这才勉强镇定下来。 “哎呦叶小姐,您终于应声了!”对方听到叶知南的声音瞬间松了一口气,连忙对叶知南道,“现如今叶少爷出了车祸性命堪忧,可就全指望着您啦!” 叶知南死死的攥紧了手边的A4纸,压根顾不得看一眼上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在这种紧要关头,再特殊的文件再重要的报表在她儿子的性命面前又能算的了什么! “那景初现在在哪家医院?我立马赶过去!”叶知南连忙追问,生怕下一秒又生出什么状况。 她在心里止不住的想着,她现在可就只剩叶景初一个算得上亲人的人了,如果儿子出来什么事情,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什么质问叶家,什么报复顾北寒,什么一千万的荣华富贵! 她呸!什么狗屁东西! 比起她的儿子,她宁愿不要这一切,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和儿子平平淡淡的生活! “叶少爷现在就在市中心医院,当时事发突然只能往就近的医院送。现在听医生说情况很糟糕,就是我们先生也不敢贸然让叶少爷转到自家医院来,什么都甭说了,您赶紧来吧!”对面的张妈因为着急,说话的语速就如同倒豆子一般哗啦啦的一股脑吐了出来,也顾不得叶知南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好,我明白了!”叶知南连忙拾起办公椅上搭着的外套,走到衣帽架附近取下包随意的搭在肩上马上就要往门外冲,“你先别着急挂电话,到时候电话费我报销!” 张妈连忙应道,都这个紧要关头了,她就是赔上十几块电话费又能算得了什么:“哎呀这个时候还说什么电话费不电话费的,您尽管放宽心,这些鸡毛蒜皮的都是小事儿,您来了就好!” “好——” 叶知南的话音还没落地,刚打开门就跟人撞了个满怀,瞬间对方手里的一沓子报表瞬间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 对方便喊痛扶着腰站起来边忙不迭的去捡掉落在地上白纸黑字的A4纸,刚想招呼着叶知南帮忙,但一抬头竟然发现对方早已不见了身影,顿时又急又气嘴里骂骂咧咧的。 然而叶知南哪里顾得上这些,早就大步流星的穿过走廊往楼梯下跑去。 “张妈,景初现在具体情况怎么样了?”叶知南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前行,一边不忘抄起手机看了下对方还没挂电话依旧打听着小家伙的消息。可能有的人会觉得她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到了医院里亲眼看见了不比听别人说强?但只有此时此刻的叶知南才能体会到那种心急如焚的心情。 她一刻都等不了,她现在就想知道叶景初到底怎么样了!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出了事,旁的人没有体会过那种切肤之痛又怎么可能明白她现在的慌乱心情? “具体情况我也不好说,只听医生说是虽然送来的及时,但是手术必须要监护人签保证书才成,可是天杀的谁知道叶少爷能不能撑过这么长时间,您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到……”张妈一看到旁边还能气定神闲喝水的医生就来气,他们当这是什么,畜生吗? 一个好好的孩子,医生明明可以救,可却偏偏非得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而置之不理。照这样再拖下去,谁能说得准会不会再生变故?叶小姐自身原本就够苦的了,一个女人孤苦伶仃的拉拔孩子养大,好不容易遇上自家好心的先生太太,如今得以出去工作赚钱养孩子,却在日子逐渐走上正轨的当下孩子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张妈感觉自己简直无法想象,要是孩子真有个好歹,叶小姐这可还怎么活? 叶知南一边听着对方的埋怨一边重重地咬紧了下唇,直到对方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她才开口道:“真的不能请医生通融一下立刻开始手术吗?孩子的命不是别的死物,你跟医生说只要他肯救等我到了付他十倍百倍的手术费我也心甘情愿!” “这些话咱们先生又哪里没讲过,只是这市中心医院的医生认死理,我猜八成是孩子情况比较危险,人家那里是不肯通融,分明就是怕孩子在手术台上出个好歹到时候咱们来闹.事!” 叶知南一愣,张妈说的有理! 只是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脚上的速度可不能慢下半分,这半分钟极有可能就关乎到她还能不能见儿子最后一面! 然而脚上八公分的高跟鞋美则美矣在此时却是着实碍事,叶知南瞄了一眼皱了皱眉头,不过三五秒的时间便当机立断抬起腿侧了身子伸下手去脱鞋。 果不其然,脱下碍事的高跟鞋之后叶知南简直如同脚下生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从办公室一溜烟的蹿下楼梯到了公司大楼的大厅内。 “哎,你看那个人不是早上还威风得意的总裁特助吗,怎么这会这么狼狈,居然直接拎着鞋子就跑下来了?” “谁知道呢,不过看这个样八成是有什么着急事,否则谁家女孩子能这么个样子一点形象都不顾?” “我看啊,分明就是被宁副总寻到了错处给赶出来受惩罚的,不然她能有什么急事?” “啊?不是吧?宁副总虽然严谨一些,但是从来没听说过手段这么……”该人想了半天却还是没从脑海中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郁闷的一摔手中的鼠标,“算了算了,她爱怎么着怎么着去,反正又不管咱们的事,凑那份热闹好做什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风水啊可都是轮流转的,别看她现在狼狈的跟那什么似得,谁知道在周总跟前有没有失宠?说不定呀人家还是周总面前的大红人一个,小心她听到了你们说的这些话,等事儿办完了再来跟周总吹个枕边风找你们算账!” “瞧你说的这话,好像就我们看了说了似的,你不还是一样也没落下!”,旁边的人听到这话不甘心的回了句嘴,“等到时候,我看还指不定是算谁的帐呢!” 然而这场议论八卦的中心——叶知南,却似乎完全没听到一般,依旧直直的朝着大门口跑去。 叶知南一遍去推那旋转门一边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毛,她可没工夫跟那帮子长舌妇较真!别人要说什么就随她们说去吧,反正她叶知南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个牛鬼蛇神的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去吧! 她叶知南又不是谁家的老妈子,她可没工夫把每个人都伺候的妥妥帖帖的! 眼前的景物随着叶知南的动作不断的被放大,两边的绿化树飞速的从她眼角闪过,好似秦淮于她而言一般只是个过客。 奇怪,她怎么又突然想起那个男人来了? 叶知南下意识放缓了步子,虽然仍保持着疾步行走但却没有再那么着急忙慌的跑下去了,只是一这样减缓了行动的速度,叶知南就越发觉得脚下不对劲了,一时之间把秦淮的事情给抛之脑后忘了个干净,连忙停住步伐抬起脚掌来看。 不看还没觉得怎么着,叶知南一看登时便被脚底的血污吓了一跳。 原本将养了数月把足部保养的细腻润泽,可此时脚底板上却沾着尘土和些许沙砾好似刚下地干过活一般模样。娇柔的玉足早已被沙石磨损的蹭破了皮开始流血,又因为奔跑的缘故使得伤口上面又不断地增添了灰烬尘埃以及细小的沙砾,此刻如同伤口在盐水里浸泡过一般,疼得叶知南直倒抽气。 叶知南看了眼手里的外套和不过几个手机大小的皮包,一时之间也没什么法子。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虽然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却令她想起来自己的儿子可还是在医院里等着自己!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不过脚底擦伤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叶知南这样想着,当机立断的决定忽视伤口疾步向门口走去,然而却被保卫室的保安拦了下来。 “您好,请出示临时出公司批准的书面证明。” 叶知南没由来的从心里头窜上来一股通天火气,强硬的推开对方拦在自己面前的胳膊,冷冰冰的声音如同茅坑里的石头一般让对方觉得这个女人的脾气还真是又臭又硬:“让开!” 保安见叶知南如此恶劣的态度,瞬间态度也更加坚决了:“对不起,没有领导了批准,任何职员都不能在工作期间随意进出公司!” 第101章 儿子性命垂危(二) 叶知南伸手揉了揉头发烦闷的开口:“我有急事!” 然而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对不起,公司有明文规定……” 保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叶知南接下来的话结结实实的堵住了嘴:“我儿子现在性命垂危你跟我谈公司规定,你信不信你再拦在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就把你告上法庭说你蓄意谋害!” “你!”对方喉头一紧,闭了闭眼最终还是选择了对叶知南不按规定行事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走走走,赶紧走!” “谢了!”等对方再抬起头时哪里还看得见叶知南的身影,只剩余在空气中传来的一声道谢还在耳边犹有余音。 叶知南好不容易成功走到马路边上,伸出手拦了许久却总也不见又一辆的士停下,在这个时候哪怕是来一辆黑出租她也会不顾一切的拉开车门进去!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知南实在等不了了,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凭借着记忆朝着市中心医院的方位赤着脚跑去。 现今时间虽然距离中午还有一个多小时,太阳也不至于那般毒辣烤的人汗流浃背的,但毕竟这水泥马路被日头照射了大半个上午了,此刻叶知南光着脚在路上奔跑,每一步都感觉自己简直就好像是变成了那个即将要变成泡沫的海的女儿! 虽然不是那样如同刀割般的疼痛,但流血的伤口娇嫩的皮肤就这么大喇喇地直接接触着被晒得灼热的地面,令叶知南感觉跟在还没有烧到沸腾的油锅沿上行走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她甚至都不敢低下头看一看,生怕只一眼便生生的掉下泪来! 不是因为委屈,也不是因为这烧灼的疼痛,而是因为只要她一低头就能想起她的儿子还在医院里苦苦等候,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却只能顶着大太阳在马路上无力的奔跑着! 看着飞速行驶而过的汽车,或高端或廉价,却竟然没有一辆是愿意为她停留摇下车窗来问一问她到底为何做出如此行径的! 叶知南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在这个时代的人情淡漠,如果可以,她倒真的希望不只是记忆停留在了高考那天,而是整个人都回到了那个年份! 又或者是这些苦难皆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而已,等到梦醒了,她还依旧是那个青春懵懂的少女! 那该多好哇,可惜这一切却偏偏只能是空想罢了! 叶知南咬了咬牙,忍着因为奔跑而导致身体水分的快速流逝所造成的口腔干燥:“张妈。” “哎,叶小姐我在呢。”叶知南还没流泪,反倒是上了年纪的张妈忍不住一只手捂住嘴呜咽出声。可却又偏偏怕被叶小姐触景生情更加难过,只能使劲的憋住了声咽了口唾沫强装镇静应了对方一声,好给对方打一剂定心剂,让对方以为并没有什么大事。 张妈悄摸摸地叹了一口气,叶小姐一家真的是太苦了! 可是叶知南又能有什么法子,她如今才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钱就在手里却没法用的痛处。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骗人,全都是骗人的! 在这个时候,有大把大把的钱又好做什么? 陆重有钱吗? 有钱!可照样有人不买他的账! 她手里有钱吗? 有钱!虽然算不得什么,可却足够买上百辆出租车了!可是那有能怎么着呢? 她此刻还不是照样顶着大太阳赤着脚忍着疼憋住哭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伐去见她性命堪忧的儿子?又比哪个穷困潦倒的人好上半分? 叶知南现在到底算是明白了,只要人健健康康的活着,钱不是不成问题。可若是人病倒了,就算手里攥着千亿家产又能如何,到时候还不是平白便宜了别人? 她一点点收拢回发散的神思,脚下的步子依旧不敢停下,但是却像是凭空间年长了几十岁一般。不说是有多通透,但是从前很多看不明白的事如今却是恍然大悟,如有神助一般。 这样想着,叶知南也渐渐稳住了语气:“张妈,陆先生在你附近吗?” “是是是,我们先生就在我附近守着孩子呢!”张妈见叶知南语气不再那么慌乱,也就定了定心神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连忙转头看了眼陆重开口道。 “这样,你把电话给陆先生,我有些话要跟他说。”叶知南虽然语气平稳,但却莫名的多了几分威严气势,令对方下意识心思随着她的话走。 “是。”张妈下意识应了一声,将手机递给陆重,但心下却忍不住嘀咕着,难道真的是近朱者赤的缘故,她怎么决定叶小姐话语中散发的感觉莫名跟自家先生有点相像呢:“先生,叶小姐说是有事找您。” “喂?” 陆重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令叶知南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但仔细一回想却感觉到对方看似镇静的话下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惊慌。 叶知南心里头止不住的奇怪,这是她的儿子,按理说陆重也顶多不过就是帮忙照看着罢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反倒跟个姑娘家一般害怕了起来? 然而只是转念一想,叶知南便反应过来了,恐怕陆重惊慌的不单单是她叶知南的儿子,更多的是触景生情想起了他自己妻子肚子里眼看着也快临盆了的孩子吧? 毕竟上了手术台这事可大可小,有的当天就能下床蹦跶,有的说不好就一辈子一闭眼就过去了!陆重疼妻子可是在A市出了名的,就没见过敢去挑衅沈南希的人!当然,谁也说不好到底是没有还是试过的都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叶知南的步伐随着体力的消耗也越来越沉重,她停下脚步站定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陆先生,我现在打不到车,虽然已经跑了一阵子但是终究两腿难敌四个轱辘,您如果方便的话最好帮忙派一辆车来接应我一下。” 陆重一听叶知南这话瞬间急了眼,不顾三七二十一便开口怒叱:“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孩子的命难道是儿戏吗!” 叶知南听到陆重的呵责忍不住苦笑一声,她又何尝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流逝而去,可是,可是…… 叶知南紧抿着唇,在路上一直憋着的眼泪在此刻决堤,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蹲下身来痛哭出声:“是,这些都是我的错!陆重,我只求求你快点派辆车来,我怕孩子撑不到我过去!” 陆重听到电话里撕心裂肺的哭声,下意识攥紧了手边的候诊椅扶手。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在哪里,我找人去接应你!”陆重盯着地面上紧密排列着的大块瓷砖,眸色黑沉沉的如同乌云蔽月时黑压压的天空,心里想着早晚有一天他非得把这家医院收购了不可! 叶知南左右环顾了一下,刚巧看到就在她的不远处有一方路牌,连忙对陆重道:“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我现在应该是在会安路,你让车往这边开,我尽量……” 叶知南说着看了眼自己的脚,咬了咬牙开口道:“我尽量往前走一走!” 另一边的陆重没看的叶知南此刻的状况,自然不可能明白叶知南的苦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那你自己小心,量力而为,小家伙还等着身体好了之后你来照顾他。” 叶知南吸了吸鼻涕,这才继续说:“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那好,我把手机换给张妈,有事你再跟她讲。”陆重未再做他想,便将手机归还给了张妈。 “好。”叶知南应了对方一声,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朦胧的泪眼为她挡去了些许灼目的日光,然而却也在同时模糊了视线。叶知南小心翼翼的擦去多余的眼泪,留下星星点点好掩去小半耀眼刺目的阳光,若是还没到医院,反而先赔上了自己的一双眼睛,那么也就忒倒霉了。 就在叶知南终于站起身来为自己打足了气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却被一道陌生的男音给喊住了—— “哎,那位大姐!” 叶知南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周围,确认对方叫的的确是自己没错,忍不住拧起了被汗水浸透的秀眉。她就算此刻再狼狈,也不至于正当韶华年纪被人喊做大姐吧? 然而叶知南不知道的是,她此刻汗泪交织妆容早就花的一塌糊涂,一片红一片黑的看不出原本清丽的模样,可偏偏因为她的奋力奔跑,原本打理好的发型却随着步伐的一步一颠早已凌乱的不成样子,胳膊上搭着外套肩上的包也早就滑落到了手臂之上,一手握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一手拎着因为嫌碍事而脱下来的高跟鞋,整个人几乎都能和大街上讨饭的婆娘比上一比了! 对方因着礼貌喊了她一声大姐,可叶知南不敢置信的同时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根本就是被看作普通正常人都很难说! 第102章 儿子性命垂危(三) “你,是在叫我?”叶知南艰难的张了张嘴,她可以为儿子歇斯底里不顾一切,可是总是这样,心里头一旦有个依仗便不再那么一心一意的扑在自己原本着急的事情上。 例如此刻得到陆重派车来承诺的她,乍一听到近在眼前又是与自己相关的话,就不由自主的暂时放下了满心的刺痛转而根据对方的话来想象自己现在的模样。 其实叶知南不是爱外表胜过爱孩子,只是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就连她自己的大脑都没有反应过来,怨,又能怨得了谁呢? 佛家常讲因果,而此刻叶知南正在经历的,又何尝是偶然呢? “对,这位大姐。”身穿交通警察服饰的高大男人虽然走得急,但是脚下却分明无论哪个步子都是实打实的稳当,一看便知不是那种没轻没重的实习新兵蛋子,“您再往前走不远可就上了高速啦,这马路上危险的很,可千万不能乱窜乱闯,您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叶知南愣愣的望着对方着急的面庞,一时之间泪水竟又决堤。 看啊,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那么残酷的不是吗? 叶知南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但她唯一心里头清楚的就是感激。对,感激! 就算这个交警只是根据自己的工作来处理乱闯马路的“疯婆子”,但那又怎样,这已经比那些不屑的目光和将人刺到体无完肤的轻蔑讥讽,又或者见死不救不闻不问的淡薄人情已经好太多了不是吗? 叶知南知道,所有人帮助她是情分不帮她是本分,可人类就是这样的一种感性动物。当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避开她时,她就忍不住开始委屈,先前是因为被逼到没了办法只能自己逼自己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嚎啕大哭都往肚子里咽,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人愿意为她而伸出援手而不是坐以待毙! 她,她忍不住! 忍不住痛哭出声,忍不住想把这么多日子来遭受的苦难全部一股脑的向面前人倾泻而出! 可是她却也知道,她不能! 就算人家现在不是在上班时间,她也不能耽搁别人,她好手好脚没残废不差钱。她,她还走得动路! 交警看着面前的“疯女人”突然的就捂住嘴掩不住声的痛哭起来,像是个失去了珍宝的小女孩一般难过时,手足无措的安慰她:“哎,大姐你别哭啊,你有什么难处跟我说好不好?你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开口呗,这样在大马路上哭那些过路的还以为是我堂堂一个交警在对你施加暴力呢!” 叶知南闻言愣了愣,倒是再也没出声,只是眼泪珠子却依旧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唉,我们当交警的整天风里来雨里去还要扛这大日头晒的也不容易,大姐您就行行好,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我养活呢,要是这个月因为您这事评不了优秀,我,我这可怎么办啊……”交警看着叶知南不言语也不挪地的样子忍不住犯了愁。 “不,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这就离开,这就离开!”叶知南一脸窘迫的蹲下身打算重新穿上鞋,只是慌慌张张的她却忘记了自己脚底板上的擦伤,此时一穿上鞋站直身体,又是高跟鞋,哪里是一般娇娇柔柔的女孩子能够受得了的? 叶知南当下痛呼出声,眼泪再一次“刷”地顺着有些苍白的脸颊流淌了下来,然而她却并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点,也不想看到对方眼睛里刺目的同情,于是在对方关切的视线下连忙摆了摆手道:“不碍事的,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这样想着,便连忙急着穿过马路跑到有狭窄人行道的地方,但是还没走出两步便被对方一把拽了回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劈头盖脸的一顿呵斥。 “你还要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横穿马路有多危险,每年有多少老老少少的行人因此而丧命?” 叶知南呆愣的看着对方:“我,我没注意……” “没注意?”交警深呼吸了一口,藏青色警服上套着的荧光绿背心随着胸膛的的动作而起伏着,“你平白无故的跑到马路中间我还没说你呢,是不是我要是不拦你你现在就跑到中间那边的道路隔离护栏那里去了?” 叶知南下意识随着对方的话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道路隔离护栏,应该是刚换上不久的,上面白色的漆亮亮的在太阳底下散发着一股莫名的神圣感,让她想起来小时候跟着祖母去做礼拜的时候看到的白色大礼堂,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就让人心生不可亵渎之感。 交警看着叶知南安静祥和的模样,心里头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连忙紧紧的攥住叶知南搭着外套的胳膊:“你,你不会是想自杀吧?跑到马路中间来到时候好讹人家赔钱?” 叶知南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对方不是警察吗,怎么反而引导着对方往负能量的方向想? 然而叶知南不曾想到的是,不是交警居心叵测,而是人家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真实案例,再见到有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人,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些没来得及挽救,一个个如花般的笑颜葬送在车轮子底下的血肉模糊满目猩红,以及那些不过片刻便上前来哭喊着要车主拿钱换命却看都不看口中亲人的“亲戚们”! 这样的事见多了,便总会在暗地里悄悄的引着人往哪方面想,也不是怀揣恶意,只是单纯的想要挽救眼前的生命而已。 但叶知南当时却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狠狠的收回被对方攥住的胳膊:“你才自杀呢!我又不是有毛病,闲着没事去撞什么车?你快给我让开,我还等着去见我儿子呢!” “儿子?”交警不解的喃喃道。 对啊,儿子。 叶知南此刻犹如如梦初醒一般,也不再理会一脸茫然的交警,大大的迈着步子往前走去。只是走了没几步想了想,到底还是观察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车辆一脸焦急的寻找着时机想要走回人行道上去。 “哎,你等等,小心车啊!”交警焦急的声音隔着空气传来,让叶知南忍不住咬了咬牙,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发自内心的因为担忧她的安全而喊她等一等了让她小心了? 就在即将穿过马路的时候叶知南又回头望了一眼那白色护栏,天知道她怎么会跑到马路中间来了,她只是心里头害怕仓仓惶惶的按照记忆一心往前跑,只不过是想着一直往前一直往前,穿过那个路口走过那条街拐上几个弯就能见到她的宝贝儿子了! 她的儿子,她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叶知南慌慌张张的举起手机来看,出门前手机屏幕的亮度并没有调,随着日头越升越高此刻她自然是看不清楚了那昏暗的手机屏幕,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便将手机举到耳边紧张的喊道:“张妈,张妈!” “嗳,叶小姐,张妈在呢!” 直到听到听筒中传出一声已显老态的中年妇人声音,叶知南这才放下心来:“景初现在怎么样了?” 然而张妈却是犹豫的回头看了眼虽然被护士做了简单止血包扎但却依旧昏迷不醒说不好具体情况的叶景初,皱紧了眉头,额头上的皱纹也因为皮肤的松弛而搭在了一起,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开口道:“叶少爷,叶少爷现在性命并无大碍,只不过您最好还是快些来!” 张妈像是不放心一般,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像是怕惊着谁一般重复着之前的话:“您快些来,最好快些……” “嗯,我知道了!”叶知南攥紧了手中的手机,刚想再问两句时却听到手机传来两声警示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机里便没了动静,不同于之前就算张妈不说话那边也有细微的嘈杂噪音一般。 叶知南心下一紧,连忙将手机拿到眼前用外套遮住手机上方来自太阳光的耀眼照射,可却是无论她怎么点都没有作用的了。 她攥着手机的手指尖渐渐凉了下去,如同放进了冰箱冷冻层正在清理碍事的霜冻一般。 手机,好像没电了! 这代表着,就连她目前唯一能够了解到她的孩子丁点讯息的联系都被断掉了…… 叶知南心里上上下下的,好似有一堆废弃的油桶被粗麻绳拴到顶上来来回回的摆动撞击着一般。想起张妈的话,是她通知的自己孩子出了事,应该,应该她如今告诉自己孩子性命并无大碍,那么应该不会那么早就丢下她的对吧? 叶知南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一边汲拉着鞋子奋力往前走,一边双手合十祈祷:“景初,妈咪的宝贝儿子,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啊!你会坚强的对不对?你会等等妈咪的对不对?你不会那么狠心抛下妈咪的对不对?” 第103章 儿子性命垂危(四) 叶知南一边走嘴里一边不住的咕哝着,好似在祈求孩子不要轻易抛下她离世又好似仍旧不敢相信这噩耗。然而就在她双目通红紧咬牙齿的时候,脑海中却突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叶知南一愣,仿佛并不相信这是自己想到的东西,但在下一秒却随即改了主意—— “孩子,如果你等妈咪等的受不住了,那你就走吧,别因为妈咪而遭受那么那么多的痛苦!” 这样想着,叶知南也不再那么着急大步前行了,反而是拖沓着极为缓慢的步子,时而笑时而哭嘴里念念有词。 “孩子,妈咪的好孩子,我怎么舍得你受那样的苦呢?” “你还那样小,一定很疼的对不对?” “你看我,我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咪,我简直该死!” “可是孩子你知道吗,妈咪那么爱你……” “你就是妈咪的全部啊,妈咪没有了你该怎么活下去?” “可是车祸,那得有多痛苦,你知道吗,妈咪也经历过车祸,虽然忘记了最痛苦的那一段,但是之后醒来的日子里,却依旧让我常常疼痛到在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如同正常人一般睡去!” “所以景初啊,妈咪又怎么舍得你受这份苦?” 叶知南像是失了魂一般不断的念叨着:“你是妈咪的心肝宝贝,心肝宝贝啊!” 然而就在这时,正前方却传来“吱——”的一下紧急刹车的声音,叶知南也随之被吓醒,不过依旧是呈现出一副茫然的状态。 “叶小姐,叶小姐您没事吧?”车内的人连忙跑下来查看叶知南有没有事,听到这熟悉的称谓叶知南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正是被陆重派来的人! “我,我没事……”叶知南听到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哑,喉咙里好像被灌进了一捧路边大颗粒的黄沙一般不断摩擦着,听得人极其难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方像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将叶知南护送上车。 叶知南直到上了对方的车坐好系上安全带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口询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孩子,孩子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司机看着心急如焚的叶知南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早上看着还挺好的一孩子,说出事就出事了,搁谁谁不心疼啊!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把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敢跟叶知南开口,生怕对方一个受刺激就昏了过去:“叶小姐是这样啊,老李我呢是直接接到咱们先生的电话就来接你来了,具体叶小少爷怎么样了我还真没看到,不过——” 老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叶知南打断,原因无他,只不过她听到对方那拖长的尾音心里总感觉有几分不妙:“不过什么?我求求你了赶紧告诉我,不要卖关子了好不好!” “既然这么着急找您,恐怕不是什么小事了,不过这是也说不准,说不定就有奇迹呢!”对方看着叶知南的模样也有些无奈,心里想着万一叶小少爷有个好歹这叶小姐还了得? 奇迹…… 叶知南无声的呢喃着这两个字眼,旁人不知道这个词语对于她来说到底有多奢侈,不是每个人都配拥有奇迹的…… 而像她这样完全算不得光明磊落的女子,又有什么资格去祈求奇迹呢? 旁人的家庭里,像她这般大的女子应该才刚刚结婚吧,而叶景初…… 他也应该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她居然连命都快要丢了! “李师傅,麻烦您快一些!我怕孩子,我怕孩子他撑不到我过去……”叶知南说着说着狠狠的擦一了把脸,泪珠从路上到车上一直就没断过。然而就在她皱了皱眉头想开口问对方为什么不按照她说的做时,一抬头却发现面前多了一盒面巾纸——这么短的时间,俨然是被人刚刚才拿过来的。 李师傅也没多说什么,他其实清楚的很,这个时候他只要专心开他的车就好了,否则叶小姐想哭都不好意思出声,所以他只是将纸盒递到了叶知南面前,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只是开口道:“叶小姐坐稳了,我再尽量加快些速度。” 叶知南看了一眼前面坐着的李师傅,对方却丝毫没有要问她些什么的迹象,她终于忍不住快速从纸盒中连续抽出几张纸,狠狠擦着脸上沾了泪早就花的不成样子的脂粉。 半晌之后才略微平静下来,声音好像捂在被子里一般闷闷的开口道:“谢谢。” 李师傅微微侧目,既然知道说谢了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他也不用忧心车里的急速救心丸有没有过期了,大大方方的开口道:“没事,应该的。” 语毕又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劝诫对方一句:“这还没见到孩子的面呢,谁也不敢说到底怎么样了,您可千万别先搞垮了身子,毕竟身子是革命的本钱。您身子骨好好的,到时候也好照顾孩子不是?” “嗯。”叶知南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对方说的没错,她的确是该镇定下来。 孩子,不还都指望着她照顾呢吗? 请人代为照顾? 笑话,她又不是病的下不了床,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儿子推给别人? 这样想着,叶知南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李师傅,能不能借您的手机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刚跟张妈说着说着就断了联系,我怕她再揪心着,想跟她说一声怎么回事。” 叶知南通篇没提孩子的事,不是她不想不爱,而是就算她再怎么问孩子也不会突然就好了起来活蹦乱跳的依偎在她怀里听她唱儿歌讲故事给他听。 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她为什么还要那么傻的去折腾自己也折腾别人呢?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李师傅一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叶知南,一边讶异的望了她一眼,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姑娘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从悲伤痛苦的阴影下开导自己走了出来。 “请问您有存张妈的手机号码吗?”叶知南试探着开口,毕竟一个是司机一个是佣人,要说交集也是难遇的。 果不其然,只见前方驾驶位置上的李师傅微微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不认识什么张妈,不过我倒是存着我们先生的号码,你直接打开通讯记录,头一个就是了。” 叶知南连忙向对方道谢,咬了下舌尖感受着轻微的刺痛定了定心神拨通那个顶端的号码。 “喂?”从听筒中传出一道醇厚带有磁性的男音,一直以来叶知南对于陆重的印象多数存留在周扒皮的形象下,倒是头一次觉得对方的声音原来如此悦耳。 “陆重,是我。”叶知南言简意赅,却是自她醒来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她还好好的活着,真好!她对于陆重并没有什么意思,也不打算有什么意思更不能有什么意思,只是突然之间很感谢这个男人赐予了她新生罢了。 即使这个新生,是拿司尘五年的自由和她再次回到顾北寒怀中忍着恶心婉转承欢换来的。但无论如何,都事已至此,她决不能辜负别人的苦心和自己所遭受的苦难! 叶知南突然想起一句前不久看到的,再次盛行起来的一句话——有一种落差是:你配不上自己的野心,也辜负了所受的苦难。 她没有什么野心,她现在只想孩子好好的,所有爱她的人都好好的,哪怕要她拿下十八层地狱来换也成! 可惜老天却并没有那么怜惜她,从来都听不到她的真心祈求,所以她只能也必须用别人拿自己的苦难换取来她的安然无恙用心经营,让那些爱她的狠她的通通都看到——她叶知南不仅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得有声有色,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嘲笑她将她踩在脚底的人! “刚才听张妈说你们的通话突然断了,你现在怎么样?” 叶知南听着对方虽然语气不带半分起伏但却充满了关切的话语忍不住又红了红眼圈,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今天要将一辈子的泪水都要给流光了? 然而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脑子里却清楚的很,就算是这个对她一向狠心的男人,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心的。至少你看,他不是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是问——“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现在已经在李师傅的车上了,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叶知南温言细语的开口,好让对方放宽心。 “嗯,没事就好。”陆重顿了顿,“孩子,你放心,有我陆重在,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用担心。” 叶知南闻言忍不住向上翘了翘嘴角:“真是太感谢你了。” 陆重听到叶知南明显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瞥了一眼在旁边挺着肚子却仍旧坚持守在这里的沈南希,目光明显如同被暖阳温暖得融化掉的冰山一般:“要谢你就谢沈娇吧。” “好。”叶知南愣了愣,沈娇?为什么又扯上了他妻子? 第104章 儿子性命垂危(五) 当叶知南将手机还给李师傅的时候,却不经意瞄到了对方欲言又止的面色,她下意识开口道:“李师傅,有什么话您说就是了。” 李师傅又抬眼瞄了下叶知南的神色,咬了咬牙开口道:“叶小姐,您别嫌老李我说话难听,话糙理不糙。” 叶知南听到对方这话,心脏猛地一沉不着痕迹的一个激灵:“李师傅您放心,我叶知南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我不会把您跟我的对话透露出去的。” 这时李师傅才吐了口气开口道:“叶小姐,跟您说实话吧。我们先生和夫人其实走到现在着实不容易,尤其我又是看着他俩一路走过来的,实在眼里揉不进什么沙子。” “您的意思是?”叶知南抓了抓外套的衣角。 李师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叶小姐,外面男人这么多,您没必要非得缠着我们先生这个已婚男人。” 叶知南一惊:“您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叶小姐,我老李也是过来人,您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要是想给孩子找个爸爸我可以跟我们先生说一声让他帮您介绍,但我们先生是绝对不可能抛下夫人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跟您在一起的。听老李我一句劝,您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否则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叶知南安静的听完李师傅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李师傅,您在想些什么呢,我对陆先生压根就没有那种意思!” 李师傅却并没有那么轻易便放过叶知南,反而脸色冷了下去:“没有最好,您最好永远都不要生出这种念头,否则要解决掉您孤儿寡母的方法可多得是!” 叶知南却不以为然,自己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我理解您的苦心,我叶知南还知道廉耻,别说陆先生结了婚,就算他没结婚我也不可能喜欢上他的。况且过不了几个月我也要回我丈夫那里去了。” 李师傅闻言心里惊疑不定,面上却显山不漏水:“您已经结婚了?这我怎么没听我们先生说起过,先生他知道吗?” 叶知南轻声笑了笑:“李师傅,到了。” 李师傅连忙回头,果然已经到了市中心医院的门口了,纵使心中有千般疑惑,但却只能将车停下。 叶知南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但却并没有如同李师傅预计的那样关上车门扬长而去,不由得疑惑的看向叶知南:“叶小姐,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叶知南微微一勾唇角:“李师傅来都来了,不带我过去吗?” 李师傅楞了一下:“您不知道在哪个位置吗?” “我忘了问,对方也没人说。”叶知南自嘲的开口,却是丝毫不见窘迫。不过是事实而已,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师傅为难的看向叶知南:“可是叶小姐,我还得去停车,恐怕时间上……” 叶知南见状微微一怔,但随即又笑了开来:“没事,你告诉我在那个位置,我自己过去也无妨。” 李师傅见状松了一口气:“我去接您时,先生说他们在急救楼一楼最左边的抢救室那儿。” 叶知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着将门关上,留下一句话弥散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 “你们先生,正是因为我的丈夫才会同意夫人将我接来陆家大宅。” 李师傅惊诧的看向叶知南越走越远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人家都说三岁一代沟,他果然是老了。 …… 叶知南大步流星的往李师傅给指的位置走,内心不由得苦笑。 这一路的跌跌撞撞已经搞得她心乱如麻了,又哪里有时间去理会什么情情爱爱,明明内心因为对方带刺的话被扎得快要漫出满心的苦楚,可是偏偏面上却要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过这种日子? 她也不过就是个小女人而已,却连女人最基本的相夫教子举案齐眉都得不到,又有谁真正的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过呢? 这样想着的一瞬间,脑中闪过司尘,叶知南微微抿了抿唇。 其实司尘的确是个好男人,但是他再好也跟自己没有关系,或者说,不能有情爱方面的任何关系。 她现在如同飞蛾一般,而顾北寒,正是那火! 飞蛾扑火,恐怕稚口小儿都说的上来。 而她叶知南,自然更加不可能逃脱这个如同噩梦一般的命运。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多么简单的道理。 更何况,她如果不这样做,等待她的恐怕只有无边的黑暗。 只是答应与陆重的交易的大部分原因是叶景初,可是现在…… 叶知南皱起眉头加快步伐,是,孩子如果没了的话她也的确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了,她再也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什么都放不下,但最关键的是—— 她还没有那么歹毒的心思! 好歹虎毒还不食子,叶景初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自然说什么也不会让一个小生命就这样流逝! 那不是一只蚂蚁一棵小草,那是她儿子的命啊! 医生不是说只要她这个监护人签了字就可以开始手术了么,她现在已经来了不是吗? 这样想着,叶知南便更加用力的扬起脸上的微笑,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均不解的将目光投到她的身上,似乎极为不能理解为什么在抢救楼内还能有人笑的这么晃眼。 可是却只有她自己明白,既然来都已经来了,那么孩子的命运就并不是她哭天喊地就能扭转的。她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打起精神让自己尽量的看起来不是那么沉重,这样无论对谁都好。 至少……别影响到医生的情绪不是么? 然而就在叶知南直直的往目的地走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滴——”的一阵刺耳的声音,她脚下一个踉跄。 这种声音她曾经在外婆去世的时候听到过,只有病人没有生命迹象的时候,心电监测仪才会一直发出这种声音…… 然而在这种时候这个位置发出这种声音,意思就是…… 叶知南僵直的停在原地,眼眶里的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双腿仿佛灌进了大量的铅一般有千斤重,怎么也不敢往前挪动一步,她怕在往前一步得到的消息就是天人永隔! 听着医生喊着护士做各种努力的声音,叶知南心灰意冷的拖动着自己的身体,孩子不在了,她做再多努力又有什么用呢? 去他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无论用多少钱,她只要她的儿子回来啊! 叶知南到底还是走了过去,正好赶上医生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仪器示意边上的护士将白布盖上。那副小小的身躯上还穿着她今天早上精心搭配的衣物,当时叶景初还仰着小小的脑袋对她说“只要是妈咪选的我都喜欢”。 可是现在,现在…… 叶知南悲拗的看着护士的动作,只是轻轻转了下眼眶内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珠便瞥见一侧紧紧捂住自己嘴巴掉落眼泪的张妈和沈南希伏在陆重怀中传出的叹息声。 瞧,多么可笑。 一个活生生的,就在几个小时前还亲亲热热的叫她妈咪的小生命就这样陨落了,人的身体还真是脆弱。 叶知南的泪越流越少,好似此生的泪都在来之前用光了一般,她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任由护士摆弄的那副小小的属于她儿子的躯壳。 孩子没了,她以后该怎么办? 要陪着孩子一块去了吗? 叶知南不声不响的接近被白布蒙住的小小身子,脸上还挂着恬静的笑,仿佛她看到的不是儿子的遗体而是放学回家后蹦蹦跳跳奔向她说‘妈咪我回来啦’活泼开朗的小男孩一般。 她轻轻的呢喃着:“宝贝乖,妈咪来接你了。” 然而沈南希却担忧的拉住了她,叶知南微笑着转过头去看向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一句话夹杂着哭腔窜进她的耳朵里:“知南,想哭就哭出来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笑着的样子比撕心裂肺的痛哭还要难看!” 但是叶知南却轻轻的拍了拍对方拉住她胳膊的手:“你放心,孩子还好好的呢,你看——他还在笑着叫我快过去呢。欸,你怎么哭了?” “叶知南,你醒醒吧,孩子已经去世了!”沈南希抿着嘴狠狠的摇晃着叶知南的胳膊,好似只有这样做便能将对方摇醒一般。 “你放屁!”叶知南转过身来恶狠狠的拍掉沈南希的手,一张清丽的面庞此刻却扭曲的不成样子,“我自己养的儿子我自己难道还不如一个外人清楚吗!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给我滚开,诅咒我儿子的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叶知南我警告你,沈娇她不欠你的,你最好给我安分点!”陆重眯起眼压低声音道,他知道叶知南儿子死了难过,但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到他老婆! 沈南希看着如同魔怔了叶知南,心尖一颤便直直的掉下了泪来,推了推自己丈夫:“陆重,你别这样,知南已经很难受了。” 第105章 儿子性命垂危(六) 陆重定定的看了眼怀中自家小妻子,低低的应了一声便揽着沈南希准备往外走,他的妻子还是个孕妇,本来就不应该情绪激烈,更不用说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 他同样同情叶知南,但也仅仅只是同情罢了。 然而就在陆重刚揽着沈南希踏出一步的时候,怀中挺着肚子的小女人却拽了拽他的衣袖,他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妻子,却发现沈南希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后方,于是忍不住跟着看过去。 叶知南好似刚刚反应过来一般如同脚下生风疾步往前奔去,伏到抢救床上面紧紧的抱着孩子悲拗的大喊:“老天爷,我叶知南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你竟然这么狠心要带走我的孩子!” “不是坊间流传能够以命换命吗?我的命你拿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一辈子通通都给你,我只要我的儿子重新醒过来还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高高兴兴的喊我妈咪!” “不,不,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还要看着我的儿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只要到时候我能亲眼看见他好好的,只要他好好的!” “你想要什么都拿去,我只要我的儿子好好活在我的身边!” “老天爷,我求求你了!” 尽管如此,但她的眼眶内却干涩无比,半点眼泪都没能滴落下来! 叶知南自己知道,她的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觉,明明心脏骤停一秒好似下一刻就要疼到窒息昏厥过去,但是表面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是不难过,而是已经难过到连泪腺都失灵了,明明好好存在着的泪小管却仿佛被切除了一般。 沈南希紧紧攥着陆重的衣襟,听着叶知南此刻发自内心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忍不住猜想万一到时候自己的孩子也出事了会怎样。然而在下一刻她就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的孩子绝对不会这样的,绝对! 叶知南搂着小家伙渐渐开始发凉的身体哭天喊地,然而就当她也以为真的没了法子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孩子的小手指突然动了一动。 叶知南突然一个激灵,看着叶景初不再动弹的小手喃喃的开口:“怎么做心脏复苏?” “什么?”旁边的护士好像没听清楚一般,茫然的看着突然冷静的不像话的叶知南。 “我问你怎么做心脏复苏!”叶知南大喝一声,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抢救床上的小家伙。 叶景初刚才手指分明动了一下,她的儿子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她的! 护士反应过来,为难的开口:“可是病人已经……” 还没待护士说完,叶知南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让你说就说,否则我儿子的命要是交代在你们这里,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护士被叶知南狠佞的模样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指着叶景初的左胸腔心脏处开口道:“用……用靠近病人足侧的手的示指和中指置于胸骨下切迹上方,用别一手的掌根部紧靠前一手示指,放于胸骨下1/3处,掌根部长轴与胸骨长轴重合然后将前一手置于另一手背上,两手手指交叉抬起,使其不接触胸壁按压深度为3.5~5cm,按压频率为80~100次/分,按压时间与放松时间各占50%……” 叶知南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对方的话,一边根据对方指出的位置做出相应的姿势,就像老人说的一样:‘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只是没逼到点上’,虽然并不懂得这些专业术语,但她此刻竟然奇迹般的做得八.九不离十了! 叶知南一边按压着,一边轻轻的开口:“宝贝,你不会就这么离开妈妈的对不对!” 然而医生看着叶知南的动作却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痛失爱子心里难受的很,但是现在木已成舟,事实就是事实——”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叶知南一把抓住了衣领,只见叶知南一双眸子此刻充.血红彤彤的好似夜叉一般凶狠的模样:“你就是负责我儿子的医生?” 医生轻声咳嗽了下,神情极为不自然:“对。” 叶知南听到对方轻飘飘的声音瞬间内心的怒气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用空出来的右手狠狠扇了对方一巴掌,看着对方白净的面庞上渐渐浮现出五个红色的指印轻轻的笑了一声:“衣冠禽兽!” “你!”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医生自然受不惯叶知南的侮辱,大力推开叶知南,“你搞清楚了,这里是医院,我作为医生也只不过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冤有头债有主,你要为你儿子报仇去找院长去!” “好一个规章制度!”叶知南被推的倒退两步撞到抢救床上才堪堪稳住身子,气得满脸通红,“什么白衣天使什么救死扶伤,我看明明是见死不救才对吧!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被称为医生!” 但医生却丝毫不以为意:“那你说什么才叫医生,难道天下所有的医生都要置规章制度于度外,看到个人哪怕会被医院开除也要坚持去救?你傻不傻,你们上班挣钱我们也同样是为了赚钱养家,凭什么就要因为你的大意疏忽不在孩子身边就让我们为你牺牲一切!” “我——”叶知南一哽。是啊,她这个母亲当得一点都不称职! 孩子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她却不在身边! 可是她虽然有责任,但是面前的这个医生也难逃其咎! “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把儿子救回来,否则我就是家财散尽也一定要去法庭上告倒你!”叶知南仍旧一步步逼近医生,只要她叶知南还活着,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死去的男人! 这种狼心狗肺的人不配被称为医生! 他这样做,还有医院,跟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好啊,你告啊,最好能够告得我身败名裂不得安宁。”被叶知南步步逼近的医生却丝毫不为所惧,嗤笑了一声开口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 叶知南身体狠狠一僵,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丝毫不怕她的威胁,更不明白为什么就连一向强调公正的法律都偏袒于他!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看着叶知南僵硬的模样微微提起唇角:“怎么?不甘心?” 叶知南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掌握成拳随时准备狠狠的趁其不备将对方打趴在地。 “瞪什么瞪!”医生冷哼一声,“我告诉你,在医院就得听医生的安排,你以为你算哪根葱!就算你再厉害再有背景又怎么样,我告诉你,咱们B市的范法官一向以刻板形象示人,就算你们母子再可怜又有什么用,谁让你不早点赶过来呢?我告诉你,碰上一个只认死理的医生和法官,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如果孩子送来的时候确实已经没办法了,你做了最后的努力却还是毫无作用,那么我不但不会恨你反而还会感谢你。”叶知南突然轻笑一声。 医生看着叶知南突然反常的样子不由得紧绷起了神经,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好糊弄! 果然,就在医生暗自打量叶知南的时候,她却突然话锋一转:“可是你眼睁睁看着一个明明还能救回来的小生命就在这张病床上痛苦无比,原本温热的血温热的身体慢慢变得冰冷直至死亡,你还真是好狠的心啊!” 医生随意的走到叶景初躺着的抢救床前,指尖挑起白布蒙上孩子的脸浑然不在意的开口:“那又怎样,说的好像我现在回头是岸孩子就能起死回生一样,说了这么多,你不觉得累我都嫌累了好吗?” “你——”叶知南被气得浑身气血上涌,冲上去将对方给小家伙蒙上的白布再次掀开。她绝对不相信她的儿子居然就这么没了,小家伙明明在十几分钟前被刚送进医院的时候还说幸亏送来的即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要离她而去了呢? 这简直太荒谬了! “你什么你!”医生撇了撇嘴,“你有能力你把孩子救活啊,病人家属还不都是这样,明明自己犯的错误偏偏要推到别人身上来!你以为我们当医生的就容易么,等你们这么久都不见人影,偏偏孩子不行了家属才到场,这怨谁都怨不到我们身上好吗!” “救就救!”叶知南狠狠的踹了一脚面前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医生,转过身去看着病床上面色极其难看的叶景初,狠狠咬了咬牙准备继续做心脏复苏。 然而医生却嗤笑一声:“别痴心妄想了,要是仅仅靠个心肺复苏就能让死者起死回生,那还要我们当医生的干什么,干脆全都去摆摊等老大爷倒下冲过去给人按两下算了!” 叶知南并不搭他的话,她不知道到底需要经过怎样繁复的手续才能成功救活一个生命。她只知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就必须要试一试! 第106章 死而复生是真是假(一) 叶知南感受着手掌心接触到孩子皮肤的温度,她清晰的感受到叶景初的体表已经渐渐变得温良,唯独温热的那部分是由她身体的温度捂热的。 那样灼热,仿佛能够烧透小家伙的胸腔里那颗已经停止跳动了的心脏。 她在停顿的顷刻间拨了拨孩子鬓角的头发,忍着抽心的疼痛看着叶景初被脸上的血污黏住的发丝,指尖微动从漆黑的颜色上挪动到已经开始泛着青白的冰凉面庞上。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流泪了,可是泪水却在此刻因为眉睫承受不住它的重量,颤颤巍巍的终于在叶知南一闭眼的瞬间不听使唤的滴落叶景初已经合上的眼皮上,然后顺着圆润的弧度轻轻滑下隐入凌乱的发丝之间。 其实她知道,人之将死,有哪里是她一个小小凡人拦得住的呢? 可是她恨啊!好恨好恨! 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有多少父母真正的不爱自己的儿女呢,面对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景已经够难受了,而她却要在二十几岁的青春韶华里葬送自己连总角之龄都未到达尚可算作稚口小儿的孩子,又何其残忍? “哎哎哎,行了行了。”,医生看着叶知南一次又一次的按压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是痴心妄想明白吗?痴心妄想!” 叶知南紧紧的抿着唇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他:“要是我儿子醒不过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是痴心妄想又怎么样? 她想救回她儿子的命,谁也拦不住!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成! 医生皱起眉头,一张脸都纠结到了一起:“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倔呢!我都说了没救了,你难道耳朵聋了吗?” “我耳朵聋没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些人的眼睛已经瞎了!”,叶知南冷笑一声,“更重要的是,他连心都变成黑的了!” “你——”,医生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好,既然你这么不甘心,那我就告诉你你所能做的一切努力。等到你真的明白你所在的一切都没有用了之后,也就不至于这么执迷不悟了!” 叶知南垂下眼帘,细密纤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在下眼睑搭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这么想的:“愿闻其详。” “握紧拳头,拳眼向上,快速有力猛击患者胸骨正中下段。”,医生偏过头去顺手收拾旁边的医疗器械,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我不确定对于死者还有没有用,但是‘你’如果想救他,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了。” 叶知南默默的听着医生的话,看了看自己已经握起来的拳头,猛地一锤小家伙的胸骨中间下方,冷冰冰的开口:“死亡证明你开了吗?” 医生一愣:“我刚宣布死亡你就来了,哪里有时间让我去开证明?” 叶知南闻言翘起唇角微微一笑,恬静而又柔美,只是映衬上此刻的情景总觉得十分骇人:“既然没开,那你就没资格说我儿子已经死了。” 医生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叫什么,这叫自欺欺人,你也已经给患者做了一会儿心脏复苏了,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跟我讲,孩子真的还活着吗,他难道还有心跳吗?” 叶知南却不管不顾,看着毫无生气的叶景初咬了咬牙又是一拳落下。 终于连陆重也看不过眼了,瞥了旁边早已老泪纵.横的张妈一眼:“张妈,你过来把叶小姐拉开。” 张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将视线转到叶知南那边,到底还是心生不忍:“先生,您就,就让叶小姐再试试吧,毕竟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到这么大,却说没就没了……” 陆重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头:“你应该明白,她这是在做无用功。” “可是——”,张妈张了张嘴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重一个眼神给镇了一下,只好无奈摇了摇头上前去劝叶知南。 “叶小姐,孩子已经去了,生前已经遭受了那么大的苦难,现在遗体却还要遭受您这样的敲打……”,张妈踮着脚轻轻拍了拍叶知南的肩膀,“叶小少爷他肯定也希望您往后的日子里开开心心的,不要为他伤心难过到连身体都不管不顾了。” “可是我。”,叶知南的身体在张妈温暖而粗砺的厚实掌心下剧烈的颤抖着,仿佛是那被暴风雨无情拍打着的一株失去花朵的叶子,孤零零的,好不可怜。 “我明白我明白!”,张妈揽住叶知南抖成筛糠的身子,“我知道你现在难受的很,可是逝者已逝,你这样,孩子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安心的呀!”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叶知南苦涩的牵起一抹笑,自心尖不断的漾出苦水,“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有谁知道我的痛呢?” 张妈看着叶知南如今憔悴的模样也不好受,毕竟她和他们母子俩也一起生活了好几个月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孩子没了还能再生,可要是你再垮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啊!” “谁要再生了!谁他妈爱生谁生去!”,叶知南嘶吼出声,抓狂的紧紧揪住自己散乱的头发狠命的往外拽,要她再生一个儿子,说的倒是轻巧。可是跟谁生,难道跟顾北寒那个混蛋生吗? 不!她不要! 别说她压根就不想和顾北寒再继续下去,就算她不计前嫌再跟他一起生好多好多孩子,可是就算再生一百个一千个都不是她要的那一个,都不是她唯一的叶景初! 说谁都会说,可是她根本就不可能会去再生出下一个孩子了! 她只要她的景初,其他的她谁也不要! “好好好,咱们不生,不生了啊。”,张妈扶着叶知南的身体,心底泛起浓浓的心疼。她也是过来人,她的孩子还不到三岁就因为身体缘故夭折了,失去孩子的痛她怎么会不懂? 可正是因为懂,所以才了解叶知南的歇斯底里,所以才包容叶知南如同撒泼一般的行为,所以才感同身受心疼此刻崩溃的叶知南! 叶知南仍是不死心的继续去握掌成拳试图以敲击恢复叶景初的心脏跳动,可是在座的每一个都十分清楚的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让死者死而复生,多么令人难过的笑话! 可是她不服!凭什么这世界上千千万万条生命,老天爷就偏偏选中了她的儿子?难道她这一路来还不够悲惨吗,凭什么还要让她承受丧子之痛? 叶知南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偏激,可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情一旦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借口,那么就不会管它到底是不是真的合适。 可是就算她握紧拳头再怎么狠狠的挥下去,但是白色床单上的那个小家伙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叶知南忍不住捂住嘴低泣出声,就算不能让孩子睁开眼睛笑着跟她说‘妈咪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可是哪怕叶景初能够动一动眼睫毛也好啊! 至少不要让她,不要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听话,还是让孩子早日入土为安吧。”,张妈替叶知南一点点捋顺她毛糙凌乱的头发,自口中说出的话语温和中又夹杂着长辈面对晚辈的慈爱,“你看,你这样做不但你不好受,就是孩子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不是吗?” 叶知南死死的咬住下唇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急救床上浑身血污蜷缩成一团的孩子,终于还是一狠心对着旁边的护士开口道:“盖上吧!” “等等!” 然而就在护士刚刚从叶知南手中接过那块沾染了星星点点斑驳血迹的白色盖尸布舒展开来的时候,叶知南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护士的手同样一松,那块白布就这样飘落而下将叶景初的身体盖了个严严实实。 然而沈南希却丝毫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离开自己丈夫的怀抱就是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孩子身上蒙着的白布一把掀了起来。 叶知南却仿佛意会到了什么,惊疑不定的开口:“南希,你这是?” “我刚刚看到孩子的脚趾动了一下!”,沈南希斩钉截铁的开口,一手攥着白布一手扶着后腰用以支撑自己的身体。 叶知南闻言瞬间一个激灵,双手搭在沈南希的双肩上认真的看着她:“你说真的?” 眼见着对方坚定的点了点头,叶知南大喜过望的转身看向医生,见对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模样不满的一把将对方拉到叶景初床前:“既然孩子还有生命迹象,我这个家属也在这里,你这下可以救人了吧!” “松手。”,医生淡淡的瞥了一眼被叶知南攥住的衣袖,心下仍是不敢确定。但就如同叶知南所说的,他现在没理由不去为救这个孩子做努力了,但是现实生活又不是童话故事,一个心跳停止没有呼吸脉搏的人又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医生伸出手翻开小家伙的眼皮。 第107章 死而复生是真是假(二) 然而本来只是试探性的动作,却没想到在观察叶景初眼睛的时候,孩子的瞳孔竟然由大变小并有对光反射! 见到这样的情况,医生连忙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从气管正中环状软骨划向近侧颈动脉搏动处,不多时便浑身一震抬起头对着护士喊道:“快!患者恢复心跳,推进抢救室!准备注射强心针,电除颤!” 护士见此情景不敢相信的倒吸了一口气,然而不等她吐出那口气便被医生呵责道:“还愣着干什么,人命是儿戏吗?赶紧跟我把患者推进去,还有你,小郑!一个个的都是傻了吗,跟个木头一样的愣在那里干什么!” 受到医生呵斥的护士们终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把急救床往里推。 叶知南怔愣的看着一伙人急急忙忙推着急救床进去抢救室,下唇剧烈的抖动着。 她的儿子,这是…… 有救了!? 沈南希担忧的过来拍了拍叶知南的胳膊,却不料对方忽地蹲下抱住脑袋嚎啕大哭出声,间或伴随着从抢救室内传来模糊的“肾上腺激素”、“多巴胺”、“继续”等声音。 但即便叶知南此刻十分激动,沈南希却不得不微微向地面俯下了身子,轻轻摇晃着叶知南的肩膀:“知南,小点声,会影响到医生操作的。” 叶知南闻言哭唤声立马戛然而止,抬起头来看着挺着大肚子却费力的弯下腰提醒她的沈南希,连忙抬起胳膊来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只是却怎么擦也擦不完。刚将脸颊上的泪水撇了去,泪珠便又顺着眼眶淌了出来。 “起来吧,这种死而复生的奇迹都发生了,孩子一定会没事的!”沈南希温柔的对着叶知南笑了笑,然而旁边的陆重却皱了皱眉头。 “嗯。”叶知南破涕为笑,双手撑地站起身来,沈南希一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临盆了的孕妇,她自然是不能再得寸进尺的要求人家扶她起来。 就在这时陆重却又突然走上前来拥住沈南希对叶知南开口道:“沈娇她还有身孕在身,不方便在这里久留,我就先陪她回去了。” “嗯。”叶知南点了点头,人家愿意帮她已经是给了她很大的面子了,她自然不可能说无理取闹要别人一起陪着她。更何况万一沈南希在这里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那她可就实在是罪过大了。 叶知南在蓝色家属椅上怎么也坐不安稳,看了看站在窗前眺望外景的张妈,终究还是咬了咬牙站起身来走过去。脚底的痛让她脚下一个趔趄,但却丝毫没有动摇她的步伐。 “张妈,您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叶知南皱着秀眉看向张妈的眼睛,“我出门的时候孩子还是好好的,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出了这种事情呢?” 然而张妈的目光却有些躲闪,勉强的干笑两声:“这,这我也不清楚啊……” 叶知南见张妈这番模样心下愈加疑惑,扶正了对方的头部正对着自己:“张妈,你知道的,我这个人特别护犊子,您最好别跟我耍什么花样。” “怎么会呢。”,张妈神情不自然的动了动嘴角,将叶知南的手轻轻推掉。 “张妈!”,叶知南不满的呵斥一声,“我敬您是长辈,可您不能为老不尊不是?您明明知道我有多在乎孩子,却到了现在还跟我藏着掖着的,有意思吗?” 张妈面色有些挂不住了,讪笑道:“哪儿能啊,你看你这姑娘。” 叶知南盯着张妈看了三秒:“好,你不说是吧,我去找陆先生来,看看他怎么说!” 张妈看着叶知南转身的动作终于急了,连忙拦住叶知南:“我说,我说还不成吗!你去找了先生,我可就在陆家待不下去了,我家里还有个小孙子等我照顾呢!” 叶知南轻轻的笑了一声,看着张妈但笑不语。 张妈到底还是不放心:“叶小姐,我跟您说实话,您别让我们先生开除我成吗?” 叶知南闻言略微觉出点不对劲来,上下打量了张妈一眼:“那还是得您先说出事实,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张妈连忙道:“哎呦我哪里敢骗您啊,我要是骗您我就被五雷轰顶!只是……” 叶知南眯起了眼睛,连忙趁热打铁追问道:“只是什么?” 张妈为难的开口:“只是……” “嗯?”叶知南挑了挑眉。 张妈做了一番心理斗争,终究还是咬了咬牙开口道:“实话跟您说吧,其实叶小少爷出事跟我也脱不了关系。” 叶知南闻言震惊的瞪圆了双眼:“你说什么!?” “原本叶小少爷一直都是由家里的司机来回接送的,但是正好今天司机老王说是家里有点事情,事发突然也就没能找上人替补。这不实在没了办法,就让我帮忙送一次,可是我一个半老妈子怎么可能会开车,眼瞅着时间也还算不晚我就领着叶小少爷走着去幼儿园。”,张妈见既然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本来路上走得好好儿的,但是突然冲出一个男人来说叶小少爷是他的儿子,他必须得带走叶小少爷不可!” “没事,你继续说。”,叶知南见张妈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眼自己的脸色,不由得抿了抿唇将神色放缓。只是在B市会说叶景初是他儿子的,恐怕也只有顾北寒了吧! 张妈见叶知南没有斥责她私下带孩子走着去上学的事情这才稍稍松了一小口气:“虽然那个男人说是叶小少爷的父亲,但是我又从没见过,只能问叶小少爷那个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叶知南不由得紧张的屏住鼻息:“然后呢,景初他怎么说?” 张妈抿起唇摇了摇头:“叶小少爷说他不认识那个男的,于是我以为是遇上了人贩子就连忙领着叶小少爷快步往前走,结果谁想到那个男人却怎么也不肯放过我们,一直紧紧跟了一路。” “他没有直接上前来抢人吗?”,叶知南暗自思忖着,顾北寒什么变得这么能沉得住底气了,尤其是在他已经和叶景初沟通过一次的前提之下。 男人不一向都大男子主.义强势的要命吗,什么时候会就这么妥协了? “没有。”,张妈摇了摇头,但随即又矢口否认之前的话,“也不算是。到了其中一个路口的时候,他突然就对叶小少爷招了招手想让孩子过去。但是叶小少爷既然说了不认识那个人,我肯定就不能松手啊!可就在我刚领着孩子过路口走到一半的时候,叶小少爷却又突然松开我的手转过身向那个男人跑过去,谁知道,谁知道……” 叶知南看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的张妈,心里大抵有了个数,便静静的注视着她,只是自从来到陆家之后便被保护的弧形柔美的指甲却随着叶知南握拳的动作狠狠的嵌进了肉里。 “谁知道这时突然打西边来了辆车,也不看路直直的就冲了过来,叶小少爷当场就被撞飞了!”,说到这里张妈有些失态,捂住自己的脸使劲吸了吸鼻子,“我当时就被吓懵了,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叶知南冷着一张脸开口:“那辆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然而换得的回答却是张妈小心翼翼的声音:“我,我当时整个脑子都是乱的,只忙不迭的去查看叶小少爷的伤势拨打医院的急救电话,但是却没能顾得上去看那辆车。那车里的人见撞了人之后连忙就开着车跑人了,我一个年纪不小了的妇道人家,两条腿哪里撵得上人家四个轱辘的,于是就让那人给跑了。” 叶知南抓狂的一拍手边的窗台,恨铁不成钢道:“难道你就没记住他们的车牌号码吗?” 张妈惭愧的低下头,嗫嚅道:“我见追不上就没理了,又跑回去守着叶小少爷等着医院的救护车来。” 面对此情此景,叶知南也是无力了,只能勉强做着垂死般的挣扎:“那么顾北寒呢?” “什么?”张妈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叶知南,什么古碑喊? 叶知南见对方疑惑的模样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开口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问那个一直跟着你们自称是景初的父亲的那个男人呢?” 张妈闻言语气不善的开口:“还什么自称是孩子父亲呢,我看明明就是人贩子!一看情况不对,于是立刻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叶知南闻言更是黑了一张脸,好你个顾北寒!害得我儿子被车撞成这样不说,居然还临阵脱逃,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还什么父亲,你根本就不配做孩子的父亲! 就算没有与陆重的交易,我也一定要你身败名裂不得善终! 张妈看着叶知南黑如锅底的面色,连忙开口道:“不管怎么着,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的性命,叶小少爷这还在手术室里呢!” 第108章 惊喜还是惊险 叶知南闻言无力的垂下头,低低的开口:“我知道。” 张妈见叶知南灰败的脸色,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只能一个劲的安慰她:“叶小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更何况连起死回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遇上了,您就等着医生待会出来给您报喜讯吧!” 叶知南闷笑一声摇了摇头,哪里有那么容易:“你在这里守着,我回去趟去取移动电源和充电器,恐怕就是转院也得先让景初在这里待上几天了。我出来的急,公司那边还没来得及跟上司报备一声,总不能让人家再为了我的事情操心。还有工作也得交接一下,这一阵我得亲自陪着孩子,不然我实在不放心。” 张妈听到叶知南话里的意思忍不住惭愧的低下了头:“哪儿能让您再忙活啊,万一医院里有什么事情找您怎么办,您这手机没电大家也都联络不上您……” 叶知南摆了摆手,现在这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她此举也纯属无奈之举。 “还是我去吧。”张妈见叶知南转身就要走,急忙开口道,“您跟我说东西在哪儿,我去帮您取。不然这么一来一回的,还不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叶知南犹豫的看了张妈一眼,这才道:“东西在我床边的柜子里,都是白色的,移动电源拿大个儿的那个。” 张妈连忙应道:“成,那我就去了啊!” 然而张妈还没来得及走,就打前面来了个护士手里拿着纸笔往自己这边走过来,极为年轻的模样,与之前那帮人年龄差距略大。 “谁是叶景初的家属?” “我是他母亲,有什么问题吗?”叶知南迎上前去,心里忍不住感叹刚才幸好张妈拦住了自己。没想到竟然还真的会有医院的人再来找她,如果自己走了的话手机又无法通话,恐怕还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是这样的夫人,这是手术报告单,需要家属的签字。”小护士将手中的纸笔递给叶知南,示意对方接过去。 叶知南狐疑的看着小护士:“为什么手术都开始了才拿过手术报告单来让我签字?” 小护士微笑着开口解释:“因为之前联系不到您,病人又出了事故,所以手术报告单就被送回了医生办公室。现在事情出现转机,护士长便让我将报告单取来请您签字。” “原来是这样。” 叶知南接过护士手中的手术报告单,看着那表格内一条条的字句,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不知何时脱去了坚硬的铠甲,好像有一根细又长顶端泛着寒光的东西一下子没入心脏捻搓着捅开另一边的心室壁,然后又拔出来,再次反反复复令她接受着针扎一般一次次细细密密的刺痛。 “夫人?”护士见面前的女人失神一般的捏着手中的纸,目不转睛的盯着上面的字,试探着唤了对方一声。毕竟自己也只是帮忙送过来,护士这一行业总要比其他人要忙得多甚至经常忙得脚不沾地,在这种情况之下她自然没有时间陪叶知南一直这样站下去。 “啊?”叶知南听到呼唤连忙抬起头来,表情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小护士。 “该签字了。”小护士微笑着做出手势示意叶知南尽快签字。 “哦,好的,我这就签!”叶知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而连拔了几次几次笔帽却始终毫无作用。她皱着眉头看向手中的笔,却意外的听到对面的小护士开口。 “不好意思,这支笔其实是按键式的,您只需要轻轻一按顶端的按钮就可以了。” 叶知南闻言窘迫的连忙依照对方所说的操作,果然笔芯很容易就出现了:“谢谢。” 其实她原本完全可以注意到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的,只是面对着儿子的手术报告单上面列举出的种种情况,难免集中起注意力到其他的事物上面。 “不用客气。”小护士善意的笑了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只是虽然根据对方的提示顺利的打开了笔,但是叶知南依旧显得忧心忡忡,举起笔来签字时笔画上的墨迹都能够令任何一个没看到现场的人轻易的看出笔下一次次的停滞。 不可置否,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的确很残忍。 毕竟抛去签字的原意之外,一张薄薄的纸张上面列举出的却是种种病人目前身体状况,虽然不一定全部都被检测了出来,但只是这些便足以令叶知南为自己的儿子心疼不已。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张妈也早就去了东西回到了医院,叶知南看着手术室上面的LED红色信号灯显示的正在手术的字样,心里七上八下的。 可是红灯没灭,谁都不知道情况如何。 就算她再担忧也只能是枉然。 几个小时的时间对于叶知南来说简直就如同度过了半辈子一般,当那红的耀眼的灯光终于黯淡下来的时候,叶知南下意识便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这时已是夏季,屁股下面的布料在几个小时的夹击中终究难逃潮湿的命运,沾了汗水变得黏答答起来,只是在此刻却丝毫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些。 叶知南看着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出,连忙上前开口询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还好还好,原本手术前和叶知南针锋相对的医生此刻摘下了口罩,虽然面上难掩疲惫但却欣慰的开口道:“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不过还是要再观察几天,不出问题的话是没什么大碍了。” “谢谢,太感谢您了!”叶知南激动的捂住嘴,面对如此大惊喜的她早已高兴的泪满盈眶,仿佛全然忘记了之前自己对医生见死不救恶性的深恶痛绝以及咄咄逼人,心里只澎湃着一个念头,那就是——我的景初终于没事了! “没事。”医生此刻看上去也褪去了尖锐的外壳,温和的笑了笑,“赶紧着手准备一下病人需要用到的东西吧,趁着现在你们正好还不能去探望。” “好,好的。”叶知南赶紧答应着,仿佛生怕忘记了一般,“张妈,走,跟我出去一趟。” “哎!”张妈笑着开口,她是真心的为叶知南母子高兴。更何况既然叶小少爷没事了,那就算到时候追究起来,她也应该不会受到太严厉的惩罚吧? “哎哎哎,等等!” “怎么了?”叶知南回过头去看着医生,不解的问道。 “你们都出去了,病人怎么办?”医生看着激动的快要飞起来的两人,无奈的提醒道。 “啊!对!”叶知南反应过来,脸色爆红的向对方道谢。 …… 妈咪!妈咪! 叶景初眨了眨眼睛,瞳孔缓缓聚焦看着眼前的陌生的事物有些茫然。眼珠子一骨碌却没有见到自己妈咪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害怕,慌忙开口呼喊叶知南。 然而让他愣住的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居然发不出声音了。 这是什么情况? 叶景初困惑的活动了下身体,却发现不动还好些,一动身体居然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皱着眉回想之前的事情,记忆慢慢回笼如同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飞速划过—— 先是张妈领着自己出门,然后在路上发现了鬼鬼祟祟的跟踪者,张妈上前制止对方的行为,他这才看清那个跟踪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爸爸! 只是他看起来似乎过得并不怎么好的样子…… 叶景初想着想着皱起了眉头,按理说他不应该那样落魄啊,记得初见父亲时对方虽然有点心事在怀的样子但却贵气逼人面色红润,怎么如今…… 难道说自己和妈咪来B市的这段时间之内顾家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叶景初实在猜测不到到底是何缘故,自顾自的微微摇了摇头。 在后来,他听到爸爸说想要带走自己,可是他又放心不下妈咪,所以就告诉张婆婆自己并不认识那个男人,结果没想到就算这样爸爸还是跟了他一路,他实在没了法子,到底是自己的爸爸也不好视若无睹,于是就想要走过去跟对方解释一下。 结果谁知道他才转身走了没几步,就有一辆车飞驰而过,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就直直的撞了上去。当时被撞飞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只隐隐约约的看到爸爸转身离开的背影。 他当时以为自己都要死了,就绝望的闭上了眼,谁知道一觉醒来居然连话都说不了了! “……”叶景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还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连忙紧张的清了清嗓子,却依旧没有什么用。他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连忙闭上眼装睡,只可惜功力太浅终究还是没能瞒住叶知南的眼皮子。 “景初?”叶知南轻轻的唤了床上蜷缩的跟个猫儿一样的叶景初一声,见对方毫无反应但睫毛却不停的打着颤,不由得莞尔一笑,“睡着的人眼睫毛可不会抖动喔。” 第109章 究竟是谁的过错 然而叶景初却仍不肯睁开眼,心里如同无意间闯进了一只小鹿一样不断的横冲直撞让他心如乱麻。他不想让妈咪知道他已经说不了话的事情,更不想让妈咪难过! 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哪里懂得变成哑巴对于自己来说是个多么大的灾难,他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以及,不想让母亲担心罢了。 叶知南见到叶景初依旧不回应她,忍不住心下一慌,声音也夹杂了几分严厉:“叶景初,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你赶紧给我睁开眼,否则小心我打你屁股!” 叶景初不满的咬了咬牙,试探着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紧紧抿着唇瓣的母亲。想伸出右手去拉住母亲的手轻轻摇晃撒娇,却在刚抬起胳膊的那一瞬间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叶知南见到叶景初真的睁开了眼睛不由得大喜过望,却见小家伙突然之间半张着嘴蹙起了眉头,连忙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景初看着自己母亲着急的模样垂下了眼帘,为了掩饰自己失去说话能力的事情轻轻摇了摇头。还好他没办法发出声音了,要不然的话妈咪肯定会更加担心的。 叶知南看着小家伙变得低迷的模样也没做他想,毕竟刚刚醒来身体虚弱,自然就会显得情绪低迷一些。她这样想也不是没有依据的,毕竟当初她也是经历过这个阶段的。 “景初,你感觉现在怎么样?”叶知南顺手倒了杯水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一边翻找着吸管一边询问的床上安静的叶景初,“有没有难受的地方?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告诉妈咪喔。” 叶景初看着叶知南好像在翻找着什么的动作摇了摇头,却不小心蹭到了边上的伤口,顿时疼得雌牙咧嘴的。 注意到叶景初动作的叶知南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小家伙:“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叶景初轻轻的点了点头,却因为之前的教训不敢再用力。 叶知南看着小家伙反常的样子不由得愣了愣,好似想到了什么可能性连忙开口道:“景初,好孩子,你开口跟妈咪说说话。” 然而小家伙却怎么也不肯说话,看着突然脸色黯淡了下去的叶景初,叶知南身子一歪,努力压抑着哭腔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景初,妈咪的宝贝儿子。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听妈咪的话呢?景初,妈咪求求你了!” 然而叶景初却仍是沉默着,伸出方便动作的左手轻轻拉了拉叶知南放在床边的手。 叶知南疑惑的看着儿子的动作,将力度放柔方便小家伙摆弄。 叶景初抬头看了眼叶知南,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在叶知南的掌心上写道:妈咪,你别哭,我只是突然发不出声音了而已。你放心,我们还可以在你的手心里‘说话’。 叶知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叶景初在自己的手心中到底写了什么,忍不住震惊的愣在了原地,脑内仿佛有一口大钟狠狠的敲击着一般,让她感觉耳边嗡嗡的震耳欲聋。 “景初你……你真的不是跟妈咪开玩笑吗?”叶知南感觉自己如同掉进了水里的人一般,小家伙的那个“是”字,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景初乖,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妈咪,妈咪去下洗手间。” 叶知南终究不忍心让叶景初刚醒来就看到自己崩溃的模样,随意扯了个借口就离开了病房。她看着走廊内形形色色的人,轻轻的带上身后的门,却是不敢回头。 因为她怕叶景初会看到她不断拍打在脸上泪水,怕到时再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她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更怕小家伙会担心自己! 他还这么小,连失去说话能力会对他以后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对他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明明遭遇了这样令人心酸的遭遇,却还倒过头来安慰自己这个当母亲的! 这一瞬间,叶知南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母亲真的当得非常失职。 叶知南拐进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听着哗啦啦的水流声,终于抑制不住的痛哭出声。 想起小家伙看着自己难看的样子连忙开口安慰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手足无措的比划着的模样,她就恨不得将顾北寒那个混蛋一刀刀的剁碎了喂狼狗! 即使知道这样的想法不但违法而且错误至极,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毕竟这件事就算寻求法律帮助又能怎么样呢,也最多不过帮她找到那帮不小心撞了她儿子的家伙罢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明明,明明导致这件事情发生的是顾北寒才对啊! 凭什么,凭什么她们母子就要接受这样磕磕绊绊的命运? 她叶知南到底做错了什么? 想着小家伙只能在她手心里写字的场面,叶知南就感觉自己心疼的都快要抽过去了。 顾北寒,你说这算不算报应? 你把我叶知南搞得一个多月不能正常说话,老天就让你儿子直接永远都不能开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现世报来得可真是快啊! 可是这种报应她宁愿不要! 叶知南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使劲的勾起一个笑,却只看到了满脸憔悴之上的痛苦神色。按理说自己该笑的,可是她又哪里笑的出来? 终究亲情血浓于水,她自己的儿子成了这幅样子她又怎么可能会笑得出来? 叶景初是顾北寒的儿子,可却也同样是她叶知南的儿子啊! 叶知南看着不断流淌着的水流,突然一个激灵。 她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明明应该去找医生才对啊! 她在这里哭又有什么用?难道哭就能治好自己的儿子了吗? 后知后觉的叶知南连忙掬起一捧水龙头的冷水往自己的脸上泼去,想要把面庞上的泪痕洗个干净,这样儿子就看不出来她哭过了! 叶知南七拐八绕之后终于到达了医生办公室,一时心急也顾不上敲门了,看着四敞大亮的医生办公室径自走了进去。 “叶夫人?”医生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一脸寒意向他走过来的女人,不解的开口。心下忍不住暗自猜测,难道是病人出了什么问题? 叶知南冷哼一声,在医生的办公桌前站定:“你当时不是说我儿子已经没事了吗,怎么今天醒来却连话都说不了了?” “手术这种事情我们只能做到处理好当时患者可见的伤势,实在无法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其他的意外。”医生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叶知南,“出现这种事情,也是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你们不是医生吗?”叶知南讥讽的开口,“我警告过你,如果我儿子有个好歹,那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还那又怎么样?”医生气急,“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们费了几个小时的功夫给你救回来,现在你面对的是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一具死尸!现在只不过是不能说话了而已,你赚大发了知不知道!” 叶知南眉睫轻颤,她其实也清楚这个道理:“但如果不是你们一直拖沓着不肯开展手术,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医生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孩子送过来的时候已经都成了那样了,伤势十分严重的情况下自然会导致会其他器官方面的缺陷,手术不是万能的。能救把孩子救回来已经是个奇迹了,你这样未免也太偏激了。” “我偏激?”叶知南嗤笑一声,“我签手术报告单的时候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术中术后可能发生的并发症那一栏可是完全没有失去说话能力的一点踪迹!” 医生闻言也有些尴尬:“那不是之前的手术报告单么,出现什么变故上面没来得及写也是正常的。” 叶知南嗤笑一声:“所以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医生就能够心安理得的继续生活下去了?把之前的手术报告单给家属签字这种事,亏你们做得出来!” 医生不耐烦的一屁股做到办公椅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办?难道那种情况之下我还要再去按照术前程序给你儿子做检查?你有没有常识,那种情况再去为了检查浪费时间是会出人命的!你还真以为死而复生这种事情烂大街一样说发生就能发生啊?” 叶知南闻言自觉理亏,但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吧?” 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吧,我去给你儿子再做个检查,不过我可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我只负责检查,能不能恢复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你到时候可别哭天抢地的把什么都赖在我的身上,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背这个莫须有的黑锅!” 叶知南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时眸子已然闪烁着坚定的光亮:“好,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医生反嘲一般悠悠的开口,“别傻站着了,走吧。” 第110章 拙劣的演技 叶知南静默几秒压下了心底的异样,转身跟上医生。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穿过两个走廊几段楼梯的时间竟然这么漫长,一路上穿过不知多少人的欢喜与绝望,或开怀大笑或失声痛哭,却只有她们两个人一前一后保持着静默前行。 其实一开始知道叶景初失去语言能力这回事的时候,她自己当时整个脑袋里都是空的,好像内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哪怕忍不住失声痛哭的时候眼前也是白茫茫的一片雾霭,一切行动都仿若冥冥中有透明的丝线像操控人偶一般牵引操控着她。 又或者说,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下意识行为,好似她原本就理应这样去做。还有那些事情,一件件像是散乱在地板上的塑料珠子,只需要一根纤细结实的丝线就能够轻易串起。 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去想这些东西就会发生某些方面的意外,她不清楚到底是这么回事,但却下意识的害怕。 例如在医院里顾北寒发了疯一般的模样,还有女佣阿雅激烈的情绪,以及…… 这一次叶景初的失语症状。 她不敢去深入猜测,只能将探究的目光和对于未知的恐惧深埋于心,装出一副平常人的模样,企图蒙混过关,好让那些事情远离自己。 不是短暂的离别,而是永永远远,再也不要出现! “景初。”医生看到病床上的小家伙并没有哭闹不由得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一眼叶知南,冲着叶景初和蔼的笑了笑,“现在梁医生要帮你做个检查哦,你乖乖配合好不好?” 叶知南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如沐春风的男人,不禁开始怀疑这个男人真的不是前几天那个毒舌的主刀医生的孪生兄弟吗? 只是这样想完叶知南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她这个想法太过荒谬也太过可笑,毕竟世界上哪里会有两个人是抛却性格之外完完全全一模一样的呢? 且不说对方没必要这样做,再者说如果是两个医生接手同一个病人,那么将会给医疗过程带来不可避免的挫折。毕竟又是叶景初的这种情况,不可能临时再找一个没有参与过手术过程的人来代替。 当然了,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的话,那么也是医院和医生的失职了。 这种失误,除非发生了不可避免的重大事件,是完完全全不被允许的。 毕竟无论是何物种,生命,都是弥足珍贵的! 叶景初看着缓缓走近的梁医生,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实际上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做这个检查,又或者可以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检查是干什么用的。但是对方是医生,总不会害自己的吧? 叶景初踌躇着看了一眼医生后面自己的母亲,只是母亲好像在想些什么事情,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这令他无法避免的有些失落。 妈咪以前从不会这样的呢。 他张了张嘴,感觉到从口中出来的只有看不见颜色与形状的热气,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自己已经不可以说话了呢。 妈咪刚才出去,就是为了帮自己叫梁医生过来吧? 那个检查…… 也是为了检查自己突然之间不能发出声音了的原因吧? 叶景初失落的低下头看着被轻柔的搭在自己身上的白色棉被,不算厚,却让他在大夏天离打了一个寒颤。 妈咪是不喜欢不能够说话的小孩子的吧,不然怎么会连跟自己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而是出门急急忙忙的找来了梁医生。是不是他如果永远都不能开口讲话的话妈咪的脸上就会浮现出失落的神色,然后越来越讨厌自己,甚至会再生一个可以整天欢声笑语的陪伴在她身边的小孩子用来代替自己的存在? 叶景初小指微微动了下,轻轻钩住了别人谁也看不到的被子的内衬,他突然觉得明明近在咫尺的妈咪却忽然离自己好远好远…… “那好,那就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这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叶景初听着自己母亲和医生的客套话,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什么嘛,竟然跟别人笑的这么开心! 可是随即他的嘴角的弧度就僵在了原地,眼珠子轻轻地一骨碌。 大人常说说笑说笑,可是他却仿佛现在才搞明白这个词语的真正含义。 说笑啊,不就是有说有笑又说又笑吗? 可是他却说不了话了,所以母亲只能跟别人说笑,面对自己的时候只剩下一室的默然相对。尴尬,又难堪。 “景初,在想什么呢?”叶知南看着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儿子,心下一慌连忙开口问道,“如果是紧张的话就跟妈咪说喔,妈咪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去,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叶知南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连忙一脸尴尬的试图转移话题,好掩盖这个失误:“今天的天气挺好的,等会儿放你喜欢的动画片给你看。” 叶景初看着自己母亲拙劣的演技,忍不住苦涩的勾起唇角点了点头,微微转了转头看向窗外无声的笑了笑。 妈咪的好意他心领了,可是今天医院广播明明说过会刮台风,以及,自己并不喜欢看动画片……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不过好在也不需要他说了。 只是心底还是有股不知名的情绪如同溪流遇上暴风雨一般,渐渐的升腾水位漫过草地冲塌房屋,一次又一次的拍打着自己小小的、不过同自己拳头一般大的心脏。 叶知南看着叶景初躺在床上任由医生摆弄的模样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一丝不忍,不忍心继续看下去,更不忍心小家伙遭受这种不该属于他的苦难。 她并不想自己的儿子如同海伦?凯勒那般坚强做出重重傲人的成就,她只想孩子能够在她身边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成家立业幸福美满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她想要的所希望的,老天就偏偏不愿意慷慨地赐予她。 叶知南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病房雪白墙壁上的表,时间在医生的忙碌和她沉默的等待中一点一滴的过去,不知为何她竟然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久远。 也或者,“等待”本身就是枯燥乏味并且无比漫长的吧。 “叶夫人。”梁医生有条不紊的收起了自己带来的各色医用器械,同情的看了眼床上的小男孩,“病人他——” 还不待梁医生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叶知南就慌忙打断对方的话:“咱们借一步说话,您不介意吧?” 梁医生耸了耸肩,放下手中的东西:“我了解,去走廊里吧。” “嗯。”叶知南紧张的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时有些难为情的回头望了一眼病床上的小小身影。意料之外的,小家伙对他们两个的动作没有丝毫反应,这令叶知南松了一口气的下一秒却难免困惑不解起来。 按理说小家伙这个年龄段正好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可是自从他醒来之后知道了在他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却不哭也不闹,安静懂事的实在有些过分了。这令叶知南忍不住担忧起来,孩子会不会因此而患上抑郁症? 毕竟一个开朗爱笑的人突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别说是一个小孩子,就算是一个成年人恐怕也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吧! 她曾经在报纸和新闻上看到过很多大人突然因为发生事故而导致失语的情况,无一例外的都崩溃不已难以接受事实,搞得自己和亲人痛不欲生。 可是叶景初却好像对这件事的态度就如同失去了一样无关紧要的东西一般无动于衷,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她宁愿儿子此刻痛哭一场或者撒泼耍闹发泄出来,也不希望孩子将难过自己压抑在心底! “梁医生。”叶知南顺手带上门,快速的在脑中搜集着可以用在此刻的说辞,可最后千言万语却终究只能汇集出一句,“我儿子他情况怎么样,多久才能够再次开口正常说话?” 是多久能够说话,不是还有没有再次开口说话的希望。 梁医生注视了面前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的女人几秒,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淡淡的开口道:“你儿子的情况比较特殊,建议家长能够多陪在他的身边引导着他,如果顺利的话可能还会恢复语言表达能力,但这种几率微乎其微。” 叶知南听到医生前半句的时候还激动的抬起来头,可随着对方最后一句话的声音落地,她的脸色也“刷”地一下子灰败了下来,一张惨白的脸倒是极适合去拍恐怖片或者去鬼屋工作。 “你的意思……”叶知南感觉自己简直就像跌入了冰窟,四肢僵硬发冷,“所以是几乎不可能让孩子再次开口说话了是吗?” 梁医生看着叶知南僵在原地心灰意冷的模样,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无言的摇了摇头。 第111章 是谁在偷窥 “不——”叶知南声音凄厉,引得整个走廊的人都看了过来,“他还那么小,怎么可以连话都说不了了!我不管,还请务必帮我治好我的孩子,要多少钱你开个价,钱不是问题!” 梁医生看着叶知南失去理智的狰狞模样,沉吟着开口:“你也是个当母亲多年的人了,也有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和对事物的判断能力更分得清楚现实和虚幻,应该清楚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我不清楚!”叶知南痛苦的双手掩面,“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怎么可能对他的事情袖手旁观,更何况又是失去语言能力这么大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能够开口说话对于一个人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你不仅是无情,更是冷血!” “冷血不冷血我不知道,但是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根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不止是你的儿子会失去语言能力,这世界上每时每刻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可是——”叶知南紧锁眉头,痛苦与纠结将她折磨的看起来不像是在二十来岁女人最美的年纪,反而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孩子他不能这样下去,一天两天没关系一月两月也过得很快,但是一生的时光不是儿戏!他必须要好起来,就像发生事故之前那样活泼乐观爱说爱笑!” 梁医生轻哼一声,面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意外事故意外事故,说到底无论剖析的再通透深奥说白了不还是意外么,这种事情又不是仅仅靠着我们自己的意愿就能挽救的。要不然的话,还要医院做什么?” 叶知南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衣角,布料被扯得绷直:“真的没有办法吗?算我这个当母亲的求求你了,无论是钱还是给你当牛做马,我只是想让我的儿子好起来。” 梁医生双手环胸倚着旁边的墙壁淡淡的看着叶知南:“就算我们当医生的悲天悯人,那又有什么用?就算我现在答应了你一定会治好你儿子又有什么用?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我不可能也不能够在你面前夸下海口。” 叶知南愣愣的看着面前身着一袭白大褂的男人,想说些什么却总也插不进嘴。 “因为我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现在的行为更是算作强人所难!”梁医生直起身来轻笑一声,“我该去收回我落在病房内的东西了,祝叶夫人能够早日清醒过来,别再到处祸害苍生了。” 叶知南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梁医生的动作,默默的思考着对方的话。 “对了。”梁医生走到一半突然又折回来,“你跟着我一起去趟办公室,我给孩子开上点保护嗓子的药,毕竟事情到底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就权当吃保健品了吧。” 叶知南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梁医生,眼圈通红像只小兔子一般:“好,我跟你去。” “不过我可提醒你,是药三分毒,你要随时注意孩子的情况。”梁医生不放心的叮嘱道。他实在是担心这个有些偏激的女人会不会一时抽风,以为一次性给孩子吃完或者悄悄加大剂量就能够让孩子早日好起来。 梁医生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这种情况虽然放到社会上来说比较少见,但在医院里却经常隔三差五的闹上这么一出。 叶知南闻言不自然的笑了笑,像是洞察到了梁医生的想法:“我知道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就算您不提醒我也不会粗心大意到对孩子不管不顾。” “那就好。”梁医生喃喃道,不知道是说给叶知南,还是说给自己听。 待叶知南从梁医生那里拿到药方再辗转去楼下的药房里拿完药时已经不早了,叶知南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准备去医院餐厅买饭,然而却在放手机回衣服口袋的时候突然想着自己手里还拎着小家伙的药。 叶知南掂了掂手中一方便袋的中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还是决定先回叶景初的病房先放下东西再说,毕竟自己拎着这么一包东西走来走去的实在不方便,再者她也没带保温食盒。 随着电梯的层层上升,叶知南忍不住叹了口气。 叶景初的事情,她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你看,她说什么来着,手中有着足够她混吃等死一辈子的钱,却完全没有什么卵用。金钱最大的敌人,莫过于疾病了吧? 叶知南踏出电梯一抬头,却直直的望见了一个在叶景初病房门口前鬼鬼祟祟张望的男人,她眯了眯眼睛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原因无非就是——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北寒! 那个导致她儿子出了意外,甚至现如今连话都说不了,却在孩子被车撞后见事不对就悄悄跑掉的男人! 叶知南快步往前走去,想要揪住顾北寒那个敢做不敢当的混蛋,却突然硬生生止住了步伐。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那么这个男人好像是不记得叶景初就是自己生的儿子来的,她现在过去岂不是会将这件事情公诸与众亲自摆到了他的面前?别说是到时候孩子会被他蛮横的抢走,自己五年前被他强上后怀孕的事情更是会暴露出来! 想到这里叶知南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现在还不是揭晓真相的时候,她得忍住! 可是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叶知南快步走到一旁低着头看了一下掌心这些时日被她自己掐出的大大小小的指甲痕迹,许多都是流了血之后又结了疤,摸一摸她的手心还能感受到凹.凸不平的触感。 只是看得越久,就越发的恨顾北寒,如果不是他,她叶知南本应该有着属于自己的安安稳稳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流离失所多次进出医院,甚至把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也赔了进去! 叶知南合上掌心紧紧攥住手中提着的中药袋子,自从得知叶景初出事原因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了哪怕陆重打算放弃与她的交易,她也要无休止的报复下去! 这个男人,实在该死! 看着顾北寒在病房门前探头探脑却始终不敢进去面对孩子的样子,叶知南忍不住冷笑一声。一枪崩了他实在是对他太过慈悲了,她叶知南要亲眼看着顾北寒从人人艳羡巴结的豪门大少慢慢沦落为比畜生还不如的存在! 她要亲眼看着他一点点走进自己的陷阱,一点点磨去骄傲,一点点失去所有,一点点茫然无措,然后如同孙猴子在如来佛的手中一般也在她的手掌心逃脱不了,慢慢的绝望悲嚎做着困兽之斗。 他顾北寒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施加在她身上的,她叶知南都会一点一滴的讨回来,看着那个曾经傲视无物的男人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像一只蚂蚁一样任自己蹂躏,看着他走投无路绝望到不能再绝望。 他这个当父亲的不是搞得自己的儿子连说话都做不到了吗,那么她就让这个父亲也尝尝看那滋味好了! 世人常说坏事做多了死后会进第十八层地狱接受惨无人道的对待,那么她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恐怕更难逃这样的事情了吧,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她下地狱也要拉上顾北寒一起,哪怕死去也不肯罢休! 这样想着,叶知南柔媚一笑,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路过的护士对她投来的异样眼神。 眼看顾北寒就要离去了,叶知南放心的从拐角的墙壁后走了出来,微笑的提着袋子中的药向叶景初所在的病房不疾不徐的走过去。 她甚至一路上都在组织语言想象进去之后要怎么样跟小家伙解释他的病情,她并不打算将医生的话原原本本的传达给叶景初,而是打算骗他说只要他积极配合治疗就能够好起来。 虽然民间流传着一句纸终究包不住火的俗语,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哪怕只是一时,能让她的景初在识破真相之前开心的笑着也好。 叶知南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慢慢逼近病房,然而就在她的手刚搭在门把手上打算要推开门的时候,却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攥住了她的手腕。 叶知南看了眼那只手之后顺着胳膊看向那人的脸,眼神刚一触碰到便像不小心碰到了热油锅的边沿被烫了一下一般快速收回来,瞳孔在同一时间不受控制的急剧收缩着。 她僵硬的干笑了两声:“姓顾的,你这是干什么?” 没错,抓住她手腕的那人正是刚刚“离开”的顾北寒! 男人的眸子如同漩涡一般黑不见底,如同猎豹一般紧紧的盯着叶知南,好似下一秒就会捏碎她纤细的手腕:“你跟这个病房里的孩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叶知南垂了垂眸子,用力的去掰开男人攥住她手腕的大掌,奈何对方力气实在是比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要强太多,以至于没能掰开不说还导致对方越攥越紧。 叶知南终于忍无可忍,扬起头来讽刺的看着比她高出将近一头的男人:“你闹够了没有?” 第112章 表姑姑的真实身份 “叶知南。”顾北寒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一副不耐烦模样的小女人,手劲越发的大,“到底是谁在闹?” “你脑子有病吧!”叶知南气得浑身发抖,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的跺了顾北寒一下,末了仍觉得不过瘾,又在此基础上故意加重力气碾了几下。 看着顾北寒顿时撒开她的手腕蹲下身痛苦的神色,叶知南忍不住愉悦的眯起了眼睛,再也没理会地上疼到满头大汗青筋暴起的男人,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顾北寒见到叶知南马上就要关上了病房的门,连忙伸出一只手使劲抵住,咬着牙扶着门慢慢站了起来:“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够摆脱掉我?女人,你会不会太天真了?” 大爷的,这女人下手,啊不……下脚还真是狠! 叶知南闻言轻轻一笑,神情极为轻蔑:“就算你进来了又能如何?” 顾北寒黑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盯着面前张狂的小女人,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她给五马分尸一样:“这个孩子,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 叶知南目光闪了闪,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小家伙,见对方也正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她忍不住咬了咬牙:“跟我有什么关系?顾大少爷你是不是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我跟这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于你又关你什么事?” 顾北寒跟着看了一眼孩子,转过头来冷冷的开口:“关系大了去了!” 叶知南突然反应过来,反正顾北寒不清楚真相又早把五年前的她给忘了个干干净净,此刻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到这里,叶知南咧嘴一笑:“怎么,难道我这个表姑姑还不能来看望自己的侄子了?” “表姑姑?”顾北寒蹙起眉头,他怎么不知道叶知南跟简书楹还有亲戚关系? “是啊。”叶知南嗤笑一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底气不足,“怎么,难道你以为我还是这孩子的亲妈?我说姓顾的,你会不会太没脑子了一点,要是这么大一孩子真是我生的,那岂不是我在十九岁那年就怀孕了?你会不会太没有常识了一点,就算到了现在国家婚姻法也还是规定女方二十岁才可以结婚好吗?” 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那么她此刻正好就套用这句话,想必顾北寒会想也不想就钻进这个套里吧! 顾北寒一边半信半疑的思考着叶知南话中的真假,一边装作不以为然的开口道:“像你这种不检点的女人,谁知道你会不会未婚先孕?” 谁知叶知南一听到这句话立马火冒三丈直接踹了顾北寒的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一脚:“滚!有多远你给老娘滚多远!别把谁都想得跟你一样,也就只有你这种精虫上脑的男人才会整天想这些龌龊的事情!” “叶知南!”顾北寒很快一张脸都被某处的疼痛憋得涨红起来,“你别以为你是女人老子就不会打你!” 熟料叶知南脑中突然闪过在A市医院被顾北寒玷污的那一晚的画面,尽管记忆只恢复了一小段,但却于她而言至关重要,叶知南看着顾北寒狼狈无比的模样冷笑一声:“打不打我又有什么区别,你在我身上施加的暴虐还少吗?” “我……”顾北寒脸上一红,然而因为原本就因为某处疼痛而导致的面色涨红给融合到了一处,叫人看不出丝毫异常。不过虽然面上掩盖了过去,但是他内心的心虚却是怎么也盖不了的。 叶知南看着顾北寒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讥讽的开口:“怎么,继续说啊。顾大少爷不是特别能说会道么,怎么现在却跟个哑巴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话刚一出口,叶知南便瞬间想起了还在病房内的叶景初,眸中闪过一丝疼惜,转而面对顾北寒这个罪魁祸首更加没好气了:“我警告你,你再来打我儿……我侄子的主意我绝对会把你告到身败名裂让你在监狱内蹲上几年!” “你不会的。”顾北寒轻笑一声,他实在太了解这个小女人了。 然而他却没想到从前的叶知南其实是压抑了本性待在他身边的,而那表面上的软弱可欺弱柳扶风不过是装出来给他看得罢了。 只是叶知南却疑惑了起来,到底失去了记忆不是什么好事,面对顾北寒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实在是困惑不解:“你那句话我还给你!顾北寒,你简直太天真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不会告发你?你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什么豪门大少爷,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连我都不如的人罢了,况且这还是在B市,你的那些个关系,统统没有用!” 听着从叶知南口中如同倒豆子一般哗啦啦流泻而出的话,顾北寒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叶知南,你别忘了,我是因为谁才跟顾家断绝关系的!你别忘了,我到底是因为谁才沦落到这种境地的!你这么说,会不会太没有良心了一点!” 叶知南看着顾北寒冷硬的面色,嘲讽般皮笑肉不笑的扯起了唇角的弧度:“你也别忘了,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导致我从A市辗转反侧到了B市还不得安宁!” 顾北寒闻言绷紧了唇,脸色不自觉的泛着白。他知道,就这件事来说,他永远都不可能说过叶知南。 叶知南见顾北寒有些落魄的神色不由得冷笑一声:“说啊,你不是很能说么,怎么现在却跟只落水狗一样?” 谁都可以高高在上的俯视她叶知南,可唯独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没有那个资格! 一个不顾他人意愿,凭着自己的喜恶做事的人,凭什么能够获得受害者的原谅? “叶知南,你别得寸进尺!”顾北寒闭了闭眼,他是愧对于叶知南没错,但今天他没工夫陪她耗费时间! “我得寸进尺?”叶知南夸张的指着自己,好笑的开口,“姓顾的,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还是说眼瞎了?你睁大眼睛看看,受凌辱欺负的人是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不是你这个身强力壮的正值壮年的成.年男人!” 顾北寒随着叶知南的话垂下眼帘,面色反倒越发的沉静下来:“今天我来不是跟你争论这些是非的,你给我让开,我跟孩子有话要说。” “让开?”叶知南讥讽的看着顾北寒,“你算是什么人,能让我给你让路?” “就凭我是孩子的父亲!”顾北寒眸色阴沉,现在他实在不想跟这个女人再有任何的瓜葛,他的目的是见到他的亲生儿子! “孩子的父亲?”叶知南噗嗤一笑,“你好好看看窗户外面的日头,现在可是大白天,你这叫白日梦知道吗?” “我没心情跟你解释那么多。”顾北寒一张脸毫无表情,像是四四方方扁平无比的扑克,“孩子是我的又不是你的,你最好别给我多管闲事!” “没这个可能,你最好立刻给我离开,否则我可不敢担保你还能不能有孩子了!”叶知南冷眼看着顾北寒,在这种时候与陆重打算好的温水煮青蛙她都顾不及了。现在只要顾北寒再伤害到孩子的一根毫毛,她保证绝对会让顾北寒再也没有生育能力! 开玩笑,她的目的就是拦住顾北寒不让他见到孩子,又怎么可能答应他的要求? “呵——”顾北寒轻蔑的勾了勾唇角,仿佛对叶知南这点威胁完全不放在心上。然而强硬的推开叶知南往病房里走的时候恐怕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其实他经受了叶知南那两脚真的有些阴影了。 但是那有怎么样呢,他现在已经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了,就算不能继续生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前两次被叶知南得手那都是在自己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现在他既然有了心理准备,自然不会再让她一个小女人称心得意。 更何况,女人和男人的力气能相提并论吗?尤其是叶知南这种在病床上躺了不知道多少个月,娇弱的看上去风一吹就能倒的类型,想要防备她,压根就不费吹灰之力好吗? “你给我站住!”叶知南狠命的拉住大力推开她往病房中不断前行的顾北寒,“现在知道找孩子了,你亲眼看着他被车撞的差点都要死掉的时候怎么不去看看他?临阵脱逃,你压根就是个孬种!懦夫!混蛋!” 作为一个父亲,亲眼看着孩子因为自己而出了事故差点死掉的人,有什么脸面在此刻站在她面前要求见孩子?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顾北寒看着张牙舞爪想要拦住她的小女人瞬间僵直了身体,一双眸子似乎刚从冰窟里取出来一般冷冷的看着她,“说!” “我怎么知道的这重要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我今天正好原原本本的送回给你!”叶知南趁机想要将顾北寒推出门外,却没想到使劲拉了半晌男人的身体却依旧在原地,纹丝未动。 第113章 到底是谁不检点 顾北寒伸出大掌禁锢住叶知南秀气小巧的下颌,手上越发用力:“我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导我,孩子的事情,你到底说不说!” 叶知南尽管被顾北寒钳制的下颌生疼,但却依旧不肯松口:“你逃跑的时候可是在青天白日的大街上,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了。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尤其是像你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上大街上去随便拉一个行人问问都能得到绘声绘色的描述好么!” 顾北寒闻言脸色一黑,叶知南这话不假,当时的确是在大街上。而且正值上班高峰期的时候,又靠近幼儿园和居民区的位置,附近的人的确不在少数。 但是叶知南作为一个表姑姑,未免也知道的太清楚了些吧? 顾北寒一把提起叶知南的下巴,狐疑的打量着叶知南的面色,企图从她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什么端倪:“你真的是孩子的表姑姑?我怎么没听说过简家有你这门亲戚?” 叶知南有些心虚的一把拍掉顾北寒的大掌,目光闪烁了两下:“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啊,你以为你是谁,连简家的底细都能摸了个底朝天?” 叶知南并不记得简家到底是哪方神圣了,不过能让顾北寒看上眼的,恐怕也是什么名门望族吧? 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让顾北寒对自己表姑姑的这个身份深信不疑,虽然说起来有些痴人说梦的嫌疑,不过有些事情总归就算是硬着头皮也要去做的。 “简家的底细我的确派人调查了个清清楚楚。”顾北寒倏地轻笑一声,简家的情况如何他怎么会比自己家还要清楚,不过是想要试试能不能从叶知南口中诈出真相罢了。 更何况,在对付叶知南这种女人身上,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才对。 看着叶知南突然沉默的样子,顾北寒加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猛料:“叶知南,你跟简家压根就没有丝毫关系,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孩子的表姑姑!” 然而恐怕就连顾北寒自己都不知道,他所谓的并不存在的真相才是真的。 叶知南看着顾北寒胸有成竹的模样瞬间一张脸变得煞白,脑海中飞速运转着寻找着措辞:“我的确跟简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跟孩子的母亲却曾经义结金兰过。我和孩子的母亲以姐妹相称自然也就算是孩子的长辈,怎么,顾大少爷消息这么灵通却独独漏算了这一项,是不是极为失望啊?” 顾北寒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松开了钳制住叶知南下颌的大掌:“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资格拦住我!” 然而顾北寒却没有注意到一个明显的过分夸张的漏洞——如果叶知南是女方的亲戚的话,那么应该是孩子的表姨才对。而姑姑一称,却是针对男方的女性亲属所说的,所以这个设定根本不可能成立! 这个漏洞,足以让叶知南逃过一劫,也同时结结实实的坑了顾北寒一脚。 “我是没有资格阻挡孩子的亲生父亲去见孩子,可是顾北寒……”叶知南眼里简直如同快要火山爆发一般,“你别忘了孩子出事是因你而起,做出了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你配被称作父亲吗?” 顾北寒眸色一沉,嘲讽的盯着叶知南:“怎么,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叶知南,我劝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别管不该管的事情!” 叶知南被顾北寒噎了一下,的确,如果单纯作为一个表姑姑来说的话,她压根就没有资格阻拦顾北寒去见孩子。但摆在顾北寒面前的假象之下的,是她真真正正作为叶景初母亲如假包换的身份啊! 可是自己挖的坑又能怨谁呢? 是她自己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刻意隐瞒起来的,此刻面对顾北寒的质问,她除了被动的跟着对方的想法应话,还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如果一直都是这样总归是不行的啊,她必须要掌控主导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翻身的可能性! “那又怎么样?”叶知南咬了咬牙,“你既然能那么残忍的对孩子的惨状袖手旁观,现在孩子被我们救回来了,你又来假惺惺的做什么?我告诉你顾北寒,我绝……我已经答应了孩子的母亲,绝对不会让你再次伤害孩子了!” “叶知南你给我搞清楚好不好!”顾北寒一手将叶知南按在门板上就往里走,“那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会不管不顾?我怎么可能伤害自己的孩子,我的心,可还没狠到你那种地步!” 叶知南不甘心的挣扎着,终于从顾北寒的手下挣脱出来,伸出胳膊直直的指着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原本你转身就走我也就不再做过多计较了,可地狱无门你偏来闯,今儿个我就跟你讲个清清楚楚!你说你的心没狠得像我一样,可你不看看到底是谁在替你照顾儿子!你说你没有不管不顾,可是你不想想到底是谁在孩子倒在血泊中的时候迫不及待的逃走!你说你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子,可你记不记得到底孩子是因为什么才会导致被车撞成这副样子的!” 顾北寒每听完一句,眉间紧蹙的力度就更甚一分:“你够了没有,难道我能够预知未来吗?我怎么知道孩子怎么会突然转身向我走过来?你说孩子被车撞了我逃走了,可你怎么知道我到底是临阵脱逃还是去追那辆车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把我想得好一点,难道我去停车位开回自己的车来接孩子去医院也有错吗?” 叶知南浑然不以为意的看着顾北寒:“开自己的车来接孩子去医院?顾北寒,你还真夸得下海口说!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么孩子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倒是说啊!” 顾北寒头疼的揉了下太阳穴:“孩子还在病房里呢,他需要静养,你这么跟我闹有意思吗?” “有意思!”叶知南冷漠的看着顾北寒的动作,“让孩子知道真相也好,正好让他看看他的父亲到底是一个有多么不堪的人!你当我不知道你是心虚了么,姓顾的我告诉你,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一点!” “我不堪?”顾北寒嗤笑一声,“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撕破脸皮那么我就跟你奉陪到底!我再不堪能有你这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弄过的女人不堪吗?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跟一个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享用过的女人在一起过就不知道有多么恶心!” 叶知南瞬间被气得脸色发白,即使她失忆了,但她自己的情况如果想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太难。更何况五年之内,去掉十月怀胎的时间和跟他顾北寒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两年多,而短短两年的时间,她不用来陪着自己的孩子难道还真学他顾北寒到处鬼混? “我让你恶心?”叶知南张狂的大笑几声,突然脑中有个什么念头一闪而过,“顾北寒,这么说来我还真是荣幸啊!可是我再恶心,恐怕也比不上一个不顾别人意愿就强迫别人跟你上.床恶心吧?你嫌弃我的同时怎么不想想,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有说过还有其他女人给你生过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吗?” 叶知南的话就像是一把双刃剑,刺向顾北寒的同时也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心里。她何尝猜不出来,既然顾北寒能将孩子的母亲认错,自然就说明那些年糟蹋过的女孩子不止她一个! 自己居然还能被这个男人骗得结了婚领了证,直到自己出了车祸失去记忆才得以看出这个男人的丑恶面貌,可笑,真是可笑之极! 顾北寒听到叶知南的话却并没有联想到叶知南就是五年之前的那个女孩子,而是下意识以为叶知南说的是那晚自己在医院不顾她的医院凌辱她的事情。不过儿子这回事,却真的让他无从解释,毕竟这么大个孩子就摆在这里,他就算是想狡辩也不可能做到。 更何况就算说出真相又能怎么样? 难道要他跟叶知南说孩子的由来其实只是因为五年前的一场意外而已? 别说笑话了,别说是叶知南,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可能相信这种鬼话。 然而这却是再真实不过的事情,哪怕别人再怀疑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又怎么了?”顾北寒突然想起那天下午一个小孩子打过来的电话,瞬间找到了反击的理由,“你也别忘了,就在几个月之前的病房里,可是有一个小孩子打过电话来当着咱们两个的面叫你妈咪!说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我不检点,难道你就纯洁的跟一张白纸一样了?” 然而就在两个人不断争辩的同时,躺在病床上的叶景初却支起了小小的耳朵,缩在被子里说不上难过还是想笑。 难过的是他的父母之间的隔阂居然这么严重,像是两只有着坚硬盔甲的刺猬不断的伤害着对方,甚至都没有时间来理会自己这个病号。 而想笑的则是——自己的父亲居然完全没想到那个打电话的小孩子正是他叶景初! 第114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尽管叶知南早就对于顾北寒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但到了这一刻她却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女人是水做的。 叶知南微微一笑,如同绵里藏针一般,早在顾北寒的话脱口而出的一刹那便在针尖上淬满了泛着蓝光的毒,静静在蛰伏在安静的微笑当中迷惑敌人。 一切都是假象,唯有眼泪是真的。 可是那有怎么样的,又有谁会在乎她的泪水到底是因为对方的误会与侮辱,还是自己只能将真相收起默默承受着谩骂与流言蜚语? 又或者是两者一同,如同腹背受敌,两把被擦拭的雪亮的利剑一起齐齐插进她的娇小柔弱的身体。 她听到自己的喉咙中发出一道声音,是出乎意料的平和。她对顾北寒说:“好了,骂也骂过了,你可以离开了。” 然而对方却显然不以为然:“想让我离开,你还不配!” 叶知南心底忍不住苦笑一声,恐怕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有权利拒绝孩子父亲靠近孩子的权利了吧? 是,按理来说孩子是属于夫妻双方的,即使她作为孩子的亲生母亲也不可能说被法律允许拒绝丈夫探望孩子。但是顾北寒那个人渣,他配被称为父亲吗?这么多年来,就算一直拦着孩子见父亲是她的过错,但如果不是那个错误的开始,压根就不会有孩子不是吗? 更何况别说父亲,他顾北寒有尽过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吗? “好啊。”叶知南垂下头挑着自己指甲旁边的肉刺,有种不痛不痒的不得劲感,“你有本事能让孩子开口亲自说出跟你走的话,那我叶知南今天绝不拦着你。问题是,你这种渣男,可能吗?” “女人,你别太自以为是了!”顾北寒温热的唇中却吐出来这样一句冷冰冰的话,好似现在压根就不是正值夏季,而是在雪花四处飘洒的寒冬季节一般! “我自以为是?”叶知南笑着将耳边的碎发用手拢到耳后,“我倒还真是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 “你什么意思?”顾北寒正在往病床前走的脚步一顿,‘意思’这个词今天就如同不要命了一般抛洒在他们的对话当中,明明谁也看不透谁,却还偏偏装出一副自信到无以复加的模样。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叶知南俯下身将手中一直拎着的装满中药包的袋子放到一边,不咸不淡的开口。 顾北寒闻言转头扫了一眼叶知南,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到底还是选择了沉默。 “景初,爸爸来接你了。”顾北寒试探着开口,实际上他的内心对于这个孩子也没底。毕竟孩子都长得这么大了,而他这个当父亲的却只见过他一两次面,根本没有什么交流的机会。想到这里顾北寒就忍不住面色一黑,简书楹那个女人,如果不是之前的意外情况的话,他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他的这个儿子! 然而无论顾北寒怎么呼唤对方,小家伙却始终只是淡淡的望着他,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刚开始看到他眸子中的光芒却像流星那般一闪即逝,随即黯淡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景初,景初?”顾北寒着急的看着病床上一脸菜色看上去明显病恹恹的小家伙,“之前的事爸爸不是故意的,现在你跟爸爸走好不好?我把事实解释给你听,我待会就打电话给你妈咪让她跟那个男人离婚,然后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然而叶景初却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看不出有什么激烈的情绪起伏,好像这个正在焦急着跟他说话的男人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陌生人而已。而且顾北寒就在刚刚不久之前还那么难听的去说自己的母亲,这让叶景初尤为失望。 况且,要他开口回答对方也未免太残忍了些。 叶景初闭上眼睛于黑暗之中转了转眼珠,他现在,似乎有那么一点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失去声音之后会那么崩溃了。 至少于他而言,现在哪怕只被允许开口讲一分钟的话也好。 有话却无法说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他甚至有些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带着这样的困扰过完他还有漫长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岁月。 “景初,好儿子,你就回应爸爸一声好不好?”顾北寒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居然在此刻眼角有些湿润,虽然他跟这个儿子的相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两天,但是亲生骨肉所带来的血脉相通的感觉却让他发自内心的想要照料他疼爱他,“哪怕就一句话,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要是你亲口说出来的我一定会答应的!” 然而根本没有说话能力的叶景初自然不可能说是像正常的与他同龄的男孩子一样搂着爸爸的脖子玩闹,他看着顾北寒期盼的神色失落的低下了头。 而顾北寒看到叶景初这副模样,也多少猜测到了一点什么,他看着躺在洁白床单上面落寞的小小身影,突然之间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这下你满意了?”叶知南嘲讽的看着为了方便与孩子直视而趴在床边的男人,“孩子现在连话都说不了,你知道这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毁灭性的打击吗?姓顾的,你永远不懂!” 顾北寒转过头,眼睛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亮:“叶知南!你这个女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叶知南无力的依靠在病房的木质门板上,轻轻的笑将一声:“我能对他做什么?倒不如你扪心自问看看,你到底对孩子做了什么!” 顾北寒浑身一僵,显然是反应了过来叶知南到底是指的什么,口中情不自禁的喃喃道:“我……是我的错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叶知南好笑瞥了一眼顾北寒,这个男人还真是可笑至极,事实都被摆在面前了却还是能表现的像一个再无辜不过的普通父亲一般双眸失神,茫然无措。 “可是我……”顾北寒苦涩的望着叶景初,果然是因果循环,他做错的事情还来不及等他反应就已经发生了报应。这是他从一开始就未曾想过的可能性,更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自己致命的软肋! “有些事情跟你说不明白。”顾北寒看着病床上的小小人儿,一时之间内心百感交集,“让孩子跟我回去吧,我只要孩子。叶知南,我们放过彼此,不可以吗?” “你早干什么去了?”叶知南不再理会正在发狂状态之下的某顾姓男人,自顾自的走到床边弯下腰轻轻的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发丝,眸中蕴含满了怜爱,出口的话却带着十足的讥讽意味。 “如果你过来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孩子,那么我看着多年的情分上劝你一句。”叶知南抬起头来,与顾北寒的脑袋不过咫尺之间,眸子紧紧盯着对方黑白分明的眼珠像是要望进对方的灵魂深处。 “什么?”顾北寒的大脑此刻竟然有些恍惚,仿佛透过面前的这个女人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面,然而就在他的大脑深处绞尽脑汁的回忆到底是谁的时候,叶知南却突然轻轻启唇。 “这个孩子的抚养权,你永远不要肖想!” 顾北寒闻言下意识脑中一震,眸中渐渐变得清明起来:“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简书楹生的对不对?” 叶知南一愣,顾北寒怎么突然之间怀疑起了孩子的身份? 然而转瞬间她就笑了,令人没由来的想到那句歌尽桃花扇底风:“不是她生的,看来顾大少爷还真是糟蹋过不少女孩子啊,供君选择的美人居然多如牛毛。不是这个,还有下一个,不是下一个,也还有无尽个在等待。”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北寒偏过头避过叶知南的笑颜,那笑于他而言实在太过刺眼,仿佛能够照进他的心底揭开所有的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疮痍,“五年前,是你,对不对?” 叶知南眉睫轻颤,原本的明媚越发有了几分强颜欢笑的味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看着叶知南尽力掩盖的模样,顾北寒心中越发肯定,甚至不惜当着孩子的面就开口:“如果你不是的话,那么当初那个电话里的小孩子声音怎么那么像景初?” 叶知南僵硬着替叶景初掖了掖被角,站起来嗤笑一声企图以姿态压过顾北寒:“现在孩子成了哑巴,自然你说什么都死无对证了,顾大少爷还真是玩的一手好心机啊!” “叶知南!”顾北寒突然之间像是拼尽了所有的气力,“你别再装傻了好不好?” 叶知南怔愣了一下,见顾北寒识破了真相也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好啊,我承认,孩子的确是我的,五年之前被你糟蹋的那个人也是我!说吧,你还想怎么着,还有什么招都一块使出来啊?我叶知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第115章 大结局 顾北寒望着一脸无畏的叶知南不由得心下一沉,不得不说可能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可能性才叫叶知南钻了空子。毕竟那么显而易见的事情真相居然能躲藏在一个如此拙劣的外壳之下也是令人实在有些无奈,让人真正的了解到真相的时候没有雀跃的心情反而觉得越发郁闷。 “既然真的是你,那么你把孩子带在身边那么多年了也该让我带走了吧?”顾北寒话中有着试探,在知道真相的这一刻他突然不是那么纠结于孩子了。可能到底是因为之前对于简书楹完全没有丝毫感情,而对于叶知南却拍拖了一年之久,甚至更长的时间。 要说面对她跟面对陌生人,自然是对她的感情占据了上风。 尤其又是在了解到叶知南并没有出轨或者有前夫的情况之下,那些小小的欺骗对于他来说也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再加上叶知南还给他生了个孩子。 顾北寒一时之间有些犹豫,心中就像被无意间打翻了五味瓶,措手不及又百感交集。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就是如同他现在看到的这样了,那么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叶知南了。恨,仅仅因为一个四年未曾谋面的孩子实在犯不上,爱,可是好像因为经过了这多个月以来的周折,好像也无所谓如何了。 “这不可能,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不是明码标价的货物,要交易你找别的女人去,在我这里提这种无理的要求,你自己都不觉得害羞吗?” 叶知南冷眼看着纠结中的顾北寒,哪怕他释怀了,可是她却无法做到。在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时毁掉一个少女的高考,完全无异于毁掉了她将来的人生。即使她现在身家千万能够蔑视床前一无所有的顾北寒,但是那有怎么样呢? 有些错误,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弥补! “我明白了。”顾北寒说完这四个字之后便是无言的沉默,静静的看着病床上即便苍白但却依旧可爱的小家伙,“景初乖,爸爸走了。” 顾北寒静默着站起身,若不是对于之前自己对叶知南做出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他决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手。可是现在他直面着被自己伤害到满心疮痍见到自己就会下意识防卫的小女人,到底是实在提不上心思来做些什么了。 然而叶知南却完全不这么想,对于她来说,顾北寒与洪水猛兽压根无异!如若现在轻易放他走,岂不是放虎归山? “等等!”叶知南突然出声唤住顾北寒,声音里带着些许急促。就算是放虎归山,在此之前她也必须先搞好一件事情! 顾北寒脚下一顿,淡淡的开口:“怎么了?” 难道是叶知南心软了? 顾北寒低低的笑了一声,果然女人终究就是女人,哪怕发生了再大的事情都掩盖不住她们柔软的内心和天生的母性。别人是,叶知南同样亦是如此。 然而让顾北寒措手不及的却是叶知南随手甩来的一句话:“你不觉得我们这样纠缠着实在没什么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顾北寒簇紧了眉头,想不通叶知南到底想说什么。不是他乐意纠缠,而是实在没了什么兴趣去面对这样一个女人。如果说叶知南是心冷了,那么他比之其只可能会是过犹不及! “结婚证呢?”叶知南直直的伸出一只手来望着顾北寒,说到底她终究是个女人,万一顾北寒到时候再反悔来威胁她做出各种非自愿的事情怎么办,“既然决定了再也不要继续牵扯下去,那么我们去离婚。” 医院的那场雨夜实在是给她造成了极其深刻的心理阴影,她不能确保再遭受一次那样的待遇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离婚,是对两个人来说最好的选择了,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岂不是更加惬意? 只是,令叶知南始料未及的是听到对方讶异的声音。 “什么结婚证,你不是没失忆吗?”顾北寒不敢置信的紧紧盯着叶知南,当初他说他是叶知南的丈夫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一时贪欲而唬她的,可她不是根本就没有失去记忆吗?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逗他玩?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知南捕捉到了顾北寒话中的疑惑,如水般的星眸此刻却迸射出了如同猎豹锁定猎物时的锐利目光。‘什么结婚证?’这句话的意思可大了去了,就不知道顾北寒到底是想要表达的那一层面的了! “你……”顾北寒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结婚这件事,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啊。” 叶知南瞬间瞳孔极具收缩,下意识有些抗拒这个结果惊呼出声:“不存在,这怎么可能?” 她正是因为有着婚姻这层羁绊才走到了这一步,可是顾北寒却突然跟她说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结婚!WTF? “你……是真的失忆了?”顾北寒紧缩着眉头,上前几步拉住叶知南的胳膊就往外走,“既然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有些事情或许应该重新沟通一下!” 叶知南措不及防的被顾北寒拉了一下,脚下有些趔趄,使劲甩着被顾北寒拉住的那根胳膊:“你放手!有什么话就当着孩子的面说好了,省得某些人脸皮厚到随便撒谎也无所谓!” “你随便。”顾北寒顿住了身形,“但是孩子还这么小,你确定要让他听这种事情?叶知南,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是我的又怎么样?”叶知南扯回自己的胳膊,揉了揉被攥的生疼的地方,冷冷一笑,“最好让他见识一下你这种男人的真正的丑恶面貌,不然万一等到大了以后遗传到你的这种烂到爆的基因怎么办?” “你有病吧?”顾北寒莫名其妙的看着叶知南,“我还从没听说过基因还能等到长大了之后再遗传的,更何况遗传到我的基因又怎么了,要不是你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的底线,我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叶知南讥讽的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我挑衅你的底线还是你神经病一样的处处针对我,我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到底碍着你顾大少爷什么事了?顾北寒,我还真心实意的想问你一句,你的身体里装得其实是狼心狗肺吧?” “叶知南!”顾北寒看上去似乎是真动了气,“我承认很多事情是我做得不对,但你一个妇道人家,有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吗?我是真的想跟你沟通一下,而不是在这里跟你无意义的骂街,孩子都还在一旁,就算你不顾及孩子的教育,难道就不知道病人需要静养吗?” 叶知南看了一眼身后的叶景初,还在挂着点滴的模样实在令人心中一痛,在对上顾北寒的时候气势也弱了几分:“到底想说什么你就赶紧说吧,你自己也明白孩子需要静养,再不说正经事的话最好给我走人!” 顾北寒看着颇有几分不讲理的叶知南难免有些无奈:“五年前的那一晚,其实并不是我自愿的,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滥情……” “打住!”叶知南注意到了顾北寒言语中所表达出来的非自愿的意思,心跳一顿,大脑情不自禁的开始飞速运转,“你的意思是五年前那事并不是你自己愿意才找人在大街上寻找猎物的?” “当然不是,我顾北寒就是再混账也不至于到那种境地,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顾北寒也跟着想起来那时候的场景,苦涩一笑,“我不清楚你有没有注意到,当时其实是在酒店里,当天我们正在准备一场慈善拍卖会,却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事后你就消失不见了,我只当是家族里的人随便替我招的风尘女或者专门干这一行的嫩模之流,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叶知南默默的听着顾北寒的解释,内心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后来的时候我无意间遇上你,从陌生到熟悉实在是再简单不过,我们两人又异常合拍,在一起也算不上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顾北寒继续回忆着,“我们在一起一年多我也一直视你为掌上明珠,只是你却怎么也不肯答应我的求婚。” “22次。”说到这里顾北寒也难免有些心酸,“你拒绝了我22次求婚却依旧跟我在一起,我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可是我不甘心啊,再不把你娶到手家里人就会逼我跟秦家的千金联姻了。就在你生日的时候我筹划好了第23次求婚,却没想到你居然在来的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 叶知南一边听,一边感觉到自己脑中似乎有着什么画面大量的涌入进来,随着顾北寒的讲述,那一幅幅画面就如同电影一般在自己脑中缓缓的播放着。 “后来我在你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个多月,不听家里人劝告放下事业陪着你,可是结果呢?”顾北寒自嘲的开口,“你知不知道,你跟我说你不记得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崩溃了?” 随之而来的叶知南也就能够理解了,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平时看到韩剧里的那些失忆桥段之后接踵而来的都是男主的守护,她还一度羡慕过。可是当这种事情真实的发生到自己的身上时,却完全转换了一个方向。 到底表面的光鲜是做给外人看的,除了她们自身以外,怎么可能会有人感同身受呢? 她静静的望着顾北寒仍旧在说话的唇瓣,轻轻弯了弯唇角。 到底一切都过去了,有些事情只有在了解了真相之后才会真正的明白那一句——往事不可追…… 叶知南低下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家伙,却发现叶景初小手中紧紧攥着被折起来的输液管,瞬间睁大了双眼,惊恐的喊了一声顾北寒。 “快!叫医生!” 而她未注意到的是,小家伙的脸上是带着微微的笑的,好像在跟谁准备来一个晚安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