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心话大冒险？（修） 一、 真心话大冒险？ 乔默笙一心求死，只是临死前还有几个未完成的心愿。 她先是用爸爸卖了房子留给自己的钱买了辆心仪的车子，一辆红得有些骚气的君威，价钱算不上贵，只不过图个看着开心，倒也是足够了。接着乔默笙又在沿海处找个合适的地段，开了间蛮有格调的咖啡馆，店里只卖手工咖啡，都是乔默笙自己亲手做的，店铺面积也说不上大，只摆了六张小桌，几张沙发卡座，其余就是吧台面前的两三张吧椅，还有就是吧台后面一张长三米高两米的五层黒木书架，里面摆满的都是乔默笙多年积攒下来的喜欢书籍。 每当清晨，卸下门锁打开咖啡馆的玻璃门，迎面入眼的就是那一碧万顷的汪洋和只属于清早的那一米旭日柔光，看着眼前这撒满细碎金光的波澜，即便是觉得生活灰暗无望的乔默笙，在面对这画面时也会眯着眼不自觉地翘起嘴角。 乔默笙双手交叉撑了撑胳膊伸个懒腰，随即拍了拍手上浮尘，转身回到吧台后面，抬出画架和颜料出来，摆在店里门口不远处，仔细调整了一下画架的角度和高度后，她又回身从吧台后面拽出个凳子坐下， 剩下的，就是找个美女419了。 乔默笙用手上的画笔搅和着调色盘上斑斓的颜料，上一段感情的无疾而终让她再无心恋于爱情这种东西，七年的时间几乎耗干了她所有爱和被爱的能力，她太累，直到麻木，虽然已经时隔两年，但直到现在，她还是会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身边的人，她害怕，怕与人走得近了又会生出那些烦乱不明的情绪，她不想，也无意去沾惹，既然这样，就还是躲着点好。 可是这样时日久了，越来越孤僻的她开始觉得生活了无生趣，这不，早在几个月前，她忽然冒出了想找人一夜情的想法，乔默笙寻思着，既然这辈子找不到可以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的人，那干脆，就找个看得顺眼的互相慰籍一夜，天亮之后，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用了解谁，简单，又解闷，也算是了了她最后的心愿。 她心里还在惦念着，手上画笔沾了调好色的颜料在画纸上涂抹了起来，她几乎在开店以来，每天都会画上一幅画，画的却清一色都是同样的内容，就是眼前这片晃着光彩的海，当然，不只是晴天，阴雨天气也照常，总之不管什么天气，乔默笙每天开了店门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打扫，不是备料，而是画画。店里墙面上零散得挂着几幅画，都出自乔默笙笔下，无疑也都是差不多的内容：海，阳光；海，阴云；海，闪电。 午后，乔默笙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抬起手腕看看表，五点二十。 她散下原本扎在脑后的酒红色的长发，将前门挂着的open字样的小木板翻到closed，拉下一半的卷门，简单化个妆，随手在吧台后面的书架上拿了本顺眼的散文集后，拎包锁门上车。 今天周二，是该去猎艳的日子。 乔默笙已经在酒吧等了两个月，从最开始时几乎天天去，可见成果实在不尽人意，后来便改成一周去三次，每周二、四、五，她都会早早关了店门，简单收拾一下坐到这个酒吧里。乔默笙所在的酒吧其实相比那些乱七八糟灯红酒绿的地方来说，这里很不错，首先，这里的音乐并不吵闹，总是在放一些爵士纯音乐，这是乔默笙选择这里的第一个原因，其次，这里的人看上去素质也不错，几人聚在一桌时交谈声音都不算不大，乔默笙可不想和自己419的是个会在街边大声谩骂的女人，再往后说，那就是这里装修合得上乔默笙的眼。 就为了寻个一夜情对象，自己也真是够拼了，想到这，她自嘲的牵牵嘴角，端起面前威士忌抿了一口。 乔默笙翻过手腕看看表，坐在这已经两个多小时了，看来今晚也没收获，她不禁有点泄气，看会书就走吧，她这么想着，便继续翻着手中的散文集。 她向来对自己的相貌身材挺有自信，怎么说她也是172的身高，腿长腰细，虽说没有def，但也不是个平板身材，至于面容，薄唇皓齿，高挺鼻梁，眼不大不小，却有些细长，曾经有人说她的眼睛长得像动漫里人物的眼睛，哦，别误会，不是那种可爱女生大大的眼睛，而是动漫里男主的眼，细长，眼神锐利又带着点点不羁，乔默笙对这种形容还是挺满意的，唯一遗憾的是，这双好看的眼偏偏是个近视，不过乔默笙很少在外面戴眼镜，尤其是在酒吧这种场合，为了眼上的妆容，她都是戴了无色的隐形才出了门。 其实这么些天也不是没有人前来找自己搭讪，只不过来搭讪的不是男人就是一些打扮得和男人一样的女生，不泛有些长着一副姣好的面容，可偏偏做出一副痞痞的样子，让乔默笙瞧着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她虽说对那些女生没什么偏见，但也绝对不想和那样的女生出现在一张床上。再不然就是几个入不了眼的，没有自知之明上来搭话，乔默笙虽然颜控没那么厉害，但最低标准也得看着顺眼，何况自己是找419，又不是找搞笑拍档，不找个美女，多亏！ “嗨，我可以坐这吗？”一个清透的声音打断她。 乔默笙从书本中抬起头，站在面前的是个看起来阳光外向的女孩，一头栗色微卷的长发慵懒的披散在肩上，脸上化着轻淡的妆，一双桃花眼正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微笑等着答复，不得不说，这女孩子是个美女，乔默笙眯着眼向她身后瞟瞟，问： “一个人？” “当然。”女孩略微惊讶地挑眉， “请便。”乔默笙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之后就低头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我看你经常一个人来啊，交个朋友？”女孩见乔默笙没打算理自己的意思，便率先开口道， 乔默笙手指轻轻滑动将书翻了一页，同时伸出另一只手端起杯子喝了口酒，并没有答复对方的意思， 对面女孩似乎也不介意，继续兀自说道： “我最近来这里好多次，几乎每次都能见到你，一样的时间，一样的位置，哦，对了，我叫唐薇。” 乔默笙终于把书合上，双肘撑在桌沿稍稍前倾了些上身，眯着眼睨着对面这张写满青春活力的笑脸，嘴角挑起一丝戏谑又不屑的弧度，半晌，那薄唇上下翕动，吐了三个字出来， “大冒险？” 她说话的期间眼还向一个方向示意的挑了挑，唐薇回头顺着乔默笙的目光看向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桌男女，她们正捂嘴憋笑的看向这边，唐薇瞧着先是蹙了蹙眉，随即扭头转了过来，她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尴尬极了，唐薇紧抿着唇不再说话，面上有说不尽的懊恼，可即使这样，她也并未直接起身离开。乔默笙坐在对面把她这些表情看在眼里，不禁觉得好笑，心想这女孩还挺有意思，换了别人被揭穿，即使不马上离开也会厚着脸皮继续死缠烂打，不像她，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自己对面，一声不吭。见唐薇一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乔默笙也没说什么，一手撑着额头重新打开散文集随手翻看着。 “那个......”过了不短时间，唐薇突然开口，让乔默笙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对方，这一抬头刚好发现唐薇原本看过来的目光在对上自己的眼睛后又马上瞥向别处。 “什么？”乔默笙见状也把目光重新移到手里书本上，保持撑头的姿势淡问道， “......是真心话......”唐薇踌躇半天小声说道，说话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红得发烫，而偏头瞧着别处的她却不知道，映着桌台上方的灯光，她的所有表情神态都被再次抬头看过来的乔默笙一览无余。 乔默笙在听她说了那几个字后怔了怔，“啪”的合上手中书本，唤来服务生又点了杯威士忌推到唐薇面前，随即弯起她那双好看的眼，朝着有点愣神的唐薇举起自己的酒杯， “你好，我叫乔默笙。” 第2章 我开房，你拿钱（修） 二、 我开房，你拿钱 唐薇端起面前威士忌同乔默笙的杯子碰了碰， “乔默笙……”一口酒下肚，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名字还挺文艺的~”说完就弯着她那好看的桃花眼露出一个招牌式笑容出来， 这话听到乔默笙的耳里让她有点石化，也不知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可自己对着那张笑脸又发作不起来，怎么说呢，在这昏暗的环境下，乔默笙竟然觉得自己回到她的咖啡馆门前，见到了每天如一日的温暖柔和的海上阳光。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乔默笙一阵胃里发酸，老大不小的年纪，还跑这犯起花痴来，说给她那些朋友听，还不得被笑死。 唐薇见乔默笙一直眯眼盯着自己，坐着有些不自在，她扭了扭身子，换个相对舒适的姿势， “你怎么总来这？下班不回家？诶，方便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吗？你多大了？有…有男朋友吗？” 乔默笙听着最后一句明显比前几句声音小了许多，而唐薇原本忽闪忽闪盯着自己的眼睛也在问那句话的同时瞟向别处， “查户口？” 乔默笙挑眉冷冰冰的吐了仨字出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沿着酒杯边缘划过， “不不不，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自己这样有点唐突……” “有点？”乔默笙勾起一边唇角，揶揄道， “……”唐薇脸上刚消下去的温度又升了上来，可马上又直了直腰板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我知道这样很唐突，这不是要交朋友吗，交朋友不得先了解一下吗？” 乔默笙看着她那故意直起的腰板有点想笑，不过面上依旧是一副高冷面瘫的模样，目光也从对方脸上移到手指把玩的酒杯边缘， “既然这样，懂点礼节的不都应该先自我介绍。” 嘿，唐薇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乐意，从小到大还没谁说过自己没礼貌呢，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广大乖乖女的典范，哦，除了偶尔来酒吧逛逛，话说回来，唐薇从小就是在亲戚的一片夸奖声里长大的，长得好，知书达理，虽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好歹也是国家美院毕业的，业余学了点乐器，唱歌也不难听，怎么说也算个小优秀的人，到哪搭讪还不都是对方乐不颠的扒着自己，现在倒好，对方冷嘲热讽不给好脸就算了，竟然还拐弯抹角的说自己没礼貌，她唐薇什么时候受到这档子冷落待遇，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虽然心里老大的不满，但唐薇好歹也是个有素质的人，既然对方这么说了，自己顺着便是， “我，姓唐名薇，有自己工作室，单身，至于年龄嘛……”唐薇说到这故意拖了个长音，接着眼珠一转，略显调皮道：“我说我芳龄18你信吗？” “呵…”乔默笙冷笑一声，“信，只要成年的就行，省得改天你领着爹妈哭着闹着上门说我非礼未成年少女。” 其实乔默笙对她这通话挺无语的，又不是来相亲的，至于这么报备嘛， “你！”唐薇听她五次三番的揶揄自己，真是有那么丁点后悔，自己在那边和朋友们玩得好好的，干嘛没长眼的上来找这个腹黑又毒舌的面瘫女搭话。 乔默笙瞥了眼那张憋红的脸，没说话，接着把桌上书本收进手提包，站起身来，自上睨着气鼓鼓的唐薇道： “走吧，少女。” 唐薇抬头瞪了一眼那个面瘫女，伸手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虽然不知道乔默笙是什么意思，要带自己去哪，但她还是不自觉的跟着起了身。 在两人路过方才那些嬉笑男女桌边时，一名男子腾地站了起来，紧接着绕过人群跑到两人面前， “你去哪？” 那男子看着有些不高兴，上下打量两眼乔默笙后，皱着眉回头对唐薇问道， 唐薇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这男子好死不死的正好撞上枪眼了， “我去哪管你什么事，让开！” 说完就作势绕过他打算走人，乔默笙来回看看他俩，干脆双手抱肘倚在玻璃门边，看着眼前这俗套的一幕，反正回去也没事做，既然有那么多的时间，不如在这看会儿戏好了，她心里这么想着。 那男子见唐薇要走，赶紧反手拽住她胳膊， “你等等，你到底要去哪？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能轻易跟陌生人走呢？你一个女孩子，这样多不安全你知道吗！” 乔默笙站在那边自顾自地点头，心想，就是，这么轻易跟我走，是缺少点防范意识， “你，你放开！”唐薇甩开拽着自己的手，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路严，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你一不是我妈二不是我爸，三不是我男朋友，说过多少次我不可能喜欢你，我已经尽量把你当成朋友对待了，你别再纠缠不休，不然我们朋友也没得做！” 借着酒劲，唐薇似乎把憋了好久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乔默笙眯着眼瞧着眼前一男一女，这下她算是弄明白了，起先她还以为是小两口吵架，唐薇过来寻自己开心气她男友，可照现在形势看来，原来是这个叫路严的男子单恋唐薇，被拒后还死缠烂打，啧啧，乔默笙对男人无感，对这种男人，更无感。 “小薇……”路严伸手还想拽着唐薇胳膊说些什么，却被走过来的乔默笙抢先一步用手提包挡了回去。 “闹够了吧。”乔默笙本来身高就不矮，何况现在还蹬了双7厘米的高跟，这样下来对视眼前的男人简直毫无压力， 路严皱着眉看看乔默笙，收回手， “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一个陌生人掺合。” 乔默笙也收回手提包，一手搂过身边的唐薇， “不巧，我这个默笙，今天还真不算陌生，既是这样，这事我也只能勉强掺合了，况且…”乔默笙对怀里看向自己的唐薇弯弯眼，继续道：“她今晚是我的，你要纠缠就改天再来，今晚恕不奉陪。” 唐薇看着眼前这张脸，觉得后背有点发寒，其实面瘫笑起来挺好看的，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有点邪性…… 路严被乔默笙说的陌生来陌生去绕的有点迷糊， 乔默笙说完那些话，也不等路严反应过来，就搂着唐薇上了她那辆骚包小红车，钥匙一插，一脚油门，等路严缓过神时，只来得及对着那隐在一团尾气中的那抹明光耀眼的骚红抬抬胳膊。 车上，唐薇坐在副驾，手肘支在窗边看着外面那飞速后退的城市街灯，半天没讲话， “想什么呢。” 乔默笙转过头看看她，倒是一反常态先开了口。 “想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唐薇依旧看着窗外，迎面的风吹得她耳边的发丝有些散乱，看着眼前夜晚满街的繁华灯光，她的气也早已经消了大半下去， “不是都说了今晚你是我的？当然去开房。”乔默笙盯着眼前的道路，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这回唐薇又不淡定了，转过头死盯着专心开车的乔默笙， “你认真的？” 乔默笙眼角瞥了瞥她，反问道： “不然你以为我去酒吧是为了什么？” “……”鬼知道你去酒吧是为什么，唐薇心里嘀咕， “怎么，害怕了？”见她半天没动静，乔默笙又问道， 听着这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唐薇脑袋一抽，嘴又硬了起来， “谁害怕了，我，我是没带钱……” 这话说得乔默笙一愣，反应了几秒钟，竟“噗呲”笑出声来， “你，你笑什么！”唐薇有点尴尬，谁知道搭个话就能被领走啊，早知道包包就不放在朋友那了， “身份证带了吗？”半天乔默笙忍住笑，又问， “带了，身份证可一直随身带着，省得万一哪天我横尸街头，再查不出个身份信息，到时我作为众多孤魂野鬼中的一员，没准还会被欺负，想想那场面多凄凉。”唐薇边说边撇嘴，好像她真经历过这么一回事似的， 乔默笙余光看着在那叨咕的唐薇，又有些想笑，心想，等了这么久真是没白等，钓到的妹子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最重要的，乔默笙发现，逗这妹子还挺解闷。 第3章 这是我家不是酒店（修） 三、 这是我家不是酒店 乔默笙轻车熟路沿着早开过八百遍的线路直奔到一栋公寓地下车库，熄火，开门下车，唐薇见车停了也跟着下来，关了车门看着漆黑一片的四周，又听着乔默笙踩着高跟蹬蹬蹬撇下自己马上不见了人影，唐薇赶紧小碎步跟了上去，地下车库劫匪非礼什么的，这种影片她看得多了，心里也突突。 唐薇一路跟在乔默笙屁股后面，先前在酒吧坐着没发现，后来也因为路严的事分神没仔细看个清楚，现在抬头看着，她才发现，眼前的这女人身高真不是盖的，虽然唐薇觉得自己也不矮，但和眼前这人一比，怎么说也是差了小半头啊！ 不过唐薇的惊叹也就维持了两秒不到，下一秒她一低头看见面前人踩着高跟鞋时，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哦，不！是给前面的人一巴掌！ “本来就不矮还踩这么高的高跟，真够鬼畜的，也不怕崴脚……” 唐薇在后面对着那蹬蹬作响的高跟撇嘴嘀咕， “嗯？” 夜里车库静得像停尸房一样，乔默笙明显听到唐薇的话了，她顿住脚步回头睨着后面的跟屁虫， “哎…” 唐薇哪料到乔默笙会突然停下，一个不留意就撞上去了，这撞上去不要紧，按照正常桥段，不都是应该唐薇揉着脑袋哎呦一声，可方才那一声，却是从走在前面的乔默笙嘴里发出来的， 等唐薇揉着脑袋睁了眼，才看见眼前乔默笙正伸了两根指头撑着墙壁，蹙着眉活动着脚腕…… 唐薇吐了下舌头，小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停下……” 她也没想到刚才那一下能让乔默笙崴了脚，不过虽然嘴上道着歉，唐薇心里却一阵暗爽，谁让你穿这么高跟的鞋子，活该。 乔默笙瞥了她一眼，直起身子一只手伸向唐薇， “……嗯？”唐薇大眼睛吧嗒吧嗒眨着，揣着明白装糊涂，装作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扶我。”乔默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的，她对眼前女孩的印象有点改变了，冒失也就算了，还没个眼力价，真是要命。 唐薇在听见乔默笙说的那两个字后才乐颠颠的憋着笑挽住伸过来的手臂，一路搀着她上了电梯，直到电梯停在31楼，看着乔默笙掏出钥匙拧开一间房门，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车上又被耍了一通，还开房，还带没带身份证，呸！想到自己还憋红着脸说没带钱，唐薇这回是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了。 “进来吧。” 乔默笙不着痕迹撤了那条被挽着的胳膊，进门开灯，换了自己专用的拖鞋，将那双7厘米高跟放回鞋柜的同时又从边上拿出一双客用拖鞋放在唐薇脚前。 唐薇换好鞋，立在客厅开始打量起这屋子，房子一眼看上去，她只有一个感觉，不小！ 宽敞的客厅，正中央铺着一张方形灰色长毛地毯，地毯上压着造型简洁的玻璃茶几，再往后是一张七人座拐角棕色布艺沙发，正对着沙发的是一面主要由黑白两色构成的简约现代风的电视背景墙，原本应该在餐厅出现的餐桌餐椅被一张长长的黑色吧台和四把红色高脚吧椅替代，至于厨房和洗手间，被隐在拐角处，从客厅看不到，唐薇也不好意思往里走，剩下的就是三间房间，每间的房门都呈敞开状态，是以唐薇可以发发现，三间房里两间是卧房，一间为书房，书房里隐约可见立在窗边的画架和铺散在画架四周的颜料，旁边还放着一个打开的工具箱，几只画笔斜着横在里面， “坐。” 乔默笙从吧台处倒了两杯红酒出来，递给正四处打量的唐薇一杯，同时向沙发挑挑眉示意她坐下， 唐薇抿了一口红酒，伸手指了指书房， “你会画画？” 乔默笙回头向她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 “嗯。” 简短的一个音节，让唐薇咂舌， “你好像很不爱讲话啊？这一晚上都没见你说几句完整的话。” 乔默笙放下刚到嘴边的杯子，盯着那双桃花眼认真道： “我每句话都是完整的。” “……”唐薇翻了个白眼，她有点想吐血， 乔默笙自动无视掉那个白眼，晃晃手里的杯子问道： “话说回来，你不觉得被一个女人领回来有什么不妥吗？” “有什么不妥？你是指两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唐薇眯着眼意义不明的贼笑一声， “嗯。”乔默笙点点头，没再说别的，虽然现在21世纪挺开放的，但她也不敢保证自己钓回来的不是个恐同人士，就算她效仿了姜太公，用的钩是直的。 唐薇将酒杯放在茶几上，身子往后靠了靠，不在意道： “这有什么的，我念大学那会儿满校园都是男男、女女，你懂的~”唐薇故意将男女二字中间顿了顿，说到这还冲乔默笙挑了挑眉，“同性恋什么的，早就见怪不怪了。” “所以你不介意和女人做？”乔默笙往前凑了凑，又开始直勾勾地盯着唐薇， 唐薇虽然也老大不小了，但面对这赤果果的话语还是禁不住脸上开始发烧，何况说这话的人还是个美女，还离自己这么近……等，等下，怎么越来越近了？！ 乔默笙没等唐薇说点什么，就凑上去堵住那张嘴，舌尖轻而易举地滑进对方领地，在短暂品尝了一圈对方唇齿间残留的酒香后，乔默笙松了口，末了还伸舌轻舔了一下下唇，自己领妹子回家可不是谈天说地的，说好的419呢，不做点什么，这两个月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唐薇是想反抗的，她发誓！可是对方没给她机会啊，在她缓过神的时候乔默笙她好死不死的松了口啊！唐薇现在心里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乔默笙没理呆愣在沙发上的唐薇，顾自站起身， “我，我有洁癖，不在外面过夜！”唐薇手心有点出汗，这女人玩真的啊…… 乔默笙听了嘴角发僵，你有洁癖，老娘还有洁癖呢！让你在我家过夜没嫌弃你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的，不过她心里虽老大不满，面上也没怎么发作，只是依旧摆着那张标准面瘫脸，重新弯下腰，双手撑在唐薇身体两侧的沙发上，觑着那双有些躲闪的桃花眼，扔下一句： “这是我家，不是酒店，干净的。” 唐薇的脖颈被乔默笙垂下来的发梢搔得有些痒，刚要伸手去推她，乔默笙倒自己先起来了， “你坐着吧，我先洗了。”乔默笙边说边解了身上白衬衫的扣子，随手将褪下的衬衫扔到沙发一角， 见了眼前的场面，唐薇再次没出息的呆住了，她没想到乔默笙在客厅就开始脱衣服，不过不得不说，这面瘫女身材真不错，和自己有一拼了，要什么有什么，啧啧，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感觉，应该和自己不一样吧…… 呸呸呸！唐薇晃晃脑袋，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你，你别在这换衣服，去浴室换……” 乔默笙眼角瞟了一眼别过头，却不时偷偷瞄过来几眼的唐薇， “这是我家，我想在哪换衣服还要你允许？再者说，我看你对我也挺感兴趣的，不用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等下自会让你看个够。” 乔默笙说话间给自己脱得只剩上下小内内，抛下身后吹胡子瞪眼睛的唐薇，径自走进浴室。 第4章 你你你，你别碰我 四、 你你你，你别碰我！ 唐薇听着浴室传来的水流声，开始惴惴不安了。 今晚是她先搭讪的，这点是没错，可是自己也没说什么其它的不是？不就说要跟她交个朋友吗，这面瘫女到底怎么理解的，怎么就演变成要跟她上x床了？！ 唐薇越想越烦躁，坐也坐不住了，干脆站起来围着客厅来回转圈， 怎么办怎么办…… 唐薇一边迈着步子，一边曲起拇指咬着指节，这是她每次遇到棘手事情的一贯动作， 趁着她在浴室洗澡，拎包开溜？ 这主意不错！ 可是，包呢？ 唐薇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她现在只有手机和身份证是贴身揣在牛仔裤的兜兜里，除此之外，她身上一毛钱都没有，抬眼一看，都过了十二点了，这大半夜的给谁打电话都不合适啊，再者说，打了电话怎么和人家讲，酒吧找了个一夜情自己却临阵脱逃？对方还是个女的？ “靠，说出去不还让人笑死！” 况且她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怎么让人来接自己，唐薇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谁，嘟囔了一句，继续想她的馊主意， 又不知道逛了几圈，她突然瞥见乔默笙扔在沙发上的手提包，拉链开着，一个长款黑色钱包从里边滑出一个边角露了出来， 唐薇眼睛直直地盯着那露出来的黑色一角， 要不，我先管她借点打的钱，大不了我留个电话以后再还她嘛， 又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可很快就被她晃着脑袋否定， 不行不行，未经他人允许拿人家钱财，那不是偷是什么！还留电话，搞不好这腹黑女见敛色不成，把自己搞进局子里怎么办，我唐薇风华正茂堂堂大好青春，进了局子可就是人生一大污点啊！到时候还要不要做人了，在别人面前可还怎么直得起这纤纤细腰，唐薇一想象到自己爹妈围在铁栅栏外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场景就胆寒， “换一个换一个……” 唐薇正琢磨着办法，突然听到浴室风筒嗡嗡的声音， “这么快洗完了？！” 她心里一惊，抬头一看表，才发现，不知不觉从乔默笙进了浴室开始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可这半小时对唐薇来说简直就像五分钟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唐薇现在完全要抓狂了， “装死？装死…对！我装死！”她一边嘀嘀咕咕的在客厅打着圈，一边瞥眼瞧见茶几上自己剩的那半杯红酒，来不及多想，拿起杯子就一口干了，喝完这杯没觉得怎么地，又绕到吧台取了一瓶还剩一大半的红酒，拔了塞子一仰脖咕咚咕咚就开始灌，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把自己喝个烂醉，跟具尸体似的，保不齐就能逃过这一“劫”，乔默笙虽然看着冷冰冰怪里怪气的，但再怎么着她也不至于“奸尸”吧，除非她有恋尸癖！ 眼看着那大半瓶红酒就被她像喝矿泉水饮料一样一口气喝得见了底，乔默笙要是见着这场面，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那可是别人送的一瓶82年，平时自己喝都舍不得，一杯酒怎么也得品上一会，今天给唐薇倒了一杯已经算是割肉了，现在这瓶珍藏的酒竟然被她就这么糟蹋了…… 唐薇喝完伸手抹抹嘴，她其实不胜酒力，也很少喝酒，她不喜欢一般酒里都有的那种酒精味，对好酒的人来说，那是香气，对她来说，那就是酒精味！ 不过，她喝完这瓶后，倒是咂咂嘴，味道还不错，正想抬起瓶子看看这是什么酒的时候，手上的酒瓶被人一把抢了过去。 唐薇眯着有点醉醺醺的眼，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乔默笙，酒红的头发呈半干状态披散在白色浴袍上，嘿嘿，还挺好看的，只不过要是不黑着一张面瘫脸，一定更好看~ 唐薇心里嘀咕着，却不知道乔默笙那边肺都要炸了， 乔默笙冷着一张脸，看看酒瓶，又看看醉醺醺的唐薇，“啪”的一声将酒瓶顿在吧台桌面上， 唐薇被这一声吓了一跳，一脸不高兴， “摔什么摔，不就喝了你一瓶酒嘛，等我取了包包，付你钱就是……” “……” 要是眼神能化作刀子，唐薇早就被乔默笙凌迟而死了， 付我钱，你倒是付的起再说。 不过乔默笙还是个冷静的人，知道和喝醉的人讲不出什么道理，干脆拽着唐薇就往浴室走， 唐薇迷迷瞪瞪的跟在后面，好几次差点没直接倒在地上，进了浴室后，竟是一屁股做在马桶上不起来， “……” 乔默笙觉得眼前这女人纯粹是在挑战自己底线，她努力压着心里那股火，低声道： “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唐薇依旧坐在马桶上，用那半睁不睁的眼睛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晃了晃脑袋， “不脱……” 乔默笙觉得自己额头有点要爆青筋， “不洗澡别睡我床。” 唐薇伸手扯着面前女人浴袍的一角摆弄着，眼睛都没抬磕磕绊绊地嘟囔道： “我，不睡你床，你那，不有客房么……” 乔默笙看看自己被她摆弄的浴袍边角， “客房也是我的床，总之你不洗澡就不能睡床上。” 唐薇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一扬手里浴袍， “不睡就不睡，我睡马桶还不行！” 乔默笙身上的浴袍腰间的带子系得本来就有些松散，被唐薇一扬下摆边角，竟整个将带子扯了开，没了腰带的束缚，那浴袍衣襟便朝两边散开，露出了里面一片凹凸润白的肌肤， 唐薇看着眼前那半遮半掩的身子，眨眨眼，也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浴室本就没散干净的蒸汽，她感觉自己脸上有点发热， 乔默笙看看盯着自己的唐薇，又低头瞥两眼自己身上敞开的浴袍， “既然你先动手了，那就是也想让我帮你的意思了？” 说完，乔默笙就伸手到唐薇腰间，自下而上掀起她身上t恤的下摆， “你干嘛？别碰我！” 唐薇虽然有点醉了，但还是存留点清醒意识的，眼下见有人要扒她衣服，赶紧双手环胸压紧身上衣服自保， 乔默笙看她还知道护着自己，也就松了手， “自己脱衣服洗，柜子上有干净的浴袍，沐浴用品在浴缸旁边的架子上。” 交代完毕，乔默笙转身就要走，却被唐薇扯着浴袍给拽了回来， “……” 唐薇闪了闪迷蒙不清的桃花眼，抬头对着乔默笙那张皱着眉的面瘫脸，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 “我…没有换洗的内衣裤……” 第5章 我是债主你是仆 五、 我是债主你是仆 乔默笙嘴角抽了几抽，回身几秒钟从房里衣柜取回来一套带着标签的深蓝色内衣裤甩给坐在马桶的唐薇，还没等唐薇开口说声谢谢，就“嘭”的一声将浴室房门带上回卧室，剩唐薇自己对着那扇门眨巴眨巴眼，又低头看看怀里的那套内衣，接着，她捏着两只手指拎着肩带将胸衣提到和自己视线平行的地方， “size竟然和我一样……” 乔默笙回到卧室靠着床头坐下，随手抄起一本床头柜上的杂志胡乱翻着，可是那些个形形□□的图文此时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估计这本杂志编辑要是知道乔默笙现在满脑子都是她那瓶被唐薇糟蹋的昂贵，也得抱着自己的成作哭一会儿。 “嘁…” 终于，在心烦意乱翻了十几页后，乔默笙放下手里的娱乐八卦，闭眼试图平复下杂乱的情绪， 她自问不是个抠门小气的女人，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没阔气到能将几万块啵儿都不打就拱手送到一个只认识几个小时的陌生人手里，这都不是肉疼的问题了，是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哦，对了，还得外加一套维秘的内衣…… 看唐薇今晚的样子，想从她身上沾点“便宜”是不可能了，让她打欠条吗，还是日后威逼利诱让她以身相许？ 乔默笙就这么闭着眼睛想七想八，渐渐的思绪开始混沌不清…… 唐薇在站在花洒下淋上温热水流的那一刻，酒就醒了大半，她这人就这点好，喝酒醉的快醒的也快，唐薇闭着眼仰着脸任由温水打在自己脸上，头脑在水流的冲刷下逐渐清晰，她开始回忆前几十分钟发生的事，模糊中，她只记得乔默笙黑着脸把自己拽到浴室，可是自己到底因为什么惹了她，唐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记忆片段的最后只停留在那瓶味道还不错的红酒上…… “哎，不管了……” 她甩了甩头，双手将被水冲到额前的长发朝后捋了一把，不管怎么样，先洗好出去再说，唐薇觉得再在浴室里呆一会就要被蒸汽熏晕过去了。 等她擦干抹净，回头在架子上找了几个护肤品，照着说明仔细涂抹一番后，这才换上乔默笙给她的内衣，唐薇出神地凝着镜子里只着三点的自己，身上深蓝色的内衣裤如给自己度身订造一般贴合在那几处女人特征上， “她穿上也是这个样子吗……” 唐薇不禁喃喃出声，不过话一出口，她倒真给自己吓了一跳，这是在胡乱想些什么啊，酒还没醒透彻？她赶紧开了水龙头掬起几捧冷水拍拍脸，拽了浴袍披在身上，还特意把领口合得严实点，腰带打了好几个结，确定身上的浴袍不会被轻易扯开，这才探头探脑的开了浴室的门。 门一开，唐薇先抻着脖子朝客厅瞅了几眼，没见着乔默笙她人，便踮着脚尖朝客房走去，能不和那女人一张床是最好的，她可不想半夜睁了眼见到的是一张放大在自己面前无数倍的面瘫脸，想想都觉得恐怖，唐薇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是一到客房门口，她就立马像被霜打了一样泄了气， 原先在客厅里并未仔细往里看，现在站在门口她才得以看清，这客房的床上竟然没有被子！ 现在可是11月，正是上不接夏下不接冬没有暖气的时候，在这屋里睡上一晚，明天保准起不来床，何况她打小就是个超级畏寒的人， 唐薇呆立在客房门口，半天才缩了缩脖子，她感觉心里刮起一阵小狂风，凄凉得很，甚至她开始觉得身上的浴袍在这屋子里已经不足以起到保暖的作用了…… 算了算了，我好手好脚的，谅她也不敢对我怎地，大不了…我继续装尸体…… 唐薇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转到主卧，不过，她并没有看到心里所想象的乔默笙那张面瘫黑炭脸，眼前的只是一个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歪在床头睡着的女人，酒红色的长发微卷，因为她睡着的角度问题，前额一小半发丝垂下遮了那双细长的眼， 唐薇捻手捻脚地走到床边，借着床头有些昏暗的暖黄色灯光，她仔细打量起眼前这张熟睡的面孔， 金丝眼镜下的那双眼自然阖上，长长的睫毛卷起好看的弧度，可即便如此，睫毛顶端还是有些堪堪抵到了镜片，高挺的鼻梁下，那张紧抿的薄唇没有一丝情绪，没有嘲讽，没有欢愉，没有伤心，没有快乐，竟，像个死人一般…… 唐薇再次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要不是乔默笙微锁的眉头不时的轻颤，她真差点以为这房里出了具货真价实的尸体， “比我都会装死……” 唐薇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过她却开始隐隐好奇，一般人睡眠时都会呈现出自己最放松的姿态，以此来消除平日里一天的疲劳，不像面前的女人，连入睡都好像时刻警惕着什么，完全让自己保持一个自我防护的姿态，这样的睡眠神态让人看了竟会产生一份怜悯之情， 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让一个女人连睡觉都如此不得安生…… 唐薇轻轻摘下乔默笙的眼镜放在一旁，又将盖在她腿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顺手关了灯，然后才绕到床的另一边爬了上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唐薇睁了眼的时候，已不见原本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影，她懒懒地揉了揉睡得惺忪的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眯着眼四处环顾一圈这个对于她来说有些陌生的房间，却在瞥眼间看到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后，大叫一声，清早独有的混沌睡意就立刻烟消云散， “我去，9点了！” 唐薇几乎是从床上蹦下来的， “该死的，闹钟怎么没响！” 她一边抱怨一边几乎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简单化了个妆，披上外套就要往外冲，却在临到门口时又转了回来， “手机手机……” 唐薇一边嘟囔一边四处翻找，终于在卧室床头柜上看到自己插着充电器的白色手机，电量显示百分之六十左右，看来是前不久才被人充上电的，她按了两下，发现电话呈关机状态，赶紧开了手机，这一开机短信和未接来电是一个接着一个如深水鱼雷一样的轰炸过来，震得唐薇差点想把手里的小白给扔出去，来不及多想，她闭着眼睛也知道这些电话短信是谁的，拔下充电器，刚要往出走，瞥眼看见床头柜上立了个酒瓶，看起来，有点眼熟…… “啊……” 唐薇想了几秒钟一拍脑门，这不就是自己觉得味道不错的酒瓶嘛，她还挺乐呵，心想乔默笙怎么知道自己爱喝这酒，还特意留个酒瓶，刚好自己想问问这酒的名字，好以后找个机会也买几瓶放在家里呢，啧啧，这么一想，唐薇觉得那面瘫女还挺贴心的，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维持一分钟不到，在她转过瓶标仔细看清楚后，立刻惊得瞪大了眼睛，嘴都合不上了…… “骗，骗人的吧……” 唐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确切的说，她此时更希望自己是个瞎子，这样她也不用看到那张压在酒瓶下的字条。 唐小姐，鉴于你昨晚喝了我一瓶82年，鄙人不得已暂时扣留你的身份证，以此作为抵押，直到你付清与酒的价值相匹配的金额，方可取回，当然，你也可以采取其他方式进行偿还，为方便联系，请留下手机号码。 落款，乔默笙。 第六章 六、 唐薇伸手摸摸裤子口袋，身份证还真不在里面…… 她简直巴不得要在一秒之内问候乔默笙成千上百遍，可抱怨归抱怨，最后，唐薇还是硬着头皮在字条下方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结尾为了表达自己极度不满的糟糕情绪，还特意圈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可是光是空心的感叹号唐薇还是觉得不满意，她歪头瞅了半天，又用笔将那三个感叹号涂黑涂的严实，这才伸出手指弹弹便签，随即将纸笔往床头柜上一扔，踩上鞋开门就出去了，可是出了房门，进了电梯，她又傻眼了…… 唐薇忘了她昨晚跟着乔默笙进大门进电梯时都是要刷卡的，没有门禁卡，这电梯就像个巨大的钢铁棺材一样，不管你怎么按控制板上的那些数字键，它就是纹丝不动，开始唐薇还抱着有人会用电梯顺便将自己载下去的侥幸心理，可是在十五分钟后，唐薇放弃了，她黑着脸按开电梯，转了一圈绕到电梯后面的逃生楼梯门口，在深吸一口气后，唐薇开始了和楼梯凳的战斗，她只想感谢一件事，就是还好她脚上踩的是运动鞋，不是乔默笙那样的7厘米高跟！不然这31层跑下去，她一定死的心都有！ 不过事实上，就算她没穿高跟，等跑到楼下她还是干呕了一会，你说为什么？因为晕啊！你来回转个30圈试试晕不晕！ 跟保安大哥打个招呼，让他帮着开了大门门禁，唐薇开始坐在在街边花坛石沿上打电话， “喂，顾子言，开车出来接我。”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跑哪风流快活去了，这都几点了你还不来工作室，知不知道一会儿还有项目要过去呢……” 电话里娘炮得不像样子的男士声音属于一位gay，属性受，和唐薇同窗四年，毕业后一起合伙开了这个工作室，也是作为唐薇身边唯一一名gay蜜的存在，人挺好，长得也白净，就一个毛病，唠叨起来比亲妈都烦，就像这会儿，唐薇直说了一句，他几十句都跟在后面等着。 “行了行了，少废话，你要是还知道时间紧就赶紧闭嘴来接我，少在那叨叨。” 唐薇将电话离开耳朵一段距离，不耐烦道， “啧啧，说你两句就嫌烦，你造不造我是为你好，为我们工作室着想啊，我不烦你，你怎么赚钱啊，你不赚钱，我找谁分钱去啊，我没钱分，拿什么吃饭啊，吃不上饭，我怎么养好身体去迎接我未来男盆友啊，这么大个事儿，最后你能负责嘛，你养我吗，就算你养我，小爷我还不稀罕呢！” 唐薇这回是彻底把电话拿了下来，四下瞅瞅，直接对着电话说： “青五路36号尚品公寓，限你十分钟麻利过来，不然年底分红减5点。” 说完这些话，唐薇不再理会电话那边叽里呱啦的聒噪声，手指飞快按上挂断键，接着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大早上就听和尚念经。 二十分钟后，一辆银灰色日产停在唐薇面前，从摇下的驾驶位车窗里伸出个齐刘海的西瓜头，顾子言稍微低了低头，让太阳镜自然滑下鼻梁，从眼镜上沿的缝隙里，唐薇看到了那双和她对视的贱兮兮的双眼皮大眼睛…… “上车啊亲！” 顾子言看唐薇坐在花坛上没动静，忍不住催促道， 唐薇这才不情愿的抬了身拍拍裤子上的尘土，走到副驾驶，开门，上车，系安全带，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顾子言看她系好安全带了，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晚了十分钟，分红减一半。” 唐薇眼皮子都没抬，靠着背椅说道， “别啊，小姑奶奶，你也不看看这一路有多少红灯，再说了，迟到的是你，凭什么扣我钱啊，” 顾子言一听要扣钱，立马急了，眉毛快拧成八字型，隔着太阳镜瞪她，唐薇像有第六感似的，忽的睁开眼，一巴掌拍到顾子言脸上， “你给我看路开车！老娘的命没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顾子言一听这话连下打个哆嗦，唐薇是个多惜命的人，他领教了这么多年，还没谁能比得过她，这么说吧，唐薇惜命到什么程度，如果第二天要去邻市出差，缺席扣钱加罚钱，可是今晚没有买到火车票，那她也绝对不会坐半小时一发车的短途客车，为什么，她怕死啊，新闻上天天播报着哪哪哪的客车，今天翻阴沟里了，明天和水泥车追尾了，唐薇看着心里是真突突，再一个就像现在坐着顾子言的车，要不是她心里清楚顾子言驾驶技术怎样的话，那说什么也不会坐上副驾，还有，现在有多少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会系安全带，可是唐薇就不，她要是没系好安全带，是不会让司机启动车子的，综上所诉，唐薇的惜命程度真是有点惊天地泣顾子言了。所以刚才顾子言竟然开车不看路，唐薇拍他一巴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诶，话说回来，你昨儿晚上跑哪鬼混去了？据我所知这边可没你熟人，而且你昨天不是和路严他们出去玩了吗，他怎么今天早上来工作室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你们又发生点什么了？” 路严追唐薇的事顾子言是知道的，当年他们一个大学，路严和唐薇同系不同班，可是因为他是系学生会会长，所以大三开始追唐薇的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传得整个系全知道，这事要是成了，没准儿还是一段佳话，可偏偏闹了这么久，唐薇就是不同意，搞得路严在学校里别提多没面子，按照正常逻辑，一个老爷们被弄得脸面丢尽，就不会对女生继续纠缠了，可是路严不知道怎么想的，毕业后还厚着脸皮凑到唐薇工作室里去了，唐薇心眼儿实，对在学校的那些事也感觉挺过意不去的，就想用让他入份的方式来找点心理安慰，况且，刚毕业的大学生，要独自创业还是有点困难的，伙伴当然是多一个更好，但少一个她也不在乎，就这样，三个人跌跌撞撞开始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摸滚打爬了五年，终于把一个开始只有三个人的工作室弄得像模像样，到现在为止，工作室的员工人数已有二十来个，扩展的业务也越来越多，这是唐薇唯一感谢路严的地方，不得不说，在工作室的发展道路上，路严付出的不比她和顾子言少到哪去，可是即便如此，唐薇还是不愿意接受路严，她不爱他，为什么要因为感激而在一起呢？ “呸呸呸，你别乱说，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 唐薇皱着眉头回了一句，继续闭上眼养神，昨晚那些突发事件折腾得她一宿没睡好，也不知道怎么的，乔默笙那张熟睡的面孔总会浮现在眼前， 一定是因为自己欠她钱有心理压力，唐薇找不出别的理由，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顾子言眼角斜斜窝在副驾的唐薇，半天又蹦出来一句： “诶，薇薇，说正经的，这么多年，你对路严就没动过心？” “……没有。” 这是这一路上唐薇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七章 七、 没等唐薇迈进工作室的大门两步，一声充满不悦的抱怨就紧随而至， “这都几点了，今天有外出任务不知道吗！” 唐薇顿了一下，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路严半倚着门口处他的办公桌，正皱着眉斜着眼睛盯着自己， 这突然一声音量不小类似训斥的话让其他正忙于工作而小声交谈的员工们瞬间安静下来，不知多少双眼睛几乎同时齐刷刷的看向这两人，就连原本埋头工作的人也悄悄的从工作台隔板上方露出眼睛的一条缝，有热闹谁不看，不看白不看。 唐薇僵着身子站在那有些尴尬，怎么说自己也是这工作室的老板，让老板在员工面前被人批，她这面子还往哪儿放，不过她心里明镜，路严虽然面上是为自己迟到而发火，实际上是为昨晚再一次被自己拒绝并且丢下他跟乔默笙走而感到心有不甘，这会儿见了不知昨晚在哪，干了些什么的唐薇，故意找茬罢了，为了不使场面更加难堪，唐薇决定不和他争辩， “哦，抱歉，起来晚了。” 唐薇扭过头，随意敷衍了一句，继续朝工作室里面走去，在整个工作室里，就只有她有单独属于自己的办公间，其他人用的都是带隔板的办公桌， 路严没料到唐薇看都没多看自己一眼，憋了一肚子气，忿忿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紧跟着进来的顾子言瞧着这诡异的气氛有点不明所以，立在门口手一掐腰，捏着嗓子对着那些等着看热闹的员工一顿指手画脚： “怎么了这都是，愣着干什么呢，该干活干活啊！不想要工钱了是不是！” 那些刚才还抻脖子竖耳朵的员工们一听这话都跟吞了鸡蛋似的，一个个都缩回自己工作中，继续埋头苦干，顾子言的话可不能当做耳边风，好歹他也是二老板，说扣工资那是真扣啊，先前有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因为没什么工作经验，犯了那么点工作上的小失误，让顾子言发现后，这是阴阳怪气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啊，白话了半个小时，愣是一个脏字都不带的把那小姑娘从头到尾损了个遍，临了还扬言要扣她工钱，正常被人批了半个多小时，谁都不会将扣钱这话当真，可当月末发工钱的时候，小姑娘捧着刚从会计手里接过的工资条哭了，原来顾子言非但出言不虚，还整整扣了她500大洋！这让一同领工资条的同事们倒吸一口冷气，你说一个刚毕业没几天的小姑娘每月能拿多少钱，这一下扣了500块，不相当于抽了她的鲜血嘛，简直让她手麻腿软浑身无力，只想一头撞进顾子言的办公桌上好以此明示她一腔的忿恨与不甘，如大家所料，这小姑娘在遭受了这件非人待遇事件之后，将工资条撕个粉碎扬在顾子言办公桌上，然后拍拍屁股马不停蹄的走人了，等顾子言过了午休回到办公室看那桌面上的狼藉黑着脸的时候，那些闷在旁边不敢吱声的员工们已经在心底对他这个人做出了肯定性的评价，就一个字——毒！ 其实事后唐薇也拿这件事说过他，不过顾子言给出的回应让唐薇张了张嘴再也没法反驳，按他的话说，他都是为公司好，一个刚毕业的员工如果在第一次犯错时没得到让她铭记于心的惩罚，那她以后一定会缺少警示感而多次犯下这类的错误，让一个连面对自己应得的惩罚都不能坦然接受的员工，继续呆在公司里无疑是个祸害，这会对公司发展造成不可小觑的阻碍作用。一席道理说的唐薇哑口无言，干脆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工作文件，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年日积月累的小事，唐薇对顾子言的信赖一点点累积起来，让两人成了今天几乎心照不宣的好友。 顾子言站在门口盯着那些员工好一会，才走到一张桌子面前， “小美，薇薇的包是不是在你那呢？” 小美，全名孙美欣，工作室创始员工之一，路严的小学妹，刚毕业就跟着路严进了工作室，虽然对路严追唐薇好几年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但还是对其抱有爱慕之心，那句酸倒牙的话怎么说来着，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没关系，我只要默默地看着他就足够了。 “哦，在我这。” 孙美欣从一堆手绘草稿里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昨晚酒吧的聚会其实是唐薇的一圈朋友组织的，路严非得跟着唐薇去，而孙美欣必然会跟在路严的屁股后面，当时一伙人玩得正尽兴呢，唐薇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把包塞到她怀里站起来，接下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唐薇与乔默笙在酒吧初识的那一幕，除了路严那张越来越黑的脸，其他画面都挺和谐美好的， “把她包给我吧，我给她送进去，”顾子言抬起手腕看看表，“再过半小时准备出发，你这边手稿怎么样了？” 孙美欣一边从桌子洞里拽出唐薇的包递给顾子言，一边又推了推眼镜， “哦，手稿差不多了，到那直接画就行。” 顾子言接过包，做了个ok的手势，冲她眨眨眼， “那半小时后出发，你坐路严车，薇薇跟我走。” 孙美欣对路严的那点小心思顾子言还是知道的，既然唐薇对路严怎样都无感，那他干脆就想办法往前推推孙美欣，到时候两人要是真成了，没准还能蹭唐薇一顿大餐，顾子言想想能有机会占唐薇便宜就高兴， “嗯…谢谢顾老板。” 孙美欣脸一红，低着头有点羞涩地回了一句，就因为顾子言总有意无意的撮合她和路严，所以在这工作室里，除了路严，她最喜欢的就是顾子言了，虽然其他员工总是会私下里讲些老板们的八卦和坏话，例如说顾子言腹黑又毒舌，成天扭着胯骨轴子装假娘们儿什么的…… 但是孙美欣从不参与这些话题，甚至偶尔还会为顾子言辩解几句，她真觉得顾子言挺好的，人长得白净帅气，做事严谨，有时候还挺幽默，虽然这幽默不是谁都能懂，但孙美欣真觉得他是个好人，要不是自己早几年就心系于路严，没准现在会喜欢上他也不一定。 顾子言要是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喷出一口老血，可是他不会读心术，所以这会儿冲着孙美欣展现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后，依旧乐不颠儿的一边做着他的大餐美梦一边朝唐薇办公室走去。 第八章 八、 顾子言一进唐薇办公室的门就将手里的包包甩给她，同时摆出一张欠揍的表情坐上她的办公桌，朝着正在低头整理文件的唐薇清清嗓子， “咳~小薇子还不快快谢恩，以后再没有打车钱可别给小爷我打电话，出门不带包包，我可陪你丢不起那人！” 唐薇捡过桌上的包，照着顾子言那半坐在桌边的屁股上就是一下， “moveyourass！”（挪开你的屁股！） 顾子言吃痛，连下从桌上蹦下来，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一边还不忘数落着唐薇， “干嘛干嘛啊这是，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下手这么重，知不知道身为一名gay，他的臀部有多金贵，打坏了你赔得起吗？！” 唐薇嘴角有些抽搐，心想你这是作为一个受才金贵吧，没听哪个攻这么宝贝自己这个部位的……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唐薇白了他一眼，自己可没时间和他废话，眼下一堆资料等着处理呢，今天还有个外派单子， “对了，外派几点出发，我差点忘了这事。” 顾子言不情不愿地撇撇嘴，扭着腰又走到唐薇桌前， “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事儿的，半小时后，小美那边手稿都搞定了，说到了就能开工，你这边要是准备好了，早点走也成。” “哦，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收拾完了直接去找你。” 唐薇头也没抬，左右手上来回翻着成摞的打印出来的资料单子，她们说的这个外派单子是新开在郊区的一个大型游乐场，之前就说过唐薇工作室接单比较杂，杂到什么程度呢，就是现在一个鬼屋的场景道具涂绘，她们也能接。 这单子都接了快两个月了，本来半个月之前就应该着手开工的，无奈当时好多人都被路严派到其他工作项目，手稿也一直没人画，这还是前不久唐薇揪着刚闲下来的孙美欣，好说歹说才将手稿的任务交代出去，否则再拖下去，游乐场那边就要退定金了，而且这次孙美欣不但要接手稿，连外出绘制也要全程跟着，其实原本工作室每个人分工都比较明确，画手稿的就是专门画手稿，出图的专门出图，接单的就只管接单，外派的你就往外跑就对了，像这样这么胡乱安排人工作，还是最近才开始的，原因只有一个，工作室发展中，业务太多，员工不够，每个人都有成堆的工作，实在分不开身，当然，唐薇给她承诺这月工资提成多提两个点，看在钱的份儿上，要不然这活儿谁爱接。 因为是投资很多银子建的大型游乐场，所以虽然在平时看起来小打小闹的一个鬼屋放在这里也被改的规模变得相当可观，这次外出开工的除了唐薇顾子言，路严孙美欣以外，就只有另外两男一女，按照游乐场的意思，再给一个多礼拜的时间，否则退钱，时间这么紧，可想而知，他们每天的工作量会有多大，所以当晚上唐薇看到手机上一排陌生号码接起之后却听到乔默笙声音从里面传来的时候，她握着的刷子一个滑，手下的青面獠牙就破了相，借着头顶照明的白炽灯，这鬼面非但不那么可怕，反而有些哀怨…… “喂，我是乔默笙。” 昨天还荡在耳边的声音通过手机听筒传出来时带着一丝丝的电流声， “哦，有事吗？” 唐薇一边歪着脑袋夹着电话，一边重新修补着手里的青面鬼脸，嘴上问着，心里想的却是自己银行账户上的位数， “恩，想请你帮我个忙。” 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的原因，乔默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断断续续， “什么忙？” 唐薇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手机往耳朵上贴了贴， “见面说吧，你在哪，我去找你。” “啊…我在郊区呢，还在工作，可能会很晚，你很急吗，要不我改天找你？” 唐薇看了一圈还有大片没上色的空白场景，有些抱歉的问道， “没关系，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可以等你。” 乔默笙的坚持让唐薇没办法再拒绝， “好吧，”唐薇将手机拿开一点看了下时间，现在不到九点，照现在的工作进度，少说也得再等两个小时才能走， “我现在这边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走得开，这样吧，我工作结束后给你打电话，这是你号码吧？” “是的，那我等你电话。” 电话里乔默笙说话一如往常，没有拖泥带水的多余一句话， 打电话的时候不觉得怎样，等挂了电话之后，唐薇心里开始犯嘀咕了，才认识一天不到的乔默笙什么事能求到自己帮忙呢…… 什么事能让乔默笙着急忙慌早早关了店，匆匆回家去翻那张一早被自己留下的便条呢。 白天乔默笙在店里接了个电话，当看见那串曾经让她铭记于心的数字显示在手机屏幕上时，乔默笙忽然有一种临近窒息的感觉，就在对方以为无人接听正要挂掉的时候，乔默笙点了接听键， “……” 电话接起来后，乔默笙并没有先开口， “喂，默笙？” 对方见无人说话，试探着叫了一句她的名字，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恬静，只是听着就能让人觉得安心，曾经，这个声音就凑在她耳边，讲着暖人的甜言蜜语，安抚着她寂寥的心，无数个夜晚，这个声音都出现在她的梦中，不远不近，就如往常，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可每当乔默笙张口回应的时候，那个声音却再也寻不见，多少个清晨，乔默笙睁着刚从睡梦中惊醒的失神的双眼，望着被窗外阳光照的洁白得有些刺眼的天花板，盼望着能再次听到梦中女人的声音，然而当现在对方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时，她才恍然，原来这份安心早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一样的关系享受不一样的待遇，现在的她，再也没有权利去享受这份温柔的安宁， “……恩，是我。” 乔默笙握着电话的手有些抖，她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里，低声应道， 对方在听到她的回答后似乎舒了一口气， “默笙，你…最近还好吗？” 老套的话语，是因为逃不出俗套的剧情，乔默笙牵了牵嘴角苦笑， “我很好。” 简洁的三个字，将她两年的生活一笔概括，低迷的，颓然的，疯狂的，放肆的，平淡的…… 一个世界，一个城市，说大就大，说小也小，当两个成天说着好死不相往来的人三天两头在街上碰面闹个面红耳赤鸡飞狗跳时，你会说，啊，这世界真特么小。 可是当你和另一个人擦肩而过，走着你们曾经走过的所有街道，去过你们曾经去过的所有小店，坐过你们曾经在的同一个影院同一个影厅同一排位置同一个座椅时，你明知道她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你抱着压在心底所有的希望循着你们曾经的脚印去找，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每去一次这些地方你的心里就像被生生撕了个口子，每次离开你又是拖着多么沉重的步子，可即便这样，你依旧坚持，可就算你坚持着，也还是见不到想要见到的那个人，曾经走过的街道上迎面过来的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曾经去过的小店早已经换了老板，曾经在影院坐在你身边会握着你的手的人，如今只剩下一席空空的红座椅，每当这个时候，你就又会说，恩，这个城市真大。 电话里沉默的两个人，似乎谁也不想打破这片刻的安静， 乔默笙有点想挂电话，可手机拿了下来，在拇指马上就要触到那个红色按键时，作祟的心理又迫使她重新将听筒贴到耳边， 如此重复了两次后，终于还是对方先开了口， “默笙，我要结婚了……” 第九章 九、 “啪！” 乔默笙原本端在手里的茶色条纹咖啡杯抖了两下，最后还是被打翻在洗涮杯具的水槽里，之后，碎裂的瓷片把试图将它们拾起的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划出了一道口子， “默笙？什么声音？你还好吧？” 杯子破碎的声音传到电话的另一边，听筒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心， 乔默笙抿起的薄唇动了动，她低垂着眼看着那一水槽的碎片和自己食指上那道不细看根本不能被发现的浅浅痕迹，随着她拇指轻微的翻动与压挤，一小股的殷红才从那口子里流了出来，滴到水槽里，混着水槽原本就存留的少许水迹，很快，血液与它融合，随之淡化，最后抵不住张力跟着流进下水的空洞里， “没事，翻个杯子而已。” 茶色的条纹杯，乔默笙用了五年的杯子，曾经是一对儿的，好像在很久以前，两个人曾面对面坐在一张小圆桌前，用着相同款式不同颜色的杯子，盛着乔默笙亲手泡制的咖啡，晒着暖人的阳光，享受着不知多少个温情的午后， 两年前，当乔默笙离开那间承载着多年回忆的房子时，也将它装进了行李箱，在回到自己的城市后，依旧固执得不想将它换掉， “没伤到吧？小心点……” 电话另端的人没觉察到丁点的不对劲，继续关心道， 乔默笙稍微加大了些拇指的力度，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就要止住血的伤口被重新拉扯开，在血液顺着指尖就要再次滴落时，乔默笙拧开水龙头将出血的手指放在水流下冲刷， “没有，没事。”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除了乔默笙这边的水流声和电话里不时的信号电流声，整个世界似乎有点安静得可怕，乔默笙从来没觉得讲电话原来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 “默笙…我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对方好像经过再三的考虑，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瞧，现在的人，专喜欢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可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痛的撕心裂肺，也可以默然忍受，不是有句话吗，有人愿打，就有人愿挨。 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相对的，就像此刻的乔默笙，在流水声音的背景下，她也只是保持着抿唇的状态握着有些发烫的手机，并没有挂断电话的魄力与决心，尽管她真的很不想听到这些， 被水冲刷过的伤口边缘有些发白，乔默笙抽回手，水龙头被关上， “我知道，当初我的所作所为对你来说过于残忍，”没听到该有的回应，电话那端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我真的希望你会从过去当中走出来，重新振作，然后好好生活，毕竟你也很年轻，路还很长不是吗？不要因为我，让你往后的生活都变得灰暗，还有…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可以得到作为朋友的，你的祝福。” 呵呵…… 人要是犯起贱来，真是不分彼此，就像你以前有多少次千方百计想要寻求一个人的消息，可现在真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时，却又突然好想堵上耳朵蒙上被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又好像一个人，曾经不顾你的苦苦哀求与挽留，毅然决然地拉着行李与你一刀两断，现在却隔着听筒再一次往毫无防备的你的心里捅刀子， 乔默笙动作顿了顿后，将手机夹在肩上，转身抽了两张纸巾，仔细擦干手上的水渍， “你想多了，我找到了新的生活，过得很好，”手里的纸巾被水沾得有些潮湿，变得软塌塌的，被攥了两下就成了个团，“我当然很愿意去祝福你，如果你不介意我带她一起的话。” “……”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听到了意料之外的事，一时被惊得不知说些什么好，短暂的无声后，再传出听筒的声音却听起来语调有些奇怪， “是…是吗，她一定很优秀吧……” “恩，她很优秀。” 乔默笙将手机重新我在手里，一边把玩着手里团成球的纸巾，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在婚礼前，我可以见见她吗？” 对方突然试探问道， “……” 这回轮到乔默笙语塞了，她原本只是想找个推脱的借口，以为说自己有了新的生活，身边有了新的伴侣，对方就不会坚持叫自己去参加婚礼，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反倒让她弄巧成拙，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她…很忙。”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那么要圆一个谎言的方法，就是需要用另一个谎言去掩盖，虽然她完全可以直接拒绝对方，可是乔默笙并不想那么做， “没关系，时间可以随你们，定下来后通知我就好。” 对方恢复了最开始的语气，没了刚才的消沉， “嗯，我知道了，那到时候联系你，先这样。” 乔默笙有些慌乱，匆匆挂了电话。 锁了店门，乔默笙开着车四处乱逛，满脑子都是自己要去哪变个女朋友出来，虽然她身边也有几个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但几乎每一个都曾经被自己带去和那人见过面，那人对她的朋友们多少有些了解，要说自己和其中某一个进展成友人之上的关系，根本不足以让人信服，如果那样被对方揭穿，乔默笙一定会窘迫得再也没有脸面见人， 电话里对方虽然说了让自己安排时间，可这么拖下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都怪自己胡编乱造，现在去哪才能抓到一个能帮自己却又不至于干涉到太多问题的人去。 乔默笙有些焦虑，中指一下一下地轻叩着方向盘，忽然，有个模糊的人影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乔默笙就像抓到了根救命稻草一般，在下一个十字路口紧打方向盘，掉头连忙往家开去， “拜托，要留下啊……” 乔默笙小声自言自语道，脚下的油门被加了力的踩踏， 在进门甩掉鞋子连拖鞋都来不及换，直奔卧房翻出那张便签后，乔默笙才终于松了口气，她瘫靠在床边直接坐到地板上，垂在身旁的手里，那张便签的最下方，写了一串陌生的号码，乔默笙歪头看着上边与那数字相比有些不协调的大大的感叹号，不知怎么的，就忽然笑出了声…… 不过很快，那弯起的嘴角渐渐变了方向，成了一种嘲讽的弧度， 现在，是能笑出来的时候吗…… 第十章 十、 十点多的时候，唐薇游乐场那边的人走了大半，孙美欣和另外的两男一女提早离开，毕竟他们都是拿工资吃饭的，加班也得有个时限，一个个体工作室也不能往死里用人，快十一点的时候唐薇被顾子言手机的最炫名族风铃声吓得差点毁了第二张鬼面， “顾子言你脑子烧掉了是吧？！这儿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大半夜弄这么个破铃声，吓唬谁呢？！” 唐薇一边调着手里的颜料，打算补了她刚才手抖画出去的一点纰漏，一边朝顾子言那边瞪着眼， “我铃声怎么了，多喜庆，这还是今早出门特意换的呢，这就吓着你了？那不然我找个鬼片的音效换上，还不得把你吓得你尿裤子了~” 顾子言对唐薇投射过来充满怒火的目光视而不见，阴阳怪气地回了她一句，在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后，又立马支起手指放在嘴边朝正要发作的唐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喂，刘伯。” 唐薇见顾子言一改平常娘娘腔的姿态，不禁冲他一脸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明明会讲人话，平时还弄得跟个人妖似的，神经病！” 唐薇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用手里的画笔沾了一大坨颜料，狠狠戳在那张鬼面的脸上， 顾子言他爹走得早，从小就是顾母一个人把他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高中时期往前的顾子言还没觉得单亲家庭怎么样，一家两口，一儿一母，日子过得虽然不那么富裕，可也算得上温馨了，不过随着年龄增长，顾子言考上了大学，在他为期几年的大学生涯里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这才让他开始仔细考虑如何解决他老妈单身这个问题， 大二那年，忘了是什么专业课，任课老师不知道怎么就和同学们聊到单亲家庭这个问题， “据我所知，单亲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多少心理都会有点缺陷，有的缺少父爱啊，有的缺少母爱，生活在这种家庭环境的孩子大多是不怎么幸福的，我就很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比较幸福的家庭里，不然你们看社会上那些同性恋什么的，他们大部分都是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因为缺少父爱母爱，长大了就变态了，呵呵~” 当讲台上的老师带着一脸得意与看起来十分随和的笑讲出这段话时，台下的同学们被逗得一片哄笑，顾子言那时候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性取向，这样周围同学的笑声和讲台上老师的话听在他耳里就变得异常刺耳，全班30个同学，二十九个都在笑，那三十个人的笑声混杂在一起，如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往顾子言脑袋上拍，结果他脑子被越拍越热，心里却越来越凉，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一手直直指向讲台上脸还挂笑的老师大吼一声： “你他妈放什么狗屁呢！！！” 这一嗓子在当时确实有着不小的震慑力，教室里原本嘈杂的哄笑声一下就消得安静，整个教室里三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定在他身上，他同桌更倒霉，因为离他最近，愣是被他吓得差点摔下凳子，而顾子言这一声怒吼还没威风两分钟，代价就来了，其一，顶撞老师，出言不逊，五千字检讨，外加通报批评，其二，他这一嗓子喊出去，当时是没几个人反应过来，可过了那个劲儿，大伙儿就都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不明摆着嘛，因为老师说单亲家庭和同性恋的问题，顾子言才急了的，一结合顾子言平时的语气姿态，结论就显而易见了——顾子言是同性恋。 虽然当时学校里同性恋也不是没有，但大多数的人还是将这事当成个秘密一样藏着掖着，就算偶尔有一对两对的在人面前走过，那人可能也就一说一笑就过了，但是顾子言不一样啊，他这可是相当于在全班同学面前出柜，不认识的人是同性恋可能最多只是个笑话，但是自己身边出来个同性恋，那就无疑是蹦出来个炸弹。尤其是顾子言同寝室的三个人，就差成天捂着后面走道了，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扔了肥皂，他们不懂那么多，哪知道顾子言才是捡肥皂那个。 当时班上流传出多么难听的话，冷静下来的顾子言也只当是他们疯言疯语，他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另一件事上，如果说他从小缺少父爱，那他老妈呢，这么多年过去，他是不是也得给她找个伴儿了…… 这刘伯是顾子言他家的邻居，单身一人住着百十来平的屋子，工作的儿子偶尔回来看看他，也是吃个饭就走了，一人吃着粗茶淡饭的刘伯在顾子言上大学住校那会儿没少照顾同样一人在家孤零零的顾母，时间久了，一来二去的，俩人看着也就有那么点儿意思，后来有次顾子言和顾母提过一次，说要不俩老人就算成个黄昏恋，把证办了得了，顾母就回了他一句话： “儿子，妈这辈子，结过一次婚就知足了。” 顾子言呆呆地看着他妈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回了屋，不知怎的，就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屋里，他爹的灵位一直摆在那，动都不曾动过。自那以后，他再也没和顾母提过这事，岁数大了，俩人搭伙是个伴儿也就行了。 顾子言估摸着也听不见唐薇在那嘀咕什么，搁那恭恭敬敬地讲着电话： “啊…是，是，刘伯我是工作呢，没事，有什么话您说，什么？我妈怎么了？晕了？！” 这下唐薇可老实了，放下画笔两下爬下梯子跑到顾子言旁边紧张地看着他， 顾子言看了她一眼，继续听着电话，脸色越来越差， “行，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电话刚撂下，还没等顾子言开口，唐薇就从边上把他包捡起来往他怀里一塞， “阿姨病了是吗，你赶紧回去看看，快去快去！” 顾子言瞟了瞟前面还坐在梯子上涂色的路严，两条眉毛都要拧一块去了，一脸的担心又带着两分歉疚，扒在唐薇耳边小声问道： “就剩你俩…行吗？” 唐薇知道顾子言是怕他俩单独在一起又闹出什么不愉快，况且顾子言一走，这边就只剩下路严的车可搭了，可再怎样也不能耽误人家儿子去看老妈啊，要是没个大碍也就算了，万一真有个好歹的，那她唐薇不就成千古罪人了， “没事没事，你走吧，我…我这边再想办法，不用担心，好好照顾阿姨，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子言知道现在即使再放心不下也无济于事， “那好吧，我先走了，到时候电话联系，拜拜。” 等唐薇目送顾子言出了鬼屋的门，梯子上坐着的路严才开了口，他一边调动着手里的笔刷，一边若无其事道： “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因为戴着口罩，路严说出的话听起来有点瓮声瓮气的，眼瞅着这破地方就剩他们俩人，所以他也干脆省了疑问的语气， 唐薇用眼角的余光横了连看都没看自己的路严一眼，并没搭话，只是从裤兜里把手机掏了出来，滑开屏锁后，她翻出来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嘀声只响了两下就被接起，不算陌生的女声响在听筒，让唐薇不自觉地将听筒往耳边靠了靠， “喂，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才给你电话……” 说话间，唐薇无意识的找了个支点倚上去，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一边等那人的回话， “没关系，你忙完了吗，什么时间过来？” 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一点睡意都没有，精神得很，好像真的是一直清醒的等着她一样， “那个……” “嗯？” 唐薇突然感觉接下来要说的话实在有点难以开口，可是为了不和路严同车，她还是咬咬牙，一闭眼， “你现在方便吗，我…我这里有点偏，这么晚了……” 后面的话唐薇实在是没那个厚脸皮直说出来，对方能不能领悟，就看她造化了， “……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 电话里的人沉默了几秒钟，给出回复， 听了这话唐薇真是要谢天谢地，幸亏乔默笙不是个傻子，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下得来台，毕竟即使她所在的空间再大，也只有她和路严两个人，电话的内容，路严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那真是谢谢你了，地址我一会儿短信给你发过去，到了给我打电话就成。” “好，那就这样。” 电话被挂断的同时，唐薇听到了乔默笙那边电梯到达的铃声，她心想，这人动作还挺麻利的， “不用麻烦你了，有人来接我。” 挂了电话的下一秒，唐薇迫不及待地扭头朝路严的方向挤出来个笑脸，虽然根据电话的内容，路严一定会猜出个大概，但唐薇还是要明确的告诉他，自己不会和你坐一辆车！ 唐薇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和路严单独在一起，更何况是一辆车子这么狭小的空间，路严处处咄咄逼人的姿态会让她觉得喘不上气，所以，这种情况能避免则避免，俗话说得好，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第十一章 十一、 路严坐在梯子上，笔刷上的颜料带着水顺着笔杆浸湿了手上戴着的针织手套，他死盯着挂了电话就一直保持着倚靠姿势的唐薇，好一会儿才从梯子上爬下来，在顺手将画笔甩进一旁的水桶后，路严又一手把遮住了小半张脸的口罩拉下来， “那人是谁？” 他们所在的这个空间确实安静得很，但是唐薇手机听筒的声音并不那么大，所以方才与乔默笙的通话路严连电话那边的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更别说想听出那人是谁了， 唐薇把地址用短信发给乔默笙后，将手机重新揣进裤兜，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站定的路严，眉头皱了皱眉， “她是谁不关你的事，我们既然没有那层关系，就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路严刚摘下的手套被握在手里，潮湿的一团布料受力下被挤出两点带着青色的污水滴在堆满杂物的地面上， “你和谁交往怎么会不关我事？我这全都是为了你好，少在外面交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到时候被骗了吃不了兜子走的是你！” 唐薇把话听在耳里时一直尽量的压抑着心底的情绪，她满是不屑地嗤笑一声， “你也说了吃不了兜子走的人是我，既然是我，那又与你何干？”唐薇换了个双手抱肘的姿势，“路严，我和你说过不止几次了，我俩没戏，懂吗？没戏！” 虽然这话路严听了至少不下五遍，但在再一次被拒绝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失去理智，当路严双手捏上她肩膀的时候，唐薇缩瑟了下有些吃痛的身子， “我哪儿不好？我哪儿配不上你？嗯？我要车有车要房有房，存款也足够你挥霍，你怎么就不能试着接受我？这么多年绕在我身边的女人不在少数，可是除了你，我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我，我一心只对你一人，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尝试和我开始呢？！” 路严越说越激动，面目看起来也有些狰狞，手指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泛白，可他越是这样，唐薇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平静，心里对他的抵触也越来越深，她放下相抱的手，盯着路严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路严，我不喜欢你，更不爱你，既然没有感情，我凭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别人是怎样我不知道，但是我唐薇不是看钱选男友的那种人，你的条件可能在别人眼里是很不错，可是在我眼里，它们一文不值。我最后一次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这样对你，对我，都没什么好处。” “够了！” 路严终于受不了唐薇接二连三的言语打击，扣着唐薇肩膀的手将她狠狠地往边上一推， “嗤啦——乒乓！” 接着就是一阵东西滚落在地的声音， 路严瞪着发怔的双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唐薇，他没想到自己激动的情绪下会带出这样的后果， “小薇，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外套后背的部分不知在刚才倚靠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勾住，拉扯之间被撕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衬子，而穿在里面的薄毛衫和牛仔裤大腿的部分被不小心带翻的红漆颜料扣了满满一身，那颜料本来就是照着血液的颜色配出来的，在这种昏暗阴森的环境下，她这一身粘稠正顺着衣料下摆往地上低落的红漆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唐薇低头看着一身狼狈的自己也有些发愣，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这倒霉事就让自己给摊上了呢！ 路严缓过神后赶紧伸手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却被同样恢复理智的唐薇给躲了过去， “你别碰我！” 唐薇像躲瘟神一样躲过路严伸过来的手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两下把撕破的外套脱下来，用它擦着手上沾着的红漆，等手上擦得差不多后，又赶紧掏出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确定它没被红漆“污染”后，解开屏幕，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喂？” “你在哪儿……” 电话接通后，听着话筒里的声音，唐薇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特委屈， 人啊，在经历一件或两件不顺的事情后，心底的不满情绪就会被无限放大，就像唐薇现在这样，她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让自己这么倒霉，她只不过是不喜欢一个人，这样有错吗？ 可能是听了唐薇有些带着哭腔的声音，电话那边的人也一改往日冰冷的语气， “怎么了？等太久了吧，我快到了。” 这时乔默笙听筒里突然□□来一句男声， “小薇，我送你回去吧。” 乔默笙听着声音觉得耳熟，结合种种因素，几秒之后她便猜出来个大概， “我还有五六分钟就到，你可以现在出来在游乐场的大门门口等我。” 唐薇没理身后的路严，低着脑袋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一手握着手机一手三下两下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嗯，好，那你…能不能先别挂电话……” 现在这种时候，唐薇真的是太想跟除了路严以外的人说说话，不，不说话也行，只要能让她不单独面对着路严，怎么的都行， 乔默笙那边空了两秒， “好。” 电话就这么一直保持着接通状态，唐薇一边举着电话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该带的都装好后又用最快的速度奔出鬼屋，生怕后面路严跟着出来，因为游乐场没开业，所以整个场所除了几个施工备用的昏黄灯泡，其他一点光亮都没有，鬼屋离游乐场大门的位置还不近，唐薇一边防着后面路严，一边顾着眼前的路，一路上连跑带颠，七绕八绕的可算是到了游乐场的大门， 唐薇不知道，乔默笙已经被蓝牙耳机里好几分钟只有跑步喘气的声音激出一身鸡皮疙瘩，这荒郊野岭的，连个路灯都没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你耳边呵嗤呵嗤的，换你你觉得吓人不…… “呼…哈……喂，我到大门口了，你是不是也快到了？” 唐薇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支起身子不住的朝道路两边张望， “嗯，快了，你应该能看见我车灯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唐薇就见着远处有辆车子开着远光灯过来，因为刚才跑得太急，唐薇就顾着缓气了也就没再说话，直直地盯着车灯方向等着乔默笙过来， 哪成想乔默笙的车在离她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突然变换了一下远近光灯，紧接着一声刺耳的急刹声传来，那车就停在距离唐薇十多米的位置，再也不动了。 唐薇被这声急刹吓得半天没缓过神，什么情况啊这是，怎么眼瞅着到跟前了就停那了？唐薇脑袋里是画满了问号， 而乔默笙那边也是活活在座位上呆愣了好久没敢下车， 原来乔默笙这一道本来就被唐薇的喘息声激得够呛，在马上赶到游乐园门口的时候又看见这么个景象： 道路四周昏暗没有灯光，唯一照明的就是自己车前的远灯，远远的已经能看出还未开业的游乐场的轮廓，就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身上沾满红色不明液体的女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那人面部直直冲着自己的方向，散乱的头发遮在眼前让人看不清长相，乔默笙甚至能感受到女人透过车窗盯着自己森森的眼神， “哈…哈……哈……” 与此同时，耳机里唐薇的声音也渐渐变成单一的喘息声，乔默笙量是胆子再大也不过如此，终于再也忍不住，右脚狠狠往刹车上踩了下去…… “……” “？？？” 荒郊野外，还没开业的游乐园此时更像是一座被废弃的场所，在大门口，一个人抻着脖子望眼欲穿地瞧着远处熄了火灭了灯的小红车，一个人在车里紧握着方向盘就差眯着眼才敢往前看，两人隔着一扇车窗与十多米的距离静静对望，一人带着满腹的疑问，一人带着深深的怨念…… “……门口那个是你？” “？？？是啊！” “……” “嗯？？？”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这是乔默笙心里的话，不过她嘴上并没说什么，缓了一会后重新打火将车停到唐薇面前， “怎么弄成这样的？” 下了车的乔默笙绕过车门走到唐薇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眼里的神色甚是复杂…… “说来话长，这…颜料还没干，怎么办啊……？” 唐薇一手拎着包，一手抻着薄毛衫的下摆无奈说道， “我车上有套备用的运动衫，你先换上吧。” 乔默笙知道她担心什么，没干的颜料要是蹭一车收拾起来肯定有点麻烦，想起自己平时都有在后座放一套备用的衣服，就赶紧拿了出来， 唐薇接过乔默笙递过来的衣服，眼睛四下瞟了一圈后又犯难了， “可是，在哪换啊？” 身上这身衣服要换肯定就得脱得只剩内内，虽然郊外现在天黑人少，但是她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将自己暴露在月色寒风之下，怎么也有点…不太合适吧…… 而乔默笙显然没管唐薇那些个小心思，她将一边车门打开，让车身、车门和自己形成一个三角形空间， “就在这换，我给你挡着，放心，我对你身材没兴趣。” 第十二章 十二、 “这…不太好吧……？” 唐薇看着眼前这片被支出来的小小空间，哭丧个脸嘟囔道， “有什么不好，你的初衷就是避免颜料弄脏车子，所以肯定不能让你整个人钻进车里换，这地方人很稀少，天色又暗，有车门和我作遮挡所以基本看不见什么，除非，你是真的怕被我看。” “……” 对啊对啊，就怕被你看！ 唐薇心里早就甩了无数个眼刀出来，刀刀都朝乔默笙那张看起来事无关己的脸上去， 而站在旁边的乔默笙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漂亮脸蛋早就被眼前的人假象成面目全非的样子，她一边拽着唐薇薄毛衫的一角将她轻推到自己腾出来的空间，一边眼神示意她动作快点， “先换裤子，这样你一会儿可以半坐在车里换上衣。” 唐薇转圈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空间，无奈之下也只好对乔默笙的建议妥协，在她褪下牛仔裤只剩内内站在乔默笙的面前时，唐薇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羞耻，荒郊野风顺着大片的空隙吹到她两条光滑细长的腿上，唐薇差点以为自己落到了冰火相间之地，好在这破地方没个路灯，背着车内昏暗的灯光也不至于让唐薇脸上带着火色的窘迫样子看起来太过明显，她哆哆嗦嗦着急忙慌地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乔默笙借给她的运动裤，接着一猫腰一屁股半坐在车座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乔默笙冷眼看着的同时心里却在感叹：这人以前当过兵吧…… 裤子换完接着该上衣了，因为车里空间不比站在外面，还是有些狭窄，所以脱个衣服这样需要伸肘支胳膊的动作在这里做起来还是有些不方便，在唐薇第三次尝试想不让颜料刮到车体内部同时脱下上衣无果后，乔默笙忍不住气了， “我帮你。” 还没等唐薇答应呢，她身上的毛衫就被人扯着褪到胸口， “嘀，嘀嘀——” 安静的环境里突然响起的鸣笛声让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手里动作， “不是我！” 坐在副驾上的唐薇勉强从还没完全脱下的衣服里探出个脑袋，对正瞧着自己的乔默笙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知道不是你。” 乔默笙不是傻子，也不希望自己被当成傻子，她当然知道这鸣笛声不是从自己车里发出来的，不过就算眼前的人把自己当了一回傻子，在她抬头往外看的同时，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揽着唐薇将她往自己怀里挡了挡， “唔…颜料……” 唐薇没有防备的被眼前人的衣料捂住了口鼻，闷声之下她还在担心着自己身上的颜料会不会蹭到乔默笙身上， 乔默笙一手护着唐薇，一手半遮在眼前，看着一辆看起来刚从游乐场开出的车不停地朝自己这边闪着大灯，虽然看不清驾驶位上那人的面孔，不过结合一下时间地点和之前电话里说不上陌生的声音，乔默笙也大概猜出来他的身份了， “上次酒吧纠缠你的人和你一起工作？” 唐薇对乔默笙没头没脑的问话反应了两秒， “是啊，你怎么知道？” 随后，她马上反应过来乔默笙为什么这么问了，唐薇从乔默笙怀里探出一双眼睛，远远地朝闪着灯的那边看去，不出所料，路严的车就停在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想来他是瞧见黑灯瞎火的地方，自己在车座上被人扯着上衣了，唐薇估摸着他现在的眼睛都能透出杀气， “好烦…不用理他，帮我挡着点我换完衣服咱赶紧走。” 有路严的地方唐薇一刻都不想多待，乔默笙也没多问什么，寻个合适的角度，将身上的风衣稍稍撑开一些挡在唐薇面前，好在路严一直在车里，并未下车上前，唐薇为了抓紧时间干脆从车座上下来，半蹲在乔默笙面前的空间将上衣换好，因为身高的关系，唐薇蹲下时头部刚好在乔默笙胯部位置上下移动，乔默笙低着眼看着在自己眼下晃来晃去动个不停的脑瓜顶，心里又开始感叹：辛亏自己不是个男的，不然被人从身后看，这得是个什么光景…… 唐薇换好衣服后将原来自己牛仔裤兜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什么身份证，手机，零钱，钥匙……叮呤当啷的一大把，看得乔默笙不禁汗颜，合计这女人的包包是装饰吗，这么多的东西非得往裤兜里塞，也不嫌沉。唐薇也觉得自己跟掏百宝箱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外掏东西不太好看，尴尬地笑两声后赶紧把那一堆塞进自己包里，在把那一身旧衣服扔进垃圾桶，又跑回来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后才舒了口气， “走吧！” 乔默笙从后视镜里瞥了两眼后座的人，并没有马上发动车子， “怎么不做副驾？” 唐薇听别人这么问自己问多了，想也没想就撂下俩字儿： “怕死。” “……” 乔默笙不再说什么，带着一脸的黑线，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吓得唐薇赶紧伸手死死拽住车门旁的把手， 之前怎么没见你怕死，分明是躲着我！ 车开到市内之前，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直到进了市区，乔默笙才将车速慢了下来， “你住哪，送你到楼下我们再谈吧。” 乔默笙看着后视镜里不住搓手的唐薇，将暖气又增了一个档， “……那个，能不能先去你家？” 唐薇低垂着脑袋试图避开从后视镜里看过来的目光，小声试探问道， “……” 其实唐薇也挺不好意思开这个口的，可是实在是没办法，这大半夜的，要不是顾子言那边出了事，她才不愿意往乔默笙她家跑呢，等了半天没听见答复，唐薇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那什么，我不是没地方去，就是吧，我刚买的房子还没装修好，暂时和爸妈住一起，可是你看我现在这一身狼狈样，回去要是父母没睡被看见了，指不定要说我什么呢，所以…你看，反正你也是有事想找我帮忙嘛，还是去你家方便点，你说是不？” 乔默笙瞥着后视镜里一脸献媚的唐薇，好一会才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节： “嗯。” 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有求于她，虽说唐薇理论上是欠了她点什么，但是无凭无据，也不能硬上人家兜里抢钱不是？乔默笙是盯准了她唐薇是个大头鬼，但是这竹杠好不好敲还有待考察。 唐薇见她应了声还乐颠颠的感谢呢，哪知道乔默笙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坐，喝点什么？” 进了屋子，乔默笙将钥匙往茶几上一撇，象征性地招呼道， 唐薇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她家门，但碍于上次的种种乌龙表现，也着实算不上是愉快，所以此时看着眼前一身正装的人还是有些拘谨，她边找了沙发的一个角落坐下边摆手摇头道： “不用麻烦了，有什么事你说就是。” 乔默笙抬头看她一眼，径自绕到吧台后，从冰箱里取出果汁倒了两杯出来，一杯递给她的同时，自己也在唐薇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谢谢。” “……” 乔默笙心说等你听了我要你帮什么忙后再谢我也不迟…… “是这样的，唐小姐，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咽下一口果汁后，乔默笙终于打算进入正题， “嗯，你说，能帮的我都尽量！” 坐着人家的沙发，喝着人家的果汁，穿着人家的衣裤，就连内内也是人家的…… 唐薇实在找不出能严词拒绝的理由，既然躲不掉，就干脆让自己看起来友善点，这样也求老天开眼，让摊在自己身上的不是什么难事才好， “你能不能当我女朋友？” “？？？什么？” 唐薇的脑子好像短路当机了几秒钟，她有点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这算什么？告白？还是有更深曾的含义？阴谋？这人是骗子吧？骗财骗色？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是我？？？ 一连串的疑问堆在她脑袋里混成一滩浆糊，导致唐薇面部表情跟不上神经节奏，还保持挂着一个和善的微笑，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麻烦你假扮一下我的女朋友？我的性取向想必你已经知道，不瞒你说，先前我接了前女友的电话，她要结婚，我本来想要拒绝的，就编了个瞎话说自己有了新的感情，可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要见面，”当时电话里讲时不觉得怎样，可是换个人换个方式将这事叙述出来时，乔默笙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为了不将自己难为情的一面展示给他人，乔默笙又喝了一大口果汁：“我身边的朋友她都认识，所以，情急之下我才想到了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话刚说完，乔默笙就一改刚才的窘迫样，直直看向唐薇，那眼神……怎么说呢，完全暴露了她软的不行来硬的那种心态…… 第十三章 十三、 后来事实证明，她也确实那么做了， “不是…为什么是我啊？你该不是换个借口想泡我吧？” 唐薇眨巴眨巴眼，把乔默笙的话消化了好几秒才把脑子里的弦儿给搭对了，她就不明白了，她唐薇长得怎么就这么像大众女友吗？ 刚毕业那会儿，顾子言三天两头拽着她往家里跑，对着顾母硬说她是他女朋友，以此为借口在这几年里不知道为他挡下了多少场相亲活动，每次面对着朝自己嘘寒问暖像对亲闺女一样的顾母时，唐薇心里别提有多别扭，多少次，唐薇出了门就照着顾子言身上一顿捶，说： “你怎么能这么骗你妈呢，你妈对我这么好，到时候她知道咱俩不在一起可得多伤心！你这骗子，没良心！” 之前几次顾子言都笑着拉着她拐进各家餐馆以此封口，后来有一次，唐薇照旧在后面捶着他打，可不知怎么的，那天的顾子言看起来特别正经，他就那么定在从他家里望出去看不见的拐角，任由唐薇一拳一拳地砸在自己身上， “那你让我怎么办，出柜就不伤她心吗？还是说我应该违背自己的意愿找个女人结婚生子？” 接下去的一拳唐薇就停在半空，最后放下，那天，她看着顾子言喝吐了一次又一次。 乔默笙晃着手里只剩半杯的果汁，认真回答道： “你想太多了，我说过，我身边的人她都认识，不方便。” 完全反应过来事情始末的唐薇这回变得有些无语， “你说这些我知道，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就找上我了？街上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抓一大把，网上不是也有什么出租男友女友的？那些人你给点钱什么不能做啊，我是觉得…这事，我做不太合适……” 没等唐薇把拒绝的话说完，乔默笙那边话题一转， “唐小姐还记得你喝的那瓶酒吧？” 妥妥的！ 不提那酒还好，一提酒，唐薇脑袋里好不容易搭上的弦又断了…… “啊？酒……” “对，酒瓶就是我压在便签上面那个，你写了电话号码，应该也看到瓶子了吧。” 乔默笙微挑着眉，趁着唐薇五迷三转时赶紧连珠炮似的用言语轰炸，连问句都省了，所有语句都用了肯定的语气， “啊…看，看到了……” “看唐小姐也不是没品的人，约莫着那酒的价值你也知道个大概，我俩虽只一面之交，但既然有幸能与唐小姐共饮一杯，也算是缘分，你帮了我的忙，日后我们事情商量起来也方便，你说是吗？” 唐薇现在满脑袋都是酒酒酒，钱钱钱，若不是前阵子刚给自己买了套房，存款直线下降勉强过了五位数，她也不至于慌成这样，说起来唐薇有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毛病的毛病，她特不喜欢欠别人，借了别人一块钱，她能惦记一天，什么时候把钱还上了，她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心慌，所以，买房全款，信用卡无缘。 看着不停用拇指摩挲着杯子边缘的唐薇，乔默笙心里也大概有了谱，这事已经□□不离十了，果然，没一会儿，一直保持沉默的唐薇再次开口： “好吧，我答应你。” 从小到大，任教老师和长辈对唐薇的评价都不错，都说她是挺聪明一孩子，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孩子死倔不说，有的时候脑子还不会转弯，说白了，认准什么就是一根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她往南墙撞的决心，乔默笙也就是点子好，摊上了这么个好忽悠的主儿，要换了别人，指不定一巴掌过去给她告上法庭呢，这是什么，赤果果的欺诈！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选我？” 放弃抵抗缴械投降的唐薇到了这会儿，也干脆将紧绷的身子松散了下来，要她帮忙她也帮了，没必要再端着架子摆那副姿态，别人看着不累，她装得还累呢，这干了一天活儿腰酸背痛的还跑这来装，唐薇想想都觉得命苦， “别人我不放心，你看着长相就面善，我信得过你。” “……呵呵。” 唐薇心想真不知道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呢，你怎么不直说我长得就像好骗的傻x！她突然想起初中时班主任的一句话：别人要说你单纯可千万别以为那是夸你呢，讲难听点，那就是变相的说你缺心眼儿。 “对了，为了保证见面当天的伪装质量，见面前的这些天希望我们常沟通，彼此了解一下，以免当天穿帮，那样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看着乔默笙一脸的严肃，唐薇心里除了呵呵还是呵呵，这才过去一个白天，你就上赶着要我了解了，当初我说交个朋友时你是怎么对我的，真是风水轮流转！不对，唐薇突然想到轮流转也没转到她自己跟前，乔默笙虽然心里想着要互相了解，可是面上完全没有她那天上赶着的劲儿，这么一想，唐薇又泄气了，也不知道乔默笙成天端着高冷架子累不累，唐薇着实替她担忧一把， “那…要是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撂下杯子，唐薇合计着事已经谈完，再赖着不走不太合适，也就起身拎包准备告辞， “这么晚了你去哪？” 眼见唐薇要走，乔默笙也跟着从沙发上站起， “就近找个酒店住，”唐薇拖着身心俱疲的一副皮囊走到玄关，一边打算换鞋一边用略带无力的口气应付着乔默笙：“衣服你急穿吗，要是不急我这周洗好了给你送来，最近这两天有点忙，估计没什么时间。” “不急。” 乔默笙跟着唐薇身后走到玄关站定，抬眼瞅了瞅挂在墙上的钟，时针已经过了一的一半， “别走了。” “嗯？” 经过这一晚上突如其来状况的不断抨击，唐薇大脑里的齿轮早就锈了住，思维完全跟不上趟，加上现在本该是睡眠的时间，混沌之下导致唐薇连一句普通的话都要琢磨好一会， “时间太晚了，你就在这住吧，一个女孩大半夜去酒店，不安全。” 这话是真心的，乔默笙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的冤大头出点什么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唐薇真摊上了倒霉的份儿，那她乔默笙上哪再找个这么合适的“女朋友”。 唐薇其实也不是那么想走，这时间，爸妈那儿肯定是回不去了，老两口睡眠浅，一开门准醒，到时候她赖在乔默笙家拖到这么晚就没什么意义了，至于酒店，她是真心不想去住，轻微的洁癖让她觉得酒店的所有物品都沾满了其他人的气味，她甚至能想象到一对陌生男女滚在看似洁白的床单上各自呻x吟的表情，虽然27岁的唐薇从未经历过这等人事，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大脑做出一些发散性的思维想象，当然，同时也会带起心底的一层鸡皮疙瘩。 “不太好吧，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 心里想的不一定面上做，纵使现在唐薇巴不得立刻将包一甩扑到卧室那张舒适大床上装死，但是面儿上还得装得一脸矜持样， “没有，是我拜托你在先。” 乔默笙平时高冷的架子不是白端的，两眼就瞧出唐薇假装推辞的那点儿小心思，看透不说透，是乔默笙偶尔良心发现才会做出来的事， 唐薇看着乔默笙侧过身子让开的路，索性也不矫情了，现在她只想睡死在温暖的被窝了，于是说声谢谢就又把包放回原处， “你先洗吧，看你很累，洗好早点休息，你上次用的牙刷就在牙杯里，另外客房的床上用品都是干净的，放心睡就好。” 乔默笙简单交代了两句就拎包走进自己的主卧室，剩下唐薇一个人在客厅呆愣愣地眨着眼， 什么意思，今天不是一起睡吗？ 唐薇正一脸呆萌地杵在客厅想着不知道客房的床有没有乔默笙的床好睡时，卧室里再次响起的声音将她就要沉睡的大脑唤得清醒起来， “我明早六点起床，你要是不想困在电梯里或者爬楼梯，就和我一起出门。” 唐薇听完这话心里直叫娘，她可不想再在电梯里傻等上好几十分钟，估算着时间，洗完澡还能睡四个钟头，唐薇赶紧窜进浴室把门一锁，开始新一轮的新兵日常训练演示。 卧室里关上房门的乔默笙几乎将一切声音隔绝在了门外，她拖着步子缓缓走到床前，打开床头柜的最下一层抽屉，从光照不进的最深角落抽出一个相框，木质的相框四周已经有了细微的磨损，其中一边的边框还有一道明显的裂痕，像是曾经被什么东西撞击过的痕迹，即使安放在抽屉里，遮挡在那张薄薄纸张上面的玻璃板还是落了一层层的浅灰，模糊了相框里那两张定格在一刻的纯真笑脸...... 乔默笙摊开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层灰尘，曾经再熟悉不过的笑颜就像穿过了层层阻碍，重新被展现在她眼前，昏黄的床灯照在她前方，同时也在她眼底映下了一片阴影，酸涩之意似乎透过她看不清的表情一丝一点的慢慢被散发在身体的四周，安静的房间里，能听见的只有一片不均而微弱的呼吸，将声音主人的所有情绪丝毫不留余地的泄露在外，直到充斥了整个房间， “好久，不见……” 第十四章 十四、 当洗完澡的唐薇围着浴袍推开主卧室的房门时，只从被间隔开的缝隙中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房间里橙黄色的灯光看起来分明是那样的温暖，却怎也遮挡不住立在其中的人满满的落寞。 四周静谧，唐薇呆呆地看着几乎将所有注意力都聚集在一处的乔默笙，夜半的时间好像就停在了此刻，直到回过身的乔默笙带着微红的双眼发怔地看见门口的人， “我…我敲门了的，半天见屋里没反应才推了门，擅自做出这样的举动，对不起……” 量是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场景，突然与乔默笙对视的唐薇竟感到有些尴尬，就像偷窥了别人最*的一面而被发现，唐薇下意识的开始躲闪着目光， “有什么事吗？” 相对的，这样的感觉乔默笙又何尝不是，方才凝聚在房里所有的压抑顷刻消散得不见踪影，只剩空洞的房间里两个相互偏移着目光不敢对视的人，各揣心思， “没…没什么事，呵呵，忘了要说什么，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尴尬的气氛让唐薇有些无所适从，挠了挠后脑硬是挤出个笑脸，抬手便打算关上房门回到暂时属于自己的房间， “等等。” 就在房门即将被关个严实的瞬间，乔默笙无意间瞥到门口地板上两滴反射着异常光亮的一处，眉头的轻蹙一闪而过，像是从不曾出现在这张面孔上， “卫生棉在浴室洗手台下面的柜子。” 紧接着，乔默笙又转身走到衣柜跟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拽出一条崭新的内裤走到房门口， 唐薇顺着乔默笙递过来的黑色内裤往下看去，目光直直定在自己双腿之间下方的地板上，映着屋里的灯光，两滴正闪着熠熠光芒的红色斑点安静的落在自己脚边， “……” “去换吧，顺便把地上收拾一下，谢了。” 乔默笙扯过涨红着脸的唐薇闲在身侧的手，将手里的内裤塞了过去，随后再次走到衣柜前准备着自己打算换洗的衣物， 唐薇现在真是恨不得敲碎了地板钻到楼下，谁家都好，只要看不见乔默笙那张脸就行，奈何自己的特殊情况，巴不得飞奔到卫生间的唐薇现在只能夹着双腿慢慢挪着步子，让人佩服的是，此时唐薇除了羞愧之外，心里竟然还能盘算着一会再洗个澡又要少睡多久的时间。 第二天唐薇睁了眼时，外面的天色早已大亮，完全不是深秋六七点钟该有的样子，看着窗外白亮的一片，唐薇缓了缓神，腾地从床上蹦起来， 说好的一起走，她可不想再爬一次楼梯，上次爬楼的眩晕感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好在拉开房门后，想见的人还在，乔默笙身上着装干净利落，脸上妆容简单又不粗糙，瞧这样子显然已候多时，此时她正倚在吧台的一边端着一个杯子，听见声响后条件反射的朝客房门口的方向看去， “不好意思啊，起的晚了，有没有耽误你时间？其实你可以去叫醒我的……” 满屋的咖啡香气与奶香混合在一起，不由得激起唐薇腹中的饥饿感，她一边揉着肚子试图不让它发出让人难为情的声响，一边满脸歉意地朝吧台走去， “时间已经耽误了，我没有叫人起床的习惯。” 乔默笙重新将目光移到自己手里的手机屏幕上，头也不抬冷冷回了一句， ……大清早就这态度，吃冰块了吧！ 唐薇吃了瘪，心里一百个不爽，可面上还是挤出个笑脸出来， “我这就洗漱，马上就走，不好意思啊~” “……” 乔默笙那边鸟都没鸟她，唐薇自讨个没趣，身子一转，直奔浴室去了， 等她再次回到吧台跟前时，乔默笙不知从哪变出了一份简易的早餐出来，两片烤过的吐司外加一个煎蛋，摆在带着青色圈纹的盘子里，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在旁边，食物看起来虽然简单，但却对此时饥肠辘辘的唐薇有着不小的诱惑力， 可是，让唐薇犯难的是台上的餐点只有一份，她不确定这些东西是不是为自己准备的，万一是乔默笙的那份，那她屁颠颠的坐上前去不是更掉了面子，虽然唐薇认为自己在乔默笙面前已经没有面子可言了，唐薇觉得自从认识了乔默笙后，她的生活里里外外就仿佛是被衰神占据了全部，变得一塌糊涂…… 乔默笙余光瞥到唐薇站在吧台前却一直没有动作，不禁心里感觉好笑，那双对着食物冒出贪婪的眼神早就将唐薇出卖，可偏生这人刻意的压制着本能的*，就好像一个端坐在桌前等着长辈喊声开饭的孩子，渴望而又畏怯， “先吃片吐司再喝牛奶，不然胃痛。” 乔默笙装作继续看手机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随意一些， 唐薇在一旁竖着耳朵，确定面前的食物是为自己准备的之后，也不顾什么形象了，道声谢后就一屁股坐在吧台椅上，拿起餐具就打算开动， 乔默笙抬眼偷偷瞄着她那副样子，只觉得无语到好笑，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好和她约见面时间。” 约莫着唐薇吃得差不多了，乔默笙起身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我…这周肯定不行了，有个活儿要忙，下周…也不太闲，大下周吧，11月末，又离圣诞前有些时间，那时候我应该能闲两天，”唐薇一边将最后一块蛋白塞进嘴里，一边转着眼珠大概盘算着，“不过，到时候和你前女友见了面要说什么啊，我现在除了你的姓名，其他一无所知，别到时候说穿帮了，你又要怪我……” 瞧着唐薇一脸憋屈的表情，乔默笙白了她一眼， “现在，你至少还知道我家的住址。” 唐薇对着已经换好鞋站在玄关的人眨眼寻思了一下，想着她这话说得也对，知道了一个人的住址，很多事情都变得好办多了， “你要是再不穿鞋就等着走楼梯吧。” 已经晚了正常的开店时间，乔默笙无视掉在屋里犯傻的人，开门直接走掉，隔着房门，屋里只能听见一阵噼里啪啦慌乱的声音。 因为时间关系，两人就在电梯里告了别，唐薇到了一楼走出电梯，乔默笙继续下到车库，临分别时乔默笙还不忘嘱咐最近要常联系，相互了解确保万一。 出了小区大门，唐薇照之前一样一个电话拨到顾子言那，打算让他过来接，没想到却听到了一个十分令她感到不幸的消息， “薇薇，我今儿请天假成吗，我妈住院，今天实在走不开……” 电话里顾子言的声音听起来足够清透，却有些没精神，大概是照顾顾母，一晚上没睡， 一听顾母住院，唐薇也有点急了， “成，阿姨怎么样了？你好好照顾阿姨，工作室这边有我看着，没事，等忙完这阵了我去看阿姨。” 要是换成平时，顾子言想请个假那是比登天还难，尤其是现在这种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不让你加班就要烧高香了，更别说妄想请假，不过这次的假被批下来时，顾子言一点没有兴奋的意思，虽然他很想借着这机会好好歇歇， “我妈现在基本稳定，具体病症还在查，不用担心，那先谢谢你了，回头请你吃大餐，对了，就剩你和路严真没事吗？” 顾子言一直对路严印象不是那么太好，他很早开始就觉得路严这人有点小肚鸡肠，不像个爷们儿样，要说他自己，虽然平时面上装得阴性了一些，可是他胸腔里装着的可是一颗纯爷们儿的心，讲义气，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做损人之事，可是他觉得路严就不是这样的人，即使从认识他到现在，路严也没在他面前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他还是在心里提防着路严，连同唐薇那份一起， 唐薇这边顿了一下，像是想些什么，过了好几秒才笑着答道： “没事，再说白天不是还有其他同事嘛，至于晚上，大不了我离他远点就是，实在不行我也早退，拖出期限的罚款从你分红里扣就是了~” 唐薇自己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将昨晚的事咽下去，眼下顾子言那边分不开神，告诉他也是让他干巴巴的着急担心，还不如先让他专心照顾顾母，况且路严那副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应付得了的， 两人又闲侃了几分钟，直到顾母那边睡醒需要人照顾后就挂了电话，唐薇也赶紧拦辆出租往游乐场跑，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在她创办了工作室后是深有体会。 乔默笙在进店后一改往常画画的习惯，大概整理了一下店面后，她便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第一次拨通时，电话里等待接通的忙音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乔默笙将电话从耳边拿开，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再次拨通的打算，过了近一个小时，乔默笙的电话响起， “默笙，你给我打电话了？” 熟悉的声音再次通过听筒传进耳里，乔默笙虽然心底还会有一些悸动，却出奇得没了前一天那样的失态， “嗯，就是通知你一下，我和她说好了，大下周见面。” 第十五章 十五、 趁着那边沉默的空档，乔默笙又加了一句： “具体时间和位置你定吧，看你方便。” “也好，那到时候我提前发短信给你，今天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匆忙，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标志的下方显示通话时间为47秒，乔默笙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她双手撑在吧台，想了一会，转念又拿起刚被自己放下的手机调出个号码，修长的手指在屏幕键盘上一阵飞舞，输入框里的文字随着她的动作逐渐增加，乔默笙偶尔会停下来想了一想，随后又继续刚才的动作，这样删删写写，直到她把想写的都写了下来，最后又检查了一遍，手指才挪到发送键按了出去。 唐薇在看到她那条短信内容时，起先是一愣，接着手一抖，笑得差点将电话丢进一旁涮笔的污水桶里， 不大不小的屏幕上亮着白光，在光线条件有限的鬼屋里很是显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将乔默笙那句要常联系的话及其目的完完整整的体现出来： “——姓名：乔默笙，性别：女，年龄27，生日：5月11日，金牛座，size大概和你一样，在榆海路39号自营咖啡店半年多，曾经有过一段7年的感情，却在两年前输给现实，无疾而终，她叫沈桐雨，比我大一岁，大学同班同学，我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你的呢。” “什么啊这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发来面试的简历……也不对，相亲资料还差不多。” 唐薇带着笑小声嘀咕着，一边给她回复： “——姓名你知道，性别你猜，年龄和你一样大，生日是9月3日，处女座，在宇则商务1508成立了一间工作室，其他的无可奉告，到时随你说，怎么应对也是你的事~” 乔默笙盯着这几句相对她的介绍有些简短文字，顿时觉得牙根痒痒，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也没找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暗自将短信里唯一的日期熟记在心后，索性将手机收到一边，该忙啥忙啥去了。 游乐场鬼屋那边，今天一天算上唐薇也只有四个人，孙美欣见顾子言不在，便一整天都围着路严转，唐薇到下午就开始犯起生理痛的毛病，除了不停地往厕所跑，她实在没精力关心其他事情，至于剩下的一个员工，也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工作，一直熬到他的下班时间， 眼瞅着九点时，唐薇颤着手拎着包包再次冲进卫生间，却不料换了卫生棉再次出来后鬼屋里已经是一片漆黑， “美欣？” 唐薇一边试探着叫了一声孙美欣，一边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试图找到电灯的开关，微弱的光亮照在那些未完成的尸体鬼神道具上，反射出一种瘆人的颜色，纵使唐薇心里明白，这些大多是出于自己手中的杰作，可在这种环境里，寻不到他人，一切都是未知的不安，藏在心底的那点恐惧还是会隐隐作祟，等她好不容易摸到电灯开关将它拧开后，她才发现，这里哪还有孙美欣的影子，就连路严也没了踪影，地上器材被大概收拾过，唐薇这才脑子翁的一下，他们不会是把自己丢这儿回家了吧！ 很快，她的猜想和预感就被证实，当她看见鬼屋大门上那把和她拳头大小不相上下的铁锁时，又气又怨的一股火就像顺着她全身的血管蔓延从各个角落直冲脑顶，她怎么也想不到去趟卫生间的时间竟然就会被锁在这里，情绪一上来，腹部的疼痛感也跟着更甚，唐薇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掏出手机准备给孙美欣打电话，她得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凭什么把自己扔这儿！ “喂，美欣，你在哪呢？” 电话一通，唐薇就憋着气问了一句， “薇姐，我在学长车上呢啊，你在哪呢，刚才在鬼屋不见你人，学长说你可能自己走了，是吗？” 听着孙美欣懵懂的语气，想来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可是路严怎么能说自己走了呢，他明知道自己今天要搭他车的，就算他不见自己，打个电话确定一下也是常理啊，想来想去，唐薇也只得出一个结论，报复，绝对是对昨天的事做出的报复！ 唐薇叹了口气，现在对一无所知的孙美欣撒气也没用，还是先想想办法吧， “你们开到哪了？” “刚进市里，怎么了？薇姐你在哪呢？不会还在游乐场吧？！” 孙美欣挺单纯的小姑娘，一想到她没准儿把唐薇自己一个人扔到鬼屋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唐薇本来是想告诉孙美欣自己的处境，可是换了个角度一想，如果这真是路严故意这么做的，那他现在肯定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巴不得自己张嘴上赶着求他让他接自己回去，唐薇哪是能这么轻易服软的人，路严越是这么激她，她就越不想上那个当， “啊…没有，我是有事自己先走了，走得急，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见。” 匆匆挂了电话后，唐薇又将电话打到顾子言那边，心里默念着但愿顾子言能有时间过来接自己， “喂，子言，干嘛呢？阿姨怎么样了？” 电话接通后唐薇不好意思直说情况，好歹人家老妈在医院躺着呢，她上来就说自己的事可像个什么样子， “还能干嘛，做了一天检查，现在等化验单呢。” 听筒里四周的声音嘈杂，唐薇都能想象到顾子言现在靠在医院冰冷的白墙上一脸疲惫等着化验结果的样子， “哦…明天能来吗？” 唐薇把原本要让顾子言接自己的话咽了下去，虽然现在状况算得上很糟，但她终究不是个只会顾着自己的那种人， “看情况吧，能去就去，实在不行，你就再给我两天假，我忙完这边就过去。” “那行，不打扰你了，检查结果出来了告诉我一声，你也好好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到时候没人给我欺负了。” 唐薇估摸着顾子言现在也是累得不想多说话，于是打趣两句便挂了电话， 结束两通电话的唐薇颓然靠在身后的墙上，心里在纠结要不要打出下一个电话，其实她知道，只要这个号码拨出去，自己一定会脱困，可是，唐薇又觉得自己在这短短两天里已经在无意之中给乔默笙添了很多麻烦，现下实在不好意思再开那个口，至于她身边的其它朋友，她始终觉得和人家没走到那层关系上，这种事去麻烦人家不合适，况且，她不敢肯定人家会帮自己，到时候被人拒绝了，自己的面子没地方搁不说，朋友之间闹得尴尬也不好，唐薇正在这纠着肠子呢，突然被手里的手机震动的两下吓了一跳，解锁一看，短信图标下乔默笙的名字正一闪一闪， 真是不禁想…… 唐薇不知道她是该哭还是该笑，带着复杂的心情点开信息， “——吃饭了吗。” 一如这几天见面了解的，乔默笙还是短短的语句，和隔着屏幕看似冰冷的语气。 唐薇心里直叫苦，乔默笙不提还好，这一提她才发现，自己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不饿才怪，可是现在看看四周的环境，就连一瓶水都没有，更别说吃饭了， “——没吃……t^t” 短信的结尾被加了一个形象的哭脸， 没一会儿，暗下的屏幕再次亮起， “——下班了吗。” 唐薇握着手机歪脑袋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上班还是下班，要说上班吧，她又没干活儿，要说下班了吧，她又被留在工作的地方回不去家，怎样才能回答的婉转一些呢，唐薇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又饿又累不说，还加上生理痛的折磨，种种不适的反应纠结在一起，让她实在懒得费脑子去想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了，手指慢腾腾地在键盘上来回移动着， “——算……下了吧……” 乔默笙窝在自己家客厅的长沙发上，抱着抱枕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心里犯迷糊，什么叫算下班，下就是下，没下就是没下，这么个回复算是怎么回事，乔默笙本来打算好好问问唐薇关于白天的短信回复的事，不清不楚的就那么几句，算什么相互了解，可是下午在店里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也没说出几句有用的消息来，这样一想乔默笙就改变了主意，打算一起吃个饭两人好好聊聊天，没准会比短信介绍了解的效果好一些，可是唐薇现在的回复让乔默笙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干脆打电话过去问最合适不过， 唐薇那边点亮了无数次屏幕都没见有短信进来，才刚被点起的希望之火又一点点冷下了温度，就在唐薇站起来想着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离开这的时候，手机的屏幕终于再次亮了起来，唐薇一看是乔默笙的来电，赶紧按了接听键， “到底下没下班。” 没等她先开口，乔默笙有些不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下…了，”唐薇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这么回答，“怎么了，找我有事？” 乔默笙没回答她，反问道： “现在在哪。” 唐薇没料到这么快就能切入主题，想着自己马上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不由得有点激动，不过马上，她脑袋里的理智小人儿就让她平静下来，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乐个什么劲儿…… “在游乐场……” 第十六章 十六、 乔默笙拎起搭在沙发另一边的外套，掏出车钥匙准备出门， “那你收拾收拾出来等我，我这就去接你。” “等等！” 唐薇一听她要挂电话的节奏，赶紧大声阻止， “嗯？怎么了，晚上有事不方便吗？” 乔默笙停下穿鞋的动作，仔细一想也是，自己都没问人家有没有时间，就擅自决定，这毛病确实不太好， “不是…我有时间，就是…我，我现在出不去大门那儿……” “什么意思？” “我…被锁在里面了……呵呵……” 唐薇好不容易把事实说了出来，还是觉得挺难为情的，自己被锁里面这事儿，怎么听怎么觉得像白痴弱智才能干出来的，为了掩饰自己的囧样，末了唐薇还干笑了两声， “……” “……” 就像唐薇想的一样，乔默笙现在真的开始怀疑这人的智商，她甚至开始担忧，让这样的人假扮自己的女朋友真的是明智的决定吗？ “你被关哪儿了？” 唐薇既然都这么和自己说了，无非就是希望自己去解救她，而电话是她乔默笙主动打的，听人遭难就坐视不理也不是人办出来的事，不管怎样，还是先去了再说吧，乔默笙一边打听着情况一边加快自己的动作，她本就是个急性子，等电梯时恨不得电梯能飞上来， “进了游乐园，顺着修好的路往里走，不要走分岔路，大概十多分钟吧，你就能看见有个鬼屋，我就在那里……” 唐薇也不管乔默笙是不是真的能过来救自己，为了不放弃一点得救的希望，赶紧把自己所在位置告诉她， “……” 不说鬼屋还好，一说鬼屋乔默笙就想起来昨晚自己被唐薇吓得差点出了交通事故的一幕，瞬间，她刚想按在电梯一楼键上的手就顿了顿，说不犹豫是假的，谁能为了才认识一周不到的人跑这么一趟，要不是有求于她，乔默笙打死也不会去，就因为她这怕麻烦的性格，曾经不知被多少不了解的人说成是冷漠不近人情， “我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乔默笙没打算再多说，下了电梯直奔车库。 而唐薇那边乐得自在，一想到自己今晚可以不用和这些獠牙鬼目同住就兴奋得不行，一直到乔默笙的电话再次打进， “喂，你到啦？” 耳边的野风呼呼作响，乔默笙站在游乐场的大门外握着电话，任由那头酒红色的长发被吹成凌乱的鸡窝…… “我是不是得找管理人员拿钥匙？” 乔默笙一边皱着眉头理着乱作一团的头发，一边照之前唐薇说的路线往游乐园深处走，你能想象一个人大半夜在连个鬼影都没有的游乐场夜游的乔默笙的心情吗， “对对对，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不过管理处和去鬼屋不是一条路，你得沿着右边的小路走，那地方不太显眼，你自己找找吧。” 唐薇扒在鬼屋的铁栅栏大门上不住的往外看，电话那头乔默笙却突然沉默了起来，唐薇正纳闷呢，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乔默笙，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闭嘴。” “噗~” 乔默笙带着一点埋怨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的时候，唐薇就知道自己一语道中，其实仔细听过去，也不难发现乔默笙在刻意压抑着有些发抖的声音， “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害怕啊，怎么着，你是怕黑啊还是怕鬼？这么一说还真是，昨天你好像也被我吓着了，我说乔默笙，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要是没做坏事，干什么这么害怕？” 人啊，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就像唐薇这样，逮着了笑柄就恨不得挖苦个够，完全忘记自己的处境，不过很快，她忘记的这点就被乔默笙提醒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 一听这话唐薇立马就像嘴里被塞了鸡蛋，可算老实了， “信信信，我错了，你别走……” 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也一样，电话里唐薇装作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其实心里想着，君子报仇不差这几分钟，等出了鬼屋的大门有她好笑的~ 乔默笙那边没理她，只能听到走路的脚步声和她偶尔的喘息， 过了一会儿，乔默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找到管理处了，你等一下。” 没等唐薇接话，乔默笙和管理处大爷的对话就传了过来， “大爷您好，有个人被关在你们游乐场的鬼屋了，能不能麻烦借用一下钥匙，我开了门就给您送回来。” 乔默笙的声音听起来谦逊有礼，完全不是唐薇认识的样子， 相对的，反倒是那大爷的态度有些让唐薇抓狂， “什么？鬼屋？我们这儿还没开业呢，除了雇佣的涂色工作人员之外没有游客，上哪儿关人去？你说哪个工作人员能缺心眼儿到把自己关那么个破地方的地步，小姑娘你搞错了吧！” 唐薇听了这话都想哭， 对不住啊大爷，我就是那个缺心眼儿…… 估摸着这会儿乔默笙心里也憋着笑呢，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大爷，她…就是那批雇佣工作人员的其中一个，是真的，她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来取钥匙，不信你和她说。” 唐薇把乔默笙从上到下问候个遍，心想你什么人啊，那边骂我缺心眼儿呢你还上赶着让我和他通话，什么居心，没等她嘀咕完呢，听筒里老大爷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 “喂，你谁啊？！” 估计那老大爷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上来就问对方是谁，唐薇赶紧换了张讨好的面孔，虽然对方看不到， “大爷您好~我是育辰工作室的老板唐薇，您还记得吧？” 早先接单开工的时候，唐薇和管理处的人打过几次交道，当初这大爷还夸过她长得漂亮呢，说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让人看着也不由得心情变好，唐薇心想也不知道自己哭的时候会不会也让你跟着哭…… “啊！小唐啊！”管理处大爷显然想起唐薇这个人了，爽朗的声音继续道：“你怎么被关鬼屋去了，我还不信着和你朋友说，哪个缺心眼儿能干出来这事呢，没想到还真是的，哈哈哈哈~” “……呵呵，是啊，还真是的……” 电话里大爷的笑声声声敲在唐薇的心坎儿上，她却只能牵着嘴角附和着，只求老天开眼能让乔默笙快点把钥匙带过来， 一旁的乔默笙实在忍得辛苦，干脆假装咳了两下打断了大爷的话， “咳咳…那大爷现在能借我一下钥匙吗，我很快就回来。” 唐薇这才松了口气，合计着乔默笙还算是有人性，不然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和这粗神经的大爷继续交谈下去了， 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豪气爽朗聚集一身的老大爷，将串着各个游乐设施钥匙的大铁环一拎，拧开手电筒的大手一挥， “我跟你去吧，外边黑黢黢的，那地方还不好找，你一个小姑娘再走丢了可热闹了，哈哈~” 大爷明明是好心，可是唐薇现在却是一万个不想见他，什么，你问为啥？还用说吗，丢人呗！丢人！ 被“解救”出来的唐薇自打出了鬼屋大门就低着脑袋跟在乔默笙身后，最前面大爷打着手电照着路，不时还回头打趣唐薇两句，也正是因为有大爷爽朗的笑声，这一路才使乔默笙没有那么害怕， 走着走着，乔默笙就觉得自己外套被什么扯到，心里一激灵的同时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唐薇伸手拽着自己， “……” “嗯？” 乔默笙稍微停了一下，挑眉看着她等着下文， “…你能不能扶我一下，我，肚子疼……” 很快，乔默笙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生理痛，这也难怪，方才见那鬼屋，里面阴暗潮湿，就算没有风吹进去，但也绝对阴寒，对正在生理期的女生肯定有很大影响，看着面色并不好看的唐薇，乔默笙想了一下，叫住走在前面的大爷， “大爷，就送我们到这吧，前面亮堂点我们自己过去就行，谢谢您。” “那成，两个小丫头注意安全啊，等游乐场开业了常来玩~” 大爷乐呵呵的招呼着，就跟游乐场是他开的一样，乔默笙搀扶着唐薇再三道谢后，两人才继续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车上乔默笙将暖气开到最大，同时不知从哪翻出一个铜锣烧递到后座， “先垫垫肚子，咱这就去吃饭。” 眼看着又折腾到半夜，两人肚子都饿得不行，无奈车里除了这个铜锣烧再也翻不出其他食物，也只能让唐薇将就着了， “谢谢，”唐薇接过后又抬头问“那你呢？这么晚陪我到现在，还是你吃吧。” “我不喜欢吃这个。” “……” 好啊，怪不得你会这么好心，原来把不爱吃的扔过来了，唐薇心里忿忿的想着，一边打开包装狠狠咬了一口下去， 乔默笙透过后视镜看她把铜锣烧吃下去，这才发动了车子，她不爱吃铜锣烧是不假，但是大部分人饥饿的时候都不会挑食，这也是真的。 第十七章 十七、 时间总是在忙碌之中与你接踵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约定见面的日子，一间餐馆的包间里，相对而坐的三人，其中两人各怀心思，余下一人也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漏了马脚， “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友，唐薇，这是……沈桐雨。” 乔默笙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尽量用轻松的语气介绍着，尽管早在见到那张熟悉面孔的一刻，心底的记忆便冲破了一道道尘封，变幻成了张张断续的胶片，一一映在她眼前，曾经她以为最爱的人就坐在自己咫尺的地方，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嘴角依旧带着她所熟识的笑，沉静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恍惚间，乔默笙差点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度过的这两年只是一场梦，一场虚无的梦，一场如坠深渊的噩梦，可是沈桐雨手指上戴着的戒指所反射出的光一点点刺痛着她的眼，虽然沈桐雨总是无意间的遮挡，可是那一星半点的光亮，此时却像散发出无数倍的光芒，足以提醒着乔默笙，她已经再没了可以上前拥抱沈桐雨的理由。两年，除了床头柜里那张锁在破裂相框中的照片，她什么也没剩，乔默笙一边刻意的丢掉和沈桐雨有关的一切，却又在心里给自己隔出了一块空地，否则她也不会固执的用着那个条纹杯用了两年，直到它破碎得失去了原本该有的价值，直到它再也不能被重新拼凑，直到它不知被埋在世上的哪个角落，任她颠乱了每丝每毫的记忆，都再也寻不见…… “你好。” 唐薇的声音将沉浸在回忆中的乔默笙拉了出来，她有些发愣地看着她“女朋友”大方向前伸出手，最后被一只手轻轻回握， “你好。” 沈桐雨的声音响在对面，让乔默笙的目光定在那双相握的手上，一时又有些失了神， “请问几位现在点餐吗？” 门口的服务生敲门向里问道，同时递上菜牌， “你们点吧，我随意。” 沈桐雨将桌面上的菜牌向前推了推，乔默笙则将翻开的菜牌直接摆到唐薇面前， “你点。” 唐薇迟疑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低头倒茶水的乔默笙，这才翻着手里的菜牌， “好吧…这家的醉蟹好像还不错，来个醉蟹吧！” 唐薇一边说一边询问着抬头看向沈桐雨，却发现沈桐雨看向自己的眼神滞了一下， “嗯？” 不明所以的唐薇继续用眼神寻求着意见， “你点就好，不用问我，”很快沈桐雨就恢复了平时温和的神情，“不过…你们常吃海鲜吗？” “还……” 还可以这三个字还没等唐薇说出来，桌下乔默笙的手背就拍在她腿上， “不常吃，不过唐薇很爱吃海鲜，太久没做了，这次出来正好给她解馋。” 乔默笙装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把玩着手里添了大半杯茶的杯子，唐薇生生把话咽了下去，不知道情况的她也只能在旁边附和着： “对啊，我们平时都不怎么吃，呵呵……” 对面沈桐雨若有所思垂下眼，喝了一口乔默笙递过来的茶后，小声说道： “这样啊……” “嗯，”乔默笙将唐薇面前的菜牌扯过来一些，“桐雨你不是爱吃虾吗，再点个香辣虾吧。” “好。” 沈桐雨捧着杯子并没有抬头。 又点了几样小菜后，服务员收走菜牌关上包间房门，一时间气氛又冷了下来，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桐雨才开口打破僵局， 唐薇有了刚才点菜时的经验，生怕说错话，干脆眼睛一眯歪头看向乔默笙笑： “宝贝儿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乔默笙对她将话头转到自己身上的举动很赞赏，可是这声“宝贝儿”叫得她实在有些泛酸，心里掂量个大概后，乔默笙牵牵嘴角道： “一年了，和你分手后过了大半年我遇见的唐薇，在酒吧。” “酒吧？” 在酒红灯绿的地方相遇并在一起的故事，听起来总不是那么好听，沈桐雨也不例外的反问了一句，何况她所认识的乔默笙很少会去那种地方， “嗯，和你分开后，有段时间我常去喝酒，碰巧有次她来找搭话，后来常联系，一来二去的，就在一起了。” 谎言总是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这样至少比较能让自己信服， “哦…唐小姐是做什么的，方便说吗？” 沈桐雨似乎并不打算对这个说法继续深究下去， “像乔默笙一样叫我唐薇就行，”唐薇笑呵呵的，心想可算有自己能接上的话了，“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和朋友一起做个工作室，广告墙绘什么都做，有点杂。” 沈桐雨点点头， “有自己的事业挺好的，”随即将目光转向一旁，“默笙呢，之后都在忙什么？” 乔默笙当然知道她口中的之后是什么意思， “开了间咖啡店，乐得清闲。” 乔默笙一边给自己添着茶水一边回着她，今天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口渴，进来不到十分钟，这已经是第四杯了。 这回沈桐雨沉默了好久， “……挺好的，这是你一直想做的，到现在能实现，真挺好的……” 听着沈桐雨有些自言自语的声音，乔默笙拿到嘴边的杯子也短暂的停顿一下， “说起来，你从哪儿知道的我号码？” 乔默笙早在和沈桐雨分开后的一年就换了手机号码，原来的卡连同她们一起时留下的东西，都在一场酒醉后被她扔到园区的垃圾回收处，杂碎的东西足足装满了六个纸盒箱子，当炎夏的夜半，她一箱箱将这些东西堆到垃圾回收处时，满头的汗滴顺着她明显的轮廓流下，最后滴在那纸箱子上的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那一滴滴变深的痕迹也隐在暗白的路灯下，直到炎热的空气将它蒸发，最后只剩一个个浅浅的圆圈，就好比烙在心上的烟疤，即使看不见，但不代表没疼过。尽管第二天酒醒后的乔默笙发了疯似的往楼下跑，可是被打扫干干净净的那一方小小空地告诉她，不在的，就是不在了。 “我从鱼鱼那儿问的，那丫头嘴可真严实，我若是没张口问她，任何关于你的消息她就缄口不言。” 沈桐雨无奈地笑着，乔默笙看在眼里， “你不问，谁也不会说，没人愿意去扯别人的伤疤，何况是朋友。” 乔默笙这句话太过平静，甚至有些冰冷，冷到将沈桐雨嘴角还未来得及消下去的笑意都冻了住，冷到坐在她身边的唐薇都忍不住担忧地望向对面， “打扰一下，上菜，香辣虾，请慢用。” 看着端着菜进来的服务生，唐薇简直就差一拍桌子站起来给他三十二个赞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救场小能手？！ “来来来，桐雨，我叫你桐雨不介意吧，你爱吃的来了，尝尝他家味道怎么样！” 唐薇把菜盘子往对面挪了挪，借着这点热乎劲儿，她一边往那两人的盘子里各夹了一只虾一边问： “鱼鱼是谁啊，没听你提过呢？” 沈桐雨看着乔默笙碟子里的那只虾， “你没见过鱼鱼吗？她是默笙身边关系很好的朋友。” “她没见过，工作室很忙，没时间，而且我也有段时间没找鱼鱼了。” 乔默笙不动声色的将碟子里的虾夹回唐薇那边，随即将那双筷子摆在一旁， “服务生，麻烦再添双筷子。” 没等乔默笙开口，沈桐雨叫来服务生，将新添的筷子递给她， “谢谢。” 乔默笙看她一眼，道了谢才拆开筷子的包装， 唐薇开始看她俩这一来一回的还有点发愣，后来她才反应过来，结合点菜时沈桐雨的问话来看，这乔默笙分明是不吃海鲜的样子，再看她连碰过虾的筷子都丢到一边，应该不只是不喜欢的程度，□□成是海鲜过敏！完了完了，这下肯定穿帮了，唐薇这边心里叫苦连天，趁着沈桐雨没注意，拽了拽乔默笙袖子小声嘀咕： “你海鲜过敏？” “嗯，”乔默笙看着陆续上来的菜，往唐薇盘子里每样夹了一些，“我没说过，不怪你。” 乔默笙难得讲了次理，唐薇也松了口气，继续捡起方才的话题， “鱼鱼和你关系很好？介绍介绍，改天也让我见见吧？” 乔默笙瞥她一眼， “鱼鱼本名于郁，郁郁葱葱的郁，这名儿叫得快了就分不清音，时间久了我们就都叫她鱼鱼，是我们大学的同学，还有几个和我们关系都很好，改天有空介绍你们认识。” 唐薇一边点头笑着应声，一边在心里合计，装个相还有模有样的，真怀疑她大学念的是演绎专业，不上银屏倒真是有点可惜了。 菜一上齐，本来就不多的话更是变少，一个怕再说错话做错事，只能埋头顾着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两个分了手的旧情人就更没什么好说的，相对无言，说的应该也无非就是这种感觉。 第十八章 十八、 会面结束后，唐薇牵着乔默笙的手离开餐馆，车泊在比较远的位置，要走一段路才行， “我等下还要回工作室，就在这先走了吧？” 才走出没几步，唐薇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因为尴尬无言的气氛而显得更加冗长，她心想该帮的都帮了，能装的也都装了，是时候撤退了。 乔默笙视线依旧停留在眼前的路上， “等拐过前面拐角再走吧，”她顿了顿，“桐雨总会看着我走到她看不见的地方才罢休，陪我走过去吧，免得露出马脚。” 唐薇心想，今天的海鲜事件露出的马脚还少吗，指不定沈桐雨早就开始怀疑了，不过她心里这么想却没明说，乔默笙现在的状态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头，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添那些事端，映着前面店铺的整面玻璃门面，唐薇还真看见沈桐雨立在餐馆门前，朝着她们离开的方向，不过没一会，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所以沈桐雨并未像乔默笙所说的那样，会和以往一样看着她离开，她也走了，或者说，沈桐雨走得比她们还要快，因为一眨眼的功夫，那辆黑色的轿车就扬尘而去，消失在了路口的前端。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前的玻璃再也映不出沈桐雨的身影的那一刻，唐薇突然紧了紧和乔默笙相握的手，她没有真正和谁谈过恋爱，但她隐约能感受到乔默笙心里所保留的那一点固执，或许是同情，唐薇并不想让乔默笙发现沈桐雨的离开，就让沈桐雨继续保持着在她心中的形象，这也是唐薇觉得最后能为乔默笙做的了。 “晚上有时间吗？” 唐薇还沉浸在乔默笙与沈桐雨的过去中失神，加上街道的吵闹，她并未听到乔默笙的话，直到她牵着得手被人晃了几晃，才回过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乔默笙， “嗯？” “发什么呆呢？我问你，晚上有时间吗？” 乔默笙看样子没有把唐薇心不在焉的态度放在心上，又问了一遍， “回工作室处理一些文件后就应该没什么事了，怎么了？” 唐薇垂着眸子想了想接下来的工作，整理后给出乔默笙答案， “要很久吗？” 乔默笙没直接回答她的话，继续问道， “应该不会，就是把一些文件整理一下，好确定接下来的工作行程，大概……一个多小时？” 乔默笙了解一样点点头， “那我送你过去吧，等你结束工作后一起去喝点东西。” “啊？” 唐薇眉毛都快撇成八字形，在看了一眼乔默笙后，一副要哭出来的面孔正可怜巴巴的对着地面，别看她现在没流出眼泪，其实早在心底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她千不想万不想，实在不想再和旁边的女人有什么瓜葛了，每次在乔默笙身边，唐薇都有一种被她压得死死的感觉，虽然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被压”，但就是一种感觉，在她身边，唐薇甚至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否则她今天也不会过来假装什么女朋友。 “怎么，不愿意？” 这回乔默笙可听出她的不情愿了，挑着眉梢觑着身边耸拉着脑袋的人，想听她接下来会怎么说， “没没没，就是…就是…店，对，店啊，你不是要去看店吗？那就不麻烦你送我了，你这么忙，咱们改天再约也是一样的！” 唐薇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妄想用乔默笙的咖啡店做挡箭牌，可是天真如唐薇啊，你说你拿什么搪塞过去不好，偏偏用人家的店说事，那可是乔默笙的店啊，开不开门，看不看店，还不全是她说了算，你算老几啊…… 乔默笙无语的同时，再次对唐薇的智商深表怀疑， “都这个时间了，不开也罢，权当是休息一天，”拐过路口没几步就见到乔默笙那辆骚包小红车，她开了车门坐进驾驶位，瞄了一眼打开后门的唐薇，“反正你也不忙，就当是为要你陪我参加婚礼表达一下感谢之意。” “客气了，不用这么麻烦，”唐薇一听这话开始还笑着推脱，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什么？！还要参加婚礼？！” 乔默笙一脸淡然，她不慌不忙地将车子打火，挪出停车区， “这么吃惊干什么？我一早不就和你说过桐雨要结婚的事。” 唐薇这时候就跟吃了个黄连的哑巴一样，心里叫苦连连，乔默笙是同她讲了一嘴婚礼，可是后来话题不就拐到假装女友见面的事情上了，她压根也没往婚礼上面去想，只当和乔默笙一起见一下前女友就万事大吉，谁承想后面还有一大堆的罗乱事等着她呢。 “哦…我忘记了……” 事情已经被自己接了一半，撒手不管也不是唐薇的性格，内心经过几番挣扎后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乔默笙透过后视镜看了两眼嘟个嘴明显闷闷不乐的唐薇，没再往下接话，她的目的就是找个人陪着一起去参加婚礼，至于那人情不情愿，过程是如何，那都不重要，她要的只是结果而已。 按照之前唐薇给的地址，没用二十分钟乔默笙就将人送到她工作室的楼下，唐薇下车的时候刚巧碰见正往外走的顾子言，只不过顾子言在看见唐薇的瞬间本应该出了旋转门的他又顺着门转回了大厦， “龟孙…又要开溜！” 唐薇下了车看着蹑手蹑脚的顾子言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 顾母上次住院，查了一溜十三招，做了不知道多少项化验，扔了不知道多少张银票，愣是没查出来个所以然，医生也就是给开了几瓶昂贵的营养剂，就打发顾母打包回家静养，其实没查出什么毛病是好事，可是国内的医疗制度和重点实在是让唐薇无语，左右就是转着圈让你往里花钱，相比之下，治不治病反倒显得次要了。顾子言期间请的几天假还没等好好过把休息的瘾，就被唐薇无情地传唤回了工作室，人家说了。既然顾母没事，那你还在家窝着就是浪费时间，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浪费金钱是最可耻的行为，既然有时间有能力就要无条件的向*贡献出来，这样你顾子言的人生才有价值。顾子言一边迫于压力堆着笑脸伺候着，一边心里翻着白眼对唐薇的压榨行为深感不满，所以导致从前两天大批工作结束后就想方设法变着招儿地往外溜，两天战绩一比一，一次逃脱成功，一次被唐薇拎着后脖领子就给拽回来了，哦，不对，现在是一比二了，撞着唐薇就和被她拎回来没多大区别，顾子言方才在转门里还寻思着，一会儿对唐薇使用什么对策才好，好歹也给个机会让他扳个平局回去也成啊！ “我过会儿来接你，希望到时候你在等我。” 乔默笙撂下这句话就一脚油门轰了出去，唐薇隔着几条街望着那几乎消失快看不见的小红点，一口冷气呛在肺里让她咳得差点背过气去， 瞧瞧，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平时唐薇觉着自己对顾子言就已经足够强势了，遇见乔默笙后她才发现，自己那点小伎俩算什么啊，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人家乔默笙一句话就能让你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她也就只有吃瘪的份儿，唐薇一边推动转门一边朝藏在大厅墙后的人瞥了一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顾子言这个倒霉催的，现在也只能哭丧着脸等着当个出气筒了…… “呦~薇薇，这么巧啊，我寻思着今天见不着你了呢，对你真是万般思念啊，瞧着，知道你回来就立马迎着了，娘娘是不有什么赏赐啊？” 没等唐薇走到墙壁拐角，顾子言就扭着胯骨轴子，嬉皮笑脸的迎上来了，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顾子言算是一咬牙才硬着头皮上去的，不料他这一招让人给防了下来，唐薇拿眼角斜他一眼，径直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压根儿就没搭理他， 编，继续编，方才见着我跟见着瘟神似的，这会儿装上大尾巴狼了，我看你能编出来个花是不能！ 唐薇双手抱肘盯着电梯屏幕正在下降的数字，心里早将顾子言从上到下□□个遍， 顾子言见唐薇没搭理自己，颇有讨好意味地干笑两声，顺势换到唐薇另一边站着， “咳…嘿嘿，薇薇你这是去哪了呀，方才送你那人，我怎么没见过啊，远看长得还不错呢，改天介绍我认识啊？” 一提乔默笙，唐薇这才拿正眼瞧他，随着“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等里面的人都散去唐薇的一条长腿才迈进电梯， “怎么着，我身边的人还都要你认识？再者说你一个gay打女人主意做什么，难不成兽性大发要转直了？” “说什么呢薇薇，人家弯得这么彻底，需要的可是充满阳刚之气的纯爷们儿，再说gay怎么了，gay的女性朋友更多好吗，你不就是我闺蜜嘛，看刚才送你那人，蛮合我胃口的，既然今生没有做情人的缘分，做朋友也成嘛，”顾子言跟着唐薇进了电梯，一本正经的说着，突然，他一拍脑门惊叹：“等等，孙美欣之前和我说你和他们去酒吧那次最后跟一个开红轿车的女人跑了，不会就是她吧？！”没等唐薇回答，顾子言继续连珠炮似的大叫起来：“艾玛，完了完了，怪不得薇薇你对路严不感兴趣，敢情咱是同道中人啊！什么时候的事，那在酒吧那晚，你俩是不是…那个了？哎呦呦，咱们薇薇晚节不保啊！啧啧啧！” 幸亏电梯里现在就他们两个人，不然面对着顾子言一连串的咂舌，唐薇准能一脚踹过去，反正他留着那东西也没什么用。 第十九章 十九、 “别在那胡说，那天我是跟她走了不错，但是什么也没发生！你这张贱嘴要是胆敢出去乱造谣，每年年底就小心你的分红！” 唐薇特意在每年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心想你掂量着办，别以为过了今年就没事了，顾子言识相，马上咬住修长白皙像女人一样的手指，做出一副梨花带雨的娇羞模样，似乎还眸含秋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唐薇那边瞧着，试想一下一个面容姣好的阳光大男孩做出这幅样子让人看了心里得是什么感受，虽然唐薇这几年对他的种种出奇举动早已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过去， “恶心！” 乔默笙从唐薇工作室离开后直接将车开到附近的一处住宅公寓楼下，停下车后，乔默笙坐在车里打了个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从公寓大门口风风火火出来个妖艳女子，那女人一出大门就定下脚步四下瞅了一圈像寻找着什么，在看到摇下车窗朝她招手的乔默笙后便直奔着她走来， “呦，真是出奇啊，难得你乔默笙还能记得我，主动找我不说，竟然还能上门接，这份儿恩赐奴家可承受不起啊！” 一上车，这女人就顺着座位空隙将包扔到后座，带着充分的不满酸溜溜地说道， 乔默笙一边启动车子注意着后面车辆打算调头，一边漫不经心回道： “鱼鱼你就别损我了，我刚见了桐雨。” 于郁听到沈桐雨的名字后脸色微变，她可忘不了两人分手后那一年多的时间里乔默笙是什么样的状态，弄不好，今天两人的见面又是将她旧伤重新揭开，于郁立马正襟危坐，端起一张严肃脸， “桐雨先前要你号码，我没好意思不给，那个…她找你什么事？不会是…让你参加她婚礼吧？” 乔默笙注意着眼前的道路，前方是一个长红灯的交通岗，她慢慢将车驶到停车线，才打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盒女士香烟，看似绵软的缕缕烟雾自她那张薄唇呼出，缓缓散尽在这狭小的空间， “她是让我参加她婚礼，顺带见了一下我女友。” “哦，果然，她也让我去参加婚礼……”于郁在一旁点着头，忽然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赶紧扭头瞪大眼直盯着专心等红灯的乔默笙，“你女友？你哪来的女友？你什么时候……”过了一会儿，她就摆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眯起眼睛道：“怪不得这么久不联系我，原来是忙着你的第二春呢，成，朕不怪你便是！哈哈哈哈~” 听见乔默笙再次恋爱的消息时，于郁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作为她的好友，她是真的不希望对方会沉浸在一段过去的感情不能自拔，她甚至已经开始把希望寄托在乔默笙口中的这个“女友”身上，希望她不会像沈桐雨一样，希望她可以拉着乔默笙从那大片的阴霾中走出来，然后陪在她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紧紧牵着乔默笙那双冰冷的手，再也不要松开。 不过可惜，事实总是让人失望，还没等于郁过了这点热乎劲儿，乔默笙掐灭烟头，红灯变为绿灯， “假的。” “什么？” 于郁眨巴眨巴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 “我说，女友是假的。” “啥？！假的？瞎编的？虚构的？那桐雨见的是谁，空气吗？” 于郁脑子还是没转过来弯，乔默笙无语地瞥她一眼，心里犯嘀咕，怎么以前没发现于郁她智商也这么低，难不成最近外星人攻略地球普遍拉低人的智商了？就像唐薇那样的…… “我是说我找了个假女友，你能不能不那么鬼扯。” 乔默笙把车停好，说着于郁鬼扯的同时自己也在心里暗自嘲讽，外星人？自己才真是扯…… “这哪儿啊？怎么把车停这了？” 于郁看乔默笙解下安全带，开始四下打量疑惑道， “等个人，一会儿一起去。” 乔默笙摇下车窗。又抽出一根烟点燃， “谁啊？” “女友。” “？！……哦。” 虽然已经知道“女友”是假的，但乔默笙脸不红心不跳的将那两个字说出来时还是刺激着于郁那颗娇弱小心脏，一时欢喜一时忧，落差太大对心脏不好。 “……你能不能少抽点烟？” 于郁手似有似无地抚了两下胸口，歪头看着将手肘半搭在车窗边缘的乔默笙， “嗯，尽量。” 乔默笙回答的心不在焉，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已经快七点了，早就过了唐薇说的时间有一会儿了，但还没见她下来，乔默笙心想她不会是为了躲着自己先走了吧，一想到方才打的电话也没接通，乔默笙有些坐不住了， “你在这等着，电话给你，等下给通话记录第一个叫唐薇的打个电话，我上去看看。” 没等于郁答应呢乔默笙就开了车门下去， “假女友还这么上心，神经病。” 于郁翻出乔默笙的那盒烟，给自己点上一根后顺手将烟盒撇进自己包里。 乔默笙按照唐薇给的地址找到1508室，门口贴的育辰工作室几个黑色方正的严肃字体让她一时不能和唐薇这个在她印象里有些蠢呆的人联想到一起，工作室的玻璃门是关着的，乔默笙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后推门走了进去，这时间工作室里的雇佣人员早就下班离开，偌大的房间与白炽灯下的几张无人的工作台显得有些空旷，乔默笙顺着过道继续向里走，里间半敞开的一扇门后隐约传来的争吵声让她有些在意， “……我说了楼下有人等我，况且就算我今晚没约也没有义务和你出去！” 唐薇明显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乔默笙不由得快走了几步， “我都等了你一天了，你和我说这话！我都和朋友们说好了，你不去，让我面子往哪搁？” 一个男子嚣张纠缠的声音紧随其后，不依不饶，乔默笙听得出他就是在酒吧门口拽着唐薇的那个叫路严的人， 乔默笙走到门口，却没有贸然开门进去，而是选择继续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对话，虽然这样的偷听是有些让人不耻的行为，但乔默笙觉得在没摸清状况下冲进去实在是鲁莽，这对她接下来如何应对场面一点帮助也没有，而且莽撞的行为也着实有些不是她的性格能做出来的， “呵，路严你真是不可理喻，我们根本就没有在交往你就和你朋友说我是你女友，你尊重过我吗？再者我有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把它放下去迎合你？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没等路严再次反驳，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只不过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柔…… “路严你要像个爷们儿今天就把话说开了，别一直这么纠缠薇薇，同在一起工作，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你个假娘们儿给我闭嘴，我和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路严粗鲁的言语让乔默笙皱了皱眉，虽然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路严这样，但对在一起共事的同事说这话，真是让人不屑。 “你对顾子言尊重些，他是我朋友！” 唐薇少有的强势让乔默笙怔了一下， “尊重？笑话，一个同性恋有什么可尊重的，小薇你交了个这样的朋友你父母知道吗？你父母尊重过他吗？” 听着路严满带鄙夷的话语，乔默笙在门后暗自捏了捏拳， “你！” 唐薇忍不住想上前给路严一巴掌，却被顾子言拉了一把， “薇薇，没事……” 顾子言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是声调明显降了下来，唐薇回头看着拉着自己的顾子言，那双以往明亮的眼里此时却被黯淡填满，唐薇有些自责，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无故让顾子言遭受这莫名的语言攻击，最主要的是，她此刻除了压抑着满腔愈见愈满的愤怒，什么也做不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乔默笙让争吵中的几人不约而同的都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你怎么上来了？” 唐薇也一时忘了方才的不愉快，怔怔的看着嘴角带着礼貌弧度的乔默笙， “我见时间有点晚，你没下来，打电话也没接，就上来看看。” 乔默笙不慌不忙地走到唐薇身边，从她身后的办公桌上拎起唐薇的包包， “工作处理好了吧，我们走吧，子言也一起。” 乔默笙说完便朝一边呆愣着瞅着自己的顾子言牵牵嘴角，算是笑过打招呼， “薇薇…？” 顾子言还没回过神儿呢，寻思着面前这气场磁场完全和自己不沾边儿的女人怎么还邀请上自己了？赶紧回头向唐薇询问， 别看唐薇平时在乔默笙面前都是大脑脱线的样子，现在她可清醒着呢，两句话就弄明白过来乔默笙是来救场解围的，赶紧接上话道： “处理好了，不好意思啊，这边有事耽误了一会儿，子言走吧，别让默笙等久了。” 话一说完就一手挎着顾子言一手牵着乔默笙打算绕过路严出去， 这路严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乔默笙是个什么人物，只觉得眼前的女人貌似有点面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在听见唐薇叫的一声“默笙”后，他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那天在酒吧门前默笙来陌生去的绕得自己直迷糊的可恶碍事女人！ 路严气呼呼地伸手打算拦住她们，却再一次被乔默笙用包挡了回去，只不过这次的力度有点大，安静的办公室里明显听得到“啪”的一声，估计路严也被这一下打得有点愣，吃痛下赶紧抽回手，接着瞪着眼看着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拿正眼瞧他的乔默笙， “不好意思，我这人有洁癖，能不能别伸手过来，你身上细菌太多，沾了身上恐怕很难清理，”乔默笙斜眼瞥着路严，说完抬脚就欲走，却在迈出前脚后又退了一步，“哦，还有忘了和你说，别瞧不起同性恋，他们的文化素质大部分都不错，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对不住啊，我这人只记好的不记坏的，有机会下次一起喝杯咖啡吧，现在我们赶时间，再见。” 说完这些话，乔默笙还不忘朝他点了下头示意离开，之后就拉着唐薇头也不回的走出工作室，直到进了电梯才松了手。 第二十章 二十、 进了电梯后乔默笙靠在按键那边的角落，唐薇和顾子言则窝在斜对面的一角，顾子言情绪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小声扒在唐薇耳边跟她耳语： “哎，薇薇，你这朋友嘴可比你厉害多了，话说你俩真没什么特殊关系？人家都给你拎包了，你可别是忽悠我呢~” 唐薇白了一眼满脸八卦相的顾子言，同样小声说道： “少废话，她是为了给我们解围好不好，瞎yy什么劲儿啊，神经！” 说完唐薇就直起身子撇下还想继续扒消息的顾子言，走到乔默笙面前伸出手， “那个，包包我自己拿着吧，刚才谢谢你啊……” 乔默笙将一直盯着地面的目光抬起，直到对上唐薇那双像闪着光斑一样的眼，片刻后，乔默笙将手里的包递到对方手上，在做完这些动作后，乔默笙绕到电梯门前，随着“叮咚”的电梯抵达声音，电梯门缓缓开启， “没事，只是觉得没必要委屈自己。” 一句主谓宾如此模糊的话让唐薇呆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窝在角落的顾子言听的，或者，这句话根本就是乔默笙自言自语说给自己的，唐薇连个追问的机会都没得到，因为乔默笙早就迈着那双大长腿走出电梯。 从唐薇的工作室出来，乔默笙的心情实在有些糟，一想到路严对顾子言说的那些话，她就忍不住紧捏起拳，虽然现在社会已经较早些年开放了许多，或隐藏在寻常人群中或明目张胆暴x露在众人眼前的同性恋者大有人在，可是能接受同性恋的群众们却永远只占在少数，其中一部分不对同性恋发表言论，或说是保持中立态度的人可能也只是身边没有同性恋者，一旦牵扯到与自己不远不近的关系时，这种中立态度就很可能像被拉扯到一道机关，瞬间转变成一张张嘲讽、鄙夷的罗刹鬼脸，密密麻麻围绕着那个当初被他们称做“朋友”的人，从此各种舆论绕在被围在其中的人四周，心理素质好些的，大不了自欺欺人，当作捂着眼瞧不见，塞住耳听不着，可是有些心理薄弱的同性恋者，很有可能就因为一两句不走心的讽刺，从而走向一条没有光明没有岔口没有人陪伴同行不归的死路。乔默笙大概永远也忘不了，几年前她向母亲提及自己性取向时对方看向自己那种悲愤夹杂着无尽失望的眼神， ——“乔默笙你就算喜欢上一只不会说话的人偶都比你喜欢女生强！同性恋是变态你知道吗？是变态！” ——“乔默笙，我问你，你到底能不能改？你要是能改咱们就当这些事从没发生过。” ——“乔默笙，你想好了没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啪！” 当年倔强固执的乔默笙，当年以为身边的人会像自己爱她一样坚定的爱着自己的乔默笙，当年那个无比坚信她会与自己相守到死的乔默笙，就那样直直站在路灯下，面前的地上，半截折断的雨伞摊落在乔默笙一小块的阴影下，二十岁的她体内翻腾着的热血有些冲昏了人的头脑，甚至让她感觉不到头上的疼痛，她看着母亲落在地上的身影逐渐拉长，变短，再变长，直至那一点点的阴影最后再不能被自己看清，她毅然转身奔回那个曾经与她最爱的人的家，当沈桐雨推开门看见眉梢沾着干涸红色的乔默笙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时，乔默笙还不忘回她一个自认为温暖的笑，如果乔默笙能多留意一下当自己喋喋不休讲着自己多么“勇敢”面对家人时，在身边给自己上药的沈桐雨有多么的沉默，那她也许就会料想到故事最后的发展情节，那样她也许就不会那么冲动地伤了一个母亲的心，可惜的是，时间永远是一个只能向前的齿轮，一环扣着一环，没有回溯，不能重新来过。 “呦，这是薇薇吧。” 几人一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于郁就扭头打量着坐在后座的唐薇， “你好，我是唐薇，这位是……？” 唐薇对面前这位几乎恨不得要把自己从里到外看个透的人直直腰板，接着疑惑地看向正系安全带的乔默笙看去， “于郁，比你大，你可以叫她于姐。” 乔默笙没回头，将车子打着火后就在抽屉里翻着什么， “于什么姐，我年轻着呢，别把人家说得这么老！” 于郁似乎对自己的年龄很在意，也是，眼瞅着奔三的人了，尤其是女人，对年龄上心也在常理之中，于郁对正在翻找东西的乔默笙没好气的甩了一句话，接着继续眯着眼对着唐薇笑：“你和乔默笙一样，叫我鱼鱼就成。” “你就是鱼鱼啊？今天刚听乔默笙说起你，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本人和名字一样好听！” 唐薇的语气听上去挺开心的，毫不吝啬地向于郁赞赏道， “啧啧，咱薇薇的嘴真甜，真是姓什么像什么，说出来的话就跟抹了蜜一样，不像某些人，一张嘴就没一句好听的，”说着话的同时于郁眼神往一边瞟了瞟，“她说我什么，肯定没说什么好话吧，我用膝盖都能想到！” “呵呵，我说的事实，绝对没有奉承的意思，”唐薇赶紧解释道：“乔默笙没说你坏话啊，只是聊天时提起她有个好友叫鱼鱼，我就比较好奇，说改天有机会让我认识认识，没想到她当天就把你约出来了。” 唐薇说的是实话，别看于郁面上的妆有些妖艳，但是以唐薇的眼力来看，这人就算卸了妆也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况且唐薇觉得自己平时的穿衣风格就已经算是有点品位了，但面前的人在穿衣打扮上绝对更胜自己一筹，而且于郁周围似有似无的总在散发一种气场，让人不由自主就想靠近她，可是有时候却又觉得她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如果说乔默笙像一块儿捂不热的冰让人不敢靠近，那于郁周身所散发的就是熊熊燃烧冒着滚烫气息的火焰，让人向往着她的温暖，可同时又惧怕着那种灼热。 “切，好友？你确定她说的是好友不是损友？” 没等唐薇在心里琢磨完呢，于郁带着揶揄的话扔了过来， “呵呵…” 唐薇不了解乔默笙和于郁平时到底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也只能干笑着应付，正当唐薇为难着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话的时候，一直翻找东西的乔默笙突然开了口： “鱼鱼你把我烟藏哪儿了。” 同样的肯定句，她甚至没问是不是于郁将她的烟拿走， “什么叫藏，这叫没收，没收懂不懂？抽什么抽，赶紧开车，这地儿停车违章你知不知道？刚才过来个交x警好不容易才被我用美貌劝退了，你还等着再收个贴条才肯罢休怎的？” 于郁将怀里装着乔默笙香烟的包紧了紧，一边不耐烦催促着， 乔默笙朝她那副德行看了一眼，幽幽吐出一句话回她： “好不容易才劝退是说明你的美貌程度没达到标准。” 说完一脚油门冲了出去，还没等于郁发飙，惯性就让没系安全带的她狠狠磕在座椅靠背上。 酒吧里，四人围在一个卡包位，于郁笑着看向一路都很安静的顾子言， “子言，你是小受吧？” 直白的开场让顾子言有些失措，一边的乔默笙接过话头： “人家是攻是受关你什么事，喝你的酒。” 这句话既缓解了顾子言的尴尬又让于郁知道了她想知道的问题，本来回答得很巧妙，可是于郁是谁啊，她怎么甘心让人一句话给揶回来，话锋一转，于郁将矛头指向支着手肘把玩酒杯的乔默笙， “哎，别说我没提醒你，下个月平安夜桐雨要搞个单身趴，她之前打电话让我把你也叫去，到时候你和薇薇一起去吧。” 乔默笙抬了抬手里的酒杯，半道又放了下去， “她没和我说。” 的确，沈桐雨和乔默笙的几次通话里，除了把她要结婚的消息通知乔默笙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提，甚至，包括婚礼的具体日期。 “她是明摆着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好吗，”于郁摆出一副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看着乔默笙，接着继续说道：“不管怎样，我觉得你应该去，就不说你俩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没了爱情友情还在，咱大学那些姐妹们也难得聚在一起，少了你多不好看，怎么着你也应该去不是？” 于郁一脸正色的把道理捋了一下讲给乔默笙听，而乔默笙只是继续保持着沉默，看样子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见乔默笙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于郁决定改变战术，转向唐薇挑眼问： “薇薇你觉得乔默笙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唐薇转不过弯， “挺好的啊……” “那薇薇一定不介意再扮演一次她的女友吧。” 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于郁连圈人的招数都和乔默笙同出一辙，既然你都自己定下来了干嘛还装模作样的摆出个询问的架势…… 第二十一章 二十一、 “那个…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一个乔默笙就够受的了，现在又来个于郁，唐薇觉得平时自己挺积德的，也不知道怎么了，眼瞅着赶上年末，竟会撞上这两个邪性的人，再看一旁的顾子言，完全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反倒两眼泛着光巴巴地来回在乔默笙与唐薇之间打量，就差在脸上直接贴上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姬情！ “薇薇你问，只要不是，其他都好说~” 于郁调整了一下坐姿，学着乔默笙一样撑起手肘， 唐薇试探地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只顾着低头喝酒的乔默笙，犹豫了一小会儿才问： “乔默笙为什么不愿意单独见沈桐雨？是因为…还喜欢她吗？” 估计于郁也没想到唐薇能问出如此神经大条的话，愣是张着嘴看着唐薇半天蹦不出来半个字，过了两三分钟，估计是回过神暗自组织好语言了，这才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反问道： “咳，薇薇，难道你没谈过恋爱吗？” 27岁的年纪对于女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大龄了，说这个年纪没结婚还过得去，要是说这个年纪没恋过爱貌似…有那么一丁点的难以启齿，唐薇抿了一口酒，企图掩饰自己有些显露在外的难堪，连眼神也开始有些虚浮不定地闪躲， “没……” 弱气的声音闷在酒杯里有些瓮声瓮气，掩在酒吧的音乐下更是几乎让人听不到，要不是唐薇摇头的动作附和着那个发音微弱的字节，于郁就差点扯着嗓门再次发问了， 乔默笙本来不是八卦别人私事的人，可是一听坐在身边的人这个岁数还没恋爱，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心里寻思着唐薇人长得也不差，怎么就不恋爱呢，莫不是…有什么怪癖？ 唐薇要是知道此时自己被想成是有怪癖的人，指不定一气之下拎包抬脚就走了，临走约莫着还得抡乔默笙一巴掌。 “咳……”于郁清了清嗓子，做出一种完全是过来人的姿态，正儿八经地继续白话：“那什么，薇薇咱没吃过猪肉该见过猪跑吧？你看网络上那些个成天晒幸福的，说不准哪天俩人就闹掰了，掰了之后你见有几个还能像没事人儿似的老实做朋友的，那大部分不都是老死不相往来，见个面必然面白耳赤嘛，这未必是对对方余情未了，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还有一种就是……”于郁仰脖喝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大概是话说多了润润嗓， “是什么？” 唐薇认真的听着于郁在那边瞎扯，这会儿被吊着胃口赶紧追问， “还有一种就是…这么和你说吧，打个比方，你曾经特别特别喜欢一个娃娃，可是呢，这娃娃身体里不知道哪个部分藏着针，之前你抱它一起睡觉，高兴的时候还凑过去亲两口，安然无恙过了那么多年都没事，可是突然有一天，你只不过想像往常一样去牵着它的手说声早安，它却把身体里藏着的针全数刺向你，让你鲜血直流，你手上的血把娃娃也染脏了，你喜欢过它，舍不得扔，自己却也再也不敢去碰触它，甚至每次面对这个娃娃的时候你都会想起当初它刺伤自己的疼痛与血腥场面，远远地看着又看不清，离得近了心里的恐惧又会席卷而上，这时候，你就会下意识的想拽个身边的人，拉着她陪你一起看娃娃，虽然你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是起码不再是自己单独面对它，你会稍微有一点点的安心，你会潜意识把身边的这个人当成安全的依靠，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于郁朝面上似懂非懂的唐薇挑挑眉， 依靠？ 乔默笙把我当成她的依靠了吗？ 唐薇仔细过滤着这段话，似乎把所有注意力都移到了那段话的后半部分，不自觉直直看向身边的乔默笙，虽然没认识她多久，可是这是唐薇第一次觉得被人当做依靠会有些欣慰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她一边为自己能帮上这个女人的忙而觉得开心，另一边却又为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好一个支柱而忐忑，唐薇就被自己这两面纠结的心情夹杂在中间，一时都忘了对面问自己话的于郁， 于郁瞧唐薇对自己的问话缄口不言只顾着痴痴看着乔默笙，没趣地撇撇嘴，想着自己费尽心思想的一套话竟没有回应，不由觉得不甘心，转念也看着乔默笙， “诶，乔默笙你觉得我的比喻恰当不？” 乔默笙一早就觉察到唐薇的目光，这会儿干脆转过脸与她直视， “我脸上有东西？” “！” 唐薇被突然转过来的乔默笙吓一跳，慌乱之下赶紧摇摇头，然后闷头含住自己杯子里的吸管，唐薇只觉得自己脸上火热一片，要不是酒吧里灯光昏暗，指不定乔默笙又要说什么损自己了， “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无视我？！” 见这两人没一个搭理自己，于郁终于忍不住，将手里的杯子稍用力往桌子上一顿，要不是杯子里的酒被她喝光，指不定这下就洒出半杯来， 乔默笙这才悠悠然地抬了眼，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却是一点情绪都看不出， “于郁，不要随便揣测别人的心思。” “……” 和乔默笙相处久了，于郁也知道只要她一叫自己大名，说出的话就是认真的，想必自己在外人面前公然分析她的感情是有些触碰了她的底线，于郁也知趣地闭了嘴，叫来服务生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 “平安夜有时间吗？” 乔默笙缓和了下情绪，转向闷着头咬吸管的唐薇问道， “嗯？”思绪被打断的唐薇咬着吸管，皱着眉仔细想了想自己这些天接下来的安排，“圣诞前大概会有些忙…你也知道，每逢节日前后都是各行各业忙碌的时候，尤其是年末，圣诞加元旦……”“不过！”眼瞅着乔默笙眼帘垂下，也不知道唐薇抽什么风，竟自动将她这个小动作当成是失落的表现，马上挽回话题：“我不确定当天什么时候会结束工作，如果你不介意我迟到的话，我…陪你去……” 话说到后面唐薇的声音又小了下去， “什么？” 乔默笙把耳朵往唐薇那边凑凑，虽然酒吧的音乐是有些喧闹，但其实乔默笙已经听清她后面的话了，可是看着唐薇红着脸双手交握捧着杯子不敢看自己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捉弄她， 唐薇对着凑近的乔默笙，下意识就往后躲了一寸半寸的位置， “我…我说我可以陪你去……” 牙齿间还咬着惨不忍睹的吸管，唐薇含糊地说着， 好呆…… 乔默笙眼都没眨，看着眼前叼着吸管捧着酒杯横在自己和唐薇之间的人，突然就弯了弯嘴角，不过很快，乔默笙就收回自己前倾的身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坐好，面上也恢复到淡然的表情， “平安夜我再联系你，我去接你。” 唐薇则还保持着有些后靠的姿势呆愣着，满脑子都是一件事： 她笑了吧？ 她刚才是对着我笑了没错吧？！ 可是她为什么笑？？ 我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一晚上的小聚进行到半夜才各自散去，从酒吧出来后，乔默笙将唐薇和顾子言送回到宇则商务楼下，由顾子言送唐薇回家，自己则负责把副驾上有些烂醉的于郁送走。 回到自己家楼下，路过一间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乔默笙下去买了包香烟，这才将车驶进地下车库，几个小时的喧闹过后，回到家里偌大的房间安静得有些可怕，乔默笙站在玄关，迟迟没有换下鞋子，手里得钥匙被自己握得咔咔作响， “我回来了……” 半晌，从乔默笙嘴里幽声吐出一句话，可是房间太过空旷，回答她的除了零星一点的回音之外再无其他。 乔默笙换好鞋子将外套和钥匙一股脑撇到沙发上，接着褪下牛仔裤只剩一条内裤半掩在上身t恤的下摆中，浴室里，花洒喷薄而出的水滴连成断续的冒着寒气的水柱，花洒开关停在蓝色标志处，乔默笙就这样闭着眼穿着t恤站在花洒下，微仰的面庞血色逐渐消去，单薄的嘴唇被抿成一条直线，轻微的紫色渐渐取代了原本的红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默笙才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接着将自己砸进满床的柔软，直到昏睡。 第二天乔默笙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在对方一遍遍锲而不舍的拨打后，乔默笙抬起像灌了铅一样的头，摸出电话按下接听键， “喂……” 这一张嘴乔默笙被自己浓重的鼻音吓了一跳，赶紧将电话调成免提，接着捂紧话筒将电话离开自己一点距离，试图重新调整声音，只是头部的钝痛与鼻塞很明显向她彰显了一个不幸事实，大概因为昨晚酒后的冷水澡，受了寒气的她终于感冒了。 “喂，大小姐，还没起来啊？” 电话扬声器里的中年男声响起，乔默笙顿住手里的动作，方才睡意迷蒙让她来不及看清来电号码就按了接听键，这会儿乔默笙将电话重新放到自己面前，显示通话中的屏幕上方赫然写着那个她厌恶到死的名字，不，她甚至没有把这个人的名字完整存进自己的电话簿中，好像多输入一个字自己的手机就会多一份污染一样，通话人上只显示着一个字——柏。 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 乔默笙拽过身边的靠枕抱在怀里，抬头看看墙上新换的木艺时钟，九点半，今天开店的时间又迟了， “嗯，抱歉柏叔，有点感冒，所以起得迟了些。” 她的声音除了感冒引起的浓重鼻音外，竟意外夹着些怯意，虽然她平静的表情上未曾表现出什么，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这个人说抱歉，明明自己的生活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呦，笙笙感冒了啊？吃饭没呢？” “刚起，还没呢，等下去吃。” 乔默笙眉头抖了抖，满心的厌烦却不能从语言中表达出去，怀里的靠枕因为她的烦闷情绪而被攥得有些变了形状， “那我给你送过去吧，我给你买点海鲜粥，感冒了还是吃点粥好。” 电话里男子的声音不依不饶，紧随其后，虽然他大概知道乔默笙并不想与他长聊， “不，不用麻烦柏叔了，我这就出去吃饭。” 一听男人要来，乔默笙出奇得有些慌乱， “这算什么麻烦，自己在家生病没人照顾多难受啊，我这就给你送过去吧。” 被称作柏叔的男人似乎打定了主意，乔默笙甚至感觉他下一秒就会拎着食物站在自己家的门外， “不不不，真的不用，我家里还有朋友，不太方便，况且她会照顾我的。” 一向厌恶说谎的乔默笙下床紧走两步奔到玄关处，一伸手将房门上下两道锁全部反锁，“咔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冰冷刺耳，乔默笙心脏跳动的频率有些加快，空荡的房间揭露了她的谎言，同时也昭示着她的恐惧，她在害怕，虽然她知道即使那人站到了门口，也不会有钥匙进得来， “…笙笙你是不是怕我啊？你不用怕，我不能怎的，给你送完粥我就走。” 再三的拒绝终于让男人知道乔默笙的本意，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试图继续他那一点点的坚持， “呵呵…没有，您想多了。” 两声干笑，乔默笙面部有些扭曲，一切不是发自内心的表情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自然，多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她甚至能再次想象到当初自己口腔里混杂着别人唾液以及肥厚的舌舔舐在自己脖颈的污秽感， 乔默笙胃里一阵翻腾，急忙冲进卫生间，手掌紧紧捂在话筒，接着就是一阵干呕…… 电话里男人还在说着什么，可是乔默笙听不清，也不想听，喉间带着酸涩的痉挛让她原本就发沉的头更加轰鸣，眼前的视线也被身体的条件反射而泛起的水汽所模糊， “抱歉柏叔，朋友有事找我，先挂了。” 在几乎把胃都掏空之后，乔默笙匆忙挂断了电话，接着浑身失力地瘫坐在马桶边上，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胸口的起伏中埋藏着乔默笙的恼怒，她恼自己为什么还要放下架子心平气和的去附和一个混蛋，她怒自己为什么只能选择这种方式去面对过去，最后，她开始不止一次的哀叹，为什么这样狗血的剧情会降临在她乔默笙的身上…… 柏卫金，本来和乔默笙八竿子打不着的富商，却因为乔默笙母亲的一次相亲而走进年仅初二的她的生活，然后在三年之后一点点在曾经相依为命的母女二人之间产生隔阂，直到乔默笙高中毕业不久一次看起来蓄谋已久的事件几乎彻底导致了她与母亲决裂。 可能不管过了多久，乔默笙都不能忘记十六岁那年的大雪，在母亲为要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递上枕头后，寻空夺门而出行走在满目花白中匆匆的自己，夜深，满街只有乔默笙和她留在身后的一串脚印，脚下踩在落雪的“咯吱”声和偶尔一两声似哀嚎的猫叫，路灯打在雪花上反射出看起来暖而明亮的晶点，与乔默笙满脸的泪和红肿的眼显得格格不入。 结合平时总让自己坐在副驾好方便那男人借暖手的名义握住自己双手的母亲与她大雪那晚的举动，乔默笙开始时一点都不相信高中毕业后的事件母亲毫不知情，虽然多年后母亲曾多次痛哭忏悔自己的当年的行为与想法，以及澄清那晚她真的没有参与其中，可是芥蒂存在了，再想除去就没那么容易，不可否认，乔默笙爱她的母亲，可是她不能原谅继续与柏卫金保持联系的母亲，就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乔默笙才会如此忍气吞声，少时的阴影让她连拒绝都带着胆颤，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去恨一个人，想要扒皮去骨的恨一个人。 卫生间难闻的味道终于让乔默笙起了身，在冲水的声音中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卧室，过了好一会儿，乔默笙才缓过呕吐后的失力感，拎着两件换洗的衣服再次走进浴室，不太宽敞的空间被热气所填充，薄弱的空气让蜷缩在半满的浴盆中的人有些窒息的感觉，清早的不愉快甚至让她有些烦躁，头脑中混乱地闪过几张熟悉的面孔， ——如果，父母不是在她儿时就离了婚，也许自己现在早就嫁了人过上平稳的日子，不会有徒增的伤害，也许也不会遇到她。 太阳穴的阵痛迫使她试图停止脑中的胡思乱想，可人的思绪哪由得来随意控制，往往是越刻意越无果，几次尝试后，乔默笙干脆挪下x身子，将那整张分明的轮廓浸在水面之下， 可能被四周温热的水流包裹的感觉与在十月怀胎时母亲的腹中极其相似，渐渐的，乔默笙在水中放松了有些紧绷的身体，面上的表情也从开始的愁苦变得安详，宛若胎儿一般，可另一角度，若不是从那口鼻之间偶尔上浮出的气泡来看，这样的乔默笙，也如没了呼吸的死人一样， ——就这样睡过去吧，什么也不用再想，不用纠结着沈桐雨的婚礼，也不用惧缩着柏卫金的骚扰。 乔默笙的眼皮越来越重，隔着水流的传来的微弱震动让她颇不情愿地转了转眼珠，浴盆台子上的手机屏幕不停地闪烁着。 “乔默笙这个死鬼，这么晚了不来开店，还做不做生意了！” 于郁靠在咖啡店紧闭的大门边上，看着手里暗下去的屏幕不满嘟囔道， “该不会是睡死过去了吧，小样儿的，我就不信震不起来你……” 在不断的抱怨中，于郁一遍又一遍地按下拨打键， “你这是在催命吗？” 终于，在于郁不知道第几次的“骚扰”后，乔默笙沉闷的声音伴随着放水声传了过来， “矮油，死鬼你还知道接臣妾的电话呢，臣妾以为你把人家打入冷宫了呢~嘤嘤嘤~~~” 虽然隔着电话看不见，但于郁还是做出一副掩面遮泪的样子，为了估计面子，还不忘转过身背对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群， “……说人话。” 纵使乔默笙裹着浴巾披着浴袍，但她还是被于郁最后那一连串的嘤嘤嘤给激出一身鸡皮疙瘩，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 “咳……”于郁讨了个没趣，立马改口撇嘴道：“没劲，换作桐雨一定会配合我的！哼，我说你乔大小姐怎么才接电话，都几点了还没来开门，姐姐我在你店前都要冻死了，再晚一会你就等着给姐收尸吧，明儿一早新闻头条就是——聆语咖啡店门前冻死妙龄少女，疑似因情苦寻店主，店主狠心闭门不见而致！” 虽然于郁平时对别人叫她姐挺介意的，但自己称呼起来可是一口一个响亮亮，连个壳儿都不带卡的， “……少废话，你有没有在我店门前看见什么人，年纪五十左右的男人。” 柏卫金能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并且知道她还没起，估计是去店里找过，见门没开才打的电话，乔默笙不确定他会不会在店外徘徊，为了避免碰面，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男人？什么男人？乔默笙你转性要嫁人了？还是个老男人？随潮流傍大款？” “别闹了……”乔默笙沉默了片刻，犹豫再三才缓声道：“是他，他早上给我打电话，我怕他在店附近转悠……” 于郁反应了几秒，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她是知道柏卫金的，与乔默笙交好的这些年，乔默笙家里的事也只有她和沈桐雨清楚，可是毕竟没有过正面的接触，两人除了嘴上抱着不平与深切的同情，其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好好的干嘛又去骚扰你？你妈知道吗？”不停提问的于郁一边说着一边警惕的朝咖啡店四周打量着， “他问我怎么才起床，我说感冒了，他就硬要给我送饭来，被我敷衍几句就拒绝了，”乔默笙将手机换在肩颈间夹着，拽过一条干毛巾擦拭着还有些滴水的长发，“你帮我留意一下，他在附近我今天就不开店了。” “你感冒了？严重吗？” 于郁这才后知后觉，心合计怪不得觉得今天乔默笙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她还一度以为是手机听筒除了毛病， “还好，就是头疼，感觉有点累。” “那你别来开门了，老实在家呆着，咱用不着那老男人送饭，在家等着，姐给你买好吃的！” 话一说完，没等乔默笙开口说个不字，于郁就挂了电话，回身长臂一伸，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青五路36号尚品公寓，哦不对，先去九五路的万记乡！” 第二十三章 二十三、 乔默笙被挂了电话后呆愣了几秒，后来她还是决定走回卧室窝在那床轻柔绵软的羽绒被里再睡个回笼觉，一大清早经历了病痛与一通让人作呕不快的电话，外加于郁喋喋不休在耳朵旁边的聒噪声，虽然是隔着听筒，但乔默笙还是感觉到无比的疲惫，这种疲乏的感觉就像从骨头里一点一点透过你的肌理组织，穿过你或多或少的脂肪，最后终于散发在身体表皮，使你全身失力甚至瘫软，让你的眼皮像黏了兑了水的502万能胶，纵然粘不严实，也会持续阻碍着你想要睁眼看清这个在别人眼里鸟语花香在你眼里却是凄凉冰冷世界的欲x望。 当于郁就差把万记乡所有她认为味道还不错的菜品都点一遍拎着大包小包的所谓的早餐艰难地腾出两只手指头捏着钥匙拧开乔默笙家的大门时，乔默笙正蹙着眉紧闭着双眼游荡在她那不知何境的睡梦中，在从玄关瞥见卧室床边一角那片略微鼓起的被子后，于郁咽下马上就要冲破喉咙的一声喧嚣呐喊，换下鞋子后光着脚走到吧台边上，将袋子里的盘碗碟盒一一掏出来摆在一个看起来让人舒心也让她满意的位置，之后才一边揉着因为拎了价格不轻分量也不轻的包包袋袋而有些酸痛的双臂，一边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定点声音以免吵醒熟睡中的乔默笙而迈进卧室，可是很快的，在她看见双手死握着被角将自己裹个严实蜷缩其中的乔默笙唯一露出来的小半张脸上那有些病态的苍白时，在她探出手背轻轻贴到她裸x露的额头上却被那片不同寻常的体温而将心拉得沉了几沉后，于郁果断抓起被自己扔在吧台上的钥匙串，再次奔出乔默笙家的大门，她不知道乔默笙家的药箱收在什么地方，她甚至都不知道乔默笙的房间里到底有没有药箱这种对于乔默笙来说可有可无的东西，她只知道，乔默笙在很多时候，都不是那么会照顾自己，她甚至可以在一天不出家门的情况下一口饭都不吃，即便她的胃部已经因为生理反应而做出抗议，于郁大概可以理解她这种行为，因为在某些特殊情绪的渲染下，她也会对着空荡的房间里餐桌上摆放的各色美味佳肴而感到食之无味。 可是不照顾自己不代表乔默笙不会照顾别人，在大学的几年相处中，于郁算是亲眼见证了乔默笙和沈桐雨的爱情经历，从头，到尾。她眼睁睁的看着每次沈桐雨有个头疼脑热时乔默笙是如何心急火燎地为她端茶送水，也眼睁睁的看着那手里的温水和饭菜是如何演变成了一地的狼藉。 太多事情，旁观者清，虽然于郁在早一些的时间里就已经预感到了今天的结局，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左边和右面的两人都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有些话，她实在不忍心摊在这两人其中的任何一个面前说个明白，这样太残忍，她做不到。 于郁有的时候也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把自己的观点陈述给她们二人听，会不会今天就会是个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所以，她潜意识里想要为自己的优柔寡断与心慈软弱负责。 所以，她会在无数个乔默笙醉酒的夜晚顶着一双熊猫眼和一头刚睡得蓬松毫无造型可言的乱发，出了大门招手到处拦出租，也不管司机大哥盯着她时怪异的眼神，赶到乔默笙所在的位置，然后带她回家，当然，她也有招不到车的时候，每当于郁在或寒冷或炎热的夜晚招不到出租的时候，她都会在心里把乔默笙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骂个遍，然后转身回车库里提车，更多时候她愿意打车的原因是，她不想疲劳驾驶因为去领个醉鬼而丢了小命。 所以，在听到沈桐雨要结婚的消息当晚，她捏着装银行卡的卡包跑到家楼下的atm机取了不知多少张毛爷爷，回到家暗自包了一个差点撑破红纸的红包。沈桐雨即将组建自己的家庭，不管幸不幸福，这沉甸的红包也算是于郁为自己的愧疚而补填的膏药，当然，于郁是希望沈桐雨幸福的，从各个方面。 在于郁扫荡了附近两家药房再次推开乔默笙家门时，洗手间里正传来隐约的呕吐声，于郁三步并两步甩下鞋就往里跑，在见着乔默笙因胃部不适而痛苦扭曲的脸后赶紧回身抽了几张纸巾，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随时准备将手里的纸巾递出去，虽然她不并知道这样的拍打到底会不会让人感到舒缓一些， “怎么了这是，发个烧怎么还吐上了？” 于郁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皱着眉头询问着，此刻洗手间里的味道并不那么好闻，可是于郁真的一点也不嫌弃，真的。 乔默笙抬起一只撑在马桶边上的手朝身后摆了摆，于郁识趣地闭了嘴，她知道乔默笙现在力不从心，嘴里喘气都顾不过来呢，哪儿还顾得上回她的话。 也不知道乔默笙到底跪在马桶前面多长时间，膝盖之下腿部的酸麻迫使她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她早就吐不出什么，只不过她胃里的不适让她觉得不吐点什么出来实在不舒服，在马桶冲了第三次水后，乔默笙终于由着于郁将自己搀扶到沙发上， “歇会儿陪我吃点东西吧。” 于郁倒了杯水递给看起来虚弱无力的乔默笙，顺便从卧室衣柜里取出一件她经常在家穿的外套给她披上，虽然房间里的温度足以让她穿着短袖蹦东跳西，但对于一个发着烧的人来说，恐怕并不那么适宜。 “……等一会吧，我缓缓，你要是饿了就先吃。” 乔默笙本想拒绝的，胃里依旧残留着翻江倒海过后的余微波澜，她真的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可是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改了方向，于郁耍了个小心眼儿，乔默笙知道，如果刚才那句话变成“乔默笙，过来吃点东西吧。”那她势必会拒绝推开递过来的食物，可是一样的目的换了一种方式去进行，结果就会变得不太一样，于郁说的是让自己陪她吃饭，要知道，现在的现实社会，有人陪是一种幸运，但是有人肯让你陪，又何尝不是一种心灵的安慰呢？ “姐姐我肚子都要饿瘪了，虽然姐的肚子本来就是瘪的，不过看在你可怜巴巴的份儿上，我也不好意思自己在这边吧嗒着嘴皮子啊，瞧姐买的早餐，多香~” 于郁捧着一个开了盖子的白色餐盒，做出一副痴迷的样子围着盒子眯眼深嗅了一圈， 因为角度问题，乔默笙看不见餐盒里装的到底是何方美食，但是逐渐飘散到客厅各个角落的味道昭示着，这菜确实很香，连方才还没有丁点食欲的乔默笙都忍不住想要抓起筷子尝上两口，没办法，清早经那么一折腾，胃里估计也就只剩刚喝下去的那杯温水了，乔默笙那么想着，也做出了行动，可是在她打算帮忙将吧台上放的一眼望去数不出数量的餐盒挪到茶几上时，却被于郁按回到了沙发上， “嘛呢嘛呢，你一个病号儿瞎折腾个什么劲儿，老实坐回去！” 于郁瞪着她那双不知道上了多少妆的大圆眼，企图用威逼的锐气目光让乔默笙保持安静， “我是发烧，不是瘫痪。” 乔默笙心知她的好意，可是说出口的还是阴阳怪气不冷不热的话，换成别人，可能早就八百个白眼甩过去，摆张臭脸给谁看呢，谁爱伺候你怎么的，饭爱吃就吃，不吃就滚蛋！可是于郁了解乔默笙，她这个纵使内心波涛汹涌表面也波澜不惊的人，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例外的人和事，例如柏卫金。 “好啦好啦，你就当你今天瘫了，让人伺候不好吗，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让姐伺候姐都懒得动一根手指有呢，偷着乐去吧，乖~” 在于郁再一次拦下伸手要帮忙的乔默笙后，乔默笙才放弃抵抗，缩在沙发里看着于郁一个人在偌大的客厅里忙前忙后，直到把那些还微微冒着一丝热气的菜肴统统摆在茶几，两人坐直了身板准备动筷。 “尝尝这个，那个也不错，我买的都是少油无辛辣的东西，多吃点，看你瘦的，成什么样子……” 于郁一边不停地往乔默笙的碟子里夹菜一边翕动着嘴唇，腮帮子还鼓着一块刚夹紧嘴的锅包肉，吃都堵不上嘴，说的也无非就是这种人， “好了好了，你吃你自己的。” 乔默笙看着手中碟子里眼瞅着就要冒出去的食物，有些无奈，干脆把碟子放回茶几，端着这些东西，手腕也怪累的， 于郁嚼着嘴里的食物，眼珠子东瞅瞅西看看，也可算是安静看下来，可是没两分钟，她就又闲不住了，只见于郁咬着筷子头吧嗒吧嗒地眨着眼盯着乔默笙，过了半天，蹦出来一句让乔默笙差点把整块竹笋吞下去的话： “默笙啊，我看薇薇这孩子不错，你要不考虑考虑呗？” 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 牙齿间的塑料筷子尖端因为受力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吧”声，乔默笙也只是将嘴里咀嚼的动作停顿了那么两三秒钟的时间，随后便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食物， “考虑什么。” “啧啧，”于郁显然对自己听到的回答不是特别的满意，挥舞着手中的筷子朝身边的人一顿指点：“乔默笙不是我说你，这时候你和我搁这儿装傻有意思吗你？桐雨她都离开你两年了，她都要结婚了！你还不为自己考虑考虑，成天装什么情圣呢？本来我听你提起唐薇还以为你这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谁知道你是搞个假的出来，糊弄鬼呢还是糊弄我呢？” 乔默笙一边不着痕迹躲闪着从于郁筷子头上飞溅过来的掺杂着她口水的油滴，一边从茶几下方抽出几张纸巾，虽然她很想告诉于郁，找唐薇过来只是为了糊弄沈桐雨，她于郁还没有那么大分量，不过乔默笙低头看看那些就快挤满茶几的五色菜肴，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于郁当然不知道乔默笙心里所想，所以她还是继续肆意飞扬着自己的那点儿唾沫星子，叭叭叭地在那给乔默笙掰扯着一些她所谓的道理， “默笙，咱说你这大闺女长得也不赖，虽然和姐比你是差那么一星半点儿，但你也不要自卑啊，你的人生之路还很遥远，前方还是会有美好的爱情等着你的！” 乔默笙黑着脸，扒拉掉于郁揽在自己肩上的手，还是没吭声， “默笙啊，姐这虽然资源不是那么广泛，但是你要相信姐的实力，绝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把直的掰弯了，再者说，你要是身边能有个人，应付那糟老头子不也方便点么，你说今天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找你，没准他还真就来你家蹲门口了，所以我说啊，唐薇这孩子挺不错的……” “……” 乔默笙根本搞不懂她最后一句话和前文有什么直接联系，或者干脆两者之间连间接的关系都扯不上，她只知道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得快要炸掉， “我不吃了。” 于郁看着乔默笙突然放下的筷子发怔，这才注意到对方额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冒出的堪比豆大的汗滴， “别啊…这，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看你，就吃这么几口，唉，怪我，一张嘴就没个把门儿的，忘了你生病这茬了，再吃几口，然后歇会给你吃药。” 于郁一脸歉疚，把筷子拿起来重新塞进乔默笙手中试图让她再吃点食物，茶几上摆放的食物甚至还有两盘是动都没被动过的， 乔默笙摇了摇头，那双塑料筷子再一次被嫌弃一样放在餐盘的一角， “我知道你担心我。” 于郁还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乔默笙率先打断了她， 难得乔默笙嘴里说出一句中听的话，这让于郁有些吃惊， “咳…你知道就知道呗，说出来干嘛，怪难为情的……” 乔默笙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略微有些忸怩的人，一反常态的竟然没有讥讽，反而是一脸认真地转过身子正对着她， “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还没有接受另一段感情的想法，至于唐薇，我和她相处并没有那么深，更别说和她产生什么感情，我和她之间，充其量也就是交易关系，其他你别做多想。” “哦......” 于郁没再说其他，只是把目光移到茶几的一角， 乔默笙看着对方逐渐垂下的眼帘展现出一片遮挡不住的失望，转念将话题绕开，伸手收拾着桌上的剩菜残羹继续说道：“这菜还剩这么多，今天一起吃了吧，反正你回去也懒得做饭，要工作就去书房，你的文件我没动过，不过我猜你今天应该不忙，对吧？” 于郁并不是这里的稀客，这一两年的时间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在这蹭着乔默笙的暖被窝住了，虽然开始的很多时候她都是被动的放心不下那个醉酒后的人，不过后来她倒是觉得在一个有点人气儿的地方住着一点都不比自己独居的公寓差，所以作为服装设计师的她在未经主人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把乔默笙的电脑里安装了不少自己工作需要的软件，以及随时储备大大小小的图纸颜料以备不时之需，当然，这些都是在乔默笙把这所房子的钥匙交到她手里后才完成的。 “要是忙起来怎么还顾得上找你啊……” 于郁边起身一起收拾着残局一边小声嘟囔着， 这句话听在耳边时，乔默笙悄悄勾了勾嘴角，于郁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她忙起来的时候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哪儿还顾得上给乔默笙送饭呢，乔默笙还记得临近夏季一次乌龙事件，于郁一周没去公司，打电话也不接，敲家门也不应，就在乔默笙马上准备去报警的时候人家突然自己冒出来了，依旧是光鲜艳丽的妆容，可是眼尖的的乔默笙还是发现了她眼底一丝丝的倦意，等她进了于郁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房间后，映入眼帘却是墙角堆满的被揉成团的作废图纸与零星的几个空杯面盒子，当时看着身边这副明显瘦了一圈的皮囊的主人，乔默笙除了深深的无奈之外还有那么丁点儿的心疼，她忘不了于郁挤出那个灿烂又自信的笑容后拍着自己肩膀时说的那句：“哭什么，我又没死。”，也忘不了于郁将自家大门与家里大大小小柜子的备份钥匙交到自己手里时的那份沉重，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身边有这么个朋友，就足够了。 如果你以为只有乔默笙这边有人苦苦牵着红线，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几乎在同一时刻，唐薇那边也有人上赶着作着红娘， “薇薇，哎我说，薇薇你别走啊！” 顾子言绕过正在疾走的唐薇屁股后面窜到她另一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媒婆话： “我看那个乔默笙真对你有点意思，你真不努努力争取一下？唉，我也不是非得拉着你和我走这条路，毕竟咱们这种人在国内还是不好混的，但是！乔默笙真不错啊，要相貌有相貌，要气场有气场，要车有车要房有房，就算你找个男人，条件也未必有她好啊，而且你——” 说到这顾子言故意拖了个长音，还用一副意义不明的眼神瞥着唐薇，这让本就被他扰得心烦的唐薇很是不自在， “我什么？！” 唐薇“啪”地合起手里的文件，站定步伐瞪着一脸奸诈相跟在自己身边的顾子言问道， “咳…”面对这一声音量不小的质问，顾子言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写字楼大堂里来来往往的还是有不少人的，虽然大部分都在为自己的事业与房贷奔走，但保不齐会有那么一两个竖起耳朵想听热闹的，谁会在乎多给自己枯燥烦闷的生活添上一剂调味料呢， 顾子言扯着唐薇衣角将她拉到大堂一边的角落，至少看起来不那么显眼，接着，他就像诉说着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凑近唐薇耳边道： “而且我看你对乔默笙也有意思！” 语气坚定而决然，让唐薇羞愤交加到了极点， “你！——你胡扯！！” 第一个你字蹦出来的时候，唐薇也被自己的音量吓了一跳，抬头瞄了一眼四周看向自己诧异的眼神后，她刻意压低着嗓子低吼出了后面三个字，虽然音量是降了下去，但是脖颈间若隐若现的青筋与她燥热发红的耳尖昭示着她所有的情绪， 顾子言看着这样的唐薇继续奸笑， “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心里有鬼才这个反应，别以为我不知道，于姐在酒吧可都和我说了，你跟着去见乔默笙前任的事，再者说，你对她没意思干嘛还答应她圣诞节陪着一起去什么单身派对？萍水相逢你就这么上赶着帮人家，逗谁呢？” 顾子言靠着走廊墙壁，双臂环在胸前，扬着脑袋挑着眉，一副爱谁信谁信反正我不信的样子，要是于郁知道她被一个只比自己小31天的人叫姐，约莫着一个巴掌也呼过去了， “谁激动了，谁有鬼了？你全家都有鬼！我这是助人为乐好不好，你没看见人家乔默笙正为前任的事愁眉苦脸心烦着吗，我只不过…只不过是替人排忧解难，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话到后面明显底气不足，顾子言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嗤笑，不屑道： “唐大小姐，你说的这些，我怎么在乔默笙脸上都没看到呢，我可只看到一句话——” “什么？” 唐薇没好气地问， “就是——吃定你了！哈哈哈~” “神经病！！” 唐薇懒得再和他争辩，干脆顶着发烧的耳朵转身走向电梯，恨不得把身后一连串的淫x笑声甩得越远越好。 两人回到工作室时，碰巧赶上路严出门，身后跟着畏畏缩缩屁颠屁颠的孙美欣，四人撞个正着，因为之前在办公室发生的事件，四人里三人都有些尴尬，哦，不对，应该只有两人，因为路严根本就没正眼看唐薇她二人便迈出了工作室的大门， “什么人啊这是……”顾子言不满地朝消失在走廊的身影抱怨着，回头又马上变了一张笑脸出来：“小美这是要出去啊？” “啊？哦…嗯…路学长…他有事要做，让我出去帮他……”孙美欣推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慌乱，一句话也说得磕磕绊绊， “哦，没事，去吧，不算你旷工~” 铁公鸡顾子言今天心情看上去不错，换了平时早就盘算着扣钱了，公家时间办私事，给你发工资又不是让你种大米的，干什么吃的。 孙美欣抬头冲两人露出个不太自然的笑容，伸手又推了推眼镜， “谢谢顾老板…那唐姐，我…我就先走了啊……” 还没等唐薇展现出一个老板该有的姿态，孙美欣就溜着门缝一股烟儿没影了…… 唐薇拧着身子探出门外，瞟着早就没有人影的走廊，伸出手肘杵杵立在一边的顾子言， “我说，路严和孙美欣，他俩最近是不是有点怪啊……？” 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 “怪？哪儿怪了？没发现。” 顾子言拽过唐薇手里的文件，一边翻看一边迈进门走回自己的办公位，心不在焉回了一句， 唐薇赶紧小碎步跟着过去，扒在顾子言的桌子隔板边上，一脸八卦小声道： “就不说孙美欣，单单是路严就很奇怪了好不好，你看他自那天的冲突后基本没和我俩说过话，工作上的事都是由雇员传达到我们这的，不奇怪吗？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他总是……” 话说到这还没完，顾子言就将手里的文件卷成卷敲到唐薇头上， “以前他总是对你纠缠不休，现在人家不搭理你你反倒惦记上了是不是？薇薇你要不要像那些大众女人一样啊，路严一个欲擒故纵你就中招，真没出息！” “说什么呢！”唐薇一把抢过文件卷，“我就是和猪和狗和乔默笙，都不会和路严在一起！” 人一激动就容易口不择言，唐薇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嘴皮子一松，一个人名就秃噜出去了，自己非但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还在那挺得意的， “哦~~~” 顾子言看着面前此刻扬着脸浑身上下极具傲娇气质的唐薇，一脸了然边点头边笑：“可算承认了，不过现在这地儿人多眼杂，咱过会儿去你办公室说~” 唐薇四下看了一圈从各个方向射过来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言， 得，刚凉下去的耳朵这会儿又热了…… 而此刻那些目光的主人们心里只关心那个叫乔默笙的是何许人也，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在这些人的眼里，唐薇和顾子言并没有一个老板该有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于郁揉着一头乱发被上司紧急案子的电话叫起来，听那口气看起来要在公司连夜开会赶工的样子，于郁蹙着眉瞥了瞥房间里还在睡的人，起床接电话前顺手探了下她的额头，还是很烫，于郁放心不下，考虑再三后，还是决定将电话打到唐薇那去， “薇薇，我是于郁。” 有事的时候于郁不喜欢闲扯，电话一接通就自报家门， “……于姐？” 虽然于郁让她和乔默笙一样叫自己的名字，可唐薇还是改不了口，一回两回在于郁的淫x威下也就算了，这大清早天还没亮多一会儿呢，大脑反应迟钝下的唐薇下意识就把姐字给叫出来了，好在于郁现在没心思和她较真，直奔主题道： “薇薇啊，今天晚上有空吗，没事就到乔默笙这来吧。” “……啊？为什么？” 唐薇躺在床上用空闲的那只手遮在半眯的眼上方，她不知道自己晚上有没有空和去乔默笙家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乔默笙病了，本来昨天我来她家照顾来着，结果方才接个电话，公司临时有事，我要赶回去，估计今晚是回不来了，乔默笙……”于郁看着房间里蒙着被子翻身的人，刻意往客厅挪了几步，接着压低声音继续道：“乔默笙她自己一个人挺不让人放心的，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忙照顾一下？” 唐薇放下遮眼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语气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 “她怎么了？前天不还好好的？” “……”于郁嘴角动了动，他知道现在不是该笑的时候，所以还是忍住了， “没什么大病，就是有点发烧，加上…可能心情不太好吧，反正如果你能来就再好不过了。” “那…我忙完工作室的事就过去，需要我带什么吗，退烧药之类的？” 唐薇一手握着电话，探着身子够到床头柜拉开放药的那层抽屉，想要翻出点有用的药出来， “不用，药我昨天买好了，你买点吃的过来吧，她家里什么都没有，你要是不愿意做就买点现成的，也方便点。” “那好，我知道了，忙完就过去。” 唐薇低头扒拉两下刚找出来的几盒药，回手又将它们放回抽屉， “地址你知道吧？到了给乔默笙打电话就行，让她给你按电梯。” “嗯，好的。” 于郁不放心又嘱咐了两句才挂了电话，之后便火急火燎地洗漱化妆收拾自己为出门做准备。 这通电话结束后，唐薇穿上拖鞋在房间里兜了一圈，试图找出点什么除了药品之外还能派上用场的东西，不过一圈之后无果，最后终于作罢，于是回到温暖的被窝打算继续睡她的回笼觉。 这天唐薇的工作效率出奇的高，午休结束后还没过多久，她就基本完成了今天该做的工作，不过说来也是，这一整天她几乎都没给自己喘气的时间，连其他人午休的时间她都只是匆匆下楼买了个面包，回到办公室一边咬着干巴巴的面包一边埋头于面前那一桌子文件之中，临近节日，好多单子都需要她亲自审阅批改，好在顾子言提前回来给她接了杯水，否者唐薇估计到了地府都要为噎死的自己找块豆腐撞上去。 “剩下这些交给你解决了！” 唐薇把手上一摞文件夹塞到刚被自己叫到办公室的顾子言手上，舒了一口气， “……薇薇你今天是菠菜吃多了还是被强力马达附身了？怎么这么快？” 顾子言瞪着两只眼珠子看着手里的文件，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要知道这可是平时两天多的工作量，唐薇竟然不到一天就搞定了？！ “这些你再过一眼，赶着做的可能会有纰漏，能改的你先改，实在不行的就先放一边，我有事先走了，”唐薇头也没抬，一边收拾着自己桌面上杂七杂八的一堆纸张，一边交代着工作事宜，末了拎包要走的时候才顾得上抬眼看着那个一直呆愣地瞅着自己忙活的人，弯弯眼道：“对了，明天我也不来了，有问题给我打电话。”话说完还好似鼓劲儿一样拍了两下顾子言的肩膀，弄得顾子言一怔一怔的， “哎我说，大白天的你赶着投胎去吗？工作都不管了……” 人已经走远没了影儿，顾子言也只好盯着自己手里的一厚摞文件，继续嘀咕：“倒也不算不管…工作还是挺拼的，最好别让我发现太多错误，不然有你好看，哼！” 有人拧着水蛇腰工作，有人在寒风中为拦出租车而奔波，虽然不是下班高峰期，但由于是司机们交班的时间，所以在唐薇说出那个离这里不近的公寓名称时，大多司机都是一脚油门把她甩在身后，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说出口，也不能怪他们，大多数交班时间的司机们都选择在就近的地方兜几圈赚几个起价费，谁不想在临交班时拉几个近活儿呢，争分夺秒，这是必须的。 眼看着手里餐盒的食物渐渐冰冷，唐薇只后悔没弄个保温饭盒放在办公室，却完全没注意拎着餐盒的自己的手指已经冻得又僵又麻，也不知道走出去几条街，唐薇终于在一条主道马路边上看到一辆刚停靠在路边的红色出租， “小姑娘你去哪啊？我这赶着……” 车里的乘客还没下完车，唐薇就拉开副驾的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司机大叔看着挺无语的，交班两个字还没等说出口，唐薇就赶紧掏出一张毛爷爷晃在他面前： “师傅，我要去的地方从这打车也就20多块，你交班之前拉那几个小活儿也未必能拉到一百，现在这时间打车的可不多，但是抢活儿的可绝对不少，要不是我要去的地方有点远，也不会在外边冻了快一个小时走了不知道多少条街后坐上你这车，钱给你，开车，就这么简单，你看怎么样。” 司机大叔被她连珠炮似的语速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冷静下来一想，她说的确实在理，自己就算再赶也就能拉个四五十块钱，虽然拖延交班时间不太好，但也晚不了多久，大不了回来时开快点呗，何况看面前这姑娘鼻头通红的样子，估计也真是冻了挺久，没准自己还算做了回好事呢，思想被做通了，大叔也就痛快地接过毛爷爷。 当乔默笙听到敲门声拧开防盗门时，惊诧的人绝不止一个，唐薇跟着别人上了电梯，碍于手上拎着东西，没做多想，也就懒得掏出手机给乔默笙打电话，于郁临走时留给乔默笙的字条只写了自己晚上要工作不能回来，至于拜托唐薇照顾她的事，半个字都没提，所以毫不知情的乔默笙看到这个冒着一身寒气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对于她来说完全是意料之外。 顺着大开的门缝，唐薇带着僵在脸上的笑容看向吧台处那个正在切菜的身影，那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正以同样的表情看过来，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下一刻，她就放下手里的菜刀，匆匆到一边洗了手，大方走到玄关处笑着招呼道： “嗨，我们又见面了。” 第二十六章 二十六、 “你好……” 唐薇立在门口，挤出了个笑脸回应道，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不是说乔默笙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吗，那厨房里飘出的香味是怎么回事，沈桐雨怎么会在这，还赫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进来吧。” 乔默笙惊讶之余也没多做反应，扫了两眼她手上拎着的东西，接过后说道， “……” 唐薇没吭声，任由乔默笙把自己拽进来，顺便随手关了门，按照她那张阴沉的脸来看，剧情发展大有一副关门放狗的气势，如果顾子言在场，一定会就着这满屋子的低气压翘起兰花指轻拍自己那片薄弱无肌的胸脯直呼上几句：“吓死我惹~” “桐雨白天给我打电话，说还没来认过门，刚好路过附近，就进来坐坐。” 乔默笙弯腰把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拖鞋放到唐薇脚前，不知道这算不算在解释， “哦。” 就像吃错了药，唐薇冷淡得有些奇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一种情愫，不清不楚，不情不愿，又在心底叫嚣着不肯低头。 “桐雨见我生病了非要下厨，我也没拦住，你先暖暖，我给你热果汁。” 生病的人大概气场都会削弱一些，同时会展现出与平日不太一样的一面，乔默笙把东西安放好，又将进了屋的人领到沙发坐下，一边继续说一边倒了杯果汁用热水隔杯加热，唐薇这次没再回应，只是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发呆， ——我为什么要来，有人照顾你还用我干嘛，有人为你下厨还需要餐盒里冰冷的快餐吗。 “喏，温的，不烫。” 不得不说，与平时相比，今天的乔默笙简直算得上是殷勤，这么随和的乔默笙，唐薇还是第一次看到，没有平日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也没有句句戳心的讥讽，按理说唐薇应该大呼稀奇才对，可是她现在没那个心情，心底好像飘着一股酸味，自己又弄不明白原因，或者说，她不想弄明白。 “谢谢。” 风水轮流转，乔默笙也终于有看别人摆着冰块脸的时候，虽然这并不是唐薇刻意做出来的，但乔默笙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买什么了，等下一起热热吃吧。” 乔默笙有意装作好奇的样子，打开餐盒每样都看了一眼，这才让唐薇抬了抬眼，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酸溜溜的飘着一股子醋味， “桐雨不是做了饭菜吗，还吃外卖干什么，放那吧。” “我做的不多，还是一起热了吧，多菜总比少菜好，不然下顿味道也会差一点，再等一下就可以开饭了，你俩先坐一会吧。” 沈桐雨接过话头，冲唐薇笑笑，转身走进厨房继续着她的烹饪， 有了闲置的空间，乔默笙转过身走到唐薇身边坐下，在沈桐雨看不见的角度小声问： “你怎么来了？” “于郁让我来照顾你。” 唐薇的视线一直落在手里捧着的果汁杯子上，以同样的音量回了一句， “哦…她没和我说，”乔默笙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谢谢你啊……” “没事。” 冷淡，除了冷淡还是冷淡，唐薇现在不想说话，没心情。 乔默笙当然也看出来她情绪有些不对，至于原因她就不知道了，只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该做的还是要做，该麻烦她的，还是要开口， “那个…桐雨今天也是临时来的，所以…还是要麻烦你装作我女友，不好意思啊……” 乔默笙是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成天让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装自己女友，凭什么啊，可是这又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唐薇赶上了呢， “怎么装，我看这房子里她才像你女友。” 唐薇呛口的回应让乔默笙怔住，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这算是……吃醋？ “你想太多了……” 回过神的乔默笙垂下眼回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出声， “……” 唐薇是有点后悔刚才说出口的话的，因为方才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被一股无名火冲昏了头脑，甚至忘了乔默笙被沈桐雨无情抛弃的事实，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何况现在的自己心情也十分不美丽，算了，就这么过去吧，我安慰你，谁来安慰我啊？唐薇心里这么想着，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这顿饭吃得一点都不比上次那顿自在，三人几乎全程沉默，饭后没多久，沈桐雨便起身告辞，毕竟就要身为人妇，自由的时间也多少受了点限制，临走前沈桐雨还再三交代，让乔默笙按时吃药多喝水多休息，听得在一旁的唐薇又是一阵发酸，不过在沈桐雨顺便邀请她参加圣诞节的派对时，她倒是立马一口答应下来，比乔默笙拜托她时痛快得多。 送走沈桐雨，乔默笙又把刚才的剩菜拿出来热了一下端到茶几上，接着又拿出两副餐具摆好， “再吃点吧，你刚才吃的很少。” 乔默笙把其中一副筷子递给她， “不吃了，不想吃。” 唐薇没动地方，刻意不去看那只递过筷子的手， “……那陪我吃点。” “……” 人要脸树要皮，乔默笙耍起赖来就会把这句经典语句抛在脑后，你见过有人一脸淡定的耍赖吗？就像乔默笙这样的。 又是一顿二人晚餐，说实话，乔默笙并没动几下筷子，高烧未退，紧随而来的鼻塞与咽痛更是让人食欲大减，她的目的只是让刚才几乎没吃几口的唐薇不至于饿到半夜爬起来找食物，没错，就像天经地义一样，乔默笙打从开始就没有让她回去的念头，而唐薇也较着一股劲儿，大口大口的，硬是把自己买的快餐吃得精光，本来胃已撑得不行，又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心理作祟，驱使她把沈桐雨做的菜也吃了一少半， ——剩下的就扔掉。 唐薇边吃边恨恨的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乔默笙看过来的目光， “你……食量，哦不，食欲不错啊……” 一手撑着额头试图缓解疼痛的乔默笙有些呆愣地看着“结束战斗”正在用刚抽出来的纸巾擦嘴的唐薇， “……” 唐薇继续用纸巾擦拭着嘴边的油渍，顺便斜她一眼，没吱声，心想：老娘都要撑死了好吗，鬼才食欲不错咧，我只是不想让自己花钱买的东西被吃到白眼狼的肚子里！ “吃饱了吗？这还有，把这些也吃了吧，我不饿。” 乔默笙指了指茶几上沈桐雨做的那两盘菜，颇是好心地说道， “……吃饱了。” 唐薇阴沉个脸，没好气地甩了三个字，心底却早就开始咆哮：谁要吃她做的东西，要不是不想让你吃她做的菜我才不会动筷子！嗯？不对…不太对，乔默笙吃谁做的菜管我什么事……一定是今天工作做了太多，脑子不清醒，所以想法情绪才会变得这么奇怪，嗯，一定是！ 乔默笙看着唐薇脸上瞬息变幻的表情，一头冷汗，她虽然不会读心术看不懂别人的想法，但是她敢肯定，唐薇此刻脑子里绝对在想着一些不能与常人比拟的东西，不是低智商就是太无聊，当然，她并不知道此刻唐薇的脑子里装的是自己。 “你歇着去，我收拾，省得于郁到时候要怪我没照顾好你。” 当乔默笙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时，唐薇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东西，话虽然还是没有个好态度，但是行动倒是值得表扬，肚子吃得圆滚滚，也是应该起来消消食，说来也奇怪，只要不是当着于郁的面，唐薇就敢直呼她大名，不过一面对本人，唐薇就怂了，那个“姐”字不知不觉就从牙缝里溜出来了…… “那…麻烦你了。” 愈来愈重的头痛让乔默笙不得不放弃争执的念头，于是干脆窝回沙发，斜靠着两个抱枕看着那人在自己面前忙前忙后，高烧的疲惫带起全身的肌肉酸痛，太阳穴间隙性的胀痛让人想睡又不能睡，后来乔默笙索性闭上眼，试图用避开光线的方式来缓解全身的不适。 等唐薇忙活了一大通，刷碗洗筷收拾好了回到沙发前看到闭眼的乔默笙时不禁有点急了， “怎么在这睡着了……” 唐薇自言自语小声嘟囔一句，边说边转身擅自走进乔默笙的房间，打开衣柜一层一层的抽屉，终于从最底层的柜子里翻出一条厚毛毯，她拎着张开的厚毛毯重新回到乔默笙跟前，蹲下x身来仔细将手里的毛毯盖在对方身上，由于距离很近，唐薇甚至能听到乔默笙因为发烧而变得不那么顺畅的呼吸声， “……” 唐薇大脑里的齿轮开始试图罢工，她甚至能听到它们暂停前摩擦所发出的“咔擦”声，那人精致的眉眼实在太近，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用目光一点一寸的去描绘它们的轮廓，唐薇的手臂还保持着差不多环在这人肩膀两侧为她盖毯子的姿势，客厅时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世界好像在此刻变得异常安静，彼此的呼吸，墙上的时钟，厨房水槽偶尔有一两声水滴滴落，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时间随着声音一秒一秒的过，唐薇的视线直直落在面前那人时而轻颤的双睫上，然后缓缓划过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那片曾经与自己紧贴合隙的薄唇，鬼使神差的，唐薇逐渐收紧自己环在对方两侧的手臂…… 第二十七章 二十七、 乔默笙故意将呼吸控制得平缓一些，蜷缩过久的姿势加上禁锢在身体两侧的手臂让她有些难受，她缓缓将眼睁开一条缝往下看去，首先映入眼中的便是唐薇一头栗色微卷的头发，听着她比自己刻意装出平缓而自然得多的呼吸和看着几乎要埋在自己怀里的头，乔默笙动了动嘴唇，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放弃，于是重新闭上眼，任由周公拉自己去谈天说地…… 有些情感萌芽开始发展，有的人就会刻意去回避。 乔默笙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早已是一片漆黑，路灯零散的光透过窗户钻进昏暗的客厅，让刚睡醒的人一时有些恍惚，乔默笙揉了揉眼，坐起身来，厨房的灯是开着的，偶尔飘过一阵清香，大概是有人不时地掀开锅盖查看， “你醒啦？” 听到动静的唐薇从吧台后面探出半个身子，看起来心情大有转变， “唔……” 乔默笙含糊地应了一声走过来，眼底还带着一丝丝刚睡醒的朦胧睡意，在唐薇看来有些可爱。她醒得比乔默笙早很多，在睡醒后与煮东西前这段之间的时间里，她就着窗外打进来的光，坐在乔默笙身边，看着她想了许多事情，自己今天的反常，和她睡前的奇怪举动。如果有人一开始心里就留下了种子，那其他人有心无心浇上去的几滴水都会使它发芽成长，顾子言的话不时的在唐薇耳边萦绕，那颗种子逐渐冲破膈膜，一点一点地，在唐薇的心里缠绕成长，直至旋转的蔓藤将它填埋，不留一点缝隙，唐薇终于揉着发麻的腿站起，脸上带着想通后的释然——没错，自己是喜欢上乔默笙了。 这是对这一切最合理的解释，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是这种情愫丝毫不会因为时间而减少，日久生情，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就像路严追了她好多年，她还是一样不会接受，喜欢上一个人，可能是几年的时间，也可能是几天，或者，只是擦肩而过的一瞬，转身回眸的一眼，不管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当唐薇确定了这份感情，她就不再有那种漂浮不定的不安，纠缠在心底的蔓藤好像在那一刻将她松开，转变成多汁的养分，顺着她的血脉注入全身，她只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的轻松，比任何时候都来的畅快。 “你在煮什么？” 乔默笙双肘撑在吧台，向前探着身子歪头问， “我看你晚上没怎么吃，刚好翻冰箱看到还剩了点食材，就做了蔬菜粥，估计你生病对别的也没什么胃口，”唐薇用勺子盛出来一点到碗里尝尝，回头朝乔默笙笑笑：“再煮一会就能吃啦~” “……谢谢你啊。” 垂下眼帘的乔默笙突然说道， “嗯？” “给我盖毯子。” 唐薇握在手里的碗摇晃了一下，当她看到客厅散落在沙发边缘的毛毯时才反应过来，乔默笙未必是发现了什么， “没事，怕你病再严重，客厅还是有点凉，你烧退了吗？等下凉□□温吧。” 唐薇等了两分钟，把火关掉，一边盛粥一边说道， 乔默笙眯起眼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换下那一脸莫测的表情，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出的话轻描淡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家里没有体温计。” “什么？体温计都没有？！那于郁是凭什么判断的你发烧？” 唐薇感觉简直不可思议，什么样的人才会连家家必备的体温计都没有， 乔默笙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额头， “她大概是摸出来的。” “……” 如果没有看到乔默笙的动作，这话听着一定会让人无限遐想， “你自己能摸出来吗……？” 虽然唐薇知道这只不过是探下额头的问题，但自己说出这句话时还是不禁脸红， 乔默笙一副无知单纯的样子，摇了摇头： “不知道，病人自己摸体温都不准的。” “……” 唐薇心想你不要摆出一脸无害的表情啊，谁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想着要捉弄人， “那…要不我看看……” 唐薇把粥摆在吧台，有些吞吐地小声问， “不用，”没想到乔默笙一口就回绝了，还没等唐薇感到尴尬呢，她继续接道：“你脸现在这么红，没准儿你也发烧呢。” “……” 看着挑着眉眼一脸嫌弃看向自己的乔默笙，唐薇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品位是不是降低了，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家伙，是个男人也就算了，还是女的，同性不是应该更挑剔一点择偶才对吗？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个有些毒舌又高冷的女人，各方面确实都不赖，至少让人一眼看去挑不出什么毛病， ——如果不开口说话就更好了…… 唐薇撇撇嘴，默默在心里嘀咕着， 当一直观察她一举一动的乔默笙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时，忍不住又滴了两滴冷汗， ——又在想什么无聊的事……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一顿宵夜过后又是折腾到半夜，虽然这一天乔默笙都没少睡，但吃过药的后劲还是让她忍不住打个哈欠， “我先……”靠在沙发上的唐薇低头下意识回道，等等，她突然觉得，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唐薇拧着眉毛想了半天，终于一拍脑门直起身，这不是第一次跟着乔默笙回来时乔默笙问的话嘛，想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关系还真是奇妙，明明没有多久的时间，那时候乔默笙把自己当成一夜情对象带回来，甚至还强吻了自己，想到这，唐薇无意识伸出手指用指腹划向下唇，短短时间，自己非但再次出现在她的家中，而且还喜欢上了这个人，明明那时自己还想尽办法想要逃离魔爪…… “呵呵呵……” 想起那时的乌龙事件，唐薇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 这笑声倒是让坐在一旁的乔默笙听得一身鸡皮疙瘩，这么自然就让这么莫名其妙的人住在家里真的不要紧吗…… “你再磨蹭我就先洗了，很困。” 乔默笙终于下了最后通牒，她是真的想快点洗澡然后钻进被窝， “！！” 一听这话唐薇赶忙起身往浴室去，可是走了半道她又停下了，接着慢腾腾地回身瞥了两眼乔默笙，一脸委屈忸怩的表情， “干什么……” 见这表情乔默笙不知道她又要干嘛，心里直呼一定没好事，果不其然，唐薇往这边蹭了两步，嘟起嘴装起可怜： “借我换洗衣服，还有内衣裤……” “……” 要不是已经大半夜了，乔默笙真有一种要给她踹出去的冲动，借？你借我的东西还过吗？！！ 第二天两人也还算“融洽”的相处了一天，在唐薇一日三次的督促下，乔默笙按时吃药退了烧，天黑之前唐薇也安心的回到自己家里，虽然她很想继续待在乔默笙家里，但是大批的工作让她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平安夜前的那些天，好像每个人都在忙，忙得不停打转，乔默笙因为店里太过忙碌，不得不聘用一位在校大学生作临时服务生，尽管如此，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工作被分担多少，连带那位大学生，两人在不大的店面里忙前忙后，被接踵而来的客人搞得晕头转向，店里开始像上演真人版植物大战僵尸一样，她只觉得自己在不停迎接一波又一波的情侣，还没等她为“不是情人节为什么还出来”这个问题想出来个结果，店门口叮铃的门铃就开始发出通知警告——又一波僵尸即将来临…… 于郁的公司为了能在圣诞节推出特色产品，开始让手下的员工疯狂加班，当然，所交付的加班费也十分可观，产品推出后还有看销量而分发的奖金，所以每个人都毫无怨言的拼死工作，不过对于于郁来说，她想要的只是自己做出的东西受到大家认可时的那份成就感，至于金钱，那只是属于这份荣耀的附属品。 至于唐薇，更是忙得快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节前大批的广告单子要做，还有很多商家为了营造圣诞气氛花钱雇他们去搞几个涂鸦，在金钱面前，一切辛苦都不值得喊屈，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路严的缺席倒是让顾子言不顾形象的在众人面前大损了他一通，什么没有团队意识，做人自私自利，各种各样的屎盆子都往上扣，自打他们三人在唐薇办公室闹得不愉快后，顾子言也不顾什么面子不面子脸不脸的了，工作室又不是缺他不可，你不做人事，我也不必卖个好脸给你，说白了两人的关系还不如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成天挤出个笑脸去讨好，实在没必要。 平安夜那天，于郁公司领导终于说出了句人话做了点人事，在一场冗长的大会上毫不吝啬的对下属们一顿赞扬，并且决定在原有的加班费上再补贴一部分作为犒赏，还从下午开始特批三天带薪假期，仅仅这样就迎来了下面坐着的员工们一阵欢呼，让他们忘记他们从一开始签的便是不平等条约。 “喂，小笙笙~姐姐下班了，你还忙吗，不忙出来逛逛，晚上直接去party了。” 一出公司大门，于郁心情简直堪比夜里皎洁的明月，无限美丽，赶紧迫不及待地给乔默笙去了电话， “忙死了，你没事就过来帮我。” 乔默笙一边冲泡着顾客的咖啡，一边对工作台上开着免提的电话说道， “啧，”于郁不满地咂舌，想了想继续问：“薇薇呢，她工作完事没？要不我先找她去？” “她刚才发消息过来说可能会晚一些，你还是先到我这吧，然后看时间我关店一起去接她。” 乔默笙专注于手上做着的拉花，说话的音量也放小了一些， “那行吧，我先去商场买点东西，等下就过去，一会见啊宝贝儿~” 于郁心情一好起来就会逮着人叫宝贝儿，乔默笙曾经说过她，这是病，得治。 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 晚上六点多时，乔默笙看看外面已经发暗的天色，走到门外将挂在店门上的小木挂牌翻到closed， “累死姐姐了！” 于郁解下身上的围裙带子，将套着的围裙一把摔在就近的座椅里，从她进了乔默笙的店里，乔默笙就没让她闲过，一会儿让她把这桌收拾了，一会儿让她把咖啡端到那桌去，其实都不是什么重活，但是禁不住于郁踩着高跟来回溜圈啊，没办法，店里没有号码合适她的鞋给她换，她只能一边端起那些杯杯罐罐一边大骂乔默笙没良心， “给姐泡杯咖啡！” 于郁坐在店里其中一桌的椅子上，将鞋脱到一边，把两只脚架在被她拽过来的另一只椅子上，完全不顾形象，反正店里没别人， 乔默笙斜眼看到她这幅样子时嘴角抽搐了两下，转身从吧台后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与客人用的不太一样的马克杯，又打开冷藏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容量不小的大杯，倒了大半杯里面的液体在马克杯里， “你平时咖啡喝得不少了，别再喝了，这是我刚才抽空榨的果汁，”乔默笙走到于郁身边坐下，把手里的杯子摆到她面前，末了怕她觉得这是不明液体，还特意补了一句：“芒果菠萝橙子一起做的，好喝。” “算你有点良心，”于郁换下怀疑的眼光，拿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她现在可管不了什么好喝不好喝的，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又累又渴，不过说实话，乔默笙榨出来的果汁味道都不错，于郁砸吧两下嘴，扭过头看向乔默笙： “薇薇那边完事没啊？这都几点了，打个电话问问。” 乔默笙用指尖挠挠眉毛，想了两分钟，其实她刚才也想打电话过去问一下的，可是再一想，人家要是真忙的脚打后脑勺了，自己打电话不是给人添乱呢吗，思前想后的，乔默笙还是摇头表示不赞同， “我进去洗个澡，收拾好了再给她打电话吧，来得及。” 于郁最喜欢这家店的原因就是在店的最深处，被乔默笙隔出了一个小小的私人休息间，不大的空间被利用得淋漓尽致，一张纯色单人沙发床被装饰得简单利落，一个不大的床头小柜上摆放了一个乔默笙常用的杯子，隔了一张门板后面是一间十分干净的洗浴间，支架上整齐的摆放着几瓶洗护用品，洗浴间的门把手上挂着乔默笙的白色浴巾。 “你快点洗，你洗完我也要洗！” 于郁冲着已经走进休息间的乔默笙大喊，只不过乔默笙才懒得回她只言片语， “忙活这么久妆都淡了……” 倍感无趣的于郁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对着自己左右照照撇嘴嘟囔着…… 等两人收拾好自己化好妆，唐薇的电话也刚好打进来，乔默笙接上她，几人赶到派对现场时，ktv的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原本闹闹哄哄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音乐被人按了暂停，沈桐雨拽着身边一名身着西装的陌生男子迎了过来， “默笙你来了，这是我男朋友志辉。” 这么介绍时，叫志辉的男人大方伸出手打趣笑道： “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哈哈，总听桐雨说起她大学时的姐妹们，很高兴今天能见到你们。” 包厢里的光线不是很好，乔默笙垂着眼看着伸向自己那只宽大的手掌，最后缓缓握了上去， “你好，我是乔默笙。” 有些沙哑颤抖的声音响在唐薇耳边，让她不由得紧张牵起乔默笙另一只手， “嗨，我是于郁~” 于郁在旁边也向对方招着手， “进去坐吧，还有几位你们大学的同学来，你们先叙叙旧，我去叫点吃的，这么晚了肯定都饿着肚子呢。” 志辉轻摇了两下与乔默笙相握的手后松开，脸上依旧挂着谦和温煦的笑， 乔默笙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沈桐雨，两人视线相对，沈桐雨明显有些窘迫不自然，马上就移开了目光，乔默笙没再说话，牵着唐薇和身边的于郁向包厢里面走去。 “乔，好久不见了。” 乔默笙本来是在低头寻找空位，根本没心思去留意什么大学的同学，也不想去和谁叙旧，能叙的人都在身边，其他人，她疲于交往。当她听到那声称呼时，心里便咯噔一下，这样称呼自己的人，除了一人再无其他。 果然，身边的于郁也不可思议地叫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 对面的人站起身走到她们身边，对这句话中的排斥语气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老同学要结婚开派对，我自然会来，”眼前这个披着貂毛披肩的女人吐出一口烟，从一开始就盯在乔默笙脸上的视线转到她与唐薇相握的手上，“呦，乔，这是你的新欢吗？怪不得来沈桐雨的派对这么痛快，原来早就忘了旧爱啊，哈哈~” 阴阳怪气的话让几人觉得刺耳，唐薇忍不住抬头打量了几眼这个女人，却在仔细看过她的面孔后吃了一惊： “薛丽？！” 被叫做薛丽的人皱着眉一脸不情愿地朝叫自己的那人看去，打从她们进门开始，她就只把目光定在乔默笙身上，至于她身边是谁，她才不在意，只不过在她看清楚对方是谁时也不禁一怔，试探着叫了一声： “你是…唐薇？” “是啊，真是好久没联系了！” 唐薇松开乔默笙的手，上前半步激动地拉起薛丽的手，重逢的欣喜已经让她把方才薛丽的话忘在脑后， “额……是啊，好久没联系了……” 薛丽出奇的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反倒有些尴尬，她灭了手里的烟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乔默笙于郁两人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状况，她们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认识， 这时包厢的音乐被人打开，震耳的音乐瞬间打破安静充斥着房间，其他人七七八八的又开始打闹起来，还没等唐薇要叙旧，薛丽就被人拽走唱歌，几人也只好找了地方坐下， “你怎么认识薛丽的？” 坐下后，乔默笙扒在唐薇耳边问道，包厢的音乐声太大，让她也不得不提高音量， “我们是高中同学啊，那时候和她关系还不错呢，可惜不知道怎么，后来就联系不上了。” 唐薇以同样的姿势和音量和她解释道， “哦…”乔默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又问：“她高中的时候，人怎么样？” “嗯？薛丽？挺好的啊，不然我怎么会和她一起玩，她上学那会儿很照顾我，总是给我带好吃的，有人说我坏话她也总上前和人家争辩，反正，人挺好的。” 唐薇瞪着她那双桃花眼一边咬着西瓜一边回忆着，她不知道乔默笙为什么这么问， “哦……看来人会变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 乔默笙喝了一口自己倒的那杯酒，低声自言自语，唐薇眨着眼睛，不明白她的意思。 “乔默笙，过来一起喝啊。” 不知道是谁招呼了一句，接着乔默笙就被拉起来到另一圈人群里，于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会儿手边已经放了几个空瓶了， “少喝点。” 乔默笙挪到于郁身边嘱咐了一句，只不过于郁根本就没搭腔，转身举着酒瓶子又找人拼酒去了，乔默笙手里也被人塞了一瓶酒，无奈下，她只得放弃劝服于郁，改为自己担忧。 嘈杂的音乐，狼嚎的歌声，昏暗的空间，四周飘散的酒精气味，不知谁放了asmusic，让不清醒的众人齐声欢笑互相道起圣诞快乐， 有人拉着乔默笙点歌，带着心底的烦闷与苦涩，头脑有些昏沉的她点了一首窦鹏的《留声机里的恋歌》。 —— 转身以后 有一首歌 纪念着改变我们的战火 假设还能有如果 假设你没丢了我 那此刻我们又在做什么 有一首歌 时常传说 告诉我恋人的泪已干涸 命运若没带走你 时间若能留下我 彼此会继续的叫亲爱的 旋律里我们还是听的懂 时空将你变成了朦胧 你呼吸在心头 一时轻一时重 灵魂在两个的遥望中 假如来生 在人潮中 认出我还没改变的笑容 我哼着的那支歌 转过了多少曲折 一瞬间听到了还记得 旋律里我们还是听的懂 时空将你变成了朦胧 你呼吸在心头 一时轻一时重 灵魂在两个的遥望中 假如来生 在人潮中 认出我还没改变的笑容 我哼着的那支歌 转过了多少曲折 一瞬间听到了还记得 当乔默笙压低的嗓音转为旋律从音响里散发出来时，有人继续着喧闹，有人安静下来，有人抬起了头，有人放下手里的酒杯，沈桐雨眼里渐渐蓄满的泪迫使她不得不低下头，于郁遗憾地摇头叹气再次与他人碰杯举起酒瓶凑到嘴边，唐薇也停下与薛丽的叙旧交谈，转头看向独自坐在闪着白光的显示器前的那个人，她的视线定在闪烁在屏幕上歌词，一刻都不曾偏离，背着光，那身影看起来单薄又寂寥，为身后遮下了一片长长的阴影…… 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 一首歌余音未了，薛丽起身走到乔默笙面前站定，那张精致的面孔上早就爬满了泪水，此时的她双眼无神有些呆滞地看向前方，任由薛丽遮住她前方的视线，薛丽自上看着坐在台桌前沿的乔默笙，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她伸出手指快速捏在乔默笙的下巴，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弯腰探下x身子将自己的唇印在乔默笙那双还沾着泪的薄唇上， “！” 愣神的乔默笙两秒后狠狠推开她站起身，一边拽出纸巾擦拭嘴唇上的痕迹一边蹙着眉瞪向对她做出无礼行为的人， 唐薇和于郁看到这边情况不对劲也赶紧两步凑了过来围在乔默笙身边， 薛丽伸出舌尖舔了舔粘在自己唇边的泪滴，嘴角的弧度丝毫不减，她上前一步凑近乔默笙盯着她那还有些发红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乔，我说过，我想得到的都会得到，包括你。” 说完轻拍了两下乔默笙的脸颊，在众人还没回过神做出反应之前转身迈出了包厢。 “薛丽她……？” 唐薇看看丝毫不掩饰自己一脸愤怒的乔默笙，又看看身边无奈扶额的于郁，浑然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于郁将她二人拉到一边坐下，叹了口气解释道： “薛丽大学时就缠着乔默笙，在知道桐雨和乔默笙的关系后做法更甚，她做事完全就是不择手段，本来毕业后就断了联系，谁知道她能跟到这来！唉，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人生活在我们身边，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于郁一脸忿恨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在说空话， “可是薛丽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唐薇也觉得头疼起来，自己刚确认喜欢乔默笙的事实，薛丽就出现了，这不是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吗！ “嘁，以前？人是会变的薇薇你不知道吗？孩子出生时候都一样，可是你知道哪个若干年后不会成为杀人犯哪个又不会成为大老板？还是说你从一个杀人犯的过失来看就知道他以后没有从良的潜质？” 于郁满是鄙夷地说出这些话，手里的瓜子嗑得“咔吧”作响，“要不是怕她把那事说出去到处造谣我早就……” “于郁！！” 乔默笙面色不太好，厉声打断了于郁的话，而于郁也意识到是自己说得太多，撇撇嘴后不情愿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嗯？” 唐薇听话听了一半，本就不清不楚，现在更是一头雾水，目光来回在两人之间打量着， “没事，呵呵，”于郁敷衍地朝她笑笑，继续咳她得瓜子，半晌又想起来什么，抬头问道：“对了，之前薛丽和你在那边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寒暄了一会儿，问问最近都干嘛呢，过得怎么样之类的。” 唐薇想了想后回答道， “她有没有问我和你的关系？” 这时一直沉默的乔默笙突然抬眼问了一句， “问了啊，我说是你女友，我想毕竟她和沈桐雨认识，说走嘴就不好了。” 唐薇理所当然的说着，其实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她是有那么一部分私心的，不过现在想想，按照于郁她们的形容，薛丽就是个不在乎抢别人东西的那种人，那她的回答又有什么意义呢。 “默笙……” 正当几人一脸愁苦忿恨又无奈地讨论着薛丽的时候，沈桐雨不知道从哪过来，走到乔默笙身边， “什么？” 坐在角落的乔默笙眼神晃了几晃，还是站了起来， 沈桐雨不知什么时候捧了杯热水过来，递给乔默笙， “喝点热水吧，你胃不好，又喝了那么多酒……” “……谢谢。” 乔默笙接过后放到一边，唐薇看着这一幕，膝上屈起的手指动了动，随后将视线偏到一旁， “那个…其实我有事想要拜托你……” 沈桐雨在气氛变得尴尬之前踌躇着说道， “你说。” “就是…我婚礼……能不能请你做伴娘？” “……” 回答她的只是长久的沉默，于郁和唐薇都很担心地看向她，因为谁都看得出她的身体在微微地发着抖， “桐雨，你这样不太合适吧！” 于郁有点生气，她不知道沈桐雨是怎么想的，她丢下乔默笙选择回归普通人的道路轨迹，她没意见，乔默笙要死要活的时候她避而不见，也可以理解，可是事到如今，又提出这一连串的请求算什么？先是婚礼，然后参加派对，现在还想让乔默笙做伴娘，这简直就是荒唐至极！而且这些已经不算是请求了，从另一层面来看，这都是赤果果的要求，沈桐雨心里应该知道，乔默笙向来对她的话有求必应。 面对于郁的责怪与质问，沈桐雨低下了头，任长发遮在眼前，遮住眼前模糊的视线，谁又能知道，她只是想和乔默笙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礼堂，即使走在红毯上，身边的人永远都不会是她…… “好。” 乔默笙的声音让几人都怔住，包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的沈桐雨， “乔默笙你疯了！” 于郁腾地站起来往后拽了一把乔默笙， “你这是自己找罪受呢你知道吗！” 丝毫不顾及站在旁边的沈桐雨，于郁数落着不知道想什么的乔默笙，虽然沈桐雨和她一样是自己的好友，但是在于郁眼里，被抛弃的那个永远都是弱者，不管她伪装成多么坚强。 “别说了，”乔默笙轻轻拿下于郁拽着自己的手，转向沈桐雨， “婚礼什么时候？” 沈桐雨吸了吸鼻子，抬头扬起一个笑脸， “一月一号。” 乔默笙怔了怔，也露出个不自然的笑， “好快啊……” “嗯……” 沈桐雨再次低下头绞着手指， 于郁一屁股砸回沙发座里，捉急地揉着头发，她拿乔默笙这个榆木脑袋没办法，通常都是劝不动她反倒把自己气个半死。 “那提前一天电话联系，我先过去了……” 沈桐雨指了指看向自己这边的志辉， “好。” 乔默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就不再看，等沈桐雨走了后，于郁一把把乔默笙按到沙发座上， “你为什么要答应桐雨，到底为什么啊！！！” 于郁越想越来气，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乔默笙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只有一堆木头疙瘩， 乔默笙被她晃得头晕，但也没多做反抗，只是淡淡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 “她哭了。” “什么？” 于郁一时没反应过来，停下手里摇晃的动作，挑着声调问， “因为她哭了。” 这回乔默笙对上她的眼，定声又说了一遍， “……” 于郁渐渐松了手里的力道，原本半跪在沙发上的身子也逐渐滑坐下去，最后扭过身子背对着她，她最讨厌乔默笙这样，该放下时不放下，该铁下心肠时不铁下心肠，最后让看着这一切的旁观者都会鼻酸…… 原本只是两个人的伤心事，却因为唐薇的出现而多了一个伤心人，从开始就在一旁插不进半句话的唐薇在听到乔默笙的那句话时，手指指甲深深扎进了手掌，虽然她早就知道现在自己与乔默笙之间除了交易再无其他，可是一种不甘与酸楚却沿着身体里的血液肆意蹿遍全身，如果喜欢上一个人换来的只是痛苦，那她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可是即使让她放弃的理由有千万种，她却只愿意看到让她坚持的那一个，情局中的人形形□□，又有几个能说得清捋得明。 几个人各怀心思，散坐在各自的角落，桌上的手机闪烁了好长时间才被发现， “喂，爸……” 乔默笙走出包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缓和好情绪后接起电话， “哎，姑娘干什么呢？” 电话里乔父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 “和朋友在外边呢……” 也不知道有多久没和爸爸通电话了，乔默笙不愿吐露心事的毛病随她爸，所以乔父如果不是特别想女儿的时候，都不会给她打电话，他怕打扰到她。乔默笙开始自责，虽然平安夜圣诞节是个西洋节日，父亲未必会懂，但是满街洋溢的节日气氛是谁都看得到的，都说佳节倍思亲，孤身一人的乔父一定也会在这种时候想念自己的女儿， “啊…那好好玩吧，爸没事，就是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失落，想来他是想找女儿出来出个饭的，可是听到乔默笙和朋友在一起后便打消了念头，和朋友在一起一定比和自己一个老头子在一起开心吧…… “爸，你明天有事吗？我去找你吧。” 乔默笙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半咬着嘴唇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乔父听出异样， “我没事啊，来吧！” 一听女儿主动要来找自己，原本有些低落的乔父又来精神了，每个字都透着开心的情绪， “哎呀，我都想你啦，昨天做梦还梦见你呢，最近总能梦见你……” 这话只有在乔父特别想念自己时才会听到，乔默笙听着电话里父亲津津乐道讲着关于自己的梦境，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捂嘴无声地呜咽起来…… 第三十章 三十、 电话结束在乔父的嘱咐与关怀中，在他再三叮嘱乔默笙早点回家和路上注意安全后，乔默笙按下手机挂断的红色按键， “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唐薇不知什么时候也从包厢里出来，站在双臂抱膝席地而坐的乔默笙面前，之前在包厢里一直坐立不安，就是在担心许久都没回来的那个人会不会因为醉酒而出了什么事， 乔默笙手里握着有些发烫的手机，埋进双膝之间的脸并没有抬起， “没事，你先回去吧……” 她声音含糊地答着， 唐薇见状也没再做声，学着她的样子屈起腿在她身边靠墙而坐，也不管地上干净与否，曾经自己说出的洁癖这个不知道算是优点还是缺点的特性也被抛在脑后，她只是想陪在她身边，至少现在这一刻，可以让她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孤单。 对，孤单，唐薇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此刻的乔默笙，明明她可以和很多人谈笑风生，明明她身边站着一些看起来都还不错的人，可是转过身后，唐薇忽然觉得，那些人根本就未曾走到过她的心里，或许沈桐雨曾经是唯一一个与她亲密的人，但那也是过去了，从这几次乔默笙与她的接触来看，她已经在自己与沈桐雨之间隔下了一道石板，尽管会有缝隙，但绝对足够厚重，所以现在的乔默笙，用孤身一人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从四面的包厢里传出各种各样的音乐与歌声，虽然很大部分都是酒后的嘶吼，这些声音却很好的成为了乔默笙呜咽的伪装，酒精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烦恼，也可以无限放大人们心中的情绪，开心的，压抑的，伤感的，撕心裂肺的…… 乔默笙感觉就像有人撕扯着自己的皮肉，伸手透过胸腔握住了那颗奄奄一息好像马上就要停止跳动的心脏，自己每一次的呼吸都会让那只手紧上一分，那种钝痛穿过皮肤，透过毛孔，传递到神经，最后蔓延至指尖，你试图用握紧了的手去敲打它，让它停止这种折磨人的感觉，可是最后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它会变本加厉，最后让你连一丝一毫的喘息都弥漫着痛苦的味道。 “借我靠一下……” 喃喃的低语，无比的疲惫让乔默笙将头缓缓依到身边人的肩上，如果没有体验过，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你感到伤神劳累时一个人安静的待在你身边是有多么重要，那种不需要多余的语言，不需要无谓的动作，只是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身边还有她，即使这人在其他时候没有多深的交集，可是在此刻，你会变得无比地依赖她， 唐薇的身体因为肩上突然承受的重量僵直了那么一瞬，不过下一秒她便调整自己缓和了这种不自然，她偏头看着乔默笙紧闭的眼和因为施力而有些发白的指节，想了想后小心翼翼将对方靠在自己肩上的头挪到膝上，又顺势搂过她的肩膀将自己刚脱下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整套动作唐薇都以一种轻到尽量不去打扰她的状态行动着，那只顺势搭在她肩上的手也有意无意的继续放在那，丝毫不掩饰主人的私心， “走廊挺冷的，你别再生病了……” 唐薇别过头看向走廊的一端，像是在说给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听，可更像在为自己掩饰着什么，庆幸的是此时埋头低迷的人并不打算深究，她只想安静地靠在这人身边休息，直到她觉得有了足够让自己再站起来的气力。 时间的指针在每个人心中一点一点的走，耳边嘶吼的音乐从青藏高原换到死了都要爱，中间不知道跨过了多少人的声嘶力竭，唐薇甚至已经想到自己因拖着发麻的腿站起身而扶墙的场面，乔默笙就像睡着了一般窝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她们派对所在的包厢里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勾肩搭背三两一伙儿往外走准备离场，唐薇终于开始邹着眉头纠结着要不要叫醒乔默笙回家， “默笙……？” 沈桐雨的声音突然地响在两人的上方，唐薇抬起头，看到神色有些复杂的沈桐雨挎着志辉的手臂站在自己身边， 乔默笙虽然眉头动了动，可看起来并没有睁开眼的打算，唐薇冲着沈桐雨抱歉地笑了笑： “她好像有点喝多了，你们…这是要走了？” “是啊，挺晚了，好多人明天还要上班的。”沈桐雨松开志辉的手臂，到乔默笙身前蹲下，继续担忧地问道：“你们怎么来的？开车吗？” “是啊……” 唐薇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怀里的人，自己没有驾照，真不知道眼前这个“司机”还能不能继续胜任， “你会开车吗？” 沈桐雨转向唐薇，在看到她遗憾地摇头后便掏出包里的手机，一边翻找着什么一边低头说道： “我这有代驾的电话，把号码给你，你拨拨看，我们…志辉也喝了不少酒，就不送你们了，不好意思啊……” 沈桐雨把手机屏幕摆到唐薇眼前，示意她记下号码， “没事，不然也不能麻烦你们。” 唐薇一边不在意地说着，一边用空闲的手从裤子兜里摸出手机，记下几个号码后不忘向沈桐雨道谢， “那你们早点回去吧，太晚了两个女生也不安全。” 沈桐雨收回手机后站起身，重新回到志辉身边， “好，婚礼再见吧。” 唐薇冲两人笑笑， 沈桐雨怔了一下，随后也摆手弯起嘴角： “好，再见。” 志辉朝地上坐着的人点点头，示意再见，之后便牵着沈桐雨离开，唐薇看着稀散人群离开的方向愣了一小会儿的神，直到怀里的人动了动， “醒了？” 唐薇回过头，顺手替她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 乔默笙任由她的动作，兀自揉了揉因为流泪导致有些肿胀发涩的眼， “打电话吧，叫代驾，我们回家。” “……”唐薇手上顿了顿，“你没睡？” “没睡。” 乔默笙起身的同时答道， “谢谢你的衣服。” 唐薇微张着嘴看着递过来的外套，脑子有那么一刻的当机，在她缓过神接下衣服打算站起来的时候，两条腿因长时间一个姿势血液不通造成的麻痹使她差点又摔坐回去， “小心！” 好在乔默笙虽然喝了酒，但还算是手疾眼快，弯腰一把捞住了她，才让唐薇免于尾骨骨折的可能， “谢谢……” 唐薇踉跄了两步站稳了身子，急忙用手机拨打着之前记下的号码，试图以此掩饰自己的慌乱， “代驾说十分钟后到，我们先去车里等吧。” 挂了电话后唐薇走到乔默笙身边， “好。” 乔默笙闭上眼转了转眼珠，想要缓解一下不适的酸胀感，随后跟着她出了ktv的大门。 毫无疑问的，唐薇再次跟着乔默笙回到了她的房子，自己的新房装修迟迟没有完工，说到底，这些到现在也只是个借口而已，在两人洗漱准备睡下时，心里却不约而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 几乎与此同时，ktv包厢里的沙发上慢悠悠爬起来个人影，这人影顶着一头的乱发，眯着眼睛瞅瞅昏暗的四周，带着刚睡醒的迷蒙与困惑低声嘟囔道： “人都死哪儿去了……” 圣诞节的一早，这座小城里很给面子地飘了几片零碎雪花，也算是为这万人狂欢的日子里增添了一些节日气氛，乔默笙抱着盘起的双腿坐在沙发上，瞄着眼前这个大清早就杀进自己家门把她从床上拎起来拽到客厅至少对自己喷了半小时口水的人，万般无奈地打了个哈欠…… “乔默笙你有没有良心！你别干坐在这不说话，别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装哑巴扮无辜，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 于郁一手掐着腰站在茶几旁，另只手伸出根手指头朝着乔默笙的方向，对着空气一顿戳，那一脑袋有些乱蓬蓬的头发加上那副鼓着腮帮子咬牙切齿的模样，活脱脱像一个街边儿打架打输了的怨妇， “对不起，鱼鱼，这次把你忘在ktv是我不对，我承认错误，我知错就改，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乔默笙抬起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一脸真诚地看着于郁，学着她的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末了还怕对方觉得自己态度不端正，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哈欠给憋了回去， “别给我来这套！”于郁皱着眉头大手一挥，立马拒绝接受道歉：“这话我听得多了，你姐我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么被一个人扔在灯红酒绿的ktv包厢里，万一……万一人家被……你让人家可怎么有脸继续活在这世上……嘤嘤婴~”为了配合自己的情绪，于郁拈起手指做出掩面擦泪状， 乔默笙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现在的场面该如何下口，最后还是摇头决定放弃， 估摸着于郁觉得自己“哭”了半天没人理挺掉面儿的，撇撇嘴转身立马换了副面孔，一股趁机欺压贫困老百姓的地主婆气息自她周身散发开来，将沙发上不自觉吞了两下口水的人层层包围， “你给我说点实际的！” “……什么实际？” 乔默笙感觉后脊梁一阵恶寒，放下举起的双手，眨巴着眼睛巴巴看着于郁地装无知，她哪知道她自己那张脸，不管怎么装都是一副一肚子“黑水”的模样， “什么实际？也简单，”于郁改抱着双臂，在茶几旁来回踱了两步，最后在乔默笙跟前站定，居高临下扬着下巴看着沙发上的人道：“半个月在你家，包吃包住，吃什么我说的算，喝什么也是我说的算，去哪吃还是我说的算，简单吧？这都便宜你了。” “……” 乔默笙呆呆地看着被自己的心慈手软所感动陶醉其中的于郁，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照自己对于郁多年的了解来看，搞不好这一个半月的收入就全搭里了， “那个…鱼鱼，咱……” 乔默笙难得露出一脸苦相，可惜后面“商量”二字还没来得及吐半个音呢，就被于郁瞪过来的犀利眼神打断，随之而来的还有仨字儿： “没！商！量！！！” 第三十一章 三十一、 唐薇睁开眼睛时，只看到在床的另一边将衣柜翻得窸窣的于郁， “于…姐？” 唐薇揉了揉眼，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翻着衣柜的于郁听到动静后回过身，刚要笑着打招呼，脑子里却有一丝怨念一闪而过，立马板起面孔，阴阳怪气地朝唐薇挑挑眉： “呦，小没良心的，可算醒了。” “啊？” 不都说刚睡醒的人脑子不清醒吗，唐薇就是个典型的，她现在满脑子都在合计为什么于郁会在这里翻乔默笙的衣柜，完全没想到自己昨晚跟乔默笙一起把于郁丢在ktv的这茬， 于郁眯起眼，带着满身的怨气一步步朝她逼近，直到凑到唐薇面前，抬起手轻拍一下她的脑袋， “你个小没良心的，乔默笙喝多了把我丢在包厢里也就算了，你可是全程都没怎么碰酒啊，怎么也把我给忘了，说，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趁机报复我？” 经于郁这么一提醒，唐薇才反应过来这事，心想怪不得昨天睡前心里总有点忐忑，原来自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乔默笙身上，早就忘了和她们一起来的于郁， “那个…对不起啊于姐，昨天…昨天乔默笙看起来怪怪的，我不放心她，就……” 唐薇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吞吐道， “啧啧啧，心系心上人，就把我给扔一边儿去了是吧。” 于郁挤眉弄眼的同时还带着一股酸溜溜的醋味连连咂舌， 一听这话，唐薇羞得连下摆手摇头想解释什么，可是再一想，自己的确如于郁所说，满心只系乔默笙一人身上，这样一来，否定解释倒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干脆作罢，垂着脑袋摆弄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 于郁一看，妥了，不辩解，那就是默认了，心里早就乐了起来，原来自己担心那八字两撇都没有，自己做了媒婆也是白用功，这下可好了，轻轻松任务就完成了一半，虽说和她没多大关系，但这样一来，自己在乔默笙跟前做起媒来也容易些不是，现在左右乔默笙已经为丢下自己的事答应了她提出的条件，自己也就不再难为唐薇了， 于郁往床上一屁股坐下去，贼兮兮地往唐薇脸边上凑， “薇薇，虽然你默认了，但是为了确保没有万一，姐还是问一嘴，你是不是喜欢乔默笙？” 唐薇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可是于郁却是步步紧逼，完全不给她躲闪的余地，逼的无奈，唐薇终于在心里叹了口气，点头低声应了： “是……” 于郁一看得到肯定答案了，嘴一咧，大腿一拍， “得嘞！姐盼这天盼了好久了，咱家小笙笙终于有着落了，薇薇你放心，你俩这事，姐帮定了！” “可是…乔默笙她好像没这意思吧……” 一想到这事，唐薇就有点愁眉苦脸，谁说喜欢一个人只要安静在她身边就可以的，那都是狗屁！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不管你怎么反驳内心深处的呐喊，也掩盖不了你心底渴望拥有她的事实，占有欲，是人的本能，即使你知道有可能是错误的，也无法将这丁点儿的火苗扑灭，不然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小三儿呢。 当然，唐薇不是小三儿，女未婚女未嫁，双双单身汪一只，唐薇想和乔默笙在一起，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现在愁就愁在乔默笙这只单身汪好像铁了心肠孤独终老，虽然偶尔会做一些暧昧得让人误会的举动，可是如果仔细体会就会发现，她只是在消遣，没错，她在想办法给自己找乐子。虽然她的做法有些让人不齿，不过乔默笙不在乎，别忘了，念头的最初，她就没打算活多么长久，所以她不在乎，什么都不想在乎，所以她无所谓。 “她有没有意思你怎么知道，再说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就不信乔默笙真的铁石心肠，姐这张嘴还劝不动她了！” 于郁脖子一扬，扭头下了床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叨叨： “薇薇啊，你做饭还成吧？” “嗯？还行吧，自己吃觉得挺不错的，怎么了？” 唐薇歪着脑袋看着房间门口方向，不知道于郁为什么这么问， “薇薇啊，这都大中午了，起床吧？” “可是昨天睡得晚，我还想睡会……” 一说困，唐薇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薇薇啊，这么晚了你不饿吗？” “还好啊……” “薇薇啊，可是我饿了。” 于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扒着门框探出半个脑袋瞅着唐薇， “……” “乔默笙为丢下我一事十分内疚自责，答应包我半个月吃住，这会儿她出门了，理应由你担当。” “这…这是什么理啊？” “你和乔默笙早晚都是一家的，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于郁作势磨了磨牙，继续道：“其二就是丢下我的事薇薇你也脱不了干系！” 要说第一个原因还有反驳的余地，那第二个理由说出来的时候唐薇彻底缴械投降了，虽然不是那么特别情愿，但无奈下也只得磨磨蹭蹭地起了床，为于大小姐的午餐做准备…… 乔默笙在打发了于郁之后就着急忙慌收拾收拾去见了她老爸，进了小区时乔默笙给乔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到楼下了，这样等她上了楼就省去了敲门的麻烦，老爸的家门总是敞开一道门缝等着她， “爸。” 乔默笙开门进屋后朝屋里叫了一声， “哎，来的正好，爸算着时间做的菜，买点脊骨炖了，你不是爱吃嘛，这会儿刚做好，来来来，进来趁热吃。” 乔父端着一小盆冒着热气的炖菜从阳台进了屋，一边摆放着菜盘一边招呼乔默笙坐下， “姑娘你喝什么？有可乐，也有酒。” 自打乔默笙进了屋，乔父就一直打转儿没闲着，这会儿刚洗了碗筷端过来又忙着问乔默笙， 很多东西，乔父都是按记忆里乔默笙儿时的喜好安排的，例如脊骨，例如可乐，他怎会知道，在他不在乔默笙身边的十几二十年里，很多喜好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五六岁的乔默笙会因为吃到脊骨里一根短短的骨髓而开怀大笑，可是二十七岁的乔默笙已经因为麻烦而很少去吃脊骨这种食物，七八岁的乔默笙会因为逢年过节喝上可乐而抱着瓶子不松手，可是二十七岁的乔默笙已经连一听可乐都会用几个小时才喝得掉，然而，这些变化，既然乔父不知，乔默笙也不打算说破，这可能是父女俩之间唯一那么点儿共同的记忆，何其珍贵，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懂。 “陪你喝点吧，可乐等会喝。” 乔默笙笑笑，夹了点咸菜塞进嘴里， “好嘞！” 一听闺女陪自己喝酒，乔父心情大好，赶紧拎了两瓶啤酒出来，启开一瓶递给乔默笙，另一瓶放到一边，接着又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咂了一小口， “笙你先喝一瓶，那还有，骨头趁热吃，爸炖了挺长时间呢！” 乔父说完就提筷子挑了块肉多的夹到乔默笙碗里， “嗯，有的地方不好啃……” 乔默笙咬了一口，含糊说了一句，的确，脊骨这种东西经常会有肉夹在两块骨缝之间，又因为角度问题让人难以下口， “没事，你先吃好啃的地方，不好啃的给爸。” 乔默笙怔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乔父的缘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乔默笙鼻子有点发酸，如果父母没有离婚，她会一直听这种话听二十几年，肯吃你剩下的食物的，恐怕只有自己的父母。 “嗯……”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乔默笙拎起酒瓶喝了口啤酒，在阳台冻得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直接流进胃里，也让乔默笙精神了不少， 乔父也夹了口菜，喝了口白酒，随后咂吧咂吧嘴，叹了口气： “唉，这几天总梦见你，还合计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平时你忙，给你打电话总怕打扰你，你爷你奶也总打电话问，说小笙咋样啊，什么时候能来看看啊，我就说你忙呗，这不昨天合计挺长时间没给你打电话了，问问你干什么，有空就出来爸请你吃饭，结果你还在外边玩呢，哈哈。” 乔默笙听得出这话里有多少惦念，一时也语塞，自己这两年的确对亲情疏忽了不少，老爸都没常看，更别说爷爷奶奶了，两位年过七十的老人，说白了还能见自己多少次，一想到这，乔默笙又不好受起来， “你妈咋样啊？又找没？” 可能见气氛有点沉重，乔父将话题一转，转到了乔母身上， “还那样，没找。” 乔默笙回答的干净利落，事实呢，乔父乔母该找的都找了，乔母那边的柏卫金，乔父这边也有个偶尔搭伙过的女人，拉拉扯扯了几年，断也断不干净，就这么联系着，不过乔默笙两边都在瞒着，有时乔母也会问一嘴，“你爸找没找啊？”，得到的答案同样还是否定的，不知道是不是在乔默笙心底所看不见的地方还存留那么一丁点儿的幻想，总之，她一直让双方“单身”着，这一瞒就是这么多年，还有一点，乔默笙不想让乔父知道柏卫金的存在，她不敢保证乔父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欺负，她这曾经当兵的老爹会不会拎了菜刀去找人算账，她不想让乔母受到责备，也不想让乔父受到不该有的惩罚，尽管她也真的曾经八百次想一刀捅死那个人，可是这世界上很多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如果理想与现实并存，哪还会有那么多张哭泣的脸。 第三十二章 三十二、 饭吃了一大半，乔父酒也没少喝，睁着因长期饮酒导致有些发黄的眼珠子，话也开始多了起来，有时候乔默笙经常会想，自己的不乐观，是不是多多少少也遗传了她老爹的。 “唉，姑娘啊，你爸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可活啊……” 又是半杯白酒下肚，乔父嘟囔出这么一句话来， 乔默笙顿了一下，接着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用筷子在自己的碗里随便扒拉两下， “怎么说这话……” “爸现在全身都是病啊，一天不是这疼就那疼，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呢。” 乔父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对生命流逝的惋惜，反而带着一种算是解脱的自嘲，说话的功夫又往自己的空杯子里倒了大半杯白酒， “有病你去医院看看啊。” 乔默笙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看着自己老爹，有些着急， “不去，看了能咋的，该你死时谁也跑不了，死了我还解脱了呢，活着多累，哈哈！” 虽然乔父这话说得挺不负责，但是乔默笙感觉自己多少能理解一点，活着累，她也这么觉得，可是她好像又没有乔父那么“洒脱”，乔默笙深知自己老爹的性子，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是再也难蹦出一个字，千言万语的牵挂最后转成一声低低的叹息，乔默笙低下头，不再说话。 于郁那边，唐薇被软磨硬泡逼得爬起了床，一边咬着牙刷一边打开冰箱翻找着，想看看有什么能做的食材，可是半分钟后她放弃了，整个冰箱里除了几片干干的面包加上两打鸡蛋一桶牛奶之外，她再也没见着能吃的东西，唐薇简直都不能用震惊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上次乔默笙生病于郁拜托她来照顾时曾嘱咐了一句，说乔默笙不太会照顾自己，可是唐薇万万没想到这人的生活竟然过到了这种地步，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她心里除了震惊外还带着那么一点儿的不满不忿——还鸡蛋牛奶面包，没事儿学什么老外！ 唐薇咬着牙刷慢腾腾蹭到客厅正随手翻阅杂志的于郁跟前，含着一嘴的牙膏沫子呼噜噜嘟囔一句： “饭，做不了。” 于郁正盯着手里的文字图片，唐薇冷不丁含糊了一句她也是没反应过来，歪着脑袋挑着眉，瞪着眼珠子盯着唐薇看了半天才蹦出个字： “啥？？” 唐薇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没听清还看我半天干什么，浪费我感情，无奈之下，她小跑两步奔去浴室漱好口回来，拉着于郁到冰箱跟前，冰箱门被她抬手用两只手指交替弹得“啪啪”直响，接着唐薇义正言辞一字一顿地再次通知于郁： “冰箱，空的，没菜，饭，做不了！” 于郁看了看冰箱，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边儿上的唐薇，嘴一咧，笑了： “嗨，我当多大个事儿呢，还不能做饭，薇薇你可真逗，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没菜你买去不就结了！” 于郁用手里的杂志拍了拍发怔的唐薇，扬个脑袋跟没事儿人似的又转回客厅，大长腿往茶几上一搭，窝在沙发里继续观摩她的方方块块，也就是乔默笙现在不在家，不然非拎着耳朵给她拽起来不可，天知道家里上个茶几就是让于郁这么给碎了的，也不知道她使了多大力去踹那玻璃板子，可怜乔默笙看见那一道道散开的裂痕时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唐薇也跟着后屁股转到客厅来，有点不服气， “于姐，既然我都答应做饭了，那菜是不是应该你去买啊？” 于郁眼都没抬，手上继续翻看着杂志，爱答不理地来一句： “嗯？凭啥？” “凭…凭……”唐薇凭了半天也没凭出来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一咬牙，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道：“凭饭是我做啊！” “……” 这回于郁暂且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认真地盯着唐薇， “薇薇啊，你这孩子怎么转不过来这个理呢，乔默笙答应我包吃包住，那我去买菜不就得我花钱了吗？怎的，难道要我等她回来再张嘴管人家要钱？这事儿姐可做不出来！” 于郁腰杆儿坐得倍儿直，说到最后还闭上眼直摇头，就差脑顶上粘上一排“你于姐可不是那样的人”样式的大字， 唐薇愣了，什么意思这是？敢情于郁的钱是钱，自己的钱就是印着毛爷爷的红纸片儿是吧？ 还没等唐薇张嘴再和她理论，于郁就两步从沙发下来蹦到她面前，一手亲昵地挎上她肩膀，继续她的洗脑大业： “薇薇啊，其实现在乔默笙和你关系挺微妙的，属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假如你去买了菜，这钱你要也是能要回来的，如果不要呢，你俩关系没准就又能进一步，你放心，别看乔默笙成天冷着张脸，但是人情世故什么的，她心里都记着呢，不说别的，就单单拿桐雨这几次的事来说，乔默笙也肯定会记着你人情，毕竟别人谁能平白无故的去假扮她女朋友，所以，你要是喜欢乔默笙，还想有朝一日和她能同床共枕，听姐的，准没错！” 于郁最能耐的一点就是能把八竿子扯不着的事往眼前的事里撮合混杂在一起，就像捏泥团子一样，东拽一点西填一块，揉出来个四不像，你还得傻愣愣地当成个宝贝一样捧着称赞一番，当然，洗脑特技不是对每个人都有效，乔默笙就从来不吃她这套，不过唐薇就…… 眼瞅着唐薇被她一番话唬得一愣一愣的，说来她也是让人无语，耳朵听从大脑指示，一段话那么多字她就听进去了最后一句话，乔默笙这三个字就像包了金边儿一样，让她忍不住把注意力转到那上面， “这…于姐，你真能帮我？” 仅存的那点理智让她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得到的回答让她最后的防线崩塌，于郁挎着她的手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臂，朝她眨眨眼，露出个神秘莫测的笑脸： “嘿嘿，放心吧！” 乔默笙那边一顿饭下来有开心也有抑郁，每每当老爹说起他与自己儿时的趣事时，两人的面上除了笑语还带着一点酸涩，那是多么久远的故事，若不再被提起，恐怕迟早会被遗忘。 等她拖着沉重复杂的心情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半边，掏出钥匙拧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于郁和唐薇俩人肩膀挨着肩膀，颇是亲昵地窝靠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人前的茶几上乱七八糟摆了各色零食，薯片果冻香肠辣条应有尽有，乔默笙差点以为自己喝多了酒眼花，在缓和了两秒钟后终是一言不语地换鞋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呦，笙笙回来啦，伯父怎么样，身体可安康？” 于郁看着电视没注意到乔默笙那边周身气场的异常，一边撕吧着辣条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身体，乔默笙又想起乔父手臂上那足有鸡蛋大小的瘤，劝了几次让他去医院无果，乔默笙也只好放弃，她本就不善言辞，纵使心里有再多难过也只得自己压着，她真的是无计可施…… “不怎么样。” 乔默笙冷冰冰地抛出来几个字， 于郁反射弧长，唐薇有的时候还是蛮知气儿的，正在掏袋子里所剩无几的薯片时，她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于是探了两双眼悄悄地打量起乔默笙， “你…晚上吃饭了吗？” 唐薇不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才好，想了半天才试探性地问道， 乔默笙眼帘抬了抬，淡淡看她一眼， “没吃。” “那我给你做点吃的吧，白天鱼鱼让我做饭，可是我看你冰箱里除了面包牛奶鸡蛋之外什么都没有，就去附近的市场买了点菜回来，这下你冰箱可算是满了~” 唐薇吸吮了一下手指上粘着的薯片残渣，蹦蹦跳跳地拉着乔默笙往厨房走，一边走还不忘得意地朝她笑一个， “……” 乔默笙不得不承认，每次看着眼前这人的笑脸都会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第一眼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错觉，可是后来接触的次数多了，她发现并不是，当看见唐薇那双桃花眼因笑意而弯起的时候，她甚至感觉自己那压抑已久的心会变得轻松一些，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有压力。 “白天做了什么？” 乔默笙任由着唐薇牵着自己的手，跟着走到冰箱前站定， “嘿嘿~噔噔噔噔~~~” 唐薇有点答非所问，自配音效，夸张地动作打开冰箱冷藏双开门，其实她想如果旁边要是能有个人拉响个卷纸彩花配合就更好了， “我买了鱼，你不是海鲜过敏嘛，我就没买海鱼，这条可以做清蒸，我白天给鱼鱼做了一条，她都吃光了，哈哈~还有蒜薹，可以炒肉吃，我会做的菜不多，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别嫌弃就行，啊！还买了排骨，可以和土豆烧了一起吃，我这个菜做的不错哦~嗯…我看看还有什么……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唐薇一边一样一样的翻出来食材给乔默笙展示，一边伸手往冰箱深处掏，东西塞得太满，买得又太多，她也不记得还买了什么食物，乔默笙看她有点孩子气一样炫耀的神情有些感到好笑，刚打算伸手关上冰箱门告诉她随便做点吃的就好，唐薇突然从冰箱深处掏出来个什么东西， “啊！可算找到它了，我还以为忘到哪个摊位没拿回来，原来是放冰箱太里面的位置没有看到，嘿嘿~锵锵~豆腐是也！” “……” 乔默笙一手撑在冰箱门的边沿上，低头看看唐薇手里的豆腐，再看看那双弯起的眼，一时没说话， “你吃什么，选几个菜我去做？” 唐薇手里捧着豆腐含着笑问道， “豆腐。” “嗯？” 唐薇原以为乔默笙能点出个菜名，一下没反应过来， “吃豆腐。” 乔默笙又重复了一边，这回唐薇算是反应过来了，笑呵呵地点头应下还跟着重复了一遍， “好，吃豆腐！” 可是这话一说出去，不知道怎么的，思维就被带偏了，也不知道乔默笙是不是故意想要调戏才点的名要吃豆腐，只是此刻唐薇虽然手里捧着的是冰凉软嫩的豆腐，脑里闪现的却是几日前唇上掠过的触感，慢慢的，她便觉得有股热度自腹部朝上蔓延，一点点地往耳根和面上窜…… 第三十三章 三十三、 乔默笙可不是瞎的，看见唐薇这副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伸手从冰箱里把那条鱼拎了出来，顺便随手带上冰箱门，接着当作没事人一样走到水槽边， “豆腐和鱼做个鱼汤吧，我没什么胃口，喝点汤就好，我这边先把鱼收拾了，你就切豆腐吧。” 乔默笙一边将鱼从袋子里拿出来，一边利落地取刀剔鳞开肚除脏，唐薇还沉浸在有些腻人的回忆中，杵在冰箱面前，直到于郁从边上伸手指戳了她两下才回过神， “啊？” 唐薇猛地回头，看来被小吓了一下， 于郁朝她手里的豆腐挑挑眉，打趣笑道： “乔默笙是要吃豆腐鱼汤，不是干煎豆腐，薇薇你再捂一会，估计这豆腐就焦了！” 被于郁这么一说，唐薇脸上更是烧了起来，赶紧转身到另一边的橱台上准备动手切豆腐， “豆腐从冰箱里拿出来要洗一下吧。” 乔默笙回头撇她两眼，淡定地说着， “……” 唐薇挺不情愿地蹭到乔默笙身边，乔默笙侧开身子给她让出半个水槽来冲洗豆腐，唐薇刚弯下腰，那一边的栗色卷发就垂向水槽，眼瞅着就蘸到那水槽侧面迸溅的鱼腥上，唐薇两手沾水不方便，甩头又甩不开，怕抽到一边的人脸上，惊慌之下也完全忘了这其实是直起腰就能解决的事，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乔默笙赶紧腾出干净的一只手，帮忙将她的头发往后撩了一把， “没沾上不干净的东西，放心。” 乔默笙看了看手里头发的发尾，安慰道，唐薇不是有洁癖吗，乔默笙可怕她做菜做一半扔下摊子跑去洗头， “谢谢啊……” 唐薇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否则她真的是没心情继续做下这顿饭了，她略微尴尬地动了动，想把头发从乔默笙手里抽出来，不想乔默笙圈起的手竟是跟着她的动作一同移动， “先别动，不然等下还会滑下去。” 乔默笙对上那双疑惑的眼，解释着，接着又回头叫一旁看热闹的于郁取了个绑发皮筋来，本想自己动手去帮忙绑这头发，不过转眼看看那只带着鱼腥和血迹的左手，无奈下只得让于郁帮这忙，于郁乐得清闲，也不在乎多动两下手，一边绑着头发一边叨叨： “薇薇啊，晚饭可不止乔默笙一人吃啊，我要吃糖醋排骨，等下麻烦你做咯~” “鱼鱼…你还吃啊，白天你可吃的不少啊……” 经过一白天的相处，于郁成功地把唐薇对自己“于姐”的称呼纠正过来，她实在受不了那个老气的称呼，听起来像极了居委会的后勤大妈…… “白天吃了晚上也要吃啊，难道你这个月赚了钱下个月就不做生意了？” 于郁显得有些吃惊意外，绑完头发后拍了拍手， “不是…你消化得了吗？别到时候还要下楼给你买消食片，大半夜的我可不去！” 唐薇冲完手里的豆腐，绕开乔默笙，走回原来准备好的菜板位置，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姐消化好着呢，就算今晚点子背，也绝对不劳你大驾去买药~” 于郁一边说一边笑着眯眼瞟了瞟背对着自己冲洗鱼身的乔默笙， “我也不去。” 和于郁接触久了，乔默笙闭着眼睛都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直截了当地断了她的念想，省得到时候真有个万一，她又来磨人， “切，不去就不去，大不了晚上我少吃点，哼！” 于郁讨了个没趣，嘟嘟囔囔撇着嘴又回到客厅看她的美剧。 不过话是这么说，当菜摆上桌子时，还是没少了于郁的糖醋排骨， “来~你点的菜，要都吃光啊，我平时很少吃这种，乔默笙没胃口，估计也吃不了几块，我做这个过油炸了一遍，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所以这一盘子排骨就交给你了！” 唐薇把一盘分量不小的糖醋排骨往于郁面前推，接着又回过身给几个人各盛了一碗鱼汤，就在于郁的吵闹声中，她刚准备尝上一口自己亲手做的鲜嫩鱼汤，裤兜里嗡嗡的震动就迫使她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汤勺， “谁的电话这么不会挑时候，没看见咱唐老板吃饭呢嘛！” 于郁鼓着腮帮子叼着露出半截骨头在外的排骨棒子，老大不乐意翻个白眼嘟囔道， 唐薇也挺无奈，虽说看电视时自己和于郁嘴都没闲着，但是零食和正餐在胃里是分开装的，这点她深信不疑，在厨房忙活一通后她早就觉得肚皮有点瘪，这会儿来电话，真像于郁说的那样，有点不是时候！唐薇眼巴巴看着自己眼前的碗里冒着热气的腾腾鱼汤，咽了两口唾沫，从裤兜里掏出震个不停的手机，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喂，哪位？” “唐薇？是我。” “薛…丽？” 唐薇讶异地抬眼看看身边的两人，自己的电话号码是在平安夜的派对上被薛丽要走的，但是她没想到薛丽真的会给自己打电话，毕竟这么久没联系，唐薇也不知道两人之间还会有什么共同语言来说，而且在知道薛丽对乔默笙“图谋不轨”后，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对她有些防备， 乔默笙和于郁两人听到薛丽的名字后也是一怔，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着眉看向唐薇， “嗯，是我。” 电话里薛丽的态度少了派对那天的尖锐刻薄，听起来倒是平和了不少， “有事吗……？” 因为不知道对方来电的意图，唐薇说起话来也有些谨慎， “额…现在你方便吗？能不能出来见个面，我…想找你聊聊天……” 薛丽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像是随意现编个理由，又带着点犹豫不决的语气， “现在？”唐薇和身边两人对视了一下，反问道， “嗯…有空吗？” 唐薇的电话听筒音量不小，在此刻安静的客厅里，薛丽那边的通话内容被乔默笙和于郁二人听得一清二楚，乔默笙低头忖量了几秒钟，轻轻对唐薇摇了摇头， 正和她对视的唐薇见了她的动作后便心领神会，很快地作出惋惜的语气拒绝道： “抱歉啊薛丽，我现在不太方便，有些事在外面忙，要不咱改天吧。” 一句话断了薛丽今天要见面的念头，虽说改天只是个客套话，但薛丽听上去似乎并不想就此放弃，转念将话题一拐： “那…沈桐雨婚礼你会去参加吗？” “应该会的。” 这次唐薇回答的倒是痛快，她想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推脱的必要，倘若婚礼上再次碰面，也少了些谎言被揭穿的尴尬，况且她一早便就此事答应过乔默笙，不管是敷衍还是打马虎眼，虽然事出有因，但唐薇还是怕乔默笙听到会多心，于是将话回得*成肯定，这样自己心里也舒坦不少， “哦…那到时再见吧，不打扰你了，拜。” 对方听到回答后似乎也思索了两秒钟，唐薇原以为她会继续说点什么以显露她的目的，结果却没料到对方以这句话作为结束语，匆匆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一声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唐薇有些莫名其妙，握着电话呆愣地盯了手机屏幕好一会才抬起头左右看看两边的人： “薛丽好像也会去沈桐雨的婚礼……” “……” “……” 于郁和乔默笙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接着于郁一声惊呼近似哀嚎一般，打破了房间里紧张沉默的气氛： “whatthefu——ck！！！” 最后一个单词被她拉成一个夸张的超长音，希望听众能以此听出她内心千百万的不满，乔默笙也颇为阴郁地锁深了原本就不舒展的眉头，唐薇看着两人的样子也无奈地牵了牵嘴角，最后呼出一声低叹，不得不承认，她自己也并不是十分情愿与薛丽碰面，原因很简单，谁愿意和自己的“情敌”见面呢，尽管两人曾经在年幼的学生时代关系还算是融洽，但是毕竟那时还年轻，时隔这么久，你还会记得与高中时和自己结伴上厕所的那人之间的情谊吗？ 这不是世态炎凉的问题，也不能说唐薇是内心狭隘自私自利，但凡与自己所喜欢的人扯上半点关系，任何一个人都谈不上多么大度，除非那个人对你来说并非有那么足够的重要性，否则，感情面前，谁能拍着自己胸x口说我有多么的无私。 说到婚礼，于郁大声发泄出心中的不满后再次想到一件让自己不顺气儿的事来，本就心情不美丽，这下更是没个好态度，拧过半个身子冲乔默笙甩了一句： “喂，桐雨婚礼你真要去作伴娘？” 乔默笙没料到于郁会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怔了一下后才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于郁看不上自己的做法，也知道于郁撒的气完全是为了自己好，于郁不想看着自己难过，这些乔默笙心里都清清楚楚，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想改变决定， “你——！！” 看着乔默笙这憋屈样子于郁就气不打一处来，茶几被她拍得“啪啪”作响，乔默笙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心里着实是为她家茶几的命运担忧了一阵，原以为于郁会对着自己再次开始“人生理论教育”，却没想到在茶几饱受几番摧残后，她竟然出奇的安静了下来， “唉……当伴娘的话婚礼那天要早起去她家准备吧，我和你一起过去，薇薇也一起。” 于郁叹了声气，低着头装模作样地摆弄了两下自己的指甲， 唐薇在听到这句话后也赶紧点头答应，原本她听到乔默笙当伴娘的事心里就不是很舒服，这下于郁的提议无疑是一颗平缓她心绪的良药，于是给出的反应几乎是不假思索， 乔默笙怔怔地看着低着头刘海垂下遮住眼的于郁，半晌才抿了抿唇角，轻轻道了一声： “鱼鱼，谢谢你……” 纵然两人之间早已不需这些客套的俗语，但这几个字却是乔默笙此刻最衷心的表达。 第三十四章 三十四、 五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这几天的时间里于郁和唐薇一直住在乔默笙家里，于郁是因为乔默笙之前的承诺，而唐薇则是被于郁“强硬”性的说服留下叨扰，一月一日的大清早，天还没亮透，三人就驱车前往沈桐雨的娘家住址，为乔默笙的伴娘一职而奔波。 按理说，每逢有人婚礼，新人为图个热闹喜庆，伴娘伴郎是越多越好，巴不得凑个男女八对儿，可是沈桐雨的伴娘却只选了乔默笙一个，至于原因，很多人心里明镜。婚礼当日的清早比想象的更加忙碌，女人们忙着化妆盘头，男人们忙着前一天没能完成的婚车妆点，在到达婚礼现场之前，乔默笙几乎没有尽到作为一个伴娘该尽的责任，于郁怕她见了沈桐雨情绪会有波动，愣是将她拉去别的房间，帮衬着做一些琐碎小事，就连新郎来娘家接沈桐雨闹场子时，于郁都全程拽着乔默笙的手腕，生怕一不小心乔默笙就会被人叫去往前凑。 好在在场的人没人挑理，而沈桐雨更是没空顾及乔默笙，身处在满屋的欢喜与哄笑中，乔默笙感觉一切是那么的没有真实感，被众人簇拥在人群中心的一对新人，男人面上满满的成就与喜悦，女人含着略带羞涩的温和笑容站在他身边，而这种曾经让人无比依恋的温煦，今日映在乔默笙眼里虽是夺目却也格外的刺眼，似乎在多么久远的过去，她曾经拥有过，但那有多么久远，乔默笙却是说也不清，道也不明，恍如隔世，又如昨日。她的手一只被于郁拽着手腕，另一只，则被身边的唐薇握住与她十指相扣，紧紧地牵在手中，乔默笙什么时候皱了眉，什么时候发了呆，什么时候硬生生地扯起嘴角挤出笑来，唐薇在旁看得一清二楚，在整片的欢声笑语之中，心痛的，绝非一人而已。 “去酒店了，走吧……” 等一对儿新人被亲朋好友拥上了婚车，唐薇才和于郁对视一眼，晃了晃那只与乔默笙相握的手， “嗯。” 简短的一个音节，没有拖泥带水，乔默笙三人一车，跟着车队开往即将举行婚礼的场地。 婚礼现场的红毯上，乔默笙再也无处可躲，眼前那人一身洁白婚纱，衬映在满厅的光辉照耀之下显得夺目动人，沈桐雨的手臂轻轻挎在身边父亲微曲的臂弯上，随着进行曲的节拍，缓缓走向立在红毯另一端微笑等待的人。 一步， ——“桐雨，以后我要牵着你的手走在红毯上，即使没有太多人的祝福，我也愿意！” ——“傻瓜……” 乔默笙握着那洁白纱裙下摆的手有些发抖， 两步， ——“桐雨，如果没有亲人的祝福，你愿意和我一起走这红毯吗？” ——“傻瓜……” 三步， ——“桐雨，你答应我，终有一天和我一起走完一段长长的红毯，好不好？” ——“默笙……” ——“别说其他的，你答应我就好！” ——“……好。” 是啊，正如你所说，我是傻瓜，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你明明已经选择了众人的祝福，我却依旧欺骗着自己不肯彻底放手，曾经蓝图中的红毯就在脚下，走完这一程却要将你送到他人的怀中。可是你呢？既然已经选择了你应有的祝福，又何必在乎当初无奈之下对我许下的承诺？ 眼前的颜色被泪水模糊，脚下的红毯也不再是那么鲜明艳丽，乔默笙终于在深吸一口气后松开了手中紧握的纱裙，立在原地。 “默笙？” 感受到纱裙下摆落地后的重量，走在红毯中央的沈桐雨转过身，惊讶地看着立在自己两步远有些低垂着头的乔默笙，连走在一旁沈桐雨的父亲也跟着转了过来，诧异地盯着这个自己女儿“千挑万选”才决定的伴娘，而站在红毯尽头的新郎更是不明所以，在这么多来宾面前又不好轻举妄动，只得焦急地继续等在那里，祈求着他的新娘可以快点走到他的身边， “默笙？” 见乔默笙低着头没反应，沈桐雨压低了声音又唤了她一次，就在她刚要迈步走向呆立的那人时，乔默笙终于抬起头阻止了她， “别过来！” “默…笙……” 在见到抬起头的乔默笙爬满满面的泪痕却硬生生对自己挤出的那张笑脸时，沈桐雨的心沉了下去，手中的花球末端被紧紧地握着，她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让人窒息， “桐雨，谢谢你，实现了对我的承诺，”乔默笙吸了吸鼻子，继续着那个勉强的笑容，“但是已经足够了，到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你应该继续往前走，不应该再回头留恋着身后，而我也应该彻底斩断脚下的红毯，不再有任何奢望的念头。对不起，桐雨，我无法继续胜任作你的伴娘。” 乔默笙颤抖着声音说完了这番话，接着向前面一旁皱着眉看着这一切的沈桐雨父亲深深鞠了一躬，以此表达对婚礼搅局的歉意，之后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婚礼大厅。 伴娘的离场让在场来宾一片哗然，所幸的是在进行曲的掩盖下，乔默笙的话并没有传到第四个人的耳中，主持的司仪在短暂的呆愣后也赶紧打趣圆场： “哎呀，伴娘怎么跑了呢？一定是家里水龙头忘了关，这流水就是流财呀，今儿可是一月一，一年的开端，伴娘估计是怕自己今年财运不好才赶紧回去的，真是现实的姑娘啊~” 在司仪的夸张说法的圆场下，来宾开始一阵哄笑，很快，又有另一位姑娘上前托起新娘的纱裙，婚礼在音乐中继续，犹如方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唐薇在见乔默笙离场后本想马上追出去，却被从进场入座时就坐在自己旁边的薛丽按住手腕拦了下来： “唐薇，等下和我一起走，难得我们见一次，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聊，至于乔……让于郁去追就好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这……” 薛丽的态度有点强硬，唐薇和她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是没有，着实没什么好的理由去拒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于郁也不好和她撕破脸，于是起身拍拍唐薇安抚道： “薇薇你先在这待着，我去看看。” “好吧…有什么事就赶紧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唐薇心里总有点不安，许是乔默笙平时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沉稳，与这突然落跑的举动有些格格不入，以此形成的反差有点突兀，一时让她难以接受，唐薇这么安慰着自己，看着于郁拎起包也悄悄地快步离开会场。 乔默笙出了酒店后直接开车离开，漫无目的地奔驰在城市的街道，手机里于郁的若干来电统统被忽视，直到一声区别于普通铃声的音乐响起，乔默笙才抹了把眼睛，将车速降下， “妈…有事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要有不顺心的事，喝凉水都塞牙缝儿，乔默笙平时是不怎么喜欢接到乔母电话的，因为乔母总是三句话不离惹人厌——柏卫金。 “喂，笙笙啊，忙吗？妈有点事和你说。” “不忙，您说。” 乔默笙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将车靠边熄火， “是这样的，你柏叔给你物色了个人，想让你见个面，条件什么都不错，年龄也没比你大多少，你看你是不是今天能抽出空去见见？” 乔母一心只顾着说自己惦记的那点事，完全没听出乔默笙声音情绪上的不对劲， “……妈。” 光是听着那人的名字，乔默笙就恨得牙根痒痒，这次倒好，这人竟然还给自己揽下个“好差事”，乔默笙巴不得上门谢谢他祖宗十八代，什么意思，自己玩不着还想着给别人是吗？！不得不说，只要听到和柏卫金有关的只言片语，她就会变得非常不理智，完全不顾自己形象。 单凭一个音节，乔母就从中了解乔默笙想要拒绝的意图，赶紧陪着笑连哄带骗： “笙笙，你听妈说，就当去走个过场，映衬个十分二十分的，你柏叔那边妈也好交代，不然你就这么给拒绝了，你柏叔不还得觉得被撅了面子啊！” “……” 乔默笙凝神不再作声，空闲的手握在方向盘上，由于过于用力，指甲陷入包裹在方向盘上的皮套中，留下不浅的印记， “笙笙？你…唉，算了，不想去就不去吧……” 过了好半天，乔母见乔默笙还没有回应的意思，叹了口气，打算放弃， 就在乔母刚要挂断电话时，乔默笙这边突然松了口： “时间地址电话发过来。” 一听她答应下来，乔母在电话那头是倍感欣慰，高兴得鱼尾纹都堆积在眼角，连连称好，又叮嘱了半天别折了柏卫金的面子，这才挂了电话，将那人的信息以及见面时间地点用短讯传到乔默笙的手机上。 如果不是顾及着自己的母亲，乔默笙才不会答应下这种差事，短信上写的见面时间定在下午两点，乔默笙看看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那地点离自己所在的位置不算近，如果想要回家一趟再赶过去怕是来不及，不管对方与自己什么关系，是通过什么渠道接触，在与人相处这方面，乔默笙向来都不喜欢迟到，好在她自带的衣物都放在车里，这也避免了她穿着一身粉x嫩的伴娘裙去见那个什么所谓的“相亲对象”，乔默笙就近找了个商场，进洗手间把身上的伴娘裙换下，顺便稍微改了下脸上的妆容，一切整理妥当，她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虽算精致却冰冷得不带任何表情的面孔看了好一会，最后唇角勾勒出一抹无奈与嘲讽，拎着东西转身离开。 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 除去半路发生的插曲，沈桐雨的婚礼进行得很顺利，郎才女貌，轮桌敬酒时纷纷得到大家的祝福。乔默笙离开的太过匆促，于郁来不及追上她，在看到停车位上原本应该在的那辆红色轿车已经不见时，于郁便放弃继续拨打手中的电话，回到会场。 “怎么样？” 唐薇一直在为离去的乔默笙担心，见于郁自己一人回来，赶紧抓着她手紧张问道， 于郁遗憾摇了摇头，拉开唐薇身边的椅子坐下， “乔默笙跑得太快，而且她应该是出门就把车开走了，我就算多长两条腿也追不上啊！” 一听于郁没追上乔默笙，唐薇真是有点急了， “那，你给她打电话了吗？她现在情绪不好，开车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于郁刚要拿起茶杯喝口水，听唐薇这么一说，也不由得跟着后怕起来， “不…不会吧，万一她是心情不好回家了呢，要不这样，等下桐雨过来敬完酒后咱们就提前打个招呼先撤了，去乔默笙那看看她到底在没在家，这样也好安心点。” 唐薇想来想去也琢磨不出更好的法子，也只好点头同意，原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哪成想唐薇的另一边还坐着一个从头到尾都被忽视，却一直在旁默默关注她们的薛丽， “唐薇，等下你不是答应和我一起走了吗，难不成是要放我鸽子？” 薛丽手肘支在桌沿儿上，用手撑着额头，锐气的眼直盯着唐薇，这让唐薇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担心乔默笙的心可是一点都不假，可是薛丽说到底也真和自己没什么过节，就这样撅了人的面子，着实是不太合适，薛丽话一出，唐薇虽没说什么，另一边火爆脾气的于郁却是憋不住腔了： “呦，我说从方才就觉得这地儿有股子怪味呢，还真没瞧见你，我们薇薇和乔默笙的关系可不比你，薇薇当然要以乔默笙的事为重了，你要约她，麻烦回家先翻两眼黄历再开口吧。” 于郁的话明摆着来意不善，在桌的人熟的生的都颇为觉得尴尬，纷纷三两结伴，装作熟络互相客套聊起天来，谁也没打算掺和一脚进去，不过这耳朵嘛，该竖起来的还是要竖起来的， 其实这种局面，脸上最挂不住的是夹在中间的唐薇，薛丽好歹也算是她曾经的旧识，被人说成这样她要再不上前说两句那可真是有点说不过去，可好死不死的，出言不逊的那人偏偏是扬言要帮自己“拿下”乔默笙的于郁，其实抛开乔默笙的问题不说，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唐薇也早就被于郁爽朗仗义的为人所俘虏，把她当作是个半熟好友，也正是这种夹心饼干的尴尬局面，才更是让她左右为难， “鱼鱼，这样吧，等会我们兵分两路，你去乔默笙家里看看她有没有回去，我在外面四处转转，万一她没回去，我也好到处找一下，也省得到时跟着来回折腾，你说呢？” 所以说，唐薇的脑子灵活着呢，只要不和乔默笙扯上太多关系，她的大脑都不会当机罢工，这不，眼珠子没转两下呢，圆场的话就出来了，一方面没有明说自己要和薛丽一同离场，另一方面也给了二人台阶下，也不至于将场面闹得继续僵化下去，于郁看着那边有点得意的嚣张笑脸，咬着牙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再一看唐薇看向自己那有些乞求意味的目光，她心里就一下子软了下来，静下心来一想，也确实不该再让她为难，虽然老大的不情愿，但于郁也并非是不明事理的人，四下看看那些交头接耳不知道议论什么的同桌来宾，也就生生的把气往肚子里憋， “这样也好，那到时候就电话联系吧。” 见于郁难得的服了软，唐薇感动得真有种想要搂着她脸吧唧一口的冲动，要知道能让这只大猫在敌对面前低头妥协，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乔默笙坐在短信中约定的茶楼靠窗的位置，心不在焉有一口没一口品着杯中的茶，其实她那哪里叫品，一个做咖啡的，又怎会知道茶道，充其量把它当作暖身解渴的良品，其他的，她倒也不那么在乎。 对面坐着的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戴着无框眼镜的男子便是乔母口中条件还不错的人，从见面到现在，乔默笙也就听进去几句话，或者说是几个关键点：留洋，富二代，年龄三十几来着，乔默笙倒真没记住，因为对方转着圈反复强调着自己的优势，这才让乔默笙听了进去，不然她犯不着废那脑子去听这些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事。 “我听柏哥说，乔小姐是一个人在经营一家咖啡店是吗？” 对方虽然时常不忘端着自己条件高人一筹的架子，但也不是完全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至少他对乔默笙还算满意，所以时不时的，他也会拉下脸来试图和她聊上几句， “……嗯。” 乔默笙从头到尾态度都极其冷淡，眼都没抬就回了个音节， 不知道是不是看起来禁x欲的女人会更有吸引力一些，斯文眼镜男向前倾了倾身，继续说道： “其实乔小姐不用这么辛苦去开店，和我结婚后我们会定居国外，你完全做个家庭主妇就好，我可以给你买车，经济方面你也可以放心，我每月会给你足够的零花钱。” 乔默笙听到这些时眉头动了下，当她抬眼看到对方那一脸看似可以掌控一切的面孔与嘴边略带的轻笑时，她突然就释怀了，眼前这人的品性和柏卫金根本没什么两差，难道自己还指望着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想到这，乔默笙也弯了弯嘴角，放下手里的茶杯，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姓什么，不过也无所谓了，因为我们不会再见第二次，你的钱要想怎么用是你的事，你让你妻子过什么样的生活也是你的事，因为这个身份永远都不会是我，所以你怎么打算，真的与我无关，今天能坐在你面前听你说这么多浪费我时间的话，也不是我本意，受人之托而已，请你别放在心上，还有，你口中的柏哥，我是要叫叔叔的，所以我想我们辈分也不是很适合。” 乔默笙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拿上背包朝对面有些恼意的斯文男点了点头：“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话说完，也不理对方的反应，乔默笙拎了外套就离开了茶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又开始零星地飘起雪花，乔默笙一边听着耳边电话里乔母为自己无礼的指责，一边加大油门开在回家的路上，渐渐的，雪越下越大，道路两旁鲜少有人经过的地方已经开始积起一层薄薄的白，而车辆接踵奔驰的道路中央却早已是一片泥泞，不时有站在路旁的行人躲避着被高速驶过的车辆带起飞溅的肮脏污雪，乔默笙冷眼扫过那些行人，或直立，或行走，或破口大骂，或三两成群相互依偎…… ——恶心。 这个念头不知道怎么从心底冒了出来，似乎没有缘由一般，她打心眼里觉得眼前所见的一切是那么的让人作呕，那一条条的生命，此刻在她的眼里却犹如一条条肥腻的白虫，蠕动着身躯，与身旁的一切做着互动，只不过那些五颜六色的外套罩在上面，又显得无比滑稽…… ——可笑。 乔默笙一边的稍稍嘴角翘起，耳边母亲的责怪已经听不太清，乔默笙望着车窗外灰蒙的天，心里觉得愈发的压抑， ——快点回家。 她此时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她也不知道回到家要做什么，可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什么其他可以宣泄心底这份抑郁的办法，这么想着，于是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深。 街边的水吧里，薛丽看着对面的唐薇，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唐薇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果茶，放到一边，接着转过身向薛丽问道， 薛丽似乎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过了好半天才开了口， “那个…你和乔，真的是那种关系？” 虽然唐薇早就预想到薛丽找自己八成是和乔默笙有关，但对方突然这么问，她还是有点心虚， “是，没错，怎么了？” 唐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点，一边拿起杯子喝了口果茶一边回答着，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你了解乔和她身边的人吗？” 薛丽眯着眼，煞是神秘的再次发问， 这下唐薇真有点坐不住了，她所了解的乔默笙太过片面，甚至几近于零，除了沈桐雨和于郁，乔默笙的交际圈她更是一概不知，两人之间本就是由谎言开始，在虚无的基础上，话说得越多，这临时搭起的薄弱架子塌得就越快，于是唐薇也干脆变了脸色，杯子放到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薛丽，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薛丽看了看眼前桌上的水杯，轻笑了一声，接着双臂手肘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凑到唐薇面前， “乔对你是认真的吗？你知道她和你在一起的同时还在四处见男人吗？” 第三十六章 三十六、 “你说什么？” 唐薇着实惊了一下，虽然她与乔默笙之间只是个协议情侣的关系，可自己对她的感情却早已成真，起先她以为乔默笙只有沈桐雨这么一个过去，可是现在来看，倘若薛丽所言具为事实，那乔默笙就有可能像沈桐雨一样，已经打算着走回常人的生活轨迹，这样的话，她唐薇何德何能，去争得过男人，又怎么忍心，让她再次回归这条曾让她痛苦不堪的“歧路”。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都不能轻举妄动，唐薇皱着眉警惕地反问道，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薛丽撤回身子，从包里取出香烟点上，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继续说着：“唐薇，我是看在你我高中的情分才提醒你，乔对你不是认真的，如果你也是玩玩而已，那我无话可说，但是据我对你的了解来看，你唐薇好像不是个情场高手，所以才来劝你，早点放手吧，我这是为你好。” 薛丽说话的语气很随意，并没有刻意挑拨的尖酸，脸上也看不出说谎时的虚掩表情，一切都过于自然，让唐薇不得不动摇，正当她想仔细追问时，手边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她一跳，唐薇硬着表情抱歉地笑着示意了一下，边起身接起电话边走出门口， “喂，薇薇你快回来！乔默笙出事了！” 电话那边于郁的声音听起来是从没有过的惊慌与焦急，唐薇甚至能隐约听到她一丝带着颤抖的哭腔， 突如其来的过度紧张使唐薇的心跳骤然加快，揣在衣兜里的手瞬间下意识紧紧握成了拳，甚至连指甲陷在掌心也毫无痛感， “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未知的恐惧侵袭着唐薇，说出的话也不是那么顺畅， “这，乔默笙这小犊子，她tmd竟然割腕了…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你赶紧回家，哦不对，你直接到医院，快点！” 情急之下，于郁也顾不得什么形象，连脏话都带了出来，不过有了倾诉的对象，她也终于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话语中夹杂着几声呜咽，哭了起来， “你说什么？！” 唐薇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皱着眉大声反问， “自杀自杀！乔默笙自杀，她玩自杀啊！你别问那么多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赶快到医院来，见面再说！” 于郁一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尽量抑制着颤抖控制着方向盘，一边不耐烦地哭喊一边小心盯着眼前的路况。她下午离开婚礼会场时就如和唐薇的约定，直接奔回乔默笙家中，哪成想一进家门就见着倒在厨房水槽边上蜷缩成虾米状的人，那人左手护在头的一侧，腕上伤口所流出的血洇在白色的瓷砖上异常显眼，因为她侧卧的姿势，一部分的血液流进乔默笙披散在地的发丝中，就连枕在瓷砖的额头也沾了那么一片血红，水槽的水龙头没关，水流冲刷在几片破碎的瓷片上不时发出叮铃的声响， “我艹……” 这是于郁见到眼前景象时的第一句话，她瞪着眼张着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她于郁在职场上什么场面都没少见，平时大街上三两成群打架斗殴动刀子的也都看过，不过轮到自己好友想不开寻短见，这回她就有点懵了，不过也幸亏她应变能力不算差，很快，在她发现乔默笙已经因失血过多而不省人事的时候，就赶紧扯了衣服用几块布条扎在伤口处，她也不是学医的，平时也很少看什么紧急救治方面的书籍，要不是乔默笙弄了这么一出，估计她这辈子也不会把武侠剧里看到的“治疗”方式用上。救护车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用，除了紧急救治的各种医疗器械外，真就没什么优势了，于郁还记得以前自己家七大姑也不是八大姨那边有个亲戚，出了事叫了救护车愣是一个多小时才见着人影，也就亏得那人只是拉个肚子，换成现在这人命关天的节骨眼上，救护车来得要是慢了，于郁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和那些急救大夫心平气和地聊“后事”。在胡乱“包扎”一通后，于郁摸出乔默笙的车钥匙，半抱半拖地把她拽进电梯，最后挪到车上，好在这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否则不清楚状况的人还以为她谋财害命还要毁尸灭迹。 乔默笙家不远的地方就有家医院，于郁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把车开得这么快过，红灯各种闯，来车也不让，好在她命大车技好，不然绝对是一车两命全都交代在半路上了，等她到了医院急诊，没等她咋呼两声呢，就有两个护士推着担架车过来了， “哎呦我天，这血流这么多，怎么不叫救护车呢！” 一个小护士看着乔默笙身上到处都是的血迹，皱着眉头责问， 其实乔默笙这一身的血迹大部分都是于郁处理不当乱蹭的，虽然不知道乔默笙之前流出来的血有多少，但于郁绝对能把的血蹭得跟一个效果， “你们救护车能有我快？十分钟开到尚品公寓一个来回试试？” 于郁在担架车后面快步跟着，瞪着满眼的泪花嘴硬地反问， “行了，你在这等着吧，前面不让进了！” 于郁方才的话明显得罪人，那护士瞪了于郁一眼，没好气儿地甩下一句话，随后没等于郁再张嘴蹦出俩字儿交代上几句，便推着车进了抢救室。 “哎……” 于郁抬了胳膊又往前跟了几步，最后无奈被阻在抢救室的门外。 她不知道乔默笙为什么会自杀，她想不通，如果只因为今天见到沈桐雨的婚礼所受刺激，那她两年前分手时就大可以对自己下手，又何必等到今天呢？于郁自认为自己是乔默笙身边最亲近的朋友，若连她都想不明白的事，她实在是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打听了解…… 唐薇按照得到的地址找到医院时，就看见于郁双手插x进有些凌乱的发丝中抱着低垂的头坐在走廊旁的座椅上，挎包被随意的丢在脚边，景象看起来莫名的带着一分清冷， “乔默笙呢？她怎么样了？” 还没等走近，唐薇就迫不及待问道， 于郁闻声抬起头，顶着一双涨红的眼看了唐薇半天，才沙哑着嗓子回道： “还在抢救，在等呢……” 唐薇向于郁示意的抢救室方向看了两眼，坐在她身边， “她…怎么会……” 于郁换了个姿势，往座椅背上靠了靠， “谁知道呢，我回到家时她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唐薇本想再问些什么，可看着眼神有些空洞望向前方冰冷墙壁的于郁，她终是张了张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握紧的拳不由自主地在膝上狠狠地蹭了几下， “不会有事的……” 她低声呢喃着，说给自己，也说给旁边的人。 唐薇再次见到带了点生气的乔默笙时已经是五天之后，下午她拧了温毛巾回来打算照常给躺在床上的人擦洗，一进门却看到靠着床头坐着望向窗外天空的乔默笙， “你醒了？？！” 呆立在门口的唐薇好一会才相信眼前的事实，虽然医生早就通知说乔默笙已经脱离了危险，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她就是一直保持着昏迷的状态，从未睁过眼。 听到动静的乔默笙缓缓回过头，无神的眼像过了好久才对上焦，她盯了走过来的唐薇几秒，之后勾起一撇淡淡的笑： “嗯，谢谢你照顾我。” “……不用谢。” 唐薇走到床边，弯下腰小心抬起乔默笙那只受伤的手腕，轻轻用毛巾擦拭着，栗色的卷发垂下，遮住了分不清情绪的双眼， 乔默笙倒是没有拒绝这种特殊照顾，视线顺着唐薇的动作落到自己缠着纱布的左手腕，又是好一阵恍惚，原来这一切不是做梦，自己是真的下了狠手。那天她回了家为了缓解心里烦闷的情绪就不停地做着家务，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子变得越来越整洁，可她的心跳却越来越快。母亲的责备，父亲的颓废，柏卫金的纠缠，沈桐雨的笑脸，各种各样的面孔绕在她脑子里，不停不停地与她纠缠，逼得她就要喘不过气，终于，在错手打碎了一个杯子后，她瞪着发直的眼把手伸向水槽里其中一块碎片，当锋利的碎片边缘划过手腕那片清晰可见筋脉的肌肤时，她根本没感觉到痛，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淋漓畅快，就好像体内所有压抑的苦闷正在通过这个三厘米的口子，顺着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流淌出去，她看着腕子上的血液顺着手背滴落在水槽，再被水流带进那个钱币大小的下水口中，为了防止伤口自动愈合结痂，她另一只手扒在伤口附近，拉扯挤压，完全不顾那变形的伤，渐渐的，她开始感到有些体力不支，索性就地蜷缩而卧，“若能就此沉眠不醒，倒真的是一种解脱”，带着这种逃避的心理，乔默笙反倒释然，缓缓闭上了眼…… 第三十七章 三十七、 唐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站直了身体，低着头看着似乎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纱布上的乔默笙，垂在身体一侧的手里，原本温热的毛巾因长时间暴x露在低室温的空气中已经变得冰冷，唐薇的手指尖也因此有些发红，她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那个同样安静的人。 时间在沉默中看起来总是过得更加缓慢，像是过了好久，乔默笙才被头顶冒出的声音唤回神儿， “活着不好吗？” 逆着光，唐薇的五官看起来不是那么清晰，原谅她吧，性命攸关的时刻，于郁忘记了顺手帮她把眼镜带出来， “不好。” 乔默笙歪着脑袋看着她笑了笑，复而低下头，摆弄着手腕上绑纱布的那个结，轻声吐出两个字，毫无犹豫， “为什么？！” 比起方才的提问，说这句话的时候，唐薇显得有点激动， 乔默笙动了动嘴角，是啊，在旁人眼里看来，自己只不过是做出了一个矫情到脑残的举动，多少事没有摊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自然也不会理解自己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尤其面对像唐薇这种看起来似乎浑身充满着阳光与活力的女孩，多余的解释也会变得更加苍白无力， “累了……” 话说出来的同时，乔默笙深吸一口气，耸了耸肩，好像迫切地想要卸下那些一直压在她心里的包袱，怎想一切都是徒然，鬼门关前走一遭，到头来还是要睁开眼继续看着窗外黑白混沌的天空，这对她来说没有得救后的侥幸喜悦，只有无尽的折磨与无奈。 “……” 唐薇眉头抖了一下，这样的乔默笙被她看在眼里，使她心情过于复杂，心疼？还是责怪与埋怨？她不知道，她甚至不清楚这种复杂的情绪接下来会怎样控制自己的行动与言语，她只觉得有一根火苗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从胸腔一路向上直冲脑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她原本所想，只能说，这是一场不可预知的意外…… 当乔默笙的脸被那双有些冰凉的手捧起，当那片有些颤抖的唇贴过，当那条小巧的舌有些笨拙地游走在自己的口腔，乔默笙除了惊诧之余瞪圆了眼，其他的什么都来不及再做，来不及躲闪，也来不及咬紧牙关。 其实也只有那么三四秒的时间，之后很快乔默笙就反应过来这间病房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可是当她想推开身前的人时，唐薇原本捧在她脸颊的一只手却挪了地方，死死扣住乔默笙完好的右臂，另一只手则从她脸侧滑到脑后，稳稳控制住对方头部的动作，从这一系列的动作中不难看出她想压制乔默笙的同时还在小心回避着乔默笙那只受伤的手腕，可是尽管如此，乔默笙还是无力推脱开她，自打她住院以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全靠输液来为身体提供养分，再加上失血后的虚弱，拖着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凭一只还缝着线的残手和吃了五天白米饭的唐薇抗衡，无奈下乔默笙也只得渐渐放弃抵抗，任由唐薇摆布。 好在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毕竟乔默笙才刚醒不久，唐薇还是很怕一些举动会影响到她健康的恢复，松开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或者说，只有乔默笙一人这样觉得， “不用这样庆祝我活过来吧，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几天，牙都没刷呢……” 乔默笙有点别扭地把脸偏到一侧，小声说道， “我帮你清理过了。” 吻让人感到窒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情绪影响，唐薇的呼吸听起来不是那么的平稳，她松开了原本束缚在乔默笙身上的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的人，也许是错觉，她似乎在那张原本几近苍白的脸颊上看到了两撇红晕， “哦，谢谢……” 乔默笙用舌尖舔了舔牙齿，心想难怪自己清醒后没觉得嘴里那么难受，虽然不知道唐薇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在自己昏迷时做到这些，但乔默笙还是很感激她的，泛泛之交，做到这种份儿上，不是缺心眼就是脑袋少根弦，不过结合方才那个吻来看，唐薇应该两者都不占，其实唐薇的感情，从以前的几次接触来看，她多多少少是有点察觉的，不过这层窗户纸不捅破，她也就一直在回避这件事，毕竟她不想在自己死前节外生枝，可是今天这种局面已经发生，她就算再想装聋充瞎，也着实有点说不过去了，正当她在心里掂量着怎么开口打破这种尴尬时，跟前的唐薇再次开了口： “乔默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自杀，我也不想追问原因，可是活着的人有这么多人关心你难道你看不见吗？你不知道送你来医院的路上鱼鱼在电话里哭成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她有多怕你真的就再也醒不过来，你不知道她守在你床前两天两夜没合眼即使医生已经宣布你脱离危险，你不知道因为担心你的状况她为了不去上班把上司都给骂了，你能不能从灰暗的前方转过身来，回头看看我们这些在你身后的人，给你自己一个抬脚跨出黑暗的机会，给大家一个继续留在你身边的机会，也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 病床前的地板上聚集了几滴从被她重新拿在手里的毛巾里所攥出来的水滴，话说到最后，已经变得几近呜咽，因为情绪的激动，唐薇的脸看起来有几分涨红，手里的毛巾越攥越紧，好像恨不得用手指尖直接在上面戳两个窟窿出来，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乔默笙不知所措，看着眼前快哭成泪人的唐薇，她抬抬手想安慰几句，可转念又将手放了下去，不是这么回事儿，且不说其他，单凭她现在无法回应唐薇的感情这点说，自己就不应该轻易做出什么让人误会的举动，没错，最开始自己与唐薇结识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一夜情，可是在长时间的相处后，她早就改变了这个念头，一个一次又一次帮了自己的人，对自己动了真感情，她乔默笙就算再混蛋，也做不出还想要和她上床这种下三滥的事来。 既然乔默笙回应不了，唐薇换来的也只能是长时间的沉默，唐薇看着床上一脸无措的乔默笙，终究是吸了吸鼻子露出个笑脸： “我喜欢你虽然是事实，可是却不想因此给你压力，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还允许我们保持这种朋友关系，当然，如果你觉得这样会让你感觉到别扭不自在，我也不会强求什么……” “不会！” 乔默笙几乎是抢着回了一句，其实她大可以狠下心来摆脱这个“麻烦”，可是她就是不想看到唐薇失落的表情，她笑的时候太耀眼，乔默笙不忍那面前遮上一丁点的暗云，如果非要离开，至少不是现在。 唐薇听到回应后心里就像落下一块大石，眼也随着笑脸更弯了几分，如此文艺又清新的画面还没能持续两秒钟，门口一声抱怨幽幽传了过来： “呦，两位琼瑶演的不错啊，明年怎么着也得拿个奥斯卡什么的回来不是？姐姐我腿都要站折了，饭菜都凉了，就为了看完你俩这出情感大剧！” 这一出声，病房里的俩人才发现倚在病房门口墙上手里拎着大包小裹的于郁，虽然不知道于郁到底从哪听到哪，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站了有段时间了，一想到刚才接吻的情形与后面的对话，俩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盯着走进来的于郁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于郁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慌不忙地把袋子里的餐盒一个一个往外掏，其实她还真就看见唐薇和乔默笙接吻那一幕了，要不然自己也不能忍住看见乔默笙清醒后的欣喜， “薇薇，我要挑你理啊。” 于郁摆弄着餐具眼也没抬甩出来这么一句，听语气确实是有老大的不乐意， “啊？不是…她醒了后我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但是有事一分心就给忘了……她也没醒多久，真的！” 唐薇不知道于郁话里指的是什么，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通知乔默笙醒过来的消息她才挑理，急忙慌乱解释， “嗯，这么一说这个理我也得挑，”于郁手里忙活着，拿了两个空的一次性纸碟，分别拨了饭菜后递给两人，一切准备好了以后，就见于郁拍了拍手，腰一掐，脖一扬，继续道：“薇薇，亏姐这么疼你，可是你怎么能在说了一大堆夸我的话之后添上你的告白语呢，你不知道这样重点就变了吗？还有你，乔默笙，你有没有点良心，薇薇说了那么多我担心你的话，你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不感动吗？嗯？不感动吗？！” “……” “……” 看着说着话情到深处还摇头晃脑的于郁，唐薇和乔默笙两人面面相觑，看样子估计于郁又沉浸在自己的温情举动里无法自拔，这话也没法接下去，两人眼珠子转了两下，最后还是决定，吃饭吧…… 第三十八章 三十八、 乔默笙出院那天唐薇没来，她不在工作室这些天顾子言一个人忙前忙后打理着大小事务是忙得焦头烂额，路严最近不知道搞什么鬼，在工作室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很多时候都是孙美欣代替出面和顾子言说一声，她师兄有事忙，工作室就交给顾老板了，临了还不忘推推眼镜赔着笑脸鞠一躬，好像路严真是她们家什么人一样，做了错事还要她上前点头哈腰，顾子言也不是胡乱找人撒气的人，他现在找路严比登天还难，基本上电话根本就没打通过，问孙美欣通常得到的也是支支吾吾的模糊回答，尽管如此，他每次老远见孙美欣带着一脸歉意的笑走过来的时候，也就只有无奈地挥挥手，不再做多问，也没有为难她。可是堆积的订单在那摆着，很多时候少了一个人力就相当于少了一条胳膊，何况是少了唐薇这半个老板，所以顾子言在恨不得把自己卸成八块分着用的同时也不忘一天给唐薇去个电话，乔默笙住院这事他是知道的，但具体原因唐薇并没和他说，只是交代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以及这些天自己不能去工作室这个无法避免的事实，顾子言平时就经常拿乔默笙和唐薇打趣，唐薇虽然表面上没承认过，但是顾子言心里早就摸透了二三分，这种事旁观者清，其中门道若是肯画上那么点心思，唐薇心里的苗头就一点也不难猜，宁拆十栋房不拆一对cp，这是顾子言的人生准则，哦，别问他为什么拆路严和唐薇，因为在顾子言心里他俩根本就不是官配，唐薇是他好闺蜜，他当然希望对方找个好人家，何况他见了乔默笙几次也觉得人还不错，曾经他打趣和唐薇说，要不是自己是个gay，估计也会拜倒在乔默笙那七厘米高跟之下，当然欣赏归欣赏，这话说到底也只是个玩笑话。唐薇办事知轻重，近几日的工作全丢给顾子言一人，她心里也是十分过意不去，所以乔默笙睁眼的第二天唐薇就打个招呼没再出现，其实工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告白之后，她也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乔默笙才好了，毕竟那是脑子一热的冲动，所以趁现在有成堆的工作等着她，还是能躲就躲吧…… “你几天没去公司了？不怕老板炒了你？” 乔默笙解开身上的病号服，背对着坐在与她相邻的空床上的于郁问了一句， “没事，上回和老k吵了一架之后我和他达成协议，耽搁的工作我三天内搞定，否则随便他怎么处置。” 于郁盯着眼前裸x露的后背心不在焉回道， 乔默笙没注意身后看过来的目光，只顾着换衣，听于郁这么一说不禁有几分内疚，虽然于郁的性格和一向火爆的脾气和这事逃不了干系，但说到底这源头还是在自己身上，要不是因为担心和照顾自己，于郁也犯不上去得罪上司，想到这，乔默笙也只能叹了声气， 于郁反倒没当回事，语气听上去说不出的轻松，眼见着乔默笙套好了衣服一拍手从床上蹦了下来，笑嘻嘻地道： “走走走，这几天你都只能喝那吊瓶盐水和各种abcd营养素，估计都快忘了肉是啥味儿了吧，为了庆祝你回家，姐请你吃好的去~” 说完没等乔默笙有什么反应，便一手挎着她胳膊，一手东西拽了两下，拎起病床上放着的两包随身行李直奔门外。 快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乔默笙的手机在兜里震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看到屏幕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身边的于郁见她异样抻长了脖子瞄了眼屏幕，这一瞧之后赶紧一拍脑袋，拽住乔默笙站定， “对了对了，忘告诉你，你住院的期间你妈妈来过电话，你去卫生间没在，所以我接的，我告诉她你住院了，但是没说原因，胡乱编个拉肚子什么的糊弄过去的，她要来我没让，只说今天出院，你接电话好好说几句，可别唠两岔了！” 乔默笙心里一紧，果然懂自己的也就只有于郁这么一人，她知道自己不想让家里知道自己自杀一事，可又要想办法将事实搪塞过去，面对着乔母这个有些精明的人，扯这些胡话也着实是难为她了。 电话震了好久才被接起，果不其然，乔母上来就叨叨一通关于住院的事，乔默笙也就用轻微食物中毒敷衍过去，让她不用担心，临了要挂电话时乔母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住要挂电话的乔默笙： “哎哎，等下笙笙，你有个朋友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消息，说你电话打不通，我就告诉人家你住院了，今天会出院，估计今天她能去医院接你，你出门时留意一下吧。” “朋友？” 乔默笙心里纳闷嘀咕了一句，要说她本身就寡言少语，不擅长那些过于复杂的人际交流，所以朋友这种称呼对于她来说就像个奢侈品，交好也更是只有于郁一人，能联系上自己家人的更是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可是乔母这会儿和她说有人来接她出院，倒是真的让她心里没底了，可惜还没等乔默笙继续追问两句，乔母那边就把电话给挂了，乔默笙连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了？” 于郁伸手在盯着手机屏幕皱眉的乔默笙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我妈说有人给她打电话说今天接我出院，但是我不知道是谁。” 乔默笙站在原地思忖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无果，只得将手机揣回兜里， “接你？电话里没说清楚是谁吗？” 见乔默笙一脸疑惑的样子，于郁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 “没有，就说是我朋友，可是你也知道我身边根本没谁，开始我还以为会是我妈以前介绍的那些相亲对象，不过她这么轻描淡写的态度我又觉得不大可能，泛泛之交的人也不会把电话打到我妈那边去，就怕到时没见到人，过后被人家挑理……” 于郁心里一合计，乔默笙说的也在理，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是背后让别人嚼舌头也真不是能让人高兴的事儿，但是现在也确实是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于是乎，于郁还是决定先拽着乔默笙出去大吃一顿，目前来说，给她补补这几天缺失的营养比较靠谱，其他乱七八糟的事还是靠边站吧。 只是她二人怎么也没想到等在医院大门外拦住她们人竟是让人避之不及的薛丽， “啧啧啧。我说你怎么好好的就食物中毒了呢，原来是糊弄长辈的说辞。” 薛丽瞄着乔默笙左手腕外套袖口下露出的一截纱布咂舌笑道，没等乔默笙回复，又继续揶揄： “怎么着，不会是见沈桐雨结婚了想不开跑去割腕了吧，我说乔，你可别想不开，那沈桐雨躺在别人床上也不是一两天了，洞房花烛也只不过是个形式，你又何必呢？” “你少在这放屁！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哪凉快哪呆着去行吗，别挡道！” 薛丽那番话第一个忍不下去的就是于郁，即使她们几人心里清楚薛丽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的话听在耳边就像几把长着倒刺的利刃划过一样，不但让人心里不舒服，而且还随时伴着道道刺痛，你想拿手去挡都阻止不了，这也轻易的激怒了尤为重视身边人的于郁， 这两个人只要一见面就像吃了枪药一样，四周满是火药味儿， “我说怎么医院什么时候还治疗疯狗了呢，到处乱咬人，我和乔说话关你什么事？” 薛丽笑着眯着眼，看着在一旁皱眉的乔默笙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你有事说事，别这样说她。” 乔默笙拉了一把挡在身前的于郁，自己上前半步隔在眼里冒火光的两人之间， 薛丽见她替于郁说话，自知自己得不着什么便宜，再在这咬文嚼字的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撇撇嘴作罢，伸手递过一袋子东西给乔默笙， “伯母说你今天出院，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病，就随便买了点补品什么的，算是意思一下，本来想请你吃饭的……”说到这薛丽看了看在乔默笙身后一脸不忿的于郁，继续道：“不过看今天这样，恐怕你也没有时间，改天吧。” 乔默笙垂下眼看看薛丽伸过来的那只手里提的袋子，袋子不小，里面大概看得出装了几样不同形状的盒子，透过半透明的塑料袋子，隐约能看见几个字符贴在袋子的一侧，乔默笙眯了眯眼，并没有接过东西， “心意我领了，东西太贵重，我就不收了，你拿回去吧。” 薛丽就像事先就预料到乔默笙会拒绝自己一样，抿着的嘴角依然带着笑，把袋子放到乔默笙脚前的地面上， “已经给你买的东西我是不会拿回去的，你不要就扔掉吧，今天就这样，我先走了，改天再联系你。” 话一说完薛丽就转身走了几步，然后钻进停在路边的一辆银灰色轿车里，车子启动后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主街道穿梭的车流中。 “切，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别理她！” 于郁看着薛丽的车消失后带着十足的不满情绪弯腰随手扒拉了两下地上的袋子，这一翻不要紧，见着里面东西之后于郁简直两眼冒光， “我靠，这女人花钱可真大方，不对，可能她只对你一人大方，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扔了吧。” 乔默笙没什么表情，径直往停车的地方走，满脑子想的都是薛丽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以及她是怎么知道乔母电话的，不过有一点她敢肯定，号码绝对不是从自己或自己身边的人那里流出去的，因为知道自己家里电话的也就只有于郁和沈桐雨两人，别看于郁平时嘻嘻哈哈给人感觉粗枝大叶的，其实这家伙嘴严得很，尤其是她知道乔默笙的脾气，多说一句话脸色立马变得阴沉，于郁是怕了她这样，所以一切有关乔默笙的消息她都会经过本人的允许才会和别人说，至于沈桐雨那边就更不可能了，以前两人还在一起时，薛丽就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要把自己撬走的目的，沈桐雨虽然表面不说什么，但心里多少也对她有点抵触，要不是顾及着彼此的脸皮，估计也是话也不想和她多说才对，所以号码也不应该是她给的，可是排除这两人，还有什么渠道能让薛丽利用呢？乔默笙蹙着眉，怎么也寻思不出个苗头…… 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 “哎哎哎，你等等我啊，这大包小包的可都是姐姐自己拎着呢！” 于郁手上拎着怀里抱着，几个袋子加上她自己的挎包让她行走速度慢了下来， 乔默笙回身站定在车门旁，瞥着小跑过来的于郁怀里那个眼熟的袋子，皱了皱眉， “你怎么又给拎回来了，不是让你扔了吗？” 话一边说着，手里一边把副驾的车门为腾不出手的于郁打开，接着又把后座的门也打开，好方便她把大包小裹的放进去，于郁到车门前腰一弯，把手里的大小袋子一股脑全塞放到后座，随即两手一拍，撇撇嘴道： “扔什么，薛丽那贱人纠缠了你这么久，嘴上不积德，给咱们添了多少堵呢，这点玩意儿还不够给大家伙儿消气呢，啧，就是可惜桐雨消受不到这些了……” 说到最后于郁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点不太合适，赶紧牙关一咬，收了嘴。 令她意想不到是乔默笙好像并没有因为提及沈桐雨而表现的太过低落，脸上反而出奇的平静，或者，与其说是平静，还不如说是轻松来的更贴切一些，虽然那张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可她就是可以看得出来。 于郁挑眉缩了缩脖子，在乔默笙绕到驾驶位上坐稳后，自己也钻坐进副驾， “笙笙啊，要不我来开车吧？” 看着乔默笙淡定地系好安全带准备起步，于郁试探着问了一句，说实话，乔默笙好歹也是住了好几天的医院，营养不说跟不跟得上，就看在她这张小脸刷白的份上，于郁也是很担心她能不能驾驶的，她可不想俩人刚从医院出去没过一个小时就又被送进去，而且这回弄不好自己也会陪着乔默笙躺在床上…… 乔默笙没瞅她，利落挂档起步，油门一踩车就蹿了出去， “怎么着，你还怕我拉着你再死一次？” 这是乔默笙这么些天第一次正面谈及有关她自杀的话题，于郁瞧她说得轻松，弯着嘴角的样子，一直悬着的小心脏也终于可以落一落地了，一时胆子又大了起来，手肘支在车台前，笑嘻嘻地凑到乔默笙脑袋旁问道： “哎我说，笙笙你当初趴在地上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啊？就是挺多电视剧啊小说什么的，不都说人濒死边缘那一刻都会看到一些以前的事吗，那叫什么来着，对，走马灯，你有没有看见？或者是死神啊黑白无常什么的，带着大铁链子的那种，嗯嗯嗯？” 于郁好奇那劲儿一上来，嘴里就口不择言，叭叭叭地叨叨个没完，这要是换做以前，乔默笙估计早就撂下脸来恨不得照她屁股踹一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医院这个集聚生老病死，欢声悲戚于一体的地方让人颇有改观，现在的乔默笙反倒是没那么追究这些话，不知道是不在意了，还是看得开了， “没有。” 刚好开到一个交通岗，红灯前乔默笙缓缓停了车子，伸手拧开车厢里的音乐，随口应答着于郁的种种疑问， “诶？怎么会没有，难道电视里那些纯粹都是胡编乱造的？不会吧……” 瞧着于郁那不死心加失落的样儿，乔默笙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电视剧里有没有胡编乱造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看到过你说的那些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没有见过，不过要说濒死的感觉我倒是能说出个一二来。” “什么什么？要死之前的感觉是啥样的，给姐讲讲！” 一听有戏，于郁方才还在那黯然失色，一副耸拉着尾巴的样子，这会儿眼睛腾地又亮了起来，一手捉急地轻拍着车前的台子追问着， “黑。” “哈？” 一个字蹦出口的时候，根本不容人反应，于郁拧着眉毛看她，完全不明白她那一个“黑”字的意思， 没等她再张嘴，交通岗的红灯跳到绿灯，车子继续缓缓前进，伴随着车里的音乐，乔默笙也再一次开了口： “说实话，如果冷静下来，或者现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能是没有勇气去割破手腕的，面对死亡，能有几个人一点恐惧的心理都没有，若不是那天乱七八糟的事挤在一起，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也下不去手。可是，你要知道，当一个人可以迈过心里那道阻拦着你的枷锁，你就会发现，原来那些阻碍是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平常的那些恐惧和怯懦完全烟消云散，不见踪影，留下的只有轻松和畅快，说真的，我好像好久没有感到那么轻松了，怎么说呢，就像一瞬间卸下了身上的所有重量，而且身体变的越来越轻，最后甚至轻到我几乎感觉不到自身的重量，不过相对的，我也感觉到了四周的黑暗，那种黑不像我们平常的夜里，而是一点光都透不进来的那种黑，无边无际，就算你试图去伸手抓些什么，可到最后装在你手掌心里的，也只有那么一团分不清看不见的黑，你能明白我说的那种感觉吗？” 乔默笙注视着眼前的道路，语调平静，就像诉说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 于郁听得有些发愣，她原以为自己发问的是一个轻松搞笑的话题，可是没想到乔默笙却是这么认真，认真的和自己说着她自杀时的感觉，说真的，两人在一起打打闹闹这么久，却有好一段时间没这样谈过心了，或者说，在于郁认识她的开始到现在，乔默笙肯吐露自己心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于郁有点后悔，她还没准备好作为一个倾听者，她不知道在乔默笙结束这段话后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她又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打断她，思虑再三，于郁还是选择闭嘴，继续听乔默笙讲下去， 事实上，乔默笙也并没有给她打断的机会，因为目的地并不明确，车子几乎是在漫无目的地行驶着，乔默笙咽了下口水，轻笑了一下继续讲道： “你怎么会明白那种感觉呢，你一定不知道，就像活着的人不知死了的人的想法一样。那种黑暗啊…我不知道它延伸到什么地方，可是我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走不出它的阴影之下，不过说到底，我也压根儿没想过要挣扎，随波逐流，就此结束，我能感到的只有无比的安心……你知道吗，活着的我从来没有觉得闭上眼睛原来是一件可以让人这样安心的动作，也是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有些包袱，真的只有死了才会放得下，那时我以为所有的事都结束了，我没有想到父母的身体，没有想到柏卫金的纠缠，没有想到朋友的关心，自然也不会顾虑到桐雨，我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可是你又给我拽了回来……” 说到这乔默笙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抱怨的意味在里面，眼睛也下意识地瞥了一下一旁用手撑着脑袋的于郁， 于郁撑着脑袋，原本就一直盯着乔默笙的脸，根本没预料到她会看向自己，视线相对的一瞬间，她突然感到有些尴尬，怎么说呢，听了乔默笙的这些话，她开始有点疑惑自己救了她是对是错了，既然乔默笙活得那么痛苦那么累，自己又何苦把她拉回这对她来说如刀割的现实中来…… “不过既然活了回来，估计我短时间内也没有勇气再去死一次了，我好歹也算是走过鬼门关的人，至少桐雨的事，我是彻底放下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如有机会你亲自体验一下吧。” “……” 最后一句话从乔默笙嘴里说出来的同时，于郁扯了扯嘴角，就知道方才自己的担心啊顾虑啊还不如喂狗吃了才好…… “别绕圈子了，去万记乡！姐姐几天没吃到好东西了，为了弥补我这些天跟着你掉下的肉，这顿必须你请客！” “……出医院前不是说你请我吃饭吗？” 乔默笙眼睛四处注意着路况，适时打着方向盘改变驾车路线， “我什么时候说了，”于郁傲娇的劲儿一上来也是没几个人能与之媲美，“就算我说了，现在我改主意了还不行？你就说你请不请吧！” 软的不行来硬的，于郁这回腿一翘，抱着手臂就往座椅后背上靠了过去，一副我是女王你不听我的就得死的架势， 乔默笙余光瞥见她那德行，竟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姐允许你笑了吗！” 于郁恼羞成怒，要不是记挂着自己的小命儿，她早就上去抢方向盘和乔默笙撕x逼了， “没事没事，难得我出院心情好，鱼鱼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这就去万记乡，请你吃饭为你赔罪。” 万记乡大厅靠窗位置，于郁满意地扫了一眼桌上装点精致的大小菜色，全然不顾对面叫苦连天的乔默笙，筷子往桌子上一顿，敞开肚子就开吃， 不过乔默笙也就表面上装一装肉疼财奴割肉的样子，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住院这些天的费用都是于郁一声不响地掏了腰包，自己没有医疗保险，现在的医院宰人就像宰猪一样，一点油水都不给你留，连手术再住院，乱七八糟的营养针和恢复药剂加一块儿，数目就算不大但也绝对少不了多少， “鱼鱼，我住院花了多少钱？” 乔默笙捏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自己碟子里被于郁叠满的菜，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嗯？干嘛？” 于郁吐着嘴里的骨头，含糊反问， “不干什么，回头给我一个卡号，我把钱给你打过去。” “啪”！ 乔默笙被于郁撂下筷子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就见于郁板着脸盯着自己，嘴边还沾着方才沾上去的酱汁， “干嘛……” 冷不丁见着于郁这么严肃的脸，乔默笙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于郁盯了她半天，过了好一会才垂下眼，伸手扯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角，最后往椅子背上靠了过去， “乔默笙，我说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想还钱是吧，也不是不行，这样吧，换个方式，你也知道我工作耽误了几天，接下来因为工作问题，我要在家闭关，不打算出屋了，我赶工的这些天你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当然，伙食费也交给你了，你也知道我工作起来的状态，生活什么的完全是一团糟，所以我觉得这种偿还方式对我来说还是蛮划算的，你觉得怎么样。” 一遇到正经事，于郁就显得比较强势，乔默笙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深吸一口气后，也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心里则暗暗盘算着以后在其他地方再还了她的人情。 于郁见她点头，脸上也不再那么紧绷了，要不怎么说女人翻脸比翻书都快呢，一秒钟后，两人的表情完全转换了180度，乔默笙阴沉着脸，听着从于郁嘴里不停地说出的那个她现在最不想考虑的一个名字——唐薇…… 第四十章 四十、 “哎，笙笙，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别在那边沉个脸不吭声成吗？” 于郁手下没停，不住的往乔默笙盘子里夹菜，嘴里也像开了连珠炮一样，拿唐薇这事叨叨个没完，她可是一早就在唐薇面前揽下了这个瓷器活儿，于郁可不想折腾到最后，自己要去低着脑袋跑到唐薇跟前承认自己没有那金刚钻，这个脸面，她实在是丢不起。 “你想让我说什么？” 乔默笙不看她，屈起的两根手指抵住额头，手肘撑在桌面上，捏着筷子的手依旧是不慌不忙地扒拉着盘里叠起的菜，时不时用筷子尖咗那么一两根心仪的餐食，送到嘴里慢慢咀嚼， 嘿！还说什么，感情方才自己费了那么多口水都是对牛弹琴！不对，这就算对着一头牛白话这么长时间，它也能晃晃尾巴象征性地回应两下，可乔默笙倒是好，连眼都懒得抬一下，分明就是有意给自己摆脸色，好回避这个话题。行，今天还就不信邪了，看看是你乔默笙能躲，还是我能逼！于郁心里忿忿嘀咕，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手里停了给对方夹菜的动作，干脆把筷子一并，撂在碟子边沿， “别装了，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在医院那天你俩的谈话我也听了七七八八，人家唐薇对你有情有义，不管你怎么想的，可总得有个回应不是？你这么放着人家薇薇算怎么回事啊，薇薇一个青春貌美的姑娘家，你总该让她心里有个底不是？” 说到这于郁顿了顿，眼珠子上下滴溜一转，突然笑得有些献媚：“再说了，你俩亲都亲了，依我看，差不多你也从了就算了，回头再请我吃一顿月老餐，喝两杯红线酒，皆大欢喜，多好~” “……” 乔默笙眉梢抖了几抖，斜着眼看对面于郁不知道又沉浸在哪场春秋大梦里不能自拔，脸上笑的那叫一个春光灿烂……最后，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憋着嗓子干咳了两声，这才把于郁从幻想中拽到现实来， “鱼鱼…我和你说实话，”乔默笙将视线移回自己面前的碟子上，沉默了一会儿，抵在额头一侧的拇指无意识地转圈揉搓着发际，好像在想怎样才能组织好这些语言，半晌后终于挺了挺腰杆儿，缓下面上原本阴沉的脸色， “说实在的，我对唐薇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我觉得那应该不是爱情。” 在听到前半句时，于郁心里大喜，寻思着这是有戏啊！可是在乔默笙说的后半句话音落定之时，她这颗脆弱小心脏却又一下子跌回了谷底，她甚至能听到一声声的哀嚎回荡在自己的胸腔内，好生恼人…… “这是什么意思？有感觉还不是爱情？笙笙，你可别是没事拿姐姐寻开心呢！好好好，既然你觉得那不是爱情，那你倒是说说，不是爱情这是什么？” 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 “哎，笙笙，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别在那边沉个脸不吭声成吗？” 于郁手下没停，不住的往乔默笙盘子里夹菜，嘴里也像开了连珠炮一样，拿唐薇这事叨叨个没完，她可是一早就在唐薇面前揽下了这个瓷器活儿，于郁可不想折腾到最后，自己要去低着脑袋跑到唐薇跟前承认自己没有那金刚钻，这个脸面，她实在是丢不起。 “你想让我说什么？” 乔默笙不看她，屈起的两根手指抵住额头，手肘撑在桌面上，捏着筷子的手依旧是不慌不忙地扒拉着盘里叠起的菜，时不时用筷子尖咗那么一两根心仪的餐食，送到嘴里慢慢咀嚼， 嘿！还说什么，感情方才自己费了那么多口水都是对牛弹琴！不对，这就算对着一头牛白话这么长时间，它也能晃晃尾巴象征性地回应两下，可乔默笙倒是好，连眼都懒得抬一下，分明就是有意给自己摆脸色，好回避这个话题。行，今天还就不信邪了，看看是你乔默笙能躲，还是我能逼！于郁心里忿忿嘀咕，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手里停了给对方夹菜的动作，干脆把筷子一并，撂在碟子边沿， “别装了，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在医院那天你俩的谈话我也听了七七八八，人家唐薇对你有情有义，不管你怎么想的，可总得有个回应不是？你这么放着人家薇薇算怎么回事啊，薇薇一个青春貌美的姑娘家，你总该让她心里有个底不是？” 说到这于郁顿了顿，眼珠子上下滴溜一转，突然笑得有些献媚：“再说了，你俩亲都亲了，依我看，差不多你也从了就算了，回头再请我吃一顿月老餐，喝两杯红线酒，皆大欢喜，多好~” “……” 乔默笙眉梢抖了几抖，斜着眼看对面于郁不知道又沉浸在哪场春秋大梦里不能自拔，脸上笑的那叫一个春光灿烂……最后，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憋着嗓子干咳了两声，这才把于郁从幻想中拽到现实来， “鱼鱼…我和你说实话，”乔默笙将视线移回自己面前的碟子上，沉默了一会儿，抵在额头一侧的拇指无意识地转圈揉搓着发际，好像在想怎样才能组织好这些语言，半晌后终于挺了挺腰杆儿，缓下面上原本阴沉的脸色， “说实在的，我对唐薇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我觉得那应该不是爱情。” 在听到前半句时，于郁心里大喜，寻思着这是有戏啊！可是在乔默笙说的后半句话音落定之时，她这颗脆弱小心脏却又一下子跌回了谷底，她甚至能听到一声声的哀嚎回荡在自己的胸腔内，好生恼人…… “这是什么意思？有感觉还不是爱情？笙笙，你可别是没事拿姐姐寻开心呢！好好好，既然你觉得那不是爱情，那你倒是说说，不是爱情这是什么？”“哎，笙笙，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别在那边沉个脸不吭声成吗？” 于郁手下没停，不住的往乔默笙盘子里夹菜，嘴里也像开了连珠炮一样，拿唐薇这事叨叨个没完，她可是一早就在唐薇面前揽下了这个瓷器活儿，于郁可不想折腾到最后，自己要去低着脑袋跑到唐薇跟前承认自己没有那金刚钻，这个脸面，她实在是丢不起。 “你想让我说什么？” 乔默笙不看她，屈起的两根手指抵住额头，手肘撑在桌面上，捏着筷子的手依旧是不慌不忙地扒拉着盘里叠起的菜，时不时用筷子尖咗那么一两根心仪的餐食，送到嘴里慢慢咀嚼， 嘿！还说什么，感情方才自己费了那么多口水都是对牛弹琴！不对，这就算对着一头牛白话这么长时间，它也能晃晃尾巴象征性地回应两下，可乔默笙倒是好，连眼都懒得抬一下，分明就是有意给自己摆脸色，好回避这个话题。行，今天还就不信邪了，看看是你乔默笙能躲，还是我能逼！于郁心里忿忿嘀咕，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手里停了给对方夹菜的动作，干脆把筷子一并，撂在碟子边沿， “别装了，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在医院那天你俩的谈话我也听了七七八八，人家唐薇对你有情有义，不管你怎么想的，可总得有个回应不是？你这么放着人家薇薇算怎么回事啊，薇薇一个青春貌美的姑娘家，你总该让她心里有个底不是？” 说到这于郁顿了顿，眼珠子上下滴溜一转，突然笑得有些献媚：“再说了，你俩亲都亲了，依我看，差不多你也从了就算了，回头再请我吃一顿月老餐，喝两杯红线酒，皆大欢喜，多好~” “……” 乔默笙眉梢抖了几抖，斜着眼看对面于郁不知道又沉浸在哪场春秋大梦里不能自拔，脸上笑的那叫一个春光灿烂……最后，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憋着嗓子干咳了两声，这才把于郁从幻想中拽到现实来， “鱼鱼…我和你说实话，”乔默笙将视线移回自己面前的碟子上，沉默了一会儿，抵在额头一侧的拇指无意识地转圈揉搓着发际，好像在想怎样才能组织好这些语言，半晌后终于挺了挺腰杆儿，缓下面上原本阴沉的脸色， “说实在的，我对唐薇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我觉得那应该不是爱情。” 在听到前半句时，于郁心里大喜，寻思着这是有戏啊！可是在乔默笙说的后半句话音落定之时，她这颗脆弱小心脏却又一下子跌回了谷底，她甚至能听到一声声的哀嚎回荡在自己的胸腔内，好生恼人…… “这是什么意思？有感觉还不是爱情？笙笙，你可别是没事拿姐姐寻开心呢！好好好，既然你觉得那不是爱情，那你倒是说说，不是爱情这是什么？” 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 第四十一章 四十一、 唐薇的手机在她裤兜里响起的时候，她正恼火得不像个样子，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她刚一回到工作室就听到一个让她瞠目结舌的惊天“噩耗”，路严这个阴险小人，终于不负众人的期望弄出了点动静——带着工作室大半的客户和一部分精英员工，跑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路严就开始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筹划着这场闹剧，他先是逐渐退出唐薇工作室的种种工作，出席率大大减少，自己则早另寻一处写字楼开办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之后几乎所有人已经把他的缺席当作是家常便饭，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去理会他的动作，就在大家放松警惕之时，路严却私下联系好了工作室大半客户，减低酬劳，追加了各种优惠项目，巧言令色几番说服，试图让他们取消与唐薇工作室的合作，那些客户大多没什么疑心，更何况之前的很多订单路严也都参与在其中，工作的质量也就相当于有了保证，这样算下来，这些客户觉得有了更便宜的地方，自然也就愿意舍弃了唐薇那边改为与路严合作，当然，也有那么一小部分在路严眼里刻板的客户，不管他给出多低的条件，都不肯放弃唐薇那边，这虽然让他十分不爽，不过看看手里客户单子上一个个标记红圈的数量，他也就不那么在意了，不管怎样，总体来说他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 就在五分钟之前，唐薇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路严那带着挑衅与嘲讽自负的文字， ——如果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所拥有的都可以给你。 乔默笙的短信发过来的时候，唐薇以为又是路严这个小人骚扰挑事，眼不见心不烦，于是她看都没看屏幕，干脆把手机从牛仔裤裤兜里掏出来甩在顾子言的办工桌上， “你们几个，手里的活儿先别做了，给这些客户打电话，能挽回几个是几个！快点儿！” 唐薇扬着手里的一摞单子啪啪做声，给面前仅剩的几个员工安排着工作，虽然她对这个举动的成功率一点都没有把握，但是只要能挽回一个客户，她都不算白忙一场，损失当然是越少越好，面前一票人等着她发工资，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大家辛苦了几年才见起色的工作室就这么让人给搞垮了。 一时间，原本应该是安静的工作室里讲电话的声音此起彼伏，这边赔礼那边道歉，目的却都是同样的。唐薇也没闲着，捏着一张单子拿起顾子言桌上的座机拨通一串又一串的号码，这张单子上记录的都是和她合作时间久的客户联系方式，有些甚至是从工作室开办开始就与她们进行合作，给出的订单数额也是相当的可观，若是连这张单子上的客户都跑到路严那边，那这里的生意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有多大的起色了，唐薇深知他们的重要性，于是决定亲自拨通这些电话，她可不想因为哪个员工的嘴拙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办公区的气氛一时间紧张到压抑，留下的员工只有两三个能说的上是经验丰富的老员工，在这里干了几年，怎么说也是有感情，而且他们平时就对路严尖酸刻薄的做事方式有些看法，而唐薇平日里虽然工作上比较严谨，但是待人却是公平随和，所以留下来对他们来说是理所当然，也正是因为喜欢唐薇的为人，喜欢这间工作室，所以他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在与客户的沟通上，而有一些员工虽然工作能力有限，在这里待的时间又不算太久，谈感情是谈不上，但是他们心里知道，这里要是垮了，他们就又要四处为谋生奔波，所以在给客户打电话这件事上，他们也是一点不敢怠慢。 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 唐薇的手机在她裤兜里响起的时候，她正恼火得不像个样子，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她刚一回到工作室就听到一个让她瞠目结舌的惊天“噩耗”，路严这个阴险小人，终于不负众人的期望弄出了点动静——带着工作室大半的客户和一部分精英员工，跑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路严就开始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筹划着这场闹剧，他先是逐渐退出唐薇工作室的种种工作，出席率大大减少，自己则早另寻一处写字楼开办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之后几乎所有人已经把他的缺席当作是家常便饭，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去理会他的动作，就在大家放松警惕之时，路严却私下联系好了工作室大半客户，减低酬劳，追加了各种优惠项目，巧言令色几番说服，试图让他们取消与唐薇工作室的合作，那些客户大多没什么疑心，更何况之前的很多订单路严也都参与在其中，工作的质量也就相当于有了保证，这样算下来，这些客户觉得有了更便宜的地方，自然也就愿意舍弃了唐薇那边改为与路严合作，当然，也有那么一小部分在路严眼里刻板的客户，不管他给出多低的条件，都不肯放弃唐薇那边，这虽然让他十分不爽，不过看看手里客户单子上一个个标记红圈的数量，他也就不那么在意了，不管怎样，总体来说他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 就在五分钟之前，唐薇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路严那带着挑衅与嘲讽自负的文字， ——如果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所拥有的都可以给你。 乔默笙的短信发过来的时候，唐薇以为又是路严这个小人骚扰挑事，眼不见心不烦，于是她看都没看屏幕，干脆把手机从牛仔裤裤兜里掏出来甩在顾子言的办工桌上， “你们几个，手里的活儿先别做了，给这些客户打电话，能挽回几个是几个！快点儿！” 唐薇扬着手里的一摞单子啪啪做声，给面前仅剩的几个员工安排着工作，虽然她对这个举动的成功率一点都没有把握，但是只要能挽回一个客户，她都不算白忙一场，损失当然是越少越好，面前一票人等着她发工资，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大家辛苦了几年才见起色的工作室就这么让人给搞垮了。 一时间，原本应该是安静的工作室里讲电话的声音此起彼伏，这边赔礼那边道歉，目的却都是同样的。唐薇也没闲着，捏着一张单子拿起顾子言桌上的座机拨通一串又一串的号码，这张单子上记录的都是和她合作时间久的客户联系方式，有些甚至是从工作室开办开始就与她们进行合作，给出的订单数额也是相当的可观，若是连这张单子上的客户都跑到路严那边，那这里的生意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有多大的起色了，唐薇深知他们的重要性，于是决定亲自拨通这些电话，她可不想因为哪个员工的嘴拙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办公区的气氛一时间紧张到压抑，留下的员工只有两三个能说的上是经验丰富的老员工，在这里干了几年，怎么说也是有感情，而且他们平时就对路严尖酸刻薄的做事方式有些看法，而唐薇平日里虽然工作上比较严谨，但是待人却是公平随和，所以留下来对他们来说是理所当然，也正是因为喜欢唐薇的为人，喜欢这间工作室，所以他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在与客户的沟通上，而有一些员工虽然工作能力有限，在这里待的时间又不算太久，谈感情是谈不上，但是他们心里知道，这里要是垮了，他们就又要四处为谋生奔波，所以在给客户打电话这件事上，他们也是一点不敢怠慢。 唐薇的手机在她裤兜里响起的时候，她正恼火得不像个样子，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她刚一回到工作室就听到一个让她瞠目结舌的惊天“噩耗”，路严这个阴险小人，终于不负众人的期望弄出了点动静——带着工作室大半的客户和一部分精英员工，跑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路严就开始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筹划着这场闹剧，他先是逐渐退出唐薇工作室的种种工作，出席率大大减少，自己则早另寻一处写字楼开办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之后几乎所有人已经把他的缺席当作是家常便饭，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去理会他的动作，就在大家放松警惕之时，路严却私下联系好了工作室大半客户，减低酬劳，追加了各种优惠项目，巧言令色几番说服，试图让他们取消与唐薇工作室的合作，那些客户大多没什么疑心，更何况之前的很多订单路严也都参与在其中，工作的质量也就相当于有了保证， 第四十二章 四十二、 “吃饭？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摸摸瘪平的腹部，唐薇这才发觉自己只顾着忙活着工作室的烂摊子，几乎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电话另一边的人顿了顿，不知作何表情，很快又接话下去： “怎么样，忙完了就过来吧？” “唉……” 唐薇愁眉苦脸瞥了一眼有些杂乱的桌子，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我倒是很想现在立刻马上飞奔到你家，谁都知道那饿肚子的感觉，不被提醒还好，一旦察觉，那种胃肠空虚的绞痛感就会一股脑儿的侵袭而来，让你做什么都不得专心，这会儿要是在面前放上两片干巴巴的面包，没准儿你都能闻出海鲜味来。 唐薇在纠结，抓心挠肝的纠结，在自己所心仪的人做出的美味邀请与工作室紧张烦乱的生死存亡之间，唐薇第一次如此深刻的理解恨不得把自己卸成八块来用的这种心情，她是个相对理智的人，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应该做出什么决定，所以，在她反复衡量思虑后，唐薇深吸一口气，轻声道： “如果你能顺便听我倒倒一肚子的苦水，我还是很乐意去赴约的。” 在没有合适的情绪下处理眼下这些棘手的工作十分容易造成不可挽救的损失，唐薇深知这一点，争分夺秒固然重要，但她更不希望自己错上加错，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还不如现在找个机会冷静一下头脑，放松紧绷的神经，也好为接下来的工作作出最合适的准备。 “没问题，到楼下打电话，给你按电梯。” 乔默笙爽快应下，电话挂断后，唐薇抿了抿唇，朝办公桌的方向愣了愣神，然后收拾出几张文件，离下班还有点时间，她还要再交代一些事才能放下心去吃饭，唐薇捏着那几张纸，再次迈出办公室。 晚饭的时候，乔默笙家里的茶几前围坐着三个女人，衬衫衣袖挽起半撑着头愁眉苦脸不时发出一声轻叹的是唐薇，端着饭碗却不吃饭反倒一个劲儿地朝一个方向挤眉弄眼的是于郁，乔默笙挺直了背，侧了侧身子，自动屏蔽了从于郁那边发射的“信号”，拿起筷子夹了第一口菜，却是落到了唐薇碗里， “今天工作很忙吗？看你这么没精神。” 电话里唐薇就提到要发牢骚，所以此时见到她这种状态乔默笙也没感到稀奇， 唐薇看着自己碗里的菜，抬起脑袋朝她弯了弯嘴角，不过很快这弯起的嘴角又牵了下去， “何止是忙，简直……唉……” 一旁的于郁见乔默笙不搭理自己，讨个没趣，不由得撇撇嘴狠狠塞了一口饭进嘴，她还不就是想做个媒人牵牵红线，乔默笙不领情，她也只能干瞪着眼，没招儿。不过也就嚼着米饭的功夫，于郁眼珠子一转，又把脑袋转向唐薇那边，上帝为你关上大门和窗户不要紧，自己捣个洞出来不就成了！ “薇薇这是怎么了？自打今天一进门就怨沉个脸，见着这人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于郁用筷子背朝乔默笙那边指了指，唐薇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见着喜欢的人谁不想高兴啊，可是谁的一辈子能只围着一个人转，人的喜怒哀愁要是因为一个人就可以左右，日子过得应该会更轻松才对，想到这唐薇又深深叹了一声，这才道： “工作室出了点事，一个合伙人突然翻脸，卷走了我们好多主要客户，这事闹得太突然，搞得我们措手不及，要是没有合适的应对措施，恐怕我们辛辛苦苦做起来的工作室就要这么关门了……” 唐薇想着心里最坏的打算，鼻子不禁有些发酸，自己辛辛苦苦一步步的打拼，没想到就这样功亏一篑，换做是谁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于郁本想拐着弯明里暗里的撮合她俩，却没想到唐薇说着说着就红了眼，一时也有点不知怎么办才好，唐薇工作室是与人合伙这事她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只不过她只知道其中一个合伙人，就是那个随处扭着胯骨轴子捏着嗓子一身娘炮气息的顾子言， “啥？你被顾子言坑了？那姐们儿还有这能耐？我是小看他了呀，之前一起喝酒时看他也不是那种人啊，虽然一眼看上去阴气重了点，但是交谈起来给人感觉还挺直爽的，怎么能办出这档子事儿来呢……” 于郁皱着眉头话还没说完，就被唐薇“噗嗤”一声笑给打断了，她揉揉发红的眼，心想自己和顾子言交好这么多年，听过形形色色各种各样形容他那副德行的语句，不过倒是第一次听人说顾子言是“阴气重”，这是什么鬼，要是顾子言在场，估计那张白净的脸要变上几个颜色才肯罢休吧。 乔默笙先前一直在旁边默不吭声，这会儿看唐薇被于郁逗得缓和了点情绪，便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同时也再次开口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唐薇稍微正了下脸色，夹起那块排骨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朝乔默笙含糊回道： “那人你也见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碰过两次面的路严？就是…就是总纠缠我的那个。” 恐是怕乔默笙记不起来，末了唐薇又补了一句。 “他？” 乔默笙挑了挑眉梢，想起自己下午在万记乡看见的那个男人和同行的两位长辈，再抬头看看唐薇，她忽然觉得那两位老人与眼前的人某些轮廓出奇的相似， “路严和你父母接触过吗？” 唐薇桃花眼眨了眨，突然被乔默笙这么一问，有点摸不着头脑，嘴里还杵着一截骨头，合计了一小会儿后把骨头吐在茶几垫好的纸巾上， “我父母是知道他的，不过我已经和他们说过我不喜欢路严了！” 乔默笙看着唐薇有点紧张的样子，知道她可能是曲解自己的意思了，赶紧摆摆手让她放松， “你误会了，我是想说我下午在一家饭店看到了路严，他身边跟着两位老人，方才我回想了一下，感觉那两个老人和你有几分神似，就问问你，万一……” 乔默笙说到后面欲言又止，要说唐薇听了前面还不知道她的意思，可听到最后她要是还不明白那她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只见她放下筷子掏出手机按出号码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喂爸，我妈呢？你让她接电话。” 电话接通，隐约能听得见一个男声传出，很快的，按照唐薇的要求，电话换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出， “妈，路严今天找你和我爸了吗？” 唐薇语气有点急，以前路严有事没事就愿意“骚扰”她爹妈，今天带着遛个弯儿明天送来几提溜水果，虽然唐薇已经再三和自己爹妈明言禁止，说自己不喜欢路严，不要接受他的那些所谓的好意，可是这两位上了岁数的老人，总是把唐薇的话当做耳边风，上一秒还答应着好好的，回头就把门口的东西往屋里搬，按说唐薇的家境不算太差，富裕说不上，但是小康总是有的，俩老人也不是贪图这百八十块钱的东西，只是难得见着有年轻小伙子为了自己女儿献殷勤，而且这殷勤一献就是这么多年，心里也是真惦记，唐家父母想不明白路严这么“好”的小伙子唐薇为什么要拒绝，时间久了，俩人也只当自己女儿是表面说不要其实心里早就有算盘，唐薇不应对的，那就老爹老妈一起兜着，省得这未来“姑爷”日后挑理。 “找啦，路严这孩子，下午非得来接我和你爸去吃饭，我还寻思呢，怎么上班时间这么忙还带我俩吃饭，他就说是你交代的，我也没多问，回头到家就忘了和你说这事了。” 屋里本就安静，这会儿于郁和乔默笙全竖着耳朵，电话里的声音是听得清清楚楚， “妈，我都说了好多次了，让你和爸别接受路严的东西也别总让他去我们家，你俩怎么总不听呢！” 路严在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之后还能装作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找自己爹妈喝茶吃饭，唐薇心里开始愈发没底，她不知道路严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而且她又不能把路严对工作室的所作所为告诉父母，这俩老人加一块儿岁数也近百了，要是知道自己闺女被人坑成这样，还不得跟着天天上火，年纪大的人可禁不起刺激，估计路严也就是抓住了唐薇的这种心理，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继续找自己父母，唐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恨的牙根痒，要是路严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真恨不得抽他两个耳光！ 第四十三章 四十三、 “算了算了，我真是要被你俩气死了，晚上我在朋友家住，不回家了，你和爸早点休息不用等我，挂了。”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唐薇这心里简直就是百味交集，别提多难受了，爹妈被蒙在鼓里也很无辜，她总不能拿他们撒气，可是这事她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甘心，她唐薇行事积德，做人问心无愧，怎么老天爷就派了路严这么个煞星来克自己呢，唐薇捏着挂断的手机，终于没忍住眼里的情绪，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啪嗒啪嗒落在面前的饭碗里。 乔默笙和于郁没预料一个电话通过的结果竟是这仗势，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慌了神， “诶薇薇，你别哭啊，咱遇到事了就想办法解决，哭有什么用啊……” 还是于郁先放下了饭碗，连续扯了好几张面纸出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抹去唐薇脸上的泪珠。一边劝慰着，乔默笙则胳膊一伸，端起唐薇的饭碗就起身， “我给你换一碗。” 等她端了一碗新盛的米饭回来重新坐下时，唐薇也在于郁的劝说下停止了抽泣， “我过几天要去旅行，你要不要一起？” 乔默笙心不在焉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旅行？你要去哪？不是说好我工作这几天你要伺候我吗？乔默笙你说话怎么像放屁似的呢？！” 没等唐薇说话呢，于郁一拍桌子急了，乔默笙冷冷瞪她一眼，心道这女人真是口不择言，逼急了什么话都说，也不管什么场合什么情形，乔默笙是打算旅游没错，这个念头自打唐薇告白那天就冒了出来，起初她只是想借由出去旅行来躲着唐薇，顺便自己也在外面散散心，毕竟压抑的情绪并没有因为挽回的性命而卸去多少，原本打算出了院就准备一下去订机票，可是后来于郁工作的事在中间一参合，迫使她不得不拖延行程，谁都情都是情，就算是好友，该还的也要还。现在瞧着现在唐薇的状态，乔默笙不忍心看着她继续苦闷下去，想要躲着她的念头也逐渐淡化，自己也是经历过愁苦之事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样做又何必呢，所以乔默笙才提出拉着唐薇一起去旅行，谁知道于郁这败家女人什么事都要多两嘴不可，就像少说了那么几句话自己身上能掉下二两肉一样，当真是烦得紧， “我又没说现在走！” 乔默笙本就被她吵得烦，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她这人，性子就是这么怪，事情一码归一码，昨天我欠你的人情我会还，但是不代表我欠了你人情就会事事迁就你，让她不愉快了，该撒气的，她照样不留余地。 于郁认识乔默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乔默笙那点小性子她早就摸得透透的，所以见了那张冷冰冰的脸她也不以为意， “那你什么时候走？带不带我？咱仨人一起吧，人多了还热闹点，去哪好呢？马尔代夫还是夏威夷？” “……” 乔默笙抿着唇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她被于郁烦得太阳穴胀痛，就差头爆青筋了，还是唐薇眼尖识趣，上前救了场： “那个，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公司那边…就算再怎么棘手，我也不能撂着不管，实在走不开，谢谢你们了。” 于郁神经大条，这才反应过来重点被自己搞错了，本该被安慰的人这会儿沾着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泪花满眼担忧地看着她俩，而乔默笙则是一脸“你傻所以才发现”的表情斜眼瞟着自己， “额……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很想出去玩，咳，饿死我了，菜都凉了，我去热热……” 于郁缩了缩脖子，赶紧端了两盘菜逃离这个让她尴尬的地方， “你真的不去？” 于郁离开后，乔默笙转回目光，把话题重新引了回来， 唐薇的唇被轻轻抿成一个弧度，随后她摇了摇头，轻声解释着： “逃避不是办法，这些事，我纵然躲在家里，十万个不想管，它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解决，总要去面对啊，虽然公司不剩几个员工了，但是就算只剩一个人，我也要去为他的薪水努力，再者说，我也不能把顾子言一个人扔在那，你别看他是个男人，其实心思细着呢，公司的事没准他比我还上火，而且他也挺无辜的，路严弄了这么一出，主要目的还是因为我，他要是当初不答应与我合伙，而是自己去创办公司，也不至于有今天的损失……” “别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不累吗。” 唐薇的话被乔默笙清冷的声音打断，一时有些发愣，累？说真的，她现在才有点体会到那天在医院乔默笙所说的话的意思，她不知道在乔默笙身上发生过什么才会让她有轻生的念头，虽然她倒不至于那么极端，不过此时此刻，她是真觉得有点累了，好在她从来是遇事越挫越勇的性格，再苦再难的事，她也只是给自己规定了一个可以消沉的时间段，过了这个时间段，她唐薇摇摇尾巴，出门又是一脸朝气蓬勃的样子。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乔默笙不知道发愣的唐薇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能觉得这话太过俗套显得不是那么特别真心，末了乔默笙又补了后半句。 “不是客套话。” “好~” 盯了一会儿回过神的唐薇，乔默笙心里除了松了一口气之外，还参杂了一丁点其他莫名的情绪，提出一起去旅行，她心里的期望得到答案是一半一半的，她既希望唐薇可以通过旅行来减轻自己的压力，又觉得如果真要一路同行，她一定免不了去为两人得当的距离与关系花费一番心思，然而，当唐薇真的开口拒绝的那一刻，她竟然会感觉有那么点点的小失落，不过乔默笙很显然并没有把这丁点的失落放在心上，这如灰烬中唯一一点星火般的小小情绪被她一笔带过，丝毫没打算在这上面花费什么时间，只不过乔默笙不知道的是，已经燃起的，哪怕只有那么星点的火光，也不会因为她不去理会就泯灭，它终有会燎起再难扑灭的温度的那天。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商量好去哪玩了吗？我刚才想了一下，要是你们觉得马尔代夫太远了，其实去泰国溜达几天我也不是很介意的！” 热完菜回来的于郁热情依然不减，虽然她已经刻意的收敛了脸上那兴奋的表情，不过话里话外她倒是一点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唐薇看着她那样子不忍心打击，只得笑而不语，安静吃着碗里的饭菜，乔默笙一开始也没打算搭理她，可是于郁是什么人啊，哪是你不搭理她就会消停吃饭的主？没过两分钟，乔默笙就被她烦得不行，被迫开了口： “学学人家安静点吃饭不行吗？旅行的事你就别惦记了，我自己去。” 这句话无疑犹如晴天霹雳，好巧不巧的劈在了于郁的脑瓜顶上，好家伙，这回人家是连饭都不吃了，立马做出一副深闺怨妇的模样，一手半掩在面上，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好像紧接着就能挤出两滴泪花瓣儿一样， “啊？！什么意思！你要抛弃我了吗！乔默笙你个没良心的，人家对你一心一意，生病了端茶送水的伺候你，没想到你竟然过河拆桥，出了院就不认人，现在还想丢下我一个人去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嘤嘤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青天作证，乔默笙是真心想上去捏她两下好让她闭嘴，可是内心做了几番斗争后她还是忍了，几年下来于郁这副梨花带雨的矫情样子她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也不差这一回了， “……你要工作的好吗！” 于郁听这话似乎有点活口，赶紧把手拿下来： “我工作就三天的事儿，再说你不是答应伺候我的吗，你走了谁管我？” “我三天后再走。” 乔默笙夹了一块凉拌黄瓜放进嘴里，嚼的嘎嘣作响， “那我三天后跟你一起走！” 于郁都恨不得把嘴撅到脑顶儿上去，唐薇看着她双手抱肘偏着脑袋的样儿不禁觉得好笑，原来平时那么喜欢欺负自己的人也有这样像小孩子的一面，而那边对峙的乔默笙反而倒是活生生像一位被孩子扰得不耐烦的家长， “不行，三天后你不就用上班的吗？” 乔默笙并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那我三天后完成了工作就请假！” 于郁也依然不依不饶，脖子一梗，犯上了拧劲儿， “……鱼鱼别闹了，你才因为我住院的事得罪了上司，好不容易人家不开除你，你就消停几天好好上班吧。” 乔默笙被她磨得不行，叹了声气后语气也软了下来， 这话于情于理是一点错都没有，于郁自然也是知道的， “哎呀我知道…可是人家真的想和你一起出去玩啊，我们都好久没出去旅游了……” 乔默笙抬眼看了看她那可怜兮兮的表情，给唐薇夹了菜后又夹起一块排骨放到于郁的碗里， “可以等我回来后我们再一起去，那时你工作上也缓一缓，唐薇那边说不定也会好一些，到时候大家一起轻松出游，这样不是更好吗？” 于郁虽然面上依旧撇着嘴，但这是相对来说最好的提议了，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暂时妥协，她把乔默笙夹给自己的那块排骨塞进嘴里，极不情愿地嘟囔道： “好吧，到时你可别说话不算数！” “不会。” 乔默笙无奈与对面看过来的唐薇相视一笑，应道。 第四十四章 四十四、 “打算好去哪了吗？” 待于郁那边终于不再闹腾后，唐薇像是随意的问道， “意大利，签证已经办好了。” 乔默笙也权当作是随口一答，不过这回答倒是让边儿上的两人小吃了一惊， “什么时候办好的？看来这趟出行你是盘算好久了啊！” 意大利签证即使是短期旅游，签发下来也要一周左右，加上投递材料乱七八糟的，怎么说也要小半个月，乔默笙住院也不止一两天，这样算下来，于郁这酸溜溜的一句话问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于郁这么一问，唐薇才反应过来乔默笙原来老早前就“暗地里”计划好了这次旅行，邀请自己可能也无非就是为了安抚自己，说人家没有诚心吧，从那眼神里流露出的关切虽然不多，可也不像是虚情假意，可是要说她是真希望自己一起同行，计划了这么久的事，这也……不太可能吧，唐薇心里苦笑，人就是这么奇妙的物种，喜欢上一个人后，思绪就很容易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变化，大脑不再安分，内心不再平稳，说是胡思乱想也不为过。 “也没有很久。” 乔默笙虽然是答着于郁的话，却下意识抬眼瞟了一眼唐薇，可能时间上涉及到她自杀前不愿提及的事情，乔默笙微张的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 “走的那天我送你去机场吧。” 唐薇见乔默笙对此事不想再多做谈论，也不继续追问，不过却提出了要去送行的建议，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还有工作要忙，别麻烦了。” 乔默笙心里有意躲着唐薇，自然不会这样答应她的提议， “不麻烦，工作也不差那两个小时，除非……”唐薇眯起眼紧盯着乔默笙，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又有那么点不安与无奈， 乔默笙感觉到了那股压迫过来的视线，不自然地抬头对上对方的眼，回问： “除非什么？” 唐薇保持这种姿态盯了乔默笙好一会儿，半晌才垂下眼，摇摇头： “没什么，我在想你会不会是想躲着我，不过貌似你不是那种人，对吧？” “……” 唐薇似问非问的语气让乔默笙特别的不自在，被人揭穿是什么滋味，乔默笙就算面上装得再镇定，心底那些星星点点的波澜也会映射在她的生理反应中，她抬了左手摸了摸同侧的耳垂，不出意料，有些发热。 好在唐薇是个聪明人，挑明了话又将它否认，并没有给乔默笙太多难堪， “怎么会呢……” 乔默笙放下抬起的手臂，牵了牵嘴角，扒了两口米饭进去，含糊着小声应了一句，然而旁观者清，于郁来回看看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再瞧着乔默笙那不太明显的尴尬表情，心里瞬间了然，这乔默笙可不就是想躲着唐薇嘛，不过对于红娘于郁来说，哪能这么轻易如乔默笙所愿， “你就让薇薇送你吧，那天我还得上班，没空搭理你，你这才出院，可别没过两天再进去了，姐姐的小心脏可禁不起你折腾。” 于郁打着关爱的名义，其实是暗地里戳着乔默笙的软肋，多年的了解，她当然知道乔默笙在麻烦别人这种事上面脸皮总是薄得很，住院的时候，别看她没说什么，其实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你说自己自杀就自杀吧，还误了别人的工，占了别人的时间，乔默笙觉得这是她最失算的事，要说麻烦别人，估计她长这么大最厚着脸皮麻烦别人的事就是软磨硬泡赖着唐薇让她去装自己的女朋友，于郁都算计好了，乔默笙要是敢继续拒绝，她就把唐薇搬出来好好磕碜磕碜她，你不是说怕给人添麻烦？那就让你看看你给唐薇添的麻烦还少吗，什么叫自食其果，自己惹出来的摊子别以为像个蜗牛一样缩在壳里就不用理会了， “……” 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 “打算好去哪了吗？” 待于郁那边终于不再闹腾后，唐薇像是随意的问道， “意大利，签证已经办好了。” 乔默笙也权当作是随口一答，不过这回答倒是让边儿上的两人小吃了一惊， “什么时候办好的？看来这趟出行你是盘算好久了啊！” 意大利签证即使是短期旅游，签发下来也要一周左右，加上投递材料乱七八糟的，怎么说也要小半个月，乔默笙住院也不止一两天，这样算下来，于郁这酸溜溜的一句话问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于郁这么一问，唐薇才反应过来乔默笙原来老早前就“暗地里”计划好了这次旅行，邀请自己可能也无非就是为了安抚自己，说人家没有诚心吧，从那眼神里流露出的关切虽然不多，可也不像是虚情假意，可是要说她是真希望自己一起同行，计划了这么久的事，这也……不太可能吧，唐薇心里苦笑，人就是这么奇妙的物种，喜欢上一个人后，思绪就很容易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变化，大脑不再安分，内心不再平稳，说是胡思乱想也不为过。 “也没有很久。” 乔默笙虽然是答着于郁的话，却下意识抬眼瞟了一眼唐薇，可能时间上涉及到她自杀前不愿提及的事情，乔默笙微张的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 “走的那天我送你去机场吧。” 唐薇见乔默笙对此事不想再多做谈论，也不继续追问，不过却提出了要去送行的建议，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还有工作要忙，别麻烦了。” 乔默笙心里有意躲着唐薇，自然不会这样答应她的提议， “不麻烦，工作也不差那两个小时，除非……”唐薇眯起眼紧盯着乔默笙，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又有那么点不安与无奈， 乔默笙感觉到了那股压迫过来的视线，不自然地抬头对上对方的眼，回问： “除非什么？” 唐薇保持这种姿态盯了乔默笙好一会儿，半晌才垂下眼，摇摇头： “没什么，我在想你会不会是想躲着我，不过貌似你不是那种人，对吧？” “……” 唐薇似问非问的语气让乔默笙特别的不自在，被人揭穿是什么滋味，乔默笙就算面上装得再镇定，心底那些星星点点的波澜也会映射在她的生理反应中，她抬了左手摸了摸同侧的耳垂，不出意料，有些发热。 好在唐薇是个聪明人，挑明了话又将它否认，并没有给乔默笙太多难堪， “怎么会呢……” 乔默笙放下抬起的手臂，牵了牵嘴角，扒了两口米饭进去，含糊着小声应了一句，然而旁观者清，于郁来回看看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再瞧着乔默笙那不太明显的尴尬表情，心里瞬间了然，这乔默笙可不就是想躲着唐薇嘛，不过对于红娘于郁来说，哪能这么轻易如乔默笙所愿， “你就让薇薇送你吧，那天我还得上班，没空搭理你，你这才出院，可别没过两天再进去了，姐姐的小心脏可禁不起你折腾。” 于郁打着关爱的名义，其实是暗地里戳着乔默笙的软肋，多年的了解，她当然知道乔默笙在麻烦别人这种事上面脸皮总是薄得很，住院的时候，别看她没说什么，其实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你说自己自杀就自杀吧，还误了别人的工，占了别人的时间，乔默笙觉得这是她最失算的事，要说麻烦别人，估计她长这么大最厚着脸皮麻烦别人的事就是软磨硬泡赖着唐薇让她去装自己的女朋友，于郁都算计好了，乔默笙要是敢继续拒绝，她就把唐薇搬出来好好磕碜磕碜她，你不是说怕给人添麻烦？那就让你看看你给唐薇添的麻烦还少吗，什么叫自食其果，自己惹出来的摊子别以为像个蜗牛一样缩在壳里就不用理会了， “……” “打算好去哪了吗？” 待于郁那边终于不再闹腾后，唐薇像是随意的问道， “意大利，签证已经办好了。” 乔默笙也权当作是随口一答，不过这回答倒是让边儿上的两人小吃了一惊， “什么时候办好的？看来这趟出行你是盘算好久了啊！” 意大利签证即使是短期旅游，签发下来也要一周左右，加上投递材料乱七八糟的，怎么说也要小半个月，乔默笙住院也不止一两天，这样算下来，于郁这酸溜溜的一句话问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于郁这么一问，唐薇才反应过来乔默笙原来老早前就“暗地里”计划好了这次旅行，邀请自己可能也无非就是为了安抚自己，说人家没有诚心吧，从那眼神里流露出的关切虽然不多，可也不像是虚情假意，可是要说她是真希望自己一起同行，计划了这么久的事，这也……不太可能吧，唐薇心里苦笑，人就是这么奇妙的物种，喜欢上一个人后，思绪就很容易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变化，大脑不再安分，内心不再平稳，说是胡思乱想也不为过。 “也没有很久。” 乔默笙虽然是答着于郁的话，却下意识抬眼瞟了一眼唐薇，可能时间上涉及到她自杀前不愿提及的事情，乔默笙微张的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 第四十五章 四十五、 在这之后，好像每个人的生活都重新走上了轨道，于郁日复一日重复着繁忙的工作，过着家与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偶尔带着乔默笙家门的钥匙去她那里看一看，若是哪天得了空闲，就再帮着把边边角角的地方打扫一下，擦一擦面上的浮灰，之后便如尸体一般横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花白的天花板眼睛发直，谁也看不出来她在想些什么，也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在想。 唐薇则冒着寒风每日奔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带着满满的诚意与歉意拜访着那些她流失掉的客户，成效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也实在是微乎及微，即便如此，唐薇依旧固执的为她们的工作室努力着，只有在忙碌的一天结束在深夜时，她才有空去想一想那个远在他国的人，然后任由着脑里胡乱的思维左右着那个人，伴随着自己进入梦乡。 当然，顾子言有时会随着唐薇一起去跑客户，不过更多的时间，他都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把路严告上法庭，唐薇对此阻拦了两次，其实说是阻拦，但她却并没有花费太多口舌在上面，再一再二之后，唐薇对顾子言的做法也就当作视而不见的默许了，否则她真觉得对顾子言太不公平，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念之仁而夺去了别人讨回公道的权利。 相比这些忙碌的人，现在最清闲的可能倒是路严，因为在工作室事件之后，他再也没有露过面，没有对唐薇的骚扰，更没有对唐爸唐妈的殷勤奉承，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不是被他撬走的客户依然坚持与他合作而不愿回到唐薇那边，顾子言还真就差点去报失踪人口了。 不过要论闲，说到底，谁也比不上乔默笙，这个上午还在罗马斗兽场的人，下午就坐在街边一家不知名的小店里吃起了蒜蓉烤面包。乔默笙悠哉悠哉地逛，几乎就要逛遍了罗马知名的大街小巷，因为她的时间太多了，每天除了给自己爹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之外，她的其他时间都是空闲的，她可以在酒店里睡到日上三竿，然后起床喝一杯意式咖啡，也可以多走几步拐到巷子里去买一支合她心意的冰淇淋，回到酒店门口的凉椅上坐下，晒着阳光，舔舐着融化滴落在蛋卷上的奶油。然而太过于清闲却也未必称得上是好事，因为这样的日子过了还不到一个月，乔默笙又被新的烦恼所困扰，时间一天天的累积，唐薇这个模糊的影像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次数开始一点一点的增加，从一开始凯旋门下的漫步到后来圣三一教堂的膜拜，从一个不那么清晰的轮廓到那双桃花眼所闪现出来的熠熠光辉，乔默笙总是会想起她的一颦一笑，毫无征兆。 这些天两人虽然有保持着联系，却也只局限于乔默笙每天挑了时差合适的时间发出去的那几张带有当地风景特色的图片，权当是她履行当初在机场对唐薇短信的承诺，不多一个字，可也看不出少了什么。而唐薇的回复也无外乎都是两个字——晚安或早安。看起来，她们将一切都摆放回到最正常的位置，萍水相逢，泛泛之交，就像两个不太相熟的朋友，背对背地站立在一条分割线的里外两侧，隔着那层不薄不厚的无色隔膜，即便偶尔转身相视也只是淡淡一笑了之，谁也不肯再多做一分一毫的举动，好似生怕一丁点的牵扯会引出什么乱子，于是，两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一切都太过平静，也就是这种平静，才更加凸显了乔默笙内心的那缕缕波澜，那些原本被她刻意忽略的情绪终于得以在此刻被察觉，可是这对于乔默笙来说来的太突然，她非但没有做好准备，事情反倒朝着她预想的相反方向发展，这使她变得慌乱，烦躁，她企图用匆忙的脚步甩开这些恼人的思绪，然而这只会让身边的风景黯然失去原本应有的夺目色彩，却并没有对她所烦恼的事情有任何帮助。 “该死的……” 一天傍晚，结束了已经不知道连续几天的疯狂奔走后，乔默笙走出淋浴间，连搭在头上的毛巾都不顾，直接将自己狠狠地砸进酒店的床上，半湿的长发随意披散在她脸侧，遮挡了她的表情，房间的窗帘丝毫不留缝隙地阻挡了窗外的余晖，不过在房间里暖黄色灯光的照射下，乔默笙眉头蹙起的阴影投射在她轻阖的眼皮上方，也足以看出她此刻的纠结。 十几分钟过去，乔默笙终于肯动身，懒懒地坐起，顺手拿过床头矮柜上的手机摆弄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她应该和往常一样，联系一下唐薇以示平安，只见她犹豫了半天，打开与唐薇的对话框，开始只是挑选了几张照片，之后似乎觉得即使这样做了自己的内心也并不会因此而好受一些，于是取消发送，其实乔默笙是想说点什么的，可是她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和两人这种状态下，自己说点什么才算是合适，于是乎，这天的消息她到最后都迟迟没有发送出去。 “啊……算了，好烦……” 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 在这之后，好像每个人的生活都重新走上了轨道，于郁日复一日重复着繁忙的工作，过着家与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偶尔带着乔默笙家门的钥匙去她那里看一看，若是哪天得了空闲，就再帮着把边边角角的地方打扫一下，擦一擦面上的浮灰，之后便如尸体一般横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花白的天花板眼睛发直，谁也看不出来她在想些什么，也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在想。 唐薇则冒着寒风每日奔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带着满满的诚意与歉意拜访着那些她流失掉的客户，成效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也实在是微乎及微，即便如此，唐薇依旧固执的为她们的工作室努力着，只有在忙碌的一天结束在深夜时，她才有空去想一想那个远在他国的人，然后任由着脑里胡乱的思维左右着那个人，伴随着自己进入梦乡。 当然，顾子言有时会随着唐薇一起去跑客户，不过更多的时间，他都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把路严告上法庭，唐薇对此阻拦了两次，其实说是阻拦，但她却并没有花费太多口舌在上面，再一再二之后，唐薇对顾子言的做法也就当作视而不见的默许了，否则她真觉得对顾子言太不公平，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念之仁而夺去了别人讨回公道的权利。 相比这些忙碌的人，现在最清闲的可能倒是路严，因为在工作室事件之后，他再也没有露过面，没有对唐薇的骚扰，更没有对唐爸唐妈的殷勤奉承，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不是被他撬走的客户依然坚持与他合作而不愿回到唐薇那边，顾子言还真就差点去报失踪人口了。 不过要论闲，说到底，谁也比不上乔默笙，这个上午还在罗马斗兽场的人，下午就坐在街边一家不知名的小店里吃起了蒜蓉烤面包。乔默笙悠哉悠哉地逛，几乎就要逛遍了罗马知名的大街小巷，因为她的时间太多了，每天除了给自己爹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之外，她的其他时间都是空闲的，她可以在酒店里睡到日上三竿，然后起床喝一杯意式咖啡，也可以多走几步拐到巷子里去买一支合她心意的冰淇淋，回到酒店门口的凉椅上坐下，晒着阳光，舔舐着融化滴落在蛋卷上的奶油。然而太过于清闲却也未必称得上是好事，因为这样的日子过了还不到一个月，乔默笙又被新的烦恼所困扰，时间一天天的累积，唐薇这个模糊的影像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次数开始一点一点的增加，从一开始凯旋门下的漫步到后来圣三一教堂的膜拜，从一个不那么清晰的轮廓到那双桃花眼所闪现出来的熠熠光辉，乔默笙总是会想起她的一颦一笑，毫无征兆。 这些天两人虽然有保持着联系，却也只局限于乔默笙每天挑了时差合适的时间发出去的那几张带有当地风景特色的图片，权当是她履行当初在机场对唐薇短信的承诺，不多一个字，可也看不出少了什么。而唐薇的回复也无外乎都是两个字——晚安或早安。 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 人们总会以为未来发生的事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一路畅通无阻的发展下去，在即将回国之时，酒店房间的门被敲响之前，乔默笙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当房门被打开，她看清了站在眼前的那人的脸后，乔默笙的心不由自主往下一沉，不管怎样，这个人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要发生什么好事的征兆。 “你来干什么？” 从开门到现在，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乔默笙一手紧紧捏着房间的金属门把手，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看来并没有要把门外的人让进屋内的打算，她原本是想问对方到底怎么找到这来的，毕竟她的行程里里外外也不过几个人知道，不过回想到那天在医院门前发生的一些不愉快后，乔默笙皱了皱眉，还是放弃了那些最初的疑惑，与其问一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东西，还不如直接将问题的重点转到对方的目的上来得更痛快些， “噗~” 门外的人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一手掩在嘴边忍俊不禁，直到乔默笙的脸色从最开始的丁点不耐变得愈发难看，她才缓下一脸的笑意，低头伸手捋了捋垂在眼前的长发， “说什么呢，我当然是因为想你了才过来看你，不过几番周折才打听到你的所在，确实是费了我一点功夫呢。” 门外薛丽从头到脚一身华贵，完全不见丁点下飞机之后的疲惫之感，刚刚从头顶上摘下的太阳镜被她反手随意挂在外衣的兜侧，反倒给她添了几分活跃的气息，这一身打扮加上这张隐藏在妆容下的脸蛋，在外或许真的会迷倒一众少男少女，只可惜，当乔默笙恍然想起前几日母亲在电话里旁敲侧击问自己住处所在时，她的一切用心良苦在乔默笙眼里都变成无限的心机叵测，让人心寒不已， “别说没用的，有事说事，我还很忙。” 乔默笙的语气简直降到了冰点，即使她知道当自己说出“忙”这个字的时候到底有多么心虚，但却丝毫不影响自己那逐客意愿的强硬态度， 怎料门外的人脸皮厚得简直超出了她想象，不但不以为然，反倒嬉笑着拨开她挡在门缝间的手臂，侧身挤进了屋里， “呦，自己过得还不错嘛，房间倒还算宽敞，嗯？” 薛丽没管身后那双眼里的厌恶，进了房间踱了两步，四处打量了两眼，直到在看见角落敞开的行李箱里那些码得整齐的衣物琐碎后，才扭过头挑眉问道： “怎么，这是收拾行李准备撤退了？” 乔默笙闻言上前紧走两步，一伸手，便将靠在墙边的行李箱盖子合了下来，那盖子落下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好似替乔默笙发足了脾气， “我的行程不关你的事吧，麻烦你有事说事。” 不得不说，乔默笙认真黑起脸来真的很吓人，她一般很少在人面前发脾气，即使有那么几回严肃的时候，但身边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那不是她生气时的状态，顶多也就是板起脸吓唬吓唬人，就像于郁，她根本不会将那样的脸色放在心里，只不过见好就收，她才不会傻乎乎的试图挑战好友的底线，但是现在，苍天作证，乔默笙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对方在找她不自在。 薛丽也只是脸皮厚了点而已，她并不蠢，惹急了乔默笙一点好处都没有这点，她当然清楚，于是她也不再继续那些无聊的调侃，找了客桌旁的椅子坐下，对上面前那人的眼，道： “我来就是想和你谈谈，关于唐薇。” 薛丽话间顿了顿，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乔默笙的眼， 要是换了其他话题，乔默笙还兴许会找个借口避开，可如今唐薇与薛丽毕竟是旧识，她不了解两人交情到底处于什么境地，但她知道，如果日后自己打算与唐薇有些发展，就不应该让其为自己与薛丽的关系为难。所以现在，她就算有再多的不情愿，也无法开口回绝， “谈什么？” 乔默笙倚靠在进门不远的墙壁，冷淡的目光落在屋内的不速之客身上， “离开唐薇身边吧。” 薛丽声音不大，可那神情看上去却有几分强硬，这让乔默笙不由怔了一怔，以往薛丽都是对自己死缠烂打，粘人的不像样子，虽说卑劣的手段也不是没用过，但这样强制性的试图阻拦自己与他人的关系倒是不曾有过，就连她和沈桐雨在一起的那会儿，她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发出类似警告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 乔默笙不敢置信，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话，她与唐薇的关系，在外人眼里依旧是亲密的，可是薛丽这样的态度却让她开始心虚，倒也不为别的，按说扯了个谎而已，大不了想办法圆过去也就是了，可让人难就难在现在乔默笙才刚要试图将这谎演变成事实，却突然在半路上杀出来个不知底细的路人甲！ 薛丽没有马上回应她，而是凝着眼仔仔细细地看着乔默笙面上的一切细微表情，好似要从这张脸上看出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乔默笙被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盯得浑身不自在，为了掩饰这种难堪，她偏过目光两步走到床边坐下，之后便不再说话，只等薛丽把话说清楚。薛丽眯着眼瞥见她有些慌乱的步子，半晌后再次嗤笑起来， “别这么紧张，我不管你和唐薇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我只是希望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打消这些念头，唐薇和你，和我，都不一样，她不该从正常的轨迹上被你拉扯下来，就像沈桐雨一样，唐薇也应该在正常的人生道路中平淡的继续生活下去，乔，不要给她徒增烦恼，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为她着想，就放开她，如果你只是玩玩而已，我劝你换个人，说句大白话，唐薇这孩子，我不希望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不愉快出来，你懂吗？” 乔默笙听着这些话，面上的表情由最初的恼怒慢慢变得的沉静，最后，她几乎再次陷入了自己心底的那片阴影，她开始深思。 不得不承认的是，当薛丽提及沈桐雨的那刻起，乔默笙内心的坚定就开始被一点一点的撼动，她真的是怕了，对她曾经所拥有的，再失去的，她都感到十分的恐惧，这种恐惧将她日夜折磨，到了最后，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她将不能触碰的开关按下，所以她得到了痛彻心扉的惩罚。 同样的过程，同样的结果，她不想再经历一次，没有人愿意在自己的伤口上再捅一刀，也没有人生下来就愿意将别人拖到万劫不复，乔默笙本性不坏，所以她迟疑了。她开始思考薛丽的话，思考她口中所说的“正常”。两个女人的生活，对唐薇来说是拖累吗？也许是吧，因为这样就代表她可能再也不会有普通一家三口那样的家庭，无法享受天伦之乐，也无法给父母一个交代。在刻板封建的国家，乔默笙就像一个背信弃义的家伙，正试图拉着唐薇陪着自己走向那不孝的道路。 看着一言不语只顾盯着地面的乔默笙，薛丽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来，她知道乔默笙已经开始动摇，现在，只需再多言两语，估计自己的目的就会达到， “我相信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唐薇是个好女孩，从前就是，现在依旧单纯，善良，她不肯去伤害别人，同样的，我也不希望她的生活会有偏差，想想沈桐雨吧，这些年来，归根结底，到底是她伤了你，还是你害了她。” 薛丽精就精在她懂得点到即止，话说少了达不到效果，说得多了又会起了反作用，她将一切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 “好了，多说无益，乔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薛丽换成轻松的语气站起，接着笑笑说：“我出来一趟怪不容易的，等下带我出去溜溜吧，顺便请你吃个饭，上次出院我还没来得及为你庆祝呢，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别拒绝我。” 这次薛丽倒是难得真诚了一会，话里话外无一不透露着邀约的诚恳，没有往日的尖酸，也没有之前的过分举动，她只是轻轻拍了拍乔默笙的肩膀，好似安慰，之后便兀自出了房门。 过了许久，乔默笙依旧坐在床边，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额前垂下的发遮挡了她的表情，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盯着地面，好像恨不得要将这地毯给看穿，直到她手边的电话铃声响起。 第四十七章 四十七、 唐薇两个字在屏幕上闪烁个不停，乔默笙却看着它发愣，久久没有接听这个电话，直到手机的屏幕灯光暗下，她依然眼盯着它，好像下一秒这屏幕就会突地再次亮起。 可是那也只是她心里希望的，暗下的手机屏幕并没有亮起，唐薇的电话也并没有再次拨来，乔默笙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最后却也还是拿起它按下了回拨的按键。 “喂？” 听筒里一声嘟声还没来得及响完，电话就已接通，唐薇有点兴奋的声音传了出来，倒也让乔默笙安了下心， “是我，我…刚刚在洗澡，没来得及接电话。” 对于薛丽的出现，乔默笙并不是有意隐瞒，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打心底不想在唐薇面前提起这个人，于是支吾了两声终是扯了个谎，心里有一丝丝愧疚蔓延， “没关系，你忙你的，我也怕打扰到你……” 唐薇在电话那边摇头弯了弯嘴角，小声回道。之前的短信多少有些暧昧不明，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原本打算放弃的她有点不明所以，又有点不知所措，试探之下主动打了电话，无人接听时她是有失落的，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让人无法仔细形容，不过有同样经历的人一定会懂，当看到对方回拨过来时，唐薇心底的那片死灰又星星点点的燃了起来，不过因为过于激动，导致她根本来不及组织接下来的对话，所以，两人自那两句开场白后便是静得要死的沉默。 “……”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乔默笙不因国际长途昂贵的话费心疼，即使没有对话也丝毫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倒是另一边的唐薇头顶开始冒了冷汗，她怕对方见与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而尴尬，又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题，情急之下便脱口出： “出去这么久有没有想我？” 唐薇本来只是想幽默一下活跃气氛来着，可是她完全没有考虑清楚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到底合不合适，话一出口，她只想挂了电话狠狠给自己俩耳刮子…… 乔默笙也被这句话弄得愣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听筒继续传来几声干笑，是那种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很明显是唐薇为了缓解越来越尴尬的气氛而发出的， 缓了缓神儿，乔默笙也笑了， “若是没有特殊情况，我周末就回去。” 乔默笙巧妙的避开了这个问题，没说想，也没说不想，可是却告诉了唐薇自己归去的日期，唐薇不知道这算不算另一种暗示，于是她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掰着手指开始数日子，一边还不忘嘴里嘟囔着： “今天周三，明天周四，周五……那个，哪天算周末啊？周五还是周日？” “嗯…周六也算吧。” 乔默笙觉得好笑，想了想后装腔作势认真道， “哦……也是，那你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唐薇撇了撇嘴，明显有些失望，她倒希望对方给自己的答案是周五来着。 “呵呵…我开玩笑的，机票还没买，如果有票的话我周五就回去，具体时间到时再和你联系，不过白天你要去工作室，就不用接我了吧，我打车回去就好。” 乔默笙笑着低头，看着自己搭在膝上的另一只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食指与中指的指甲边缘，方才薛丽那番话所造成的不愉快暂且被她抛到脑后， 唐薇顿觉自己被“戏弄”，倒也没有那么在意，心上人若能早日归来，自己被调戏两句又算的了什么，于是凛然一挥手，大气道： “没事，最近工作室没什么单子，顾子言忙着和路严打官司呢，我就接个机，出去两个小时也没关系，你时间定下来了就告诉我，我让于郁请咱吃饭为你接风！” “这…好吧，不过于郁可鬼着呢，回去她不让我请客就算走运了，你要是能想办法坑她一顿，回头我一定重重有赏。” 乔默笙心里觉着奇怪，接风请客的人为什么不是唐薇，同时也暗自为于郁捏了把汗，唉，于郁遇人不淑，阿门…… 唐薇闻言缩着脖子嬉笑，接着捏着嗓子学电视剧里小太监的腔调： “得了，娘娘您请好吧，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不负众望~” 这种鬼灵精的对话方式让一向又高又冷的乔默笙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于是也清清嗓子配合着端起了腔： “嗯，小薇子，时辰也不早了，估摸着你那边也入了夜，早些歇着吧，本宫等你好消息。” “嗻，那奴才这就跪安了，娘娘您玩的开心~” “……” “嘿嘿……” 乔默笙憋着脸，直到听到电话里唐薇那两声傻笑，这才和她一起笑出了声…… 如果镜头能同时对准这两人，画面真是太过融洽，当然，与此同时，如果把镜头移到正在家里啃着方便面的于郁，你就会看到，不知为何她突然打了个寒颤，于是赶紧捧着碗喝了两口热汤的凄惨寒酸样儿…… 下午两点刚过，房门再次被敲响，薛丽如约出现在门外，乔默笙虽然多少有点不情愿，但也还是和她一起吃了饭，然后按照对方的要求带着去她这几天去过的地方走了走，路过罗马许愿池的时候薛丽拉着她停下脚步， “既然来都来了，许个愿再走吧。” 接着不由分说，便拽着乔默笙朝人满为患的小池子走去。 罗马许愿池因为维修没有完成，所以大部分游客都去了一旁的小池子去投币许愿，只有少部分游客依旧隔着栅栏遥望罗马许愿池，时不时按下两次快门，以记录自己到此一游的痕迹。 薛丽拉着她排队，非要一起许个愿不可，否则说什么都不走，许愿池不是乔默笙第一次来，只不过前些天她也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并没有与身边的游客一起投币许愿，因为那时的她觉得并没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可是现在，薛丽拽着她一起，她倒是没有多抗拒，从包里掏出几枚硬币伸到薛丽面前， “要几个自己拿。” 薛丽抬眼看看她，面上似笑非笑，罗马许愿池有个小传说，投一枚硬币代表此生会再回罗马，两枚硬币代表会与喜爱的人结合，而三枚硬币则能令讨厌的人离开。这个小传说在她们的大学时代被传得沸沸扬扬，乔默笙还一度信誓旦旦说要带着沈桐雨来这里一同投下两枚硬币，为她们的爱情许下忠贞的誓言与愿望，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此刻站在乔默笙身边的不是沈桐雨，乔默笙即将许的愿望也不再是与她相关的爱情。 薛丽看着乔默笙盯着掌心的硬币发呆，抿了抿唇，之后便伸出两只指头捏了两枚硬币， “走吧，快到我们了。” “嗯……” 乔默笙也捡了硬币出来，将剩余的钱币装回提包的夹层。 轮到她们时，薛丽右手握着两枚硬币背对着池子站定，接着手臂一扬，硬币从她左肩上方越过，最后落入池子中的水底，乔默笙跟着以同样的方式将手里的硬币投入池中，待那两声入水“扑通”传来，她闭上眼，双手相握在胸口上方，默默许下了愿望。 许了愿，走出熙攘的人群，薛丽挽着乔默笙手臂笑： “我还以为你会投三枚硬币。” 话中语气有不少自嘲的意味在里，乔默笙当然听得出，她斜着眼瞥了下被挎着的手臂，淡声回了句： “没必要。” 这话的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就是说她薛丽还不值得让自己浪费那几枚硬币，还要为此去许愿，那简直是有辱这池子的神圣美好寓意。 薛丽挑了挑眉，没再接话。 两人逛到了天黑，在外吃了晚饭，乔默笙本想在酒店楼下和她告别，却没想到薛丽跟着上了电梯， “我这两天住在你隔壁房间，你定了哪天机票，我和你一起走。” 乔默笙有些发怔地看着她用房卡划开自己隔壁的房门，听了她的话后不由皱起了眉， “我到时有人接机，怕是有人见了你和你对不上眼，起了冲突，还是别一起了。” 薛丽不屑地哼笑一声： “你说于郁？没关系，我不和你一块儿出去就是了，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很为难。” 乔默笙心说你现在就很让我为难好吗！低眼想了一会，还是松了口： “我打算定周五的机票，你行吗？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再多待两天？” 薛丽迈进自己房间，学着乔默笙的腔调甩下一句： “没必要。” 夹了最后一个字的尾巴，房门应声而关。乔默笙觉着自己憋了半口气在胸口，很是不爽，却也没招儿，只好掏了房卡也进了屋去。 机票预订事宜进行的无比顺利，临行前乔默笙去商场逛了几圈，扫了几样礼物回去，路过之前留意的一家手工鞋店时，她拎着大包小裹又钻了进去，出来时手上又多了几个盒子，这两天薛丽一直粘着她，走哪儿跟哪儿，这会儿乔默笙倒有几分庆幸，毕竟自己的包裹有一部分提在薛丽手里，给她减轻了不少负担，并且很多时候在她挑选礼物拿不定主意时，薛丽都给出了很有价值的意见与建议，只不过在几次为于郁挑选礼物的时候薛丽一眼看出了于郁的风格，有意在上使坏，让乔默笙不禁汗颜，心里只觉幼稚…… 第四十八章 四十八、 周五上午十二点一刻，乔默笙和薛丽所搭乘的飞机晚点两个小时抵达机场，两人取完托运行李互相打了个招呼算是告别，接着就一前一后向出口走去，中间还特意隔开六七个人的间距，防火防盗防于郁，之前和唐薇的通话中并没有确切说明于郁到底会不会一起来接机，所以搞得现在乔默笙反倒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一出接机出口，乔默笙便循着一旁的扶手栅栏缓下步子，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着唐薇的身影一边将摘下的太阳镜随手挂在衣领处，她一心只顾着寻着唐薇，根本无心顾及身边那一个个不是唐薇的身影，冷不防的，右肩被人从侧后方狠狠拍了一下，乔默笙吃痛，条件反射一样蹙着眉猛回头，这才看见和自己隔着一条栅栏相对而立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红衣女性，只见这红衣女留着干净利落的金色短发，烫了少许波浪的金发一边被捋到耳后，一边则自然垂在颈间，再看那挡了半张脸的黑超下，对方带着不满又止不住笑意的唇上下翕动，熟悉的声音便传进乔默笙耳中， “大姐你找谁呢啊，我这么大个人你都瞅不见，出去一趟怎么眼神儿还退化了呢？赶紧走，你那破飞机晚点两个小时，老娘腿都要站折了！” 红衣女一边抱怨一边伸手摘下挡住她面目的真凶，另只手还不忘示意乔默笙赶紧绕过栅栏跟自己出来， “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还染成屎黄色？” 乔默笙有时候嘴挺毒的，说好听了是毒，说难听了就是嘴贱，跟在于郁身后还不忘损她两句，不过打心里讲，这头发让她弄的还挺好看的，只不过有段时间不见，乔默笙得借此机会来表示她对于郁的“思念”，按她的话说，这是她表达“爱”的方式，与众不同， “去你的！你才屎黄色，你全身上下都是屎黄色！” 于郁哪经得起这么埋汰，好歹她也是个设计师，审美让人戳就相当于打脸一样，不过玩笑归玩笑，友人相见的喜悦毕竟大过一切，这俩人也就是嘴贱了点，其实感情深厚着呢，瞧吧，于郁回头顶嘴的同时还不忘接过乔默笙手里的行李，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也足以让人感到欣慰了， 还没等乔默笙笑出声呢，走在自己前面的于郁脸色一变，直直地盯着她身后，嘴里还嘟囔着： “我靠，是我眼睛有问题吗？那人是薛丽吧？” 一听薛丽俩字，乔默笙眼睛一闭，心说完了，到底还是让这两位冤家碰上了， “你…看错了吧，哪呢，我怎么没看着？” 乔默笙硬着头皮转过身，想装作四处打量的样子，哪知那薛丽好巧不巧的就在自己五米开外的位置站定，这会儿瞧见乔默笙正看着自己，还特意回了个微笑给她， “我去……” 万念俱灰，乔默笙对薛丽的举动简直无语， “这贱人怎么也在这？” 一见薛丽，于郁除了咬牙切齿就没别的反应，也不知道俩人到底有什么过节，要说是因为她大学时在乔默笙身边乱窜乱搅合，那也轮不到她生气啊，这事直到后来才有了解释，敢情于郁是看着乔默笙心大，她就把那份不满和不忿全揽过来，打抱不平，换于郁的话说就是你不烦她我替你烦她！ “那个…机场这么大，人家坐飞机回来也不奇怪吧，走吧，你俩一见面就掐，我这才刚散心回来，可见不得你们这些血腥场面。” 乔默笙一边打马虎眼一边拽着于郁往外走，于郁眨巴眨巴眼，一时脑子里没转过来弯，也就糊里糊涂的和她一起出了机场，只不过她心里还是觉得什么地方有那么丁点的违和感。 “怎么是你来接我的，唐薇呢？” 俩人一出机场，就被门外的寒风吹得缩了脖，乔默笙把外套衣领拉高到嘴边紧了紧，含糊问道， “她上午有官司，时间太赶，我怕她折腾，就让她完事了直接去饭店了，走这边这边！” 于郁拉着箱子头也没回，只顾着在前领路，等她找到自己车子时乔默笙又是愣了一愣，她盯着眼前一辆崭新的白色suv一脸严肃，绕着车走了半圈才压低声音对身边忙着放行李的于郁道： “你…鱼鱼，我走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这又剪头发又换车的，你和我说实话，是不给人当小三了？” “我呸！乔默笙你嘴里能不能盼我点好，还小三，亏你想得出来，你怎么不说我傍上富二代了呢！” 乔默笙咽了咽口水撇撇嘴： “就你？富二代瞎了吧……” 于郁对着憋笑的乔默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最后也无奈笑出了声： “车上等着去，外面冷。” 看着乔默笙听话地上了车，于郁眼凝了凝神，乔默笙现在的精神状态和之前相比好了很多，没有住院时那种可死可活的低沉，也没有出院后那种强作欢颜的牵强，虽然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过什么，但至少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趟散心之旅看来不虚此行，这样她多少也能放下心来，去处理一些自己的琐事，想到这，于郁轻轻舒了一口气，牵起嘴角向驾驶位走去。 “我们要去哪，吃什么啊？” 车子驶出高速直奔市区，乔默笙头靠在车窗低头摆弄着手机问道， “天冷，吃火锅成不？” 于郁瞄了一眼副驾的人，反问道， “成，我要饿死了，飞机餐不好吃，现在给我一碗大米饭配咸菜我都能吃出花来……” 乔默笙打了个哈欠，懒懒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她有多“可怜”， “切，说得好听，还一碗大米饭，我要是真给你一碗大米饭你和薇薇俩人还怎么坑我啊，你说是不？” 于郁挑挑眉，翘起一边的嘴角，唐薇昨天给她打电话，拐弯抹角的就是想让她今天请客，开始于郁还没觉得蹊跷，心想不就掏钱吃顿饭的事么，屁大点事儿还值得唐薇这么费心，后来再一想，不对啊，她当个媒人出力又出钱的，凭啥啊？！聊到最后，于郁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这才让唐薇把之前和乔默笙的对话内容透露了一点出来，于郁一听乐了，两人有进展了是好事啊，这要是真成了，别说一顿饭，就是让她包一个月的伙食也没问题，乔默笙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这是什么概念！ “咳……” 心里的小九九被揭穿，乔默笙多少还是有点好面子，装腔作势清了清嗓子便不再做声，干脆眯着眼养神休息，飞机坐久了也真是怪累的。 也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就在乔默笙感觉马上就要赢了周公一盘棋的时候，一个急刹车惊得她小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要不是系着安全带，估摸着她这张脸免不了和前窗玻璃来个亲密接触， “什么情况？！” 迷迷糊糊摸不清状况的乔默笙赶紧调整坐姿，坐直了身板朝车窗外查看，以为是出了什么交通事故，在确认车子无碍，只是靠边停车后，乔默笙的脸立刻黑了下来，看向驾驶位的那位“大神”，只是还没等她发话，于郁倒是眯着眼先开口了： “行啊乔默笙，你现在都学会唬人了，你要别的事瞒我也就算了，今天竟然跟着薛丽那贱人合伙忽悠我！我这一路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现在我可算想明白了，你的航班晚点，所以那个时间国际航班着陆的只有一个，那薛丽哪冒出来的，别和我说你俩就是那么赶巧，搭了同一架飞机还没碰面，乔默笙你给我说清楚，这次出行你是不是和薛丽一起去的？” 于郁机关枪似的突突了一大堆，呛得乔默笙一愣一愣的，原本是自己要发火，现在倒好，火还没等发呢就被浇灭了，于郁死盯着自己，情绪明显有点激动，乔默笙垂眼想了想，觉得这点破事儿也是真没必要瞒着谁，于是便把薛丽半路追过去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清楚，当然也包括那令人不爽的一番话。 “她怎么就这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薇薇和谁在一起关她屁事儿啊，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的，唉我去，气死我了！” 于郁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边缘，听完乔默笙这一顿交代，她就觉得自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那家伙给她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这会儿正一手抚着胸前，试图帮自己顺顺气呢， “你气性太大，所以我就没想和你提薛丽的事，其实也没必要生这么大气，薛丽有的话说的还是有点道理，有些事也是我一直在顾虑的。” 乔默笙倒是没有多大反应，面上表情看上去淡然得多， 于郁心想我能不生气吗，自己这边上赶着做媒，可谓是煞费苦心啊，出钱又出力，为了这门“亲事”，哪怕让自己割下肉她都愿意，可是呢，费了半天力，合着另一边还有个薛丽在里面拆台，眼瞅着就成的事，要是因为薛丽几句话就前功尽弃，那于郁就真想立刻马上杀到她面前赏她几个大耳刮子！ “行了行了，废话我不想听，”于郁手一扬，不耐烦地挥了挥，“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今天你给我交个实底。” 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 火锅店里，热气腾腾的蒸汽与外面凛冽的寒风形成对比，整面的玻璃墙被熏染模糊，三个女人在靠墙的位置围坐一桌，各色菜肴蘸料摆得桌上连寻个缝隙都困难，桌子侧面一个小架子上还放着几盘待端上桌的食材，锅内鸳鸯汤底逐渐沸腾，有人将桌上食材一一夹入滚烫的汤底，白色的啤酒沫还未消下，起了一层冰雾的杯子就被人端起， “来，为了庆祝乔默笙平安回归，我们先干一杯！” 于郁咧开的笑脸被挡在腾起的蒸汽中显得有些不真实，对面两人闻声也含笑举起杯子，为一个生命的重生，为一场友情的延续，也为一段爱情的萌发。 几人都被低温的啤酒冰了牙齿，面部纠结之后却还是一脸的笑意，随着食物的香味蔓延，三个女人的话匣子也打开， “官司结果怎么样？” 这是乔默笙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一件让自己感到关心的话题，可是一提到官司，唐薇的脸却哭丧了起来， “唉，别提了，输了……” 乔默笙眉头一紧，还没等说话呢，对面于郁眼睛一立，筷子拍在碟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输了？凭啥？” 唐薇耸了耸肩，表示无奈，道： “我们当初和路严合作时并没有签订什么竞业限制协议，客户有选择商户的权利，我们也没有权利限制，官司打输是必然的，我早有心理准备，最初同意顾子言起诉也只是想让他找点心理平衡，至于结果怎么样，呵呵……” 说到最后，唐薇苦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她说的有理有据，旁人不懂法律，也只能跟着干生气，于郁把路严从里到外骂个遍后，又回头安慰唐薇： “算了，咱不和那小人计较，薇薇你也别太在意了，晚上姐请客，出去喝酒，有句话说得好，一醉解千愁嘛~” 唐薇看于郁说着话的功夫还不忘朝自己挤眉弄眼，立刻心领神会，满口应下，乔默笙虽然对刚下飞机就赶酒局这事不太情愿，但打着“安慰”的幌子，她也不好开口拒绝，只能埋头吃着盘里唐薇刚给捞出来的煮熟食物一声不吭。 吃了饭，于郁拉着唐薇又强行跑到乔默笙家闹腾了一阵，美名其曰“养精蓄锐”，看时间离酒吧开店时间差不多时，三人下楼招了辆taxi，直奔目的地。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这场酒局临近尾声，于郁醉成一滩烂泥，唐薇也有点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开始胡言乱语，唯一保持清醒的乔默笙看着舌头都打结还不忘咧嘴冲她笑的唐薇，也只有欲哭无泪的份。 酒吧小小的舞台，驻唱歌手正在对一桌里一位寿星说着生日祝词，同桌的伙伴们借此机会开始起哄，为酒吧增添了一份不该有的喧闹气氛。乔默笙撑着头看着唐薇出神，好像那些笑闹声阻在一扇无形的窗外，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样的地点和一样的人，自己的心境却早不如最初那般，与其说是淡然，还不如说是自甘堕落，毕竟当初领着唐薇回家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纯粹。一夜情这三个字，在认识唐薇以后，便逐渐在她脑里烟消云散，那些看不见的细微粒子，不知过了多久，却又慢慢凝聚，幻化成一丝丝莫名又暧昧的情愫，如缕缕烟丝，蔓延飘散。 “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乔默笙看自己身旁的唐薇像个孩子一样嘟着嘴，垂眼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不禁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她是在和杯子说话还是和自己说话，就在乔默笙出神的那么一瞬，唐薇突然转头看向她，皱着眉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道： “你，说的就是你！要，还是不要！” 乔默笙垂眼瞟了瞟唐薇点在自己眼前的手指，微微抿起的唇有了细小的动作，虽然这是唐薇醉酒后的胡话，可能第二天谁都不会记得，但她还是怕四周的吵闹掩盖自己的声音，于是脸往前凑了凑，在自己鼻尖就要触碰到对方时停下，之后便用一种她在外人面前极少展现的轻柔宠溺的声音问： “要什么？” 因为距离太近，近到两人都能感受得到对方的气息，唐薇盯着乔默笙的眼怔了怔后，下意识就将目光移到近在咫尺的那双唇上，大概能有四五秒的时间，她忽闪着睫毛眨了眨眼，接着听话地回道： “要…在一起啊……” 说这话的同时，她还伸了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像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得了的美食，在自己面前诱惑着，却又不敢得到。 乔默笙被她那一连串的表情和动作逗乐，这哪里是一位快要奔三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的，分明就是一个偷喝了爸爸藏在高柜子里的酒，之后醉着抱了酒瓶子坐在地上要糖吃的小女娃儿。 无奈叹了声气后，乔默笙准备起身， “乖，该回家了。” 说话间便伸手想要搀扶着对方起来，哪知这时唐薇的力气倒是大了起来，手臂一使劲儿，就把原本已经站起身的乔默笙狠狠按回到了座位上， “乖个屁！你还没回答我呢！” 乔默笙心想幸亏自己坐的是沙发椅，要是换个硬椅，指不定尾骨都要被摔青了， “等你清醒了再说这个，听话。” 乔默笙耐着性子牵起她的手，试图再次拉她起来，不过和醉了酒的人哪有什么道理可讲，这次唐薇直接甩开了她，双手抱臂，脑袋一扬，道： “不走，你不回答我我就不走，哼！” 这回乔默笙可觉得有点头疼了，于郁那滩烂泥还好解决，权当是死猪一样背回去就ok了，怕就怕现在唐薇这样喝醉了不睡觉还胡闹的，其让人心烦程度仅次于熊孩子…… “我…还在考虑这件事……” 犹犹豫豫，乔默笙吐出了几个字， “不许考虑，就要在一起！” 喝多的人蛮不讲理，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唐薇……” 乔默笙为难的心情并没有传达到唐薇那里， “你不和我在一起就是不喜欢我，可是乔默笙，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唐薇歪着脑袋直直对上乔默笙的眼，竟然让一向处事不惊的她有些慌乱， “不是……” 她当然也清楚自己心里的情愫，只不过她一直迈不过心里的坎儿，开不了口，若不是今天于郁相逼在先有了铺垫，现在打死她也不会松了口， “既然这样，和我在一起有那么难吗？我唐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真正喜欢上谁，谁也不是没皮没脸的人，告白的事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你总这么拖拉着对我，你好意思吗？” 唐薇越说越委屈，最后终于眼泪上了眼眶，乔默笙看她逞强不想让眼泪流下来的样子，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唐薇说的对，活在世上的正常人，谁都不是贴了二皮脸，她不能仗着人家对自己的喜欢就让人厚着脸皮一次两次贴自己的冷脸，虽然她本意是不想让自己，让对方受伤，可是她这种避而不见的行为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呢…… 乔默笙这次没再急着起身，而是认真对上唐薇看向自己的眼，仔仔细细盯了半晌才像放弃了什么一样舒了口气，轻轻笑道： “我知道了，回家吧。” 情绪正在兴头上的唐薇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 “我说了你不答应就不走。” 乔默笙笑着摇头，耐心继续和她绕弯子： “所以我说回家啊。” 唐薇皱着眉摆弄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忽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笑看自己的人， “你你你…同意了？不是唬我的？” “嗯。” “不行不行，万一你当我喝多了，明天就反悔呢，你得给我写上，再签个字，这才能算数……” 唐薇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晃晃悠悠拽过自己的包，掏出纸笔递给乔默笙， “写上写上，这是字据，是凭证，少不得，少不得……” 乔默笙弯着嘴角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忖了片刻后埋头刷刷几笔写下一行字，写好之后自己又来回扫了几眼，这才满意地抬了头，谁知一转头就看见唐薇那唇带着笑意趴在自己身边的睡脸，估摸着她是想看着乔默笙写完“字据”，没想到酒精的作用加上如释重负的轻松让她一闭上眼就直接入了梦乡，也不知道梦里的她会不会也像现在一样，看着乔默笙，笑得一脸明媚…… 第五十章 五十、 “即日起，我决定与唐薇尝试交往，特立此据，以此为证。 ——乔默笙 20xx年2月7日” 第二天，日上三竿，唐薇揉着睡眼从床上坐起来，映入眼中的除了四周熟悉的家居用品，便是摆在床头柜上这规规矩矩的一行字据，每个字都写得规整有力，看不出一点含糊，她甚至都能想象到乔默笙在写这些字时抿着薄唇认真的表情，只可惜，昨夜的记忆因酒精的作用而变得模糊，她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和乔默笙说了些任性的胡话，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她是一点也不记得，不过这也没关系，因为结果，都已经在这一张纸上写得清清楚楚。 不管怎样，昨天白天于郁和自己使的眼色算是没有白费，官司输了只是一时之事，昨晚她赢的说不定就是关乎自己一辈子的大事，这哪多哪少，孰轻孰重，唐薇还是分得清的。 乔默笙写的那张字条叫她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的摆弄够了，唐薇这才将它当作宝贝一样小心收到钱包夹层中， “呦，醒啦？” 于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半开的门缝里探出脑袋，手里握了杯牛奶，笑得那是一脸的猥琐…… 唐薇瞧她一副明镜了然的样子，也就知道那张字条在自己没醒来之前已经被于郁看过，再一想那字里行间刻板又带着明确目的的露骨之感，她就觉得耳根子开始慢慢的发热，面对着杵在门口饶有兴致等着看热闹的于郁，她忽然就有些尴尬， “啊…嗯，你起的挺早啊，明明昨天喝的比我还醉……” “啧，谁喝的比你醉，老娘酒量好着呢，哪是你能比的。” 于郁一脸不服气，抿了口牛奶后大步走来，一屁股坐到床上， “你别以为我喝多了不记事，昨晚我明明记得是你先喝成一滩烂泥的，趴在桌上睡得像那什么一样……” 于郁毕竟比她大那么一丢丢，唐薇觉得直接说出“死猪”这两个字多少有些不妥，于是她干脆皱起鼻子哼哼两声，虽然表达方式不同，不过目的和效果倒是一样的，果然，于郁听到这两声“哼哼”后呆愣了一下，估摸着是没料到自己会被这个认识没多久就承了自己大恩大德的丫头片子给“羞辱”一番，等她反应过来再想教训人时，卧室里哪还有唐薇的影子…… “小丫头片子，有本事你别和乔默笙扯上关系！” 咬牙切齿嘟囔之后，于郁一口气把杯子里剩的半杯奶一口喝下…… 出了卧室，唐薇绕着整个屋子找了一圈，没见着乔默笙的影子，这才回头朝卧室里的于郁喊道： “鱼鱼，她人呢？” 于郁闻声懒洋洋地踱步出了客厅，随后往沙发上一横，反问： “谁？” 唐薇无语，能在这屋子里的除了她俩这种不请自来的“客人”，当然就只有房子的主人了，她这样明知故问，摆明是为方才自己戏弄她而施展的报复， “小心眼……”唐薇咂舌小声嘀咕，之后再次开口：“还能是谁，乔默笙啊。” “她啊，想知道她去哪了？自己给她打电话不就好咯，反正你们现在已经那什么了~” 难得周末休息，于郁赖在沙发动都懒得动，却不忘了嬉皮笑脸的调侃人， 唐薇看着她高举头顶，对在一起拧来拧去的两手拇指，满脑袋黑线，心想我要是好意思打电话还用得着问你吗？！ “切，不说拉倒。” 于郁瞧她背过身赌气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多求我两声又不会少块肉，”于郁撇嘴不满道：“你小情人儿去店里了，她走的这段时间里，店就交给雇来的服务生照看，指不定被糟蹋成什么样了，她要再不去看看，估计那店啊，离黄摊儿也不远了。” “……” 要是没人提醒，唐薇就要忘了乔默笙还是个咖啡店的小老板，这样算下来，她以后会不会有机会成为小老板娘？唐薇脑子里天马行空乱想一气，于郁见她笑得一脸痴样，只当是自己哪句话触到了什么开关，怎会知道她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快擦擦你的口水洗漱去，收拾好了我带你去见情妇。” “呸，什么情妇，说的好像我是小三上位一样，难听死了……” 唐薇嘟着嘴一脸不情愿， “好啦好啦，什么都好，我管你是小三小四还是小五小六呢，总之快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快要饿死了！” 那边于郁的肚子恰巧也配合着叫了两声，跟着一起抗议。 两人到乔默笙店里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不太大的空间里只有靠窗位置坐了两座客人，一座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年轻热恋情侣，正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食着摆放在两人中间的一小块蛋糕，看向对方的眼神有一种黏腻的腥甜感，于郁瞟了一眼过去，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秀恩爱，分得快！” 而另一桌的客人相比之下就显得有些寂寥了，背对着那桌情侣，坐了一位留着齐肩发的女生，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一二的样子，着装随性又不邋遢，倒是给人一种清爽活力的感觉，桌子上除了摞了两本书之外，还摆了一杯咖啡，外加乔默笙赠送的一碟鸡蛋三文治，看来这小姑娘是这里的常客了，否则也不会有这种待遇， “啊~年轻真好啊，皮肤好精神好，还有时间啃书，啧啧，像我们这种眼看着奔三的人，除了毛爷爷，什么也啃不动咯。” 于郁一手托着后脑勺杵在吧台外，朝那女生的方向羡慕道， “这话可不对，你要说就说你自己，我们可不是光顾着啃钱的人，我们皮肤好精神好，有时间看书或做点其他事情，整日里像个工作狂一样的估计也只有你一个。” 乔默笙在水槽前清洗着杯具，头也不抬反驳着她，唐薇在吧台另一边托腮看着，眼里直冒星星，现在在她眼里，把长发随意挽在脑后的乔默笙越看越好看，简直百看不厌，乔默笙偶尔抬头朝她的方向看一眼，她就紧张得不要不要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 于郁看着她那副样子有点倒胃口，后面秀着恩爱也就算了，身边还有个犯花痴的，啧啧，这才刚确认关系就这样，以后还不一定怎么腻歪呢，这么想想，她倒是有点后悔扯这根红线了…… “我说，给咱们做点吃的呗，我们俩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都要饿晕过去了，我看你赠给那小姑娘的鸡蛋三文治就不错，我也不嫌弃你手艺，快给姐做几个。” “那我还真谢谢你的不嫌弃了。” 乔默笙甩甩手上的水，从冰箱里拿出食材。 “没多久就过年了啊……” 吃饭的时候于郁略显惆怅，她父母都不在身边，大部分节假日都是自己过的，就连每年春节，她都极少能和父母团圆，在那种浓烈的节日气氛下，她的家被衬托得更加冷清，乔默笙虽然过了初三都会去找她，但也难免有走亲戚之类的乱事耽搁，于郁心里也清楚，所以每次乔默笙感到歉疚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在说着感谢。 唐薇不知道她的情况，所以一听到要过节倒显得有点兴奋，这也难得，人家都说年味一年没有一年足，像她这么盼着过年的成年人，还真就占了少数， “过年好啊，能连着吃好几天大桌饭，虽然现在收不着压岁钱了，不过人多凑在一起也热闹，对了，我买的房子过年前后应该也装修好了，到时候在家里吃饭，你们有空也来坐坐呗？” 乔默笙抬眼看了于郁一眼，从她一脸的落寞就看得出，她今年又要一个人了， “好啊，除夕鱼鱼跟我一起过，你哪天装修好了就打电话，我们一块儿过去。” 对于这个回答，唐薇有些奇怪，但也没好意思直说，毕竟她是后来者，有很多事她不清楚，也不了解，倒是于郁怔住，往年乔默笙也提议过带她回去，可她就算自己再孤单寂寞冷，也没好意思跟着她回家过年，而乔默笙见她拒绝，也没再强求，可方才乔默笙问都没问她，直接帮她决定下来，这当着唐薇的面，可让她有点嘴角发硬…… “哎哎哎，你是不是搞错了，要跟你回家见父母的人是薇薇，可不是我，你带我回去算怎么回事？” 第五十一章 五十一、 “你自己过年过上瘾了？” 乔默笙反问， 一句话戳到于郁的软肋上，她小口咬了三文治的一角，在嘴里反复嚼了几下，之后才用那听起来无精打采毫无往日活力的声音回道： “不是…关键，我跟你回去不太合适啊……” 说完她斜着眼瞄了一下身边的唐薇，朝乔默笙使着眼色，言外之意，你的正室嫔妃在那儿呢，让人家误会了多不好，毕竟才刚“拐”到手，啊呸，口误，她乔大小姐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干那犯法的勾当，那这算……“骗”到手？ 于郁说着话脑子里又开始开小差，也没瞧见自己使的眼色人家乔默笙压根儿就没看着， “我爸爸他们不会介意我带朋友回去，就像唐薇说的，人多了热闹，如果她有时间，也欢迎她来。” 年年除夕乔默笙都是在爷爷奶奶家，加上乔父，四人凑成一桌麻将，一边打牌一边开着电视等着倒计时，每年这时候奶奶和乔父都会做上一大桌的菜，明明只有四个人，桌子上过多的菜是怎么吃也吃不完，塞到冰箱里几日那菜也就过了新鲜劲儿，再吃起来也没了往时的口感，因为这个乔父不止一次和老太太抗议，说人就这么几个，少做点菜，自己和老太太也能少挨点累，可老太太总觉得大年三十桌上的菜多了才有过年的气氛，嘴里也就总叨叨着不多不多的把乔父给糊弄过去，每到这时，乔父就会邹起眉头嘟嘟囔囔发着脾气，说明年过年你们自己过去，我才不来挨累，可手里的活却始终没有停下，这种对话乔默笙坐在客厅不知听过多少遍，所以现在若是能加了几个人与一起同去，她倒是乐意如此，也就是多几双筷子的事，其实并无大碍。 “你每年都是一个人过年？” 对话听到这，唐薇才总算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算是吧……” 于郁从自己的脑中小剧场醒了神儿，牵了牵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太符合她平日作风的苦笑，于郁不以为然，却不知自己的这个表情看起来让人有些尴尬，以至于接下来的话唐薇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才好，于是几人之间开始陷入了一段死寂的沉默中，最后于郁受不了这气氛，嘻嘻哈哈咋呼了两声就打了招呼先撤了场，说是去忙工作，可事实上却是勾起了一些不愿回忆的陈年旧事，她死要面子，不想在旁人面前流露出那些伤感的表情，为了掩盖这些是非，也为了捍卫她那有点牵强的自尊，于是，她只能选择匆匆离开。 这之后三人便好些天没再聚到一起。 年关将至，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为了那点年终奖，每个人都拼上老命的完成各项工作，生怕到时发给自己的红包少了几张毛爷爷，除了乔默笙。 大家忙起来的时候自然也就很少去光顾她的小店，每天进门的客人零零星星都是附近学院假期还未归家的大学生，其中一位便是上次被于郁和唐薇看到的那个留着齐肩发的清爽女孩，她几乎每天都会在店里坐上一会，有时来时是中午，有时则是傍晚临近天黑，来了也不多点单，一杯咖啡而已，空了肚子的时候也许会加点一份三文治，之后便会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安安静静的看她带来的书，每当这个时候乔默笙都会把店里的音乐调成轻柔一点的类型，因为自己看书时也不喜欢被吵，所以这些事她纯粹是本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原则在做。不得不说，常客的待遇就是好，虽然那女孩除了接过餐点时礼貌的谢谢之外未曾与乔默笙有过过多的交谈，但每次光顾却都能坐上自己常坐的位置，这样的小小细节可以让她的好心情保持一整天，为此，她更爱上了这个小店，当然，爱上这里的原因也不排除因为这里有一位养眼又不招人厌的老板，要知道，现在高校里的美女一抓一大把，但是绿茶婊数量也与之成正比，她之所以选择出来到小店里看书，就是因为看不惯身边那一帮女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哪个男人又给谁买了貂，谁谁谁又给自己一个新款包包，她觉得，人处于什么时期就要做什么事，现在这个时候，她只想用满满的知识来丰富自己，好让下学期的奖学金不落到其他人头上。 唐薇偶尔会在周末时来店里看看她的“新欢”，其他时间她都在重整旗鼓用在工作室的“复兴”上，说实话，官司的败诉几乎让她心死了大半，她之前或多或少也把希望寄托了一些在这场官司上，然而结果不尽人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关了工作室，自己出去找份工作，安安稳稳赚着固定的工资，这些让她操心掉发的烂事抛在脑后就算了，可再抬头看看屋子里忙前忙后的职员们，她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对他们太不负责任，眼前的这些人可都是当初放弃了另寻出路的念头来支持着自己，放弃这个词，对她来说实在是言之过早，每当自己有些沮丧时，唐薇就大口吞下两杯冰水拍拍自己的脸，好像这样就会让她冷静下来。 乔默笙把她的焦虑看在眼里，可除了偶尔的几句安慰外，也再说不出什么，她本就不是能言善道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尤其自打两个人确立了关系，再见面总是有些小尴尬，本来朋友间牵个手拥个抱很自然的事，可现在关系虽然升华了，但这些事做起来却不再容易，恰恰相反，两人在店里偶尔有个肢体接触都会脸红半天，乔默笙虽然面上没什么表现，但胸腔里异常的悸动却让她有些发慌，这可不太符合乔默笙的作风，要知道，这个人最开始可是想去酒吧找一夜情的！对于唐薇的存在，她心里是欢喜的，因为每次见了那人推开玻璃门，不管当时窗外是什么天气，她都觉得有一缕金晃晃的阳光伴随着悦耳清脆的风铃声和她一起晒进来。至于唐薇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这更显而易见，那种转身后依然感受得到的一股强烈视线她已经不止一两次领教了，于是，乔默笙在心里暗戳戳的盘算着，怎样才能找个契机让她们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薄膜化解，甚至，她有点自恋的想，如果她们两人的关系可以变得更亲密一些，是不是也算在另一种层面上缓解了唐薇心里的压力与抑郁。 于是，在一个安静的下午，身边逐渐有咖啡的香味飘散开来，乔默笙默默收了手里的杯子，散下原本束起的头发，朝门口向自己招手的人眯起了眼…… 等等，你以为这是□□的画面吗？呸！乔默笙可不是这么明着骚的人，要骚也不能让你们看出来，才怪。 “晚上去我那吃饭？” 等唐薇落座在吧台前，乔默笙便发出了邀请， “嗯…难道有烛光晚餐吗？” 唐薇笑得一脸开心，有点俏皮地朝她吐了吐舌头， 这段时间两人虽然有见面，但大多都是在乔默笙的店里，有几次也会共进晚餐，但离了饭店两人也都是各回各家，唐薇的新房还在装修，虽然父母会不时去帮忙照看，但唐薇总怕二老冷了累了，有些事还是亲力亲为的才让人心里踏实。 唐薇看起来今天心情不错，连带熏染乔默笙也弯起了眼， “家里没有蜡烛，我们可以回去的时候顺路买点，不然干脆多买一些，我也可以学学网络上那些，在地上给你拼个心形什么的，不过你要小心别烧到衣角才好。” “讨厌~” 唐薇听完咯咯的笑， “那我下午不回工作室了，在这等你下班一起回去买菜。” “好，没事你可以去后面休息室睡一会，到时间了我进去叫你，顺便想想晚上有什么想吃的，我做给你。” “嗯…我要吃豆腐！” 唐薇歪着脑袋思索了一小会后定定地说， “豆腐？和鱼一起做？” 这一提豆腐，乔默笙便想起上次在她家吃的鱼汤炖豆腐， 唐薇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贼贼地笑道： “不吃鱼，只吃豆腐~” “哦…可是，我不怎么会做豆腐，回去我翻翻菜谱吧……” 乔默笙根本没留意唐薇的鬼主意，心思全在晚上的菜色上，冷不丁出来个她不怎么擅长的食材，这可让她有点犯难，若是做出了不好吃的东西出来，她这脸还往哪搁，更别提之后的计划了…… “没关系，到时就会做了，我先去后面休息咯~” 说完，唐薇站起身伸手摸了一把乔默笙的下巴，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拎包溜进休息室，只剩乔默笙僵着脸定在吧台后面， 什么情况？这是被调戏了？！ 第五十二章 五十二、 傍晚回家的路上，乔默笙在超市除了买了应有的食材，还特意拐去酒品区拎了一瓶威士忌，之后又去鲜果区挑了几个样貌圆润的橙子，这才回到零食区和唐薇汇合， “你这是要灌我？” 唐薇朝购物车里的酒瓶子挑眉笑道， “不是，没有……这不周末了嘛，我习惯周末喝点酒，放松一下。” 乔默笙像被揭穿了心事一般，食指屈起摸了摸鼻梁，偏开视线答着， “哦~” 唐薇瞧着她这难得的小孩子模样，不禁觉得好笑，饶有意味的点点头，转身继续挑选她爱吃的零食， “你喜欢吃什么？我买给你。” 走了没几步，唐薇从货架上拿了一大包薯片放进购物车，同时抬头看向跟在后面的人问道， 乔默笙盯着那对于她来说好大一包薯片愣了两秒， “不用了，我不怎么吃零食。” 其实她紧跟着是想说一句你也少吃点，上火长痘对皮肤不好之类的话，可她抬头看了眼唐薇的皮肤状态，张了张嘴还是把后半句给咽下去了， 唐薇像瞅见怪物一样看着乔默笙，嘴里嘟囔着： “这年头还有人不吃零食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 乔默笙没再吭声，心想，不吃零食怪我咯？！ “那你的爱好是什么？难道只有喝酒？” 结账排队的时候唐薇倚在不锈钢扶手，时不时伸手拽一下购物车紧跟前面排队的人， “我没什么爱好，喝酒也不是喜好，只是习惯。” 购物车后面跟着的人双手抱臂，脸上满是认真， 她倒真不是喜欢喝酒，乔父嗜酒，但她不是，顶多算是继承了她爹的酒量，她沉迷于酒精也只局限于在和沈桐雨分开的那一年时间里，之后甚至有一段时间，她闻了酒精的味道都会有点反胃，至于现在，她真的纯粹是为了放松一下筋骨才会在固定的时间小酌一两杯， “下一位——” 唐薇本还想问点什么，却被收银员催促的声音打断，也就只好作罢。 回到家里乔默笙将脱下的外套随手扔在沙发，拧开音响，挽起衣袖，拢起长发，着手为晚餐做着准备，橱台前，她忽然感到一双手从背后环了上来， “……” 唐薇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索性就僵在那里， “就这么让我抱一下吧……” 唐薇将脸埋在乔默笙的背上，闷声道， “……嗯。” 乔默笙沉默了一下，缓缓垂下原本在工作的双手，身体的僵硬也逐渐缓解放松了下来， 有些情感只有靠肢体语言才能深刻表达，唐薇这些天的沮丧，以及此刻对乔默笙的依赖，都在这个看起来并不合时宜的时间与地点通过一个拥抱尽数传递给了面前的人，她是真的真的很感激老天，让她在人生的最低谷遇到了那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上天几乎搞垮了她的小半边世界，却又在她面前扔下了一个支点，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那原本横在两人中间的一层薄不可见的隔阂也在此时慢慢融化，这些天的小小尴尬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两人渐渐向彼此靠拢的心，乔默笙不知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最先迈开这一步的人是唐薇，这也许会让两人接下来的相处看起来顺其自然，至少不会使情况更加糟糕。 她当然知道背后的人的烦闷，她也想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她，可是让人无可奈何的是此时她除了给对方一个甚至不算宽厚的后背之外再也无能为力，乔默笙突然就有点慌了，她又开始害怕，就如最开始她顾虑的一样，她怕，怕自己给不了唐薇想要的，怕重蹈了覆辙，怕她成就了的，只是另一个沈桐雨，想到这，她顾不得手上的水渍，回身死死圈住身前的人，那已经刻意隐藏的颤抖，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唐薇就这么怔怔的被她圈在怀里，感受着来自那双手臂的压力，一点一点的勒紧，渐渐让人有些喘不过气，不过很快的，她便伸手抚上对方的后背，像儿时母亲对孩子的安慰一般，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唐薇很聪明，她知道乔默笙此时的反常是因为什么，她知道自己此时享受的拥抱不是因为相恋的激情，而是来自乔默笙心底的恐惧与不安，她能做的，只有让对方相信自己，从而慢慢化解这份不安。 “知道吗，你的怀抱让人感到安心，我会打起精神的，谢谢你。” 唐薇头靠在乔默笙的肩上，轻柔的声音从怀抱之间流出时将对方从自己的内心世界拉出来，她有些错愕地看着怀里的人，被安慰的人明明是自己，可这话听起来却像自己成就了别人，乔默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可就是红了眼眶，曾经啊，她最怕得到一句谢谢，“谢谢你的照顾，但……”，这种足以让人经历天堂地狱的转折语句她再也不想听到第二次，以至于她连那一句普普通通的礼貌用语都刻意拒绝和回避着，可现在，她却想对着这句感谢说声感谢，出人意料让人心安的一句谢谢，没有否定，没有推开她的一句谢谢，不知等了多久…… “好了，充电完成！再不做饭我就饿死啦~” 就在乔默笙即将开始犯矫情的时候，唐薇松开了手，使自己上身与对方离了一点空隙，接着轻拍了两下她的脸颊， “哦……” 乔默笙见状也放开原本紧圈的双臂，有点不好意思的用手背揉了揉眼，原本是打算安慰一下因工作心烦的唐薇，结果人家倒反过来安慰自己了，羞！ 晚饭简单的三菜一汤，好在厨房足够宽敞，两个人做起来用时也不多，值得一提的是餐桌上那盘白水焯过的豆腐，清清白白，连根葱丝也没有，更别提加什么调料了， “这就是你说的做法？” 乔默笙伸筷子尖戳了戳切好的豆腐其中一块， “嗯，怎么了？无需过多加工，保持原滋原味，营养不流失，这不是挺好嘛。” 唐薇一脸不以为然夹起一片豆腐就放进嘴里，乔默笙看着眼角有点发僵，筷子默默移到了自己碗里的米饭上，连蘸酱都没有，怎么吃？！ “对了，你不是买了酒吗，怎么不拿出来喝？” “那酒不适合吃饭时喝，等下吃完饭休息的时候再拿吧。” 唐薇看她又摆出一副高冷脸撇撇嘴， “喝酒还那么多讲究，酒不就应该是在饭局上喝的……” 本是嘟囔的一句话被乔默笙听了，她倒挑眉反问道： “这么说你当初去酒吧是去吃饭的了？” “啊？没，没有…那是…聚会，同事一起去玩的……” 提起酒吧，唐薇想起她初始乔默笙的场景，一时有点语塞， “哦，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乔默笙当作没事一样轻描淡写问道， “什么？” “当初在酒吧你怎么就看上我了？” “噗，咳咳…咳……” 这一句话让唐薇一口汤呛在嗓子眼，差点要了她小命儿， 乔默笙见状赶紧放下筷子伸手扯了两张纸巾递给她，顺势另手轻叩着她的背部， “你别紧张，我就是好奇，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按你的话理解，应该是盯了我好几天了，我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吗？” 唐薇有点恼怒地瞪着乔默笙，她呛到的嗓子一股辛辣感还没完全恢复，乔默笙手里还做着看起来如此贴心的动作，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问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她倒真想翻翻白眼损她一顿，只可惜唐薇一急，咳的倒是停不下来了…… “算了算了，我不问了，你别急了。” 乔默笙看她有点涨红的脸，怕真给她呛了好歹，连忙改口道， 过了好一会儿，唐薇才算彻底平复了下来，她现在真是特别不想和乔默笙说话， “吃点肉，别喝汤了，再呛到可就不好了。” 乔默笙垂着眼不看她，只盯着手里的筷子，面色淡定的叮嘱着， “……” 唐薇心里有个小人儿撂下筷子一拍桌，还不都怪你！ 第五十三章 五十三、 饭后两人收拾了碗筷便坐在客厅闲聊，唐薇更喜欢直接席地而坐，那软软的长毛毯子让她觉得很舒服，乔默笙不喜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于是也弯下身来陪她坐在地上，两人围着茶几，撕开薯片，摆好瓜子，每人面前摆了一杯乔默笙调好的酒，橙子的香甜隐隐掩在浓烈的酒精味道下，她们从大学时代聊到工作，再回忆儿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唐薇在说，乔默笙盯着对方的眼看，静静听着，偶尔低头抿一小口杯子里的酒，眉头轻动。 “说实话啊，你第一眼吸引我的是外貌。” 在乔默笙倒了第三杯酒给自己的时候，唐薇突然扯回到方才在餐桌上未完的话题，她知道乔默笙有点对这个疑问惦念不忘的意思，既然她们难得在一起之后安静的坐在彼此对面，也是她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好好谈心，那她索性就把自己对她的印象，毫无保留的告诉她，不是有句话，如果爱情只有100步，那你向我迈出一步，我就会走完剩下的99步。唐薇不在乎那一百步里到底有没有乔默笙迈出的一步，她只想用尽力气，飞快地，飞快地，哪怕甩开自己身上的一切，只要能最快的到达她面前，然后再拥抱她。 当唐薇说吸引她的是自己的外貌时，乔默笙并没有惊讶，说实话，她多多少少有那么丁点儿的自恋，对于自己的外表，别人给她打了99分，那她绝对就给自己打100分，所以她依然是盯着唐薇的眼，等她继续说下去，并无其他表态， “那个酒吧我在认识你以前去过几次，但我并不确定我是在去了第几次才发现你的，我只记得在发现你的那天，我远远望去啊，一眼被你给吸引了，我就心想，呦呵，这妹子，颜好，腿长，还有气质，就这三样，足够我多看几眼了，原本以为也就一面之缘，结果没想到我之后去了几次你都在，你知道的，经常看到同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的去留意她，况且还是一个看起来很美好的人，只不过…在酒吧看久了你，觉得你周身有一种特别低沉的气息，身边明明那么多人，可是你却可以完全隔离他们，就算偶尔有人找你搭讪，你也只是冷冰冰的回绝他们，你知道，在那种场所有些人是很难缠的，可是你从来不怕得罪了谁，就好像…你的安全你的生命与你无关一样，那时的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所以对你产生了好奇心，我想知道，一个像你一样的美女，看起来并不会为生活所困，可又到底为什么会将事事都看得无所谓，于是那天趁着游戏，我走到了你的面前。” 唐薇自顾自的说完这些话之后便抬起原本盯着酒杯的眼，直直对上乔默笙的目光，眼神里那探究的意味分明，让乔默笙有些闪躲。 的确，以前的她抑郁气息太重，事事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说句烂泥扶不上墙的话，反正她活腻味了，失去信任与依赖的母亲，父亲整日的郁郁寡欢，剩下失恋如同丢了魂魄的自己，活着还为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每天每日如同机械一般做着重复的工作，行走在人满为患的街道，受够了，她受够了再与他人打交道，更甚，她甚至有些受够了这样的父母，她想逃避，逃得远远的，可奈何逃脱不了的母女和父女关系，不管她躲在世界的哪个角落，父母的嘴脸总会在她面前萦绕，缠得她不死不休。 这些心事她不知道怎么和人去讲，曾经知道她这些遭遇的人只有沈桐雨和于郁，后来沈桐雨嫁人了，就剩下于郁一人，于郁这人看起来大大咧咧性格豪爽，可实际上她会在很多其他人不在意的小细节上花心思，但同时她也特别在意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会触碰到谁的伤口，所以她并不是很懂到底应该如何去关心一个比他人更敏感的乔默笙。日积月累，乔默笙的抑郁堆积到了一个需要爆发的程度，终于，她选择让那片碎瓷薄薄的边缘划过自己的手腕。 “以前发生过一些事，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开口讲诉这些，你只要知道，它们并不会让人感觉愉快。” 在唐薇的注视下，乔默笙闭眼揉了揉眉心，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不带情感声色的语调伴随这几句话流出， 唐薇没有打断也没有接话，只是目光依然定在乔默笙的脸上，好像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我和沈桐雨的事你应该了解个大概，我和她是大学同学，”突然乔默笙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呃…你介意我讲她的事吗？我只是不想对你有什么隐瞒。” 唐薇弯弯嘴角摇头： “当然不，我很高兴你能和我分享回忆。” 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 的确，以前的她抑郁气息太重，事事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说句烂泥扶不上墙的话，反正她活腻味了，失去信任与依赖的母亲，父亲整日的郁郁寡欢，剩下失恋如同丢了魂魄的自己，活着还为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每天每日如同机械一般做着重复的工作，行走在人满为患的街道，受够了，她受够了再与他人打交道，更甚，她甚至有些受够了这样的父母，她想逃避，逃得远远的，可奈何逃脱不了的母女和父女关系，不管她躲在世界的哪个角落，父母的嘴脸总会在她面前萦绕，缠得她不死不休。 这些心事她不知道怎么和人去讲，曾经知道她这些遭遇的人只有沈桐雨和于郁，后来沈桐雨嫁人了，就剩下于郁一人，于郁这人看起来大大咧咧性格豪爽，可实际上她会在很多其他人不在意的小细节上花心思，但同时她也特别在意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会触碰到谁的伤口，所以她并不是很懂到底应该如何去关心一个比他人更敏感的乔默笙。日积月累，乔默笙的抑郁堆积到了一个需要爆发的程度，终于，她选择让那片碎瓷薄薄的边缘划过自己的手腕。 “以前发生过一些事，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开口讲诉这些，你只要知道，它们并不会让人感觉愉快。” 在唐薇的注视下，乔默笙闭眼揉了揉眉心，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不带情感声色的语调伴随这几句话流出， 唐薇没有打断也没有接话，只是目光依然定在乔默笙的脸上，好像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我和沈桐雨的事你应该了解个大概，我和她是大学同学，”突然乔默笙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呃…你介意我讲她的事吗？我只是不想对你有什么隐瞒。” 唐薇弯弯嘴角摇头： “当然不，我很高兴你能和我分享回忆。” 的确，以前的她抑郁气息太重，事事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说句烂泥扶不上墙的话，反正她活腻味了，失去信任与依赖的母亲，父亲整日的郁郁寡欢，剩下失恋如同丢了魂魄的自己，活着还为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每天每日如同机械一般做着重复的工作，行走在人满为患的街道，受够了，她受够了再与他人打交道，更甚，她甚至有些受够了这样的父母，她想逃避，逃得远远的，可奈何逃脱不了的母女和父女关系，不管她躲在世界的哪个角落，父母的嘴脸总会在她面前萦绕，缠得她不死不休。 这些心事她不知道怎么和人去讲，曾经知道她这些遭遇的人只有沈桐雨和于郁，后来沈桐雨嫁人了，就剩下于郁一人，于郁这人看起来大大咧咧性格豪爽，可实际上她会在很多其他人不在意的小细节上花心思，但同时她也特别在意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会触碰到谁的伤口，所以她并不是很懂到底应该如何去关心一个比他人更敏感的乔默笙。日积月累，乔默笙的抑郁堆积到了一个需要爆发的程度，终于，她选择让那片碎瓷薄薄的边缘划过自己的手腕。 “以前发生过一些事，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开口讲诉这些，你只要知道，它们并不会让人感觉愉快。” 在唐薇的注视下，乔默笙闭眼揉了揉眉心，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不带情感声色的语调伴随这几句话流出， 唐薇没有打断也没有接话，只是目光依然定在乔默笙的脸上，好像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我和沈桐雨的事你应该了解个大概，我和她是大学同学，”突然乔默笙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呃…你介意我讲她的事吗？我只是不想对你有什么隐瞒。” 唐薇弯弯嘴角摇头： “当然不，我很高兴你能和我分享回忆。” 的确，以前的她抑郁气息太重，事事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说句烂泥扶不上墙的话，反正她活腻味了，失去信任与依赖的母亲，父亲整日的郁郁寡欢，剩下失恋如同丢了魂魄的自己，活着还为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每天每日如同机械一般做着重复的工作，行走在人满为患的街道，受够了，她受够了再与他人打交道，更甚，她甚至有些受够了这样的父母，她想逃避，逃得远远的，可奈何逃脱不了的母女和父女关系，不管她躲在世界的哪个角落，父母的嘴脸总会在她面前萦绕，缠得她不死不休。 第五十四章 五十四、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是我真的没有哗众取宠的意思，你信便信，不信也可以把她当作个故事，无所谓的。” 乔默笙还是有些踌躇，她抽出被握住的那只手，下意识的用双手手掌紧紧环了杯子握住，好像只有这样才会让她找回那么丁点的安全感，她的视线紧盯着杯中因自己动作而轻微晃动的酒，天花板的节能灯光映在微微发黄的液体中，轻轻的一个动作便可使它扭曲成线， 唐薇虽然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听到什么，不过乔默笙略带沉重的语气还是让她不自觉的挺直了腰，面上较比方才也变得严肃起来， “嗯，你说。” 乔默笙顿了顿，好像在整理思路和语言，思忖着怎样起了话头才好，大概半分钟的时间，她深呼一口气，沉静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她选择再一次相信他人，掀开那对她来说可谓是残破血淋的伤疤…… “我自幼父母离婚，我爸以前好喝酒，简直嗜酒如命，偏偏酒品又不好，喝了酒，醉了就会和我妈吵架，十次有九次都要动手，我妈年轻时性格比较弱，受伤的总是我妈，我清楚记得我五六岁的一年，有次我爸半夜两点多喝了酒回来，二话没说踹开我和我妈的房门，把我妈从床上拽下来就是一巴掌，可能受成长的家庭环境影响，我从小睡觉就比较轻，一点动静就容易惊醒，当时我睁了眼完全搞不清状况，其实就算搞清了状况我也无能为力，五六岁的孩子，能做的能有多少，无非就是瞪着眼张着嘴哇哇大哭罢了。那次的家暴持续到天亮，也不知道我爸哪来那么多精神，喝了酒也不想睡，换我早就瘫在床上了，呵呵……” 乔默笙嘴角动了动，大概是像活跃下气氛，不想自己实在是笑不出来，于是作罢，继续讲道： “那天临近天亮时我爸把我妈推倒在地上，我妈的胳膊顺势磕到一旁餐桌的一角，当时就动弹不得，我现在虽然依旧不能体会到她当时的痛楚，但我知道那种反应绝对不是装的，因为她手臂上留下的印记直到现在都还原来的位置，这么多年过去，它并没有随着时间慢慢消退。当时我妈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其实我妈是个很坚强的人，很多时候她就算挨了打也不哭，原因真的很伟大，她怕吓到我，如果她可以分心，甚至会一边和我爸撕扯一边回头冲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我说‘没事，笙笙不怕啊。’大概那次的磕碰实在太疼了，疼的她坐在地上都不能用那只手臂撑起身体，可我爸醉了酒根本就听不懂人话，蛮不讲理，非说她手臂的疼痛是装的，最后还扯着我妈的头发，非要带她出去看医生，那年我们住的还是老楼，走楼梯的那种，我家七楼，你能想象我妈是以什么姿态被他从七楼拽到一楼的吗？” 乔默笙停顿了一下， 唐薇看着乔默笙突然抬起的眼怔住，虽然她已经尽力在抑制自己的情绪，可那眼里还是掩不住她对自己儿时无能的悲凉、遗憾与无奈，尽管她的唇角依然保持着看似完美的弧度， 客厅顿时陷入安静，几乎只能听到乔默笙不太平稳的呼吸,好一会儿，她才继续讲道： “说实话，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自己也被他推下了半层楼的阶梯，跌倒在楼道拐角的角落，我妈在后面紧张的大叫，好在我小时好动，腿脚灵活，跨了几节阶梯连滚带撞的就下去了，所以并没什么大碍。我爸可顾不得管我，他拽着我妈的头发就一直拖啊拖，从小区拖到街道，我妈只能仰着头被他拖着走，根本挣脱不得，当时小小的我就一边哭一边跟在后面走，我想求谁帮帮我妈，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在那个年纪，除了哭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那时正是早晨上班的时间，路上会有行人边走边回头瞅两眼看看热闹，我妈见有人停下就会哭着求他们帮忙，可惜的是，就算偶尔有几个好心人上前试图阻拦，也会被我爸凶神恶煞的样子吓走，不怪他们，谁也不想惹祸上身，世态炎凉，不过如此。好在后来我爸又惹了事，把一辆出租车车门一脚踢了一片凹，那车是本是我妈想趁他不注意带我逃走才拦下的，当时我半个身子都已经坐进了车里，谁料到我爸发现了，一脚踹过来，要不是我妈反应快一把将我拽了出来，指不定我还要断了几根肋骨呢，后来我妈趁着那倒霉的出租司机和我爸纠缠赔偿问题，带着我另拦了一辆车，跑了，之后便在别人家躲了好久。我说这个的意思是想说，我以前真的很心疼我妈，从小我看着她作为一名弱者，特别可怜，所以她离婚后独自拉扯我到初中，我真的有种和她相依为命的感觉，可惜，一切都只是过去式。” 乔默笙苦笑了一下，一口吞了杯子里已经被她捂得有些温热的辛辣液体， 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 乔默笙停顿了一下， 唐薇看着乔默笙突然抬起的眼怔住，虽然她已经尽力在抑制自己的情绪，可那眼里还是掩不住她对自己儿时无能的悲凉、遗憾与无奈，尽管她的唇角依然保持着看似完美的弧度， 客厅顿时陷入安静，几乎只能听到乔默笙不太平稳的呼吸,好一会儿，她才继续讲道： “说实话，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自己也被他推下了半层楼的阶梯，跌倒在楼道拐角的角落，我妈在后面紧张的大叫，好在我小时好动，腿脚灵活，跨了几节阶梯连滚带撞的就下去了，所以并没什么大碍。我爸可顾不得管我，他拽着我妈的头发就一直拖啊拖，从小区拖到街道，我妈只能仰着头被他拖着走，根本挣脱不得，当时小小的我就一边哭一边跟在后面走，我想求谁帮帮我妈，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在那个年纪，除了哭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那时正是早晨上班的时间，路上会有行人边走边回头瞅两眼看看热闹，我妈见有人停下就会哭着求他们帮忙，可惜的是，就算偶尔有几个好心人上前试图阻拦，也会被我爸凶神恶煞的样子吓走，不怪他们，谁也不想惹祸上身，世态炎凉，不过如此。好在后来我爸又惹了事，把一辆出租车车门一脚踢了一片凹，那车是本是我妈想趁他不注意带我逃走才拦下的，当时我半个身子都已经坐进了车里，谁料到我爸发现了，一脚踹过来，要不是我妈反应快一把将我拽了出来，指不定我还要断了几根肋骨呢，后来我妈趁着那倒霉的出租司机和我爸纠缠赔偿问题，带着我另拦了一辆车，跑了，之后便在别人家躲了好久。我说这个的意思是想说，我以前真的很心疼我妈，从小我看着她作为一名弱者，特别可怜，所以她离婚后独自拉扯我到初中，我真的有种和她相依为命的感觉，可惜，一切都只是过去式。” 乔默笙苦笑了一下，一口吞了杯子里已经被她捂得有些温热的辛辣液体， 乔默笙苦笑了一下，一口吞了杯子里已经被她捂得有些温热的辛辣液体， 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123言情首发 乔默笙停顿了一下， 唐薇看着乔默笙突然抬起的眼怔住，虽然她已经尽力在抑制自己的情绪，可那眼里还是掩不住她对自己儿时无能的悲凉、遗憾与无奈，尽管她的唇角依然保持着看似完美的弧度， 客厅顿时陷入安静，几乎只能听到乔默笙不太平稳的呼吸,好一会儿，她才继续讲道： “说实话，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自己也被他推下了半层楼的阶梯，跌倒在楼道拐角的角落，我妈在后面紧张的大叫，好在我小时好动，腿脚灵活，跨了几节阶梯连滚带撞的就下去了，所以并没什么大碍。我爸可顾不得管我，他拽着我妈的头发就一直拖啊拖，从小区拖到街道，我妈只能仰着头被他拖着走，根本挣脱不得，当时小小的我就一边哭一边跟在后面走，我想求谁帮帮我妈，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在那个年纪，除了哭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那时正是早晨上班的时间，路上会有行人边走边回头瞅两眼看看热闹，我妈见有人停下就会哭着求他们帮 第五十五章 五十五、 唐薇有些呆愣，她想象不到有一天自己身边会出现这种被强迫的戏码，更别说那个对象竟然是自己现在心爱的人，她微张着嘴巴，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有些隐隐的绞痛，说不清的滋味，就好像有人将她拖入刺骨的水底，她想呼喊，她想挣扎，然而当她长开口，灌进嘴里的却是冰得让人窒息的湖水，她逃不开，所以不得不接受着这包围了她周身的寒冷。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唐薇干脆倾着身子直跪在乔默笙身前，抱着她，一边又一遍重复着这三个字，贴在她耳侧的乔默笙的脸有些冰凉，激起她耳后一小片鸡皮疙瘩，她现在大概能明白了，为什么乔默笙永远都是一副对事事都无所谓的态度，她曾经相信的，曾经亲近的，一个一个都离她远去，这个世界到底还要让她拿什么去面对？ 两人就这样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直到乔默笙情绪缓和下来，唐薇的手臂都没有放下。 “时间不早了，洗漱准备休息吧。” 乔默笙轻轻拍了拍环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示意她可以放开自己了， “……” 唐薇可能没想到乔默笙情绪恢复得这么快，顿时有点小尴尬，心里还不情愿的埋怨她怎么如此不解风情，难得自己主动去安慰人。整理了一下衣衫，唐薇起身把自己的杯子拿到水槽准备清洗， “你先去洗澡吧，这些我来收拾。” 乔默笙跟着起身，边朝厨房的方向说着边收拾着桌上的残局， “借我一套睡衣，还有内衣……” 唐薇也没和她客气，放下手里的活儿径直走向浴室，女朋友和自己身材差不多就是有好处，衣服都能一起穿，这要是换作以前，唐薇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管人家借衣服，更别说是贴身衣物了，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左右这人也是自己女朋友，害羞忌讳个毛线！ 乔默笙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房间挑了几件唐薇需要的衣物， “喏，睡衣现在没有洗过的了，只有睡裙，如果不喜欢穿睡裙就凑合穿这件t恤吧，长款的，也挺宽松，睡觉穿还可以，内衣裤是新的，上次借你的你都还没还，再借下去我的备用库存就被你借没了。” 乔默笙把手里的衣物一件一件摊开放在浴室储物架上，一条鹅黄色吊带睡裙，一件白色纯棉t恤，胸前还有个樱桃小丸子的卡通图案，外加一套肉色蕾丝内衣裤，一切都整理妥当，末了还不忘嘟囔着第一次见唐薇她向自己借内衣裤的事，当时自己一定觉得对方是奇树上结的葩果来着。 唐薇嘴里叼着牙刷，一手掐着腰一手在那呼呼呼的刷牙，含着一嘴的牙膏沫子，口齿不清的回了一句： “小气，我穿过的内衣裤，还给你你还能穿？” 乔默笙倚在洗手台边上拿眼睛斜了斜她， “这要是以前，你还我我肯定不会要，直接给钱吧，不过现在嘛~”她朝唐薇挑了挑眉，故意拖长了声音，之后在唐薇的注视下转身走出浴室，同时继续说道：“现在我倒是不太介意和你共用某样东西。” “切，无赖……” 这种对话听起来有几分打情骂俏的意思在里面，唐薇瞧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无语，可再一回味那句话又让她止不住的笑出了声。 等乔默笙洗好了杯子收拾了垃圾，再从浴室出来已经十一点过了，唐薇一直在客厅撑着眼皮等着她，喝了酒的人总是很容易发困，电视机里娱乐节目的主持人说了什么她早就听不进了，乔默笙洗澡出来看她靠在沙发一角撑着头的样子有点过意不去，她走到唐薇身边坐下，轻声问： “这么困了怎么不进去睡？” 唐薇见她过来，伸开手臂抻了个懒腰，好让自己打起精神， “等你出来一起回房间啊……” “傻……” 乔默笙听了便不再多说什么，只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唐薇倒是蛮受用地眯起了眼，顺势身子朝她那边倾斜了一点， “你冷不冷，要不要我再找条睡裤给你？” 无意间，乔默笙触碰到了唐薇□□在外的腿，她选择穿了自己的那件白色t恤，那t恤足够宽松，长度可以盖到大腿的三分之一位置，至于其余的部分，只能说唐薇将自己的优点完美的展示在了乔默笙面前，屋子里虽然有暖气，但洗了澡出来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气往衣服里钻，乔默笙怕她露着大腿冻着，于是开口提议给她加点防寒的衣物， “不用啦，我们回房间吧，钻进被窝就不冷了，再说我可不习惯穿着裤子睡觉，多难受！” 唐薇调皮模样朝她眨了眨眼，接着起身准备回房，乔默笙心里一寻思，穿着裤子睡觉的确不舒服，也就不再勉强，跟着她一起进了卧室。 两人回了房间掀被子躺下，可这一躺下不要紧，之前放松的气氛全没了…… 这毕竟是两人确立关系后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紧张二字在所难免，乔默笙虽然面上不怎么表现出来，可从她紧贴着床边的位置躺下就能看出，现在心里打怵的绝对不止唐薇一人。卧室的这张床虽然说不上小，但也没有大得夸张，可是现在两人一人贴着床的一边躺，她们中间再睡个人都绰绰有余…… “那个，你要不要睡过来一点，被子有点不够大……” 拧关了床头灯，乔默笙趁着光线昏暗悄悄瞥了几眼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再扭头看看唐薇身上被子覆盖的面积，实在忍不住，试探着提议， 唐薇早就觉得自己半个手臂发凉，听她这么一说，只犹豫了两秒钟就蠕动着身子往床的中间位置挪去，为了掩饰自己那点羞涩，嘴里还刻意开着玩笑话： “……哦，那你也睡过来点吧，我怕自己睡觉不老实把你踹下去，往里睡点你还能有个翻滚的余地。” “……” 乔默笙在黑暗中木着张脸，没再接话，不过她还是听话的往唐薇的方向动了动，总算，那床被子可以完整的遮盖在两人的身上，与此同时，她们二人相隔的距离也缩短了不少，短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乔默笙一回头就能清楚地看到唐薇的眉目与轮廓，要知道乔默笙可是个近视眼，不戴眼镜几米开外没准就人畜不分了，可现在借着窗外的月光就能看清对方的脸，那真是说明她离对方的脸很近…… “你怎么还不闭眼睛？” 冷不丁的，唐薇冒出来一句，吓了乔默笙一跳， “你不是也没睡。” 乔默笙转回了头，保持平躺的姿势嘴硬回道， “……快闭眼睛睡觉。” 也不知道为什么，唐薇一个劲儿的催促她闭眼，乔默笙心里一动，闭眼笑道： “怎么，只有我睡着了你才敢亲我？” 唐薇听见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她马上联想到有次乔默笙生病她奉于郁之命前来照顾，在饭后她收拾打点好一切回到客厅时发现乔默笙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那时刚好是唐薇正面承认自己对乔默笙的感情，鬼使神差的，自己就趁机吻了她的唇，偷亲她的事只发生过这么一次，错不了的，可是唐薇有点震惊…… “你，你那次不是睡着了吗？？？” 乔默笙听她这样问自己，便知道对方已经联想到了自己所指事件，于是故意做出调侃的语气说道： “原本是睡的，可是有人抱得我太紧，勒得我喘不过气，愣是把我活活憋醒了，这一醒不要紧，还发现自己被非礼了，你说我冤不冤，睡个觉都能被人占便宜，要不是我心存慈悲，怕有人被撞破了现行而尴尬，早就翻身起来训斥那贼人一顿了。” “你才贼人！我亲的光明正大，是你偏在那时睡着了好不！” 唐薇被调戏得有点激动，撑起了半个身子和她理论争辩道， “哦，那你怎么不叫醒了我之后再下嘴？” 映着窗外微弱的光，乔默笙睁开眼笑着朝自己斜上方的人挑眉， “切，你醒着的时候又不是没亲过，有什么大不了的，上次你住院的时候我看你被我亲的挺享受的。” “你还好意思说，趁我体弱残手无抵抗之力时强吻我，你问过我的感受吗？” “那你现在有力气反抗，再来说说感受啊？” 还没等乔默笙再开口顶嘴，自己就被上方的人死死压住，紧接着一片唇就堵了上来，惊得她眨巴眨巴眼一愣一愣的，心想唐薇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乔默笙是想挣扎一下的，可是唐薇的两条大长腿在被子下面死死地夹住她的腿，一只手臂加上半个身子的重量几乎稳稳压制着她双手的行动，导致她一时间根本不能凭自己意愿自由行动，也就两秒钟的时间，乔默笙心里便妥协了，好吧，反正她也不抗拒这种亲密行为，只不过不太习惯被上位而已，机会有的是，不必急于一时…… 第五十六章 五十六、 唐薇虽然手脚动作粗鲁了一些，但口舌功夫还称得上是轻柔的，只不过，当她以舌尖轻轻撬开乔默笙齿间，做出想要故意挑逗她的动作时却略显笨拙，乔默笙借着窗外的光悄悄眯了她一眼，只见那双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眼此刻紧闭着，睫毛不时颤动，好像在无声诉说着主人此时紧张的心情。乔默笙眼角弯了弯，重新将眼阖上，她虽然手上不再反抗，但这个吻却逐渐被她主导，唐薇也不知怎么回事，舌尖就被对方引导着游走在两人唇齿之间，时而点水，时而深入，吻则动情，片刻过后，两人都觉得身上有了点燥热之意，这时，乔默笙手脚动了动，想借机起身翻到唐薇上面，却不料她一只手刚从唐薇的禁锢中抽出来，就再次被人压住， “你想干嘛？” 唐薇将头稍稍往后撤了一点，离开对方唇问道， “……还能干嘛，当然是做接下来的事。” 大家都是年近三十的成年人，这种事没必要遮掩，于是乔默笙挑眉直接回答着， 也不知道是方才那个吻持续时间太久，还是因为乔默笙对这种事的说法过于露骨，唐薇觉得脸上有点发热，她皱了皱眉头，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继续低声道： “谁让你动了？给我躺好！” 乔默笙嘴角僵了僵，她的手腕因为被唐薇紧紧攥住而无法动弹，腿也依旧被对方死死夹住，她现在整个人都处在无法脱身的境地，无奈之下她翻了个白眼， “……我躺好可以，不过你有经验吗？” 言外之意就是：你攻我受也没关系，不过你行吗？ 乔默笙这一问倒是问到了点子上，说来唐薇真是觉得惭愧，活了二十七个年头有余，却从没正经谈过一次恋爱，连个男人都没有过，更别说现在要她攻个女人，经验？她上哪搞那么多经验回来！不过服软这个词，唐薇可不知道怎么用，她只知道什么叫死鸭子嘴硬。 “经验？有经验有什么用，能升级吗？不能升级又换不得钱花，我要它干什么？” 唐薇装作一副不屑的样子睨着她身下的人，手上的力道也加了些， “按你这么说是没什么用，不过我可不想手把手教……我可没那道行……” 乔默笙其实是想说她可不想手把手教人家上自己，不过话到嘴边她觉得这话听起来太羞耻了，她这老脸再厚也没到这种程度，于是视线一偏，之后便是小声嘟囔了起来， “谁用你教，怎么难道你以前都是有人教的？我虽然头脑不算聪明绝顶，但也算灵光，这种事，情到浓时自然水到渠成，用不着人教。” 说话间的功夫，唐薇将乔默笙双手举过头顶，使她手腕以十字形交叉，自己用一手五指张开牢牢压制住，另一手则快速自下掀开乔默笙身上的睡衣，紧接着乔默笙就感觉到一片温热覆在自己肚脐上方的位置，霎时，一股□□自那片被亲吻的皮肤向四肢蔓延，乔默笙有些难受地蜷了蜷身子，手指也不自觉的屈起， “唔……别闹。” 乔默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 “没闹。” 唐薇头也没抬，说话间的吐息呼在乔默笙腹部，令她腹间的肌肉有些痉挛，紧接着，唐薇将空闲的那只手逐渐上移，直到触碰到那片柔软的肌肤，她心中暗自感叹，明明大小模样都差不多，可怎么摸起来的手感和自己还是有点不一样呢…… 这一琢磨就容易分神儿，一分神儿，手上的动作就有点迟缓，这种不紧不慢隔靴搔痒的触碰令乔默笙十分的不满， “唐薇你能不能专心点，不行就换我来。” 虽是不悦的话语，但在这种撩拨之下听起来还是有点弱气， 唐薇这才回过神来，她虽然不知道让人愉悦的具体方式，但这句话的意思明显是告诉她，对方觉得不舒服了，唐薇有点愧疚，不好意思的说： “对不起啊，我第一次摸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的胸，有点激动，嘿嘿……” 乔默笙差点让她气得背过气去，还嘿嘿？这个时候亏她笑得出来，说好的情到浓时的水到渠成呢？她这个小火煮青蛙的样子，这情什么时候能浓得起来！ 好在唐薇这孩子有上进心，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不管男女，哪个寝室不是趁熄灯后聊点少儿不宜的话题，爱情动作片也早已不是男生寝室才播放的专利，姑娘们之间也会传递着移动硬盘等周末晚上关了灯围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观摩观摩，所以在正经办事之前该做点什么，唐薇还是知道的大概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唐薇接受批评，决定认真改正，值得表扬。 乔默笙妥协了，她认命了，不管怎样，面前的这个人都是她下定决心才接受的，既然决定了，就要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呃…那不太成熟的技术。 “哎，你下手轻点……” 乔默笙紧闭着眼皱着眉，手腕已经被松开，她现在完全是凭自己的意识环上了对方的脖颈， “哦，对不起……” “……” 乔默笙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她多么希望这时候的唐薇可以看看气氛闭上嘴，别再说多余的话。 不过总算，这场战役顺利结束，虽然不算成功，但也没有那么糟糕就是了。本来行事之前乔默笙还打算反攻一次呢，结果现在她在床上喘着气是一动也不想动了，要知道这种半迎合半引导的活儿实在太耗费体力了，她真心希望唐薇真的有她自己说的那么聪明，这样她多多少少就会对下次抱有一点点的期望。 第二天一早乔默笙睁开眼后见自己身边没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她突然冒出来个想法：自己不会被人上了床对方就跑路了吧…… 不过很快，唐薇的出现就打消了她的这个荒唐念头， “醒了？我煮了粥，起来洗漱吃饭吧。” 唐薇推开门并没有走进卧室，乔默笙从床上坐起，身上的被子刚好遮挡在胸前，她揉了揉原本就有点凌乱头发，点点头，算是对门口那人的回应，唐薇见她反应，便朝她笑了笑，关门转身回到厨房盛粥，等她盛了粥，热了菜，将餐具摆好在吧台桌面，乔默笙也简单洗漱了一下走过来， 两人面对面在吧台前坐好，同时用碗里的汤匙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蔬菜粥，还不错，乔默笙心想着，再吃了几口后，她开口问道： “你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当乔默笙突然认真提到这个问题时，唐薇怔了一下，手里夹菜的动作也随之一顿，面上露出了有点犹豫的表情，没有马上回答， 看到她这个反应，乔默笙以为她是不愿意，便接着改口： “我只是提议一下，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不要勉强，没关系的。” “不是不是，”唐薇连忙摇头否认：“别误会，我没有不方便，只不过，你也知道我刚买了房，现在还在装修，如果马上搬过来和你一起，我怕父母会多想，毕竟…在他们眼里我还没有过恋爱经验……” 乔默笙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不再做声，仔细体会着她这句话的意思，思考片刻后，她觉得唐薇说的也不无道理，很多事还没考虑清楚便发出邀请，是自己太心急了， “这样吧，”唐薇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因为自己的犹豫而不高兴，再次开口：“房子马上装修好了，等装好了我就搬过来，这样我从我父母那里打包行李搬出去他们也不会起疑心了。” 乔默笙可能认为有些不妥，眉头动了动， “那你的房子怎么办？总不能刚买了就空着吧？” “嗯…就租出去吧，那小区地段不错，往外租也好租，顺便还能补贴一下生活费~” 乔默笙还是觉得不行， “新房你辛辛苦苦装修好，舍得交给别人？租到的人素质高了还好，人品差的，指不定你那房子被祸害成什么样呢，地板泡了壁纸划了，你不心疼？再说了，你父母就你这么一个闺女，能不去你那看你？到时候二老一敲门，嚯，好家伙，开门的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那样老两口还指不定往哪方面想了呢，不行不行，这事还是得再好好考虑一下……” 乔默笙说了一大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唐薇才算是犯难了，按她说的，的确，新房到手还没捂热乎呢就让陌生人进去住确实是有点不甘心，父母方面，老两口也真不是省油的灯，她要是搬出来住，指不定他们三天两头就得找借口跑来看看，毕竟养活二十来年的丫头，真正意义上脱离了父母的羽翼独自生活，怎么说也是不放心的，可是唐薇真的很想和乔默笙住在一起，每天上班前下班后都能看见自己心爱的人是一件多么令人憧憬的事， “要不，你搬我那去……？” 第五十七章 五十七、 唐薇的提议让乔默笙有点汗颜，她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指了指客厅的方向反问道： “那你让我的房子怎么办？” 唐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乔默笙的三室一厅比她买的新房还要大上几十平米，这要是空出来才叫可惜， “也是哈……” 唐薇对自己不成熟的提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手指尖挠了挠眉尾的位置咧嘴嘿嘿的干笑着， “一起住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先吃饭。” 乔默笙眼神示意着对面碗里因为冷却已有些发干的蔬菜粥，唐薇面上点头应着，可送到嘴里的饭食却怎么也再吃不出滋味，她现在几乎满脑子都是怎样才能合理安排自己，好让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毕竟刚在一起的两人应该正处于热恋期，她可不想这温度这么快就降了下去。 “今天还去工作室吗？” 乔默笙看她有点出神，轻声问道， “嗯？要去啊，怎么了？” 唐薇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的动作显得有点突兀， “没什么，以为周末你会休息呢……” 虽然这句话让人说的平淡无谓，但唐薇还是从字里行间中听出了那么丁点的失望， “今天周六了吗？我最近过得有点糊涂，其实去工作室也没什么事，员工们都休息，我也就是去整理和检查一下资料，为下周的工作做好准备，大概几个小时就足够了。” “你确定？” 乔默笙看起来有点不相信唐薇的话，毕竟她是知道唐薇工作室现在的处境的，这种时候本应该忙得焦头烂额才对，可她眼睛还是忍不住闪了闪，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希望能有点时间好让两个人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确定。” 唐薇捕捉到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心里一软，笑着回着， 乔默笙闻言放下手里的餐具，坐直了身子， “那我下午能请你去看电影吗？” 一句听起来正式到呆板的问话，唐薇没想到能从乔默笙嘴里说出来，这甚至有点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个处事随性的乔默笙，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紧张的人，唐薇只感觉世界真的好奇妙，它给了她机会，去发现和挖掘眼前这人的每一面，她甚至对此感到有些兴奋，想到未来的日子里，她是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推翻之前对乔默笙这个人的所有定义。 “好啊，现在有什么上映的电影？” 乔默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这场约会上，还没来得及留意对方看向自己时嘴角弯起的弧度， “现在有一部欧美动作冒险片，还有一部台湾爱情喜剧，一部迪士尼动画，你喜欢哪种类型？” 她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三部影片的类型，可想而知她是在多久之前就预习了“功课”。 “嗯…还是动作冒险类的吧，我比较喜欢这种，科幻片也不错，不过可惜好像现在没得选。” 唐薇耸了耸肩，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以后有科幻片我再约你一起看，那我现在网上订票咯？几点的合适？” 乔默笙像生怕事情有变，迫不及待回客厅拿了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按着什么， 此时的她略带一丝紧张又有点兴奋的神情在唐薇眼里竟然都变成了可爱，“可爱”？这算什么？要知道原本这个词语和眼前这个曾经面瘫冷漠的女人根本毫不相关，原来陷入爱恋中的人们都是会这样看待彼此的吗？对方的一切都会变得如此美好，唐薇盯着乔默笙一举一动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下来，她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甚至忽略了对方的问话， “唐薇？” 见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答复，乔默笙抬头不解的看向她，不得不说，唐薇那种直接又仿佛带有温度的眼神让乔默笙有点不好意思，近期两人的发展过□□速，她还没来得及全身心的投入到其中，也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去迎接那属于爱人之间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炽热与甜腻，虽然这话在和人家睡过之后再说有点不太合适，但事实的确如此。 “定下午三点以后的票吧，时间充裕些，我们中午还可以去吃个饭。” 唐薇倒是不以为然，那份属于女孩子的矜持与羞涩现在已经全然被她抛在脑后，既然好不容易才争取到手的爱情，她要抓紧每分每秒的时间用来享受。 “好。” 乔默笙认真听着她的话，觉得有理，便只答了一个字，之后马上打算用手机进行网上支付，就在这时，手机的震动打断了她的操作，乔默笙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就按了接听键，电话一接通后于郁的大嗓门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喂！乔默笙你个没良心的，找了对象就把朋友丢千里之外了是吧？多久没给我请安了？！你数数你数数！连个电话短信都没有，简直岂有此理！趁本宫今天有空，赶紧过来赎罪，否则我告诉你——大刑伺候！” “……” 由于听筒音量大，于郁几乎又是扯着嗓子将话吼出来的，所以这一通连珠炮似的通话被坐在乔默笙身边的唐薇听个一清二楚，乔默笙当然也知道唐薇听见了于郁的声音，便朝她牵牵嘴角露出个无奈的表情， “喂？！乔默笙你还喘气儿呢不？吱个声给个动静行吗？” 可能是半天没见听筒里有回音，电话那边的于郁将手机撤开耳朵，拧着眉毛看了看屏幕，确定上面显示的是正在通话中，这才又不耐烦地说道， “……活着呢，别咒我了。” 乔默笙索性把电话调成免提放在吧台桌上，和唐薇一起听手机对面那个疯女人发牢骚， 于郁显然对自己所受的待遇很不满意，轻咂了下舌： “啧，今天过来陪姐逛街去啊？难得完成了年底的case，姐请你吃大餐，顺便和你说点事。” 话听到这，乔默笙可有点犯难了，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不早了，于郁那家伙逛起街来没完没了，这和唐薇的约会时间已经完全冲突了，正当她皱着眉想要开口拒绝时，唐薇轻轻碰了碰她，小声示意她可以三个人一起去看电影吃饭， “哎？谁在说话？乔默笙你身边是不是有女人？你在哪呢？是不是在家呢？你怎么能领别的女人回家呢？你和薇薇才好几天啊？这给你能耐的，你等着，我这就给薇薇打电话，让她好好管管你这水性杨花闷骚浪荡货！” 如果现在于郁出现在乔默笙面前，她真是恨不得把她脑袋拧下来…… “……唐薇就在旁边听着电话，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 虽然于郁在电话那头看不到，但她还是能想象到此时乔默笙的那张冰块脸，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听到乔默笙说旁边的人是唐薇时，于郁先是怔了一下，随后一改之前的语气，贱贱地调侃道： “哎呦~薇薇在呢啊？这大清早的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特意去给乔默笙那小犊子送早饭去了，姐姐我最近忙得都没时间关注你俩，你们倒好，同居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怎么样，昨晚睡得还行吧？我和你说，乔默笙她家的床睡着可舒服了呢，嘿嘿嘿~” 于郁最后那几声笑得不怀好意，成年人都听得出来，本来她不提这茬乔默笙两人还没那么尴尬，好巧不巧这两人昨晚真是干了些不正经的勾当，于是这会俩人脸上被臊得一片红，连带着耳根都隐隐发热， 还是唐薇先开了口，她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道： “咳，鱼鱼姐，我们下午一起去看电影吧，好久没见你我也很想你了。” 原本乔默笙还在为此事犹豫，见唐薇这都开了口也就只好顺着作罢，唐薇没说两人原本已经定好时间，怕于郁嫌自己当了电灯泡而拒绝，再者说也好一阵没见了于郁，确实怪想的， “还是咱薇薇会说话，那成，我收拾收拾就过去找你们，你们先买票吧，今天周末，电影院一定很多人。” 事实证明唐薇多虑了，于郁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巴不得和人往一块儿凑合呢，她可不管什么电不电灯泡的事。 “呵呵，好，我们这就买票，你先来找默笙吧，我等下还要去一趟工作室，中午和你们汇合。” “周末还这么忙，行吧，姐先去洗澡化妆，到时电联，挂了。” 随即电话里便传来占线的嘟嘟声，于郁这性子急的…… 唐薇和乔默笙相视不约而同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脸，她们知道彼此都在为约会的改变而感到惋惜，这个时候两人倒是心有灵犀， “以后有的是机会，先买票吧。” 唐薇握住乔默笙搭在吧台的手轻轻捏了捏，安慰着说道， 乔默笙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失望，但也不愿再过多表现出来，于是抿唇笑着点头，算是受用了唐薇的安抚， “那我先去收拾一下，准备出门了哦？” 唐薇见她露了笑脸，便放心了些，指了指桌上饭后的残局道， “好，谢谢，我先买票，等下送你去工作室。” 唐薇对她的礼貌回报以一个笑脸，转身端了碗盘走进厨房。 第五十八章 五十八、 周末的商业区真不是盖的，尤其是在年底时分，家家户户张罗着备年货买新衣，放眼望去，整条商业街熙熙攘攘的全是人， “唉我去，早知道今天人这么多我就不出来了，乔默笙你看着点包，年根底下小偷最猖狂！” 不时有过往的人擦肩而过，甚至有些并不想放慢步子的人会狠狠撞上你的肩膀，于郁将挎包拽到身前，一边躲闪着迎面走来的路人一边拧着眉头忿忿说道，她在这条街才走上个三五分钟，却已经不知道被撞了几次，因为青葱时代有过被掏包的经历，所以现在她觉得走在自己方圆半米内的都像小偷，更别提撞向她的人了，要不是她好面子大过一切，恐怕早就拎着那些撞她人的衣领子劈头盖脸和人家大吵一架了。 “嗯。” 乔默笙虽然没多大反应，但也跟着戒备的将肩上的包卸下改为手拎，另一手握着手机，拇指飞快按在屏幕上，手机不时有短短的铃音响起，于郁知道那是短讯的提示音，她瞥了一眼乔默笙手上的动作，问道： “薇薇忙完了没，叫她赶快过来啊。” “她在过来的路上了，刚打到车，让我们先去餐厅。” 乔默笙盯着屏幕，时不时抬眼看看路，好躲避过往的行人， “休息日拦不到出租最烦，赶紧说服她去考个驾照多好，以她的条件，买辆代步车还是可以的吧？” “这个看她自己的想法了，勉强不来的。” 于郁瞧她那一副向着自己媳妇说话的样就觉得牙根儿发酸，狠狠剜了她一眼也就不再说什么。 餐厅里，于郁趁乔默笙刚落座正褪去外套的功夫，赶紧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却不想那杯里的水是刚烧的热水，刹间就被烫得龇牙咧嘴，于郁为了掩饰自己的糗状，紧接着便装作随意的口吻说道： “过年我不跟你回家了，我要出去玩，机票定好了，别太想我啊。” “什么？”乔默笙正在脱外套的手停顿了一下，“大过年的你去哪？自己一个人？” 将脱下的外套叠整齐搭在旁边座位的椅背上后，乔默笙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于郁，心想就算于郁放不下面子不愿和自己一起回家过年，那也不用为了搪塞自己而赶着在春节期间出游吧，如果真是她自己一人，那场面让人想起来也未免有点太心酸了， 听乔默笙这么问，于郁瞬间变了一张唾弃脸来： “我不说你都想不到是谁邀请我一起出去玩。” 乔默笙瞧她那架势，是又想卖关子了，于是脸一沉，冷冷的只吐了一个字： “说！” 于郁本来都做好的吊人胃口的准备，这下可好，讨了个没趣，只能撇撇嘴乖乖嘟囔着： “是薛丽啊，这贱人也不知道从哪打听来我的电话号，上周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请我去海南度假…..” “然后你就答应了？你不是挺不喜欢她的吗？” 显然乔默笙对这个消息也感到有些意外，自打意大利与薛丽碰面之后两人便再也没了联系，原本以为薛丽会再想方设法骚扰自己，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说实话，乔默笙对薛丽的厌恶远远比不过于郁，乔默笙只不过不太喜欢对方总是不择手段缠绕在自己身边，至于其他的，她并没有多大感觉，但于郁就不是了，她是发自内心的想每次见面都指着对方鼻梁子恶狠狠地说句“贱人”，要说薛丽这人脸皮也够厚，主动去找骂自然也不是什么稀奇罕见的事，可现在于郁能欣然接受邀请，这乔默笙就有点搞不懂了，虽然于郁脚上穿的那双意大利纯手工皮靴正是出自薛丽的腰包，但她并不敢保证于郁知道真相后会不会马上将它脱下来扔到马路对面的垃圾桶里去…… “哪能啊，让我乐不颠儿的跟那小□□出去同住六日五晚，干脆恶心死我算了，”于郁随手翻看着菜单，脸上丝毫不掩饰那股子嫌弃劲儿，继续说道： “本来我一听出来是她的声音就挂了电话，谁知道这贱人和老娘玩短信轰炸啊，那两天我手机里分分钟都能收到她十几条信息，更有甚者，她竟然还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了，那我能忍？这特么要是传了出去，大家伙还以为我真当了小三被人家正主找上门来了呢。哎你说她是不是闲出屁来了，撩谁不行，怎么还撩到我头上来了？” 于郁讲到这也是一脸不解，不过她那唾沫星子横飞，很怕别人不知道她当时的处境的样子还是让乔默笙默默往后退了退身子， “说重点，你为什么还是同意了。” 估计乔默笙知道于郁一打开话匣子就止不住，看了看时间催促着说道，她可不想等唐薇到了这三人围在一起讨论薛丽的事，唐薇和薛丽的关系她现在还没搞清楚，在意大利被薛丽说的那番话她虽劝自己别太记在心上，但也不能当做没听过， “哎，乔默笙，知不知道每次人家讲到兴头上都被你浇盆冷水很不爽！” 于郁把手上的菜单狠狠合上，扔到乔默笙面前，乔默笙对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完全视而不见，顺势将菜单翻了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 她越是无视于郁，于郁就越是心烦，她怒气满满盯着乔默笙，乔默笙却胳膊一抬，朝自己的斜前方招手道： “服务员，麻烦点餐。” “啊！!！乔默笙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种不冷不热的性子，简直太特么惹人厌了！” 终于，乔默笙的态度让于郁彻底抓狂，压着声音抱怨道，与此同时，她也妥协了： “薛丽说要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你知道的，我虽然有着一副女神的外表却偏偏生着一颗八卦的心，唉~人无完人，天妒英才啊~” 于郁上一秒还一副咬牙切齿巴不得将乔默笙撕碎的嘴脸，下一秒立刻摆出她标准的“女神”pose，手指一撩她那金黄的发梢，微微扬起下巴说道， 乔默笙余光扫到她的动作，心里呵呵……也就是自己看惯了她那自恋的德行，要是换了别人，把她那举止行为发到网上再添油加醋写点什么，指不定要被网友们喷什么什么样呢。 乔默笙没再搭理于郁，只和服务生交代着菜品，可她心里还是打着问号，薛丽有什么话能和于郁说去？关于自己的吗？如果和自己无关，那她们两个人还有什么好谈的，总不能真是薛丽她闲着没事自己去找不痛快吧…… 刚点好菜没多久，乔默笙还盯着手里的水杯发呆对这些事感到疑惑的时候，唐薇气喘又带着歉意的声音出现在她身边，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见唐薇到了，乔默笙赶紧起身拉开椅子好让她坐进里面的位置，顺手将原本搭在那张椅子上的外套挪到自己的位置上， “没事，外面冷，先喝点热水吧。” 待她入座，乔默笙便将倒好的热水递了过去， “有点烫，小心点。” “谢谢~” 唐薇小心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回头朝乔默笙俏皮地弯了弯眼， “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俩能不能别这么腻味，虐单身狗呢啊？乔默笙你怎么没对我这么体贴过？” 这场面终于让于郁有点当电灯泡的感觉了，她受不了的夸张说道， “你汪一声，我就对你体贴，你知道我还蛮喜欢小动物的。” 乔默笙眼皮都没抬，揶揄着说道， “行，要不是电影票买好了，我吃完饭就想走，等看完电影你俩继续二人世界吧，我可不敢再叨扰了。” 本以为她这样说会引起乔默笙的重视，然而乔默笙依旧一脸的漠然，她替唐薇摆好餐具，不紧不慢的说： “提前送你四个字，慢走不送。” 唐薇看着她俩一来一去的斗嘴，忍不住心里发笑，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才能做朋友这么多年的，换成自己，恐怕没那么“强悍”的内心坚持下去吧…… 原以为于郁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电影刚散场出来她就真的头也不回走掉了， 送走了于郁，乔默笙偏头朝身边的人挑了挑眉，语气略微轻浮的说道： “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刻到了。” 她说这句话的表情和与唐薇初识的那晚像极了，唐薇还清楚的记得，当初她用同样直接又轻佻的眼神问自己： ——“所以你不介意和女人做？” 第五十九章 五十九、 喜欢的人一定会和你在一起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如果有幸能得成全，珍惜吧，至少此刻你们是属于彼此的。 “那我们去前面商场逛逛吧，顺便买几套内衣还给你。” 唐薇挽起乔默笙的手臂，轻轻在她脸上嘬了一口，接着将头轻轻的半倚在她肩上，在旁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对行为举止有些亲密的姐妹，但在不远处的一人眼里可远远不止那么简单，唐薇二人只顾着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完全没有发现她们的每一幕都被远处的人摄入了镜头。 “你工作那边最近怎么样？有好转吗？” 乔默笙牵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唐薇也任由她这样牵着， “嗯…应该说正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吧，不过具体能转变到什么程度还要看年后的绩效。” 两人拐过商场转角的运动服装店，唐薇想了想，之后答道， “哦…那现在对于你们来说最大的难题是什么？” 乔默笙看起来很关心她的事业情况，毕竟她不想自己的恋人整日为此愁闷，如果自己能帮上忙，哪怕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也会尽力去做好， “新的客源和工作室的声誉吧，人力方面目前没有问题，现在剩下的都是肯对工作负责的员工，基本不用我去多操心什么，说起来这点还要谢谢路严，他替我将那些对工作室三心二意的米虫们都筛选掉，才让我们的队伍变得更加齐心团结，不过与此同时也带来了不少负面影响，就是他带出去的队伍多少会散布一些对我们不利的消息，你也知道，其实我们这个行业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每家公司的技术无外乎就是那么点东西，你做我做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差别，当然，除了需要创意的工作。那么在技术同等的情况下，一个团体的发展前景取决于什么呢，就是声誉，一个队伍就算能把案子做出花来，但没有信誉，没有名声，客户就会很大几率放弃你，宁愿花大价钱去找一家知名度更高一些的公司来做，因为他并不能信赖我们。路严将我们的很多老客户带走，本身就是对我们不利，如果再散布谣言去影响我们接触新客源……” 唐薇说着说着眉头逐渐锁了起来，那些让人抓狂的问题让她很头疼，后面的话，即使不说，乔默笙也清楚个一二了，她心里替她急，却想不出词汇可以安慰她，犹豫了半天，好不容易拼凑的话语，到嘴边又变得只有淡淡一句： “总会好起来的。” 大年三十的傍晚，正是合家团聚的时刻，但也不排除一部分人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未能和家人品尝那一桌团圆佳肴，比如…此时正瘫在酒店双人床上的于郁。 “薛丽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拿我寻开心呢……” 床上的于郁连衣服都还没换，呈大字型仰面而卧，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满脸的死鱼相，目光无神生无可恋地看向天花板，嘴犹如缺水的鱼儿，一张一合发出无力的声音，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薛丽倒是活力满满，连带着将于郁随意扔到房门口的行李一块拿了进来放在行李架上， “这话怎么说，我好心请你出来度假，怎么成耍你玩了？要不是我，现在你还指不定在哪家小酒馆独自买醉呢。” 薛丽一边慢慢悠悠心不在焉的说着话一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将洗漱用品一一拿出摆放在洗漱间，因为来回走动，所以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让本就疲惫不堪的于郁有些昏昏欲睡，她翻了个身，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你带我绕了多久的路你算算，我每次要拦出租你都说快到了，我脑子抽筋才信你，行李那么沉，我腿都要走断了，你还说不是耍我？还有还有，这房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是两间房，为什么不是标间，为什么我要和你睡在一张床上？你别告诉我这么巧你定的时候酒店只剩这间房！”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现在于郁也就只能用她的“眼刀”给薛丽搔搔痒…… “路上我是真的以为快到了嘛，省点打车费不好吗，再说你的体质真的很差，才走一个多小时就累成这样，回头我送你*身卡好了，至于房间，对啊~你这么聪明，我就省了向你解释的时间了，你先歇着，我去洗洗，等下带你出去吃饭。” 薛丽高跟鞋踩在酒店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她回头做了个在于郁眼里看起来及其虚伪的笑脸后，拎着自备的浴巾关上洗漱间的门， “我靠…我这是什么命啊，大过年的我孤家寡人背井离乡也就算了，想出来放松一下还被膈应得像糊了一脸屎，真特么不想活了，不活了……” 于郁简直要郁闷到极点，她两脚相互一蹬，甩掉鞋子，接着便在床上胡乱撒野，只不过她今天的体力实在是透支了，导致她一开始还能叨叨逼逼发发牢骚，到最后，估计自己实在是又累又憋屈，干脆眼一翻，像个鸵鸟一样一头扎进枕头里“昏死”过去…… 另一边乔默笙趁奶奶和乔父在厨房准备年夜饭的功夫，走到阳台窗边拨通了电话， “喂，妈，提前祝您新年快乐，我怕晚上挺不到倒计时，还有……我想过年之后请柏叔吃顿饭，您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好吗？顺便，我也有点事和您说。” 酒店外天色早就黑了下来，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于郁突然挺尸一般坐了起来，顶着一脑袋金色乱发喊道： “薛丽！” 房间只开了两盏床头灯，光线有些昏暗，于郁睁眼的瞬间只看了面朝窗户那边的方向，没见着人，这才试探着大声喊了一句， 正坐在角落沙发上玩手机的薛丽听到叫声抬头看向于郁，说真的，她方才也被于郁那特殊的起床方式吓了一跳，缓了缓神后才肯接话： “酒店隔音不好，别那么大声。” 于郁这才发现在自己视线相反方向的薛丽，她想看看时间，却左翻右翻没找着手机， “几点了？” 她眉头动了下，问道， “凌晨一点多。” “这么晚了？你出去过了？怎么不叫醒我？” 于郁显然对自己睡到这么晚感到吃惊，她打量了一下薛丽的穿着，穿戴整齐，明显是出过门，估计晚饭也已经吃过了，一想到这，于郁便有些不悦，心道自己还饿着肚子呢，怎么能吃饭也不叫醒我。 “我看你太累睡得正香，好心不忍吵你，你倒怪上我了？” 也不知道薛丽是脸皮厚还是脾气好，看起来对于郁话中不悦的语气丝毫不放在心上，自己倒是有几分调侃地说着， “……我懒得说你，叫酒店服务，我饿了。” 于郁心知自己没理，她就算再讨厌薛丽也不能low到对人家无理取闹，她本不想再搭理薛丽，可无奈肚子不争气，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抗议的信号，让好面子的她感到有些丢脸， 房间虽不小，但深夜这屋里只有她们二人，安静得很，薛丽显然也听到了于郁肚子的异响，于是撇嘴笑笑，她才真是懒得和于郁一般见识，将床头的菜牌递给于郁，待她选好自己想吃的食物后便替她拨通了酒店服务电话。 在等餐过程中，于郁忽然想起自己随薛丽来这的真正目的，沙滩美景固然吸引人，但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八卦的诱惑来的更强烈了。 “喂，你说我和你来了就告诉我点事来着，没忘吧？” 她向前倾着身子，生怕对方将这茬给忘了， 薛丽听了拧着眉想了片刻，之后眼珠滴溜一转，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啊~你不说我还真就忘了，嗯，没错，是有这么个事来着。” 于郁一瞅她那骚狐狸样就知道她是装作把事忘了，顿时觉得牙根痒痒，本想张嘴就说句难听的呛呛她，但转念想想，还是把火往下压了压， “既然想起来了就现在说吧，刚好我睡精神了，虽然我并不是很感兴趣，但也可以赏你个脸，当个餐前笑话听。” 于郁这人啊，哪都好，唯一的毛病就是爱得瑟，喜欢端架子，她巴不得自己就是那古装剧里的老佛爷，身边成天丫鬟太监成群茶水果盘好好伺候着，要是隔上个十天半个月她没端着娘娘腔说话，那就是病了，大病。 薛丽怎么着也算在乔默笙和于郁身边转悠那些年了，对方什么德行，自己早摸个一清二楚，也不知道她到底图个什么，非得有事没事就上去招惹她们一下，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不找骂就皮痒的人？ “行，没问题，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情要向你确认一下。” 薛丽对于郁的态度见惯不怪，走到床边坐下， 于郁现在一心惦念着八卦，对接下来的问题简直毫无防备，只见她手一挥，豪气一声：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薛丽抬屁股向于郁的方向挪了挪位置，死死盯着她的眼，语气虽轻，但一字一顿字字叩在于郁的心门上，在短暂的失神后，于郁的瞳孔逐渐缩起…… 薛丽说： “于郁你，是不是喜欢乔默笙。” 第六十章 六十、 薛丽的话根本就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她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那与自己只有两公分距离的一张脸，看着那张脸从一开始的惊愕到慌乱，最后又变成迫不及待想要掩饰什么的恼怒， “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呢！” 于郁激动地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眼里除了愤怒之外，还有那么丁点的躲闪意味在里面，她虽然极力在抑制自己的反应，但她越去在意就越显得欲盖弥彰，并且，她的所有举动在薛丽眼中都变成了得逞的乐趣， “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我还靠着脸吃饭呢。” 薛丽吊着嘴角轻笑，双手摊开做出投降的姿势，似乎想让对方冷静一下，但很显然，于郁这暴脾气并不吃她那套，一咕噜翻下床三下两下开始往自己行李里塞东西， “行了，老娘可没工夫和你扯这些没用的，这假，你他妈自己度去吧！” 薛丽看她开始收拾行李，不觉挑起了眉梢，心想于郁这是恼羞成怒要走啊，那可不行，她的目的还没达到，放她走了这趟岂不是白跑了，于是薛丽三步并两步赶紧堵到门口，后背死死靠在门上， “你脚都被鞋子磨破了还往哪走？再说这大半夜的往外跑你也不怕被人奸了。” “我靠……” 于郁看自己的路被人堵死心里已经很不爽了，再听薛丽没句好话，心情更是可想而知，自打今天下了飞机，就没有一件让她顺心点的事，不过说到底，还是怪自己生了一颗八卦的心，没想到这次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你给我让开，信不信给我逼急了扇你！” 于郁将行李包往肩上扛了扛，手一捋垂下的刘海，眼珠子一瞪，做出一副势必要和薛丽撕逼的架势， 薛丽倒是没鸟她，一手支着手肘，拨弄着指甲，慢悠悠说道： “于郁你这人怎么这么粗鲁呢，我不过是问了你一句话，你就这么大动干戈的，怎么？是我说中了吧。” “你！……” “得，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回事，”薛丽打断于郁的话，把手放下继续说着：“我这次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做个交易，我知道这么些年你一直对乔默笙有意思，别不承认，我要是没什么把握，也不敢过来招惹你，乔默笙身边也就你这么一个知心点的朋友，你也知道她为什么和你这么好吧，因为在她看来，你既贴心，又纯粹。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自己身边唯一的好友对自己也纯在超乎友谊的感情，你猜她会怎么样？按她的性格看，恐怕到时都躲你躲到太平洋去了吧。” 一开始于郁听她说话还挺不耐烦的，可是随着薛丽话中往后的内容，于郁的心是越来越凉，终于，她的目光彻底暗了下去，没了方才的气势。薛丽说的没错，她很久前就觉察到自己对乔默笙有一丝异样的情感，但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对方，还是只是单纯的将爱情和友情混淆了，她并不是很确定，不过有一点她心里明镜，也和薛丽的说法很一致，那就是如果乔默笙知道了自己的感情，她将会作出怎样的回应。她太了解乔默笙，上学的时候学校里也不是没有人去追求她，那些打着朋友的幌子去接近她的不在少数，一开始她还能当对方是普通朋友一样去接触，可是一旦对方表明了态度，她就会立刻在自己身边划下一道无形的界限，时刻与对方保持距离，也许这也是导致她在生活当中除了生意需要，很少与陌生人交流的原因之一。 于郁虽然平时自恋，可在这件事上，她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自信，她不敢保证乔默笙不会像冷落别人一样冷落自己。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身边竟然有人能和自己一样，去摸清乔默笙的秉性，那个人还是自己原来根本不屑一顾的薛丽。 薛丽见于郁沉默不语，态度也没了之前的强硬，便知道这场赌局，基本上可以算是自己赢了。 “这么多年你能不顾自己爹妈的反对跟着乔默笙待在那个城市，想必你也不想两人最后落个那么难堪的结局，你放心，我不会和乔默笙说这些，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 于郁有点不解，自己浑身上下有哪点是能让薛丽看上作为交换的， “条件就是……” 薛丽拖着长音，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她面前，紧接着于郁就感受到耳边传来一股因说话而被呼出的热气，激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反正你也孤单寂寞冷了这么多年，倒不如暂且放下乔默笙那边，和我玩玩，如果你想在床上时把我的脸想象成是乔默笙的，我也完全不介意。” 啪！ 话音未落，一个耳光就狠狠甩在薛丽脸上。 妈的，早就想扇你了！ 正在各自的家里暖被窝的乔默笙和唐薇哪里知道此时的于郁处于被人调戏的水深火热之中，眼瞅着到后半夜了，俩人还捧着电话你一句我一句发着短信互诉衷肠，即使眼皮早已打起了架，也都想再和对方多说一句晚安， ——“方便打电话吗？几分钟就行。” 乔默笙想起自己白天和乔母的电话，考虑了片刻后传出简讯， 不过一分钟，手机震动，乔默笙赶快接起电话， “喂。” 电话里响起唐薇被刻意压低的声音， “怎么这么小声，不方便？叔叔阿姨还没睡吗？” 乔默笙看了看时间，疑惑问道， “嗯，今天家里来了客人，他们现在还在客厅聊天，怕他们听到我半夜讲电话，又会问东问西了。” 唐薇有点无奈，现在在她爹妈眼中，她27岁，哦不对，过了年就算28岁了，这在老人眼里完全属于大龄女青年，眼下已经没有什么是比她的婚姻大事更重要的了，所以有时唐薇多看了一眼手机，老两口都要神秘兮兮的问几句，是不是谈恋爱啦？谈恋爱了就赶紧领回来让我们见见啊，又或者，谁谁谁家的儿子不错诶，谁谁谁家女儿的同学也不错，改天帮你们介绍一下啊，诸如此类，唐薇耳朵都要被磨出茧子，听得烦了，所以讲个电话也小心翼翼，省得给自己招了被“逼供”的麻烦。 “哦…”乔默笙沉默了几秒钟，接着说：“过几天我回趟家，想把我们俩的事和我妈说一下，你觉得怎样？” 乔默笙在她妈妈那边已经算“出柜”了，虽然乔母不再像从前一样极力反对，但她始终没有对此正式表态，顶多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给乔默笙张罗相亲还是一样不耽误，乔默笙承认自己是有些心急把唐薇介绍给乔母，沈桐雨留下的阴影总是挥之不去，她真的有点怕，尽管她相信着唐薇不会轻易放开自己，可那点私心依旧时不时的蠢蠢欲动…… 本以为自己的提议会遭到驳回，却没想到唐薇那边停顿了片刻就应了下来： “好啊，你先和妈妈说，如果她没有很抵触这件事的话，改天我再去拜访，如果她不太想见我，那我们再好好打算，从长计议。” 唐薇的爽快让乔默笙感到有点意外，但她很快恢复常态， “好，听你的，还有一件事，你能抽空把你工作室的宣传文件整理一下给我传一份吗？” 这下唐薇才真是愣了，她不解的问： “给你倒是没问题，不过你要这些干嘛？”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看一下。” 乔默笙没有对此做过多的解释，只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哦…我笔记本里有一些备份，明天我整理一下给你吧。” 唐薇见乔默笙不想多说，也就只好不再追问， “好，等下我把邮箱给你发过去。” “嗯……” “那，先就这样，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哦……” 唐薇的回答开始有点心不在焉，乔默笙虽然也觉察到了她语气中的异样，但还是准备道了晚安， “晚安。” 乔默笙话一出口，唐薇生怕电话就这样被人挂断，急忙喊停， “哎等等！” “嗯？” “那个…我们能不能再多说五分钟……？” 唐薇一手掩在话筒边缘，试探问着， 乔默笙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几乎盖过了头顶，紧接着，她带着笑意的声音穿过听筒传到唐薇耳边 “好。” 第六十一章 六十一、 薛丽舌尖顶在自己腮帮子上转了两圈，被打的地方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不得不说于郁这一巴掌打的真是响，她薛丽虽然平日习惯穿梭在男男女女之间，给人做小三当小老婆被发现的事也不在少数，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嘛，可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哪次挨的巴掌都没有这次的疼，自己要是再瘦弱点，备不住就能被扇爬下呢。不过她再一想，反倒笑了起来，这样也好，会疼，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否则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这巴掌打下去了，于郁却也跟着像突然被人泄了气似的，干脆把肩上的行李往旁边一甩，盘着腿一屁股坐在地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动手真不是她本意，但是不打吧，她又真觉得特憋屈，调戏自己也就算了，你倒是好好说啊，折腾人干嘛呢？又挑自己的软肋捅两下算是怎么回事？这要是不收拾她一下灭灭她的气焰，是不是对不起自己，你就说是不是！ 薛丽没有读心术，哪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看她没有再像刚才那么激动，也没有再打算走的意思，心里一松，干脆跟她对着也坐了下来， “想通了？” 于郁抬眼瞥到薛丽唇边一抹玩味的笑，心里小火苗瞬间又腾地燃了起来，她讨厌自己被人这样调侃，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丢死个人！面儿在人在，面儿亡人亡！ “通你大爷！” 她将目光偏了偏，没好气的答了一句， “呵呵…”薛丽笑了笑，对于郁的态度似乎不以为然，继续问：“你就这么烦我？” “烦烦烦，烦死了简直！你也不瞅瞅从以前到现在你都是什么德行，整个一个骚浪贱，是个人都会烦你的好吗！” 薛丽眼神滞了一下，说话的音量也明显降了下来，自嘲道： “骚浪贱…别说，还挺形象的，不过喜欢这样的人还挺多的，张罗包养我的人都排了老长的队呢，骚浪贱换得衣食无忧啊，多好……” 于郁似乎完全忽略了薛丽语气中那么丁点的低落，甚至有点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嗤了一声： “薛丽你这么世俗你爸妈知道吗？也不管管你？” “谁知道呢，你说死了的人还能看见世间万物的变化吗？” 薛丽几乎条件反射一样猛地抬头盯着于郁反问，搞得于郁一愣，大脑思维瞬间有点跟不上回路，半天才磕磕巴巴的挤出来一句话： “我不知道…你…对，对不起啊……” 于郁有点后悔，她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得好像有点太不礼貌了，关键薛丽虽然平时做事方式就像个没教养的，但谁能想到她还真是个没爹没妈的人，于郁本来就是个比较容易内疚的人，这下更是越想越难受，再加上薛丽从刚才开始就只死死盯着自己不说话，搞得她更像个千古罪人似的，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那什么…你别样行不，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明天请你吃大餐还不行吗，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于郁这丫头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可不多，因为她错的时候很少，薛丽知道，自己倘若不好好把握机会，简直就是天理难容，于是她继续冷着脸， “明天的事明天说。” “那我今天会睡不着觉的！” 于郁开始有点抓狂，她受不了自己犯错，不管是对什么人在什么事上，但凡自己有一点失误，她都会纠结好久， “真好笑，你不同意和我上床也就算了，现在反倒想让我哄你睡觉不成？” 薛丽冷哼一声，丢下这句几乎毫无温度的话之后便没再给于郁搭话的机会，站起身径直走进了浴室，正当于郁也起身准备追进去时，浴室的门响起了轻微的“咔哒”声——锁了… “给酒店服务打电话叫点酒来，陪我喝酒就原谅你。” 隔着一扇门，薛丽的声音传了过来， 眼前这条件摆明了就是薛丽得寸进尺想灌自己！于郁虽然对自己的酒量很有“自信”，但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啊，要是真有个万一，自己被人乘人之危毁了清白，嘤嘤婴…于郁都不敢往下想了，不过她思前想后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按薛丽的要求去做，咬咬牙，挺一挺，为了能让自己睡个安稳觉，她忍了！ 大年初三，乔默笙按之前和乔母的约定回了家，晚饭过后，乔默笙踌躇着怎么开口和乔母讲那件事， “来来来，笙笙吃点水果，知道你今天回来，妈前两天特意出去买的。” 乔母一边像招呼客人一样说着一边将切好的果盘端到客厅茶几上，乔默笙已经习惯了看乔母将自己对孩子的爱以有些夸张的形式表现出来，只要时间久一些不见，乔母必然会这样招待一番自己。 “妈，别忙了，坐坐吧，我有事和您说。” 乔默笙还是有点紧张，食指和拇指不自觉地捏了个紧，乔母这才注意到乔默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啊还神秘兮兮的，你说吧，妈听着呢。” 乔母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她是想逃避这种对话的，虽然明知这是不可能……为了掩饰这种矛盾心理，她挑了块水果放进口中，装作随意地说道， 该说的还是要说，该做的还是要做，总有一个第一步是需要迈出去的，乔默笙定了定神， “妈，我前一阵认识个女孩，叫唐薇，人…挺好的……” 其实话说到这，乔母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乔默笙当然也知道乔母已经了解了情况，所以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停下来等着乔母的反应， 不出所料，乔母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有了变化，她开始默不作声，只是一块接着一块地吃着水果，乔默笙厌极了这种气氛，好像一颗年代久远的地雷在自己脚边，她不知道这颗雷会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失去原本的作用，又或者，自己随时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过了好长时间，乔母才放下手里的果签，声音里虽带着万般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为之， “有空带回来让我见见吧。” 第六十二章 六十二、 等待的期间安静得让人心里更加忐忑，乔默笙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当她真等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刻意控制了一下有点雀跃的心情， “既然您说了，那等过了初五走了亲戚，我就抽空带她回来吧，我们一起吃个饭，您看行吗？” 这句话说的迫不及待，明显是一早就有备而来，乔母本就不悦，这回没再抬头，低低嗯了一声，便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本就没什么人气儿的屋子，这下变得更加冷清，气氛尴尬极了，乔默笙抬眼四下看了看只剩下自己的空荡房间，低叹一声，偶尔她也会想，到底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让原本应该亲密的家庭之间有了如此深的隔阂。 不过今天她带来的事已经摊开摆明，乔默笙心里的大石也总算是落了一半，家里不寻常的气氛只让她惆怅了一小会儿，紧接着便拿起手机，她想尽快的把这好消息告诉唐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急些什么。 还在餐桌菜肴之间流连忘返的唐薇瞥眼看到手边突然亮起的屏幕，赶忙放下了筷子，解开屏锁，点开乔默笙发来的信息，很简短的问话： ——“初五之后有时间吗？” 唐薇盯着屏幕思忖了片刻，空闲的一只手曲起的拇指放在嘴边，牙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磕着拇指关节，之后几日的行程安排接连的快速在她脑中闪现而过，筛选着哪天的安排有活动性，可以改动下时间，她知道乔默笙心急，所以想尽可能的将会面那天提前，几经考量，她犹豫着开口： “爸妈，过几天的旅游我就不参加了，突然有个特别重要的客户要见，我就下次有机会再和你们去，这次就你们夫妻俩好好玩哈，这可是你们难得的二人世界哦~” 唐薇放下手机，屁股在椅子上扭了两下，朝老两口挤眉弄眼巴结道，她想来想去也只有四天后的家庭旅游可以有变动，说实在的，她一年忙到头，很少有机会能陪二老出去玩玩，好不容易到了年关才得出空来，她知道二老其实都挺期待这次出行，可是万事难两全，权宜之下，她还是将乔默笙那边放在了首位，纵使心中万般歉疚，也只能盘算着在其他什么地方再补偿二老， “这是什么话！你那份的机票都订好了，就不能和客户说改个时间？” 果然，唐薇爸爸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筷子往饭碗上拍得脆响，眉毛就立起来了...... “爸~”唐薇拖了个长音，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无奈说道： “机票可以退的嘛，我这可是要赚客户钱呢，顾客就是上帝啊懂不，现在各行各业竞争多大您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要是让人家什么都可我安排，人家还找我干什么，我的客户要是不满意，跑别家公司去了，那谁给我钱让我好孝敬你和我妈啊~” 唐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真的掺假，假的混上真的，说得她都要对自己五体投地了，她爹不满意归不满意，可是气也没地儿撒，老头子也只能气的脸皮子直抽抽，干脆碗筷一推，这饭还怎么吃，不吃了！ 一直在旁边看脸色没出声的唐薇妈妈见老头真生气了，这才站出来打圆场： “薇薇啊，你别怪你爸说你，他是看我惦记这事惦记小半年了，怕我失望才发的火，唉，爸爸妈妈知道你工作忙，但是也要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啊，爸妈还真能指望你给我们养老不成，钱都是给你自己赚的，自己够花就行了，别那么拼命......这次你就忙去吧，等下次有时间了再陪我和你爸。” 妈妈的话说得唐薇心里发酸，本就是自己扯得谎，现在却反过来让妈妈担心自己， “妈，对不起......” 她不由的垂了眼，不敢再看爸妈的眼睛， 唐薇妈妈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言，不过没一会她就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问道： “说起来啊，有阵子没听到路严这孩子的消息了，以前他总拎着东西来看我和你爸，这么久没见还怪想他的，薇薇啊，你们办公室里最近这么忙吗？” 唐薇冷不丁听到路严的名字一怔，如果她爹妈不提，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煞星了，俩人闹掰的事唐薇迟迟没有和父母说明，只是再三叮嘱父母不要再接受路严的种种“好意”，唐薇为人算是比较再大度，吃了亏也总想自己往肚子里咽，不过自打路严做了恶心事，外加她和乔默笙确定了关系，自然就更容不得其他男人与自己有什么牵扯，现在他的这个名字就像一颗含了一肚子沙子的蛤，让人咬一口就想马上吐出去——咯牙！ 唐爸爸一听这茬也立马竖直了耳朵，重新拾起筷子装作夹菜的样子，也不知道方才是谁气急了不愿吃饭。 “好好的提他干什么，我们不在一起工作有一段时间了。” 唐薇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不情愿的小声答道， “嗯？怎么不在一块儿了呢，你们大学同学那么久，在一起共事不是挺好吗？” 一提起唐薇身边的男性朋友，老太太立刻一扫方才有些沮丧的情绪，那俩眼珠子瞪的啊，都巴不得能射出两道精光似的，话匣子一开，自己说的头头是道： “一定是你平时对人家太刻薄了，仗着人家喜欢你，你就无法无天了是不是？别以为你妈我不知道，每次路严来家里看我们，提起你时说话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你再看看自己，是怎么对人家的？当着你妈的面你都敢对人家冷眼相待，我见不到的时候，还指不定你怎么数落这孩子呢！薇薇啊，你别嫌妈妈多嘴，你都眼看着奔三十了还不张罗谈恋爱结婚，到底还要等到猴年马月去？难道你想看着自己两鬓发白到了花甲之年，儿女还没从学校里毕业的景象？依我看呐，路严这孩子就挺不错了，人无完人啊，上哪去找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人让你嫁，听妈妈话，你什么地方得罪人家了，赶紧去给人家道个歉，把人追回来，好好把握，这年头好男人可不多喽，再晚让人给抢走了，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老太太越说越来劲儿，唐爸爸看上去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送菜，实则注意力全在老伴的话上，在一旁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附声，以示赞同之意。 “妈！！” 能忍到老太太把话说完，唐薇上辈子可能也是个“忍者神龟”，活了近三十个年头，她对家里人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想而知她真是气急了才会用这么大的声音同父母讲话，这些话听在唐薇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那原本只憋在心里的一口气直冲脑门，贯穿着她整个人，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涨得满满的气球，浑身的气火无处宣泄，别提有多堵得慌。她好意不想让父母操心自己的工作才将这事瞒着不说，现在倒好，自己爹妈也不知被路严那王八羔子灌了什么*汤，反倒数落起自己的不是来了，好像铁了心要把她嫁给路严，量她唐薇有再好的脾气也承受不住这般的委屈。 老两口让唐薇吼得发愣，一时都忘了继续叨叨，唐薇也没再给他俩机会，带着手机起身，径直回了房间，房门关上的瞬间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响，这才让老两口回了神，两两相视，面面相觑...... 原本好好的一顿饭吃到最后食之无味，也不知到底是谁在作孽...... 唐薇回房后将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过了好一会才将情绪平复下来，等她确定自己不会把这些负面心情带到其他人身上，这才拨通了乔默笙的电话，将具体的见面时间告知对方。 再完美的掩饰也会有纰漏，电话里乔默笙还是从言语中听得出唐薇有些异样，像是没什么精神，唐薇给出的回答只是白天应付亲戚累了，既然她这么说，乔默笙知道再追问下去也并不会有更好的解释，于是只仔细问了几句关于唐薇工作的事便结束了通话。 夜深，隐藏在城市夜幕之下的角落里，人们各怀心事，注定是多少人的不眠夜......</p> 第六十三章 六十三、 过年对大部分人来说都应该是说忙不忙说闲不闲的日子，乔默笙上午连着下午几乎脚不沾地的跟着乔母跑亲戚，即使车里开了空调，她还是不时能感觉到自己额头渗出的一层微薄的黏腻感，让人好不舒服，而到了亲戚家却又是好几个小时闲的只能窝在沙发里盯着手机，偶尔和那些叫不上名的七大姑八大姨家的闺女儿子客套两句话，那些个远房表弟表妹们瞧着她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就开始缩脖子，即使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都一一消了原本想套近乎的念头，乔默笙是无所谓，反正她本来就连眼皮都懒得抬，是骡子是马，她搭一眼就能看出来。 乔默笙是当真厌烦了这个节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年”变了味道，团聚的期待变成了虚伪的奉承，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戴着一张张面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乔默笙看不惯，又做不得什么，于是干脆选择闭嘴，宁愿拿手指头戳那都快让自己戳漏的手机屏幕，也不想抬头多说一句违心的“好话”。好在那些人和她平日往来很少，并不相熟，以为她性格本就内向，便也没人挑理，更何况，他们也懒得将时间浪费在一个没权没势的丫头片子上。 和她相比，唐薇那边看起来就愉快得多了，她是真把假期当假期，不管在哪，都影响不了她的食欲，不管到了谁家，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吃，吃吃吃！那一张张的餐桌上摆着的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山珍海味，但大过年的，谁家做菜能寒酸得了，地上走的水里游的这些唐薇平日很少会花功夫煮的菜式，虽然在饭店也吃得到，但哪能有家里吃的放心，于是在串门期间她算是把这些菜吃了个够，除了吃，什么也入不了她的法眼。这不怪她，唐薇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忙起来有时眼珠子都是红的，别提吃什么大鱼大肉，有时候整整一天能干噎个面包都得感谢上苍，一年到头，她只有在这七八天的时间里往死里吃才能补回二斤肉来，对于唐薇来说，这不只是过年，更是上帝派这些“大厨”来拯救自己的时刻，是多么神圣，多么振奋人心的日子，自己每顿要是不多抢俩鸡翅膀，都对不起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叔叔阿姨们。 在各自的忙碌中，终于等来之前约定的那天。乔默笙一大早就按唐薇给的地址等在小区门口，唐薇的意思是两人一起先去给长辈挑点礼品，大过年的，上门总不能空着手，不指望加点印象分，起码别减分就行。乔默笙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她总觉得让唐薇破费了心里过意不去，尤其在她工作不尽人意的情况下，于是盘算着等下结账时一定要先下手，甚至在脑内已经模拟了几次怎样掏出钱包才快准狠的场景...... 奈何计划没有变化快，乔默笙的这点小算盘只在第一轮得逞，之后逛几家店的时候，唐薇故意把之前买的东西让她拎着，让她连腾出手来的时间都来不及，更别说抢先掏钱了，事后唐薇还一副得意的样子朝她挑眉，略带调皮的挑衅眼神让乔默笙哭也不得笑也不得， “给我个你的账号，回去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把东西装了车，乔默笙扣好安全带，转头看向唐薇认真说道， “不要。” 副驾位上的唐薇看都没看她，自顾自整理着手边上的大包小裹， “......”乔默笙已然料到会被拒绝，可是她又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对方，垂眼沉默了两秒，再次开口：“我们，交往时间还不久，这样...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下唐薇可不开心了，心想你什么意思啊，拿交往时间和我明算账？唐薇气性直的时候自己都管不住自己，所以她心里想着，嘴上也没忍住： “这话怎么说的，我们不是相互有好感才在一起的吗？相处一天和相处一年有什么区别？为什么金钱要和时间成比例，再说，今天是要见你妈妈没错吧，你难道不是把我认作你的伴侣才想要介绍给妈妈吗？爱人之间需要计较这么多？还是说，乔默笙你还没把我从最开始的假情侣的角色中摘出来？！” 唐薇也不知道自己哪根弦没搭对，话里话外酸溜溜的，气势咄咄逼人，越说越激动，眉头也越皱越深，乔默笙见她这样怔了一下，向来阳光开朗好脾气形象的唐薇被自己激成这样，她乔默笙平时就是再淡定，这会儿也有些慌了，急忙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当然是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对不起，是我不该这样说......” 慌乱之下，乔默笙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有先道了歉再说，眉眼间尽是说不出的委屈，奇怪的是唐薇见了乔默笙一脸冤枉的模样反倒慢慢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可能是自己对见家长这事过于紧张，导致整个人有些焦虑不安，再加上时不时就会想起前几天自己父母催婚的那番话，也给自己平添了很多无形的压力，所以脾气才会一改常日有些急躁，在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后，唐薇有点愧疚， “是我不好，最近有点焦躁，迁怒到你头上了，对不起......” 乔默笙见她情绪稳定了，也松了口气，她想起可能因为唐薇工作的压力过大，才导致她性情有波动，便赶紧掏出手机找出了一个电话号码给唐薇， “对了，我前几天打听了一下我周围可能和你工作项目有关联的人，这是一个地产商给我的电话，说他可能会需要找一个像你们这样的工作室来承接项目，改天你打个电话试试，就说姓柏的经理介绍的，如果能谈得拢，我想应该可以帮你们缓解一下眼前的麻烦。” 唐薇接过手机看了一下，是陌生的号码，应该不是自己以前接触过的客户，于是将号码记下，之后把手机还了回去， “谢谢你，还特意为我的工作跑关系，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事......” 唐薇感动道，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不算长久，但乔默笙大致秉性她早就了解，一个基本不愿与多余事物打交道的人，让她去找关系，开口求人办事，简直如同生生用扳子撬了她的嘴，这事不管成败与否，她都是感激的，自己身边的人能默默支持着自己，或多或少的分担着自己的压力，她总归是幸运的。 乔默笙心里欣喜，可她还不太习惯被人这么直接的感谢，赶紧扭头岔开话题： “我们在停车场待了够久了，这会儿没准要多花五块钱了，系好安全带，我们准备出发了。” 俩人磨磨蹭蹭到了乔默笙妈妈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乔母一开门就是一脸亲人的和蔼笑容，可那笑是不是打心底流露出来的，恐怕当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哎呦，是薇薇吧？来就来嘛，还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唐薇一进门就被乔母的热情小吓了一跳，她朝乔默笙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两人迅速交换了下眼神，便将手上的礼品一一递到乔母手上，同时唐薇也不忘微笑着自我介绍道：“阿姨好，我是唐薇，趁着过节来拜访您，会不会打扰到您啊......” 乔母一边摆放好礼品，一边热情道： “这孩子说的，怎么会打扰呢，早就听笙笙提起过你，阿姨一直盼着能见见你呢，来来来，进屋洗手，先准备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乔母说着便进了厨房，准备把饭菜端上餐桌， “洗手间在这边，一起去吧。” 趁着乔母忙活的空档，乔默笙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对脸上还带着点疑惑的唐薇说道， “哦...你以前和妈妈提起过我吗？” 唐薇跟着乔默笙的身后走进洗手间，在洗手池前，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问道，她对乔母的话有一点点在意，虽然这种客套话经常被人拿来用，但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没有，只有在提见面的那次说起过，我妈就那样，有点...虚，有的话你一听一过就行了，也不要太当真。” 乔默笙拧开水，冲洗着手上的泡沫，水流的声音很好的掩盖了她们交谈的声音， “哦......” 唐薇有些失望，她心里其实还抱有那么点小期望，以为乔母是真心欢迎自己，甚至为此松了口气，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真假掺半罢了。 两人出了洗手间后刚好看到乔母坐在餐桌前发呆，唐薇与乔默笙对视了一眼，便一同走上前去。看了无人时乔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后，两人各自心里都有了数，这顿饭虽然说不上是鸿门宴，但也绝对不会像之前预想的那样安逸平稳。 第六十四章 六十四、 见二人到了眼前，乔母赶紧回过神换上一副笑脸，招呼唐薇坐下， “阿姨做了四菜一汤，你可别嫌少，来，尝尝我做的糖醋排骨，这可是阿姨的拿手菜！” 乔母边说着边用乔默笙的那副筷子帮唐薇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的碟子里，唐薇平时是个比较会讨长辈欢心的女生，这会儿也不客气，筷子夹了排骨就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嘴里还不忘着对乔母的厨艺赞不绝口： “恩恩！好吃，阿姨你做的菜比我爸妈做的都和我口味~平时在家我爸妈都很少做甜口的菜。” 呼......乔默笙心里捏了把汗，现在气氛还可以，但愿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离开， 乔默笙不作声地睨了一眼身边眼睛都挤成一条缝的唐薇，心里不禁汗颜， 啧啧啧，什么叫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妮子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呵呵...那就好。” 乔母点了点头，呵呵一笑算是回应，她毕竟活了大半辈子，吃的盐比眼前这俩姑娘吃的饭多，一点也不夸张，而且唐薇的话是不是打心眼儿说的，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瞧着时机差不多了，她绸缪着也该进入自己的正题了， “薇薇啊，你父母身体怎么样，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话问的突然，唐薇一口肉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就吞了下去，差点卡在嗓子眼儿里，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回答乔母的问题： “我父母身子挺硬朗的，两人以前在同一所高校任教，近期退了休闲在家，没事时就喜欢做点合自己喜好的事，也挺清闲的。” “嗯......那还不错。” 唐薇面前这个眼角已经布了细纹的妇人沉吟了一声，那眼神后面藏了什么心思，别人读不懂，乔默笙不可能不懂，所以此刻她比唐薇更紧张，嘴里的饭菜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手中的筷子握得也比平时还要加倍的力气，以至于她的脊背慢慢开始渗出细小的汗来， 乔默笙的表情不自然，当妈的定然不会不知道，只不过她不认为自己会被什么影响，继续开口问道： “薇薇你家里知道笙笙吗？” 乔母嘴边依然堆着那种看起来亲和的笑意，可这句话就像一根刺一样，刺得唐薇发怔，深知其中深意的乔默笙更是在听了这句话后在心底腾升了一丝丝的嗔怒之意， 唐薇稍回了回神，有些吞吐地小声道： “我......还没有机会向家里介绍她......” 话音未定，乔母似乎像料到唐薇的回答，嘴边的笑意几乎在不经意间变了味道，眼神中带着戏谑深深看了乔默笙一眼，就好像在说：“看吧，这只不过又是你的一厢情愿，到头来不过是另一场闹剧，和几年前根本不会有区别，即使你换了个人，这也只会是一场游戏而已。” 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乔默笙对着乔母的眼，她的所有情绪瞬间冲到头顶，她不明白，她想不通，不管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既然选择接受，答应了这次见面，又何苦想方设法故意刁难？！ 餐桌上的气氛似乎瞬间降到冰点，唐薇不是瞎子，她看的出乔默笙和乔母之间的端倪，同时她又对自己给出的回答感到歉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管找了什么借口，都不能摆脱这个事实，在她父母面前，她提及乔默笙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怕她再多说一遍，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并且，短时间内她并没有打破这种现状的觉悟，她还没准备好，即使明知道相爱，她也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将这份爱摆在世俗的眼前，这样看来，自己不就和沈桐雨一样吗？不不不，她是确确实实想要和乔默笙好好在一起的，她和沈桐雨之间是有区别的，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她要怎么领到父母眼前，告诉他们，这就是自己所爱之人？ 痛苦，无望，烦闷，唐薇被自己的这些情绪困在了死胡同，并且深陷其中...... 智者无须多言，看时机差不多了，乔母放下手中的碗筷， “你们慢慢吃，阿姨吃饱了，进房间歇一会，年纪大了动一动就累得很，薇薇你多吃些哈，别客气！” 就算临走，乔母脸上挂着的依旧是那副客套虚伪的笑容。 看着面前的饭菜，乔默笙冷笑一声，真还难为了母亲为这场讥讽做了饭菜，好是大费周章。 留在桌边的两人哪还有什么胃口吃得下去，唐薇还象征性的生生咽了两口蔬菜，可那原本应该水润可口的食物此刻犹如一条干瘪的鱼干，卡在喉咙的那刻似乎将自己划得生疼，忍不住眼睛便开始发酸， 这次见面，让自己搞砸了吗.......对啊，让我搞砸了，都是因为自己准备的不够充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为什么这么仓促就决定了这次见面...... 唐薇勉强压抑着自己眼里的情绪，心里想着。 乔默笙看出她已经不在状态，轻轻拿下了唐薇的筷子摆在一边，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今天不应该带你来，对不起......” 她不知道唐薇的眼泪究竟为何而忍，权当是今天在这受了委屈，为此她自责不已，恨不得马上将对方带离这个家里，越远越好。 唐薇只是摇了摇头，牙齿紧紧咬着唇内的一块肉，剧烈的疼痛感让她有一瞬的恍惚，不一会儿口中就有血锈味儿散了开来。 “穿好衣服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就带你走。” 乔默笙没有犹豫，手上加快动作，将饭菜收好收入冰箱，用过的碗筷洗净放了柜子，待收拾了差不多，她穿好大衣站在乔母紧闭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敲开了房门， “我们走了。” 仅仅四个字，语气冰冷而陌生， 乔母对她的态度直接选择无视，绕到她径直走到唐薇面前， “这么快就走了，也不知道你吃没吃好，下次有空了再来玩，阿姨还给你做好吃的！” 唐薇尴尬的挤了挤笑脸，保持着礼貌的应着，并做着告别，从方才开始，唐薇身体里仿佛就有一根弦，她迫使自己绷紧了这根弦，不敢再有一丝怠慢，直到走出那个家门，走出电梯，关上车门，那声闷响，在她身体里的那根弦终于随之应声而断，她终于不用再刻意控制自己的眼泪，明明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却让她感觉这么这么的疲惫...... 乔默笙看着身边的人将头靠在车窗，车库的灯光随着环境暗了下去，虽然别过了脸，但在黑暗中她依然能觉察到对方的颤抖，她抬起手想安慰，却始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在自己轻声的叹息中无力的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