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月初,虽然已经开春,空气当中却还透着深深地冷意。 炭盆里的火已经灭了,屋子里冻得厉害。陈潇缩了缩肩膀,在汤婆子的余温下留恋了一会儿,才从被窝里爬出,穿上夹衣,罩上棉袄。 铜水壶外边罩着保温的棉套。保温效果虽然没有现代的保温壶那样好,却勉强能保证水还有一些温度,不至于冷得刺骨。 用温水洗了脸,猪鬃牙刷沾着牙粉刷了牙,再把齐肩的头发灵活的梳成一个发髻,个人卫生就算是打理完了。 穿好衣物,拉开房门,寒意扑面。陈潇走出去,深吸口气。区别与大城市的新鲜空气,充满了肺叶,特别提神醒脑。他伸展四肢,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他穿来这个世界已经有半年了,最初谨小慎微,生怕被本地人发现他的异样烧死。到现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跟本地土著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陈潇从后院走到前边,呵了一口气,搓了搓有一点凉的指尖,把店铺的门板一块一块放下来,挪到后边摞好。 他现在的职业,是一家名叫“踏雪寻仙”的古董店的伙计兼驻店值守。 白天跟着掌柜、二掌柜学习、卖货,晚上关了店门,直接睡在后边。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就敲响放在他屋子里边的那面大锣。东家倒也不指望他勇斗歹徒,能警醒周围,通知城里巡夜的治安队前来就行。 陈潇是属于最低层的伙计,每天早晨不只是要做开门准备,还得打扫卫生。当然,不应该是他自己一个人全干,还有另外一个叫做赵二虎。 过了一会儿,陈潇的活都干完了。街上开始出现行人,赵二虎来了,给他带来一碗热气腾腾馄钝,还有四个酥脆可口的小饼。 这一顿早餐在寻常人家可不便宜,足足十五个铜板。其中赵二虎帮他出十个,陈潇自己出五个。 他这么帮他带饭,已经有三四个月了。 赵二虎家离得远,要穿半个郡城才能过来。深秋直到初春,早起又黑又冷。赵二虎不愿意起那么早过来,陈潇就跟他商量,他帮他带早餐,陈潇就自己一个人包圆卫生。 赵二虎宁愿舍些钱,也不愿意摸黑受冻早起。他答应了,不过要求陈潇出五个铜板,实在是他太能吃。平常人吃两个酥饼就够,哪像他竟然要吃四个! 陈潇接过早餐,坐在待客用的座位上,开吃。赵二虎坐在一边,从陈潇起来刚烧的水壶里倒出一杯热水暖手。 陈潇吃得那叫一个香。馄钝大小正好,鲜香可口。酥饼焦香酥脆,咬一口嘎兹响。 赵二虎看着都觉馋,说:“小憨啊,你不光早晨起来吃的多,中午晚上吃的更加奢侈。用东西挑拣,穿衣服也讲究。没见过你这样当伙计的,这样花费,什么时候才能攒的下钱?娶得起媳妇?” 陈潇闻言,差点噎到。 他附身的这个少年没有大名,只有个小名叫做憨娃,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岁。 原身上一辈的人是逃荒出来的,父母死在了路上。他就跟着叔叔一家,来到了一个很富饶的村镇落脚。 大概是父母给的基因好,憨娃长得浓眉杏眼,憨然可爱。因为他长得好,尽管多带一个孩子累赘,婶婶也没有多嫌弃。 直到这个男孩开始长个子。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多他一口,家里养不起。叔叔只能狠狠心把他送出来,托人谋了一份工,让他跟着走南闯北的货商讨口饭吃。那个时候憨娃只有十二岁,人长得还没有矮脚马高,就要辛辛苦苦的跟着商队到处跑。 因为吃的多,这些年他也没有攒下多少钱。等到他长到十五六,跟商队的武师学了两手功夫,就转为护卫。 憨娃真的没有什么运道,半年前一次走熟了的货运,路上突然冲到一只猛兽袭击伤人。他也是懵了头,以为自己学了两手,能够对付。结果别人都逃了,就他一个冲了上去。 要不是出事儿的地方靠近郡府,治安队来的快,憨娃就要被猛兽拖走了。就这样,他也伤得很重,生命垂危。 憨娃伤的重,商队的头领对他的勇武很赞赏,赏下了一大笔赏金,又给足了医药费。只不过,商队没办法为他停留,销售完这次的货物,准备了回程的商品,就要启程。 他病着,没法走。商队就把他托给一户人家,给了佣金,代为照顾。 因为商队每年要来郡城好几次,这户人家倒不敢苛待憨娃,就是按时送水送药,多么细心倒也谈不上。 当初商队教过憨娃的武师担心他们谋财害命,曾经恶狠狠的威胁过。这让这家人并不敢不经过憨娃的允许动用他的钱财去请什么名医,自家又不情愿给他垫付,就那么生生硬熬。 憨娃的身体原本是很强壮,却被反复的高烧折磨,又并发了咳血,缠绵病榻之余身体虚弱了下去。就这么,憨娃走了,陈潇来了。 陈潇前生闭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一睡不起。结果醒来浑身上下都疼的要命,还不停的发烧,甚至严重到起不了身,抬抬手都费力。 等陈潇从头晕头疼当中挣扎着搞清楚状况,求生的本能让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他这不知道怎么得来的第二次生命又要消亡了。 陈潇趁着清醒,求这家人帮着请了一个大医馆的坐堂医生。又花了大部分的赏金,让这个医生给他想办法治病。 坐堂医生拿了钱,自然好办事,辗转给他找来了一颗丹药,吃了之后陈潇病厄立消,身体顿时好了大半。 又养了半个月,陈潇的身体就痊愈了。酬谢了这家人,陈潇离开,去街上找了个客栈投宿。 还剩下小半的赏金,看起来不少,在这个繁华的郡城里边也只能在客栈里好吃好喝三个月。 陈潇不想回憨娃之前待的那个商队,一个是担心被人看出换了芯,另外一个是他并没有憨娃的身体记忆,虽然会打架,却不懂拳脚,干不了护卫这种危险工种。 于是,他干脆一狠心,找了一个口碑不错的中介人,把身上剩下的所有钱都给了对方,让他把自己塞进了现在干活的地方。 陈潇很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这个可以间接接触到上层人群的地方,让他迅速对这个世界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个世界非常的奇妙,有着古代的落后、生活习惯和思想,也有资本主义萌芽时期各种奇巧先进的发明。落后与先进并存,神奇又奥妙,让陈潇这个初来乍到,茫然无措的人产生了浓厚兴趣。 陈潇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跟中国古代类似的平行世界,正在经历从封建向资本转变的时代。 可是后来,等到他对这个名叫“岱”的国度了解更多,才知道自己猜错了。这个世界没有煤、也没有石油,也就不可能产生蒸汽时代,就更没希望步入现代社会。 不过,这世界虽然没有煤、石油这样的资源,却有着一种名叫灵石的宝贵矿藏。这种灵石矿蕴含的能量,能够替代煤、石油给各种设备提供能源。 陈潇就亲眼看到过,一个弹珠大小的灵石珠放进一个有着三个灶口的灶台,接连不断的烧了三个小时,却只消耗了一点。 也就是那一次,他表现得太过吃惊,喜欢炫耀的灶台主人才告诉他,这灵珠是从一个修士那里得来的。陈潇这才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以耕、读、工、商为主,反倒是以修道求仙为主流。 只可惜,旁敲侧击的了解一番,原身并没有修仙的灵根,也不具备任何的天赋。陈潇灰心了,可随后又振作起了精神。 反正他附身重活一世也是白赚了,就算是做个普通人过一辈子,也并不算亏。 所以,陈潇的目的一直是享受生活,然后攒钱游遍天下。娶媳妇什么的,他上辈子就是个光棍,自由自在惯了,现在也不打算给自己添一个束缚。 陈潇抹抹嘴角,说:“我现在还没有想那么多,养好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别人并不知道陈潇现在的身体痊愈到什么程度,他大病一场之后痩得厉害。其他人虽然觉得这小伙在吃上花费的有点太过,他一抬出补身体的理由,就没办法再说什么。 赵二虎见他是这个理由,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他们也不过是普通同事关系,并不是多么要好。劝了对方不听,赵二虎也不会再劝。 只不过,这心里边,肯定会想憨娃这个人不是个会过日子,大手大脚,攒不下钱。 陈潇呵呵一笑,他当然看得出来对方不以为然,却并不打算解释。双方价值观不同,交浅言深,只会横生枝节,不如淡而处之。反正他留给在学习适应的时间是一年,一年之后他就走了,又何必闹出不愉快呢。 第2章 说实话,寻仙阁给的工钱确实很多,底层伙计的工钱每天就六十个铜板,高级的伙计也就是赵二虎要比他多二十个。而外边其他工种一天的工钱五十铜板就算是高了。 再加上陈潇还兼职晚上住在店里值守,另外算一份,总共加起来一天一百铜板。这样高薪,在郡城这样繁华的大城市,养活一家三口,都能过得不错。 赵二虎说他花钱大手大脚,陈潇一半是真的,一半却是冤枉。 来这里之前,陈潇功成名就,年轻多金。每天吃的不说山珍海味,却绝不是粗茶淡饭。而在这边,这吃的何止是粗茶淡饭,简直就刮他的嗓子眼。 寻常百姓家吃的是粗加工的黍米,纤维太粗,陈潇吃了两天就不行了。尽管电视上天天提倡吃粗粮,可也不能粗到跟砂纸一样。 之后陈潇再吃饭食,就选那细加工过的粮食做成的。细加工的好粮食原本的价格就是普通粮食的两三倍。 他还不是偶尔吃一顿就算了,而是学那有钱富贵的人家顿顿吃,天天吃。他不光吃的好,最主要是吃的多。 大概是因为大病初愈,又因为正是生长发育的时候,陈潇的胃口好的出奇。一天三顿之外,还要加上下午茶和夜宵。不吃还不行,到点肚子就饿的咕咕直叫。连不怎么来的东家都知道自己的店里有一个特别能吃的伙计。 于是,陈潇每月吃喝的花费,就要花去薪资一多半。 说他用的挑拣。 真心不是他用的挑剔,再苦的日子陈潇也能过得住。可那是因为穷,那是因为没有经济来源。而现在,他凭自己的劳动能力换来的报酬,又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些? 再说,他这不知道怎么来的又一世,谁知道会什么时候被收回去。省下钱来到时候还不知道要便宜给谁。 内里贴身的衣物要细棉布的,坚决不要粗麻布;别人外边的棉袄里是棉花,他不光有棉花,里面还专门请人给缝了一层细羊毛皮;配给了一个汤婆子还不够,自己又添置了俩;别人大早上起来都是用冷水洗脸,就他为了用点温水,专门给铜水壶做了一个壶罩…… 让人总觉得这不是一个伙计,这简直就是一个娇小姐! 可是,陈潇却有委屈。 除了粗麻布是穿不习惯以外,缝细羊毛皮里子跟多买了俩汤婆子、给铜水壶做壶罩,完全是因为他之前是个南方人,郡城这边是北方气候,冬天太冷,适应不了。 原身憨娃在这边生活了十几年,陈潇过来了之后,怕冷这点倒是跟生前变得一模一样了。这让陈潇心有疑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陈潇吃完东西,收拾了桌面。就去自己负责的区域,整理货架的台面。 踏雪寻仙这个店名,起的就让人一下知道这背后的东家恐怕是一位附庸附雅、痴迷仙人的脑残粉。要不然这么酸的名字,也真好意思直接挂出来当牌匾。当然,以上言论纯粹是他内心的吐槽,没准岱国的审美就这个风格。 证据就是这家店铺是这条街上生意最好的古董店之一。 踏雪寻仙阁所在的这条街很繁华,不仅宽阔还很长。街道两边全都是琳琅满目的店铺,街道边上甚至还有人支着车子摆摊。让第一次走到这边的陈潇还以为自己身在国内古都的古玩街。 平日里这条街上的人并不算太多,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日子,才会特别的热闹。例如:哪里有仙门打开山门,派人下来招收徒弟的时候。 在这期间,附近的居民会蜂拥而至,不管是有钱没钱,都要求一件回去。美其名誉,沾沾仙气,增强运气。这喜感的一面,让陈潇觉得好像看到了高考前夕,考生的爹妈们上庙门烧香一样。不求有效,但求心安。 真正的踏进店门,才会发现,这里的古董店跟生前的有什么不同。 这里的店铺,不只是经营本国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古物,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从什么时候传来的上古仙人用过的东西。 在这里,真正的仙人遗物就跟生前古玩市场上的真品一样,十个里边九个半假的,还有半个也不一定是真的,没准是高仿。 就跟国人们疯狂追寻历史珍宝一样,这里的人也一致追捧仙人们遗留下来的任何物品。 真的是任何物品!陈潇甚至看见过竹筷和汤匙…… 店铺里让人眼花缭乱的展品,种类繁杂。就是在这样让人头晕眼花的凌乱当中,陈潇发现了一个奇特的东西。 那是一个玉珏。光泽因为时光而显得有些黯淡,上边却有着精美的纹饰。因为成色不好,这玉珏被摆放在一堆不太出众的杂物当中。 陈潇注意到它,是因为他在它的身上看到了隐晦的波动。那波动陈潇再熟悉不过了,是气场! 能够看到气场,这是陈潇得以年纪轻轻就成为风水大师的看家本领。就不提当初学会如何看气场,经历了怎样严苛的训练。只说在这另外一个世界,看到一件具有风水气场的物品,是多么的让他震惊。 只是那店铺店大欺客,伙计看陈潇穿着的其貌不扬,根本就懒得招待他。并且在他开口询问之后,冷嘲热讽地将他轰了出去。 陈潇顾不得跟他生气计较,只是牢牢记住了这家店名,就又上其他的店铺去看了。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店铺都有这种具有气场的古物。陈潇从头找到尾,也只找到寥寥几家,其中最多的就是后来他花钱入职的这家踏雪寻仙。 那个时候因为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主流背景,所以陈潇并没有从店铺的名字上联想到什么。他入职之后,认真勤勉的虚心学习。各种侧面打听,也没能从这些掌柜师傅们的嘴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还是后来那位灶台主人炫耀,才揭破了这层窗户纸。让陈潇推测,那具有气场的物品,正是仙人们遗留下来的东西。 陈潇恍然大悟。 在他前世的世界,高僧名道们带在身上的物品时间久了都会具有气场。而这里,跟仙人有关的物品具有了气场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也难怪那些掌柜师傅们讳如莫深,这能从万千凡物当中分辨出哪一样是真正的仙人用过的本事,怎么可能轻易的就传授给他这个小小的伙计。 想清楚之后,陈潇也一度非常的兴奋。他这个本事不用做别的,一年卖出一件真正的仙人古玩,就能够自己衣食无忧。 更别说,他给别人做风水局,风水法器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在这个世界,可以和以前一样凭借气场,轻易的找到带气场的物品,对他来说是多么的事半功倍。 然而很快,陈潇就陷入了黯然失落当中。 就在他身体康复,第一次从居住的那间房屋当中走出来,仰望星空的时候,就如遭雷击的愣住了。 因为这个世界,跟他生前所在的世界的星象全!然!不!同! 等到偶然听到这边的人谈起,竟然连太阳的叫法都全然不一样,这边叫做日星! 陈潇顿时就茫然惶恐了。 他所学的风水学星象是测定方位的依据之一。可是现在星象都没有了,他怎么能肯定现在所知道的东南西北是正确的方位呢? 要知道寻龙点穴,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弄错了,那就不只是不起作用,甚至很可能会祸及一地,子孙后代都要遭殃。 学了十几年形成的知识体系崩塌了,陈潇不可谓不苦涩。 好在他的意志坚定,很快就接受了现实的改变,辞别了照顾他的人家,出来想办法寻找新的谋生手段。 等到他发现了仙人古玩有气场,有些可以用来做风水法器,高兴了片刻,又就寥落。 能怎么办呢? 他不敢轻易去尝试。这不只是毁坏一地风水气运,更是会折损自己功德,影响性命。 他曾经年少轻狂,犯过一次,付出了惨痛代价。真的不敢拿这第二次生命来冒险。 陈潇用柔软的细布,轻轻地擦拭台面上的展品。这一个架子上都是一些杂物。有笔架、印章、竹刻、木雕、牙角器等等。 他挨个擦过去,然后在中间停下,反复擦拭一个牙牌一样的东西。这是踏雪寻仙阁当中,为数不多的仙人古玩之一。 他来了好几个月,没有一个人对这个牙牌感兴趣。 因为是在陈潇负责的区域,他暗中打算,等到快要走的时候,找个有眼光的古玩家推荐出去卖掉,好抽一笔佣金,当做接下来的路费。 想想探听到的价格,他能抽到的佣金一定不小。每每擦拭这块牙牌,陈潇都像对待自己的饭票一样精心。 他是能花钱,可是同样的,他也能挣钱。 第3章 上午巳时正,也就是10点,店铺里开始来人。虽然是零星几位,因为是熟客知道店里有些什么货,这些人来了也不用怎么接待。直接就奔着掌柜师傅们把手的瓷器、玉器柜台,问有没有什么新收的东西。 陈潇松闲的很,没事就凑过去,低眉顺眼的垂着胳膊,做一副听候吩咐的样子。其实却是在暗中偷听师傅们都是怎么说的,偷学两手。 掌柜师傅瞄他一眼,知道他跟着偷学,可是碍于熟客在跟前,也不好赶人。只得没好气的使唤他,一会儿让他倒茶,一会儿让他拿点心。 陈潇瘦归瘦,动作却很麻利。小跑着来回,茶水一滴不洒,点心片渣不掉。弄得掌柜师傅没脾气,只能放任他继续站在一边装傻。 熟客们也不是看不出来,不过瞅着陈潇浓眉杏眼,一脸乖顺,看得顺眼心情就好。自然不会替师傅们说话,睁一只眼闭一眼。 几位熟客不是带朋友来,就是要送礼,并没有待多长时间。正午的时候,就带着各自的收获回去了。没有到大客户上门的时候,掌柜是不会招待午餐的。 做成大单子,整个踏雪寻仙阁的人都有赏。甚至东家会赶来,请郡城有名的厨子制一桌特等宴席。陈潇有幸经历过一回,也就是在那一次,见到的那个特殊的以灵珠为动力驱动的灶台的主人。 当然,名厨的手艺没有辜负这灶台,味道是让人恨不得吞掉舌头的极致美味。陈潇至今还回味无穷。 今日没有大客户上门,中午几位掌柜师傅们歇班,只剩下几个伙计看店。伙计们轮流外出吃饭,陈潇第二波,跟赵二虎一道出了门,俩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赵二虎看着他的背影摇头,东边的饭食是好吃,可是价格也昂贵。陈潇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进了不大装饰却精致的小店,要了一份鸡汤面,一笼烫心包子,一小碟子甜瓜酱菜。只是这一顿,就花去了二十个铜板。也怪不得赵二虎内心犯嘀咕,这么吃确实存不住钱。 可是陈潇别的都可以忍受,只有吃这一点,不肯妥协。能吃好的,绝不吃差的。 享受了美味又饱足的午餐,陈潇在古玩街上溜达回了店里。赵二虎早已经回来,见到他就指着后边说:“你那个叔来看你了,我让他上你房间等你。” 陈潇一愣。他在这边几个月,商队又来过郡城一次,停留期间教过憨娃的武师找来看过他一回。想来就是那位姓周的武师来了,赵二虎当时也在,陈潇确实是叫对方周叔的。 陈潇想了想,道了一声谢。在店里拎了一壶热茶,拿了两个杯子,进去了后院。推开房门,陈潇看见一个长得很粗壮的男人动作豪迈的坐在房间里的座位上。 陈潇的屋子在后院的角落,朝向并不太好,就导致屋子里有些阴冷。白天,陈潇是宁愿待在前边的店铺里,也不会后边来,至少前边有炭盆熏笼。 陈潇说:“周叔,这边这么冷,为什么不在店里等?”他走过去,把两个杯子放在桌上,给周武师跟前的杯子倒了一杯热茶。 周武师看着他倒茶,说:“店铺里来往的都是金贵人,我这么一个武夫,怎么好坐在那边碍眼。”等陈潇坐一边,周武师立刻端起茶杯捧着喝。 可见,就算是身强力壮的习武人士,在这冷的跟冰窖一样的房间里待的时间长也受不了。 陈潇见状起身,把屋子里的炭盆搬过来,去角落的藤篓里夹出几块木炭。 周武师赶紧过去,拦着他说:“不用点,别浪费。开春里这几天,正是木炭贵的时候,你省着点。” 陈潇说:“周叔就当体恤我,我这身子打从好了之后,就畏冷的很。” 周武师这才不拦他,转而关心的问:“怎么?你的身体还是没有大好?”说罢,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陈潇一番,眉毛皱起,“还是这般消瘦。”他叹了一声,坐回座位上:“到底是落下病根,我可怎么向你叔叔交代。” 这位周武师,是憨娃叔叔托人认识的,通过他的关系才进了商队。这些年,因着跟憨娃有些师徒情分,才跟憨娃叔叔见过两次。 虽然是因为家里养不起,才把憨娃送了出来。憨娃的叔叔却仍然关心这个侄子,见了周武师拼命的鞠躬,请托他照顾憨娃。 陈潇坐到他边上的座椅上,笑了一下:“我这条命捡回来就不易,叔叔必定不会怪周叔。” 周武师想想也是,感慨地说:“亏得你脑袋清醒,花大钱托了人买来了救命良药,要不然真就凶险了。命都没了,留那些钱又有什么用。”他扭头看陈潇,“你上一次说,烧的太久,脑袋里很多事情想不起来。如今三个月过去,好些没有?” 陈潇面上露出遗憾黯然的表情:“没有,还是想不起。” 周武师抬起蒲扇一般的大掌,在陈潇的肩膀上拍了拍:“想不起,就想不起吧。我回去打听了一番,还有直接烧成痴傻的。你这不过是把以前的事情忘了,也不影响过日子。你有不知道的就来问我们,该提醒的我们也会提醒你。” 陈潇声音低低地说:“谢谢周叔。” 周武师在他单薄的肩膀上捏了捏,很不满意地说:“这么瘦,你要多吃些东西。” 陈潇苦笑了一下,他现在不光是吃的多,还精挑细选,营养搭配,这都没有养得多长些肉。 他一脸为难的说:“现在吃的着实已经不少,可就是不长肉,也是奇怪。” 周武师不以为然的说:“当初病得几乎死过去,这好得太快当然就消耗得多,事后找补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你还有几年好长,吃的多不算什么,只能说你还是吃的不够。” 陈潇只是笑,没有说话。 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生长发育,再怎么长身体,也不应该是他现在这么能吃。 再说是好得快消耗了身体,也不应该。当初那医生可是对他说了,那丹药灵验的很,吃下去好得快,还没有遗症。 四个月前,他又找了那坐堂医生复诊。对方说他的身体已经好了,除了有些体弱之外,跟常人无异。 可是常人要是他这种吃法,早就吹气一样胖起来。陈潇就疑心这跟他穿过来有什么关系。要是因为这个就没办法跟别人说了,只能把困惑埋进心里。 见他沉默不语,周武师还以为他心情低落。他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裹,放到桌面上,推到他跟前。 周武师说:“这是你之前存在我那里的钱。你自己收着,该买些什么补品就买,别省着。” 陈潇吃了一惊:“周叔?上次怎么没听你说起?别不是因为我不记得,就好意拿你自己的钱框我吧?” 周武师气乐了,抬手在陈潇脑门上拍了一下:“瞎想什么?这是你以前攒得盖房子,娶媳妇的钱!” 这一下打的生疼,让陈潇相信,他说的绝对是真话。他这才把小包裹打开,里边是一小堆银光闪闪的圆硬币。 这里百姓之间流行的货币仍旧是以金银铜此类贵重金属为主。 最小的是铜板,跟以前的古钱很相像,不过中间不是方孔,而是圆孔。中间的货币单位是眼前这种银色的硬币,也被称为银钱。因为银钱是民间主要流通的大面值货币,就跟百元的地位差不多。所有货币跟陈潇前世一样有个通称,同样被称为“钱”。价值最高的是金色的硬币,陈潇猜测应该是掺杂了合金成分的金子做成。 这些货币之间的兑换是:一金币等于一百银钱等于一万铜板。 陈潇挣得多,花的也多,在踏雪寻仙阁干了五个月也就攒下了五十钱,也就是五十个生前一元大小的银色硬币。而他眼前这堆硬币,粗粗看去竟然有一百五、六十个。 周武师说:“你转了护卫之后,薪资当然是提了起来。除了花用,也存了不少。不过因为你一直跟着商队住,没有自己的住处。这才托我把钱收着。想着等以后攒多了,还回你叔叔那个村,盖房子娶媳妇过日子。可是却没想到,你一下遭了这么大的难,身体变得这般弱,也没办法继续跟着商队干。” 陈潇并没有跟周武师说他现在每个月挣得比以前当护卫还多,周武师自然就为他惋惜。在他看来,武师虽然辛苦,又有些危险,挣得钱却是不少的。 “你把钱收好,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周武师说。 陈潇就把包裹重新包好,放到衣柜里。他落座后问:“什么事,您说。” 周武师皱着眉毛说:“我这次来找你,也是因为你叔叔,想要你赶紧回去一趟。” 陈潇讶异地说:“您说……我叔叔想要我赶紧回去?是出了什么事吗?” 周武师以一种不太赞同的语气说:“听说你以前住的那个村子,现在有仙门前去招收门徒。想来你叔叔是想你回去,出出主意。” 憨娃的叔叔家,生有三子一女。老大跟憨娃的父母一样,在逃亡的路上夭折了。老二是个姑娘,已经定了婚。老三不大,只有十一岁。老四是落户到这边生的,五岁。 逃亡之前这一大家子是农户,跑到这边,也是给村镇上最富的一户人家当长工。没有什么大见识,遇到仙门选徒的事情就慌了手脚,想要把憨娃叫回去,好商量一番。 大概在他们看来,憨娃走南闯北见得多,现在又在郡城一家有名的店铺里边当伙计,更是认识广泛。 周武师却觉得仙门选徒这种事情,憨娃怎么可能有什么办法。况且这小子没有仙缘,凭白回去一趟,耽误工时不说,看着别人选上,自己没机会,更是失落。 哪想到,憨娃听了他叔叔这没道理的要求,眼睛顿时发亮。竟然犹豫都没有,直接说他要回去! 第4章 反复跟陈潇确认了他记住了村落地址,周武师才揣着一肚子不解离开了。 此时歇班的掌柜跟师傅们也都回来了,陈潇就迫不及待的跑去跟大掌柜的请假。一开始听到他要请十天假期,大掌柜还觉得挺不高兴。等到听闻他是要回家去,家里边来了仙门的人收徒,找他回去是为了这事,就立刻同意了。 跟陈潇预想的一样,踏雪寻仙阁背后的东家是仙人的疯狂粉丝,只要是跟仙人沾边的事情,都会让他由衷的感兴趣。所以大掌柜的想都不想立刻批准了陈潇的假期,并且还关心的问十天够不够。 他这样做,也只是为了陈潇回来之后,能多搜集一些仙人的相关信息。就算是只谈谈这次的见闻,也会让东家高兴。要不是东家刚好不在郡城,大掌柜的相信东家都会跟着陈潇跑一趟乡下,就只是为了追仙。 大掌柜直接免了他下午的活,让他去做回家的准备。在赵二虎羡慕的眼神当中,陈潇回后院取出周武师给的那个包裹直接去了之前他被轰出来的那家店铺。 这家店名叫做鉴宝斋,跟踏雪寻仙阁一样,也是这家古玩街上出了名的古董店。 陈潇都在这边生活了五个月,自然是一踏进大门就被人认了出来。门口伙计笑着招呼他:“小憨,这回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潇笑着回道:“这回来是办点私事。” 门口伙计就奇怪了,他到这鉴宝斋办什么私事?就见陈潇走到玉器货架边上,旁边站着一个高等伙计,看到他进来脸色就拉了下来,这会儿更是直接冷到要掉渣。 昔日被他扫地出门的土包子成了同行,直接减少他的优越感。每次偶然碰见,双双都没有话说。 “也不知道吃什么熊心豹子胆,晌午刚过就敢跑出来偷懒。我要是踏雪寻仙的掌柜,早就把这种痞懒的家伙给撵出去了。”那伙计看也不看陈潇一眼,嘴里还不阴不阳的说着。 陈潇心里当然是不快的,可是想到要到手的目标,他忍了。于是抬脸就是笑:“多谢关心。大掌柜的关照过的,这才敢出来。” 那伙计冷哼一声:“哪个关心你!自作多情了。” 陈潇心平气和地说:“近日要回想探亲,这次来是要选购一样礼物。” 那伙计嗤笑了一声:“打肿脸充胖子!”嘲讽完,才意识到陈潇是买他负责的货架上的展品,随后不耐烦的一甩手,“自己挑!敢打翻哪个,当心你赔不起!”他才不乐意伺候,干脆两步走到一边。 玉器是大分类,自然不可能就他自己一个负责,上边还有一位掌柜师傅专管精品,他这伙计自然就只能看管这个成色品相差一些的。 那伙计甩了脸色退开,却没看见他背后的掌柜师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掌柜师傅这会儿正有客人,就要过来削他了。 当然不是为了陈潇抱屈。陈潇一个小小的伙计,他根本就没看在眼里。而是不管怎么样,伙计都是不能让客人单独待在货架前边,这是伙计的职责。 门前跟陈潇打招呼的伙计看到了掌柜师傅不满,也不提醒那伙计。自己上前一步,笑呵呵地对陈潇说:“小憨,看上哪一件了,我来帮你。” 那伙计也没傻到家,看门口伙计过来,立刻呵斥:“你不好好守在门口迎客干什么?这是你来的地方吗?回去!” 门口伙计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内心却很高兴的回去了。看你上边的掌柜师傅不罚你! 那伙计还不知道自己要倒霉,冷着脸站在货架边上,眼睛盯着陈潇,眼神跟刀子一样。陈潇不为所动,装模作样挑选了一番,才拿起那个有着隐晦气场波动的玉珏。他转身对伙计说:“我选好了,就这个吧。” 那伙计垂眼看了看,嘴里嘀咕了一句,陈潇没听清,看表情反正不是好话。随后就听他说:“两百银。” 陈潇眉毛一挑,心里有些生气。都是做这行的,看这个东西被摆放在不起眼的架子上,就知道这玉珏的价格不会超过一百五十银。这伙计跟他要二百银,分明是狮子大开口。 陈潇沉了脸色,抬高声音冲着伙计背后方向说:“我是看这玉珏还算不错,才想着在鉴宝斋买。没想到贵斋这么不诚心,行内都知道的价格,还多了三成,看来贵斋是不愿意做这笔生意了?” 被陈潇直接上升到鉴宝斋的高度,那伙计就有些心虚了。不过他毕竟是做了很多年的伙计,陈潇一拿起这玉珏,就回想起他当初被撵出去那一次,也是拿着这样一块玉珏。 要不是真心喜欢,何至于几个月之后再回来买?对这样的人,他们这个行当就流行咬个高价,不怕对方不掏钱。 那伙计就不客气地说:“就这个价格,爱买不买!” 按道理说,他这个想法是对的。只不过这态度糟糕,并且其他的人也不知道陈潇之前就看上了这玉珏。 于是,这伙计直接把身后的掌柜师傅给惹火了。他跟客人告了个罪,脚下生风的走了过来。 “小憨是吧,让老夫来看看——” 那伙计先是一呆,然后急道:“掌柜师傅,我这是……”他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给严厉喝止:“你先闭嘴!”那伙计吓得一抖,看掌柜师傅的样子竟然已经是对他不满至极,立刻就白了脸。 陈潇态度恭敬的问候了一下这位师傅,那师傅客气的笑了下,“既然是小憨要这玉珏,只一百四十银便可拿去。”掌柜师傅铁了心要立刻打发掉陈潇,至于那伙计稍后训斥惩罚不迟。 他不管对方跟这看货架的伙计有什么矛盾,都不可以再闹下去。店里还有几位客人,影响太败坏了! 陈潇也没再拖延,干脆的拿出银钱会了账。他转身走出鉴宝斋,想起那伙计如丧考批的脸,笑了笑。小坑了对方一把,不过是临走收些利息。 把玉珏小心的贴身收好,陈潇又去了其他商业繁华的大街。 买了郡城出名的点心,又到布店扯了十米淡蓝色细布。两样加起来,在村镇不管是探亲还是访友,都是非常体面的礼物了。 不说村镇里边吃不到这样的点心,单说这十米淡蓝色细布。一家三口的量,省一些像憨娃叔叔家连大带小,也是能每个人一身新衣。 把礼物单独放好,陈潇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带了一身备用。然后以防万一,把一个汤婆子塞进铜水壶的棉套里带上。他担心憨娃的叔叔家晚上更冷,毕竟那里晚上可是烧不起炭盆的。 按照周武师给的路线,陈潇从郡城坐上了前往县城的驿站马车。 驿站的马车比起私人的要贵,却非常的舒适。毕竟是四轮的,装了减震跟弹簧,内部的空间也比较大,至少不用缩着腿憋屈。 道路虽然是土路,但是压得很厚实,也非常的平整。马车跑的很快,一天就到了县城。晚上在客栈睡觉,果然汤婆子派上了用场,要不然冷的陈潇根本就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客栈提供的餐食,陈潇就又上路了。这次只坐了半天牛车,就到了憨娃叔叔住的村镇。 在牛把式的吆喝当中,陈潇下了牛车。背起行囊,向着大路旁边的小道走去。走着走着,他不由得职业病发作,从旁边的山道上了山顶,向山下的村庄望去。 只见这个地方山多拱秀,水势向西,四面环山,村中有三条溪流穿过。周围山势高起,却有一片宽阔的平地,形状好似一艘帆船,静静地停泊在港湾里。山环水绕,藏风聚气,正是风水上典型的吉地特征。 陈潇不由惊叹一声:“好地方,好风水!” 在这样的风水吉地居住,人们必定安居乐业,人才兴旺。住在这里的村民如果走仕途必定升官,如果经商则必定发达。 也难怪那仙门会跑到这个小小的村子里来招收徒弟,毕竟地灵才会出现优秀的人杰。 想到这里,陈潇脑海当中灵光一闪,只可惜念头过得太快,他没有抓住。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身后一个迟疑的声音说:“憨娃哥?是你吗?” 陈潇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他这回不是来看风水的,而是以憨娃的身份回来探亲的。 他转过身来,身后是一个瘦弱的男孩,手里牵着一头牛,后边跟着两个牛犊。 陈潇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你是?”那男孩被看得很紧张,咽了咽口水。陈潇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他轻声和气地说:“抱歉,我之前生了一场大病,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那男孩露出欣喜又不敢置信的表情:“真是憨娃哥!你变得、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陈潇眨眨眼:“嗯,大概是因为痩得厉害了。对了,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男孩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否定陈潇的说法:“不是因为痩了。不过,也许是因为痩了?”说着说着,他自己都糊涂了。随后他笑了起来,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憨娃哥,我是三栓啊,你的堂弟。” 第5章 陈潇正愁不认识村里的路,三栓牛也不放了,要带他回家。他把大牛栓在一棵树上,两只牛犊也不乱跑,就乖乖地跟着母亲低头吃草。 三栓遇到这个全家族里最有出息的堂哥,开心的小脸通红。一路上手舞足蹈,不等陈潇发问,就把他知道的都倒了出来。 原来的憨娃因为跟着商队走南闯北,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偶然回来,也会送些钱。每当这个时候,三栓家就会好过一段日子。所以在男孩的心里,很是仰慕和崇拜这个堂哥。 之前商队的人特意送了消息,告知他们一家憨娃受了重伤,被留在郡城养病。全家上下都很难过担心,只不过家里边的日子过的紧巴巴,实在连路费也凑不出来,这才没有过去看望。 直到三月前周武师再去看望过后,见憨娃已经大好,还找了一份体面的新工作。这才有底气过来,跟一直挂心的叔叔一家人说了一声。 至于周武师说的,憨娃因为长时间高烧,烧的脑子坏了,过去的事情都记不得。叔叔婶婶俩人并没有太在乎。要人活着,能自己养活自己,过得住日子,他们就算对得起逝去的兄嫂。 三栓因为年纪还不大,就更不能理解被烧坏脑子,前事全都忘光了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他忧心忡忡,担心这个堂哥变成像村东那家的傻儿子一样。每日只知道傻笑流口水,被村里的坏小子们戏弄,也全然不知道反抗。 有次三栓见到,那帮坏小子给他个牛粪告诉他那是栗米糕子,竟然也毫不犹豫的往嘴巴里边塞。牛粪那么臭,就算三栓没有见过栗米糕,也知道这俩全不一样。要不是他见机得快,上去一把打掉,那傻子真就吃了! 想到堂哥会变成傻子那样,三栓就愁得觉都睡不好了。他想,他是家里最大的男娃,这个时候就应该承担起长男的责任。将来有自己一口吃的,就绝不饿到堂哥。绝不能让他到大街上边,落到被人骗着吃牛粪的地步。 小小男孩的心思百转千折,忙着挣钱养家的大人们自然是察觉不到他的烦恼。他才十一岁,远不到充当家里顶梁柱的年龄。也就没有人会跟他说,他操地完全是一份用不到的闲心。 所以,他见到完好无损,精神还很不错的堂哥突然出现,别提多么的高兴。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陈潇对这种年纪小小,过得苦,还很懂事的孩子特别的有善心。三栓的那个烦恼在大人看来觉得是个笑话,他却认真地向男孩道谢。多谢他的这一份担当和好心。 三栓被陈潇的郑重其事弄得小脸变得越发黑红了。他晕陶陶的想,堂哥痩了以后变得比以前好看多了。而且去郡城做工就是不一样,说话也变得特别斯文有条理,就跟村里最富的那家的少爷一样有教养。霎时间,这男孩对堂哥更加的崇拜了。 三栓带着陈潇走了好长的路,穿过半个村子。来到位于村子边缘的地方,一个泥巴围墙的农家院跟前。 三栓说:“憨娃哥,你先进去。我爹晚上下了工才回来,家里只我娘和姐姐在。你赶路一定累了,先歇着吧。我得赶紧回山上看牛去。” 陈潇进了农家院,里边是三间泥巴屋子,分别是正屋、左右厢房。院子倒是很大,就是乱糟糟的。有一个鸡圈,养着三只鸡。陈潇大概看了看,只有正屋跟左厢房能住人,右边的厢房一半是厨房,一半是放杂物的。 大概是听到儿子的声音,一位头发有些凌乱包着深色花纹头巾的妇女走了出来。见到陈潇,她吃了一惊。眼前这人说是陌生人,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陈潇就主动走过去,冲着对方行了一个这边的礼:“是婶婶吧?我是憨娃。” 婶婶跟三栓一样,满眼不敢相信,从头到尾打量了两三次,才敢说:“还真是憨娃啊……”然后看着站在她跟前微笑地陈潇,不知道怎么的就脸上一热,匆匆忙忙地说了一句:“赶紧进屋,进屋坐!” 婶婶回身进了正屋房门,陈潇背着行囊上了两阶台阶,走进正屋。这房子跟他前生在农村看到的房屋格局差不多。也是一进门一间堂屋,用来待客和吃饭。两边是两间套间,分别住人。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这房子小也矮一些,让人感觉有些逼仄。 婶婶进了挂着门帘的一边,另外一边连门帘也没有,只有一道草帘子。陈潇猜挂布帘子的是叔婶的卧房,至于挂草帘子的,因为看不到,就不知道是谁在住。 陈潇把行囊放到旧的厉害的桌子上,低头观察了一下椅子四腿俱全,才敢坐下。这绝不是他多心,他去过比这更穷的人家,椅子腿就剩三条了也没有丢弃,反而是拴上一截木棍继续用。 婶婶再一次出来,头发梳的齐整,头巾也换了一块颜色鲜亮的。她殷勤的对陈潇说:“赶路回来累不?要不要先上屋里躺躺?” 陈潇客气的说:“不累,坐的牛车,很安稳。” 婶婶“哦”了一声,又说:“你叔这会儿在东家上工。你在家等会,我去叫他回来。”说完,竟扭身要走。 陈潇赶紧站起来:“不用叫,不就半天功夫,不差那一会儿。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他拉开放桌上的包裹,“婶婶别忙,我从郡城带了礼物回来。您看看喜不喜欢?” 也不是憨娃婶婶要客气,而是陈潇进来之后身上那种陌生感太明显,让她不自觉的就拘谨了起来。听了陈潇招呼,婶婶这才走过来坐到桌边。 往常憨娃回来只是给送钱,专门带东西还是头一回。婶婶看着点心只觉得新奇,看了细布就不只是新奇,全然感到欢喜。 唯一的女儿如今十四岁,开始备嫁,平日里也做一些绣活。大点的三栓给开始给东家放牛,最小的那个比较受宠,却也学会了跟大孩子们一块上山拾柴。在全家人的努力之下,买这宅子的钱终于快要还清了。 就因为这笔外债,添上一件新衣都不容易。从来都是大的穿不了给小的穿,缝缝又补补。 手在细布上摸了又摸,婶婶嘴里喃喃地念着:“憨娃子,你有心了,有心了。” 陈潇满头黑线,憨娃的这个小名竟然还有这么一种更乡土的叫法。他看妇女只顾着看细布,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婶婶,我这次回来,也是有一件事情要办,就是上大名。” 婶婶意外地抬头看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会儿就上大名?早了点吧?” 上大名,是这个世界乡下一种特有的现象。 这里的人每个人从出生起,就有一个名碟。这是一个不知道什么金属材质的小牌子,只有拇指大小。平日里可以带在身上,也可以放在家里。不过要是出远门,这个名碟就必须带在身上,因为这是一种相当于身份证的凭证。 名碟的小牌子上写着持有人的姓名,出生年份,外貌特征,以及居住地址。除了这个名碟在持有人的手中有一份,还有一份则存在他落户的地方。这就是这个世界管理户籍的手段了。 人小的时候跟长大了之后,外貌大相径庭。所以名碟上的外貌特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每过一段时间,必须进行修改。更新名碟上的信息不是无偿的,必须支付一定的费用。这对于贫苦人家来说,就是一份额外的支出了,所以很多没钱的人家,就不愿意更换新名碟。 当然如果这些人坚持不换,也没有人会逼着他们换。只是这些人千万不能遇到严查名碟的事情。要不然名碟上的描述跟人对不上,名碟不仅会被上缴,人也会被检查的一方给关押起来。直到持有人的身份被调查清楚了,才会被放出来。 之前像是憨娃那样跟着商队不停奔走在各地的职业,就必须注意更新名碟,避免出现这样那样的麻烦。 变化大的这个年龄段,一般是在十岁、二十岁这样的整数年龄更换。成年之后的变化就不大了,可以间隔时间更长,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一更换。 陈潇初次得知这个制度之后,感觉这跟到期更换身份证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是自愿,而身份证则是过期必须更换。 像憨娃这样家里没有有见识的人,也请不起起名先生的人家很多。往往是出生的时候起一个小名,先上了名碟。一边等孩子长大,一边在慢慢起大名。想不出好名字,顶着一个狗娃、臭腚等乡土味十足的名字过一辈子也有。 想出来了好名字,等十岁、二十岁这样整数年龄更换名碟的时候,就把上边的名字给改了。这样就叫做上大名。 陈潇这次赶回来,除了想要亲眼看看仙门的人什么样,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改名碟上的名字。 憨娃家同样也是姓陈,他只要把名碟上的“憨娃”改成“潇”,就能重新叫回自己的名字。 第6章 陈潇和婶婶坐了没一会儿,婶婶就出去干家务活了。上大名这么大的事情,她没办法给出意见,只能等晚上丈夫回来了再说。 陈潇的包裹暂时先放在叔婶的卧房里。他进去看了一眼,俩人的房间一样简陋,家具也没有几件,基本空荡荡的。 不一会儿,憨娃的堂妹二顺回来了,见到陈潇也是一番惊讶。大概是因为变化太大,这姑娘感觉跟不认识一样,就有些害羞,掀开草帘子躲了进去。陈潇这才知道挂草帘子的房间是二顺的。 又过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这么躲羞不好,二顺出来了。她上外边厨房拿了一个碗,端了一碗清茶给陈潇。二顺细声细气地说:“今年光景不好,茶是去年的陈茶。憨娃哥,你可别嫌弃。” 陈潇摇了下头:“没事,怎么会嫌弃。”他端起来,慢慢地喝了一口。茶虽然是陈茶,水却给它增色不少。水质甘甜清冽,也从侧面说明,此地的风水确实很好。陈潇顿时心痒起来,他站起身,对二顺说:“我去村子里转转。” 陈潇走出农家院,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到村子里,然后沿着主路来回转了转。 这个村子名叫樊村,说是村,却比起一般的镇都要富庶。全村有七百户人家,五千多人口。陈潇没有判断错,居住在村中的人家大多情况不错。有经商的人家极其富裕,也有投入县城、郡城做了文吏的。 村里有自己的小市场,一般日常需要的东西都能够在这里买到。可以说,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走着走着,陈潇来到了一个学堂样式的建筑跟前,隐约听到郎朗的读书声。 这学堂式建筑的确是学校,不过学童却是以有没有仙缘为入学条件的。像憨娃和他叔叔家的几个孩子,都没有修仙条件,自然也就没有入学的资格。从这一点来说,这个世界也挺残酷。一样都是孩子,没有修仙的资质,就连接受教育的机会也没有。 这些孩子进入学堂之后,会学文识字。同时学堂会发一本最普遍的基础功法,让学童们跟着练习。等他们学出名堂,就会被村里的大户人家挑走,进行个别资助。 而其他那些没有天分,学的不好的,直接就被毕业。各自选择出路,有去学做生意,也有的跟周武师一样给人做护卫,再又上进一些的,就到城市里走门路谋一个小小的官职。 这次想来那仙门要招收的人都会从学堂当中选拔。 想到这里陈潇若有所思,憨娃叔叔一家并没有有修仙资质的人。还这么火急火燎的叫他回来,一定另有原因。 大致转了一圈,满足了的陈潇施施然地走回了陈家的农家院。路上有不少人觉得他生得好,不由多看了两眼。等陈潇回到陈家的泥巴墙院子,他叔叔陈长根已经回来了。 叔侄两个见了,互相问候,陈长根虽然也惊讶陈潇的变化,不过他的心里有事,很快略过此节。 “憨娃子,这回喊你回来,是为着二顺。”陈长根忧愁的皱着眉毛,“年前二顺跟村里一家姓吴的小儿子定了亲,这回仙门选徒,恐怕要把他选上。那户人家就想着,不敢耽误二顺,要不就把亲退了。二顺不同意,她说愿意等。” 陈潇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二顺才叫他回来,下午的时候二顺在他跟前竟然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可见态度也是坚决。他肃然地问:“叔叔,你想要让我怎么办?” 陈长根咬了咬腮帮子,说:“我也是觉得姑娘耽搁不起,真要选走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二顺岂不成了老姑娘,被村里的人笑话。我就想着,这娃从小就听你的,你劝劝她改改主意。” 陈潇有些为难,毕竟他不是真的憨娃。很难站在对方家人的角度去思考,也没有权利去做出倾向性明显的劝说。再说了,如果他劝说了,将来的事情发展不尽如人意,他是要沾上因果的。 暗中思来想去,随后陈潇自嘲地一笑。他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好听叫做谨小慎微,难听点叫做胆小如鼠。他附的是憨娃的身,就算不主动去做什么,身上也是担着因果的。 就算沾上新的因果又怎么样,他陈潇什么时候担不起该承担的责任过?于是陈潇站起来,冲着陈长根说:“叔叔考虑的对,我去劝劝她。” 二顺正在院子里喂鸡,陈潇走过去还没开口,二顺就说:“憨娃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劝我。” 她语气坚定,态度也坚决。对这种做了决定,死不悔改的类型,陈潇也不愿意花费力气。可是不说又不行:“你既然知道我要说什么,就应该明白你爹为你担了多少心。他年长,见识的多,说的情况不能不考虑。” 二顺扭过脸来,柔顺的乌黑发丝垂落,她把落发抿到耳朵后边,轻轻一笑:“我知道。爹娘都跟我说过,怕他不回来,耽搁了我的青春。” 陈潇严肃地问:“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不改主意?” 二顺看着陈潇,认真地说:“且不说学堂的学童那么多,跟他优秀的也有几个。选得到选不到,还不一定。这会儿就说退亲,万一最后他没走,两家更要难堪。就是选上了,将来他真要不回来,也是他吴家对不起我家。吴家的家况不错,未免面上难看,也不敢对咱们家不好。有吴家帮衬,三栓跟四宝能早点立起来,这样爹娘也能早点享福。” 陈潇以为她是儿女情长,想不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不由得呆住了,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她这等于是拿自己的终身去赌,赌成了她就是高嫁,将来有享不尽的福。就是不幸输了,也为娘家换来助力,帮扶了弟弟,照顾了父母。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二顺就是其中的翘楚。一定是因为她上边的哥哥早逝,弟弟年幼,堂哥隔着一层离着又远不敢指望,作为最年长的孩子,她这才想了这许多。按照陈潇以前的想法,这样用自己终身来算计的心机他是肯定不喜欢的,可是这样为父母家人打算的二顺,却让他没办法生出一丝讨厌。 二顺见他怔住,抿着唇瓣一乐,脸颊边挤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她原本就遗传了陈家的基因,弯眉如黛,杏眼桃腮,嘴也长得好似樱桃般红润,是个地地道道的小美人。虽然还没有长开,却能看到将来如斯美丽的前景。 就听她说:“吴家的也不过是他父母的意见。谁知道是不是见有了攀高枝的机会,想要提前搬掉障碍。他自己是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的,跟我保证过,一定会不耽搁的回来。”说到这里,二顺不好意思极了,低着脑袋,耳朵跟脖子都红了。 这小儿女的模样才正常嘛。陈潇内心吐槽,刚才理智冷静拿自己做筹码的画风差点让他惊到。就说这么大的女孩不该有对自己那么狠的心肠,没有感情支撑,她没有勇气去冒险。 不过,二顺的聪明到底让陈潇心生赞叹。这样优秀的女孩,尽管她的想法有些稚嫩和不成熟,却也不能直接说她不对。陈潇没办法让二顺改主意,也只好希望她能有个幸福的未来。 听到陈潇也没办法,陈长根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背景下,晚饭吃的很沉闷。枉费婶婶还专门杀了一只下蛋的母鸡做了,给陈潇接风洗尘。饭桌上,只有三栓跟四宝两个全然不知,专注的朝肉食进攻。陈潇和其他人只象征的沾了沾筷子,谁也没有心思好好吃饭。 晚上,陈潇被分到三栓跟四宝的房间里睡觉。这俩男孩一起睡在左厢房,屋里虽然不点炭盆,却是火炕,倒也没有陈潇预想当中那么冷。再抱上汤婆子,一觉踏实地睡到早晨,竟比在郡城睡得还舒服。 第二天早晨起来,陈潇被陈长根催着吃饭。原来他这天请了假没有上工,专门等着陈潇起床去给他上大名。 换名碟挺麻烦,首先要去村子里找村长写条子,然后再拿着去县城专管的机构递上去。这还没完,要等专人核查,确保要换名碟的是真正的持有人,而不是冒名顶替的。 接着,核查完毕的资料被递上去,等上个一段时间,就可以去把新名碟领回来了。当然,陈潇是没有时间等的,只能花钱办加急的。为此他掏了两个银钱,把陈长根心疼坏了。 陈长根只请了一天假跟他跑,因为陈潇的名碟是落在他家的户籍上,他是户主。剩下的就不用他亲自办理,就交给陈潇自己去办。 回到樊村的第四天,众所瞩目的仙门收徒终于开始了。而陈潇也见到了让二顺倾心要等的吴家小儿子。 第7章 这日,整个樊村跟过节一样,几乎全体村民出动把主街打扫的一尘不染。连市场也不开了,所有店铺关了,摊子收起来,生怕仙门的来人看着厌恶。 收徒的地点,是在樊村最大的一户人家的祠堂跟前的广场空地,这里是除了村里打谷场之外最大也是最体面的地方。虽然村民们都很想前去凑热闹,不过村长和村里的几位耆老并不允许。只让备选的几位学童家里的人围观。就算是这样,也只能站在祠堂外边看,不可以走进来。 陈潇有幸在此列。 很早就起来了,跟二顺两个一块来到祠堂外的夹道边上等着。陈长根心里很复杂,不知道是盼着吴家的选上,还是选不上。索性根本就不来,把名额让给陈潇。 而二顺能带着一人前来,也是因为她是备选学童的未婚妻,算是相关人之一。不过,姑娘家到底不好意思,没有跟吴家的人一块站在最前边,反而是跟陈潇两个站在靠后的一个台阶上。 陈潇倒觉得这里很好。不用跟人挤,视线还很好,可以清楚看到祠堂里边的情景。 上午巳时初——也就是九点,一队人马走了过来。前边是三个成年男人,后边跟着十个年龄在十岁到十五之间的少年。 二顺顿时激动了起来,她偷偷地拽了拽陈潇的衣角:“憨娃哥,你快看!排在第五个的那个就是他,大名叫做吴新志。” 陈潇抬眼望去,少年当中排在第五个的是一个个头不太高,梳着个斜发髻,一双眼睛机灵有神。大概是因为常年修炼,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穿着一身颜色鲜亮的束身劲装,精神饱满,朝气蓬勃。 他目不斜视的跟着前边的人向祠堂方向走,也许是这边的视线太强,他侧脸看了一下。第一眼看见二顺,立刻露出一个笑容,亮出满口的白牙。第二下看到跟二顺站的很近的陈潇,脸色一顿,眼神沉了沉,露出一个探究的眼神。 二顺看到吴新志,顿时忘了身边的情况,抬起小手,朝着吴新志使劲摇。一边跟他打招呼,一边还止不住的露出甜蜜的笑容。同时,她还开口喊了一句:“吴新志,最厉害!”弄得陈潇都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二顺这么喊并不是很突兀,见到这些备选的少年出现,围观的村民们爆发了热烈的呼喊,都是给他们鼓劲的。 二顺是个柔顺安静的姑娘,喊这么一声就已经是极限,剩下就只是红着脸看着吴新志走过。她的嗓门并不大,鼓励声立刻就被淹没。只是吴新志一直看着她的方向,自然看见她开口。再加上修炼的人耳力超群,尽管她的声音细小,也听到了。吴新志就又看着二顺笑了一下,把二顺笑的面上更热。 陈潇来回看了看这俩,少男少女,青梅竹马,感情是真好啊。 备选学童跟领队的成年男人们走进了祠堂,三个男人站到一边,让少年们排成一列。 陈潇跟二顺跟其他的村民一块往前涌,正面人太多,陈潇就护着二顺走到侧面,找了一个视线好的地方。 陈潇又去看这队少年。刚才的注意力在吴新志身上,没有看其他的备选学童。这下仔细打量,才发现吴新志还真不太占优势。这一队里有三四个少年同样神采飞扬,穿着得也很光鲜。并且挺胸抬头,充满自信。 倒不是陈潇以貌取人,而是这些备选学童根据他的了解,有几个是村里大户人家的子弟,先天的条件就要比从学堂里边选□□的要好。 人家从出生的时候起步就要高,从小接触学习,耳濡目染之下,基础也要比学堂学童们要扎实。 吴新志虽然天赋不错,可是他并不是最好的那个。再加上基本功扎实的那几个,悟性跟筋骨也不差。二顺说的,吴新志并不一定能被选上,还真是有的放矢。 这些人巳时到,站在那里等了一个时辰。快要午时,等得心焦不住门外张望的一个学堂师傅精神一振:“来了,都站好了!打起精神来,今后能不能有个好前程,就看这一下了。” 他这么一说,站得时间太长,精神有些松懈的少年们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陈潇顺着学堂师傅张望的方向看去,远远的天空当中能看到三个隐约的小点在快速的移动。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眨了眨眼,结果那三个小点一下变大。 几秒过后,陈潇眼前一花,就看见三道身影徐徐靠近,飘然的从天而降。落地时,力量的余波带动长长的衣摆激荡,气流卷动,猛然飘起宽大的袍角。显得格外潇洒,分外仙逸。 这三人一出现,祠堂前就变得鸦雀无声,任是最胆大的人也不敢出声冒犯。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压着,让他们不由自主卑躬屈膝,低垂下眼睛,不敢去看他们的容颜。 他们直接落在了祠堂前的那小片空地上。这三人当中,中间一人最前,其他二人落后两步。很显然是以中间的这位为首,学堂师傅们便向着他行礼问候:“恭迎三位仙师,欢迎仙师们前来樊村。”那人身后的一人代为出声说:“诸位学师请起。” 另外一人看到旁边有给他们准备的座位,就把其中一把搬过来,请中间那人坐下。他跟说话那人不坐,自己依旧站到椅子后边。之前说话的那位站在座位旁边。 仙门中的人并不跟樊村的这几位学堂师傅多说废话,更不会客气寒暄。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双方的差距太大,交集没准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应该是进行的多了,他直接宣布正题。向着少年们肃然地说:“我们此次前来是为招收学徒。望尔等有幸,能成为重玄派的一员。我重玄派乃道修名门,历史悠久,实力雄厚,仙人辈出。等你们真正入选,到了山门,就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了。闲话不多说,首先进行灵根测试。排第一个的,你先来……” 站在第一个的是一个只有十岁出头的小男孩,也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紧张,额头上直冒汗。听到叫他,同手同脚的走了过去。 村民们踮着脚尖向,偷偷向祠堂前张望,想要仔细看看这些人是怎样测试灵根的。而站在靠后位置的陈潇心思全然不在其中,当这三个人落下来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被最前边的那个男子夺去,再也看不到其他。 别的人是看到气流卷动,才带动他们的袍角激烈飘荡。其实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而是为首身上强大的气场跟村中气场碰撞,才引发了激烈的气流。 仙人遗留下来的古玩上都有稳定的气场,那么仙人本身具有气场也是可以想象的到。陈潇就是为了想要亲眼看看,这才兴冲冲地从郡城请了假期跑回来。 三人飞过来的时候,陈潇能看到气场快速的移动。 身后那俩人的气场虽然也很强,但是远远比不上最前面的那一个。就见他的气场浩浩洋洋,辉辉煌煌,接天引地,恢弘博大。举手投足,顾盼之间,牵动本地气场随之而动。其余的人只觉得这人威势强,却不明白全然是气场压伏下,无人能够反抗。 陈潇口干舌燥,身体僵直,心脏嘭嘭嘭的狂跳,激动的浑身颤抖。 龙脉气场,还如此的强大!最让陈潇匪夷所思和震撼的是,这特么竟然还是一个人形龙脉!上辈子别说见过了,以他学习风水术看遍的古今风水著作起誓,听都没有听说过! 陈潇血液沸腾,鸡血上涌。犹如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饕餮,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美食;又好似一个被关了一年的猛男,面前出现了一个没穿衣服还如花似玉的美人。恨不能立刻扑上去舔两口,摸两把。 对陈潇这样的风水大师来说,奇特龙脉气场的吸引力,就是这样猛烈和不可理喻! 陈潇激动地大喘粗气,吓坏了旁边的二顺。她也顾不上再看情郎,焦急的握着陈潇的胳膊,用力的摇晃:“憨娃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二顺的声音带着哭腔,猛力摇晃之下,陈潇涌上头的热血总算是下来了些。他眼前发花发白,还有些头晕发蒙,知道自己这是因为一时之间太过激动,血压有些走高。他不敢大意,扶着额头说:“我有些不舒服,二顺,你带我往旁边站站。” 二顺赶紧把陈潇扶到一边坐下,看陈潇坐好了。她小跑着跑到一户商家,跟人家要了一碗水。 这边虽然还是能看到那宏大的气场波动,不过影响好歹没有刚才那么大,陈潇冷静了些。他托着下巴思考起了这奇景。 龙脉乃是承载一地气运的凝结,气运强大到足以改变一个地域的运势。他从来只见过陆地上,湖泊中,海洋下有龙脉龙穴。还从没见过这样震撼的人形龙脉气场。 他移动起来,气场皓雍,翩若游龙,又百分百符合真龙之脉的特征。 陈潇捧着脑袋。旁边两个气场不如他,是不是说明他们修为不如他。这么说,也许这个人很强大,真的是个仙人。难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仙人特点? 陈潇感觉继知识体系崩溃之后,他的三观也跟他告别了。 第8章 陈潇最早跟着师傅踏遍国内山川,造访各地古今龙脉地址。他实地学习,亲眼见过的龙脉也有好几条了。那些龙脉有明显气场,凝结一地气运。或强或弱,或病或伤,也有随着时光消亡的。所以,他是绝对不会看错祠堂前那人身上的气场,就是让人觉得不可能的龙脉气场。 龙脉,其实指的是山的走势,水的流向。古人以龙来代称,寓意其起伏、转折、蜿蜒、变化。山之一脉,水之流淌,往往绵延数十乃至成百上千公里。勘察龙脉风水师们往往要翻山越岭,人烟稀少都是轻的,最惨的是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只能生生地在野地里趟出一条道。 正是因为亲身记忆过,陈潇才知道一条龙脉是有多么的庞大。所具有的气场压缩在一起又是何等的壮观,蕴含的威势又是何其的可怕。 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个人的身躯啊!该是如何的强大,才能具有跟龙脉相媲美的气场?陈潇揉着额角,想得他的脑仁都要疼了。 “憨娃哥,你喝口水。”二顺端着水快步地走回来。 陈潇抬头,扯了一下唇角:“多谢。” “憨娃哥,还不舒服吗?要不然,咱们就先回去?”二顺咬着樱红的嘴唇,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不舍。在这关键的时刻,她当然是想要在现场亲眼看吴新志能否被选上。可是堂哥不舒服,她又不能丢下不管。真是要把这个心善的姑娘为难死了。 陈潇喝了一口水,冲着二顺摆摆手:“我没事。刚才就是人太多,一时喘不上气来。你也知道我之前大病了一场,这身体就有些不中用。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大毛病,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好。你过去看看吴家的怎么样,选上没有。” 二顺见陈潇这会儿确实好多了,脸色恢复正常,气息也平稳了下来。她也实在挂心那边的测试,就不再坚持。对陈潇说了一声有事喊她,就扭身快步向着祠堂前的人群走去。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陈潇就完全恢复了正常,心也不再急跳,头也不晕眼前也不发花。他站起身,把碗还给二顺要水的那户人家,就又走到了刚才观看的位置。 二顺紧张又专注地往里看,根本就没有发现陈潇走过来。陈潇也没有惊动她,自己找了一个位置高一些的地方站上去,向着祠堂前的空地看去。 这会少年们的测试已经进行了一半,吴新志已经过去了。少年们这会儿是背对着陈潇站着,他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从他的站姿上来看,还算轻松,结果应该不算坏。 扫了一圈,陈潇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又挪到场中唯一坐着的人身上。刚才只惊心他的气场,这会儿才来看对方的样子。 男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有一头鸦羽般乌黑又富有光泽的长发。天庭饱满,眉毛如刀锋,眼睛黑曜石一样深邃,鼻梁笔挺,嘴唇似仰月。他五官无一不完美,偏下巴方正,俊美却也并不显得阴柔,反而阳气十足。一袭黑衣,颜色虽然低调,上边纹饰却华美,穿在他身上更显大气沉稳。 本来他长得这样好看,应该让平日里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村民们看得目不转睛。然而人们往往第一眼注意不到他的容貌,就全都被他浑身的气势夺去了注意力。说明白点就是气场太强,让人一下被压懵了。 此刻他斜倚在身后的椅背上,一手端着青瓷茶杯,一手则执着茶杯盖。他并没有看向那排少年,也没有关注正在进行的测试。脸上没有表情,垂着眼睛望着茶上飘起的水雾。那模样遗世独立,好似跟眼前的一切隔绝在不一样的世界。 陈潇用了好大的毅力,才把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拔了下来。身具如龙脉般强大的气场确实罕见,可是仙人招收徒弟的场景也很稀奇。他不敢确定以后还有机会再遇到,这次也要好好看仔细。 勉强自己把注意力集中,这会儿祠堂前测试的少年已经到了最后一位。前边说话的那个仙门中人让他上前,然后让他把手放在一个小巧的好似砚台一样东西上。 少年按照此人的指示,调动体内修炼的内息向着砚台输送过去。不一会儿砚台边上闪过一道光晕,混合着红黄绿蓝紫。那人还没有说什么,少年自己就露出了一个失望的样子。 陈潇猜测,看样子显示出这样的颜色似乎并不是好结果。 那人让少年回到位置上,他说:“十位的灵根测试完毕,其中三灵根一人,四灵根三人,五灵根六人。”他收起那个砚台一样的东西,指了第二个、第六个、和第九个,“很遗憾,三位与重玄派无缘。” 他话音一落地,就有人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而刚才面露失望,以为自己会被淘汰的则松了口气。那人不悦地皱了一下眉毛,声音冷了几度:“诸位学师,可以把这三位带离了。” 旁边的三位学师赶紧上前,一人拉了一个走到一边。有轻声安慰,也有低声训斥的。不一会儿,场内就重新恢复了安静。 那人满意的点了下头,随后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座椅后边的同伴。同伴上前来,他说道:“接下来,由我们二人给几位进行筋骨测试。” 这俩人一人一边,挨个伸出手在这些少年的身上按了一会儿。陈潇离得远,也不知道他们这按一会儿是个什么名堂。就只知道这些少年被按住的时候,有的人一动不动,有的人忍不住发颤,也有的扭来扭去。 测完这一轮又有三个被刷了下去,场上只剩下四个少年,吴新志就是其中之一。 陈潇抱着胳膊站在二顺不远处,能听见她清晰的舒了一口气,是在庆幸吴新志留到了最后。陈潇有些好笑。这姑娘在他跟前能平静地说出吴新志不一定选得上,看起来对结果如何并不太在意。其实内心还是希望情郎能够得偿所愿,飞黄腾达。 口是心非的矛盾,一天三变的性情,正是这个年龄段的含苞少女特有的。 第二轮过后,站在座位后的那位又重新退了回去,主持这场测试的重玄派门人则说:“最后一项,我会给诸位一本书册。你们拿到之后,可以观看半个时辰,之后我会一一提问。” 听到这最后一项,四个少年都感到意外。之前并没有听学堂的师傅们说起,最后竟然还有背书这科,多少都有一些慌张。吴新志听了却偷偷松口气,别的也许他还会慌张,偏巧背书他还算拿手。 发到少年手中的册子很薄,加上外边的书皮,总共还不到十张。每页的字数有数百,一共差不多五六千字。吴新志草草看了一篇,看大意应该是重玄派的道法经文。 不提今日选拔结果,只能观着书一看,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吴新志心中兴奋,从头翻到尾,然后又翻回第一页一字一字的背了起来。 少年们背书,围观的村民谁也不敢出声干扰。祠堂前一时之间竟然只剩下呼吸声,还有偶尔响起的翻书声。场上没有什么进展,陈潇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放到那坐着的人身上。 龙脉气场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以极其缓慢地速度流动。只不过如今因为都压缩在一人的身上,这种运动也就显得格外鲜明。一*带着韵律和美感,轻柔地舒张成曲线,好似海浪一层层荡开。陈潇沉浸在这种玄妙的韵律当中,近乎要着迷的看着。 那人顺滑的发丝,垂落的衣角,都被气场缓慢带动引起的气流带动,轻缓的飘动。祠堂前明明没有风,这无风自动的样子就显得更加神异,让无意当中看到的村民更加敬畏。 大概是陈潇的目光太刺眼了,那人放下手中一口没喝的茶杯。抬起头来,就向着陈潇的方向望了过来。陈潇吓了一跳,不敢跟对方对视,赶紧垂下眼睛,低下头。 他知道这样看,引起对方不悦是很危险的事情,可是他控制不住。这会儿心里一边叫糟,一边祈祷对方千万不要跟他这么一个渺小的平民计较。 紧张的呼吸急促,鼻尖上冒汗,陈潇暗暗吞了一口口水。身上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发毛,脖子低的酸了陈潇也不敢动弹。直到场内宣布时间到了,他才敢偷偷的抬起脑袋。 结果这么一看,场内的座位上空了。陈潇急忙扫视,却看不见那个人了。他不由抓住身边的二顺问:“二顺,中间坐着的那位仙门中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二顺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说:“憨娃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这眼里只有情郎的小姑娘,堂哥在身边站了一个多小时了,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早就过来了。二顺,你有没有看见,那人是何时走的?”陈潇又问。 二顺缓了缓神,想了一下说:“有三刻了吧。那位仙师放下茶杯,站起身就不见了。也不见他动作,怎地就走得那么快?憨娃哥,你说以后吴家哥哥会不会也这么厉害?” 那人直接走了。陈潇内心有点庆幸对方没计较,更多却是遗憾。那么美的气场,还没有欣赏够呢…… 第9章 陈潇只怅然了片刻,就收拾好了心情,转而关注起了场内的情景。 半个时辰过去,一直站在座椅后边的那人走了过来收走了少年们手中的书册。这会儿为首的人走了,他也不用再继续守在那里,现在跟主持之人并肩站立。 一直主持说话的人看了下他,用眼神询问。另外一人微微摇头,示意剩下的部分仍旧让他负责。 就听那人说:“接下来,我就要挨个向你们提问了。”目前站在第一个是吴新志,他正心头紧张,默默在心里翻来覆去的背诵刚才那册经文的内容。那人指了一下他:“排在最前边的,就是你。”吴新志心里一惊,赶忙上前,“好,现在你来复诵一遍。” 吴新志定了定心神,开口背诵起了刚才记忆的内容。他的记性很好,在学堂里背书的时候总是得到学师的夸奖。 开始的内容还算是流畅,到过了三分之一就变得断断续续,再到后边三分之一的地方出现了丢三落四的部分。甚至中间有忘记的,也不敢停下让这位仙师等他回想。于是就跳过忘记的部分,继续背诵后边的。 这半个时辰的背诵,他其实取了巧。开头和结尾的部分背诵的最为熟悉,当中次之,最后一部分再次。在学堂学师们抽人背诵的时候,往往都是挑选开头或者是结尾,中间被抽到的比较少,后部分就更少。 这一次,他按照这样的模式来背诵,就是怀着侥幸,希望这位仙师也跟学堂的学师们有一样的习惯。毕竟这册经文比较长,估计对方没有耐心听他从头背到尾。却没想到这位仙师没有让他停下,一直到他把结尾的最后一段给背诵完毕。不过,就算后边背得没有前边好,他也有自信自己是四个人当中背得最多的。 见他背完了,那位仙师微微点了下头,吴新志顿时心中一喜。他以为这项测试自己合格通过了,没想到对方突然开口问:“‘重理其身,玄之气妙’,此句何解?” “啊?”吴新志被问得脑袋中一片空白,“何、何解?” 仙师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是的。把你对此句的理解讲述一遍。” 顿时吴新志汗如雨下。他之前光顾死记硬背,哪里去理解过经文的内容!这些经文本来就很深奥,就是学师来讲述也要用一天。一时之间让他讲述自己的理解,吴新志这个只顾着囵吞背诵全文的人怎么能够讲地出来。 吴新志嘴巴阖动,嗫嚅了一阵,见他实在说不出来,那位仙师就说:“好了,你下去。下一位上来。”吴新志脸色一阵青白,却不敢违逆对方的意思。有些踉跄地后退几步,站回队首的位置。 他脑子里边乱糟糟地,耳边嗡嗡直响,心里一团乱麻。这回表现肯定糟糕了。 第二位上前,仙师也是先让他背诵。这人倒是没有取巧,他也没有吴新志那样好记性,只背了最前边三分之一都不到。 仙师没有点评好赖,只是从当中挑出一句,跟问吴新志一样,让他讲述自己的理解。第二个少年虽然也紧张,不过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对这句话的看法。 看到现在,陈潇明白了。这最后一轮测试的并不是记忆力,而是悟性。重玄派的仙师要看的是少年们对经文的理解能力,记多记少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要有自己的看法。吴新志聪明反被聪明误,对经文死记硬背偏偏是最不讨喜的。 吴新志站在前边,很快就弄明白了此中关节。他脸色更加惨白,预感自己恐怕要落选了。 果然,被当场收入仙门的资格落到了那位站在最后的少年身上。这个结果让那少年喜出意外,也让吴新志如遭雷击。 告知学堂的学师们,几日之后他们会再来一次,两个仙师就直接走了。 一直在围观的村民看完了热闹,心满意足各自地散去。十个人当中只取一位,落选的有九个,大部分都没有选上。所以家人们尽管心有遗憾,却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簇拥着自家的孩子,村民纷纷离去了,只剩下吴新志一家在为他鸣不平。 吴家虽然是富户,不过是因着这里风调雨顺,收成好。家里边没有什么有知识的人,也就不明白最后一项是考得悟性。吴新志的父母非常不满,都认为明明是自己儿子背的最多最好,最后被选上的却是那个只背了几百字,样样不如他儿子的。 言辞之间,很有怀疑对方是否公允的意思。在一边留着没离开的学堂学师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他厉声喝止:“不要胡说!仙师们自然是有考量,岂是你们能够编排的!”他看着吴新志脸色实在不好,缓和了语气说:“新志,不要丧气。重玄派是名门大派,要求太过严苛。其实以你的条件,去得任何一般的门派,都当是内门子弟。” 吴新志倔强的咬着下唇,眼眶红着:“学师!我只是不甘心!是我理解差了。要不然,要不然……”他自尊心强,落选不是一般的挫败,强忍着才没在众人面前哭出来。 学师也只能是一声叹息,一般仙门前来收徒,只测灵根和筋骨两样,他们那里能够想到这重玄派竟然还多加了一项悟性。 这十个少年已经是樊村条件最好的十位,被挑走的却只有一个,可见这名门大派的要求有多么的严格。 陈潇在一边看着,心中暗想:这好似就是重点大学和普通大学的区别,悟性就是高考那道决定命运的附加题。 吴新志这样伤心,二顺顾不上腼腆,她挤到前方,也红着眼睛轻声说:“新志哥哥,你也不要难过。别忘了还有复选,不一定真就没了机会……” 哪知道这会吴新志的父母正憋着一肚火,看见二顺过来,全都撒在了二顺的身上,其母道:“你这下称心如意了,我儿子去不得仙门,只能蹉跎成个凡人!真是悔叫他跟你这样的女子定亲!死活不肯退亲,拖累我的儿!” 二顺张口结舌。这怎么就能怪到她的身上?本来就是毫不相干的事情。她从来也不高声大气,这会儿被吴新志的母亲指着鼻子怪罪,只能委屈得掉眼泪。 陈潇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挡到吴新志跟前说:“你要真有志气,就不该让你的母亲这么说你的未婚妻!明理的人都知道,最后一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跟我妹子全然没有关系。不要以为她家没人懂,我这个堂哥可都看着呢!” 作为亲家,陈潇肯定是不能直接上去跟二顺未来的婆婆硬顶,要不然将来遭殃的还是二顺。他只能从吴新志这边下手,让吴新志自己去解决。 吴新志当然明白陈潇的意思,最后一场弄砸了本来就是他自己的失误。家里人看不出来,不代表陈家没人能看得出来。 他羞惭地面红耳赤,原本就低落懊恼的情绪更不好了:“母亲,别说了。这和二顺有什么干系?都是儿子自己的过错,是我太自大,妄自揣测仙师,弄巧成了拙。如果你不想儿子更难堪,就别说了。” 吴新志的母亲当然知道不是二顺的过错,可是她舍不得怪自己的儿子,只能将这郁闷的心情转换成对二顺的迁怒。这会儿儿子直接在众人面前说她,让她面子挂不住了。她甩出手帕,捂住脸就哭:“我苦命的儿啊——” 学师站在人群中,被这一团糟的情况弄得脑袋都大了。他大喝一声:“好了!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哭什么!” 吴母的哭声顿时止住了,吴父赶忙问:“学师,这是怎么说的?还有可挽救的机会?” 学师头疼地揉了下额角:“这次来不过是选内门弟子,复选还要招收一波外门弟子。”他正色的看吴新志:“你可想好了,是到一般的大门派当个内门弟子,还是要去重玄派做个外门弟子?” 内门弟子跟外门弟子最显著的就是内门有师父,外门的没有。相比内门都是有人管的,外门就成了放养的小可怜了,当然竞争也更加的激烈。不过,这不代表外门弟子没有出头机会,表现的好了,被内门看中也可以拜师。 吴新志咬着牙说:“当然是要去重玄派!”明明有机会去名门,却流落一个普通门派,怎么能让他甘心! 选拔结束这一晚,二顺睡不着,她不敢在屋子弄出动静惊动父母。就躲到杂物房里披着被子偷偷地哭。陈潇半夜起来解手,隐约听见了她的声音,就悄声地穿了衣服,抱着汤婆子过来。 “你哭什么呢?觉得白天受委屈了?”陈潇推门进来,二顺惊吓得被子从蹲着的身子上滑了下去。 “憨娃哥,你怎么过来了?”二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 陈潇叹了一声:“你叫我一声哥,我就当你是个妹子。妹子在这里哭,我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能不过来问一声。” 二顺闻言,眼泪又滑了下来。陈潇拽起被子披在她身上:“你也别往心里去了。你那婆婆也是一时没有想得通,等到以后让吴新志好好劝说她,肯定不会让你受气。” 二顺摇了下头说:“我怕是好不了,她只会更迁怒到我身上。” 陈潇不解地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二顺低声说:“其实我觉得吴家哥哥去复选,真还不如今天更有机会。” 第10章 陈潇过来安慰二顺,不过是尽尽心意。他强忍着不在二顺跟前失礼的打出呵欠,猛然听二顺放出一个惊雷,差点被这个呵欠憋得呛咳起来。 大拇指抹去憋出来的泪珠,陈潇诧异的看蹲在一边埋着脑袋的二顺:“什么意思?二顺,你的意思是复选吴新志那小子更没希望?那……”在白天祠堂前边他可是亲耳听见二顺上去第一个安慰吴家的那个少年,要是没把握,她会那么说? 二顺抬起脸,鼻尖哭得,耳尖冻得都红了。她含着眼泪对陈潇说:“憨娃哥,我当时那么说只是想让吴家哥哥赶紧打起精神来,好应对接下来的复选。其实我心里边却是觉得,希望不大。” 见陈潇不明白,二顺就细细地说:“掌事家的小女儿跟我在绣房认识的一位绣娘姐姐是手帕交。我事先探听过,她跟我说,复选只要五人。这复选跟白日的内门弟子选拔不一样,要从之前选过的少年当中挑的。这个挑选重玄派的人是不会亲自去选的,只要学堂的掌事把名单报上去就是了。” 二顺条理明晰的给陈潇解释:“我猜这些人选,应该从最后一轮和第二轮的六个人当中选,里边总归是有一个要落选。这六家里,吴家并不算势大,家况也不是最好。排在最后一个的偏偏又是樊家的少爷……”二顺细小的肩膀抖着,牙齿咬着手指,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吴家哥哥的爹娘看中他,觉得他样样好,恐怕想不到要去跟掌事说项,做些孝敬。吴家哥哥自身也是……以他的骄傲,更不会跟家里去提。只怕……只怕吴家哥哥要被挤下去了。” 陈潇用全新的目光看着这个哭得直颤的小女孩。这姑娘简直太通透了!事事想在别人的前边。 陈潇猜的没错。之前二顺能够冷静从容,还敢轻易拿自己的终身做赌注,那是因为涉世不深,见识太浅。白日里亲眼看到吴新志落选之后受到了打击,就更能明白再次遭遇失败,吴家的这位少年恐怕会更受挫折。加上她凭白遭受了未来婆婆的责骂和迁怒,对于未来能不能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发展,心里边也产生了很大的动摇。 吴新志万一落选,留在樊村发展,只怕远比不上他远去重玄派有前程。可是从她个人感情出发,是绝不想情郎去那么远,还归期不定。理智跟感情拉锯,之前小姑娘内心很是煎熬,只能故作冷静。她这会哭的伤心,并不是为了吴新志再次落选之后,可能会受到的迁怒和责难而害怕,全都是在为情郎难过。 陈潇比二顺看得明白。还没结婚就跟吴家父母有了心结,二顺今后的日子一定不会顺遂,但凡有点过错,必定会被婆婆苛责。吴新志能不能护着自家媳妇不说,这在乡下却是决不能因此而顶撞母亲的,这都是看得见的隐患。 只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因为婆婆对没进门的儿媳妇不好,就退亲的。再加上以陈家的条件,吴家的这位少年,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丈夫人选。所以,想要让二顺将来过得好,只能是让吴新志顺利的被选上。 陈潇在一旁沉默,这种仙门选拔的大事,就算他想要帮忙也没办法。劝慰了一番,二顺回去自己的房间睡下了。 陈潇反倒精神了,完全没有了睡意。他在杂物房门口坐了一会儿,直到怀里的汤婆子不能再提供温度,才缩着脖子回到了房间里。 陈潇哆哆嗦嗦的爬进被窝,睡在他旁边位置的三栓突然开口,悄声说:“我姐是不是哭了,为什么呀?” 陈潇动作一顿,然后麻利地躺进被窝,用厚实的外衣压在被子上:“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事情,赶紧睡。” 三栓却没有听,他扭过身来,冲着陈潇的方向说:“不用憨娃哥说我也知道,今天我姐被她将来的婆婆凶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更有出息。吴家的那婆娘就不敢那么凶的对我姐了。”三栓老气横秋的叹口气:“姑娘们出嫁,就指望娘家兄弟出息,在背后撑腰。我家就姐姐一个,将来我跟四宝就是为了她,也要好好谋个前程。” 陈潇感到好笑,也扭过头:“你想得还挺多,你将来想要个什么前程?” 三栓来了精神,爬起身探过来,讨好的对陈潇说:“憨娃哥,我将来能不能也去郡城,跟你一样做个大店铺的伙计?不仅有体面,还能攒下好多钱。这样,吴家的人就不敢欺负我姐了。” 二顺的难处,跟三栓想得没关系。他再出息,也解决不了问题根本。可是他的这份赤子之心,却让陈潇感慨。他把三栓塞回被窝:“去郡城当伙计是个不错的理想,不过你得先好好睡觉,才能长大。你姐的问题不用你操心,还有我呢。” 三栓乖乖地缩回去,很信任地说:“也对,憨娃哥这么有本事。”说完这句话,这男孩困劲上来了,眼皮一闭睡着了。陈潇却是没法睡了,在炕上干躺着直到天亮。 天蒙蒙亮,陈潇就起来了。院子里二顺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给鸡圈里的两只鸡喂食。 陈潇看了看,婶婶正在厨房里做饭,叔叔陈长根还在屋里没有出来。他就走过去,对二顺说:“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让吴新志选上……” 二顺先是一惊,然后就是狂喜。她放下手里的簸箕,抓着陈潇的衣角,追问道:“憨娃哥,你说真的?没有哄我?” 陈潇小声地说:“我只能说试试,管不管用没有把握。真要没起了作用,你可千万别怪我。” 二顺面露失望,随后正了脸上的表情说:“憨娃哥肯帮着想办法,我只有感谢,绝没有怪罪。” 陈潇点了下头:“那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这天吃早晨饭,陈潇就提出,要把家里的房子重新修一下。叔婶跟坐在桌子周围的陈家人都惊呆了。 陈长根甚至绷不住大家长的威严,结巴地说:“憨娃子,这、这是咋想的?”怎么突然想起要修家里的房子了? 陈潇义正言辞地说:“当初要是没有叔叔照顾,我也不能有现在。我之前也攒了些钱下来,就想着帮家里把破旧的,不堪用的地方修整一下。也算报答叔叔的恩义,全了我的孝道。” 陈长根皱着眉,摇头:“这不成。你是我大哥家的独苗,照顾你是应该的。正要接受你的报答,我岂不成了、那什么挟恩图报的坏人了!” 婶婶刚听了陈潇要帮她家里修房子,顿时就是一阵欣喜。这会儿听自家老头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对着陈潇说:“是啊。都是自家人,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也是,攒下钱自己将来盖房子、娶媳妇。成了家,有了后,让我跟你叔对得起你爹娘,就算是报答我们了。” 陈潇沉声说:“叔、婶,你们不用劝我,我主意已经定下了。郡城离得家里远,今后我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要是以后有了变动,说不得东家会调我去都城,那就离得更远,更没机会孝敬叔婶。这修整了房子,你们住得舒服,我也就踏实了。” 陈长根和婶婶婉拒,陈潇坚持。这么来回了几番,叔婶算是答应了陈潇为家里修整的请求。 因为陈潇再家里待不了多长时间,陈长根干脆再次请假,在村子里找了几个人手,就开始修整房屋。 陈潇拿出了二十个银钱做料钱,请人花费的是人情,以后需要陈家自己慢慢偿还。 陈家的泥巴院子需要大修的是三间房屋的房顶,要换房梁还要把顶上铺着的茅草换成瓦片。除此之外,就是掉落的墙皮需要重新平整一番。 这当中最值钱的就是三间屋的三根房梁,还有屋顶的瓦片。幸好乡下村子里的消费非常的便宜,二十银钱满打满算,刚刚足够。 维修墙面需要的泥巴,婶婶跟三栓两个借了车,一趟一趟的去坭巴塘里拉回来。陈潇原本是想要跟着俩人一块去拉泥巴,婶婶无论如何也不肯,就叫他跟二顺四宝在家里。陈潇只好和二顺、四宝一块,把泥巴里边的碎石、大颗粒物挑拣出来,再取来粘性更强的红泥,搀和到一块翻搅均匀,好做墙面。 陈家人干得热火朝天,也引起周围的邻居过来看热闹。知道是外出干活的憨娃挣了钱给家里修房子,没有一个不夸赞的。 扒掉了房顶,换上了新房梁。虽然这边并不讲究挑选良辰吉时上梁,却也想尽快完成全部工程。陈长根跟其他帮工干得热火朝天,突然被陈潇给叫了下来。 “叔叔,有几个地方我想动一下。”陈潇对陈长根说。 陈长根不明白地说:“什么地方要动?” “大门,跟灶台。还有你们屋子里边的摆设,我也想要动一下。”陈潇认真地说道。归根究底,从风水入手,才是陈潇能想到唯一帮的了二顺的办法。 其实这一次来,他是抱着偿还憨娃身上因果的想法回来的,那玉珏就是为了这个而准备的。 虽然这个世界星象大为不同,甚至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也有所区别。龙穴不好点,阴宅也不好判断。可是人居住的房屋风水格局,某些方面受到方位的影响不是很大,照样可以调理一番。就算是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最起码不会产生不好的变化。 再说那块带着气场波动的玉珏,可以作为镇宅法器来使用。陈潇带了几天,它的气场隐晦而稳定,搭配上合适的风水格局,可以使得陈家接下来三五十年平平顺顺,小福安康。 他不是不能做得更好,让陈家大富大贵,下一代出几个优秀人才。只不过,陈家看起来并没有那个命,承担不起这样太过辉煌的气运。强行要加到他们身上,只会物极必反,折损陈家人的寿命。 只不过,这风水能不能起到作用,起到多大的作用,陈潇心里边还真是很没有底气。 第11章 虽然觉得陈潇的要求很奇怪,可是侄子给出钱翻修房屋,提出些改动又并不妨碍生活。于是陈长根迟疑了片刻,也就答应了。 等到这边房顶完工,陈长根就带着两个人在陈潇指定的地方开出了一个大门。原先大门的地方则先用东西封堵起来,等将来再有时间跟闲钱了重新砌成墙。陈潇则跟另外两个把厨房里边的灶台给扒掉,在他划定的位置重新垒砌新的灶台。 陈潇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能让人理解,所以风水格局上需要的房屋改动,都是借口翻修房屋。能自己做他就自己做,不能自己做的就找一个能让人觉得合理的理由。 像是这灶台,就从一口火眼变成了两口火眼,比起以前蒸饭做菜只能做完一样再做一样可方便多了。等灶台垒砌好了,婶婶乐得合不拢嘴。尽管位置大变,她适应几天也就好了。 墙面用搅拌好的泥刮平,农家院立刻变得齐整很多。再加上簇新的黑色瓦片,立刻提升了整个院落的档次。陈家上下都很高兴,又把家具按照陈潇的指示摆放好,就迫不及待的住了进去。 原本房子翻修后,墙面需要晾晒干了才能住进去。不然会有些潮湿阴冷,住着让人觉得不舒服。陈家人却一点不在乎,宁愿收集柴火烘干,也不愿意多等哪怕一天。 陈潇对此有些无奈,只能跟二顺约定好了,两个人半夜悄悄地起来,聚集到堂屋里。 正屋的位置是设置风水法器最常用的地方,陈潇选择堂屋的大梁来安放玉珏。房梁中心的位置,有他买房梁的时候偷偷塞钱给卖家,让对方预留出来的暗格。 在家里用暗格藏东西,卖家司空见惯,收了钱很利索的在房梁上做出了一个不太容易被找出来的暗格。 二顺跟陈潇两个轻手轻脚的搬来梯子,陈潇抹黑爬上去,找了半天才找到暗格把玉珏放进去。 玉珏放进房梁,稳定的气场很快扩散到房屋,带得陈家整个房子的风水布置起了作用。 见到气场平稳的和樊村整个村的大气场和谐地融入到一起,陈潇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到了肚子里。 二顺在底下扶着梯子,等到陈潇爬下来,俩人又一前一后地抬着梯子出了正屋。 二顺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问:“憨娃哥,这样就能帮吴家哥哥选上了?我怎么觉得……很不安稳呢?” 这姑娘含蓄地给陈潇留了面子,没直接说他不靠谱。毕竟她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修修房子就能让人被仙门选上。 陈潇也低声地说:“我也没有把握。这个方法是我从……学来的,能不能起作用,我也不知道。不过,总应该能有些效果。” 毕竟风水格局是做出来了。 陈家门前有街道,左方路长,右方路短,宜开右方门收地气。所以陈潇改了大门的位置,也被称作“白虎门收气。” 因为星象不对,陈潇也没有办法算出来陈长根的生辰所属,根据他的批命来摆放屋里的陈设。只能根据八宅派的方法,把房屋里的各个方位划分,排成了“坐生向旺”格局。 坐生向旺,能收福纳吉。正好符合陈长根一家三五十年小富小贵的格局。只不过,要想要立刻应验到跟二顺只有未婚关系的吴新志身上,还需要另外做一项准备。 陈潇给了二顺一把红线。他说:“你跟吴新志定过亲,一定知道他的生辰八字。今天晚上别睡觉,一边默念他的名字跟生辰,一边把这红线编成细绳。明天一早,就把这细绳给他,让他系在手腕上别摘下来。”毕竟是未婚关系,想要加强吴新志跟这个家的关系,也只能二顺辛苦一些了。 听了陈潇这么没头没脑的话,小姑娘倒是不敢再怀疑。陈潇那含糊不清的话,把二顺这个容易想太多的姑娘给惊到了。她还以为陈潇是在郡城那边跟人学到的什么仙法。她可是知道有种说法叫做法不传二耳的。 二顺表情郑重的双手接过这把红线,回了自己的房间果然一夜没睡,连夜把这把红线编成了一根筷子粗细的红绳。她顾不上休息,天刚亮就赶忙去给吴新志送了过去。 吴家父母对她心有怨怼,二顺也不敢直接叫门,只让吴新志学堂的一个同窗出面,把吴新志给他叫了出来。 三天过去,吴新志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听到二顺找他,还以为是为了那天的事情。他心里边也有些歉疚。不过毕竟那是他母亲,子不言母过,他也只能多多劝说让二顺忍耐了。 吴新志跟二顺在村子外一个荷塘前见面。 一夜没睡,二顺的面容有些憔悴,眼中有血丝,眼皮还有些发肿。吴新志看得有些心疼,他说:“二顺,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娘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对我好,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以后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二顺很快反应了过来,她摇了下头,轻声说:“新志哥哥,我都明白。伯母只是一时心情郁愤,她也不是有心的。”是不是有心,二顺当然能分辨的出来。只不过在这种事上,她不能跟吴新志争论,再说这也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二顺从衣袖里边掏出那根红绳,抬起吴新志的右手,细心的绑了上去。吴新志没有动,就看着她动作。等二顺绑好了,他才开口问:“二顺,这是什么?” 二顺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新志哥哥,你可一定要带着。这是我憨娃哥特意用仙法帮你求的,能保佑你复选功成。” 吴新志不以为意,他就没想过自己复选会选不上。不过这是未婚妻的一片心意,他就当是护身符带带也无所谓。于是吴新志笑着说:“好,你放心,我一定带着不摘。” 把红绳交给吴新志,二顺就完全放下了心事。可是等到吴新志回到了家,才知道有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在等着他。 吴家父母愁云惨淡地坐在客厅。原来,刚才有一个跟吴家交好的人跑过来告诉他家一个消息,这次复选的名单定下来了,并没有他们家的新志! 接到这个内|幕消息,吴家上下这才着了急。赶忙发动亲友去打听,才知道掌事地收了樊家的孝敬,把樊家少爷的名字给添了上去。 最后一轮加第二轮的六个少年家,除了吴家之外,其他几家多少都有些关系。于是几家一商量,干脆直接把吴新志给刷了下去。 也怪吴家父母太不长心眼,竟然没有想到去掌事家里坐坐。不说送东西,就是过去说个好话都没有。掌事见此,连过意不去的情绪都没有了,直接把吴新志的名字给划了去。 吴家父母一边在家里大骂,一边拿出家里边的积蓄,想要给掌事的送过去,好让他把自己家儿子的名字再改回去。哪知道掌事干脆不见他们,直接假托不舒服,闭门谢客了。 吴母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吴父慌了手脚,又是掐她人中,又是喊人请医生。吴新志站在客厅看着乱成一团的家人,气得浑身发抖,这才知道人心险恶,世人无耻。 吴家人就这样又急又慌地,迎来到了重玄派仙师们再来的这一天。 复选原本应该是名单上的少年直接去祠堂,别的人不用去。吴新志因为不甘心,非要进去看看。挡在外边的学堂学师正是那天劝过他的,对他的落选心里也是同情,就放他进去看看。 不过,他叮嘱了吴新志一番,千万别闹出动静来惊动了仙师。要是他闹出事情来,下次其他门派再来选门徒,就直接取消他的资格。 吴新志被这警告吓到,顿时熄了心思,答应老老实实的。 这次来的只有上次主持的那位仙师,被选上内门弟子的那位已经在了,掌事正在一个一个的介绍复选上的少年。 吴新志站在远处看着,不甘心的掐着手心。他恨不得冲过去,向着那位仙师高声揭露学堂掌事跟樊家肮脏的交易。要不是那位放他进来的学师警告,他真的要冲过去。 就是这样,他也气愤的直喘气。低头视线扫到腕子上的红绳,想起二顺送给他的时候的期盼跟祝福。更是悲从心中起,眼圈发了红。 吴家也是死一片沉寂。吴母病得起不来,吴父农地里的活也不管了,就只坐在客厅里抽着烟袋。吴家的其他人也打不起精神,更不敢在这个时候造出什么动静,惹来吴父的臭骂。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阵的喊声,吴父茫然的抬头去看。就见之前跟他家送内|幕消息的人闯了进来,冲着他一叠声地说:“你家的新志又选上啦!别愣着了,赶紧收拾东西!今天仙师就要带他们走,就等半天的功夫!” 吴父又惊又喜,还很不敢置信,他站起身,拽着来人:“你说什么?我家新志选上了?怎么回事?不是那杀千刀的樊家顶了我儿的名额吗?” 来人拍着大腿笑道:“原本都要走了。那仙师不知怎地,突然问起你家新志为何没有在名单上,掌事立刻吓得面色如土。仙师没有问责,只是让他换下一个人去,这样你家新志才入了选!” 吴家如何惊喜,忙着给吴新志收拾行李不提。陈潇听到了这个消息,才是松了一口气。 这风水,原本就是使得有可能发生变成肯定发生。一件原本只有百分之一希望的事情,在气运的加强之下,才会百分之百的成功。 还好,在这个世界风水改运,寅葬卯发,催官显贵,化煞生旺的本质能力并没有变。 第12章 原本要立刻就走的仙师一行,为吴新志专门又停留半日,这简直就是无上的殊荣。吴新志激动得脸都红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才好。 那仙师看得好笑,对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少年说:“还不赶紧回家准备行李,跟该告别的人道个别。” 吴新志这才回神,冲着仙师行了个礼告退出来,转身飞奔。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跑到陈家。 二顺也得到了消息,正在匆忙的准备一个包裹。婶婶在外边喊了一声,二顺就赶忙抱着包裹出来了。 “二顺!我被选上了,又可以去了!”吴新志跑得额头鼻尖都是汗,一边喘气一边说。 二顺喜不自禁地说:“新志哥哥,有仙术的保佑,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被选上。” 吴新志点了下头,他也觉得这红绳起了不小的作用,最少它是一个非常灵验的护符。 二顺把包裹塞给吴新志:“新志哥哥,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护腕和绑腿,赶路很辛苦,你一定用的上。此去重玄派,路途遥远,音信不通,你要多多保重。……希望新志哥哥有志竟成的那一天,千万、千万别忘记小妹还在樊村等着你回来。”这个腼腆娴静的姑娘,面对即将分别的情郎,再忍不住,对着吴新志叮咛起来。 吴新志从被选上的兴奋当中缓过来,跟未婚妻分离的伤感和不舍涌上他的心头。他重重地点头,伸出手抱住了二顺,感动地说:“二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会时时刻刻把你挂记在心上。” 二顺仰着小脸靠在吴新志的肩膀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心里边喜忧参半。既为对方高兴,又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但愿、但愿她的吴家哥哥能按照约定回来娶她。 小两口在陈家的院子里边深情相拥。这原本有些过于孟浪的举动,婶婶并没有上前制止,反而揪着围裙的一角,看的热泪盈眶。 俩人静静的拥抱了没有一会儿,陈家外边就又跑过来一个人。来人直接冲着吴新志喊:“新志,赶紧家去!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别在这里耽误时间啦。爹娘还等着跟你送行呢!” 吴新志松开二顺,歉然地看着她说:“我得走了。” 二顺理解而乖巧的点头:“好,你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新志哥哥,祝你一路顺风。” 吴新志抱着二顺给他的小包裹,转身从陈家的院子离开了。二顺再忍不住,难过的哽咽出声。陈潇叹口气,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别伤心,只要他把手腕上的红绳一直带着,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点自信,前风水大师还是有的。他布置的风水格局虽然不能让吴新志飞黄腾达、平步青云,至少大灾大难不会有,性命也是无忧。 吴新志跟来喊他的哥哥回到了家里,客厅的八仙桌上已经堆放了几个行李包裹。吴母硬是撑着病体亲自操持收拾行李,生怕儿子在外边收了委屈。 “这些干粮单独装一个行囊,还有这些点心也带上,路上饿了可以垫垫。”吴母把两个儿媳妇指使得团团转,“这厚衣服,还有这件披风也都装进去。万一路上倒春寒,也不至于冻着我的儿……” 看到吴新志,吴母过去拉住他的手快慰地说:“我就知道,我儿能得选!掌事从中作梗,那仙师的眼睛可不是瞎的。当日表现得那般优秀,可见仙师们也把我儿记在了心上。新志啊,到了那个什么、什么重玄派,你可记得好好跟仙师打好关系。这种亏咱们吃一次就够了,万不能再让人挤兑下去!” 吴新志心高气傲,看不上这种蝇营狗苟的手段,不快的皱起眉头。吴母见他不听,急道:“我知你看不惯。可你不放下身段,被别的人投机,你反倒要吃大亏。这回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吴新志不相信地说:“那是仙门,来往的都是生性高洁的仙师们,才不可能纵容那样的小人行径。母亲万万不能再说这样的话,让仙师们听到该不高兴了,对我才是真不好。” 吴母立刻就捂住嘴:“好好好,我不说了。”然后她想起什么地说:“等你到了仙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寻一门更门当户对婚事。家里这边你不用担心,我迟早想办法把你的庚帖从陈家要回来。” 吴新志拧起眉毛严肃地说:“这种事情不能做!我才不想被全村人笑话,当成是一个见异思迁的无情小人。” 吴母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在她看来,她儿子将来不说也成个仙师,就是以仙门的外门弟子,也要比整个郡任何一个富贵人高贵。那陈家有什么,父亲是个长工,母亲就是个仆妇命,生下的女儿当然是配不上她家儿子的。 吴新志见母亲不肯改主意,立刻就急了:“娘,这婚事万万不能悔改!不说别人怎么看,被仙门的人知道,也该说我人品有污!”他缓了缓气息,见母亲听进去了,就接着说:“再说陈家姑娘和我心意相通,贤惠能干。将来有她在家里代我孝顺二老,我才能安心在外边修炼。二顺是个事事想到前边,又能拿主意的。你看,这红绳,就是她专门为我求来的仙法护符。要不是这个,我这次还真不一定能让仙师改了主意!” 他此时提起这个事,完全是为了让母亲增强对二顺的好感,别再针对和看不上陈家姑娘。果然,吴母听到当中还有此节,再也没说让吴新志另找良配的话。至于是暂时打消,还是永久打消吴母的想法,吴新志并不在意。只要他的心意坚定,就能说服母亲听他的。 交通不发达,消息闭塞,人们往往就愚昧。再加上对仙门仙师的敬仰,对于跟仙法沾边事物就有一种不加分辨愚信。吴新志是这样,吴母是这样,吴家其他人也是这样。而站在另外一个角度的人听到,想法就没有那么美好了,直接往邪恶的方向想象。 吴家这么热闹,也有邻里跟好友聚集过来沾喜气,人多口杂就把吴新志被一条红绳护符保佑,被仙师看中选去仙门的事情传了出去。结果这话越传越邪乎,红绳的功能越来越夸大。竟然成了吴新志用红绳控制仙师改了主意,让他去的重玄派。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原本不信的人见说得言之凿凿,也就不得不相信了。尤其是正需要一个把柄,把吴新志从名单上弄下去的人,更是深信不疑。这个人就是樊家那位被刷下去的少爷,樊世明。 仙师当场询问为何那日背得最多的少年不在,立马就把掌事的给吓坏了。他以为仙师看重吴新志,就算不能选入内门弟子,也要把他带回去当外门弟子。而他做主把吴新志刷下去,就是犯了个大错。 掌事立刻就认了错,承认是自己办事不利。把吴新志叫过来,让樊世明回去了。仙师看了,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他懒得跟掌事计较,就没有多言。 樊世明都半只脚踏进重玄派了,却又给赶了回来,吴新志落选都不甘心,他就更不能甘心了! 立刻就有樊家的人去找掌事。名单上是五个人,吴新志不能下来,其他却还有四个人呢。就算入了最后一轮的两个不动,二轮的其他三人被刷下时只是按照站位顺序,又没有明说名次,总能想办法把樊世明塞进去。 没想到掌事却被仙师之前的一问给吓破了胆子,这会儿无论如何也不敢当着仙师拿下一个人,把樊世明给换回去。他不肯帮忙不说,还说了一句让樊家自认倒霉的话,谁让他家的少爷个高站在靠后的地方呢。这顿时就让樊家气坏了。 掌事不帮忙,樊家就只能另外想办法。这会儿听到这个谣传,立刻就眼睛一亮。樊世明就跑回了祠堂,学师拦着,他干脆扯开嗓子就叫嚷。说吴家找邪修使了邪法,干扰重玄派的仙师选徒! 这些在学堂里边的少年,耳朵里听闻的都是学师们交给他们的东西。这些学师也大多是修为不高,没有什么前途的人,讲述的见闻也只是道听途说。所以,根本就不明白邪修、邪法是个什么概念。 世间分阴阳两面,有光明自然就有黑暗,有正道坦途,自然也有邪门歪道。各种缘由造成,名门正派跟邪派邪修是不怎么对付的。不说见了之后你死我活,也是彼此不相往来。经常看不惯对方的作为,二话不说就直接斗法。 樊世明喊得耸人听闻,有邪修用邪法干扰重玄派选徒事宜。那还得了?!这樊村可是他主持的测试,出了事情他是要负责任的!别这次出来功勋没有赚上,还背上一个大过。 那仙师立刻站起身,抬手一招,将樊世明从那头摄了过来。他揪着对方的领子,厉声喝问:“你所说是否属实?胆敢造谣生事,叫你知道道爷的厉害!” 樊世明见这仙师反应这么大,害怕的同时内心还有些小兴奋。反应大好啊,那吴家的小子肯定会被狠狠地惩罚。 第13章 陈潇被猛然冲进陈家大院的人按倒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随着对方这个突兀的举动,陆陆续续的又有一些少年和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占据了陈家的大院。 婶婶不知所措的站在院子里,二顺又惊又害怕,四宝吓得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老弱妇孺根本就顶不上事。陈潇奋力挣扎,背上按住他的人力气大得不可思议,他动都动不得。只能憋气无比地嘶哑着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放开我!” 陈家外边走进来一个得意洋洋的人,他说:“你使用邪法暴露了,如今仙师让我拿你去见他。” 二顺气愤得冲他喊:“樊世明!你胡说,我家的人怎么可能会用什么邪法!” 樊世明冲着而二顺不客气地说:“吴家的人都招了!还敢狡辩,走,把他们都带到陈家去!” 婶婶和二顺以及四宝被驱赶着,跟着这些控制着陈潇的人一块走到吴家。吴家之前热闹的情景不在,邻里跟亲友跑了个精光,只剩下吴家的人紧张不安的站在客厅里。大堂上,重玄派的仙师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手边的方桌上摆放着一条红绳。 陈潇被推进客厅,看清楚客厅内的情景,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布置风水格局的时候,他从来都只想着在这个世界有没有作用,就没有想过使用风水会被人怎么样。 在他的前生,有风水学的数千年以来,风水只有在极短的时间内被认为是封建糟粕,其余时间风水师一直被人奉为上宾。所以,陈潇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意识,使用这样的一种技术,在不清楚的人眼里会被怎么看。 陈潇内心涌起一种懊恼。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他必须引以为诫。 陈潇被人粗暴地按着跪在那位仙师跟前。说实话,陈潇两辈子加起来,除了小的时候迫不得已,只有在拜师的时候跪过他的师父。倒不是说他的膝盖有多么金贵,而是生长的环境不同。这种凭白矮人一截,必须屈服在权势、力量面前的屈辱,是在现代社会长大,有着健全人格的人没办法能够轻易接受的。 不过,陈潇不是一般人。眼前形势比人强,他倒也没有不知死活的为了无谓的自尊而反抗。 “仙师,那位用邪法祈福的人,我给您带过来了!”樊世明语气当中的得意,让那仙师听得皱眉。他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樊世明嘴角那自得的弧度才收敛了起来。 仙师坐在那里仔细打量观察了一番陈潇。很明显这是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平凡人,身上别说有邪修的痕迹,使用邪法之后残余的能量也一点看不出来。 不过,他丝毫不敢大意。万一对方隐藏的功夫特别的深,他看不出来,判断失误就糟糕了。 这位仙师思来想去,来回看了看吴家客厅里的人。他缓缓地开口说:“座下之人,站起身回话。你说说,这红绳护符是怎么回事?又是如何得来?” 他既然让人把陈家的人带过来,当然进行过了解,知道这红绳是陈家姑娘送给吴新志。于是,这陈家才是事情的源头。他已经听过樊世明和吴新志各自的说法,如今就只剩下这陈家人的还没有问过。这带过来的陈家一家子老弱妇孺,只有一个将近成年能问话。 陈潇内心大大地松了口气。幸好这人没有凭借一面之词给他们定罪。只要有开口的机会,他就有信心扭转局面。 陈潇站起身,微微抬头,让对方能看清他的脸,同时目光向下,不冒犯的直视对方。前风水大师见多了人情世故,明白这稍微显得谦卑又很恭敬地姿态,能给处在上位的人好感。 “这位仙师容禀,这红绳只是那位吴家少年的未婚妻——也就是我的堂妹——用普通的红线,一边为他祝福一边编成的。里边只有舍妹拳拳心意,并不是什么邪法制成,请仙师明鉴。” 红绳只是普通的红绳,不普通的是它的风水作用。因为并不具有气场,所以就算是仙人来看,这也就是一根普通的红绳。就是因为它太过普通,才让这位过于谨慎的仙师没办法立刻做出决定。 他现在也犹疑不定。当时都要走了,他临时起意的问起吴新志。这到底是他自己做的决定,还是被什么影响着做出的决定。闹不清楚这个,他实在不安心。 樊世明见到那陈家人不卑不亢,显得很有礼数的回话,心里边就是一阵烦躁跟不快。他以为陈潇见了仙师会竹筒倒豆子一样的立刻招认,然后吴新志就被从名单上抹掉,立刻换他上去。 可是这会儿,陈潇的反应大出他的意料,还在仙师跟前表现得这样从容镇定,让他内心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没办法预料跟掌控感觉,同时心里边还有很大的怒气。这陈家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痛快的认错,还在这里编造根本就没有的习俗。 这让樊世明很冲动地大声说:“不要狡辩!”他又立刻扭头说:“仙师!我们这里从来都没有这种风俗,这肯定是他编的!您可千万不要被他花言巧语的蒙蔽。” 陈潇冷静的侧头看着这个一脸愤然地少年:“这个方法是我从郡城学的。俗话说,三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这位少爷,没有听说过也不奇怪。郡城的人为家人祈福都这么做,听说很灵验。我让舍妹使用这个办法,也不过是因为其心可悯,爱护她对未婚夫的一片心意而已。” 陈潇不仅为自己辩白,还在吴家人跟前为二顺怒刷好感。要不然无端端的为了红绳被这么对待的吴家人,肯定会在心里边责怪二顺。果然站在一边脸色一直不太好的吴新志,看着旁边委屈又害怕的二顺目光柔和了。 那仙师本就因为樊世明刚才说话的口气而心中不快。这下听了陈潇的话,把红绳又拿在手上用真元探查了一番。跟之前一样毫无反应,就有些相信陈潇了。 眼见局势朝着对陈家和吴家有利的方向发展,樊世明又急了:“仙师,不能相信他!要不是为了做邪法,他家里怎么会那么赶着动工?陈家穷得很,根本就没什么钱。肯定是在家里设了做邪法的祭坛,要不然有钱留着买地买牲口,也比修房子有用。” 仙师目光一冷,他厉声喝道:“他家里设邪法祭坛,你亲眼见了?胆敢空口白牙胡编乱造,道爷保证你的下场会很凄惨!”他说得阴冷冷地,让樊世明打了一个寒颤。 都到了这种地步,也容不得樊世明退缩。再加上他家毕竟是樊村最大的一户,所以他内心还是有点底气的,总觉得仙师得给他们家一些面子。毕竟他们家里可是出过一位元婴期的修仙者。 樊世明给自己壮了壮胆,他硬着头皮说:“虽然不是我亲眼看见,可是有人见到了。”他扭头,从身后跟班的那群人当中叫出来一个,“就是他!他父亲当日去给陈家帮忙,亲眼见了他家里的古怪!” 那个跟班面对众人瞩目,内心有些害怕。陈家毕竟跟他家交好,可是这会儿被樊世明逼着,他不得不把他爹在家告诉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陈家这次修房,有两个古怪的举动,就是把大门的位置跟灶台的位置都给改了。明明之前大门的位置没有什么不方便,单眼改双眼灶也没有必要重新换一个方向。真是怪哉,也不嫌费事。” 因为樊世明的跟班指证,他们又浩浩荡荡的来到陈家。一进入陈家的院子,那位重玄派的仙师神情就凝重了起来。他感到这里有一种不同于樊村其他地方的微妙感觉,他说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他在院子里边转了转,锐利的目光看向其他的陈家人,又看了看陈潇。 这个时候陈长根跟放牛去的三栓也回来了,一家人不安又无措的挤在一起。只有陈潇,孤零零的站着,还极力保持镇定,就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你……”他刚想问什么,就闭上了嘴。退后两步,垂下双手,微微地弯腰,“恭迎师叔。” 陈潇心头一跳,猛地抬头,就见空中烟波浩洋的庞大气场扑面而来,把他淹没。一袭黑衣,乌黑长发的男人飘然而降,毫无声息地落在了陈潇的跟前。 看到陈潇,男人目光一顿,随后转头看向一旁还弯着腰的重玄派仙师。现在在场的人都知道了,这主持测试的仙师竟然是为首这人的师侄,怪不得他跟另外一个人会对他这么的恭敬。 “起来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悦耳,陈潇费了极大的自制力才不去盯着对方的气场看。 “多谢师叔赶来,实在是弟子遇到一件棘手的事。”那位师侄说完这句话,嘴唇开始微微开合,对着师叔传音。在场的人耳边一时寂静无声,却谁也不敢吭声。尽管内心好奇死了,也不能抬头看一眼。 “嗯……”就听男人沉吟了一声,抬手一阵波动扫过。别人发现不了,陈潇却能看到他的气场像是犁地一样把陈家整个给过了一遍。“嗯?”内心微讶,男人眼中闪过一道疑惑。他没有直接开口,反而是又传音给师侄。 师侄这才又问了下樊世明的跟班,确定改动房屋的决定是陈潇做的。 男人轻轻地点了下头,眼睛盯在了陈潇的脸上。霎时间,陈潇的心跳得快极了。 第14章 陈潇还以为男人会问他话,结果却是旁边的那位师侄代劳了。不知怎么地,陈潇竟然觉得有点点失望。 随后他察觉了自己这种极度不可取的情绪。顿时心中一凛。不管对方的气场再怎么罕见和吸引人,也不能影响到自己的心态和判断。遂进行了认真的反省,暗暗发誓之后一定端正态度,再不“花痴”。 那位师侄望着陈潇问道:“解释一下,房屋修葺的时候为何要换掉大门跟灶台的位置。你可不要再说,这也是异地的风俗。” 这个问题,回来陈家的路上,陈潇就已经打好了腹稿。当然不是实话实说,风水什么的就算跟他们讲,这里的人也没有办法理解。 可是,准备好的借口就在唇边徘徊,愣是被那个男人看得说不出口。他有一种感觉,不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说谎,会很危险。这种源于动物对危险的本能直觉,陈潇不敢忽视。 紧张地心跳近乎失速,让陈潇地胸膛都一阵阵地发疼。 他真心不敢跟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为敌。只能改变策略说真话,但是这个真话还要说得这个世界上的人能相信,并不太容易。 这些念头在前风水大师的脑海当中不过是以极短的时间闪过,很快他就整理好了说法。他思考地同时并不慌张,反而是很明显地露出一个组织措辞的样子。之前在那位师侄面前积累的好感起了作用,对方并没有不耐烦的催促。 过了一会儿,陈潇才说:“我说了,只怕两位仙师不相信,觉得小子是胡言乱语。” 那位师侄还没有说话,樊世明等不及地插话:“露出真面目了吧!你就是在编瞎话,明明就是邪法!” 之前他两次在那师侄面前不经允许的说话,就已经让对方不快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这会儿又犯一次。先前那位师侄可以容忍他的冒犯,现在有他的师叔在场,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如此放肆的! “竖子狂妄!师叔当前,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师侄眼中闪过厉色,抬手一挥,樊世明就像被无形炮弹击中了似的,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陈家的院墙上。 陈家的院墙不过是土坯泥巴,根本就经受不住这样大的撞击力度。土崩瓦解之下,烟尘弥漫,樊世明直接摔在了陈家外的大路上。也是那位师侄不打算要他的命,樊世明虽然伤得不轻还吐了血,性命却是无忧。 仙师含怒出手,吓到了在场所有的人。跟着樊世明来的跟班,全都是历届学堂里边优秀的学童。他们受到了樊家的资助,变相的为樊家效力。这会儿个个噤若寒蝉,哪个也不敢走过去把樊世明从土堆里扶出来。 处置了樊世明,那师侄才对陈潇说:“速速道来,不要含糊其辞!道爷们自有判断。” 陈潇也被对方毫无征兆地出手伤人吓得不轻,回话道:“遵命。”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小子本是郡城一家名叫踏雪寻仙的古董店伙计。二位仙师明鉴,这家古董店经营的除了凡俗之物外,偶有几件从古早传下来的,是真正仙师们使用过的器物。” 说到这里,那师侄已经明白陈潇要说什么了。 古玩街上经常能听到某某幸运儿捡了个大漏,以极低的价格买入以天价卖出,一夜暴富。无独有偶,修仙界也常常会听说,哪里有一个幸运的家伙得到了上古遗泽。继承某位老祖的心法,潜修一番后,横空出世,一鸣惊人。想来这个陈家小子,也是有了类似境遇。 果不其然,紧接着陈潇就说道:“小子幸运,从店中仙人流传下来的一件古物当中接触到了这种住宅术。只是那古物当中的道理太过艰辛,小子又不曾读过多少书,理解不了更复杂的。只这其中的住宅术,涉及到门窗、灶台易懂,才记了下来。这住宅术,讲得是如何在房屋当中聚集生气。屋里的人长期居住在生气当中,对身体大有裨益,不生病灾。” 住宅术,是风水阳宅的另外一种说法。阳宅对应生人居处,与此相对,阴宅就是对应死人埋葬。陈潇这么说,除了从哪得来,其余全都是真话。 那师侄听了这才恍然,怪不得他总觉得这个陈家感觉微妙,原来是因为带有生气。生气跟灵气相比,对修仙者来说微乎其微,也难怪他没有立刻注意到。 思索了一下,这住宅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这个世界大道三千,各种功法更是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多。没听说过,只能说它很冷僻,不能说明不存在。 要是这个陈家小子说的是真的,那他倒是挺幸运,不过也挺倒霉。幸运是因为他竟然能在一家凡人的古玩店铺里边发现这种传承秘籍。倒霉是在于这个住宅术实在太冷,还不是修行功法,而是一种辅助类术数。 不过……师侄上下扫了一下陈潇。这人这么大了没有一点修为,看来是没有修炼天赋的。幸运还是倒霉,说来倒也没什么用。 男人的目光在陈潇说话期间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这时他缓缓地开口,却是问:“你识字?” 陈潇一怔,才回道:“是的,在郡城的时候,跟着店里的师傅们学过几个字。” 陈潇深知在任何一个地方,文字都是认识世界最重要的工具。所以,他一入职,就缠着店铺里边的师傅学字。那些师傅们不肯交给他如何辨识仙人古玩这样高深的技法,他求教文字倒是并不推辞。 这个世界的文字跟前世的有某种相似之处,也是从象形文字演变过来。掌握了规律之后,陈潇现在已经能认得日常会用到的大部分。 男人没再看他,环视了陈家的住宅一圈。不知道冲着谁说:“这住宅术虽然微末,对于凡人来说却很可取,倒不失为一门技艺。” 师叔说话,师侄不敢无视。不管是不是对自己说,立刻接话道:“凡人畏惧生老病死,有此术数沦落人间,定然流水朝宗。” 陈潇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心里反复琢磨,刚才那话到底是说给师侄的,还是说给他的呢? 重玄派是道门名门大派,比这更生冷的术数也有,倒是看不上这种只能聚聚生气的小道。房屋变动问明白了,那师侄就拿出了气度,没有探问他人的功法秘术。让陈潇白担心了一场,还以为对方会寻根问底。 这陈家的情况,其实弄清楚了有生气聚在屋中,师侄就明白不可能是邪法了。邪法一个很典型的特点就是掠夺,有灵气掠夺灵气,有生气掠夺生气。人呆的久了就会生病,严重的会失去性命。 既然不是邪法,那就是污蔑。 师侄也明白樊世明这样上蹿下跳的完全是想要把吴家的少年拉下去,重新换他上名单。要不是因为这个,这谣言也只会是谣言,不会成为攻击吴家的把柄。 樊世明在大路上躺了片刻,好不容易爬起来,却发现事情好似尘埃落定了。他还没意识到他当着仙师的面污蔑吴家会面临怎样的下场,全然没有把仙师当初说的警告放在心上。 愤恨不已的看着吴新志,接着又用仇视而怨毒的目光盯着陈潇。吴家和陈家不如他的意,就是得罪了他。重玄派的仙师们不计较,等他们走了,看他的手段…… 樊世明还在这边脑补要怎么报复吴家跟陈家,眼前站着的人群忽然分开,把站在最后边的樊世明暴露在仙师们的跟前。 他还在莫名其妙,就见那位师侄面色不善的看着他,站在落后那黑衣男人一步的地方对着他说:“樊世明,你夸大其词、谣言惑乱、妨碍正听,其性不正、人品不端。今日胆敢扰乱重玄派择徒。奉师叔之命,当与重罚,以儆效尤!” 樊世明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他惊叫一声,转身就想要向家里跑去。师侄想要对他下手,跑到天边也没有用。樊世明就感觉有个冰冷的铁钩子钻进了他的肚子,狠狠的一搅。他浑身的内息就跟破了洞的水缸一样,一下跑了个干净。 樊世明惨叫一声跌在地上,捂着下腹:“我的丹田!我的丹田破了!爹!娘!我的丹田破了——” 樊家的跟班都被吓呆了,樊家少爷的丹田被废,今后就是一个废人,再也不能修炼。 这些人当中,有些人觉得惩罚太过,吴家跟陈家的人也没有被怎么样,何必这样重罚樊世明呢。却没想到,在仙师眼里,重玄派的威严不容冒犯,惩罚樊世明并不是结束。 那仙师处置了樊世明,又对在场樊家跟班说道:“尔等助纣为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对这些跟班,他倒是没有打算全废掉对方丹田,只是打落了一个境界,让他们只能重新去修炼。 这些跟班可是樊家这一代全部的精英力量。被废掉一个少爷虽然让樊家心痛难当,却不至于伤筋动骨。而这些附庸的人被打落了境界,却会让樊家出现力量断层,是樊家不能承受的。 立刻,藏身在暗中关注事态发展的樊家家主赶了过来,一边飞奔,一边嘴里还喊着:“仙师,仙师手下留情——” 男人微微侧首,黑曜石般的眼睛闪过冷光,唇角勾起一个不带感情的弧度:“终于肯露面了……” 第15章 看到跑进陈家的樊家家主,陈潇才恍然。 他就说,吴家都知道为儿子被刷下来的事情操劳,樊家这么一个大户人家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放任小辈在这里胡折腾。敢情是这樊家家主在背后暗中支持,也难怪,要不然樊家这些附庸也不敢跟着一块胡闹。 真是老谋深算。陈潇暗叹。 这事儿成功了樊家几乎没有任何付出,占尽了便宜。失败了也可以说小辈不懂事,到时候家主再出面道歉。虽然樊家少爷挨打挨罚是吃了亏,却比大面上被扫了面子要划算多了。 只是樊家的家主也没想到,这重玄派做风这么硬,樊家少爷的丹田说废就给废了。这代附庸的精英们也是,等到他奔进门,全都虚软地跪倒在地,眼见得是被打落了修为境界。 樊家家主跺脚懊恼地说:“这事儿闹的!二位仙师,请息怒,息怒啊!都是老朽管教无方,这才让逆子闯下大祸。得幸今日有二位仙师教育,老朽日后关他十年八年,再不纵容他行事。还请看在我家老祖的薄面上,原谅则个。” 他跑过来的时候,眼见儿子在路上躺着呻|吟哀嚎,却听也不听,看也不看。这会儿就不能表露慈父心,要摆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当着重玄派仙师再骂上一番,打上一顿。好似儿子这番作为全都不知情,做戏才是全套了。 不光是陈潇这个情商高的明白,表面上看着年轻,其实活得比樊家家主年头长多了的两位仙师也同样明白他的把戏。 要是换个普通的门派,对方这作态摆出来,这边口头上或许就缓和了。顶多色厉内荏,却不会再动手。双方心知肚明,场面上过得去,今日就算揭过。至于日后,各有各的计较,端看以后的发展。 只可惜,重玄派这位师叔并没有按理出牌。他迎面面对樊家家主,声音并不算高,却说得樊家家主冷汗直冒:“樊家主这话是说,今日行事,是樊家那位的意思?不然,为何要看他的薄面。不如,请他亲自当面,说说是因何插手我派择徒一事。” 那一刹那,从他身上蔓延过去的威压,好似深海般浩瀚无垠,重若万钧。压迫得樊家家主插烛一般跪在了地上。樊家家主双手死死的撑着地,才没有五体投地趴下。 他内心骇然,之前听闻这位重玄派为首之人金丹期修为,却没想到竟然有这般可怕。其威势甚至比起元婴不相上下,怪不得丝毫不给樊家背后那位元婴老祖面子。 彻底失算了!樊家家主只是扯大旗,对方不卖面子,樊家只能认栽。 樊家主喘着粗气,艰难地说:“是老朽的不是,不该胡乱攀扯。此番全是我儿的过错,还请仙师责罚。是打是杀,樊家绝无怨言。” 陈潇在一边看得眨眼,对樊家主竟然有些佩服。人精子心眼多,都这种地步了,樊家主言语上也不忘记讨巧,竟然还是把矛盾点集中在樊世明的身上。之前那师侄已经打了罚了,这师叔当然不可能再对樊世明怎么样。 单说对付樊家,明面上只能责怪家主管教无方,不能直接说他们暗地里谋划的错。 耳边一声极轻地冷哼,让陈潇怀疑是否自己听错了。只见站在男人身后一步的重玄派师侄猛地大步后退,既惶恐,又敬畏的望着男人的背影。 “樊家教子无方,行事无状,纵子生事,言辞狡辩!今日往后,凡樊家子弟,重玄派永不收录!” 陈潇愕然地瞪大眼睛。随着男人对樊家主的宣判,他周身波动曲张的气场猛地变得激烈起来,从平和转为汹涌,诡谲骤生。竟是眨眼间在阳气澎湃当中生出一股阴气森森的煞气。这煞气在男人说完话之后,落到了樊家主的身上。让他浑身一冷,犹如置身冰窖当中。 龙脉之分,有真龙、支龙、从龙、病龙、残龙、贱龙多种分类,这当中最为凶煞的自然就是凶龙了。任何龙脉都不是永恒的,说不定多少年过去,气脉转移,真龙就变成了凶龙。 真龙之地,泽披后代。凶龙之地,寸草不生。盛极阳衰,否极泰来,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所以,男人能从气场当中生出煞气,并不让陈潇太吃惊。他惊奇地是男人竟然能自然的操控两者的变化,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能力。 陈潇看得惊叹,重玄派此次来主持测试的师侄赵放却是又敬又畏。 他的这位师叔席云霆,地位高贵。以金丹期修为就能单独带队出来进行十年一次的收徒,把一众元婴期的师兄弟都给比了下去。重玄派上下对席云霆都跟他一个态度,那就是敬畏有加。 这位师叔小的时候,就有一种能让周围人倒霉的奇特能力。 跟他一块的同门,总是不同程度的遇见不幸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还是无意识无差别,不分辨敌我让周遭的人倒霉。 等到师叔长大了,修为高了。这种能力也变得十分强悍,不说让他周身气势混凝,同年龄的人没有一个敢在他跟前说笑打闹。就说他这能力,竟然能用意志操控,达到了指谁谁倒霉的地步。 没有谁不怕倒霉的。 轻的时候炼丹炸个炉,重的时候闭关直接闭成了“死”关。逐渐地,这位师叔成了重玄派上下秘而不宣,不能得罪的人。从掌门到掌事院的长老们都非常重视他这种特殊的能力,暗中列为重玄派的杀手锏。不是深仇大恨,轻易不敢派他出战。 在他们这些内门弟子当中,席云霆师叔有一个称号,叫做厄运剑修。 这会儿他看着樊家主,内心就是一阵同情。直接认错不就好了,妄想狡辩脱罪的下场,就是惹得师叔生气。这下樊家家主不被厄运纠缠十年,消磨不掉这被重玄派内部称为厄运术的威力。 宣布完樊家的处罚决定,席云霆气场重新平复了下来。他冷淡地说:“樊家主,你可有不服?” 樊家主跟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衣服都要被冷汗湿透了。他困难的回答:“老朽不敢。” 席云霆道:“若你有不服,可向重玄派掌事院申诉。敝人席云霆,你千万要记清楚了。” 对方直接亮了名号,让樊家家主直接惶恐了,他脑袋垂得更低:“老朽不敢冒犯,不敢冒犯……” 赵放见师叔发威完毕,这才敢往前凑,他几步过来,对着樊家家主说:“行了!带着樊家的人赶紧走吧!” 樊家主赶忙爬起身,陈家院子里边樊家的附庸们这才敢动,纷纷跟在樊家主的身后离开。 将近二十个人离开,院子里顿时空旷了许多。 席云霆随后转过身,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道:“此间事了,尽快带着学徒赶路,接下来还有行程。师叔先行一步,赵放,你不要久耗。” 赵放低头道:“恭送师叔。师侄料理了这边的事情,即刻启程。” 一眨眼间,这俩人就从院子里边消失了。 外边大路上一直半躺着不动的樊世明被别人扶着站起来。他本来是要到父亲面前哭诉,却腿下一软,直接把樊家家主拽倒在地。樊家家主冷不防磕在地上,顿时掉了一颗牙。 碰巧透过撞破的院墙看到这一幕的陈潇摇了下头。被煞气沾染上,这只是一连串倒霉事件的开始。要是这位樊家家主也是一个修仙者,煞气没有化解掉之前,他压根别想寸进。 要知道,煞气跟生气可是不容的。 吴家的人跟着看了一场大戏。虽然明白樊家是借故生事,却对事端的缘由陈家难免心中有情绪。 只是,这陈家的小子竟然掌握了什么住宅术,貌似是真正的仙门手段。让他们不敢把这情绪表现出来不说,相反还要想方设法的跟陈家打好关系。 两家互相宽慰了一番,因为吴新志还急着去汇合,简单说过几句就走了。 陈长根原是见陈潇有了这么一门仙师都认可的技艺,不忍他远离亲人,想要他留在樊村生活。却被陈潇以他只学了皮毛为理由婉拒了。 吴新志选上仙门学徒走了,二顺的婚事也稳定了下来。陈潇去县里取回了名碟,把二顺新给他做的一身衣裳穿在身上,背上轻了许多的行囊。带着陈家上下对他的不舍,坐上了牛车离开了樊村。 按照原路线,他花了半天的时间来到县城。这会儿没有车,需要等到第二天大早。陈潇就在上次住过的那间客栈开了一间房间。下午又跑去县城的集市上买了一些特产,准备分送给店铺里的掌柜师傅伙计们。 晚上,躺在客栈的床上。终于有时间可以松闲下来,陈潇摸着肚子若有所思。他已经连续三四天,不像之前那么能吃了,完全恢复了这个年龄段该有的食量。 发生这样的改变之前,他只做了一件特别的事情,那就是在陈家布置了一个风水格局。 这二者,肯定有所关联。 第16章 从身体恢复健康以来,陈潇一直持续着一日三餐,外加下午茶夜宵的用餐习惯。他来到樊村,也一样如此。前风水大师可不打算亏了自己的嘴,当然会选好的吃。 回来头一天,他就让三栓去村里的晚集上割了小半扇肉,又买了细面回来让婶婶蒸馒头。美其名曰是改善家里的生活,他自己吃的比谁都多。 本来他就是个能吃的年龄段,再加上陈家人以为他还在习武。所以尽管他吃得多,饿的快,也并没有觉得很奇怪。 婶婶跟二顺两个变着花样给他烙饼、拉面条,几乎顿顿都有肉、有油。陈长根、三栓父子两个甚至去邻居家换了一些红薯,下午晚上烤了给他做间餐,就怕他晚上饿得睡不着觉。他在陈家这几天,四宝都知道去山上捡去年落的坚果给他吃。 陈潇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要知道村里的习惯可是吃两顿饭的。这一下打乱了人家的规律。可是没办法,只要时间一到他肚子里边的馋虫就造反。他也尝试过忍过去。可胃袋饿得直抽搐,心还直发慌,根本顶不住。 也幸亏这村里的吃食便宜,要不然这么吃,就算不是自己的钱,也要让陈家的人心疼死。 这么吃了几天,直到房子翻盖好的第二天,情况突然不一样了。那天早晨陈潇照常吃饭,中午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等到下午茶的时候他反应过来,这个点了,他竟然没觉得想吃东西。 于是,下午茶跟夜宵就没吃,给了三栓和四宝。他睡前仔细感觉了下,确实没有了那种饿得火烧火燎,睡不着的情况。 等到第二天,没等他摸索出来什么,吴家那边就出事了,把他跟陈家的人都牵连了进去。这么折腾了一番,不仅午饭错过了,下午茶时间也过了。 陈潇却已经饿过了劲,完全没有感觉。有了这次明证,他才真正敢确定,他是真的摆脱了莫名能吃的情况。 那两天特殊的事情他只做了一样,那就是亲手布置了陈家的风水格局。这让陈潇匪夷所思,没听说过,做风水局能让人饱肚子。 直到今天晚上,他还是没有感觉到异常饥饿。陈潇不敢妄下结论,他这是身体恢复正常了,还是只是暂时好了,还有待观察。 第二天大早坐上去郡城的驿站马车,宽敞舒适的座位让陈潇几乎没有感觉到不舒服。跟坐在高铁上一样,还能调整椅背。让陈潇不由得庆幸这个世界略显奇葩的发展趋向,至少只要肯花钱,出门并不受罪。 赶回郡城天色已经晚了,他不得不先赶去掌柜家里,连销假带拿店铺的钥匙。 大掌柜家距离古玩街不算太远,陈潇把行礼里特意买的特产送上。大掌柜就嘴里一边客气,一边对他说:“我还以为你要晚两日才回来。仙门收徒嘛,家里边慌慌乱乱的,我们都明白。” 陈潇垂着手,端着笑说:“事情办得还算顺利,不敢耽搁店里的活,就赶紧回来了。” 大掌柜点了点头,说:“你心有成算,人又机灵,接人待物也不差。这一次,你回来了,就直接提成高等伙计。跟器鼎柜的掌柜师傅干吧,先从看柜做起。”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陈潇又惊又喜,赶忙道:“多谢大掌柜栽培!不过小子实在糊涂,不知哪里得了大掌柜青眼。还请大掌柜指点,小子也好继续保持。”这绝不是一包特产就能做到的,这么突然肯定有原因。 大掌柜抬头哈哈一笑,指了指陈潇:“就说你小子鬼精鬼精。直说了吧,这次你回去老家参加仙门选徒一事,我碰巧跟东家提了一下。你小子走大运了,东家竟然很感兴趣,还要叫你过去问话。你这两天准备一下,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回话。” 大掌柜提陈潇的事,原本是打算在东家跟前先做个铺垫。等陈潇回来,问明白仙门选徒的事情,好作为趣闻说给东家。没想到这次东家竟然很感兴趣,要直接见这个陈潇,也是让大掌柜措手不及。 原来如此,是东家要单独叫他过去说话,难怪大掌柜突然提拔他。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伙计,对方是踏雪寻仙阁的大掌柜,东家肯定更相信他。不过要是在这单独见面的时候,这个伙计说出点什么不中听的,也让人不愉快不是。抬举陈潇不过是举手之劳,施恩过后,陈潇聪明就懂得该怎么做。 果然陈潇立刻就说道:“小子明白。大掌柜的栽培小子记在心里,一定不会在东家跟前失了表现。” 大掌柜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另外,既然你提成了看柜伙计,今后晚上值守的事情就不用你做了。下一次轮休,你找处房子,搬过去吧。” 看柜伙计的日薪比起底层伙计和普通的高级伙计要多,每天就有一百五十个铜板。有资格看柜的伙计,一般对古玩知识有一定的了解,能单独面对顾客进行交易,算是古玩街上的中端雇员了。 虽然惋惜那份平常躺着睡觉就能挣钱值夜差事,陈潇却乖巧地不露声色,低声答应一声就告辞了。 反正那屋子的朝向不好,冬天那么冷,夏天肯定也很潮。能自己租个房子也好,再做什么就不惹眼了。 转天,陈潇就被调到了器鼎柜上。对此变动,赵二虎很是羡慕嫉妒。可是,他自己也承认,他没有陈潇那种认真钻研,厚着脸皮被人甩白眼也要贴上去学习的精神。 器鼎柜的掌柜师傅跟另外一个伙计倒是挺欢迎他的。陈潇来了,相当于这两个人都小小的上升了一位。伙计可以去看更精贵的展台,掌柜师傅也不用整天盯在柜台前,更轻松了。 陈潇发挥他的厚脸皮,对着掌柜师傅跟伙计一阵逢迎,买回来的特产也大部分送给了这俩。他接下来还要请教他们器鼎柜的知识呢,这俩老师可得巴结好了。 看柜伙计一个月有两天休息,不过要店里所有的看柜伙计们轮着休。还没等到陈潇第一次轮休,他就被叫到了东家。 东家姓庞,名叫和牧,是一个长得很富态的三十多岁的男子。陈潇在店铺里见到过他几回,也曾经在做成一笔大单子的庆功宴上跟着其他人一块敬过他酒。 不过贵人多忘,庞和牧显然是不记得他的脸跟名字。倒是被人提起一个最能吃的,反而更有印象。 庞和牧家传到他这一代,是个独子。所以,父母舍不得送儿子远去,再加上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天赋,干脆就留在家乡做个富家翁。 大概越是得不到得,越是念想。庞和牧从少年时,就很痴迷仙人的传说跟踪迹。经常经商在外,路过某地听闻有什么仙人迹象,就跑过去看看。 如今他已成婚,有两子一女。这三孩子,也是没有太出众的天赋,够不到仙门收徒的标准。这让望子成龙,想着能有一天亲手送自己孩子去修仙的庞和牧失望。结果就导致,他对仙门收徒兴趣大增。 这仙门收徒,但凡大点的门派,规矩都挺严格。不是跟送选的少年少女有关系的人,是不允许近前围观的。再加上这些仙门收徒,大多数是十年一轮。所以,庞和牧能亲眼看到的机会,并不多。 这次就是,距离他上次看过仙门收徒过去好几年了。要不然也不会把一个伙计叫到家里,亲自询问。 仙门选徒的程序其实都差不多。不过陈潇懂得如何满足庞和牧这类粉丝的心里,把本来就曲折的过程,说得更加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这当中,最引人入胜的就是吴新志的经历了。从原先的背书落选,到明明稳上的复选名单却被人顶替刷了下来,再到峰回路转仙师亲自过问。这已经是一折戏的剧情了,庞和牧听得很满足。却不想,后边的内容更加的让人瞠目结舌。樊家为复选污蔑吴家,引得仙师问罪陈家。 当然,这曲折离奇的故事里,陈潇是不会提到风水相关的任何事的。 在樊村,他可以借口是从踏雪寻仙阁接触到仙人古玩学到了住宅术。在这位东家面前,却不能暴露他能够用双眼看到仙人古玩上的气场的秘密。所以,风水什么的,提都不提。 就算是这样,整个故事讲完了,庞和牧也是大呼过瘾。 “痛快!太痛快了!”他不嫌疼的拍着大腿,“我真是恨不能身在当场,亲眼一见!唉——只可惜我当时不在郡城,竟这样错过了!可惜,可惜啊——真不知道,两位仙师在当时是何等风采。” 庞和牧神往得畅想了一番,半晌才回过神来。陈潇在此期间,就坐着在一边的椅子上默默地喝茶。 庞和牧看了看陈潇,说:“这么精彩的经历,以前我亲眼见过的竟然全都比不上。我得好好赏你——” 陈潇赶紧推辞:“不敢当!东家,不过是小子小小的见闻,能博您一乐已经是小子的荣幸了。” 庞和牧笑了一声:“就是这一乐,才难得。不要推拒,这是你应的。”说完,他就转身叫来管家吩咐。 陈潇不再说话,他刚才也不过面上推辞一下,这奖励拿得全然心安理得。就是说书的,说完了也得给赏钱呢。更何况这半天,他嘴巴都说干了。 只是,他没想到庞和牧会这么大方,竟然奖赏给他整整三百银钱! 第17章 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欢天喜地、感激涕零,陈潇揣着沉甸甸的三百银钱出来了。东家并没有留他吃饭,他还没有那个资格。陈潇也不在意被看低,惊喜已经足够大了。 他内心也是有点小激动的。毕竟这三百银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凭借着他自己的付出赚得地最大的一笔钱。 憨娃得的赏钱虽然数目也很大,不过那是他用生命换来的。大部分被用来拯救了性命,小部分换取了现在的工作。陈潇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不觉得那是属于他的。 周武师送来憨娃存的私房钱,也被陈潇当做憨娃的遗产。买了玉珏,布置了风水格局,回馈给了有恩与他的叔婶。 陈潇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突然得了一笔财富的惊喜了。 毕竟他前生是个风水大师,很多有权有势的人,排着队的邀请他去看风水。不管是阴宅还是阳宅,每次给得酬劳都很多。他早就失去了赚钱的快乐,觉得金钱不过就是躺在银、行卡上的数字而已。 心情愉快的去了钱庄,把三百银钱兑换成了三枚金灿灿的金币。三百银钱的数量实在不小,不好携带,还不安全。换成金币就好了,利于收藏。 跑去郡城最好的一家酒楼吃了一顿好的后,陈潇并没有返回古玩街。他打算利用剩下的时间找房子,这样轮休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搬过来。 陈潇向来愿意付出报酬,让别人来为自己服务。这样省时省力,还能少走不少弯路。于是,他直接找了一个房屋中人,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找到了一处让自己满意的住处。 这个地方在踏雪寻仙阁的东面,距离古玩街隔着两个街区。每天上下工,走路只要两刻钟。陈潇看中它,一个是因为居住的大多数是经济条件比较好的人家,不需要应付复杂的邻里关系。 还因为这里是老街区,靠近郡城的几个重要街道,治安比较好。一旦有什么事情,喊一声,巡逻队会来得很迅速。 当然,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古玩街东边是一个吃食集中,还有很多美食的地方。他可以在上下工的途中,把饭给顺便解决了。这对于不会做饭的单身汉来说,是最值得看中的一点。 跟中人签了契约,画了押,交付了半年的房租和三个月的押金。又让过来公证备案的官吏检查了名碟,入了档。这座只有一排坐北朝南正房和搭在正房旁边低矮的厨房的小院子,就暂时属于陈潇使用了。 陈潇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在郡城租房子,竟然还要上报给郡城官府。 岱国的政治体系很有意思,是分封城主制。城主家族往往是修仙者传承下来的世家,取得一个城市的统治权之后,岱国的国主会颁给这个家族一个王令,宣布把这座城市“分封”给了这个家族。 这个国家没有类似科举的制度,仕途的上升顶多到城主府。而一个城主府文吏的地位,甚至没有附庸城主家族的修仙者高。在这种环境下,官吏的权利要小很多。可是却偏偏更加的尽职尽责,管理制度也挺全面。 房子里边有之前住户留下的旧家具,陈潇看看太过陈旧了,还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就请还没走的房屋中人叫人来搬走。房屋中人非常乐意帮他这个忙,因为陈潇说这些旧家具可以送给那些搬东西的人。谁家没几个穷亲戚呢,这可是好大的人情。 一阵尘烟地动后,房屋被搬空。看着漂浮在空气当中的灰尘,陈潇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的挽起袖子。找邻居借了水盆跟抹布,去外边街上的水井打了水回来,里里外外擦洗干净了。 打扫干净,天完全黑了下来。陈潇看看时间,锁了门,回去店铺的路上解决了晚上饭。 又过了几天,轮到陈潇休息。大早上,他就去了街上尽头一家不起眼的店,看家具。 经常来往古玩街的人,都知道这街上有几家是经营旧家用的。这一家经营的虽然是二手甚至是倒腾过好几手的家具,却都是正经的好东西,不比那些新打的家具差。反而因为有些年头,上了包浆,很有历史的韵味在其中。有些喜欢老物件的收藏家,经常能在这里发现惊喜。 陈潇并不是赏玩收藏,所需要的也不过是一套齐全的、成色不错、材料中等的家具。他提前打了招呼,请老板帮忙寻摸。这次过来,就是看情况的。 毕竟都是在一个街上的,老板很给留意了一番。利用自己的渠道,给陈潇收来了他想要的家具。 这套家具,正好够一间堂屋,两个次间使用。成色不错,品相完好。因为在这个世界属于很易得的木材,价格也不算贵。整套下来不过三十个银钱,只是陈潇二十天的工钱。 “你看看,可还喜欢。”老板叼着一个长杆烟嘴,吞云吐雾。“这套家具,材料虽然只是黄木,不过做工可是精巧。” 老板所说的黄木,其实就是云杉,这种普遍生长在北方温差大的地方的树类。岱国的木材资源特别的丰富,这也就导致作为主流使用的黄木价格很贱。一根一人合抱粗细的云杉木,也不过就卖八、九百铜钱。所以说,老板说得很实在,木料不值钱,贵在做工上了。 这套家具上,有很精美细致的木雕。陈潇细细看去,竟然是人物、动物、山水之类的木雕情景画。画面纤毫毕现,栩栩如生。这在前生也很难得了,可以说是艺术瑰宝也不为过。 老板如数家珍,给陈潇一一讲解。告诉他衣柜上的木雕是什么名堂,床架上的故事又是哪个典故,就连配套的桌椅上也雕刻不重样的各类动物。 陈潇仔细的听着,这些典故跟动物,是他平日跟掌柜师傅学习不到的内容。也从侧面介绍了这个世界的面貌。 陈潇发现老板说的动物,有些跟前生一样,例如说牛、羊、鸡、马等。也有一些绝不一样,例如说那让憨娃丧命的花皮豹虎兽。 第一次周武师来看望他,陈潇借口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曾经问过憨娃受重伤的经过。 那一次是商队倒霉,竟然遭遇了兽灾。在这个世界,有些猛兽异常的凶猛。不过那些凶兽都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出没和活动在一般人居住地方的,都是弱一个级别的猛兽。 凶兽跟猛兽有各自不同的习性和生活习惯,只有一点它们很相像。那就是发、情期跟带崽期觉不好招惹。经常有凶兽和猛兽在此期间易怒狂暴,跑到人类的地盘上大开杀戒。这种不幸的灾难,就是兽灾。 顺带一提,当初让陈家举家逃难的就是兽灾。一只凶兽失去了幼崽,不知道怎么跑到陈家以前生活的地方,半个县的人都糟了灾。最后,还是一位修仙者出手,把这只凶兽赶走。因为那只凶兽没有死,陈家和其他逃难出来的人不敢回去,只能落户在异地他乡生活。 憨娃那次遇到的则是一只发、情期的猛兽,还是一只求偶失败了的。可想而知它的心情有多么糟糕,商队又是多么的倒霉。 陈潇对家具很满意,当场结了款。老板就让店里的伙计,从后门把家具运出去,送到了陈潇的家里。陈潇指挥着伙计们按照他的要求,把家具摆放好。 给了赏钱,打发了伙计。陈潇又去街上雇了一辆马车,采购了其他用品,就算是打理好了。 这次搬家,陈潇很低调,没有声张,也没有请客。毕竟他认为,这只是一个临时落脚点,算不上真正的家,也就不算乔迁。 忙碌了一天,躺在崭新、绵软的床上,陈潇惬意的打算入睡,却被突如其来的饥饿感袭击。 陈潇猛然一惊,怀疑是不是之前那种状况又来了。就迟疑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饿得他不行了。 陈潇不得不爬起来,把晚餐吃剩下的半只烧鸡从食柜里拿出来。 这天虽然没请客,他自己却吃的不差,有酒有菜、有肉有鸡。按照道理来讲,他是不应该这么饿的。把肚子里的饥饿给止住,陈潇带着困惑爬上床睡了。 第二天,熟悉的一日三餐,外带下午茶和宵夜的日子又回来了。如此过了三天,确定没有弄错之后,陈潇就按照之前的预定开始行动了。 上次布置风水格局之后,到他重新又出现吃的特别多,间隔了十四、五天。陈潇打算做个试验,来验证风水格局跟这种能吃之间,到底是存在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这天中午趁着午休,陈潇请了一个土木班的师傅。让他带着徒弟,到自己家去起了一道墙。 确切的说,陈潇在家的大门跟正房之间,修了一个影壁。 第18章 陈潇入住的这个小院子,说实话,风水是他跟着房屋中人看过的所有房子当中最不好的。 首先,它所处的位置在整个街区当中并不算好,是一条弯曲的道路,弧线的地方。这里的路好似一张反弓,弯弯向外。路在风水学当中也被称作水,是气运的象征。反弯的路从门前过,主家伤丁伤财出孤寡,是很不吉利的阳宅。 其次,小院子的大门跟正门一线,直通通能在街上就看见正屋。这在风水学上,是生气外泄的屋形。留不住生气的人家,会衰败。人畜生病,钱财耗散,走向没落。 陈潇站在这座院子的门外时,就差不多能知道之前房屋主人家有什么样的遭遇了。等到他进了屋子里边,看到陈旧不堪的家具,直接就印证了他的判断。 按照道理讲,陈潇既然知道这房屋的风水很差,就不应该选这里。而是找一个风水比这里好的房子。他之所以这样做,全都是为了做准备而已。 早在他觉得风水格局跟吃得多有关系,就想过身体如果再次恢复原状,该怎么办。他觉得自己应该做试验验证两者的关联。那时,就需要找一处风水欠佳的房屋再布置一次风水格局。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去寻找,这个小院子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让陈潇毫不犹豫的就选择租下这里。 为了能够更加确切的观察,给小院布置风水的时间,陈潇选择在第二个轮休日。 这个时候,影壁已经完全干透了。现在再从外边路过,就算大门敞开着,路人也看不到院子里边。而屋子里边的人,也彻底清净了,再不会被门外来来去去的行人打搅。一堵墙,让这个小院子自成一格,可以安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而增加了影壁,这个院子就不会再出现留存不住生气的现象。现在时日还短,等到生气积存起来,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会觉得舒适很多。 不过,这补救的措施,只是小小地起到了改善的作用。对房屋危害最大的,还是门外那条不断带走气运的路。 只是对这条道路,陈潇就不能像起一道墙那样,直接雇人动手了。毕竟弯弓反向的两处都有房屋,他改动道路的走向,就必须要动人家的房子。无缘无故的,谁肯让他拆掉自家的院墙和大门。 对此,实战经验丰富的前风水大师表示,很容易就能够解决。那就是,在影壁上添加风水画。 在前生有钱,有权的人,很多喜欢在自己办公室里挂一幅风水画。现代农村家庭里,一进门就能看到贴在墙面上的风水画瓷砖。大酒店的迎宾大厅里,经常能看到画幅颇大的风水画作…… 前世没事儿陈潇喜欢看电视。经常能够在电视新闻上瞥见,领导人会面谈话的某大厅里,座位后边的墙面上挂着一幅超大的山水画——那其实也是风水画。 有的时候布置风水,并不一定要用到有气场的风水法器。毕竟风水法器不能批量生产,而人们对于风水的需求又十分的旺盛。普通的风水物品,用对了一样能起到相应的作用。 就像是现在。 陈潇交代过土木班的师傅,在正对影壁中央的位置,做出一个像是佛笼一样的空间。土木班的师傅虽然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却仍然一丝不苟的完成了。 陈潇拿出一张专门请人画的水墨画。 好的风水画,是根据主人的需要,专门定制的。这样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而不顾自身情况,随便在自己家里和办公室当中悬挂风水画。不仅起不了好的作用,有的时候甚至会引来负面效果。 陈潇展开卷轴,把画端端正正地挂在空间里的墙面上。这个类似佛笼的小空间,周围有遮挡。风水画挂在这里,太阳晒不着,风吹不到,雨淋不到。 挂好了画,陈潇退后两步欣赏。这幅画,画的是一座桥。这桥是座石桥,两侧有护栏,桥面不算太宽,能供一辆马车和三两行人并行。桥的两边是柳岸、人家,一派恬然、安宁、祥和。画画的人水平不错,画面灵活而生动,站在画跟前都能让人想象的出来,画中人幸福的生活。 风水画有多种用途,也就有不同的内容,常见的有山水、花卉、吉祥动物等等。最能镇守气运的,其实是群山图。 只可惜,这房屋的基础太差了,换成群山图根本就压不住这街区上流动的气运。就好似用水泥袋,去一条特别湍急的河里筑起一道堤坝。 换成桥就不一样了。虽然桥也拦了一道,却没有阻碍奔涌的河流。这样,不仅没有妨碍气运的通过,还用这座桥,把气运通向了房屋,起到了改善房屋主家运势的作用。当然,一座画的桥,比不上一座真正的桥。不过,陈潇只是做验证,没有必要那样兴师动众。只是风水画,就已经足够了。 陈潇通过影壁和风水画,一举改变了这座房屋糟糕的风水。结果是立竿见影的,两相叠加之下,立刻有源源生气通过门涌进了院子,一个还很微弱的小气场慢慢地成了形。 有了这个气场,以后居住在这个房屋里的人,不说大富大贵,也是福寿双全,丁财两旺。 陈潇屏气凝神的站在门口,仔细的观察,任何一点改变都会引起他深入的探究。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除了院子里边的气场越来越稳定,生气也渐渐充盈,陈潇没有任何的发现。 日星西移,光线变得昏黄。站了一天的陈潇感觉有些累了,于是迈动发僵发木的腿向着屋子走去。结果这一动不要紧,立刻让陈潇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忽然发现,随着他的走动,院子里的气场好像被趟过的水面,产生淡淡地涟漪。这要换了在以前的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普通人的活动,是不会影响到气场的运动的。能影响气场波动的,只有同样具有气场的法器,和在这个世界修为有成的修仙者。而这两者,陈潇都不是! 终于发现了端倪,陈潇精神大振。疲惫一扫而空,瞪大了眼睛观察身体周围的气场。 有了头绪再找,果然很快就找到了明显的线索。整个院子的气场一直不断有微弱的波动,所以他一点也没有发现,有一股波动活动到他身周的时候,突然消失了。不是直接逸散,而是引入到了陈潇的身体里! 这个观察结果,带给他的震撼,比起第一次见到席云霆身具龙脉气场,还要大,还要强。让陈潇脑子直接蒙了,完全没办法思考。 也正是因为之前有席云霆的例子,才更能让陈潇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真龙之脉,本身具有浩然强大的气场,不停曲张运动的波纹,就是龙脉气运的变幻和表象。 修仙者具有气场,也自带气运。而现在,他能直接吸收气运,只要保持住稳定,不溃散,迟早也能形成气场! 虽然过程有些不同,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一样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无限接近修仙者功力高深之后的情况。 这就是说,陈潇发现了一种崭新的、不需要天赋跟灵根就能修炼的方法——那就是通过风水! 尽管怎样维持住气运不散,如何形成气场还没有丝毫的头绪。可是光光只是这个发现,就足以让陈潇欣喜若狂。 陈潇直接坐在地上,盘着腿,开始开动脑筋思考。 想了没有一会儿,他就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布置风水后,反而会吸收了风水局形成后气场的气运。风水师跟风水局有直接的因果关系,所以风水局产生气场之后,一部分气运会直接分流到风水师身上。 他以前就曾经听他的师父方顾说过,风水师做事的首要一点,就是不能伤天害理,违背自然。不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风水能够帮助人,也能够伤害人。做了好的风水局,会让一地风调雨顺、人生和乐、兴旺发达。这样,负责的风水师就会获得功德,获得福报。 而利用风水做了不应该的事,比如破坏别人家祖坟,把不该遭受这种灾难的人强加到对方的身上,或者强行改变一个顺应运势发展的结果,风水师也会损失功德。 当初,陈潇还年轻气盛,并没有把这话认真的听进去。结果,他强行逆天,改了师父的命运,让本该寿终的师父方顾又活了下来。师父后来知道他做的事情之后,就想尽一切办法给他找风水做,让他积攒这功德。他才又多活了十年,勉强到了二十八岁,才器官衰竭,死在了病床上。 功德,很可能就是气运。而师父所说的这个道理,就是吸收了造成风水格局之后形成的不同气运,造成的不同结果。 第19章 揭开这个真相,不亚于在陈潇面前推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再也不用不甘心,不用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那些能够修仙的人。他自己就能创造出一种全新的修行体系。 只是这种全新的方法有利有弊,好处是能让他以这种毫无天赋灵根的身体踏上修仙之路,坏处则是他不知道这条道路最终会通往天堂还是地狱。 不过,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就要有冒险的勇气。而陈潇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气。 坐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陈潇能思考其他的问题了。那就是,他为什么能够吸收这些气运,而在前生却不能? 今天以前,他唯二知道的能引起气场波动的只有具有气场的风水法器和修仙者。无论是前生还是今生的普通人都没有这样的本事。以此结论倒推回去,能够把气运吸引到身体里边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 想到这里,陈潇怔怔地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他前生已经死了,却不知道怎么转换了时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附身在这个同样气绝身亡的少年身上。这样离奇的经历,让他怎么也不可能是个“普通”的人。 他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整日忙着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学习这个这里的生存技能。才会把这么明显的结论给忽视了,以为自己会成为岱国千千万万的凡人当中的一员。 陈潇若有所思的想,憨娃只是一个平凡的少年,很普通的在这个世界出生、成长、生活、死亡。不一样的,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到来的他,一定是他的附身让这个身体发生了某种看不出来的改变。 想到这里,陈潇哑然失笑。有一种最为明显的特征,他怎么能够忘记了。 一个在跑商队伍当中做着杂务长大,然后又跟随武师习武小成的少年。常年的劳作锻炼,让他的身体是结实的,强壮的,长满了瓷实的肌肉。就算是因为受伤,也会因为年轻身体基础好而快速的恢复。 而他偏偏那么能吃,几个月却硬是没有长肉。不仅没有长肉,原本显得有些像运动系的肌肉群还慢慢的退化,变得也越来越像前生自己那种偏瘦的体型。因劳作而皮肤粗糙骨节粗大的手脚四肢,也缓慢的恢复成平滑而正常。 这不是他能做到的,恐怕他的身体里还有着“什么”,是它让这改变发生。正是因为这个未知,他才会频频感觉到饥饿。也是因为这个未知,他的身体才变得能吸收气运。 至于他为何总是饥饿,可能是因为这个未知也需要能量。而气运也能作为一种能量,被未知吸收后,他就暂时恢复成普通人的食量,不再需要额外进食。 这样一来,问题的答案就很明显了。跟前世一样,普通人只能被动接收气运,而在这里主动吸收气运的并不是他,而是存在在他身体当中的未知存在。 身体当中有不明物,陈潇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和不安。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跟判断,这个未知,一定跟他转换来到这个时空有关系,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个未知物,他才能起死回生。未知物相当于救了他一命,所以就算有什么危险,他也会坦然的面对。 现在不明白不要紧,总有一天,他会弄清楚。想明白了这些之后,陈潇心胸为之一扩。心情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前所未有的平静。大脑也变得神清气爽,内心突破了什么桎梏一样,特别安宁。 就在陈潇沉静在这种玄妙的心境当中时,一个人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家里有人吗?” 陈潇奇怪的抬起头看了看天。作为白天光源的日星已经消失,天空当中是日落之后特有的铅灰。这个时间段,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吃晚餐,少有会出来串门的。 陈潇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扬声道:“有人,是哪一位?”一边说,他一边绕过门口的影壁,走到大门前。 一位身体有些发胖的大婶站在门外。她看到陈潇出现,眼睛一亮,立刻说道:“陈家小哥,我找你有点事情说。”这位大婶是陈潇的邻居,姓黄,大家习惯叫她一声黄婶子,就是当初借给陈潇水盆和抹布的那位。她很热心,得知陈潇是要打扫房屋,就指点了他水井的位置。 对于这位好心的邻居大婶,陈潇还是挺有好感。于是他就把这位大婶请到了堂屋。只是,他今天忙得连中饭都是吃的提前打包的小笼包子,水都顾不上烧。自然也就没有热水,倒上一碗茶水给客人了。 陈潇坐在客厅主座,歉然的看着坐到客席上的黄婶:“实在不好意思,今儿有事儿在忙,也没有烧水。倒是我的失礼,没有一杯热茶招待。” 黄婶并没有在意有没有热茶喝,她反而顺着这个话题说:“这么大的一个家,只有你一个,可不你忙不过来嘛。这家里家外的,哪哪都是事儿。” 陈潇客气地一笑:“还行。” 三间大房间,外加一个小院子,每隔一段时间,光是打扫卫生就要耗费不少精力。陈潇十天才有一次轮休,当然不会把难得地休息时间浪费在干活上。所以,他请了一位帮佣大妈来干。帮佣大妈每隔三天来一回,有脏衣服就洗了,然后就是擦擦家具,掸掸墙灰,扫扫地面。 黄婶看着陈潇的脸色,说:“我看你,平日里好像不在家里做饭?” 陈潇点了下头:“是的。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随便在哪里都能打发了一顿饭。” 黄婶摇了下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你这家里,冷锅冷灶的。一天在外辛劳挣钱,回了家也每个人跟你说话解闷。这怎么能行呢!” 陈潇听这个话头,顿时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当初一见你,就觉得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就是怪不容易的,独自一个出来生活,也没有个人心疼。”然后,黄婶就面露喜色,冲着陈潇故作神秘的说:“你猜怎么着?今儿竟连着有人上我那里打听你,谁叫咱们住的近,你家里又连个当家的女人都没有。你是没见,咱们这街上,就来了三四个!” 陈潇听着,背上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他干巴巴地说:“那个……您等等,难得您做客上门,不招待一杯茶水,我也太不像话了。”说完,陈潇就起身,旋风一般的跑出了房门,躲进了厨房。 这位黄婶,竟然是想要给他说亲!从小到大,活了二十八年,陈潇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阵仗,立刻就觉得头疼极了。 陈潇躲了,黄婶只当他害羞,非常不见外的追到了厨房。就站在门外,跟他说今天都有谁家的来问了。哪家又有多大的姑娘,家里边的条件是如何的。说到水都烧开,俩人又回到堂屋里,一下也没有停。 黄婶说完,苦口婆心地对一直闷不吭声的陈潇说:“我看你年岁也不小了,这亲事也该张罗起来了。你要是不嫌弃,黄婶子我愿意为你操持,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做新郎官。也不需要你什么,只当一杯媒人酒。”说到这里,她端起一边都有些冷了的茶,喝了一大口,“你呀,以后有了媳妇,回了家就有现成的饭菜等着,也不用自己去烧水啦。里里外外的都给你管得好好地,让你安心在外挣钱。男主外,女主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陈潇扯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他这是不想结婚。就算将来有结婚那一天,媳妇也不是取回来让干活,伺候他的。要是专门为了这个,他直接找一个佣人不就得了。 陈潇不怪黄婶这唐突的热情,其实是他在这个小院里布置的风水开始起作用了。 人丁两旺,他没有父母,就不会添兄弟姐妹。想要添丁进口,那就得娶媳妇。媳妇也算人丁啊。而且只要这媳妇娶进门,保证是三年抱俩。这效果就是这样,杠杠滴。 就算陈潇全程沉默的反抗,黄婶子也不会轻易地死心。陈潇长得宽额尖下颌,典型瓜子脸。浓眉杏眼,鼻梁挺直。长得最好的就是他那嘴巴了。那上唇似弓一样,下唇饱满,嘴角深,不笑都往上翘起。他眼角大,眼神又清澈,清爽精神的样子,让人看得就觉得心里喜欢得不行。 别看黄婶子都已经有了孙子辈,也是爱看俊俏的!就冲着这张小脸,也得帮他说一门合心意的亲事。 陈潇头一次觉得,自己这风水布置得好也是一种错。要不是舍不得半年的租金跟三个月的押金,他都想要不住在这里了。 好容易打发了黄婶,陈潇出去解决了晚餐。一边吃好吃的热汤面,一边还想,有个人给做饭吃是挺好,可是这不能以付出终身幸福为代价吧。放弃遍布天下的美食不吃,只吃一个人的手艺。他该有多想不开啊! 只能说,这会儿的陈潇,感情经历还太空白。 第20章 在街坊们看来,陈潇没有父母,女儿嫁进去就可以直接当家做主,还不用受婆婆的气。又有一个体面的工作,据说工钱还不少。他又是个能干的,独身一个就能置办起全套的家具,可见家底不差。 黄婶子见陈潇每日早出晚归,她也不好在天黑之后上门,只能等着陈潇下次轮休。 陈潇不是不知道,这条街道上每天早晨起来有多少上了岁数的大妈大爷,用看女婿的眼光看他。他不觉得这是自家魅力大,只有深深地蛋疼。 再一次轮休,黄婶子大上午的就上了门。陈潇就知道她要来,特意没有睡懒觉,怕被堵在被窝里。要不然,被黄婶子看到,又是劝婚的好切入点。 这次陈潇提前烧了水,黄婶坐了没一会儿,热茶就端到了跟前。 黄婶端过来,揭开茶盖一闻,就知道是好茶。茶水太烫,还不能入口,她就把茶杯放在手边,端正了坐姿,跟陈潇提起旧话。 “小憨啊,你考量得怎么样了?”黄婶子亲热的问道。 其实要叫陈潇自己来说,他是更喜欢别人叫他的大名。“陈潇”俩字连名带姓一块叫,显不显的亲近,他一点也不在意。 可是,打从有次被黄婶子在经常吃饭的店里碰到——她是去买卤菜,听到相熟的老板这么叫他,就直接学了过去。 踏雪寻仙阁那边也是。名碟上改了大名,尽管他曾经向店铺里的人重申,以后叫他的大名。可是掌柜师傅和伙计们哪个也没有改口。又不是正式场合,大家谁不是大名小名混叫着过来的。他要是刻意强求,就显得太个别了。 陈潇只得接受,小憨这么一个小名,按在了他的脑袋上摘不掉了。小憨就小憨吧,至少跟憨娃子区分开了,也可以算成是他的一个昵称。 这十天陈潇也没有闲着,早就想出来了应对之策。他肯定是不会接受黄婶的建议,相看一个陌生的姑娘,在这里结婚。 只是,黄婶是好意。他不好直接拒绝,一个是太不给对方脸面,会弄僵领里关系。毕竟接下来他还要在这边生活几个月,不想处理计划外的事情。 另外一个,陈潇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像这个世界的土著。他这么大小伙子,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就拒绝说亲。只会让人觉得他太奇怪,太不正常。异于常人,跟陈潇现在的处世之道违背。 陈潇声音虽然不大,在这个屋子里边却很清晰。他说:“黄婶,多谢你的美意。只是,我现在没有心思考虑这些。” 黄婶见他终于不再像上次那样沉默到底,立刻精神一振。肯接话,才有说服对方的机会。她说:“怎么能不考虑呢?终身事是大事,必须要早做打算。黄婶子是好意,你可别怪我多嘴啊。你这个年龄的,着急的都已经把媳妇娶进家门了。哪户人家的姑娘小子不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就相看起来,十三四岁就定亲。你父母不在了,自己就要经点心。” 陈潇点了下头:“我知道黄婶是好心,可是我不能说谎话骗人家姑娘啊。” 黄婶听了这话一呆,不由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这话是怎么说的?” 陈潇就用特别诚恳的表情,把之前编好的瞎话说了出来:“其实小的时候,家里边给我订过亲。” “啊?”黄婶微胖的脸上,两只眼睛错愕的看着他,“你订过亲?之前怎么不说呢?” 这时,黄婶的内心其实已经有些恼怒了。任谁好心帮着张罗,应付一个接着一个上门的人,结果这一切完全是白费,心里边也不会是高兴的。要是十天前,陈潇那次轮休就直说他定了亲事,黄婶就完全不费那个功夫了。 她内心不高兴,脸上就带了出来,语气也变得不好。陈潇就跟没看见一样,垂下眼睛露出一个黯然的表情:“以前,我家乡糟了兽灾,半个县的人都逃难出来。走到中途,遭遇了一场连绵大雨,父母接连染上风寒,就那么去了。全家上下的钱加在一起,连个棺材也买不起。只能找了两个草席子,匆匆埋葬了,跟着叔叔一家继续走。”这些过往,都是上次回樊村,婶婶告诉他的。 陈潇看起来很伤心,黄婶也不好再生气。她叹息一声:“你也是个苦命的。好在现在能干,你父母有灵,知道了必定会很欣慰。” 陈潇轻轻地叹了一声,要是他们真的有灵,想必已经一家人团聚。至于是开心还是悲伤,那还真说不准。 黄婶问:“那你的亲事是怎么回事?” 陈潇轻声说:“中途失散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音信,我这些年一直在找。” “原来是这样。”黄婶心情复杂的说。她猜测上一次陈潇不说,大概是不想提起之前的伤心事。 说亲的事情,在陈潇要找到定亲的那个姑娘,找不到消息就不结婚的坚持下,终于打住了。他说,活要见到人,死要见到尸。确定了对方现在的情况,才好再为自己打算。万一他这边结了婚,那边姑娘一直等,他岂不是耽误了对方。 知道了这件事的大爷大妈们,无不称赞陈潇有情有义,是个品性高尚的人。 对此发展,陈潇只觉得自己实在太机智了。有了这个莫须有的挡箭牌,不会有人再对他的单身表示什么疑问。等他将来的离开,理由都是现成的。 成功的解决了说亲的麻烦,转天陈潇就迎来了一件让他觉得开心的事情。 大掌柜跟着东家出去收东西,带回来一件器型很古朴,造型非常端庄大气的铜鼎。这铜鼎有着复杂华丽的纹饰,包浆完美,保存还算完好,除了几个细微的划痕,几乎没有什么损坏的地方。 大掌柜跟东家一致认为,这只铜鼎收的非常值,能卖出一个非常好的价钱。 陈潇为它开心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这个铜鼎身上具有稳定的气场,显然是一件真正的仙人古玩。而这一点,除了他之外,竟然没有其他的人发现。 第21章 以前的陈潇对古玩了解的不深,却也知道铜鼎此类大件,是国之重器。因为古代冶炼技术的限制和对金属矿藏的管制,铸造体格大的铜鼎不仅要有很高超的技术,还要有很强的实力才能出得起这么多的材料。 在这个世界也同样如此。甚至还不如前世有煤炭可用,只用柴火烧造更加的难得。铸造地很大的铜鼎,都被看成重宝。这铜鼎光看外形,足有半个人那么高,就能知道它有多珍贵了。 很快,熟客们都听闻了这个消息,蜂拥上门观赏。被他们带动,其他的古玩收藏家也纷纷赶来。就为了见识一下,这难得的宝物。 古玩买家当中,很有一些资深老道的玩家。知识渊博,见识广泛,甚至比起店里的掌柜师傅还要厉害。 陈潇和店铺里其他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给这些人挨个送上香茗,搬来座椅,请他们入座。他们这些伙计忙来忙去,却全都被当成隐形人。搬过来的座位没人坐,送到手上的香茗没人喝。全都只顾着围在店铺中央,观赏被放在一个台上的铜鼎。 陈潇见这会儿客人被怠慢了也没人在意,于是大胆的溜到一边,跟着听。 就见当中一个大概有七十多岁,脸颊特别消瘦,下颌上长着一把山羊白胡子的老者侃侃而谈。他说:“这百兽团花多宝纹鼎,肯定是三千多年以前郑国时期的器物。你们来看,那个时候的百兽图凶兽多,猛兽少。线条粗狂,简单生动!” 他说得肯定,站在另外一边带着一个方帽的六旬老人却有不同意见:“不对,我认为时间可能会晚。这团花缠绵有序,仔细看来,首尾连接,毫无断点。这种纹饰习惯,是从我岱国建朝时,才出现的。” 这个世界的王国存续周期相当的长,如果没有出现特别作死的昏君,一般的王室不会被推翻。因为下边的城主基本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懒得理会上边的王座是谁在坐。所以,尽管有记录以后的国家更迭并不算频繁,刚开始跟着师傅们请教,陈潇就记住了。 岱国前朝就是郑国,郑国存在了两千多年,而岱国相比较就很年轻了,才九百多年。 这个时候站在一边的东家发话了,他说:“我认为齐老说的有理。”齐老就是那位带着方帽的老人,他见围观的人都注视着他,郑重其事地说:“这只铜鼎是我从一个落魄户收来的,据他所说,这铜鼎在他家里传世几代了。他祖上是郑国王室遗族,这铜鼎是岱国王室入都城的时候,他们家族迁徙带出来的。” “众所周知,岱国建国的时候,把郑国时期的祭祀器物统统销毁了。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新造的祭祀铜鼎,是不可能被带出来的。”齐姓老者在旁边为他佐证。 这里历代国家,是习惯用铜鼎来作为祭天的礼器的。上有所好,下必行之。民间也大多数会采用铜鼎作为祭祀使用的器物。只不过,民间百姓用不起大的,就只用小的。 山羊胡子老者一脸不赞同:“你们也都是老玩家了。这卖家的故事不能信的道理,都不知道吗?再者说来,谁说郑国时期的铜鼎都被销毁了?现如今不是还有留存,时有消息能听说。” 齐姓老人跟山羊胡子老者杠上了,大声道:“你自己都说了,是‘听说’,谁也没亲眼见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山羊胡子声音更高:“这百兽的纹样就是明证,此器物肯定是郑国时期无疑。你说团花缠枝是岱国才开始流行的不假,可是这不能说明,此前不会使用团花缠枝!在郑国同期的瓷器上,我们偶尔也能见到过。” 齐姓老人跟他争得脸都红了起来:“瓷器能跟铜器一样吗!郑国时期的铸造之法没有岱国精细,也许他们可以在铜器铸造出来连续缠枝,却必然会有断点!” 陈潇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感觉这比起前世看鉴宝节目还要过瘾。现如今的争论点在于判断这件器鼎的铸造时间。不比前生有碳十四可以直接测出来,在这边也只能凭借种种特征来推测了。 庞和牧对铜鼎引起的轰动非常的得意,他一点也不嫌弃上门的人越来越多,热情不减的接待一波又一波的人。这可把店铺里边的掌柜师傅跟伙计们累坏了,东家跟大掌柜又不是三头六臂,只得他们这些人一个盯着一个,把人伺候好。 被迫加班到华灯初上,踏雪寻仙阁的人才渐渐散去。只剩下店员们留下打扫,把座椅归位,收拾茶盏跟地上的其他杂物。 陈潇刻意留在了最后,帮着新招收来专门值夜的杂役干完了最后一点活。那杂役感激他的好心,对于陈潇表示想要晚点走,再看看那铜鼎,没什么犹豫的就答应了。 反正因为有这个铜鼎在店铺里,还没有稀罕够的东家一会儿吃完饭也是会回来的。 陈潇围着铜鼎转了一圈。这个铜鼎跟其他见过的仙人古玩比较起来,气场比较明显。当然,活跃程度跟他小院里的那个差太多了。让他觉得别扭的是,这个铜鼎的气场稳定归稳定,却总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陈潇若有所思地盯着铜鼎的上半部分看。突然,他弯腰凑过去,闻了闻味道。 庞和牧刚好在这个时候踏进店铺大门,看到陈潇脑袋冲着铜鼎里边,就笑了:“你也对这铜鼎很好奇?” 陈潇赶紧站好,规规矩矩的问好之后,才说:“是的,我想现在整个郡城的人都对它很好奇,这次店里可是大大的扬了一次名。” 庞和牧在席上喝了酒,这会儿醉醺醺地,听了陈潇这话,开心地大笑起来:“不仅会大大扬名,还要大赚一笔。” 陈潇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毛,这天虽然很忙很乱,陈潇却注意到了有不少穿着非常富贵的人接触过庞和牧。恐怕庞和牧要不了多久,就要把这个铜鼎卖掉。 然而当成普通贵重古董卖掉的价格,是不能跟当做仙人古玩售出的价钱相提并论的。 不像普通的百姓那样不了解内情,他们能间接接触到仙人事迹的古董店铺,却知道称为仙门的门派,其实就只是修仙者的山门。所谓仙人古玩,也不过就是以前修仙者使用过的东西,流传了下来。修仙者距离真正的仙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距离,二者压根不是一回事。 不过,修仙者的圈子和普通人之间隔着天堑,修仙者也不会专门去澄清这种事情。而在知情的人眼中,修仙者有着通天彻地的本领,不老长生,跟仙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就跟现代收藏者对古代名人流传下来的物件格外看重一样,修仙者在他们眼中也是遥不可及。 仙人古玩价值居高不下,原因就是如此。 每每有大笔生意做成,大方的庞和牧总是会打赏店员。大掌柜跟掌柜师傅甚至会拿到很厚实的红包,伙计们也跟着沾光,得到一笔额外之财。如果他要知道眼前这件铜鼎是仙人古玩,到时候发给伙计的赏钱,肯定能够一个普通之家不吃不喝积攒上十年。 陈潇倒不是贪图这红包,而是他意识到这是他的一个机会。一个展现自己具有特殊才能的机会。 打从知道他能通过风水吸收气运来向修仙者那样修炼,他就改了主意,再不打算隐藏自己能够分辨出来哪件是仙人古玩的本事。其中,气场的部分庞和牧没办法理解,他也不会从这方面说给对方听。 那如何让庞和牧知道,就是一个难题了。现在,一个机会摆在陈潇的面前,陈潇不打算错过它。他认真地对着醉得眼神都有点不清明的东家说:“东家,这铜鼎有没有可能是仙人古玩呢?” 庞和牧这天晚上是真的喝的有点多。脑袋迟钝地厉害,脚底下跟踩着棉花一样。过了半晌,他才嗤地一声笑出声:“你这小子,真是会异想天开。这仙人古玩是那么好找的?不要看到一个什么稀罕的宝物,就以为是仙人古玩。那不一样,不一样——”一边说,他还一边用力挥手强调。 看他醉成这样,陈潇也有点无语。只得扶着他坐到待客区域的座位上,去给他泡了一杯茶,让他喝了解解酒。 庞和牧酒品倒是挺好,尽管觉得陈潇荒唐的可以,也没有骂他。一边喝茶,一边嘀咕:“哎呀,我家的伙计竟然觉得那铜鼎是仙人古玩……” 也不怪庞和牧不相信。实在是这会儿流传在市面上的仙人古玩,大多数都是什么发簪、玉带、日用器皿这样生活类的,很少有武器、书籍、字画。 陈潇也不生气,他说:“我就觉得,这铜鼎里边怎么有一股子味道。按道理来说,传世这么多年,多大的味道都散尽了。” 庞和牧不以为意,用教训的口吻对他说:“这还是你了解的少。你知道王室里那些贵族祭天的时候焚烧的都是什么?真正从仙门当中得来的灵香,就算烧完了只剩下灰烬了,余香还能百年不散。那铜鼎里不知道烧了多少回,当然会沾染上味道散不尽。” 陈潇觉得那个味道并不像是熏香,反而更像是……药香。 第22章 前世临终之前,陈潇没少喝药。这鼎炉里边的味道虽然是很清香,却有一种淡淡的苦涩。药那种独有的清苦味道,他是不会忘记的。 只不过,这不能作为佐证拿出来。万一人家这种灵香,烧出来就是这样呢。既然庞和牧不相信,陈潇就不再提起这个茬。 于是,他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个发现。他说:“我见铜鼎上半部分的纹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刚才我仔细观察,又回想了一番。才发觉,我之前在仙门选徒来的那几位仙师的身上,看到过类似的纹样。” 庞和牧一大口茶水呛进了嗓子,惊天动地咳嗽半晌。好容易喘过气,酒也全都醒了。他拿过陈潇递过来的毛巾,擦干净撒到上衣的茶水。脸上看着陈潇的表情是半信半疑:“你确定没有记错?”陈潇肯定的点头:“我确信,我看到的就是类似的纹路。” 陈潇记得很清楚,毕竟三个人从天而降的景象太震撼了。 他还能清晰的回忆起来,重玄派的三个人身上穿得衣服颜色虽然不同,却是用一种风格的嵌边,有着一样的花纹。尽管款式不太一样,却也能一眼看得出来同属一个系列。他曾经听一个喜欢玩古风背景游戏的人说过,这种系列款的衣服,有一种戏称,被叫做“校服”。陈潇就觉得,这风格近似三件外衣,应该是重玄派的制式服装。 他在他们的“校服”上看到的嵌边纹样,确实和这铜鼎上的有某种类似感觉。比起他在其他古董上见过的纹饰,要更加的复杂,更加的玄奥,也更加的规律。 庞和牧站起身,绕着铜鼎转了两团。深思了一会儿之后,他摇了摇头说:“用这一点来认为此鼎是仙人古玩,很牵强附会。郑国王室跟岱国王室一样,都是从修仙者后裔的家族转变而来。这些人家里使用的器物,难免会染上仙人的习惯,成为惯例流传到外。” 陈潇说:“东家的意思是说,这多宝纹也是如此?是从真正的修仙者器物上看到后,郑国王室才用作在铜鼎上,而后流传到了现在?” 庞和牧神情更加的凝重,他不置可否,只说:“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不要多想,明天早起上工别耽误。” 陈潇从善如流的告辞,他走的时候,还能看见庞和牧背影沉重的站在铜鼎的跟前。 他就明白,庞和牧嘴上虽然说着不信,其实心里边已经被陈潇给说动了。不过,在消息不确定之前,他当然不会表露出赞同陈潇猜测的倾向,以免走漏了消息。 毕竟如果陈潇说的是真的,这就不只是轰动郡城古玩街了,甚至整个岱国的收藏界都要震动。这么大的器鼎类仙人古玩,之前还从来都没有人见过。 第二天陈潇来踏雪寻仙阁上工,铜鼎已经没有再摆在店铺中央,而是被挪到了后边。 后院除了陈潇住过的角落里的房间之外,正面朝向的房屋是东家的,他来查账或者是跟大掌柜谈话的时候都在这个房间。侧面则是防护很严实的收藏室,真正被认为是镇店之宝的古董都被放在这里,有大客户的时候才会被大掌柜亲自领着过来观看。 再有听到昨天热闹景象慕名而来的人就都被婉拒了,只有那位山羊胡子老者,跟带方帽的齐姓老人被领进了后院。 陈潇守在自己负责的展架跟前,刚才器鼎类的掌柜师傅被叫了进去,现在这个区域就只有他跟另外一个伙计在。他就在内心数着数,从一数到三百多的时候,掌柜师傅出来了。他神情复杂的看了陈潇一眼,对他说:“东家叫你进去。回话的时候,仔细过过脑子。” 陈潇跟在掌柜师傅的身后,第一次踏进了后院的正房。正房次间是一间挺大的书房,此时那铜鼎正被摆在地上,周围或坐或站几个人。分别是庞和牧、大掌柜、山羊胡子老者、齐姓老人。 大掌柜看到他进来,就主动说:“你上前来。”等陈潇走过去束手站好,他就抬手引向两个老人,肃容说:“这两位分别是马老,还有齐老。是郡城收藏者当中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 陈潇有礼的问候二位老人,丝毫都没有为刚才听到的词汇而动容。他已经习惯了,偶尔在本地土著的口中带出来耳熟能详的成语或者典故。明明这里就没有泰山,也没有北斗星,泰山北斗这样的词汇冒出来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他也只能认为,这个世界古早的时候跟前生的时空有某种关系,或者这里是从平行世界演变而来。 马老上下打量陈潇,他人长得很瘦,偏偏声音很大的问:“就是你提出来的,怀疑这铜鼎是仙人古玩?看你年纪轻轻,胆子却不小,很敢猜想嘛。” 陈潇不卑不亢的回话道:“马老,您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知识渊博。小子接触古玩的时间还短,见识浅显,想法难免荒诞。有错漏的地方,还请前辈指教。” 齐老瞪了马老一眼:“别耽搁正事。”然后毫不客气的上前拉住陈潇的胳膊,把他拽过来。他指着摊在书桌上的一本册子,对他说:“你来认认,这本图册上有没有你见过的那种纹样。” 这一整本图册里边全都是纹路图样,厚厚的一本,足足有上百种。图册的页面发黄,尽管保管的很精心,边上也难免出现了磨损的情况。齐老很珍惜这本图册,甚至他并不让陈潇碰,而是亲手一页一页小心的翻。 每一页上都有一种花纹,各式各样的,有动物、植物、器物等等演变而成的线条。翻到最后,变成了一种类似象形文字转化过来的图纹。陈潇不得不说,这些纹路真是太齐全了,大概所有古玩上出现过的花纹在这里都能够找到。也难怪齐老会这么小心在意,这要花费多少心思和时间才能整理出这么齐全的资料。 “你看清楚了,这上边有没有你见过的那种图纹?”齐老的语气当中带着一丝紧张问。 旁边马老哼了一声:“刚才不都翻过两遍了,有没有类似的图纹你不清楚?” 从只字片语当中,陈潇判断出,他来之前屋子里的人就已经在这本图册当中找过跟铜鼎上的多宝纹相似的图案。不过,他们没有找到。 陈潇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本册子翻到最后象形文字转化成的纹样已经很接近铜鼎上的那种多宝纹了,但是远远比不上铜鼎上的精致和复杂。 两者之间的对比,就好似书上的这些是简化过后的山寨货,铜鼎上的才是原装正品。 翻过最后一页,陈潇摇摇头:“我没有在这上边看到跟在仙师身上看到的类似的图纹。” 庞和牧大笑一声:“看来不用再争执了,这铜鼎真就是仙人古玩。” 齐老深吸一口气,激动地手都发抖,却还是硬撑着说:“还不敢下这种结论。说不准这就是没有被收录过的一种罢了。再说,从其他地界传来的古物上,也有很多跟本国大相径庭。” 马老又哼了一声:“你就自欺欺人吧!昨天还跟我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百兽跟团花那么鲜明的本国特征,怎么可能是从其他地界传来?!” 庞和牧心里欢喜得不行,就好声好气地做和事老:“二位不要争执,有什么疑虑咱们可以慢慢的说。马老,您说说吧,是怎么个看法。” 马老捻了捻山羊胡子,他说:“百兽图样出自郑国时期这没有错。既然是仙家铸造,那么团花缠绵不断也不稀奇。我跟老齐当时看了那多宝纹,只以为那是为了填满空档。现在看来恐怕错的离谱,百兽跟团花才是填空档,那多宝纹才是重点。那个时期能做出这样的铜鼎,也只有郑国王室祖上的那位修仙者了。想来这铜鼎是那位离开之后留在家族当中的,被后代子孙当做了普通的祭祀礼器,售卖了出来。庞贤侄,恭喜你啊,真真是一个惊天的大漏。” 不愧是知识深厚渊博的泰山北斗,只凭着这些线索,就推断出了这铜鼎的真正主人。 被马老这么一说,庞和牧抑制不住的发出一串笑声。 齐老则在这个时候说:“庞贤侄,老朽有一事厚颜相求,能否容许老朽,拓印一份这铜鼎上的纹路?” 庞和牧迟疑了一下:“这……”一旦确定这真是仙人古玩,这上边多宝纹也就成了真正的宝物。庞和牧这个真正的修仙粉丝,自然是不舍得流传出去。 可是看着齐老期盼和祈求的眼神,想想俩人之间的交情,庞和牧还是答应了。 弄清楚了铜鼎的来历,庞和牧反而不打算卖掉这铜鼎了。也算是他从小到大,追寻仙人踪迹最大的收获。他要留着这只铜鼎作为传家之宝,让他的子孙们瞻仰瞻仰他的丰功伟绩。 庞和牧历来是个大方的人,这次喜获至宝,也不忘记给相关几位送上厚礼。不仅齐老、马老、大掌柜拿了厚实的红包,就连陈潇也得了一份相同分量的酬谢。要不是他一句惊醒梦中人,所有人都要错失这个宝物,让它明珠暗投了。 踏雪寻仙阁新得的那件铜鼎是仙人古玩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庞和牧没打算藏着掖着,却也没想到这个消息会传播的这么快。 可是紧接着,庞和牧就遭到了古玩街上另外几家同样规模的店老板的质疑,怀疑他鱼目混珠。拿那铜鼎来冒充仙人古玩,以此来抬高踏雪寻仙阁的地位。毕竟说那铜鼎是仙人古玩,没有切实的明证。而现在踏雪寻仙阁这家新开业不过十几年的店,一跃成为古玩街上最有名的一家。 庞和牧听了这番言论,顿时气得不行。 第23章 陈潇甚至从杂役那里听说,东家怒得摔了一套他很喜欢的茶杯。 连马老和齐老这天的脸色挺不愉快,毕竟对方质疑庞和牧作假,就是怀疑他们两个人的人品,特别的打脸。两个老人在圈内混了几十年,头一次遇到这样窝火的事情,内心都很愤怒。 这不是在一家两家店,而是古玩街上那几家名号响亮的店铺联合起来这么说。完全不顾马老和齐老的名声,一副撕破脸的架势。 马老气得脸色发白,庞和牧吓坏了,生怕这个老人在他店里倒下。赶紧叫伙计去喊医生,陈潇机灵的主动揽下这个活。一路小跑,去了之前复诊那家医馆,请了一个专职治疗上了岁数的人突发急症的坐堂大夫。 因为陈潇提前说明了状况,医生来了之后掏出一颗醒脑保心丸,直接塞进了马老的嘴里。不过片刻功夫,马老的脸色就恢复了红润。 马老一边喘气,一边说:“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好好的说道说道!他盛辉大老板不是有本事吗?说动了整条街的古玩店跟他身后摇旗呐喊。咱们也找人,从都城,从周围郡的郡城。我就还不信了,凭他,就想一手遮天?” 庞和牧苦笑一声,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庞家三代经商,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学习,自然明白眼前的局面是因何而生。踏雪寻仙阁是他一手创办,才十几年的功夫就力压古玩街百年店铺,成为名气最大的一家,这可不就狠狠地得罪了他们,被他们千方百计的针对。 对于装聋作哑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就算他们从周围郡城请来同行宿老,也不过弄成一场势均力敌的驳辩大会。联合起来的店铺们根本就吃不了亏,而踏雪寻仙阁却要背上沽名钓誉的恶名。 现在为难就为难在他们确实没有明证,一切都是推测。唯一的证据又是一个人言轻微的店铺伙计提供的见闻,轻易就能让人给驳倒了。 庞和牧的目光在屋内漫无目的的扫视着。医生还在那边叮嘱马老,这段时间要平心静气,不可大喜大悲。陈潇站在一边,捧着医生的药箱。 看着陈潇那张低眉顺目的脸,庞和牧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要是能找来当初那个仙师的衣服再看一看就好了。 随后,他就被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就算只是衣服,那也是仙师身上的。谁敢提这样冒昧的要求?更何况,他们又上哪里去找呢。 “唉——”庞和牧愁闷的叹气。 陈潇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轻轻地把药箱放到一边的茶几上。他走到庞和牧身边,低声说:“东家,可是在为铜鼎的事情烦恼?” 庞和牧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陈潇抿了抿唇,用一种略带紧张的语气说:“要是这事儿,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管用。” 庞和牧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你有什么好办法?” 陈潇低声说:“现在外边不肯相信这铜鼎是仙人古玩,只是因为没有有利的证明。如果这铜鼎能像仙师那样,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特别,就觉得不是凡物。您说,这些人会不会就相信了呢?” 庞和牧眼睛瞪得溜圆,用一种崭新的目光看陈潇,说:“之前还以为你只是有些小聪明,没想到这脑袋瓜是真的很灵通。”随后,他又用一种无奈地语气说:“我也知道最好能用仙家手段来证明,甚至我之前大逆不道的想着能弄一件你看到的那种衣服。可是,这不是能轻易办到的事。就算搭上我庞家三代经营出来的人脉,也是没办法跟仙门扯上关系的,只能请动郡城里的修仙世家。” 身为郡城本地的大商人,庞和牧也是认识几位修仙者的。通过这些人,他倒是能跟城主府搭上关系。可是那些人脉关系是庞家家业生死存亡之际才能动用的。追仙什么的是他的个人爱好,要为了这铜鼎消耗这份积累了很多年的人脉关系吗?庞和牧很犹豫。 陈潇倒是没有想到庞和牧身后还有这种力量,意外了一下,才开口说:“不用劳烦东家去请那些贵人,只咱们自己就能置办了。” 庞和牧这下有兴趣了:“哦?” 陈潇看了一下周围的人,他们都正围在马老周围,没注意这俩人正说话。庞和牧明白他要避人耳目,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却还是把他带到正屋的另外一个次间里。 这边是一个起居带卧室的格局,中间摆着屏风,把两边隔开。庞和牧坐到罗汉床上,让陈潇自己搬了一个圆凳坐。 “详细说说。”庞和牧说。 “实际上,我掌握了一门被称为住宅术的术数。虽然这门住宅术被仙师认为不堪大用,却在引动生气上有独到之处。”陈潇接下来为庞和牧大概讲解了一下,住宅术就是一门如何利用房屋的形状、方位,家具的设置来聚集生气,使得居住在房屋里的人感觉到舒适的技术。 庞和牧大概明白了,他不解的看着陈潇:“这跟你的方法有什么关系?” 陈潇认真地说:“住宅术不能修炼,也不能防御和攻击。可是有一点,在这里一定能够使得上力。生气也是一种力量,布置得当,步骤正确,一定能够引动铜鼎上多宝纹。不管到时候多宝纹释放的能量是强还是弱,至少证明了它绝不是凡品!” 庞和牧的眼睛越来越亮,等陈潇说完,他兴奋地站了起来:“好好好!此法甚好!!就按照这个方法来办!”他大跨步走到陈潇面前,大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郑重地说:“此事要是成功,你就是踏雪寻仙阁的大功臣。到时候,我就提你当店里的三掌柜!不仅如此,还另有重赏!” 踏雪寻仙阁目前有大掌柜、二掌柜各一个,掌柜师傅若干。大掌柜负责日常事务,二掌柜负责账务,掌柜师傅们则负责销售。这些人分工明确,三掌柜添上能干什么?大概就只是干领薪水,什么活也不干吧。 陈潇对此并不看重,见庞和牧答应了,内心才松口气。他原本只是想要借着这个铜鼎,把自己能鉴别仙人古玩的能力给透露出来。却没想到事情的变化会这么突然,庞和牧要是扛不住这一遭联合阻击,踏雪寻仙阁名声就会一落千丈。之后说不定还会被其他几家大古玩店联合起来挤垮。 陈潇在这里待得挺愉快。他想在这里待到走之前,并不想再换一份工作。再说,也找不到像现在这样高薪又很轻松的活了。所以,这一仗踏雪寻仙阁不能输。 正好,他也可以顺便把自己的看家本领轻描淡写的给带出来。这个时候,没有人会认真追究他究竟是从哪里,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住宅术。毕竟,再怎么不能修炼,算是一种辅助术数,那也是跟仙法沾了关系的。 在庞和牧的命令下,踏雪寻仙阁的伙计们跟着忙碌了起来,执行陈潇各种看起来莫名其妙的命令。他们不能理解,好好的排水沟为什么要修成暗渠,还弯弯曲曲奇形怪状。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店铺里边的要安装一根铜水管,这水管偏偏还只有下半边,能看到水流动。 陈潇才不管他们明白不明白,只是让他们照办。踏雪寻仙阁里边的动静,瞒不过外边的人。盛辉的老板就暗地里讽刺,庞胖子这是自知干不下去了,要拆房子装修转行。 好事的人很多,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庞和牧的耳朵里。庞和牧这次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邀请几位老板,在几天后到他的店面里来,真正的观赏一番这件仙人古玩。所有人心知肚明,决一胜负的日子就要近了。 庞和牧虽然听任陈潇进行了布置,却并不把希望全都放在他的身上。他出重金从都城和周边郡城请来了几位很有名望的同行,到了那一天,如果陈潇的办法没有起作用。就直接让这些同行们跟对方的人舌辩,不能弱了风头,至少也要是一个平局。 陈潇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做自己的准备。 他寻摸了一个用整块石头掏成池子,非常的有野趣。这池子原先里边摆着的是微缩景观,有山有水,有人家。小山、小树还有房屋全都被他弄了出来,只剩下一个干干净净石头池子。 这池子被他安置在店铺内一侧靠墙的位置,为了给这个池子腾地方,还把这一面的展架都给挪走了。连带得店铺里边的格局都有些变化,待客区都被迫缩小了三分之一。放好了石头池子,陈潇不让任何人动。只用一块布把石头池子盖住了。 几天之后,盛辉的老板和古玩街上其他几家老店的东家一块上了门。一进门就是一股清新湿润的气息,一抬眼就能看到靠墙安放的石头池子。 盛辉老板诧异地很,不明白庞胖子这是什么爱好,在店铺里边摆这么一个石头池子。他好奇的走过去看,身后的几个人不明就里,跟着走了过去。 “嚯,庞老板真是好有雅致,竟然在店里养了鱼。”其中一人说。 眼前这个池子,像是一个砚台,外延高低起伏,就好像被雕琢过一般。中间这个池子里,水清澈见底,能看见几条圆胖可爱的金鱼,摆动着裙子一般的尾巴,悠闲的游来游去。水池当中,点缀着水草和鹅卵石,别有一番易趣。 第24章 那水不是死的,旁边一根铜管从墙面当中延伸出来,小小的水流顺着铜管流入到水池当中。落水哗哗地发出响声,溅起的水花让金鱼显得更加的活泼,水草也随着摇曳。水池当中有一个暗口,源源不断流动的水,就从这个小口通过暗渠排出去,丝毫不会出现满溢出来的情况。 只是这精巧和意趣,就叫人难得一见,几人驻足观看了半天,还是后边又有人进门,才醒过神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庞和牧不知道站在一边看了多久,他笑吟吟地对几人说:“诸位看我这池金鱼可好?” 几人暗自为刚才的忘形而羞恼,又摸不到庞和牧什么意思。只有盛辉的盛老板似笑非笑地说:“没想到庞老板还有这种闲情雅致,我还以为你最近会很‘忙’呢。” 庞和牧打了个哈哈:“再怎么忙也要有点休闲爱好嘛。诸位,请进吧。后院有上好的茶水和点心招待。”他很明显是不愿意让这些人在这里多待,几个人为庞和牧的态度疑惑了一下。随后抛之脑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真要成了,那才是看庞和牧的笑话呢。 庞和牧等人都进去了,见没有人再围着石头池子观看,才放心的进去。他可还记得呢,这池子弄好的时候陈潇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那天,陈潇说这是个风水池。让人轻易不要动,如果一定要动,之后千万要恢复原状。陈潇说的郑重其事,庞和牧听得都不由肃穆起来。 庞和牧不明白什么叫风水池。陈潇只是跟他解释说:“水能带来财气,这个水池就有聚财的作用。同时这个水又要来时要明,去时要暗。意指钱财来的明明白白,源源不断;去时要暗,有留财之意。”然后陈潇又指着水池里活泼的金鱼说:“金鱼在此水池当中,又有金玉满堂之意。这个风水,就名为金玉满堂局。” 庞老板经营古董店铺,对这样的铺面,金玉满堂局最适合不过了。只是让庞和牧不明白的是这布局怎么能让铜鼎展现奇特。 陈潇很有把握的说:“风水一成,自成气场。到时候只要把铜鼎摆放到特定的方位上,必然能引动气机,引发铜鼎上边的多宝纹。” 那铜鼎不知道是做何种用途,陈潇敢肯定的是它绝对不是风水法器。也就跟风水气场难以相容,两种不相容的气场碰到一起,就会出现当天那位重玄派的席云霆从天落下自身气场碰撞樊村气场,激起气流动荡的景象。 有此异象,想来足够证明这铜鼎不是凡物了。要是庞和牧请来的那些外援再给力些,能羞辱得盛老板和他的人从此见到庞老板就绕道。 陈潇穿着店铺里伙计统一的着装,一身青碧色的短打,极为精神干练。他和其他的伙计站成一派,等着一会儿庞和牧一声令下,就搬动铜鼎。 有这么一排人镇守在院子当中,进来的人虽然大部分是盛老板那边的,却没敢在院子里鼓噪嘲讽庞和牧。 盛老板看着围拢在一块的生面孔,嘴角撇出来一个冷笑。他迎着庞和牧过去:“庞老板,你这里的客人可不少啊。何不介绍一下,怎么说在下也是老街坊,要尽尽地主之谊呢。” 庞老板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盛老板不说,我也正打算把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介绍给你们呢。来来来,这位是都城祥福盛的赵老,这位是景泰斋的洪老……”庞老板用得意的语气一个一个的介绍这些来自都城鼎鼎有名的古董店铺的人们。这些人当中有的是他请来的,也有的是听说有这么回事,主动过来的。 盛老板就看不得他得意,故作惊讶地说:“原来有这么多前辈前来,真是失敬失敬。巧了,我今儿也带了一些人来做客,庞老板不会不欢迎吧?” 庞老板的笑容一僵:“怎么会呢?小弟后学末进,还等着盛老板多给引荐几位前辈呢。” 盛老板就趾高气扬的介绍了几位从人群当中走出来的人。这些人的名头也一个个响亮,跟庞和牧找来的那些人不相上下。庞和牧脸色有点发青,硬撑着才没有耷拉下嘴角去。 他没想到盛老板竟然也会请这么多外援,这下不知道一会儿还能不能跟对方拿个势均力敌的局面了。毕竟郡城本地的收藏圈子大部分人都站在对方那边,庞和牧就显得人单力薄了。 他心里有些懊恼,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时间都只顾着看陈潇布置什么风水,竟然没把心思全都用在请人上面。 庞和牧僵在原地,盛老板却不会放过这个时机。他也是老油条,也不顾双方此时对立的立场,竟然越过庞和牧,带着身后的几位过去跟那边的几位说话。 两方的人马有些是从一个城市来的,不过是前后脚出发。接受的邀请人不一样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来往,有认识的就交谈起来,互相介绍刚刚认识的同行。这些人天南地北的分居各地,难得有此机会共聚一堂。彼此同行,又很有共同话题,一时之间竟然相谈盛欢。一场本应该争锋相对,激烈碰撞,气氛紧张的争辩场面,竟然变得和谐起来。 陈潇眼见情况不好。盛老板这一手狠辣。他这么一搅合,今日这一场,不管是因为什么而来。这些同处一地的同行,肯定不会因为庞和牧这个外地人而交恶,双方人就不好意思下力气争执了。他们那边是不怕,庞和牧这边就惨了,直接降低了不少的战斗力。 庞和牧并不傻,很快明白盛老板的险恶用心。不过双方已经攀谈开了,他又不能上去分开双方,告诉他们彼此的立场对立。那也太不懂事儿,太不给对方脸面了。 陈潇仰头看了看时间,干脆上前对庞和牧说了一句:“东家,再不开始,就要错过时间了。” 庞和牧这才回过神来,现在也只能指望陈潇的办法奏效了。他抬高声音,朗声说道:“诸位——”等所有人都看过来之后,他拱拱手:“承蒙各位前辈赏脸,莅临本店,共襄盛举。今日是为观赏一件重宝铜鼎,天光正好,正是看个清楚的好时候。” 旁边就有一位喊道:“我们已经等候多时啦!”喊这个话的人可不是托,而是之前来看铜鼎却被婉拒回去的收藏者。有人捧场,庞和牧的脸色好了一些,就笑着说:“这就请出这百兽团花多宝纹鼎,大家不要急,可以慢慢细看。” 陈潇跟其他几个伙计一块进入打开房门的收藏室,抬着铜鼎出来了。人群有些微的骚动,可是大家都矜持着,谁也没有往前凑,都等着陈潇几个把铜鼎放下来再往过涌。 却没想到,陈潇几个人抬着铜鼎不往地上放,反而在院子里边走动起来。慢慢腾腾地这里挪一下脚步,那里挪一下脚步,可把别人都给急死了。 “我说,这是折腾什么?是不是不想让人看啊。”盛老板故意大声地说道。顿时把人群当中心急的人给带动了起来,乱哄哄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是啊,干什么故弄玄虚。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就是,不会是故作拖延吧?” 陈潇这样做是事先安排好的,说是要按照什么方位走才可以。当时答应的时候,没想到会有如今的场面。庞和牧一看,觉得不能让这些人继续鼓噪,万一他们被盛老板煽动,陈潇走不完剩下的那些地方被拦下了,导致直接失败就糟糕了。 于是庞和牧上前一步,笑呵呵地说:“大家别急,都知道这铜鼎是仙人古玩,不能轻易的就摆出来。总归有那么一个仪式,也算是表示敬意了。” 盛老板也不知道跟谁说:“还不知道是不是仙人古玩,就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倒时候鉴定出来不是,那可就难堪咯……” 庞和牧脑门上青筋爆起,硬是挤出一个笑来:“耽搁不了诸位的时间,还请稍等。” 盛老板并没有真正的只手遮天,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买他的帐。有些熟客跟经常在古玩街出入的玩家,是愿意相信他的。这会儿就主动说没关系,表示愿意等。庞和牧这才松口气。 有几个被邀请来的同行看到铜鼎就走不动道了。哪里还有耐心等陈潇几个摆完阵势,他们并不妨碍陈潇几人的脚步,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对着铜鼎品头论足。因为之前盛老板的搅合,这双方人马并没有针锋相对,就算各有不同的意见,也是客客气气的。 庞和牧并没有对他请来的几位古玩圈前辈说,陈潇提供的那条至关重要的线索。他担心这些人不会相信一个店铺伙计的话,反而会反过来怀疑自己脑子是否有问题,怎么会这么轻易相信没什么见识的伙计。 所以,这些人尽管觉得多宝纹很独特,却不敢像齐老跟马老那样肯定,只肯说一个存疑的结论。这让庞和牧大失所望,盛老板越发的得意起来。 庞和牧肯相信陈潇,也是因为有之前的那一次谈话打基础。让他觉得见闻过仙门选徒,甚至亲口跟仙师对话过的陈潇,还是可以指望的。现在的庞和牧,不得不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陈潇身上,他甚至在内心暗中祈求,让陈潇的办法一定要奏效。 陈潇根本就顾不上看周围的人。他跟几个伙计喘着粗气,步履艰难的一步一步挪动。陈潇是料想到了铜鼎会跟店铺里的金玉满堂局发生碰撞甚至有抗衡的过程。却没想到搬着铜鼎去预定的位置竟然遇到了气场的抵抗。让几人的脚底下好似深陷在泥潭当中,每一步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五月份的天,人们都穿的单衣。几个人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滴落汗水,很快就汗湿了他们身上的青碧色短打,洇出一大片。一大块深色在青碧色的衣衫上特别的显眼,也特别的触目惊心的。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喃喃地说了一句:“这铜鼎没有那么重吧?” 无端端的,院子里边挂起了一阵风,人们沉默了下来,看着陈潇几个走完最后一步。如释重负地,伙计们小心的放下铜鼎。大概是这期间消耗了太多的力气,这最后一下实在抬不住,手腕一酸,脱了手。 “咚!!!”一声沉闷的巨响,院子里的人顿时人仰马翻,滚地葫芦一样,飞了出去。 第25章 铜鼎落在地上,就好像有一柄重锤,重重地击打院中的人的胸口。一阵明显的冲击气浪,从铜鼎身上猛地喷涌而出。强大的力量吹得围观的人先是被掀起,倒着飞出去撞到墙上。然后落在地面上直接滚成一堆,挤在了墙角。 陈潇毫无防备之下,跟其他伙计一样,被气浪吹了出去。不过他们几个运气比较好,后边全都是肉垫。不管是砸在墙上,还是落在地面上,都有个缓冲,并没有受伤。 其他站得比较近和最外围的人就惨了,被砸,被压。再加上撞墙摔地上,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伤。 铜鼎在爆发了一次之后,重新平静了下来,矗立在那里。多宝纹犹有剩余的力量一般,微微的发亮。如果此时靠近观察,能发现铜鼎正在微微的震颤,发出耳朵听不见的嗡鸣。 陈潇缓过了气,非常担心还有二次伤害,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忙爬起来去看铜鼎。发现它没动静了,这才放下了心。 这时院子当中一片狼藉,受伤得人口中发出呻|吟。陈潇一看这灾难现场一样的情景,内心顿时生出了愧疚。都怪他,尚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就贸贸然的用以前的经验来判断。结果铜鼎比他想得要强大太多,造成了这样无谓的事故。 陈潇没有沉浸在愧疚当中,眼下赶紧把人都救起来才是正事。跟他一样伤得比较轻的人都被这场景吓傻了眼,陈潇指挥他们把人一一扶起来,确认伤势。然后又叫没受伤的杂役赶紧去医馆请医生前来。 陈潇把庞和牧从人堆当中扶起:“东家,您没事吧?” 庞和牧整个人这会儿都是懵的,一脸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他看了陈潇一会儿,才把自己的魂给找回来:“小憨……怎么回事?” 陈潇看了下周围的人没人注意他俩,声音压低了的说:“是我的失误。没有预料到这铜鼎的气场竟然会这么强。双方气场冲撞之下,才引发了这场祸事。” 庞和牧不可思议看着他:“刚才真是那是多宝纹铜鼎引发的?” 陈潇抱歉得看着他,点了下头。哪知道庞和牧根本就没有怪他,眼睛越睁越大,竟然露出一个欣喜若狂地神情:“这是真的!是真的仙人古玩!是真的仙人古玩啊——”越到后来他的声音越高,竟然大喊了起来。 旁边或躺或坐捧着胳膊捂着胸口正哼唧的人,听到了庞和牧的喊声。顿时也不痛苦呻|吟,利索的一咕噜翻身爬起来,向着庞和牧这边围拢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这是那铜鼎造成的?”这是怀疑的。 “你眼睛又没瞎,刚才没看见是那铜鼎出来一股气浪,把人给吹翻了吗?”“这肯定是仙人古玩,还是一件遗宝!是法宝啊!”这些是相信的。 “仙人古玩——”“真的,是真的!老朽真是三生有幸,得见此重宝!”院子里的人虽然或有受伤,却并没有重伤的人。这会儿谁也顾不上身上那点小伤小痛,全都因为亲眼看到铜鼎发威而沸腾。 “竟然是真的……”盛老板失声道。他灰头土脸,一只手扶着骨折的胳膊,失魂落魄的呆立原地,非常不想相信事实。 要是之前那种局面,他有自信用舌辩,说服人们相信庞和牧弄虚作假,用铜鼎冒充仙人古玩。可是现在这样,却是不能了。眼见为实,这么多人都看见了那铜鼎展现出来的异象,他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没法说服人家相信他的话了。 百兽团花多宝纹鼎普一出现,盛老板就知道挡不住踏雪寻仙阁力压一头。不管那铜鼎是不是仙人古玩,庞和牧的店都要名声大噪。他故意联合其他几家店铺,制造流言蜚语,污蔑庞和牧。不过是想要借着辩驳大会的局面,炒起盛辉的名声罢了。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铜鼎必定以此异象名传天下,而他的盛辉在铜鼎的轶事当中直接成了跳梁小丑。真真是悔之晚矣! 一众人围着铜鼎正在惊叹,就听空中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之前在此,何人打斗?” 有人闻声抬头望去,惊讶的出声:“竟然是一位仙师!” 从空中徐徐地落下一个为发须皆为灰白的劲装中年男子。他正充满威严的向院中的人扫视,又问了一遍:“刚才此地,何人在此斗法,你们可知道?” 在场诸人满脑袋疑问,不明白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仙师是什么意思。庞和牧作为地主,他又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就主动开口说:“敢问这位仙师,可是城主府的供奉?” 中年男子就看他:“正是。你是此间主人?” 庞和牧紧张地手心都出汗,虽然他追的是仙门当中的仙师。可是这些隐藏在郡城当中的修仙者们,也是让人不能轻慢的存在。他恭敬地回话:“我是此间东家,我名叫庞和牧。” 那中年男子鼻腔里“嗯”了一声,问道:“刚才的震动你可知道?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造成?” 庞和牧表情古怪了一瞬,才知道原来这位修仙者是被铜鼎的动静引来的。他赶忙把刚才的情况叙说了一遍。 那中年男子这才露出个惊奇的表情:“原来如此。此前城主在园中感受到了震动,还以为是有人犯了禁忌,在城中斗法。城主大人正在宴客,受此打搅很是不悦。就命我过来查看,捉拿犯事者。” 庞和牧一听这事把城主都给惊动了,顿时腿就是一软。城主虽然不管事,却是整个郡城说一不二的存在。要是看庞家不顺眼,动动指头,庞家就要完蛋。 就在庞和牧满心惶恐的时候,中年男子迈步走了过来。见他过来,围拢在一块的人们赶紧让开,露出了中央的铜鼎。 人群当中,不起眼的陈潇好奇的用目光偷偷打量这位仙师。这是他来到这边见到的第四个仙师。他跟重玄派的三位有很大的不同。首先,他显得上了年岁。不仅仅是头发胡须灰白,连眼角唇边也都生出了细纹。 陈潇不知道此人的修为有多高,却肯定他没有席云霆厉害,也就跟重玄派那两个师侄差不多。他是根据只是从此人身上的气场得出的结论,并不一定准确。 中年男子看了看铜鼎,说道:“原来是一尊药鼎,还是一尊中品药鼎,也算是难得了。”说罢,他绕着铜鼎转了一圈,仔细的看了看多宝纹。看完之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惋惜的表情:“这鼎的符纹已经断了,不能再用了。” 然后,中年男子转头看向庞和牧:“这鼎是你的?”庞和牧诚惶诚恐的回答:“这是小人从一郑国王室后裔手中收来的,据说是从他祖上传下来的。来历名目都很清晰,并没有不实之处。还请仙师明鉴。” 中年男子摇了下头:“并不是问你追究来历。这鼎虽然成了摆设,再不能炼丹,材料却是少见。如若走漏了消息,遇到正道还好,肯跟你讲讲道理,做做寻常交易。要是遇到邪门歪道,杀人夺鼎,轻而易举。” 庞和牧吓出一身冷汗,他颤抖地跪在中年男子的跟前:“仙师,这可如何是好?求仙师教我!” 中年男子叹了一声,说:“这鼎留在你手中,只是个祸根。我与你些灵珠,此鼎我就带走了。”说罢,他掏出一个小袋子,取出一些另外收好,把小袋子丢到庞和牧的怀中。随后,他举重若轻的单手拎起铜鼎的耳部,轻飘飘的起身,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庞和牧眼睁睁的看着城主府的供奉把铜鼎带走了,尽管对方给了灵珠做报酬,却还是心痛难当。他怅然若失的叹口气,仙师说得对。铜鼎继续留在他手中,或许会给他带来偌大的名声,却只是祸,不是福。怀璧其罪,就是这个道理。 庞和牧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再怎么不舍难过,也只能接受结果。就当他跟那件药鼎没有缘分吧。 围拢在周围的人也看到了铜鼎被带走,他们没有庞和牧被打击到的心情。反而觉得事态发展,让这件事成了更为神奇的事情。他们见证了一件仙人古玩展现了异象,这异象引来了真正的修仙者。最终那修仙者给了庞和牧一笔肯定不小的财富,带走了铜鼎。这怎么看,都是一段足以流传后世的佳话啊。 一边议论着,院子当中的人一边接受赶来的医生们的治疗。随着津津乐道的人们口口相传,这个有着神奇色彩的故事很快就从踏雪寻仙阁传向整个古玩街,让很多错过了的人非常懊悔。 而随着今天来参与辩驳大会的人们回到家乡,这件事更是会辐射到整个岱国。庞和牧跟踏雪寻仙阁也会随着故事的流传而名声大噪。 与此相反,没有人注意盛老板黯然地默默离开,他从今天原本的两位主角之一,沦落到连背景都不如,彻底被人遗忘。 这时,带走铜鼎的中年男子回到了城主身边,他禀报了事情的缘由和处理结果。 城主非常的满意。让中年男子退下之后,他对今天的客人,重玄派年金丹修士席云霆笑着说:“像是这些有符纹阵器物,是万不能流落到凡人手中的。就像今天,不知怎地被激发,万幸没有死了人。” 坐在旁边位置的席云霆端起一杯香醇的灵酒,沾了沾唇。若有所思地想,原来那个人说的踏雪寻仙阁就在此地啊…… 第26章 三天时间过去了,铜鼎造成的热议还没有下去。不过踏雪寻仙阁倒是内部倒是平静了下来,掌柜跟师傅伙计们恢复了日常的工作。 庞和牧等到心痛的劲头下去了,才想起关心其他的事情。大掌柜悄悄地告诉他,风水池里的金鱼不知道怎么的都死了,水也全都从水池里喷溅出来,店铺里的地面湿了一大片。 那个时候忙忙乱乱的,难得大掌柜警醒,立刻让人把死鱼收拾了,把水擦干净。他这是怕铜鼎的事情东家暗中让人做了什么手脚,这是当给收拾善后了。 庞和牧听了之后,让大掌柜把这个事情烂在肚子里,转头就去找陈潇。 通过这件事,见识了陈潇的本领。他完全收起了内心轻视的心,把陈潇真正当成一个奇人来看,不再是他手底下一个小小的伙计。 庞和牧兑现了承诺,把陈潇提成了三掌柜。让他想什么时候来就来,想什么时候走就走。具体的职责也没有派给他,只是说他现在可以不分类别,销售哪个货架都行。 除了提起了职位,许诺他的重赏也没有忘了。沉甸甸装满了金币的袋子,让陈潇不用干活,下半辈子都够花用了。 这份厚赏,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要感激涕零,誓死效力。陈潇却很平静的接受了,庞和牧暗暗惊讶的同时却又觉得并不是很意外。毕竟如果换成自己有那样的本事,也不会再把这些钱财看在眼里,毕竟未来不可限量啊。他有种预感,陈潇不会再在他的店里待多长时间了。 庞和牧请陈潇坐到正屋次间起居室里的罗汉床上,示以亲近和尊重的态度。陈潇换下了伙计统一的着装,穿了一件竹青色的绸子长衣。人要衣装果然不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 让了一番茶,庞和牧客气地问:“那池子里的金鱼为何都死了?是否跟那天铜鼎被触发有关?” 陈潇说:“是的。铜鼎的力量太过霸道,店中气场与之无法抗衡,金鱼就是受此冲击而死。金鱼是金玉满堂局当中的风水承载,除非正常死亡,一旦出现暴毙,必定是有影响到店内风水的因素。” 庞和牧听了脸色微微一变,他亲身体会了,自然就对这风水上了心。这风水能跟仙人遗宝对抗,就算是失败了却也证明了其是有效的。那么陈潇所说的,会带来财运,就不会是空口白话。 作为一个大商人,庞和牧当然会很看中能帮助他聚拢财气的术数。立刻问道:“那该如何?” 陈潇答道:“这次是源于气场对冲。没了铜鼎,被冲散的气场很快就可以重新聚集。我已经添入了新的金鱼,重新稳定了气场。金玉满堂局并没有受到影响,请东家放心。至于今后,如果发现有任何不对的地方,都可以让我进行调理。” 这就是风水师格外得那些权贵之人看重的原因了。风水运势一直在变化,谁也不能保证它是一成不变的。有一句话说得很形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是在说风水轮流转这个道理。 一旦出现问题,就要请风水师进行调整。所以,与一个厉害的风水大师保持良好的往来,是很多权贵之人的选择。 庞和牧嘴里说着:“有你在,我很放心。”心里却是更看重陈潇几分。想了想,庞和牧说:“我见当日之事,气流激烈非常,致使不少人受了伤。要是以后又收了仙人古玩,再有这样的情况可如何是好?”他有再多的钱,要是都用在赔偿上,也是会受不了的。 虽然看到仙人古玩很让人惊喜和振奋,病痛却不是一件让人愉快舒服的事情。好在那天医馆的医生来得很快,医治得当,每个受伤的人都得到了照顾。再加上事后庞和牧每个人都赔偿了一笔不少的钱,不幸遭遇事故的当事人才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 庞和牧完全是在杞人忧天。且不说他这辈子还有没有那个运道,再捡一回仙人古玩的漏。就算是具有气场的物件进入到店铺当中,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影响到店中气场的。要不然前世那些专门的风水用品铺子,岂不是没办法开门营业了? 陈潇笑了下,说:“东家不必忧心。那天会有那么大的声势,全是因为我是按照特定的步数接近,相当于是挑衅、刺激。所以,店中风水局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庞和牧惊奇地说:“这风水当真这么神奇?竟然还能分辨出来是否挑衅。” 陈潇自信地说道:“正是。店内形成气场之后,笼罩在气场内的地方都是它的地盘。水池相当于阵眼,铜鼎威胁到了它的存在,焉能不反抗?”顿了顿,陈潇又说,“如果正常的把铜鼎搬到店铺里,只要不是放在阵眼,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再强再大的气场进入,虽然会有些微震荡,顶多刮一阵小风,甚至都不会让人察觉到异常。” 庞和牧感叹一声:“真是无奇不有,我可真是长了见识。” 陈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人正常的讨论过风水,忍不住就多说了一些:“这还不止。铜鼎跟店铺内的气场都是正气、阳气。如果是一件具有邪气、阴气的东西,风水气场的反应更是有趣。彼此属相相反,结果就会使互相消融,看谁先能耗过谁。” 庞和牧立刻举一反三地说道:“这么说来,如果有人使坏心,只要能拿着一件具有阴气、邪气的东西偷偷放到我的店中,破坏了我的风水,岂不是直接败坏了我的财运?” 只能说世界上的聪明人多,陈潇不过说了一句,庞和牧就领会了利用风水能做到的阴损招数。陈潇怔了怔,点头说:“不无可能。” 庞和牧立刻忧心忡忡地说:“这次盛老板的阴谋没有得逞,下一次他万一用这种办法暗中破坏。谁也不可能一眼不错的盯着那水池子啊,狮子都有打盹的时候。” 陈潇失笑道:“如果他真能找来这样的器物,至少也要是仙人古玩,还得是跟铜鼎类似的法宝才能奏效。他真要肯舍得一件这样儿的宝贝,我倒要敬佩他的魄力了。” 庞和牧想想也是,顿时笑了起来。俩人正在谈笑,外边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伙计,看了看陈潇,才对着庞和牧急声道:“东家!店里那养了金鱼的水池子,又、又、又开始晃荡了!您快去看看吧!” 虽然东家没有说,他们却都是有眼睛的,更何况亲手参与过布置。心里都跟明镜似得,觉得那铜鼎的事跟这暗渠、铜管、水池子脱不了关系。于是嘴上不说,心里都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敬畏不已,对陈潇也是如此。证据就是除了庞和牧是因为要亲近才不改口,店里的其他所有人再没人叫他的小名了。 陈潇才刚说完,这会儿就又出事儿,顿时有种被打了脸的感觉。他站起身,旁边已经把风水池看成仅次于铜鼎的宝贝的庞和牧比他更着急,直接跳起来,跑出了正屋:“什么?!谁敢动我的金玉……金鱼池子!” 庞和牧微胖的身体愣是跑出了陈潇前生百米运动员的速度。让陈潇尽管也心急,却不由的感叹了一句这个世界的人身体素质真是好。 陈潇慢了两步来到前厅,庞和牧正焦急地围着水池子转,看到他立刻招手:“小憨!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就见水池好像地震初起时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水面震荡起一道道的波纹。里边陈潇刚放进去没多长时间的金鱼,跟渔场丰收被围网拉出水面的肥鱼一样,激烈的蹦跳着。那拼命的样子,好似大祸临头,恨不得挣扎出一条生路。 陈潇微微思索了一下,猛地向外边望去,他心里咯噔一下,大步迈出店门。远远地,古玩街尽头走来一个人影。他穿着一身不同与那天的衣衫,一件绀青色的宽袍。脚下的步伐不大,却眨眼间就来到了踏雪寻仙阁的大门前。那速度,街上的人愣是没察觉身边瞬间过去个人。 陈潇张口结舌,僵立不动。庞和牧见他跑出去,一愣之后也跟着出了店门。一眼就看到眼前站得这位气势非凡,品貌出众的人。庞和牧先是被他身上的威压弄得看了一眼就赶紧挪开眼神,随后慢半拍的意识到了什么,又把眼睛挪回去看那人身上的衣服。 这衣服嵌边上的花纹,怎么那么熟悉?跟才被带走没几天的铜鼎上的多宝纹好像!齐老拓印下来的多宝纹,成了庞和牧曾经拥有过仙人遗宝的最后证明。昨天晚上他还捧着看了半天,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立刻,陈潇说过的话在他脑海里边回放。那多宝纹跟仙师衣服上的非常相像,那么穿着这样一件衣服的人,必然是仙师无疑!做出这个判断,庞和牧吓了一跳。 三天前才送走了一位,今天竟然又迎来了一位。这对于平时难得一见仙师,千想万想。真见了面遭受到重大伤害的庞和牧来说,是惊大于喜。他战战兢兢地鼓起勇气抬头又仔细看了看对方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庞。对方飘然出尘、不染烟火的样子,跟郡城里那些修仙者有很大的不同。这才有了一种苦苦追寻的真正仙师,忽然出现在了眼前,那种幸福又狂喜,却又惶然觉得不真实的感觉。 第27章 “席……”陈潇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声带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惊紧缩了起来。嘶哑地发出了一个音节,陈潇就闭了嘴。为自己的不淡定有些尴尬,陈潇润了下喉咙,才再次开口:“席仙师,再次见到您,在下深感荣幸。” 席云霆轻轻颔首,开口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必多礼。” 庞和牧激动得浑身发颤,几乎要昏过去。他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说:“小憨,啊?这这、这位?难道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位? 他说得没头没尾,让人听都听不懂,除了陈潇。他能理解对方的紧张和无措,因为现在他也弄不清楚,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陈潇态度恭谨地对席云霆欠身一礼。他猜测席云霆这么低调的前来,是不想他行个大礼招来侧目的。见席云霆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陈潇觉得自己猜对了。微微放下了心,深吸口气,陈潇低声而清晰地说道:“席仙师,可否请店内一叙。” 席云霆没说话,而是直接抬步越过两人向着踏雪寻仙阁走过去。陈潇拽了下庞和牧,俩人紧跟着也走入店内。 刚才水池里金鱼突然出现惊人的状况,店内的所有人都很注目。陈潇跟东家接连跑到外边,他们也跟着凑到门边。陈潇的称呼他们也听到了,席仙师进门之前,众人赶紧散开,不敢挡了他的道。 大掌柜跟其他掌柜师傅还有伙计虽然也紧张,却更多是敬畏。他们不像庞和牧那样对仙门修仙者有着过分狂热的态度,只是恭顺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进了门就能看到造型独特的水池子,陈潇注意到里边的金鱼垂死挣扎到筋疲力竭地开始翻肚皮。陈潇内心满是抱歉。要是知道今天这位会来,他哪里敢把这些小东西放在里边遭罪。风水载物最是敏感,往往有变故首当其冲。尽管席云霆并没有相对的意思,他身具的却是龙脉,岂是这小小一间店铺的风水鱼能抗得住的,顿时被这恐怖的威压吓得要疯。 他赶忙叫过门口的伙计,低声吩咐他先把金鱼捞出来,找一个水盆先安置了。 庞和牧完全遗忘了自己是这家店的主人,只知道跟在席云霆的后边,一副不想错过对方只字片语。陈潇看得无奈,只得代替他上前。要不然偌大一个店铺,所有人木头一样站成桩子,只唯一的席云霆被晾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 他还记得对方一生气,樊家家主就被厄运缠上了。他不想接下来十年都倒霉,就只能招待好这位莫名上门的仙师。 “席仙师,敢问这次莅临小店,是有什么吩咐吗?”陈潇小心地问。 席云霆眼睛在店内扫了一周,平静无波的眼神在看到不停震荡的水面时,露出了一丝惊讶。不过,那情绪闪得很快,很快黑曜石般的眼睛就重新变得沉静,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予那日听闻,你是自得术数在此踏雪寻仙。偶然得知就在郡城,心中忽然动念,故前来。”席云霆吐字非常清晰,是陈潇听过的这个世界最字正腔圆的官话。不过,这说话的风格跟那天在樊村大相径庭。 岱国百姓的自称很通俗,就是“我”。“在下”已经很讲究,粗俗些、低下一些的就是之前他还是伙计的时候经常用的“小子”。自称“予”,不是这里常见的。幸亏陈潇从小到大读了不知道多少古籍,要不然还没办法立刻理解对方说的话。 席云霆这话白话意思就是说:我那天听说,你是在这踏雪寻仙阁自学而成的术数。偶然知道这个地方就在这个城市,心中忽然一动想看看,就来了。 在岱国,没有修仙天赋的人接受教育的程度普遍都比较低,像是现在连庞和牧听得都很吃力,其他人眼里直接转起了蚊香。能听懂就已经显得很过了,陈潇可不敢跟着他一块拽文,直接白话说:“劳烦您还记得。” 席云霆又道:“予观你术数有成,持之以恒,造化不凡。可修身养性,历练心境。或得不亚于修行者。” 陈潇惊讶地看着席云霆。这话的意思更容易明白,是说陈潇的住宅术已经算是小有所成。让他持之以恒,将来会有不凡的成就。同时他要修身养性,磨砺心性。或许将来他的收获,并不比去修行差。 想必席云霆看不出来陈潇的特殊体质,也不知道他能创造一个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一个不了解风水的人,却能仅仅凭借两次接触的机会,就能做出这种判断,着实让他出乎意料。可以说,席云霆为人不同与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孤高冷漠,并且观察事物非常的敏锐而有卓见。 毕竟这个世界是以修仙为主流的,人人都以为修仙服务为优先。那些没有用的辅助能力,根本就不会去思考它的用途和发展前景。像重玄派的那个赵放,就视住宅术为不入流的小道,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身为一个修仙者,能摒除这种偏见去思索,非常的少见和了不起。他甚至能放下身段,走这么一趟跟陈潇这个只见过一次的人说这些,可见他除了以上品质之外,还很惜才。 这一刻,陈潇是真的有些佩服席云霆了。觉得这个因为人形龙脉而让人印象深刻的男人,一下子变得更加的真实。 同时内心,陈潇又觉得有些可惜。他觉得席云霆有着很值得结交的优秀品质。只不过双方身份相差太远,所处的又不是一个环境,他没有那个机会跟资格和对方成为朋友。把遗憾压下,陈潇态度真诚的说:“多谢良言。” 席云霆牵了一下唇,露出一个算是温和的表情。随后他的脸上重归于平静,又看了一遍店内,见没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侧着头,对陈潇做了个示意,竟是直接要走了。 他俩人的交谈别人根本就听不懂,可把庞和牧急坏了。眼见仙师说完话了,却是一副去意。庞和牧焦急地想要挽留对方多待一会儿。好容易能跟真正的仙门仙师同处一室,怎么能一句话都没有搭上。 于是着急忙慌的庞和牧就脑袋发晕地说了一句:“仙师,您看看我这店里的古董。品类齐全,应有尽有。难得一见的仙人古玩都有,别出可是见不到的!”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庞和牧就懊恼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旁边大掌柜几个也是瞠口结舌看着他。这样用来揽客的话,对着别人说说也就罢了。仙人古玩这种东西,除非是铜鼎那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在修仙者眼中才称得上。他们店里也就一些玉带、器皿。真给仙师看别人遗留下来的日用品,那就是个笑话! 庞和牧一脸崩溃,恨不得立刻找个缝隙钻进去。丢人直接丢到心心念的仙师跟前,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陈潇念在东家对他不错的份上,主动打了圆场。他说:“是的,店内的物品童叟无欺,是真正上了古的老物件。仙人……仙人古玩也是有的,保证是从古修仙者身边流传至今的物件。” 庞和牧一脸感激,旁人却用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大掌柜内心由衷觉得庞和牧没有白白提拔看重陈潇,甭管是因为什么。这份关键时刻为了老板不丢脸,豁得出去一起作伴的厚脸皮,就没人能比得上。 席云霆站立住,望着陈潇的目光充满兴味。陈潇忍着心虚,硬着头皮跟席云霆对视。就见席云霆仰月般好看的唇开启:“既然贵店如此盛情,可否一观?” 为什么这会就不拽文了?!陈潇内心咆哮。面上却还是端着笑,僵硬的点点头:“当然。” 庞和牧都要哭了。即为陈潇的义气感动,又为即将面临的尴尬而难堪。 陈潇却给了他一个让他淡定的眼神,走到杂物类的展架,从最边缘的展台上小心的拿了一个牙牌。 他竟然拿了一个牙牌! 这让店内的所有人觉得很不理解。那个牙牌既然是放在最边缘的架子,说明是杂物类里边很不值钱的一类物件。陈潇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把这么个玩意当成仙人古玩递到一位仙师的跟前。真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就在所有人内心产生惶恐,心跳到嗓子眼。感觉眼前的这位仙师就要勃然大怒,拿他们一个戏耍仙师的罪名问死罪的时候,席仙师竟然伸手接过了那牙牌。 陈潇那个胆边生毛的家伙,还煞有其事地说:“这件牙牌,我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牙齿。总觉得不像是寻常象牙,有些特殊。” 席云霆仔细看了下牙牌,眼中微讶。他抬眼看向陈潇,那眼神意味深长。他说:“这确实不是象牙,而是一种名为剑虎兽的凶兽之牙,并且经历了数千年的年份。” 第28章 陈潇为此结论大吃一惊,他只是从这牙牌上微弱的气场来猜这是一个有来历的物品。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一只猛兽的牙齿,还流传了数千年的年份。 听到仙师说那牙牌是一块有着数千年历史的猛兽之牙做的,踏雪寻仙阁老资历的雇员们都很惊讶。要知道流传的年份时间越长,身为古董的价格也就越高。本身作为凡物来说,就价格不菲。更别提是凶兽身上的东西制作。 凶兽是凌驾于猛兽之上的存在,其地位就跟仙师之于凡人。除了极其凶悍强大之外,也有一些有些通灵智慧,甚至天生拥有神奇的技能。 每每有凶兽出没,肆虐在凡人的地盘上,如果不是等到它玩腻了自行离去。则必须要有一位仙师出手,把它赶走或者是杀死。往往也是赶走居多,杀掉的很少。 所以,但凡凶兽身上的材料制品,百分之百肯定跟仙师有关。可以说是真正的仙人古玩也不为过。 看看已经被仙师拿在手上的牙牌,庞和牧心中一时之间特别复杂。他既高兴陈潇能找出这么一个物件,没有丢了他们的脸面。又惊讶自己店中竟然有这种宝贝一直蒙尘,懊悔之情顿生。 大掌柜和二掌柜,其他几个掌柜师傅也是一样。早知道有这凶兽之牙牌,不比那铜鼎差多少。甚至因为只有小小一块,还没有铜鼎那样被人觊觎材料的危害。 庞和牧站在侧面,看身旁不远处的陈潇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显然也为这个结果而吃惊。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做出的惊人之举,先前的铜鼎,再到现在的牙牌。接连发生就不是巧合,而是陈潇真的在鉴别仙人古玩上边有着天赋。庞和牧轻轻一叹,只可惜陈潇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被他留下来的。 席云霆看完外观,又试探性的输入了真元查看。他神情很明显的一顿,对着陈潇扬了下牙牌,说:“也不知道你这运气,是好还是坏。东西不差,拿来收藏也值当。” “?”陈潇露出一个不解的神情,席云霆却没有再细说,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袋子。这个小袋子陈潇几个几天前才刚刚见过,带走铜鼎的中年男子也有。看样子,似乎是仙师们用来放财物的。 席云霆从小袋子当中抓了一把,然后伸向陈潇。陈潇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接,一小堆圆溜溜,好似珍珠般的小珠子就落到了他的手心当中。珠子互相撞击,发出玉石般好听清脆的声音。 陈潇低头数了下,不多不少,整整十个。 大掌柜眼神好,看到那小珠子,倒抽一口气:“灵珠?!” 庞和牧站的近,也看到了。当日那中年男子直接把小袋子扔到他的怀中,里边装得也是这样的灵珠。中年男子特意直接把袋子也给了他,庞和牧就知道这是不让他露白的好意。晚上回去庞和牧数了一下,袋子里边有五十颗灵珠。 他内心比较了一下,隐约明白了。这牙牌的价值是铜鼎的五分之一。 被大掌柜一喊,陈潇也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珠子。就是那次东家做成了一次大买卖,请所有的店员吃饭。厨师带着特制的灶台,提供动力的就是这种灵珠。只不过,那一颗比起手里这些小太多,颜色也黯淡浑浊。他才没有一下子联想到。 “踏雪寻仙,倒也不虚此行。”席云霆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陈潇再一抬头,他人已经不见了。 他转头看了一下,水池当中的水面震荡停止,正缓缓地恢复平静。说明席云霆是真的走了。 仙师离开了。踏雪寻仙阁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两位掌柜跟掌柜师傅们还有伙计大松一口气。这才敢说话,走动。立刻,三两人凑在一起,兴奋的议论起了刚才那位仙师的风采。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从仙门当中来的仙师,难免亢奋。他们声音颇大,吵杂的动静很快引来相邻的店铺好奇。 见街坊过来,伙计拉着伙计,掌柜师傅拽着掌柜师傅,你一言我一语,把刚才的情景叙说了一番,引起一阵阵惊呼。 庞和牧怅然若失:“走了……” 陈潇把手心里的灵珠递给庞和牧:“东家,这些珠子给您。” 庞和牧被店铺内越来越大的噪音吵得脑仁疼,他皱起了眉心,接过珠子。对陈潇说:“你跟我来。” 俩人又到正屋次间的起居室分宾主坐下。庞和牧把手中的灵珠分了一半出来,推到陈潇的跟前:“这些是你的,收下吧。” 陈潇惊讶的看着桌子上的五颗灵珠,说:“东家?这是何意?”他是知道做成大单子的掌柜师傅们有分成不小的提成,可是五五分也太多了。 庞和牧笑着说:“这是感谢你为我解围。我庞和牧的脸面还是值些钱的。不用再退让,收下吧!” 陈潇想了下,没再拒绝。“那我就厚颜收下了。” 看着陈潇把灵珠放好,庞和牧对他说:“这灵珠你好好存放。我猜这些灵珠,恐怕就是那些仙师们花用的钱。没准儿你将来还能用到,万不可丢了。” 陈潇也是这么猜测的。毕竟这个世界没有煤和石油,该有这些矿藏的地方,却变成了灵石矿。在他前生。煤跟石油一般都是国家或者大财阀所拥有,那么在这个世界灵石矿该归谁呢?只能是那些修仙者的势力。 那么,金银在凡人当中作为贵金属流通,灵石制品作为货币也就能够理解了。 庞和牧试探地开口:“小憨,我见你当时选了那牙牌,真是唬了一跳。你是怎么看出来,那牙牌是仙人古玩?” 陈潇说:“我就是有一种感觉,觉得那牙牌怎么看也不像是象牙的。” 庞和牧进入古玩这一行也有将近二十年了,见过的古玩收藏品不知道多少。他自认为对象牙制品有一定的了解,却愣是没有看出来那牙牌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这果然是天赋的原因? 庞和牧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是最近?还是……” 陈潇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前就察觉了。我之前还是底层伙计的时候负责那块的打扫。天天擦,每天都看。有天就感觉那牙牌有些与众不同。只不过我当时刚来没多久,担心是自己少见多怪,就没有对别人说起过。” “与众不同?”庞和牧喃喃的念着这四个字。回想当时陈潇说起铜鼎时,没有说到多宝纹之前,也说过那铜鼎当中的味道似乎不对。这不也是一种与众不同的疑点? 庞和牧这下确信了,陈潇是真的有一种天生的天赋,能从凡物当中辨别出来仙人古玩的不同。 这能力甚至比起陈潇说他懂得一门术数,还要让庞和牧激动。他忍不住问:“那还有什么物件你觉得不同啊?” 陈潇想了一下说:“我刚来的时候,店里卖掉的那件仙人古玩。”那让陈潇一来就跟着吃了大餐的大单子,卖掉的就是一件仙人古玩。不过那只是一只器皿,比不得铜鼎和牙牌有价值。 “哦……”庞和牧有些失望,不死心的问,“别的没有了?不是咱们店中的也没关系。你说说看。” 捡同行的漏,虽然有些不厚道,可也不是不行。这就要看谁家的眼光高了。 陈潇笑了下,他当然明白庞和牧的小九九。古玩街上当然还有店铺有没有被发掘出来的仙人古玩。可是,他才不想做这种他帮忙挑选,然后庞和牧去捡漏的事情。庞和牧跟踏雪寻仙已经太有名气,太火热了。简直就像是下边烧着炭。 再闹出去同行店里去捡漏的事情,是嫌得罪的人不多,死得不够快? 庞和牧追问的紧,陈潇就说:“倒是有一样,是一个玉珏。不过我之前休假把它买下了,回乡送给了别人。别的就是其他店铺明摆出来的仙人古玩,被看得严,我也没有仔细看。” 还真有!庞和牧先是一喜,随后又是失望。 陈潇安慰他说:“东家不必太在意。那里有那么多蒙尘仙人古玩,这两件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庞和牧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道理,这才恢复了平常心。 庞和牧放下了这事儿,转头又对陈潇跟那位仙师的对话起了兴趣。他问他们说了什么,陈潇含糊地说:“那位仙师觉得我的住宅术小有所成,今后可以专门习练此术。” 这会陈潇有点明白为什么席云霆要故意说得让在场其他人听不懂了,毕竟要是他在公开场合,说他未来的成就收获不比修仙者差,那也太吓人了。 没准席云霆也没指望他一下子理解。不过他听过这话,就算是当时不懂,事后肯定也会去求助别人讲解,以后也一定能懂他的意思。这让陈潇再一次感慨,这样的人不能与之为友,实在遗憾。 感慨完,陈潇正了正脸色,对庞和牧说:“东家,我有一事相求。” 陈潇帮了他接连两个大忙,尽管给了对方不菲的报酬,庞和牧却还是觉得没有还清对方的人情。他立刻就回答:“只要我能办到的,必不推脱。” 陈潇一脸肃然地说:“我想请东家代为介绍,让我在郡城当中推广住宅术!” 第29章 这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是风水,接受起来固然会有些困难。可是反过来讲,整个郡城又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空白市场。 陈潇所谓的推广住宅术,当然不是大张旗鼓的在人群当中,在街道当中去宣传。而是请庞和牧在他的交友圈子当中帮忙介绍。 风水师出道都是这样拓展业务的。做成一个成功的案例之后,就能通过事主的交友圈子,口口相传。把名气打出去之后,有需求的人自然会主动上门。不过这里的人根本就不了解风水是什么,也就只能主动出击,请庞和牧宣传一下。 风水当中的阴宅在没有办法确定这里的具体方位之前,陈潇担心会出现差错。暂时并不打算帮人看。 阳宅也就是住宅术,现在有了几个成功的例子。陈潇也渐渐摸索出来了一定的经验,有了信心。于是,他就打算主攻住宅术,把技能的熟练度刷满,顺道把风水师的名头打出去。 有亲身经历在,庞和牧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帮陈潇这个忙。 虽然连续遭遇了气场对冲,和气场碾压。其实从效果上来看,金玉满堂风水局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尽管庞和牧经历了心痛和差点丢脸的尴尬,却做成了两笔大买卖,有超出平时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收入进账。当然,过程要是不那么惊心刺激,他可能会更开心一些。 就这样,陈潇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松闲起来。每天睡得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吃饭过后,愿意去踏雪寻仙阁,就过去溜达一圈。不想出去,就在小院里看书,继续深入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 在庞和牧的卖力安利下,有几个人对住宅术起了兴趣,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让陈潇去看了看。 这些人当中,有些人是卖庞和牧的面子,也有些人是真的有需求。 不管来者是因为什么,陈潇都一视同仁,认认真真的考察了他们的房屋,根据情况作出了调整建议。 虽然都按照陈潇提出的方法进行了改装,却并不是每一个事主家的风水都起了效果。有些形成了气场,凝聚了生气。有些虽然汇集了生气,气场却怎么也无法成行。更有的直接毫无反应,布置之前什么样子,布置之后还是什么样子。 陈潇并没有被这种情况给打击到。他原本就是个风水大师,当然明白不是所有的房屋都能够形成自己的风水。有的房屋在建造的时候,选址没有经过精心挑选。只是一块不好不坏的地,根本就没有风水可言。 像是这样的房子,就没有办法借到地脉气运的力。完全只能指望自己的运气,日子过得什么样,跟房屋没有太大的关系。 还有一种则是因为房屋的方位不对,陈潇还没办法根据这个世界的历法算出屋主的五行属性,也就不能根据他们的命格来进行调整。这样布置出来的风水,也同样不会起作用。 总体来说,来找他布置风水的人,有三分之一非常有效,有三分之一效果微弱,有三分之一完全没效。 百分之三十的失败率,让前风水大师非常的心塞。却让整个郡城的富人圈子,彻底的为住宅术疯狂。 这种神奇的术数,有效的时候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就算只有三分之一的机会,这些人也愿意掏出大把的金币,去搏上一搏。万一他们的运气好呢,毕竟有三成的机会,几率已经不小。成功了,就能遗泽后代。失败了,也无非是一些钱财上的损失,他们这些人,最不差钱了。 到后来,来找陈潇看阳宅风水的有钱人是越来越多。陈潇的小院子里,常常一天要接待两三波的客人。陈潇只有一个人,就算把他劈成八瓣,也没办法应对这么多人求上门。庞和牧自告奋勇,帮这些人安排出了顺序。陈潇忙碌了将近半年,才把这些人的阳宅都给看了一遍。 面对一个新生的事物,总有一些顽固派,不相信。不仅自己抵触,还要说服别人也拒绝。这些人当中以盛老板为代表。 对于这样的人,陈潇向来是不理会的。他现在很有一些拥趸,都不用他亲自出面。他的那些粉丝,就能把对方给怼回去。 陈潇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疲惫的走回正屋。他坐到卧室的圆桌旁,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倒茶。水是聘请的帮佣走之前添好的,还温着。喝了一杯茶,陈潇才感觉精神了些。 连轴转了这么长时间,就算以他现在很年轻健康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这感觉,比起师父知道他闯下大祸被反噬命在旦夕,逼着接连赶场看风水还要累。关键在于,那个时候人们都了解什么是风水。方顾更是有口皆碑的风水大师,有他坐镇,陈潇做什么都没问题,很少遇到阻力。 这边就不行了,他得不停的跟人解释。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有的时候必须要给房屋动手,有些地方需要推倒了重建。有些人不乐意,他还必须努力说服对方,要不然最后效果出不来,砸的还是他的招牌。 要是搁在以前,他早就甩手不干了。请上门的风水大师亲自指点,就没有这样不配合的。 前生的风水师们从来都不怵任何人,任何势力。他们的名声是千百年来层出不穷的大师们建立起来的。没有人会想得罪一个风水师,因为指不定对方会怎么用风水报复回来。倒霉破财那是轻的。有那狠毒的风水师直接破坏仇人的祖坟,钱财散尽,家破人亡。更阴损的,断子绝孙的绝户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不过,辛苦归辛苦。这段时间的收获,却着实很丰厚。最初的时候,那些看着庞和牧面子请他去看阳宅的人。大方的给金币,小气的就给银钱。 到后来,找他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身价也开始节节高升。现在一出手,就够一个一般家庭,一辈子的花销。一开始,他还把这些报酬放在家里自己收着。后来眼见越来越多,这才不得不存入到钱庄里。 生活无忧,陈潇就开始追求其他的东西。现在他已经不再去庞和牧的古董店了,他想要辞去三掌柜的职务,庞和牧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宁愿他挂一个名头,只有这么一个名号,他都能接受,并且薪水还不少他的。 陈潇对此模式并不陌生,这不就是挂个名衔当顾问嘛。前生有钱的房地产大老板们经常这么干,让风水师在公司里挂个职务,白领一份工资。这就是变相的送钱给他们花,目的是供养着一位有能力的风水师,在关键的时候能使得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陈潇觉得庞和牧还是一个比较不错的人。除了遇到追仙的事情会失去理智,偶尔智商掉线。其他时间正常的时候,还是能跟他谈得来的。当然,所聊的话题也跟庞和牧主动迎合他有关,说得都是让陈潇觉得愉快的风水和古玩方面的内容。 只能说,庞和牧不愧是三代经商的人家出身。真心要交好一个人,足以使一个人如沐春风般觉得舒服。 作为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把他作为风水师尊重的顾客。陈潇表示,已经把庞和牧划到了朋友的圈子里。所以,挂名顾问什么的,陈潇就没有拒绝。这能让庞和牧放心,他又没有费任何事,何乐而不为呢。 晚上在外边解决了晚饭,又去隔壁街区的澡堂泡了泡澡,陈潇才回到家中休息。在这个小院住着,只这一点不好。没有卫生间,解决内急只能用恭桶。简单洗漱还可以,想要洗澡只能自己烧水。陈潇可懒得烧一大锅热水然后拎着水桶一桶一桶的往木头浴桶里边倒。 舒服的躺在被窝里,陈潇不一会儿就睡得人事不知。 打从他正式给人看阳宅以来,再没有过在不应该的时候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不仅吃饭恢复了正常,半年时间他甚至长高了一些。原本单薄的肩膀,也开始向着成年人那样慢慢变得宽厚。 陈潇对此很满意,他以前就是个个子高,身材好的男人。这辈子最好也能长成前世那样的大长腿。 这天晚上陈潇迷蒙中还以为自己做梦,意识在一个黑乎乎地地方漫无目的地闲晃,黑暗中一抹金色的光芒出现。慢慢地,这亮光越来越亮,陈潇不由自主凑过去看。 那是一个金色的罗经仪,老百姓口中的罗盘。它有成人张开手掌的大小,最中心的磁针正在滴溜溜的转动。外围密密麻麻一圈一圈全都是字,从中心天池往外数一共十八圈。 陈潇怀念地看着这个金色的罗盘,仔细的描摹上面再熟悉不过的内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想过这个看风水的好伙伴。作为风水师最重要的工具,陈潇自己当然有一个。 这时,面前的罗盘翻转了过来,对应中央天池的位置上镌刻着几个小字:东煜方顾驭制罗盘! “!!!???” 陈潇惊得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猛地从床上弹起。 第30章 “东煜”指得是前生世界陈潇所属的风水派别,“方顾”则是陈潇师父的名讳。 陈潇前生所在的世界,风水已经走出国门。不仅在东南亚地区有很蓬勃的发展,信众甚多。在隔着海洋的欧美大国,也有一些风水师早年漂洋过海,后落地生根,形成了新的门派。 东煜在风水几十种流派当中,并不是一个很著名的派别。因为历史上没有出过什么著名的风水大师,也没有留下过什么建树。最为出众的,大概就是上一代出了一个方顾,名震大江南北。 方顾年轻的时候,国内环境复杂多变,很多人求助风水学,整个风水行当相当活跃。所以伴生的风水法器制造,也格外的红火。方顾的罗盘,就是那个时候委托一位大师为他量身制作。 等到陈潇出生的年代,动荡结束,遭受重创的风水行业开始重新焕发生机。可是,那些在磨难当中死去的大师,断掉的传承也不会再回来。这就导致陈潇成名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做出方顾所用的罗盘那样的精品。 陈潇的罗盘也不错,却仍然比不上方顾使用的罗盘有灵性。曾经陈潇厚着脸皮跟师父缠磨,想要借来用用。结果平日里对他很好很照顾的师父,却一副孩子气地抱着罗盘不撒手。甚至开玩笑的说,这罗盘就是他的半身,他活着谁也不给,死后还要带到棺材里。 陈潇很明白,一个跟随风水师很久的好罗盘,甚至会沾染上对方的运数。也许,他的师父那个时候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有心思要把罗盘陪葬。于是,打从那之后,陈潇再也没有提过要拿来用用这种话,转而精心的对待自己的罗盘。 陈潇这会很奇怪,怎么突然之间,竟然会做梦梦到师父的罗盘。 他正在琢磨,耳边突然传来微弱的声响。那轻微的声音,就好像是一个人穿着的布鞋厚底子,从高处落到地上发出的闷响。 顿时陈潇心里就一咯噔。他万分警惕的从床架子的暗格当中摸出一把匕首,另外一只手拽住床头边上的一根绳索。 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声之外,后边无论陈潇如何竖着耳朵努力倾听,也再没有听到什么其他的声响。陈潇却不敢放松警惕心,反而更加的专注起精神。 这夜的天气不算好,有些阴。这就让天空的云层漫反射其他地方的光芒,并不显得很黑。 陈潇屏气凝神的盯着窗户看,就发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缓慢的投射到窗纱上。那样子,分明就是有一个身份不明,不怀好意的人在靠近。那人的手在窗户上摸索,就要施展什么手段。大概是迷烟,或者干脆就是毒物。反正陈潇不相信这人会有什么好意。 突然之间,窗外的人痛呼一声,引来另外一个人惊慌的声音。陈潇心中一跳,外边还不只是一个人,竟然有帮凶。 他干脆利落的一拉绳索,挂在屋墙侧面隐蔽角落的铜锣“咣!咣!咣!”地发出一串又响亮又急促的声响。 陈潇手里握着匕首,从床上跳下来,也不穿鞋。跑到门口,拉扯着嗓子拼命大声喊:“走水了——走水了!!!” 夜深人静,铜锣的声音传得很远,顿时惊动夜晚值守巡逻的治安队。再加上陈潇家的院子并不大,左右隔着一堵墙就是邻居的房屋。平日里哪家吵架,隔壁都能听得到。他这么大声的喊,立刻左邻右舍熟睡的人就被吓醒了。 院外俩人咒骂一声,其中一个气急败坏地喊:“风紧,扯呼!”随后“踏踏”的急促脚步声向着院门跑去。 听到外边俩人都往外跑,并没有狗急跳墙冲进来抓他当人质的意思,陈潇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一些。 他内心又惊又后怕,同时还非常的愤怒。竟然有强盗敢入室盗窃,或者根本就是杀人抢劫!凭白让这些人跑了,陈潇特别不甘心。他拉开房门,跑到厨房,把之前准备好放在这里用来夜里照明的火把点燃。一手举着一个,火红的光芒顿时照得院中亮堂。 两个强盗已经拉开院门跑出去,陈潇冲出敞开的大门。他站在街上,挥舞着火把,嘴里还高声喊着:“抓强盗啦!有强盗啊——” 这时因为他敲锣又喊走水,已经差不多把整条街的街坊老少都给惊动了起来。家家户户的院门都被拉开,不少爷们手里拎着水盆,举着火把跑了出来。 那阵势看起来挺大,把跑走的强盗吓得不轻,一路躲躲闪闪,速度就慢了下来。结果一头撞到了赶过来的治安队手里,一个没跑掉,全都被抓了。 这一晚上,好多人都没有睡好。这个街区上住的都是安分人,几十年了没有发生过这样强盗入室的恶劣事件。 跟陈潇较好的黄婶一家,围着陈潇关心。其他的街坊邻居则围在外边,七嘴八舌的说话。纷纷咒骂,谴责这伙杀千刀的歹人。 幸好很快治安队就把人给抓住了,要不然所有人都别想再睡安稳觉。 作为苦主,陈潇被治安队请去配合调查。他在治安队的驻地待了半天,被抓住审问的强盗就全都交代了。 这伙人不是两个,是三个。除了跳进院子里的两个,外边还有一个望风的。这三个人是郡城当中三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平日里喜欢逛窑子,泡赌场。 其中老大走背字,欠了赌场一大笔钱。要是不在期限内归还,赌场老板就要把他卖到暗无天日的矿井去挖矿。他再不想受赌场老板的威胁,想跑路又不愿意吃苦。老大把心一横,跟两个小弟商量了一下。打算在郡城做一票大的,拿着钱财远走高飞。挑来选去的,这三人就看中了孤身一人的陈潇。 也是陈潇这段时间太惹眼了。简直是往来无穷人,出入皆富豪。三个底层混混哪里知道什么住宅术,就只知道陈潇最近是郡城富商圈子里的红人,挣了不少钱。再一打听,陈潇无亲无靠,就选了他做目标。 治安队在他们身上搜出了一把带着血槽的刺刀,还有一包毒烟。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留活口,准备杀人行凶到底了! 得到消息赶来的庞和牧也是惊吓不已,一个劲的埋怨陈潇:“早跟你说了让你换个大房子住,雇几个武师看宅护院。你听我的,不就没有这种事情了吗!” 陈潇苦笑的摇了摇头:“我就独身一人,没必要住什么大房子。” 庞和牧气急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一屁股做到陈潇一边的位置上。他说:“那你好歹请个武师,贴身保护你。你现在的身家,给对方加倍的待遇,不愁请不到厉害的武师。虽然你之前在门窗上布置了机关,又在院子里边安装了铜锣。万一下次遇到的不是为财,而是专门冲着你的性命。你有多少的脑袋都不够丢的!” 陈潇舒口气,说:“这次确实凶险,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虽然他在暗格当中藏了匕首,也布置了机关、陷阱、一拉绳子就自动敲响的铜锣等安全装置。可是就像庞和牧说的那样,如果对方拼着两败俱伤的狠心,他有再多的手段也没用。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保管给你找一个本领高强的武师。”庞和牧大包大揽的说。 “那就拜托东家了。”陈潇只好答应下来。 回到家中,雇佣已经把家里收拾了个干净。陈潇坐到书房的座椅上,一脸阴沉。昨天晚上如果说是惊怕,那么现在陈潇就只感到愤怒跟无力。 一伙无知强盗混混,冲到风水师家里毫无顾忌的杀人行凶。这放在前世,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发生的。那是因为千百年来,风水已近浸入人心,深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百姓对风水师的认知,已经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势。让人们知道,风水师不好招惹。伤害了一个风水师,就要面临他的师门同行们的报复。 别看风水师们流派众多,天南地北,有很明显的地域之分。在遭遇到这种直接危害人身的问题,还是非常抱团一致的。 说到底,那些人敢炸着胆边毛对陈潇下手,就是因为陈潇身后没有了那种无形而强大的势。他孤身一个,好欺负! 这尤其让以风水师的身份和历史传承为傲的陈潇感到窝火。他愤恨不已的想着,总有一天他要让风水师的大名响彻这个世界,让每一个人都知道,风水师是不好惹的! 大概是他内心的愿望太过强烈了,明明外边是大白天,他也没有睡觉,意识竟然又来到了昨天梦中那个黑乎乎的地方。 只不过这回他睁着眼,整个人跟精分一样,视野被分成了重叠的两层。一层是他面前的书房摆设,另外一层是黑暗的。 不一会儿,那黑暗当中一道亮光出现。已经察觉了其中不对的陈潇这次没有被惊醒,他缓慢的靠近,金灿灿的罗盘越来越近。 第31章 陈潇试探性的闭上一只眼,结果黑暗当中的罗盘越发清晰。于是他干脆大胆的把两个眼睛都闭上,并伸出手去触碰那罗盘。 黑暗当中的罗盘是虚无的,并不是实体。当陈潇伸出手的时候,罗盘的虚影落到了他的手上。陈潇用两只手做出捧的样子,那罗盘就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到了他的跟前。 陈潇仔细看着罗盘,跟昨晚他睡梦当中的一模一样。这会儿他明白了,很可能那次根本就不是梦境。而是他刚巧在睡觉,当成做梦了。 黑暗当中意识越发清晰的感受到,他跟面前的罗盘有一种微妙的联系。并不是来自血脉和身体,而是更加虚无缥缈的精神感应。 罗盘中央的天池位置,磁针安安静静,随着他的动作,轻微的晃动着。并没有发生之前滴溜溜不停转动的现象。陈潇有一丝不解,随后很快放过这个疑点。他小心的握着罗盘的边缘,把它翻过来。背面中央的位置,果真写着一行小字:东煜方顾驭制罗盘。 看着师父的名字,那一刹那,陈潇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师父的罗经仪,就是他身体那个“未知”。也许是带它来到这个世界,附身在已经死亡的少年身上,消耗了太多能量。罗盘不得不吸取他身体内食物转化的热量来,才导致他醒过来之后总是感到饥饿。而有了充足的气运作为能量,当它聚集了足够的能量时,第一时间出现在了陈潇的眼前。 想想这段时间陈潇马不停蹄的给人看阳宅,汲取的气运才把罗盘喂饱,从沉睡当中醒来。可见当初师父对他说的,罗盘是他的半身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要不是经历了这些,他也根本不会知道这罗盘竟然本身能承载气运。 明白了真相,陈潇心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有感动,有愧疚,更多的是被压抑在心底,此时无边无沿蔓延上心头对师父的思念。 他的师父方顾,是陈潇前生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没有之一。 陈潇并不是一个孤儿,不过他却不知道身世,也不知道亲人在哪里。他五岁的时候,从家门口被人口贩子给抱走了。经过几次转车,小陈潇被带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人平时对他还算不错,毕竟要卖钱,皮相不能受损。陈潇小的时候很聪明,他能背出父母的名字和家庭地址。只不过人口贩子有一种手段,专门对付他这样的小孩。 他们会问陈潇父母叫什么名字,家庭地址在哪里。每当陈潇流利地背诵出来,就会遭受一顿打骂。如此下来一段时间,出于对疼痛的畏惧,自我保护机制会让小孩子规避那些让他遭受虐待的诱因。就这样,父母的名字,还有那些地址逐渐模糊不清,到最后彻底被遗忘。 过了几个月,陈潇就不再闹着要爸爸妈妈,那些人声称就他的父母不要他了。小陈潇表面沉默,却从来也不受骗。虽然因为暴力,他再记不清父母的名字跟数字。却始终暗暗记得,是这些人把他从亲身父母的身边夺走,他们都不是好人。 陈潇小的时候长相很好看,他这样的健康男孩很容易出手。等到人贩子觉得差不多了,就找了一户人家把他卖掉。可是,这事儿并不算完。没过几天陈潇就又被退了回来。 因为陈潇太能折腾,哭闹也就算了,可是他总是跑到邻居那里跟人说他是从坏人手里买来的。弄得买他的人家很害怕,担心这样的孩子养不熟,长大了会跑掉。 如此几次三番,来回折腾,陈潇总是能被退货。人贩子渐渐对他变的不好,动辄呵斥打骂,还骂他是个赔钱货。可不是赔钱吗,卖不出去还得养着。没赚到钱,还白赔一份米钱。 小陈潇忍耐着,他担心如果被卖掉,远离了这伙人,就再也找不到爸爸妈妈。 陈潇跟着人贩子到处流窜,直到他长到七岁快要八岁,已经开始记事了。这样大的孩子不好出手,也不好□□,更难养熟。人贩子集团就决定把他卖给一伙乞丐,交给对方弄残了,去做乞讨人体工具。 他毕竟在那里待了两年多了,有一位刚生了自己孩子的年轻女人对他抱有同情,就悄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那女人的意思原本是说,让他老老实实地乖乖被卖掉,去户人家做儿子至少要比被弄残了去当乞丐强。 可是陈潇却意识到,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管是被卖掉当别人的儿子,还是去做乞讨工具,他都不能接受。他已经跟人贩子生活不短一段时间,人贩子对他的看管并不是很严格。于是,陈潇就趁着对方疏于防范的时机,逃了出来。 陈潇担心对方抓他回去,就利用从对方身上学来的转移方式跑路。他每回都是跟在大人身后蹭车,等到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又换了一个人跟着,所以很顺利地接连的倒车,跑得远远的。 在这之后,他又流浪了几个月,在一个被称为潇水的地方遇到了他的师父方顾。他的师父那个时候已经七十有二,看到他的时候突然动了念头,要收他做弟子传承衣钵。 师父问他是否还记得父母的名字,陈潇那个时候只记得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姓还是名,有一个是“陈”字音。方顾就用陈做了他的姓氏,他们相遇的地方做了他的名字。 于是,就这样,颠沛流离过着不正常生活三年的陈潇又有了一个家。可以说,方顾是让陈潇脱离苦海的大恩人! 因为有感于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方顾并没有送陈潇去上学,而是选择一对一的教育方式。请了私人教师到家中给他打好基础,方顾就亲自上阵,教授他风水学。 陈潇非常的感恩,尽管方顾教给他的知识深奥的要命,陈潇还是拼命的学了下来。等到陈潇大一点了之后,更能理解风水是什么,就彻底热爱上了这门学问。不用方顾督促,也如饥似渴的吸收着他教的内容。 他们相遇十年后,方顾带着陈潇去做了他的第一个风水,让他正式出师。还没等陈潇为了能够独立赚钱而高兴多久,就发现方顾的身体每况日下,竟然很快就衰败了下去。 陈潇这才知道,方顾早就知道自己仅有八十二的寿命,这一年就是他寿终正寝的日子。方顾早就已经立好了坟墓,他想要埋葬在他的老家,宗族的祖坟当中。 方顾很欣慰陈潇完全继承了他的衣钵,放心的把自己的身后事交给这个唯一的徒弟办理。却没想到陈潇不能接受他就要死亡的现实,开始想方设法的改变他的寿数。 如果换成别人,这只能是徒劳无功的努力。可是陈潇是一个风水师,竟然还真被他找到了一种方法。 那个时候他太年轻,太疯狂,胆子大的几乎可以包住天了。竟然从方顾老家祖坟附近,另外一个风水好的地方,截断了人家的气脉,挖出了气穴当中疖珠,埋进了方顾老家的祖坟当中,增强了福禄寿的运数。这一下效果明显,方顾的身体立刻就有了起色。 要不是陈潇很快就受到了反噬,方顾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方顾知道了他干得事情,他做的事情已经显现出了结果。 那里原本是一块福地,曾经出过不少人才和官员。如果不是陈潇截断了村庄的气运,这个村子还能再矗立几百年。 被夺了气脉的村子风水立刻变差。很短时间,这里的土地就变得贫瘠种不出东西。水也变得又浑浊,又苦咸,直接不能喝了。住在这里的村民没办法继续在这里生活,只能选择搬走。整个村子成了空城,不久将直接被从地图上抹去。 方顾又气又急,可是看着危在旦夕的陈潇,他更多的还是懊恼和心疼。方顾立刻想出了办法,放出了话要接风水单子。他岁数大了,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手。这一发话,上门的人立刻排成了队。 方顾就带着陈潇挑选着能缓和反噬的风水去做,当然主力是陈潇,方顾只在一边看。因为有他这个大师在坐镇,事主倒也没有意见。如此过了几年,陈潇也打出了自己的名声,成为了真正的风水大师。再不用借着师父的名头,去招揽风水单子。 陈潇知道他犯的错误太大。他错就错在不应该在自己能力不足以对抗反噬的时候,就去截断气脉。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直接斩断龙脉的名人,人家怎么没事?因为对方是风水大师,而他那个时候不过是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 他从来也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因为他的师父,他最重要的亲人还活着。虽然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要让自己的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陈潇还是挺难过的。于是,他就拼命的赚钱,给师父创造最好的养老环境。除此之外,他还收了几个徒弟,把自己的遗产成立基金交给他们,代替自己照顾师父。 闭眼的时候,他还觉得挺安心的,因为他把后事安排的妥妥帖帖。保证他的师父能够舒舒服服的活到一百二十岁寿终正寝。 结果这会儿,捧着师父相当于半身的罗盘,他才知道他让自己的师父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陈潇哭了,哭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第32章 陈潇两世加起来,都没有这样痛哭过。 陈潇可以想象的出来。他死以后,师父是花费了多大的精力,为他想出了这么一个九死一生的机会。那一定很不容易。陈潇自己也是一个风水师,都已经亲身转换时空附身到一个少年身上活过来了,却还是参不透其中的奥秘。 想到他自以为安排好了一切,结果死了之后还让师父操了这么大的一份心。陈潇就又羞愧,又觉得无法抑制的感动。尽管已经两世永隔,可是只要想起有这样一个人一心为他着想,陈潇内心就满是踏实。那是一种被至亲之人的深情厚谊深深挂怀的幸福。让人内心汹涌澎湃的涌上一股力量,支撑着他充满希望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他不能辜负师父的付出,一定要活出一个样子! 陈潇扬起头,把手搁在脸上。脸颊滚烫,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很肿,毫无形象可言。可是大哭过后,情绪随着泪水宣泄了出去。让他觉得脑袋很轻,心胸都为之舒畅。他不由自主长长舒了一口气。 经历了一场情绪崩溃,陈潇现在是瘫坐在椅子上。正当他撑着胳膊想要站起来,去洗把脸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人,看到他这样,惊讶地出声:“小憨,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说完,来者快步的走了过来。略显粗糙,温暖的手掌握住他的胳膊,一下把他撑了起来。 陈潇抬眼一看,竟然是黄婶。他惊讶的看着对方,用沙哑的声音问:“黄婶,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黄婶皱着眉看他:“你黄叔说你从治安队回来了,我过来看看,问问你情况。倒是你,这是怎么?”她认识的陈潇是个性格坚强又独立的人,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样子。黄婶非常担心。 陈潇想起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要说没事对方肯定是不信。红肿的眼睛眨了下,他说:“我没事,就是一时想起了亲人。” 黄婶一下想起了陈潇曾经跟他说过的家里情况,顿时就是一叹。她不再缠着这个问题追问,只当是陈潇因为刚发生的事情,觉得孤苦伶仃,所以才伤心难过,思念家人。 黄婶家人都挺好,见他身边没有亲人,就经常过来走动,把他当成一个子侄辈的看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陈潇也投桃报李,经常送点礼物点心什么的。 昨天晚上出事,黄家是第一个出来了,一大家子几乎倾巢出动。陈潇嘴上感谢对方,心里也记下了人情。 两家常来常往,黄婶不见外的帮陈潇把擦脸的帕子投水沾湿,然后又绞干递给他。陈潇道了谢,拿过来擦擦脸,然后叠了叠,盖在眼皮上。 黄婶坐在旁边,问了问陈潇在治安队的事。因为街坊们也牵涉其中,所以陈潇没有隐瞒,把他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黄婶。 黄婶咬牙切齿地说:“这些泼皮无赖,就该被拉去抽筋扒皮,不干人事的混账,定要狠狠惩罚才是!”她气得喘气,“治安队怎么说?” 陈潇眼神一冷地说:“毕竟郡城很久没有出过这样恶性的案件了。治安官长说,禀告过城主府之后,应该会处以死刑。” 黄婶嘶地一声吸气。虽然觉得他们罪该万死,可是当真这些人被判处死刑,却又心中惴惴。 陈潇见黄婶似乎被惊吓道,就放下变温热的帕巾,对她开口说:“这次的事情,让街坊邻居们也跟着受了惊动。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想要准备一些谢礼送过去。” 黄婶不以为地说:“这些都是理该的,不用花费那些。” 陈潇摇了下头,说:“应当的。既然受了帮助,这就是情分,不去道谢就是我的不懂事了。” 黄婶没再跟他争执,俩人商量了一家送一份四样点心合装的礼盒。黄婶子觉得,这就是一份很得当不失体面的谢礼了。陈潇虽然在这里生活了有一年多,对这些俗礼有些还是不太清楚,就听从对方的意见,去糕点铺子打包了一堆礼盒,挨家上门道谢。 他们这样的街道住户,彼此之间虽然来往不如黄婶一家,收了陈潇的谢礼,也纷纷对他进行了一番宽慰。 打点好了邻里之间的这些事,庞和牧给他找的武师也找到了。庞和牧邀请陈潇去他的家里,陈潇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了庞宅。 庞和牧没有把陈潇领到那些人的跟前,而是先和陈潇坐在书房。把这些人的资料先给陈潇介绍了一番。 是的,庞和牧不是只找了一个,而是一下找了一群。庞和牧把名册递给陈潇,让他从中选几个。 陈潇一头黑线,看着手上的册子,忍不住说:“东家,没有必要这么多人。”庞和牧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他:“很有必要。这次来的只是三个蟊贼,不懂得什么武艺。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修炼过的学堂修士,寻常的一个武师不一定能顶的上事,还是一拥而上为好。” 上学堂的都是具有灵根天赋的。这里的人会在孩子五六岁的时候,送去最近的学堂进行测试。如果测试出来有天分,就进去先开蒙,然后等到再大些,就教一些通用的基础功法。 地方上的学堂,肯定是不如仙门和世家,有那种可以直接测出灵根强弱的法器。所以,练上个两年基础功法,就以这些人的成绩来断定。修炼进步快,就会被大户人家或者直接是修仙世家看上。而那些差一些的,再学个几年,到成年之前就必须离开学堂。 这样的人,就被称为修士。如果之后没有奇遇,他们这一生就都只会徘徊在修仙的境界之外。 哪里都有良莠不齐的人,等出来各自寻找出路,他们当中也有走上歧途,作奸犯科的。庞和牧说的就是这类,比起寻常人更加的有危害。 陈潇合上了册子,他说:“既然是这样,那也没有必要请寻常武师。请东家为我选一位修士就是了。”庞和牧惊讶地看他:“修士?”陈潇肯定的点头:“一位高阶修士足矣。” 庞和牧原本是想要再劝劝陈潇,毕竟一位高阶修士的酬劳不菲。然后想想陈潇只要不断了住宅术这门技艺,只是一位也不是请不起。庞和牧郑重其事地点头:“我明白了。这就为你找一个合适的。” 陈潇辞别庞和牧回了自己家,坐在卧室圆桌边上,一边喝茶一边思考。 从学堂出来的修士,陈潇之前曾经了解过一番。这些人当中有的进了管理层,成为了官吏。有的进了治安队,更有的受雇于世家,为这些人做侍卫。另有一些则散落各行各业,各自继承家业。 他们这类修士,并不是没有进境的资格,只是需要更多的资源。本身没有那样的条件,也没有金主在背后自助,所以就只能不甘心地蹉跎下去。有志气的就想方设法地筹谋,寻找资源进行修炼,没准厚积薄发,还是能够成为修仙者的。 那么没有背景靠山的修士该如何寻找资源呢? 陈潇从怀中掏出钱袋,打开里边的一个隔层。在柔软的布料当中,躺着五颗泛着柔光的灵珠。 他想,这可以直接跟修仙者进行交易的灵珠,一定可以打动对方。 这灵珠不光能作为货币使用,同时也能够直接提供能量。那位灶台主人,就是这样做的。所以,在修仙者的圈子,这样的灵珠一定能换来修士想要的资源。 更何况,陈潇现在能拿得出手的酬劳,也不仅只是这些。 这半年以来,他给人看阳宅,虽然事主给的报酬有多有少,却也积攒了有足足三千金币。这对普通百姓来说,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天文数字。对富豪来说,也是足以让他们慎重对待的金额。陈潇却觉得这个数字不多,如果要请一位高阶修士,这些钱财也仅仅只是够用。 因为数额太过巨大,成堆的金币放在家中不好保存。之前陈潇就去了一趟钱庄,把这笔钱换成存票。钱庄只是本地的钱庄,它的存票能在本郡内做大额交易,却并不能全国通用。想要在其他地区使用的时候,必须兑换成金币,或者是拿着存票去当地的钱庄,兑换成当地的存票。 当时,他有些感慨,带这么多金币实在太不方便,要是有更大的流通货币就好了。陈潇存的数额比较大,来为他办理的是钱庄的一位管事。听到他这话,就告诉他,更大的流通货币也不是没有,只是兑换起来要花费的费用一般人觉得不合适,宁愿倒腾存票。 陈潇很感兴趣,就请管事给他介绍。管事告诉他,比金币面额更大的通用货币,就是修仙者使用的灵币。其价值,一万金币等于一百灵币等于一颗灵珠。当时,陈潇听得直瞪眼睛,不由自主地伸手摸自己怀中放着的钱袋。 第33章 管事说一般人觉得用金币兑换灵币和灵珠不合适,陈潇听了具体的比例,也挺肉疼。钱庄兑换的时候要抽一成的手续费。也就是说,拿一万金币,只能兑换到九十灵币。据说,这是因为灵币这种货币的来源很少。所以,手续费就收的有点黑。不过,反过来灵币兑换成金币,就不收取任何的手续费了。 陈潇盘算了一下,他在钱庄的三千金币全部换成灵币才只有二十七个。 今天他刻意问了一下庞和牧,雇佣一位高阶修士,每个月的报酬一百个金币。以陈潇在钱庄的存款,能雇佣一个高阶修士为他工作两年半的时间。 而最好的武师,每个月则只要十个金币,跟踏雪寻仙阁的大掌柜一个身价。也难怪庞和牧觉得价格昂贵。而且修士的雇佣条件当中还有一条,如果中途遇见修士要进阶了,雇主无故不能阻拦。雇主也不能故意下达侮辱修士身份和声誉的命令。 也就是说,这个高级保镖还有可能中途跑掉,或者拒绝雇主不合理的要求。价钱高昂和条件原因,让修士很难跟普通人达成什么合作。陈潇却并不考虑那些,在没有自保的能力的时候,一个高阶修士,才能够保障他的安全。 陈潇已经立下了决心要在这个世界打出风水师的名号,这就需要罗盘的辅助。而现在罗盘吸取的气运,只够勉强出现在他眼前一小会。所以,陈潇需要做更多的风水,或者说做更大的风水,来汇聚气运。 静极思动,陈潇想要换一个地方。郡城虽大,却毕竟是一个地方性城市,对于风水这样的新生事物接受的很慢。和庞和牧有交集的圈子经过辐射,有大半的富商陈潇都做过了生意。剩余的那些属于顽固派,不信加抵制,陈潇懒得搭理。至于郡城内的权贵世家,以陈潇现在的名气跟身份,还打不进去对方的阶层。 说来,这个城市里的权贵人家都是家中有修仙者,或者是跟修仙者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修仙者跟普通人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一般人根本就没办法突破这之间的壁垒。陈潇现在就被这无形的屏障挡在外边。 如果换做以前,陈潇或许还有那个耐心慢慢的寻找突破点。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时间宝贵。没有那个精力浪费在这些固步自封的家伙们身上。 在庞家的时候,和庞和牧说完请人的事情,陈潇就跟他聊到了这个问题。庞和牧也觉得住宅术在郡城的发展遇到了瓶颈。于是就建议他去岱国的都城,开辟新的战场。没准在那边能有新的机遇,或者积攒更大的名气,回过头来叩开郡城权贵世家的大门。 庞和牧在都城有些人脉,他说可以给陈潇写推荐信。保证他能在都城顺利的做出第一个风水局。而有了一个成功的案例之后,就能迅速的立稳脚跟,打开局面。就跟他在郡城的发展脉络一样。 陈潇感谢了他的好意,内心却有其他的打算。这个打算他没有办法对庞和牧说,要先看他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高阶修士。 内心打算好了要离开郡城发展,陈潇就开始提前做安排。 首先,他买下了他现在居住的这个院子。对于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落脚点,陈潇住出了感情,打算买下来。等以后回到这里,有个现成的属于自己的住处,也比较方便。 其次,就是樊村陈长根一家人。虽然陈潇以给对方布置风水的方式了却了彼此之间的因果,也代替憨娃偿还了对方的恩情。可是,对方可不知道,万一有什么事情,还是会来找他,他也不能不管。 陈潇托再次来郡城的周武师送了消息回去,告诉陈家他要外出游学。不过,他现在仍然在踏雪寻仙阁挂职,做三掌柜。如果有事,可以找大掌柜求助。他已经打点好了,能帮的一定会帮。 陈长根并不认识字,所以传的只是口讯。除了这个口信之外,陈潇还拜托给了周武师三百银钱,请他去的时候去集市走一趟,挑一头健壮的耕牛带给陈家。因为陈长根一家人的辛勤,他们已经还清了外债。陈长根现在已经没有再做长工,而是租了几亩田地种地。有了这头耕牛,他们能更轻松一些。 周武师感觉都快不认识陈潇了。每一次来,他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这半年来,他以惊人的速度在成长发展。一年以前,明明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伙计,现在却已经有资格跟商队背后的老板平起平坐了。 周武师平时喜欢抽一口烟丝。看着陈潇送给他的上等烟丝,周武师有一种预感,憨娃将来要成为一个了不得的家伙,没准是那种他以前只能仰望的大人物。 忙完这些事,陈潇又跑了两家,把排在最后的阳宅看完,庞和牧就告诉他给他找了几个合适的人选。这次俩人是在踏雪寻仙阁后院的正屋里见的面,庞和牧给了他一张薄薄的纸。 庞和牧正色地说:“你也知道这些修士们的身份和脾气都跟一般人不一样。所以不能事先叫过来,让你一个个的挑。你就先看看哪个合适,然后再具体的面谈。” 陈潇秒懂,这不就是先看简历,然后再进行面试吗。陈潇点了下头:“多谢了。” 庞和牧严肃的表情顿时消散,他笑着说:“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还要谢谢你帮我布置的金玉满堂,现在踏雪寻仙每月的销售都有所增长。这个风水可真是管用!” 陈潇给他店铺里布置的这个风水,是属于特别有效的那种。庞和牧一直觉得自己幸运,在陈潇微末之际就跟他认识,还特意没摆架子的结交。现在庞和牧就盼望着,陈潇将来能够有更广大的发展,他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陈潇看着他笑了笑,低下头认真看起了纸上的内容。他怎么感觉庞和牧看他的那个眼神——跟一不小心发现了一个潜力巨大却正默默无闻的新星,就等着对方一飞冲天散“卟呤卟呤”光芒的亲妈粉一样? 纸上写着五个人的名字、年龄、修为、家庭情况、大概生平。年龄从二十岁到四十岁不等,修为差不多,都是处在高阶。当然,其中的境界可能有更加详细的划分,不过这种涉及到修炼内容的讯息,一般都有默契的不往外传。庞和牧也打听不出来。 “我看前边这位不错。”庞和牧坐在他对面说:“在学堂里待到二十才出来。在治安队工作了五年,现在出来打拼,正是有心气的时候。你可以考虑一下。” 陈潇抬眼看他,有些好奇的问:“你觉得他不错的因由是什么?” 庞和牧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他刚从学堂出来就去了治安队,至少没有丢下修炼。又有几年历练,跟你年龄差距不大,不至于相处不来。”他看了眼陈潇眼前的纸张,“其余的几位,年龄都比较大了,你要知道,年龄越大血性就越不足。没有了冲击更高境界的希望,就很容易疏懒修炼。” 陈潇没有看他,盯着纸上的文字说:“我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年纪越轻的人越没有家室负累,可以很容易说动跟我一块离开郡城。” 庞和牧嗯了一声:“这也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年轻,就代表他距离突破还有段时间,被你雇佣的期间,应该不会突然提出要突破,半道把你扔下不管。真要什么关键时候扔下你,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潇眨了下眼:“应该不会到那般地步吧?”再怎么说也应该要有职业道德吧,就算要临时撂挑子,至少要把雇主送到安全的地方在走。 庞和牧皱着眉头说:“怎么不可能?我就知道一件事,有一大茶商,因为要走一条远道。怕路上遇到猛兽袭击,就雇佣了一个修士。结果走到半路上,那位修士突然要突破,怎么也不肯赶路了,一定要就地闭关。那大茶商无奈,只得跟对方结束雇佣,继续上路。万幸剩余的道路没有出事,要不然你说多冤。” 陈潇听了也不由皱起了眉心,说:“遇到这种情况,也太倒霉了。” 庞和牧拍了下大腿:“可不就是!这些修士说是很难有进境机会,一旦有了突破感,死活都不顾的,定要死死抓住。” 陈潇最后挑了年纪最大的两个,一个三十多,一个四十岁。完全摒弃了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修士,跟庞和牧建议的完全相反。 这让庞和牧很不解,陈潇就解释说道:“年轻修士有血性心气固然好,可是年长一些的为人处世更加的圆滑,也更沉稳。我已经很年轻了,需要的是一个见过世面,能在应对上帮助我的修士。” 庞和牧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他今年才十八岁。跟他说话相处的时候,让庞和牧全然忘记了他还没有二十,在这个世界都不算成人。庞和牧点了下头:“很该如此,我倒忘记了这一点。” 第34章 跟那两位修士见面,约的是郡城内一家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庞和牧一是不放心,一个是提供意见,跟陈潇一块分别跟两位修士会了面,进行了一番更加详细的交谈。 面试的内容当然不是谈谈理想和对未来的规划。陈潇仔细的问了问两个修士从学堂离开之后的经历,又具体的问明白了家里边的情况。询问了对方,如果聘请期间跟他一起离开郡城去其他地方,他们可否有不同意见。 整个面试时间加起来一共花费了一个时辰,陈潇相当于跟每个人聊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么长的面试时间,让他对这两个人算是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了解。随后他做出了决定,请那位年龄四十,名字叫做杜荣的做他的护卫。 庞和牧问他:“为何请他?另外那一个我觉得精神气比起杜荣好多了。”真不是庞和牧看不上杜荣,要是把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杜荣明显差另外那个叫马亮许多。 马亮双目奕奕有神,精神抖擞,举止得体,应对有度。跟在陈潇的身边,不仅能为他处理应对一些事物,光他那个样子,就很震得住场面。 杜荣就要差一些了,虽然身上同样具有修士的气势,却看起来要显得沧桑许多。眉目黯淡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深深倦怠,总让人觉得他没什么精神。庞和牧看着就感觉不太放心。 陈潇笑了一下,轻声解释说:“东家,你想想这俩人所叙说的经历,就明白我为何做出这种选择了。马亮从学堂离开,在治安队待了几年,随后被聘到一世家。所去最远的经历,不过是跟随主家去了一次都城。而那位杜荣就不同了,离开学堂之后,他并没有加入治安队,而是外出闯荡。曾经多次深入到无人地区探险,也去过很多地方。有杜荣在,至少在路上和野外的应对、安排会是妥帖的。” 庞和牧诧异的看他:“你不去都城了?”要是陈潇去都城,那么跟随主家去过都城的马亮一样能安排好路上的行程。 陈潇摇了下头,说:“都城还是要去的,不过那不是我最终的目的地。不过,这不是我决定不用马亮的原因。虽然他跟着主家外出过,不过他只是随行,不是主事。所以也只是跟随人马一块行动,未必懂得路途上安排。杜荣就不一样了,他是自己行动,何时赶路,何时住宿,一定很有经验。两相对比,当然是杜荣更能胜任。” 庞和牧按了按额角,无奈说:“好吧,算你说的有理。不过,怎么看那杜荣都是一脸疲倦的样子,跟你这个雇主见面,也不收拾好精神仪容。也太不把这差事放在心上了,这样的人可不好相处。你有个准备吧。” 陈潇沉吟了一下,才说:“他恐怕不是不想有个精神的面貌跟雇主见面,而是不能。如果我没有看错,他才刚刚受伤痊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到巅峰的状态。” 虽然他学的是风水,对于相术并不是很精通,只懂得一点皮毛。却仍然能看得出来,杜荣的印堂有些发白。这说明他血气不是很足,肺脾有点虚,很可能刚刚病愈或者伤愈。修士们的身体往往很强壮,极少生病,那么很大可能就是刚刚才受伤恢复。 庞和牧这下皱起了眉头:“知道他刚刚伤愈,你还请他?” 陈潇说:“他这样在外闯荡多年的人,有自己的赚钱渠道。如果不是因为刚刚伤愈,不能用之前的方法挣钱,我想他是不会接受我这样的普通人雇佣的。这说明,他这会儿很缺乏钱财,为了拿到酬劳,他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保护我。”那个马亮就不一样了,他不缺钱。并且刚从世家出来的人,就算不是刻意,面对他这个凡人也会自视甚高。 庞和牧担心的不是这个,他说:“他的身体强健不如马亮,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如何能护你安全?” 陈潇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从郡城去往都城。这段路程走得人多,危险不大,并不需要杜荣出手。等到了都城,他的身体应该会完全恢复。那个时候我不结束雇佣,他就算想辞也不好开口。所以说,这样一个这样经验丰富,见多识广,身手还不错的护卫,你会不会错过呢?” 做好了决定,陈潇跟杜荣签了一份契约。约定了每个月的工钱几何和作为护卫杜荣应该承担的职责。当然,修士的必有条件没有省却。只是,陈潇在这份契约上加了一条,一般情况下杜荣要离开,必须要等陈潇找到接任他的人选,否则要赔付违约金。那个数字定得很高,是杜荣酬劳的数十倍。 杜荣看到这条的时候,面容很沉凝。他深深地看了陈潇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潇按照约定,先给了一个月的工钱,让杜荣进行准备,跟他出远门。杜荣虽然并没有成婚,上边却父母健在。他底下还有弟弟妹妹,如今皆已成家。父母跟着弟弟生活,他走之前,要跟父母辞别。 陈潇则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和用品,出行事情杜荣会管,不用他操心。 陈潇去钱庄把存票上的三千金币都兑换成灵币。二十七个灵币跟五颗灵珠单独装在一个小袋子里,贴身收藏好。除了这些,他还另外有一些金银做花用。之后每个月给杜荣的酬劳,也会用灵币来进行支付。想来,他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修士对灵币的需求更大,他还省了对方兑换的手续费。 这一切打点好了,陈潇就去了一趟黄婶家。这次去,他是去告别的。顺便帮黄婶家看看宅子,算作这段时间对方照应他的感谢。 黄婶家就在陈潇家斜对面,走过了路就是。黄婶一家人口不少,她有五个儿子。大儿子已经结婚生子,二子也成婚了,三儿子订了亲,不过因为家里边没有地方,暂时还没有结婚。剩下的两个儿子还小,距离订婚还早。爱给人说亲的黄婶,却已经早早的开始物色人选。 说实话,这么一大家子,劳力多,应该过得并不差。可是也是奇怪,家里的光景却并不是那么好。 黄叔年轻的时候受过伤,不能干重活。只能做点轻便的活,挣不了大钱,只勉强拉扯大几个儿子。家里没有什么积蓄,又接连给两个儿子娶妻,没有拉上饥荒就很不错了。 黄家的院子是个不规则的形状,挺大的。原先只是挨着墙建房子。随着孩子们越来越多,逐渐住不下。黄婶两口子自作聪明的在院子当中又修建了两个小屋子。大概他们是想要模仿两进四合院那种有进有出的格局,却失败了。导致现在的黄家就跟一个没有规划乱搭乱建的违章建筑一样。 陈潇真正跟黄婶一家交好起来,是他这半年最忙的时候。平日来,也只是在前院两口子的屋子里坐坐,后院有女眷又有小孩,他不好过来走动。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完整的看到这个房子的格局。 陈潇皱着眉站在院子当中,黄婶看他这个表情,心里就是一咯噔。别的街坊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对方是做风水看住宅的,据说只要按照他说的调理风水,就能子孙享福,家中富贵。只是当她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陈潇的身价已经涨到很高了。黄婶子不好意思张口让他帮忙自家看看,实在没有那么多的钱财来酬谢。难得这次陈潇主动提出来上后院,黄婶紧张地开口:“小憨,我家这院子,哪里不好吗?” 这根本就不是不好的问题,而是极其凶险的凶宅! 靠墙修的都是大房子,偏偏中间是小屋子,大屋夹着小屋的混乱布局。这在风水当中是典型的埋儿杀格局!主小儿早亡,家道中落,财运不旺。 陈潇不敢直言,怕吓到黄婶,只是避重就轻地说:“是不太好。如果这样住下去,对家里人不吉。”再这样住,黄婶家的小儿子活不到成年就要遇到死劫。黄婶晚年丧子,只怕也要不好。 黄婶为人淳朴,只是一个不吉,就已经足够让她心惊。她急忙问:“可有办法挽回?” 陈潇温和地对她说:“不必惊慌,还有得救。”黄婶追问:“该如何改进?” 陈潇皱了下眉心:“只怕是要大动一番。中间的两间小屋,必须要拆掉。如果想要增加房屋,万万不能这样没有依靠的修建。” 黄婶听了这个话,就是一阵愁闷:“可是家里人这般的多,大儿一家还有二儿还会陆续添加人口,住不开了。” 大儿子一家倒是想要搬出去住,可是郡城这样一郡之首,房价跟地皮钱一直居高不下。实在置办不起,只能厚着脸皮跟老父老母,几个弟弟挤在一起。 陈潇跟黄婶回到前边两口子的房屋,让黄婶找了一张纸。拿出一根自制的炭笔,在纸张上画了起来:“如果一定要增建房屋,可以把前后部分隔开。后边另外开一道门走。这样,就变成了相邻的两个院子。” 黄家的宅地,猛地看起来像是一个心形。用院墙隔开之后,就成了一个正方形靠着一个长方形。黄婶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这样。不过,她越想就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前后隔开,另外开一道门。少掉的两个小屋子,可以顺着新修的院墙扩建房屋补回来。那院墙的两边,能盖两间大屋。这样并不少了空间,相反出入还更加的方便了。 陈潇给她的图纸,画出来的跟黄婶预想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开门的位置。陈潇说:“后院把门开在这个方位,虽然不临街,出入要绕一些,不过对你家却是有好处的。” 黄婶千恩万谢的接过这张纸,小心的收好。她决定了,等她家老头回来,就跟家里人商量着凑钱把房屋给改建了。这样房屋更加的规整,住着也更加的舒适。 分开住之后,老大家老二家可以自己开火吃饭,想来两个儿媳妇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说完房子,俩人才坐着说话。黄婶看着陈潇说:“你这次离开,是要去找你那媳妇儿吗?” 陈潇一怔,他几乎都忘了当初为了推掉相亲,而找的那个借口。 第35章 陈潇的怔愣令黄婶觉得奇怪,不由得又问了一次。陈潇这才回神,硬着头皮说道:“啊,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其余的,也是因为游学。” 黄婶叹了一声,说:“但愿你那未婚妻,还好好活着。你们能有重聚的一天。” 陈潇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觉得真能有那么一天就出鬼了。 之后,陈潇跟黄婶说,交给她一副家里的备用钥匙保管。万一房子那边有点什么事情,也请托她帮忙看着一些。万一有情况,也不需要她家处理,只上踏雪寻仙去找人说一声,自然会有人过来解决。黄婶就笑,说房子那边让他放心,保管帮他看好。 黄家得了陈潇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只不过是帮忙看看房屋,这些事都不值当陈潇专门说,黄婶一家自然就会做。 陈潇走之前,把小院仅有的两幅钥匙,一副交给黄婶保管,一副交给踏雪寻仙阁保管。店铺这边现在简直要把他供起来,大掌柜甚至排好了班,打算让伙计们隔一段时间去他家那里打扫一番卫生。 陈潇听得哭笑不得,赶忙婉拒了。凭白给人家添一份工,谁乐意。又没人监督,肯定不给好好干,还得罪人。干脆也不麻烦别人,直接让那值夜的杂役从他挂名的工钱当中领一些铜板出来。让他定期去大掌柜那里拿钥匙,把这个打扫的事情给兼职了下来。 庞和牧大早上赶来送陈潇,他亲手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匣子。陈潇都不用打开看,只听里边金属清脆的撞击声,就知道里边是钱。 陈潇皱着眉说:“东家,您这是干什么?”庞和牧嘿嘿一笑,硬是塞到陈潇的手里:“穷家富路,拿着!”陈潇刚要把匣子还给他,庞和牧直接就说:“这是你今后五年的工钱,提前预支给你的。” 陈潇无奈地看着他:“万一我到时候回不来呢?您也不怕打了水漂。”庞和牧腆着脸说:“那肯定是小憨名头太盛了,忙都忙不赢,到时候我就亲自过去请你回来。我可还记得呢,这店铺里的风水,到时候还得让你看看。我知道你今后的前程一定广大,只千万别忘了我这个旧识。” 陈潇笑着说:“肯定不能忘。那行,您这匣子我收下了。到时候我一定回来,万一我真要回不来,您就拿我那院子去顶账吧。” 庞和牧哈哈一乐:“我可不要你那院子。” 杜荣走过来说:“陈东主,时间差不多了。” 他们一行人,此时正站在郡城驿站当中。几人旁边正停着一辆由四匹健马拉着的宽体马车,这马车比起陈潇之前回樊村所乘坐的更大,也更豪华。坐在赶车位置上的车夫,这会儿正望着他们。见陈潇看过来,露出来一个非常热情的微笑。 把钱匣子交给杜荣保管,陈潇挥手跟庞和牧告别。他登上了马车,按照座位号,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这回的位置更宽敞,更舒服。如果之前做过的马车待遇是高铁一等座位,那么现在一定是商务座位。座位同样能够调整,能靠还能躺。整个马车只能坐下六个人,因为空间有限,并没有跟随的服务人员。不过车厢的顶头,倒是有一个柜子,里边有可口的点心和保温中的热水可以取用。 这趟马车是专跑从郡城到都城的专线,沿途不仅会定点停车,让顾客解决一下各种需要和问题。晚上还会在特定的高级客店停驻,陈潇俩人并不需要开房间,直接入住配套的房间就可以。陈潇不由得感叹,不管是在哪个时空,哪个时代,只要肯花钱,就没有享受不到的服务。 因为陈潇肯花钱,从郡城到都城两个人完全没有受到什么苦。杜荣的脸色也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等到了都城,跟陈潇预计的一样,杜荣脸上的病容一扫而空。双眼沉静,目光锐利,让人一看就知道身手高超,很不好惹。 在驿站下了车,杜荣从车架下取出两个人的行李。他沉声的问陈潇:“陈东主,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在下好安排住处。”虽然他暂时归陈潇辖下,却并不会用有归属含义的自称。陈潇也不觉得被冒犯,这是修士独有的骄傲。人家就是这种范儿。 陈潇转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杜荣:“你能找一个修士们出行住宿的客店吗?我有一事需要打听。” 杜荣有些意外,他诧异地说:“陈东主有何事想要打听,可以交给在下去办。并不需要亲自去,那地方环境复杂,对陈东主比较危险。” 他虽然没有明说,陈潇却知道,修士有自己的圈子,不会欢迎他这样一点修炼天赋的人也没有的人。 陈潇看了看杜荣,他并没有因为陈潇提出这样不自量力的要求,就流露出对他轻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至少表面态度还是过得去的。陈潇内心暗自点头,看来有些事情可以交给杜荣去办。 于是陈潇就没有坚持,让杜荣安排一家环境清静,位置方便的客店便好。 驿站外边有专门承揽载客生意的马车,杜荣很熟练的跟对方确定了目的地和价格,就请陈潇上车。自己则把两人的行李一一搬上车架。 陈潇透过车窗看杜荣,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能找到这样一个高阶修士来做他暂时的护卫。真要是换成马亮或者是更年轻的那几个,肯定是不乐意来做搬行李这样的事情。因为生活的环境,造就他们不会放下身份。不是指使马夫,就肯定会提出雇佣一个小厮专门来为陈潇干这些事。 其实要不是迫不得已,陈潇是连这个护卫都不想要的。毕竟他身上有些秘密,在他还不够强大的时候不能暴露在人前,尤其是这些距离修仙者只有一步之差的修士。所以,他就更不会想要一个贴身服务他的小厮了。 为了杜荣的难得,和他自己的幸运。陈潇决定在结束合同的时候,给这位任劳任怨的修士额外的丰厚奖金。 杜荣还不知道他的临时雇主,对他的好感度正在攀升。他上了马车,车夫就驾着马车小跑了起来。 陈潇欣赏着窗外一国之都的繁荣景象。说实话,别看这里的社会制度落后,可是经济看起来非常的发达。道路非常的宽阔,地面平整,铺着石板。街道两边的行人熙熙攘攘,商铺里也进进出出的都是顾客。他们精神饱满,穿着光鲜。眉眼间飞扬自信,看得出来对生活很满意。 岱国都城是存在了数千年的古都,有些前朝的建筑保存完好,跟主流风格完全不同。让陈潇这个从地方上来的土包子,看得大饱眼福,惊叹不已。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建筑都是最能体现一个时代艺术精华的存在,凝聚了各种技艺的精粹,可以说是时光的代表。只是看着道路两旁的建筑物,陈潇就觉得自己离开郡城是正确无误的决定。 杜荣没有安排他住在城市中心,而是边缘地带。这里非常符合陈潇的要求,清净并且交通便利。 杜荣包下了一个独院,他觉得自己的雇主,更喜欢这样的私人空间。果然,陈潇没有多话,情绪很愉悦的入住了房间。 陈潇把庞和牧给的钱匣子交给杜荣就没有要回来的打算,他打算用这笔钱来作为路途上的费用。 这话陈潇没说,杜荣也能明白。他所有的安排都恰到好处,并不是最顶级奢华,却全都是让陈潇感觉到舒服的。 晚上,陈潇邀请杜荣一起去客店的汤池泡澡。他包了一个雅间,汤池很大,足够三五个人一块下水。 侍者送来酒水。杜荣倒了两杯,然后把飘在池水上的托盘,向着陈潇推了过去。陈潇仰靠在池子边上,端起酒杯,惬意的喝了一小口。 杜荣不动神色的垂下眼,默默地喝完一杯。他觉得自己的这个雇主很神秘,让他这个在外闯荡二十年,经历不少风浪的高阶修士都看不懂。 陈潇对杜荣进行过事先了解,杜荣当然也提前做过关于他的功课。他清楚陈潇的身世,也知道他发家的传奇过程。他敢肯定,陈潇一定是有奇遇。 只不过,在修仙者的世界,这种奇遇虽然比较少,却并不很罕见。陈潇能够遇到,也只是让杜荣惊奇和羡慕,并不会动什么其他心思。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适合别人的不一定适合自己。弄不清楚这一点的修行者,根本就走不了多远。 毕竟,在他了解的资料看来,这种住宅术不过是一种辅助术数。对修仙没有什么用处,算是一种不入流的小道。也只有陈潇这样没有灵根天赋的普通人学来,才恰到好处。 澡堂的汤池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这样的环境比在饭桌上还容易让人放松,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陈潇请杜荣泡澡,就是抱着这样的地方好谈话的目的。因为他接下来的话,只怕是杜荣这样的老资历高阶修士,都要难以理解。 喝完一杯味道甘醇的美酒,陈潇缓缓开口:“杜师傅,我有一件事向你打听。还请你如实相告。” 第36章 看,这就是让他看不懂的地方。杜荣内心想着,手上把空酒杯放到一边。 一个从山村走出来的少年,即使有奇遇,从微末当中崛起,位列人杰。短短时间之内,却也不该变化如此之大。就是庞和牧之前见了他,也有一如其他普通人那般,先天气短了半截。 可是这位东主,却目光湛然直视,说话不卑不亢。好似他真心并不敬畏自己身上的力量,而视两人为同一阶层。 这种奇特,却并不让杜荣觉得被冒犯,而是觉得很新鲜。虽然他并不觉得修士就该比普通人更加高贵。可是世人往往被无形之力束缚,真正能在这种力量跟前,保持自我尊严的少之又少。 杜荣转头看着陈潇,声音在雅间内回响:“陈东主请问,只要是在下所知,必定相告。” 陈潇可不知道杜荣内心的想法,虽然他已经极力的模仿这个世界的人怎么为人处世,可是有些东西是只靠模仿没办法学会的。再说,他又不是一个专业的演员,哪能时时刻刻伪装。不过好在他的马甲就算是被人给扒掉了,杜荣这类的修行者也不会把他送上火刑架。修仙世界离奇的事情太多了,比他更神鬼莫测的也不是没有,这让这里的人们接受程度颇高。 陈潇声音很清晰地说:“有没有一种地方,修士以及修仙者们跟普通人接触的比较多?” 杜荣怔住了,他不解地说:“……陈东主能具体的说一下吗?在下有些不能理解。” 陈潇坐直了身体,认真的描述:“就是有没有城镇,跟郡城那种环境正好相反。在郡城的时候,是普通人的数量大过修士和修仙者。两者的圈子互相不交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圈子。而这个地方,则是修士跟修仙者所占比重较大,可是他们平日里生活并不刻意避开普通人。” 杜荣明白了,他点了下头:“陈东主是问,有没有专属于修仙者的城市?这样的城市是有的。”他见陈潇对这方面有疑问,索性就为对方解惑。反正这些事情,并不是机密。只不过,双方的圈子差的太远,传播不过去罢了。“岱国生活的绝大部分都是不能修炼的凡人,所以对这方面知道的不多。其实修仙者甚众,不仅有所属的城市,甚至还有拥有附属国的仙门。” 陈潇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他还以为这个世界的修仙者跟他前生那些只存在在传说当中的神仙们一样,只是少数。并且避居在深山海岛之上,清清静静的修炼,不理世事。哪想到,竟然全然不是这样的。看来他对这个以修仙为主流的世界了解的还不够多,远远没有触碰到核心。 这不怪陈潇不努力,而是受到社会制度的限制,知识的传播不广。有些内容,他就是想要知道,也没有地方去学习。就比如现在,他都还弄不清楚,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在一个星球上,有没有海洋和其他的大陆。 其实陈潇想要问的地方,是仙门附近的城镇。却没想到他没问出来什么仙门脚下的村镇,杜荣直接告诉他有这样一座修仙者跟修士为主要居民的城市。 一座城市! 陈潇难以抑制心中的好奇跟向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都发亮了:“这样的城市在哪里?远不远?” 杜荣说:“非常远,路途还特别险恶。远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以普通人的脚力,就是走上一年也到不了。路上凶险的程度,就算是我这样的修士,去走也不过是送死。” 陈潇顿时露出失望的神情:“原来如此……怪不得从来没有听闻过这样的地方。”这比起当初玄奘法师去西天取经还要艰难险阻,人家去了至少能回来,是九死一生。这路走了,却回不来了,真正的十死无生。 杜荣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他详细地说:“要去那座城市,需要穿过遍布凶兽的平原、密林,极度酷寒的冰川雪山,炙热荒芜的沙漠戈壁。又费时又费力,就算是以我们这样的修行者,也不喜欢走这条陆地上的道路。所以,一般我们都是乘船出海,绕路过去。” 陈潇看着杜荣,面无表情的。说话大喘气什么的,太可恶了。真心没想到,一张精干肃然的脸庞下,杜荣竟然是这样腹黑的类型么。 看陈潇板着脸,杜荣莞尔。虽然只是一个微笑,却因为出现在一个硬汉的脸上,顿时柔和了他锋利的棱角。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漠然,多了几分人情味。 也怪这会儿的环境跟气氛,太让杜荣放松。东主好奇询问修仙界的事情,让他忍不住想起了他弟弟家的儿子。他成年就离家,弟弟因为没有天赋,早早结婚生子。所以,杜荣的侄子竟然跟陈潇一般的年纪。每次杜荣回去,也是缠着他不断的好奇的问修仙者的事情。 这样的陈潇,让杜荣觉得尽管他身上还有一些让人看不透的神秘地方,本质上却仍然是个少年人。不由得心弦放松,态度微变。 发现对方的眼中竟然隐约透露出一丝慈和,陈潇内心顿时一阵无力。虽然他是想拉近跟对方的关系,可是却并不想被对方当成小辈来对待。放松过头了谈话,也难怪不被对方认真慎重看待了。要是换个正式些的场合谈话,对方肯定就不是这个样的态度。 陈潇默默咬牙切齿,被当成小辈就被当成好了。反正长辈对小辈的态度是包容的,至少移情作用下,陈潇这个雇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于是陈潇干脆仰着一张不用佯装,就足够朝气蓬勃、青春洋溢的嫩脸,对着杜荣说:“杜师傅,我能叫你荣叔吗?” 杜荣说:“蒙东主不弃,是在下的荣幸。” 陈潇客客气气地说:“哪里,荣叔完全当得起。荣叔也不必每称东主,叫我一声小憨就行。” 杜荣再怎么放松,却也紧守着底线,他脸色微微肃然:“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陈潇也不勉强,转而继续起刚才没有问完的话:“那荣叔能给小侄说说,海路是怎么走的?又是从哪里去坐船?” 杜荣说:“修仙者生活的地域,灵气活跃,凶兽众多。所以,常人不可及。沿海地域则不同,海洋广阔,凶兽甚少往海边活动。所以驱船而行,比较安全。在都城附近有一内河码头,从那里可以坐船抵达外港。外港码头每旬都有船队前往修仙者城市,花钱买票即可。” 陈潇心中一喜,赶忙问:“船票价钱几何?” 杜荣摇了下头说:“东主不必想,你买不到票的。” 陈潇皱眉:“这是什么原因?” 杜荣说:“这船队只承载修士和修行者,并不把船票卖给普通人。” 杜荣还以为这个消息会让陈潇再一次失望,却没想到他并没有表现出那样的情绪。只是点了下头,说了一声“知道了”。 该问到的消息,陈潇都问到了。虽然杜荣说船队不会把船票卖给普通人,可是陈潇觉得这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 陈潇并不是单纯的好奇,而是下一步准备到这座城市去。在都城继续发展推广住宅术固然可以,可是那不过是在重复郡城的过程。做遍富商的生意,却被挡在权贵世家的门外。 都是一样从头开始,何不直接去那座修仙者的城市。这样的地方往往普通人接触到修仙者的机会比较多,并且对于住宅术这样跟修仙术法类似的新事物接受起来比较容易。陈潇觉得,修仙者多的地方,跟普通人之间的壁垒很可能比较薄弱,更容易突破。 陈潇的最终目的,是学到一种能够保护自己的方法,只在凡间城市打转,是找不出来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去那座城市。 接下来泡澡,陈潇没有再问关于修仙者的事情。转而询问杜荣过去的经历,和他曾经去过的地方。 杜荣年轻的时候就跑出去,其实是跟人组队一块去凶兽的地盘历练。凶兽所在的地方,往往有很多很有价值的东西。比如说灵类植物,或者可以入药的动物。 他们找到这类有价值的东西,就会想方设法换成对修炼有用的资源。或者是丹药,或者是武器装备等。等用这些提升了自己,就再去更危险的地方,获取更多的材料,回来继续兑换资源。 杜荣就是在这样不停的循环往复当中,一步步的从低阶修士提升起来,最终成为了高阶。其实他的天赋说真的并不算好,虽然是三灵根,三根灵根却都很弱。修炼起来效率非常的底下,事倍功半都达不到,往往对资源的利用能力只有四分之一。 在学堂的时候,他也很感到气馁。既然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他想不如退学回家去找个工作。可是家里边的父母和弟弟特别支持他,他才坚持在学堂待到了成年。离开学堂之后,家里原本想要凑钱把他送进治安队。他却直接留了一封信,离开家门闯荡。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不再给家里增添负担。 一直以来,杜荣都做得挺成功。他不仅磨砺了自己,提升了修为。还让自己的家庭过上了富裕的日子。甚至同一时期跟他天赋差不多,进了治安队跟世家的修士都不如他修为高。 只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不可能总能一帆风顺。之前他就在一次行动当中受了重伤,丹药吃没了,武器跟装备也在战斗当中损毁严重。侥幸活得性命,回家养病,积攒的财富却全都花了一个精光。 杜荣从来都不是一个向家里伸手的人,没钱也只愿意自己想办法。他痊愈之后,为了购买新的武器装备,就接受了一位富商寻找高阶修士的邀请,前来做了陈潇的护卫。 第37章 杜荣一直以为,陈潇来了都城之后,会很快展自己的事业。却没想到,陈潇接下来的几天,每天起来就是外出游览景观,然后品尝当地的著名小吃和美食。 也不知道他都是跟谁打听的,不过几天的时间就把都城踏了一个遍,每个角落都去过了。杜荣以前也来过都城几次,从不知道这个城市竟然有这么多值得一看的地方。尤其是各式各样的美食,吃得杜荣原本有些凹陷的脸颊都重新饱满了起来。 这天早晨,陈潇出了房门,就对已经等在门外的杜荣说:“荣叔,一会儿吩咐店里叫一辆短途马车。” “好的,东主。”杜荣都已经习惯了,每天陈潇都会要求叫一辆马车出行。普通马车就代表今天要在都城内部活动,如果要是短途马车就说明要去都城附近的郊区。 杜荣日常工作时往往不苟言笑,他似乎将公事跟私人分得很开。尽管俩人有了一起泡澡池子的交情,当时,貌似拉近的不少关系,过后却名没有见杜荣表现的亲近多少。这让陈潇放心了不少,他还真怕杜荣一下子切换成了热心长辈的模式,还是这样不远不近的相处着,他比较习惯。 在客店的大厅里吃过了早饭,俩人就乘上了马车,向着都城郊区的一个集市赶去。陈潇听每天来送热水的客店伙计说,这里的集市很有特色。汇聚了岱国各个郡城的特产,平日里见不到的水果和牲畜,这里都能够看到。因为外地人很多,这里的吃食摊子也是各具特色。总之,虽然这里没有什么优美的风景,和精致壮美的建筑,却是了解各地风俗的好去处。 当然,陈潇绝不承认,他是冲着吃的去的。 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才到达了这个郊区集市。马车是包了全程的,这会儿陈潇跟杜荣去逛集市,车夫就把马车找了一个地方存了,自己找个茶铺歇着了。 说是集市,其实这里紧邻着一个小镇。集市就从小镇的一个方向延伸出来,形成一块繁华热闹的地方。 天南地北的货物汇聚在一起,不同的口音交杂在一起,编织成了一副格外热闹的场景。因为兼具货物中转的功能,这个集市的人非常的多。幸亏有杜荣跟在陈潇的身边,他才没有被人给挤成肉饼。 鱼龙混杂的地方就难免有小偷,在杜荣格挡了三波人之后,陈潇终于找到了让他感兴趣的产品。 他们此时离开了水果干货区域,正在日用杂货的地段。这里也不只是经常走商的商队,偶有几个单枪匹马的人,带着一些好货。这些人势单力薄,又没有销售门路,在都城找不到下家接手货物,又不甘心便宜卖掉,就跑来这个集市,想要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识货的人。 眼前的这个摊位就是这样,老板一个人带着几匹精贵的织物千里迢迢的跑了来。结果绸缎行的店铺有固定的进货渠道,进货价比他的售价要便宜许多,压价压得特别狠,连本钱都回不来。眼看这些货物就要砸到手里,老板急得嘴角上火。 看到陈潇对自己的货物感兴趣,老板赶忙上来招揽:“这位少爷,您真有眼光。我这几匹织云锦可是从南方带来的,最为名贵的锦缎。”老板并不上手去碰触那些布匹,只搓着手让陈潇自己看。经历过前生专卖店导购的专业服务,这老板木讷的介绍简直简陋。可见是个不善言辞的,也难怪只能蹲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人主动送上门。 幸好陈潇对他面前的织云锦是真的感兴趣。织云锦是用蚕丝、金银丝线、珍禽羽毛编织而成。整个缎面上遍布大片大片的云纹,颜色鲜明,光泽亮丽。据说在前生以前是贡缎,龙袍就是用这样的织云锦制作的。这种锦缎在前世的时候产量已经很低了,因为只能通过手工用大型木织机制造,市面上非常的罕见。 他眼前的几匹都是素缎,颜色有黛青、霜色、青白、茶色、海棠红、水红、银红、丁香色。陈潇指着其中霜色的问:“这一匹多少钱?” 老板小心的回话:“一匹织云锦三金币,不能再低了。”大概是之前被价格吓走的人太多了,让老板连报价的底气都没有了。 三金币都够一个五口之家生活十年了。来集市闲逛的有钱人并不算多,一般人听到这个价格,被吓退再正常不过。陈潇却觉得这个价钱还算合适,就让杜荣掏钱,挑选了黛青、霜色、茶色、青白四个颜色。最近陈潇的身体一直在成长,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衣服。这四匹布,正好用来做这年春夏的新衣服。 买到了东西,陈潇的逛性就不大了。他就带头向着小吃摊子比较集中的地方走去,找了一家生意看起来不算太差的坐下。 杜荣暂时离开,打算去找一个容器把这些织云锦给装一下。陈潇在小二的介绍下,点了几个比较火的吃食,然后就坐着等上菜。 他的目光在周围漫无目的的闲晃。一个身量不太高的少年映入了他的眼帘。他背后背着一个小提琴那般宽窄的长方形盒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短打劲装。对方大概只有一米六多,长着圆脸单眼皮,因为眼皮比较厚,感觉就跟没睡醒一样。眼睛下边的鼻梁有点塌,就显得鼻尖挺翘。圆润饱满的嘴紧紧的抿着,明明一张没成年的娃娃脸,却偏偏要板着。 别看对方一脸好欺负的样子,陈潇却从对方身体周围的气场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修仙者。并且修为很高,比起杜荣至少要高一个境界,跟席云霆那两个师侄差不多。严格来说,这可是一位仙师呢。 可是现在这位仙师却被淹没在人群当中。一副跟着大人出来混江湖,却不小心走丢的样子,在附近转来转去。 陈潇实在忍不住盯着对方看,因为他走过一次,空气当中就有气流在动。别的人可能只感觉有一点点微风,汗毛都吹不动。可是陈潇的眼中却不同,就跟有个调皮的熊孩子,不断搅动水面一样。一会水纹好容易平淡了,然后他又来搅合一下。 在这个少年不知道五次还是六次路过他身边,陈潇的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是迷路了吗?”圆脸少年被他吓了一跳,扭身一脸警惕的紧绷着:“什么?我才没有迷路。” 陈潇无语的看着他,难道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坏人,干嘛这么防备。再说了,对方是个仙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指头就能把他弄死好吗。 陈潇说:“我看你来回好多次了。”圆脸少年语气生硬地说:“我只是……只是在找一个地方。真的不是迷路!” 对于这样死不承认迷路的人,陈潇还能说什么呢。正好他点的东西上来了,陈潇就从筷子筒里抽出了筷子,敷衍地点了点头:“好吧,你随意。” 圆脸少年有点呆滞。明明是他先来搭话的,竟然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扔下他自己吃起了东西。 圆脸少年用怨念的眼神盯了埋头吃东西的陈潇一眼,然后不着痕迹的在他的碗里流连了一下。最后,他还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东西上齐全了,杜荣也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一个藤箱,里边铺着一层软布,把织云锦仔细的裹起来,安放在箱子里。陈潇说:“荣叔辛苦了。这鹿肉汤挺不错,快尝尝。” 鹿肉这东西太补,他年轻体健不敢多吃,倒是对于杜荣这样刚刚受伤痊愈的人有好处。杜荣显然也明白,他没有跟陈潇客气,大部分的鹿肉汤都进了他的肚子。 这会儿正是一年当中比较冷的时候,一大碗鹿肉汤喝下去,很快额头就微微的出了汗。杜荣动作豪迈的一放碗,难得直白的说:“真是畅快!跟东主这趟出来真是享了不少口福。” 陈潇吸了一口劲道的粉丝,咽下之后问:“怎么?难不成荣叔以前在外边历练,吃的东西都很不好?” 杜荣叹了一声:“在外历练当然是什么方便吃什么。有凶兽的地方,并不敢点燃明火。往往吃的都是冷硬的食物,像是面饼,肉干等等。”陈潇跟着叹息:“在外讨生活,可真是不容易。” 他眼前的空气一阵淡淡的涟漪涌动,陈潇就知道是那少年又过去了一趟。打从陈潇叫住过他一回之后,他路过的次数明显降低了很多。一顿饭的功夫,也不过走过去了三次,每次还特别的快。 估计是太打脸了,他都是躲闪着过去。可是不管再怎么躲,那气场的淡然波动,都将他深深地出卖了。 可能是因为双方的境界之差,杜荣并没有发现附近有一个修为比他高的修仙者。浑然不知的吃完了这顿饭,杜荣会了账,问陈潇:“东主,下午还有想要逛的地方吗?” 集市再怎么热闹,地方也有限。逛过了两个大区,剩余的最后一个是牲畜区。陈潇正在犹豫,要不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特色的动物,就见眼前的气场波动鲜明了起来。 他转了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杜荣身后。杜荣这才后知后觉的扭过身,圆脸少年板着脸低头看着他。杜荣心里一惊,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就被这个少年近了身,还是站到背后这么要命的地方。 圆脸少年可不知道他内心的骇然,他眼睛抬也不抬一下,只是憋着声音说:“这位道友,你可知道内河码头怎么走?” 第38章 道友是修行者彼此之间的称呼。一听这个称呼,联想对方悄无声息的站到了他的背后,杜荣就知道眼前这人的修为要比他高得多,恐怕是一位修仙者。杜荣并不因为对方年轻的面庞而有所疏忽,他赶忙站起身,客气地说:“这位道友,去内河码头从这个小镇集市的东面出去。遇到路口向北折行,先赶到都城,穿过城市出了城门,沿路直行就到。” 陈潇就看那个少年面容僵了一下,他握了握拳头,视线死死地盯在杜荣的领口:“……哪边是东?” 杜荣顿时哑然,陈潇内心涌起一股同情和怀念。 其实只要现在抬头看看天上的日星,再看看地上的影子,就能判断出来东南西北了。再说作为风水师,辨别方位是必要的训练项目。陈潇无论去哪个城市,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不会迷路。 这少年方向感差,时空感弱,典型的迷路症。应该是大脑掌管方位反射的神经不发达,又对于刚见过的图形记忆识别能力差,算是天生的路痴。 陈潇以前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就能迷路迷得在一个地方转二十分钟都出不来。直到他收了一个一旦出地铁口或者火车站、机场出来之后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在高楼大厦之间一定要开着手机导航,要不然一定走不出来的徒弟。 于是,陈潇决定日行一善。他站起身,抬手指了少年背对的方向:“那边就是东,从你背后的方向就可以离开集市。” 那少年单眼皮下的眼神是又羞又恼,还躲闪的瞄了陈潇一眼。他低声又快速的说了一句:“多谢。”然后,可能是再也没办法承受这种尴尬,转身一阵风一样的钻进了人群,消失不见了。 “哎——”陈潇抬手,向着他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少年,你这样乱跑很危险,很容易再次把自己弄丢。 原本陈潇是想要好心捎带这个少年回都城,他们居住的那个客店,距离北城门比较近。可惜少年避他唯恐不及,试图做好事失败的陈潇只好悻悻然地放下了手。 这天剩下的时间,陈潇就跟杜荣两个继续吧牲畜区逛了一下。在这边倒是见到了几种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物。分类有产蛋的、产肉的、跟产奶的,模样跟陈潇前生的家禽家畜全然不一样。长相那叫一个狂野奔放,完全不像是被驯化过的物种。 这些动物也真没有辜负陈潇的判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小小的爆发牲畜不老实,导致差点逃脱或者伤人的骚动。看着跟非洲耗牛一样的“耕牛”头上寒光闪闪的牛角,陈潇决定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下午又花了一个小时返程,回到客店的陈潇脑海当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那个少年有没有顺利的找到内河码头……不过随后想想对方是个仙师,迷路了也不会怎么样,就很干脆的抛之脑后。 把四匹织云锦交给了都城一家百年裁缝店,陈潇量了尺寸,要求对方做一套合身的,做一套放大一个码数的。由于陈潇并不要求往衣服上增加什么刺绣图案,裁缝店的人说所有的衣服七八天就可以做好。 等衣服的时间,陈潇决定去内河码头看看。这一次出门前,他让杜荣退了房间,却暂时把行李寄存在客店当中,只带了一身衣物和随身用品。杜荣内心有疑惑,却并没有问。只是把陈潇吩咐的东西用新买的藤箱装了,拎在手上。陈潇对杜荣这一点特别的满意,只沉默做事,绝不多嘴干涉雇主。 等到乘着短途马车抵达了内河码头,陈潇让杜荣去购买两张前往外港的船票。杜荣才意识到,这位年轻的雇主,恐怕对前往修仙者城市并没有死心。不过,他也没有进行劝阻。陈潇是一个非常有主意的人,不让他自己亲眼见证,他是不会放弃的。而身为护卫,他只要尽职尽责的照顾好对方的安全就足够了。 只不过,在内心深处,杜荣也不是没有隐忧。从学堂离开的人当中,也有意识到以自己的天赋很难进境的。这些人屈从于艰难,被天赋导致云泥之别的境遇,打击到丧失了信念,过地连普通人都不如。连修士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差距,更何况普通人。 偶尔看着陈潇,杜荣会想起自己的侄子,这会儿他就不小心带入了自己的侄子。雇主骨子里貌似有些顽固,真要见到仙凡之别的残酷,会不会因此伤心? 杜荣表情漠然,内心却烦恼着。陈潇毫无所觉,只是站在码头不远处张望。这里是距离都城最近的一处河道,算是水力运输最重要的枢纽。所以整个码头很繁忙,依托码头建成了一片建筑物。来来去去都是为码头服务的脚夫和苦力。 内河码头上停泊的船只有小有大。小的只有公园游客划得那种小船,看得出来船主人是生活在附近的居民,划着船正在招揽生意。而大的则有两层楼那么高,有的是商船,几个苦力正扛着货物进行搬运;有的则是客船,穿着或整齐,或体面的乘客上上下下。 陈潇正根据每个人不同的衣着,来猜测他们的身份,杜荣回来了。 “东主,抱歉。我只买到了两张坐票,独立船舱没有位置了。”他说,“从这里到外港只需要半天,所以船票比较紧俏。” 陈潇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坐票就可以。” 中午过后,客船准时启程。这不是陈潇第一次坐船,却是第一次乘坐完全木质的大船。出乎他的意料,船很平稳,几乎很少能感受到水浪的颠簸。坐票的位置还不错,在前排。不过船舱小了点,环境逼仄。因为天气寒冷,不能开窗,滋味可想而知。 只是坐了半个小时,陈潇就有些扛不住。他披上厚厚的披风,跟杜荣说了一声,从船舱起身来到了甲板。 说实话,这个季节两岸光秃秃的,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即使只是这样,陈潇也愿意在这里吹风,不想回到船舱里去体验那一言难尽的味道。 “咦?”岸边一闪而过一道人影,陈潇惊奇的出声。那个人的速度很快,隔得很远他也看不出来有没有气场。只不过那个衣服的颜色,怎么那么像之前在集市上遇到的少年? “不会吧……”陈潇干干地说了一句。这地方距离内河码头挺远不说,那人的方向跟码头是完全相反的方向。要照着这样走下去,那少年肯定是到不了内河码头的。陈潇扯了下嘴角,只能想着也许是这个少年没钱买不起船票,没准人家是改主意要步行呢。 又待了一会儿,陈潇才回到船舱。他也不是铁打的,再站下去就该受寒了。一路无事,天黑之前他们顺利抵达了外港。 外港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县城,名字叫做鲶城。因为守着海边,县城当中的很多人都跟海洋业务有关。有的是渔民,有的则是海运。 杜荣对这里比都城还熟悉,下了船都不用叫车,带着陈潇走了一刻多钟,就来到了一家其貌不扬,却修建得格外结实的旅店。 一进来,陈潇就感觉这里的气氛跟寻常客店不太一样。没有往来的旅客高声说话,只有或三五成群,或者单独行动的人。这些人行动敏捷,动作利落,眉目间直白的透露出来一股“我不好惹”的气息。 陈潇心里就有了猜测,这里应该是修士们落脚的地方。杜荣怎么会带他来这里呢? 杜荣去柜台上开房间,陈潇就守着藤箱坐在待客区的椅子上。天都已经黑了,回来的修士渐渐多了起来,有的人看到他漠然无视,也有了好奇的看了两眼。并没有出现看他不顺眼,过来赶人的现象。 这里可没有独院,杜荣只办了一个套间,他跟陈潇俩人一人一间。 晚上饭,俩人没有出去吃,而是叫人送到房间内。坐在客厅位置的圆桌上,陈潇给杜荣敬了一杯酒。他说:“荣叔,单看选了这家店投宿,就猜您已经猜到小侄的想法了。” 杜荣喝了一杯酒,无奈地说:“你是东主,当然是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陈潇笑了一声,说:“荣叔不必忧心,我不会做什么自不量力的事情。” 杜荣这回可不相信他了,如果他真的懂得什么叫做“自不量力”,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杜荣是真的有些郁闷了。还以为能轻轻松松的挣一笔钱,够买武器装备。哪知道这位雇主的冒险精神比他还要大,哪里都想要闯闯看。 陈潇见他不信,洒然一笑。一口干了杯中酒后,他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摊开手掌放到桌面上。“荣叔,您看看这东西,就知道我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思了。”手掌心里,赫然是一颗泛着柔光的灵石珠。 第39章 “灵珠?”杜荣惊讶地脱口而出,他仔细的看了看陈潇手中的灵珠,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疑惑的抬眼看着陈潇,问道:“东主,请恕在下冒昧。这灵珠是从何而来?” 这可是灵珠,不是灵币啊!灵币的获取,只要有钱又舍得手续费,总能换到。灵珠跟灵币不一样,能作为能量来使用,在凡间流通地更少。只在权贵世家跟修仙者之间能见得着,他们这些修士平日里花用,也顶多就是灵币。 陈潇说:“其实很少人知道,我偶然间学到的住宅术,能分辨出来某些特殊的仙人古玩。你应该也知道,仙人古玩当中很有一些有较高的价值。比如说之前踏雪寻仙阁卖出的那个铜鼎——荣叔听说知道此事吗?”见杜荣点了下头,陈潇才继续说,“根据那位带走它的仙师说,铜鼎的符纹阵虽然损坏,可是本身的材质却很稀有珍贵,还可以进行熔炼,再一次的使用。这灵珠也是类似,是一件古传牙牌的酬金。” 杜荣想了想,说:“东主,难道你是想要专门做这方面的行当?在修仙者的城市当中,也有此类二手杂物店,倒是一处淘宝的好去处。” 陈潇摇了下头,他说:“不,我提出此事,只是想要向你说明,我有能力挣得足够的灵币灵珠使用。荣叔,您是否愿意陪我一起去一趟修仙者的城市?所有的费用,我可以负担。” 不得不说,陈潇一下子抓住了能说服杜荣的关键。这么些年以来,杜荣赚取的财物全都用来购入丹药以及武器装备等提升自己。他不是不向往那座城市,可是船票实在太贵了,足足要五十灵币。有这五十灵币,能购买五瓶丹药,十把武器,一身的装备。足够他进行二十回探险历练,提升三分之一境界了。 陈潇要是真的肯帮他提供船票,杜荣根本就不可能抗拒得了。果然,杜荣几乎都没有怎么考虑,就同意了陈潇的邀请,和他一起去修仙者的城市。既然做出了决定,杜荣立刻就转换了立场,一心一意的为陈潇打算起来。 他说:“我们首要解决的,就是你的身份问题。修行者们在外历练的时候,都是通过一个名叫知世堂的地方进行任务的领取和缴纳。也是通过知世堂进行物品的兑换,同时也可以通过它发布任务。” 陈潇挑了下眉毛:“世上竟然还有这么方便的平台。” 杜荣不明白他所说的平台是什么,但是对方语意还是能够理解的,他点了下头说:“是很方便,这知世堂由多方势力共同组成,算是一个联盟。从外港到那座城市的航线,就是知世堂开辟的。因为这个知世堂只面对修仙界营业,所以想要购买船票,就必须要有修行者的名碟。” 陈潇意外地说:“名碟?证明身份的名碟?” 杜荣肯定的点了下头,“不错,就是那个名碟。” 陈潇真没想到这个名碟在这种事情上会有大作用,好在名碟一直被他贴身保管。他取出自己的名碟放在桌面上:“我的名碟去年刚刚进行过更换,算是成年后可长期使用的。” 杜荣伸手取过他的名碟,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手法,名碟竟然闪过了一道光芒。 杜荣对陈潇说:“这名碟是世人最重要的身份证明,不仅是普通人,对修行者们更是。其实这名碟内部能储存一点信息,只用真元探看,就能读出里边的内容。”接着,杜荣就向陈潇复述了一遍,他名碟上的信息。 陈潇这才知道这小小的名碟上,不光只是有镌刻在表面上的名字、出生时辰、籍贯地址,甚至还有陈潇的体貌特征,具体到他是什么颜色的眼睛,头发是直还是卷,眼睛是什么形状,嘴唇和耳朵又是什么样子等等。每一样都描述的特别的详细,只要有一个绘画功底特别深厚的人,都能根据这份描述,画出一张跟真人差不多的画像来。 陈潇被这个世界对于人口的管理给深深的震撼到了。就算是前世的身份证系统,也不过如此了。 杜荣笑了一下,他说:“东主,先别忙着吃惊。这还只是普通人的身份名碟,待要换成修行者更加的严苛。需要把身具何种灵根,境界如何,出身何门何派都要记录上。有师承的写师承,没师门的散修也要标注在哪里上的学堂。” 陈潇忍不住问:“何以管理得这般缜密?这岂不是把很多仙师的底细都透露了出来,仙门当真愿意?” 杜荣认真无比的点了下头:“很有必要如此。因为在以前,没有如此实行的时代,曾经出过邪道修行者冒名顶替进入了道修宗门,结果最后差点颠覆了道统的恶事。虽然管理的严密,但是想想能规避很多恶事的发生,众仙门倒也并无反对。再者说了,这上边的描述并没有透露对修行者来讲最为重要灵根和功法信息,也不算泄露了底细。” 陈潇心情沉重,觉得事情要比他预想要复杂的多。他声音低沉的问:“那么,我的名碟怎么才能转换成为修行者的名碟?” 杜荣皱起眉头,觉得有些难办的说:“最简单的,只要进行一下测试,就能够把普通的名碟直接换成修行者的名碟。” 杜荣告诉陈潇,那些拜入仙门的学童们,离开家乡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名碟更换成修行者名碟。而那些没有资格入仙门,最后从学堂毕业的修士们,则经过学堂报备到县城,转换身份名碟。除了这两种途径之外,权贵世家具有灵根的子弟可以直接申报,在外散修的传承流派则向杜荣说的那样,去知世堂测一下就可以领到修行者的名碟。 以上无论是哪一种方法,陈潇都必须要有灵根才行,没有灵根就别想使用修行者的名碟。问题是,陈潇的身体要是有灵根有天赋可以修炼,他何苦再用风水学创立什么新的修炼体系。 陈潇苦笑一声:“还有其他的可行办法吗?” 杜荣严肃地说:“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办法了,那就是办理一张临时的弟子名碟。”只要有办法就好,陈潇松了口气。还没等他高兴,杜荣就说了这个办法的完整操作流程。首先找一位愿意帮忙的仙师,然后为陈潇以对方预备弟子的身份办理一份为期只有三个月的临时名碟。 杜荣说:“其实,也有往来都城和修仙界的普通人,他们使用的就是这样的临时名碟。这个方法首要就是要找到一名愿意帮忙的仙师。” 愿意帮忙的仙师,真是谈何容易!陈潇头疼的揉了下额角:“想来这样的仙师不好找吧?” 杜荣这回反而安慰陈潇道:“东主不必焦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总归是能解决的。” 这主动跟被动就是不一样,杜荣转天不用陈潇提,就把他带到了外港知世堂的驻地。这个驻地并不大,只是一栋占地一百多平的二层木楼。一楼是没有隔断的大厅,进门就是等候区,内部是几个办事的柜台。靠边有直通二楼的楼梯,也不知道上边是办理什么的。 知世堂内的人并不多,杜荣让陈潇在等候区待着,自己则拿着他的名碟上了二楼。陈潇就老实的坐在等候区的座位上,借着一颗长得茂盛的盆栽遮挡,观察其他的人。 陈潇看这里的人,首先先看气场。有气场的就是仙师,没气场的不一定是凡人,没准人家是修士。知世堂里的人来来又去去,陈潇就亲眼看见两个身穿名贵绸缎,披着毛皮大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敢肯定,这俩人绝对不是修士,跟他一样都是没有修仙灵根的普通人。 这俩富人被带着进了这里,应该也是为了船票。陈潇觉得安心了很多。走的人多了,没路的地方就会被踩出一条路来。有需求的这么多,他办临时弟子名碟的事情就不会很难。 陈潇安下心来,靠在椅背上专心等着杜荣回来。这个时候隔着盆栽坐下了几个人,大概是因为这里是修行者的地方,他们说话也没有太顾忌。就听其中一个人说:“这都已经第四趟了,到底什么时候咱们才能渡过这片海啊?”另外一个人则说:“耿师弟,稍安勿躁。这次跟着席师叔出来,你就应该要有这种心理准备。” 陈潇原本就觉得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有一点熟悉,结果这个“席师叔”一出来,他就立刻想起来说话的人是谁了。重玄派的收徒仙师,席云霆的师侄! 陈潇不敢转过去看,只用余光透过盆栽的缝隙看了一眼,确实是当时跟在席云霆身边的那个赵放。余光匆匆一扫,隔壁坐着四个人,两个陈潇在樊村见过,另外两个看样子也是重玄派的弟子。 说“稍安勿躁”的是赵放,他斜对面的耿师弟愁眉苦脸,丧气无比地说:“我怎么能知道这趟差事能波折成这个样子。第一次乘船的时候遇到了风暴,不得不回航;第二次简直莫名其妙,竟然能迷航搁浅;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第三次,竟然能遇见深海里的凶兽跑到沿海来求偶……明明半个月的形成,偏偏次次返程,如此耽搁了半年时间,太让人气闷。” 此时第三个人开口说:“这次出来,让席师叔带队,长老们原本就有意想要进行测试。看看席师叔对厄运的控制是否自如。如今看来,结果不甚理想。” 第四个人说:“你们放心,掌事院见你们逾期未归,就已经预料到了,才派我二人前来接应。此次并不会扣除你们的功勋,只管安心的把这批弟子带回山门,就算完成了任务。” 耿师弟说:“我们倒是无所谓,毕竟知道内情。只是可怜那些弟子,连泡了三回海水,每个人几乎都病了一次。”静默了一会儿,耿师弟弱弱地说:“我怎么觉得随着席师叔的修为越发高深,他这无疑当中的带累效果越来越厉害了呢?” 第40章 陈潇在一旁听了,心中感到很惊讶。他并不知道,席云霆从小到大身边的人总是会不同程度的倒霉。第一次看到席云霆用煞气惩罚樊家主,虽然惊奇他对两种不同力量的转换,却并没有想其他。现在听到的只字片语,让陈潇很不能理解。席云霆身具浩然气场,按照常理来说在他身周的人应该会气运增强才对,怎么会出现完全相反的情况?这很不合常理的发展,让陈潇困惑。 “……应该是随着境界增长,这种天赋能力也随之增强。”赵放抹了一下脸,声音有点闷的说道。 耿师弟迟疑了片刻说:“席师叔现在还只是金丹期,等到元婴期了谁还敢在他身周三尺?”经过这次出行,已经没人敢相信席云霆能够控制好这种能力。 两句话说完,隔壁又一阵静默。第三个人打破安静:“这不是我们这些师侄该想的,现在首要是把这批弟子带回去。其他师伯、师叔带回去的弟子都已经开始训练三个月,这批弟子已经落了进度。” 第四个人说:“不用担心,因为是特殊情况耽搁,所以掌事院决定会在他们抵达之后发一批辅助的丹药,助他们赶上先期到达的那批弟子。” 赵放说:“这次有两位师兄前来,安全上更有保障。船已经准备好了,今天下午出海。” 耿师弟干笑一声:“……是说保证落海之后学徒们的安全?”赵放白了他一眼,这种话心里想想就罢了,干嘛说出来。耿师弟挺了挺胸口,似乎是为自己壮胆,他说:“其实,我有一个提议……为何我们不跟席师叔分开走?” 隔壁就跟被释了定身术,突然谁都不动了。耿师弟吞了下口水,小声的继续说:“按照常规作为带队席师叔必须一起走,可是现在掌事院不是又派来两个师兄?有掌事院的干涉,两位师兄有资格暂代席师叔职责。这样我们就可以兵分两路,把弟子们尽快送回山门……”再这样折腾下去,他们身强体壮不怕,那些只是少年的学童们怕是要死伤几个。这个结果,恐怕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耿师弟这个提议一说出来,桌上其他几人思考了一番,竟然谁也没有反对。只是有一个事情需要慎重考虑。赵放缓缓地说:“……那么谁去跟席师叔说?” 有志一同的,桌上其他三个人都盯着他。“当然是你!从关系上来讲,赵师弟跟席师叔是同系,必然是你去!” 赵放顿时露出一个似哭非哭,很不情愿的表情。其他三个人的眼睛,有鼓励、有威胁、有祈求。最终赵放无奈的说了一句:“那行吧……我这就去,不要耽搁了下午出航。其余的事情先交给三位师兄弟了。” 四个人起身离开,陈潇等他们走出了知世堂,才转身张望。短短几次的相遇,席云霆给陈潇的印象是浩然强大,善于思考,外表冷淡,内心却格外平易近人。他已经把对方当做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虽然他知道那不太可能实现。现在听到这些人竟避讳他到如此地步,不由得心情沉重。要是换做是他,得知了他们的提议,内心一定很难过吧。 席云霆不应该被如此对待!陈潇握了拳头,愤愤的捶了捶大腿。只可恨他现在手边什么工具都没有,以前学的知识又被废了大半。想要帮助对方化解这种煞气,都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要是他懂得更多就好了。生平第一次,陈潇如此渴望帮助一个并不是很熟悉的人。 杜荣回来后,直接坐到陈潇对面。看到陈潇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杜荣出声:“东主,在下回来了。”陈潇这才回过神,抬头看杜荣:“荣叔,怎么样?” 杜荣先是点了下头,然后又摇了下头:“情况比在下预想的要好,这边有位仙师专门办理此事,大开方便之门。只不过,对方明码标价,五灵珠开一张临时弟子名牒。” “五灵珠!”陈潇吃了一惊。要不是杜荣说的时候表情正常,陈潇都要怀疑那位仙师有透视眼了,要不然怎么不多不少刚刚好五灵珠。“这个价格太贵了!” 杜荣也是这般想的。昨天陈潇只给他看了一个灵珠,已让他觉得出乎意料,他并不认为雇主会有更多。 杜荣面色沉重的说:“知世堂内恐怕是专为了修仙世家和豪强的人,才准备了这么一个渠道。世家和豪强财大气粗,五灵珠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陈潇回想起当初城主府来的那个中年修仙者,毫不在意的就掏出了大把灵珠买下铜鼎。看来这五灵珠是真不被这类人放在眼中。 “五灵珠不行。”陈潇摇了摇头。他身上只有五灵珠二十七个灵币,灵珠都用去办名牒,船票就买不起了。 杜荣看了陈潇一眼,低声说:“东主不用忧心,既然知道有仙师专门做此行当,那就好办了。知世堂内是明面上,私底下肯定会有仙师价钱要低许多。”陈潇顿时心领神会,看来仙师们也跟凡人们一样,并不古板。杜荣说,“待我好好打探一番,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来为东主办这张临时名牒。” 这事陈潇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交给杜荣去办。俩人离开知世堂,时间还很早。陈潇提出想要去看看专门走去修仙者城市的海船。 外港的码头比起内河的更加庞大,这里的船体普遍要大的多。这条海航线上的船只因为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就靠岸进行补给,并不需要万吨以上。根据杜荣打听到的消息,这条船起楼六层,有船员两百,内舱八十,外舱一百二,可搭乘乘客八百多。共计载人一千以上。 陈潇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大的现代船只,可是那是钢铁铸造,眼前这个高二十多米,长五十多米的庞然大物可是完全用木头建造的! 跟停泊在码头上的其他船只不一样,这艘楼船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它没有风帆,并不是依靠风力驱使。陈潇猜测这艘船应该跟那个神奇的灶台一样,是使用灵石作为动力航行。这也就难怪,为何船票会那么贵,并且只让修行者使用。 楼船使用的是专门的停泊码头,跟其他海船分开。陈潇远远看到码头上有人维持秩序,正有一百多人的队伍排成一队登船。那些人看起来都是年纪不大的少年人,陈潇看不出来吴新志在不在其中。 陈潇的视线在人群当中扫过,他试图找到一个认识的人。找了片刻,最后几个少年都上了船,他眼睛看得都要发酸了,也没有看到一个想要看到的人影。 陈潇合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突然在码头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穿着深色长袍的人。他孤身一人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楼船。等陈潇想要把对方看得更仔细一点的时候,那个人忽然之间就不见了。 那是席云霆,陈潇不会看错的。只要想到他寂寥地送别原本要一起返程的队伍,孤零零的一个人被扔下,陈潇内心就隐隐地感到一痛。 “东主,你在看什么?”杜荣不解的问。 陈潇扭头,若无其事的说:“没什么,咱们走吧。” 前生当反噬情况稍缓,他能拖着身体从病床上起来的时候。师父曾经对他说,作为风水师能力越强,越应该要有怜悯之心。陈潇想,他现在是不是就是呢? 接下来的三天,杜荣每天都会出去,陈潇为了不招惹麻烦,就整天待在房间里不出去。杜荣又私底下找了几个仙师,这些人的出价从四灵珠到二灵珠不等。 陈潇皱着眉说:“最好能压到一灵珠以下。如果实在不行,就同意那个二灵珠给办的。”因为杜荣也不知道那边城市是个什么情况,所以要尽可能多的预留出资金备用。 敢私底下应承这事的,都多少跟知世堂有些关系。他们不过是想要赚点外快,并不想把知世堂得罪狠了。所以,收了灵珠之后还要给知世堂打点,二灵珠已经是极限了。 杜荣深却吸一口气,坚定的说:“在下会尽力。” 陈潇在都城裁缝店定制的衣服马上就要做好了。杜荣现在也精打细算起来,他请示了陈潇,打算一个人回去一趟,把衣服和留存在客店的行李都带过来。陈潇点头同意。蚊子再小也是肉,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 一天半之后,杜荣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圆脸的少年。 陈潇张口结舌的看着那板着脸硬是装大人的少年,问杜荣:“这是怎么回事?” 杜荣神情放松,嘴角眉梢都带着一丝喜意:“童道友是筑基期修行者。他答应帮忙办理一张临时名牒,只要东主帮忙出二十灵币购买船票。” 陈潇眼睛瞪得溜圆,佩服的看着杜荣。荣叔,你可以的,太能干了! 第41章 事后,陈潇私下里问杜荣,怎么跟这个童姓少年遇到的。就那次陈潇在船上所见,明明这位少年都迷路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杜荣脸上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他说:“再遇这位童仙师的时候,正是我从裁缝店取了衣物出来的时候。他也不知在都城当中转了多久,看见我就犹如溺水之人见了浮木,直问我码头在何处。在下也是惊奇,这都几日过去,怎地还在都城逗留。于是在下又给他指了一番路线,结果他站着没动。见他如此,正好顺路,在下就请他一起同行。哪知他欣然答应不说,听闻在下要来外港,竟然一路跟着。” 陈潇理解,一个有着严重路痴的人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导航仪,肯定死不放手。陈潇就问:“荣叔是如何说服童仙师为小侄办理一张临时名牒?并且只要二十灵币。” 杜荣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随后又很快收起,他说:“上了船,因着座位挨着,就试探着一问。童仙师得知东主你需要一张临时名牒,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在下问他,需要多少酬劳。他就只要了二十灵币。童仙师坦荡,说如果不是买船票差着这些,他本是不要的。”杜荣这也算是做好事得了好报,结了个善缘不说,还把目前最为难的问题给解决了。自然心情愉快,喜上眉梢。 陈潇也觉得很幸运,正瞌睡就碰上了送枕头的人。恰好童姓少年是一个筑基期的修行者,符合最低的办理标准。 这几天因为一起为办理名牒的事情操心忙碌,陈潇问的一些关于修仙者的问题,杜荣但凡知道的,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荣说,学堂学员离开时,一般是低阶修士,修为在道修的境界当中为最低的,被称为聚气期。高阶修士就是杜荣现在的境界,被称为炼体期。往往很多修士不能正式踏入修仙,就是被卡在这个境界,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晋升。 炼体期后,被称为筑基期。这个境界开始,就可以被称呼为仙师,具有带人开具临时弟子名牒的资格了。 杜荣倒目前为止,接触最多的仙师就是筑基期。筑基期的修行者会离开师门进行历练,和修士一样通过知世堂接一些悬赏做。 其实外出独自历练的筑基期修仙者,跟炼体期的修士差不了太多。大部分肯跟修士组队一块历练的,不是散修,就是师门不强,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跟财富。童仙师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代表。他师承一位散修,学得偏偏还是机关术。 “机关术怎么了?”陈潇问。 杜荣说:“修行者们除了修习功法之外,有些人还会另外研习一项,作为主要发展的方向,用来辅助修炼。有比如炼器、炼丹、符纹、符阵、符玉等,这些人也被称为炼器师、炼丹师、符纹师、符阵师、符玉师。除了这些主流之外,另有一些冷僻的小众技能师,像是机关师、傀儡师、驯兽师等等。” 这些东西是陈潇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不由听得入了神。 杜荣继续说:“童仙师学习机关术,将来就是机关师了。机关术学起来不仅很难,而且材料往往跟炼器材料冲突。昂贵,还很不好搜集,是一个前期投入非常大的辅助技艺。不幸的是,机关师前期所做机关,攻击有限。在历练时,是很不受待见的一种修行者。”杜荣叹了一声,“机关师本就已经很难有进益,除非有亲朋从旁协助,否则只能独来独往。前期备受冷落的待遇,造就了大器晚成,后期攻击极强的机关师脾气难以捉摸,很不好相处。” 陈潇明白杜荣的意思了:“童仙师连凑够一张船票的五十灵币都没有,想来一定是把钱财都花在了搜集材料上。”杜荣点头附和:“只能是如此。这是一难解怪象,在修仙界人人都乐意跟机关大师来往,可是在他们微末之时,却并不愿意跟机关学徒一起历练。”要不然一个筑基期的修行者,不至于连张船票钱都凑不出来。 陈潇很感慨,他还以为修士之上的修仙者们一定是个个风光,手有余财,吃用不愁。看来不管是哪一个阶层,都有因为各种原因而致贫的存在。 第二天,板着一张脸的童仙师,带着陈潇和杜荣,再一次来到了外港知世堂的驻地。上午人仍旧很少。童仙师利落的站到一个柜台前边,把自己的名牒一拍,对柜台后边的员工说:“给我一个临时名牒。” 柜台后只是一个修士,面对修仙者不管是年轻还是年长,面嫩还是面老,都是一个态度。那就是端着笑容,绝不得罪。那位员工笑容可掬的用双手拿起名牒,动作一丝不苟的输入真元探看。看过之后,他的笑容更加的真实了一些。他把名牒还给童仙师,询问道:“童诺诺仙师,您有资格为一人办理临时弟子名牒,请问是哪一位?” 童诺诺仙师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员工会把他的名字给念出来,他僵了一下,不太自在瞥了一下身后的陈潇。见陈潇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对员工说:“就是那个年纪小的。”他转了转头,语气有点生硬,“陈潇,把你的名牒递上来。” 陈潇这才上前一步,把自己的名牒交给柜台后的员工。员工用同样的方法查看了名牒,又抬头仔细的看了看陈潇。陈潇平静的任由他看,员工没能看出什么不对,就坐下拿出了一个小巧的装置,看起来就跟前世的刷卡器一样,一个扁平的盒子。 员工把陈潇的名牒放在上边,片刻之后拿了下来。他站起身,把名牒递给陈潇,对他说:“此名牒临时弟子的身份三个月有效,请在期限内使用。” 把名牒拿到自己的手中,陈潇内心才算是踏实了。杜荣上前一步,对俩人说:“请把名牒交给在下,好去购买船票。” 童诺诺说:“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陈潇就说:“荣叔,那就一块去买票吧。” 三个人离开办理名牒的柜台,往旁边走了几步。杜荣对柜台后的人说要三张船票。柜台后是一位女修,态度更好。她轻声细语的请杜荣出示名牒,杜荣、陈潇把名牒给她。轮到童诺诺的时候,他竟然眼神朝下,一副不知道怎么跟女性打交道的样子。 童仙师不知所措的模样,透着少年人特有的纯情可爱。那位女修眼中透出笑意。陈潇想这位仙师一定是在缺乏女性的环境下长大的。他压抑住往上翘的嘴角,往后站了站。他可不想让童仙师认为自己是在嘲笑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童诺诺面对杜荣的时候尽管板着脸,却还能正常交流。可是一旦是对着陈潇,就浑身警惕,说话也满是防备。陈潇不想找不自在,就尽量减少跟童诺诺的接触。 童诺诺把名牒放到了柜台上。女修查看了三个名牒,抬头向杜荣确认说:“三张四天后开船,去往寒山城的船票?”杜荣沉声说:“是。” 这些天他跟杜荣忙着解决临时名牒的问题,谈话的时候都是用的代称。这还是陈潇第一次确切的知道那座城市的名字。寒山城,一个好听,又充满诗意的名字。 陈潇正在品味这个名字,就听那女修清婉的声音说:“内舱五十灵币,外舱八十灵币,顶舱一灵珠。道友需要哪一种?”杜荣说:“要内舱船票。”女修道:“承蒙惠顾,一共一灵珠五十灵币。” 顿时,陈潇就看到站在他斜前方的童诺诺身形一顿,连背影都透出一股懊恼的情绪来。陈潇内心涌起一股笑意,这少年的情绪也太直白了。他一定是在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同意杜荣的请求,把名牒交给他让他代买。这样,他就不用面临掏钱却只能掏出来三十个灵币的窘境了。 幸亏杜荣就没有打算让童诺诺这会儿出他那份的灵币,今天早晨陈潇直接给了他两颗灵珠。杜荣接过三张船票,和找回来的五十灵币。杜荣把船票分给两人,陈潇把船票拿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 这船票确切的说这是一张卡片,颜色米黄,用黑色规整的字迹写着开船的日期和内舱排号。这张卡片上,最为特别的是有一道彩色的条纹,阳光下能变幻出来不同的色泽。 “竟然还有防伪标识。”陈潇惊讶的说。 杜荣走到他的旁边:“东主,怎么了?” 陈潇扬了下手中的船票:“这上边的彩线是怎么来的?” 杜荣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船票,不过他到底有些见识,看了一下就说:“这应该是用某种特殊的药汁作为涂料印上去的。在下以前在外历练的时候,偶然采过类似的灵草。” 前世有科技手段,今生有修仙之法,各有各的神通。陈潇自嘲一笑,他不应该再为此感到惊奇了。 童诺诺出了知世堂,就把三十灵币塞给杜荣。陈潇原本的意思,是要帮对方出这张船票的。毕竟对方帮了那么大的忙,只给人家二十灵币,也有点太不像话。可是对方硬是不肯,杜荣看再坚持下去,童诺诺就要恼了。就在陈潇的示意下,收下了那三十灵币。 给了灵币,童仙师像是放下了心事,直接转身走了。他住的地方跟他们不一样,陈潇和杜荣并不知道对方住在哪里。陈潇拿着杜荣交还给他的灵币收好,想着这孩子不会露宿街头了吧? 第42章 四天后,杜荣拎着一个藤箱,跟在陈潇身边,排着队检票上船。其他的行李已经做好的记号,交给了船员。他们会在一会儿之后,送到他们的房间。 内舱的位置是在船的中央,他们的船舱位置又是在二层。这个地方的房间算是不错的,行驶在海上的时候,比较平稳,不像两边位置的房间能感觉到摇晃。不好的地方也是有的,内舱位置没有窗户。想要透气就必须要时不时的开着房门,安全和*上会差一些。 出示了船票领取了船舱的钥匙,陈潇跟杜荣一前一后的走在船内的走廊上。走廊空间相对来说比较憋屈,很矮。不过宽度还算不错,不至于让人觉得透不过气。 按照房门上的排号,找到了属于他们的船舱,陈潇上前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房间没有陈潇想象当中那么小,快捷酒店标准两人间大小的空间内有两个上下铺的床位。床头紧靠着墙,床架跟天花板、地面是固定住的。陈潇晃了一下,纹丝不动,非常牢固。 床尾位置紧贴着的是两个高到天花板的壁柜,每个壁柜分上下两层。总归有四个柜子,每个柜子上都挂着一把带钥匙的铜锁,按照床铺相对应的位置分配使用。 除了床铺、壁柜之外,两个床铺中间的那面墙壁上,有一个带折叠腿的活板,放下来可以充当桌子。陈潇觉得如果能有副扑克,在那上边打牌一定很能打发时间。 除了这些,内舱房内就没有其他的设施了。如果想要解决内急问题,就需要到走廊上专门提供的空间。在那里有几个隔间,设置了公共厕位。另外,洗漱、洗浴也有一个专门的地方。没有水盆,但是有几个全天供水的铜水管。铜水管下边有水池,堵上排水的圆孔,就能洗个衣服什么的。洗澡也是隔间,里边有个木浴桶。想要洗热水澡,需要去热水房自己提,并不是很方便。 跟杜荣一块把行李塞进了柜子,锁好了房门,俩人打算在船上逛一圈。 这艘楼船名叫攀升号,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只是因为船长叫这个名字,就起了这样的船名。攀升号收取的船票贵,相对的服务就提供的比较全面。不仅甲板上活动的地方大,还有专门的练功室。不仅提供闭关的密室,也提供一些丹药和武器、装备卖。陈潇好奇跟着杜荣看了两眼,就被脸色有点发白的杜荣给拉走了。这里的东西全是挺全,只一个字,贵! 除了跟修炼相关的这些房间和店铺之外,还有一些地方,就是修行者跟普通人都会光顾的酒楼、茶馆。这里的酒楼和茶馆也分这高中低这样的分类,最低的是给修士们,中等的是高阶修士和囊中羞涩的修行者,高等的就是权贵世家和仙门、豪强等。当然,这样的地方进去是免费的,可是想要吃点什么或者是喝点什么,就要花钱了。菜单上的价格,跟他们的分类一样成正比。 对于这样分出三六九等的待遇,杜荣一开始还担心陈潇受不了。却没想到年轻雇主看了之后表情很平和,并没有表现出受到了不平对待的不甘情绪。这让杜荣对陈潇的心性有了更高的认识。 这里绝大部分的设施对陈潇来说,他都不能去光顾。只是在外边逛了一圈,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陈潇就不再关注了。最后一个参观地点,才是他最为关心的,那就是攀升号上的食堂。 毕竟收了那么贵的船票,提供免费饭食是应该的。只不过就餐地点不是高大上的酒楼、茶馆,而是名字通俗的食堂。 食堂提供的饭菜也是按照船票分档次的,不过因为真正有钱的都不会来食堂吃饭。所以这种区分并不明显,顶多就是套餐里边多一个荤菜或者是多一个汤的差别。 既然是修仙者也能入口的饭菜,那滋味肯定就不会太差。有点吃货属性的陈潇,抱着满心的期待踏进了食堂的大门,随后他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杜荣奇怪的问他:“东主?怎么不进去?” 陈潇声音不太确定的说:“你看,那是不是童诺诺?” 童诺诺跟他们一块买的船票,自然是在一个船舱的。刚才在房间里看到壁柜都是空的,陈潇还担心童诺诺会不会再次迷路错过开船的时间。没想到,会在食堂里看到一个疑似童诺诺的人。 为什么说是疑似呢? 眼前不远处侧对着一个人,面前摆放着好几个盘子,吃得狼吞虎咽。一点仙师的形象也没有不说,看起来还很狼狈。 杜荣也迟疑了,就算是他某次在荒野历练,缺吃少喝了好长时间,见了吃的也不过就这样了。他们之间才分开四天,不至于判若两人吧? 见杜荣迟迟不开口,陈潇干脆走了过去。埋头吃东西的人,感觉有人到了跟前,就抬起了脑袋看。 圆脸显得有一点瘦了,不过基本还是圆的。单眼皮下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没有休息好。塌鼻梁,翘鼻尖。圆润饱满的嘴因为吃东西鼓鼓的,唇上润着油光亮闪闪。陈潇内心肯定的点了下头,是童诺诺没错。 “童仙师?”杜荣语气了满是不敢相信。 童诺诺见到俩人也很吃惊。他一脸惊吓,眼睛瞪圆。脸色先是涨红,然后变得很白。陈潇还想说点什么,就见童诺诺跳了起来,开始到处乱转。杜荣一头雾水,不解的低声说:“童仙师这是干什么?” 陈潇看着少年慌张得四处寻找东西,猛地想到了什么。他懊恼的一拍脑袋,冲着身边的杜荣喊了一声:“赶紧去找水,他噎到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喝下了水,又使劲捶了捶胸口的童诺诺脸色才恢复了正常。杜荣歉然地说:“都是我们的不是,惊扰到了你。” 童诺诺擦了擦嘴,缓了口气,说:“不关你们的事,是我自己吃的太急太猛了。” 杜荣坐到童诺诺对面,陈潇见状也找了一个座椅坐下。杜荣关切地问道:“童仙师,出了什么事吗?缘何弄得这般……这般狼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一杯水的恩情,他这会儿很明显的卸下了之前一直竖起的防备。当着陈潇的面,也肯给一个好脸色看了。 童诺诺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地笑容,说:“那天跟你们分开之后,我一不小心就迷路了。鲶城太大,我几次找人问路,都没有找到对的地方。”对于一个在小镇集市上都能迷路迷到天昏地暗的天生路痴来说,地级市级别的人口和街道简直就是迷宫里的地狱模式,“后来,我只好把剩下的钱都掏了出来,雇了一个马车,把我送到了码头。” 陈潇听他说到了码头,心里刚涌起欣慰,就听少年接着说道:“结果,我到的太早了,船都没有进港。我身上钱都花光了,再雇不起马车送我。怕离开这里会找不回来,错过了上船的日子,就只好待在一个地方尽量不动。就这样饿了两天,这不刚上了船,就叫船员带我来食堂吃东西。” 陈潇听完童诺诺这四天完整的遭遇,心里边只有一个感想:这谁家的师父这么狠心,路痴成这样的也敢放出来! 杜荣只剩下唏嘘了,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陈潇说:“如果不介意,在船上的这段时间,童仙师就跟着我们两个其中一人行动吧。”放这样的路痴落单,都让人有罪恶感。童诺诺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多谢二位,我求之不得!” 接下来,等童诺诺吃完饭,俩人领他回了房间。让他记住房门上的排号根本就没用,只能分出一个人陪着他打水洗漱。 生活在同一个房间,本就是增加互相了解的机会。再加上少年不再板着脸故意端着,童诺诺迅速的跟陈潇二人熟悉了起来。 陈潇问他为什么一开始见了他那么防备。童诺诺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之前因为太自信,觉得普通人不可能会伤害到修仙者,结果被坑惨了。从那之后,他见到凡人就不由自主的警惕。 那是他刚刚离开师父,第一次独自外出进行历练。因为以前一直跟师父生活,从小到大都宅在一个地方,所以童诺诺最初并不知道自己的路痴严重到什么程度。所以,童诺诺雄心壮志的给自己定了一个很远的目的地。 他本来是在家乡附近的知世堂跟其他的修行者们结成了一个队伍,结果因为他总是各种掉队,到了预定时间各种不到,渐渐的队伍里的人就不耐烦总去找他了。还没有抵达地方,童诺诺就被委婉的劝退了。 少年尽管是路痴,却也是有自尊心的!他就决定自己一个人去。没想到结果更不如人意。他一路都只能打听着走,到了一个很偏远的地方时,问路到一个普通人身上。结果这个普通人是个黑心肝的,见他一张很好欺骗的脸,就把他给领到了黑矿井当中。 意识到上当受骗之后,童诺诺把那黑心矿主给杀了,并顺手解放了被迫干苦力的矿工。得救了的矿工们喜极而泣,千恩万谢之后奔向新生。而倒霉的童诺诺,跟在这些矿工们的身后,一个闪神就跟丢,迷失在了复杂的矿洞里。转了几天带着的干粮差不多吃光,才幸运找到了正确的矿道重见天日。 第43章 如果说修行者对童诺诺的嫌弃,只不过是让他自尊受挫。那么普通人的欺骗导致的后果,则给童诺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可能是在黑暗无光的矿洞当中遭受了什么创伤后遗症,出来之后,童诺诺的迷路情况变得更加的严重。 也就难怪童诺诺对陌生的普通人防范心理那么严重。没上船之前的那两次,童诺诺遇到陈潇浑身紧绷,就是害怕自己又遇上什么陷阱,一个不小心上当被卖掉。而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外边就是无边的大海。想来陈潇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童诺诺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戒心。 陈潇知道了童诺诺以前的遭遇之后,怎么可能再去怪这么一个命运多舛的少年。对于这样单纯的路痴来说,心眼多点,防备心重点,一点坏处都没有。 内舱房是个四人间,除了他们之外,开船之前又住进了一个人高马大,格外强壮的高阶修士。这修士年纪比杜荣小很多,脾性却不大好。他一开始是态度嚣张的用力推开了房门,打算来个先声夺人。结果后来发现童诺诺修为境界比他高,竟然是个筑基期的。很快就转变了态度,缩的跟个鹌鹑一样乖顺。 对于这样见了比他弱的人就趾高气昂,发现对方比自己强就做起了缩头乌龟的人,陈潇三人没有一个愿意主动跟对方结交。他们的态度表现的很明显,那个强壮的修士也就不往上凑。每天就早出晚归,除了回来睡觉,基本都在练功房或者是酒楼、茶馆打发时间。 杜荣跟童诺诺都是穷人,陈潇虽然喜欢享受,却不会在前途不明的情况下乱花钱。所以,三个人除了去甲板放风,大部分时间是待在房间内消磨时间。当初陈潇就觉得那带折叠腿的活板桌子用来打牌不错,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童诺诺的行李当中,竟然有一种用来游戏的棋子。这是一种类似前生大富翁的游戏,由几个不同颜色的棋子和一个骰子,以及一张画着格子的纸组成。 三个人一人拿一个代表自己,轮流投骰子,按照点数在格子上移动。有些格子上边写了字,代表不同的环境跟地点。如果遇到客店,就要休息一回合;如果不幸遇到了凶兽,就要重回起点;如果进了仙门,则可以多前进几格;如果遇到了奇遇,则可以再投一次骰子……总是,花样很多,趣味性不错。 对于童诺诺有这样的游戏棋,考虑到他的年纪,陈潇并没有觉得离奇。让他觉得比较稀奇的是童诺诺背在背上的长方形盒子。童诺诺在找游戏棋的时候,翻出来一堆东西。里边装了衣服,随身用品,游戏棋之外,竟然还有一些机关零件,以及他这一路上收集到的材料。陈潇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后来看得都有些呆了。 陈潇猜测,他这个盒子应该是一个类似须弥芥子的储存器物,要不然那么多东西绝对塞不进去。他看杜荣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惊奇的情绪,就明白这大概在修仙界并不是很罕见。再一次的,陈潇告诉自己要淡定,不要大惊小怪。 航行在海上的期间,他们的日常都很规律。陈潇清晨起来会去甲板活动一下身体,欣赏一下海天一色的景象,呼吸一下带着海潮味道的新鲜空气。然后去食堂吃早饭,回到舱房玩玩游戏棋度过上午的时间。中午吃完午饭,他会拿着带出来的书,到一个光线比较好的地方,看一下午。晚上吃完了晚饭,他就躺在床铺上,早早睡了。 杜荣和童诺诺比陈潇勤奋多了。杜荣有时候会去练功房找其他人切磋交流,有的时候则会去密室打打坐。童诺诺会在他去密室打坐的时候一起去,杜荣找人切磋的时候,他就坐在舱房内狭小的空间里琢磨机关材料。 对于陈潇的懒散,两个人并没有其他想法。毕竟陈潇没有灵根,不能修炼。谁也不能勉强他跟俩人一个作息。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每天陈潇看似挺闲的,其实干得事也不少。他忙着研究意识当中的罗盘。 基于现在罗盘当中的气运只勉强够它出现,陈潇尽可能的少的召唤它出来。成人手掌张开大小的罗盘,中心天池的位置有一个磁针。磁针一头是尖端,另外一头却有一个小小的尖角。天池底部的盘面上,有一条贯穿中轴部位的红线。红线的一头,两端有两个点。 换了前世任何一个人来看,都能认出来这是一个指南针。它是罗盘最中心位置最为重要的一个工具,从它被称为中泱天池就可以看得出来。只要把双脚分开,双手持罗盘两边端平,磁针有角的那一端与红线两旁的点重合,所指的方向就是正北。而另外直针的方向所指的就是正南。指南针的用途广泛,不光是风水师们使用,出门在外,地质勘探、旅游探险,航海出巡,行军打仗都需要用到。 然而,早上陈潇趁着没有人注意,在意识当中召唤出罗盘。使天池指针与红线重叠,所指的方向并不是北。虽然已经有所预料,却还是让陈潇心情复杂。 指南针之所以会起到指示方向的作用,那是因为地幔下方的星球核心内部是含有大量铁磁质元素的岩浆。整个星球是一个巨大的磁体,自然会分有南北磁极。 根据陈潇这些天在海洋上的观察,发现他并不是在一个星球上,很可能这个世界是一个平面。那么疑问就产生了,没有磁场的世界,指南针所指的正北,到底是哪里?又是因为什么,磁针才会指向它? 陈潇为此苦恼了很多天,头发都快要被挠下来,也想不透这个问题。实在想不明白原因,陈潇就暂时把这个疑问放下。转而思考起更加实际的问题,方位是堪舆定穴最重要的参考,那现在是按照罗盘上的方位来,还是按照这个世界的方向来呢?这需要上岸之后,实践过后才能解决的。 在船上的漫漫时间,陈潇看似悠闲,却没人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每天早晨他都利用日星升起的那段方向最为确切的时间,和意识当中的罗盘对照。算出两者相差的角度之后,不断的进行记忆。他要做到不仅用脑子记住,连身体也要记得深刻。这样,才能在需要的时候,瞬间换算出来现实的方向在罗盘上的方位。 他不知道记忆这些有没有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无用功。他只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为了风水努力钻研,为将来有一天或许会用到而准备着。 等到陈潇把自己训练的从船舱走到甲板上,看见日星的一瞬间就能立刻辨别出两种方向,他才结束了这不为人知,无声无息的特训。 这个时候,距离航行已经快要结束了。这一次的航海很顺利,虽然遇到了暴风雨,却远远没有达到要回航的程度。也遭遇了海中生物,却不过是些巨型猛兽,被攀升号上随船的几个护航仙师给赶走了。全程按照既定航道,并没有出现迷航也没有搁浅在不应该的地方。看来,重玄派的那三次返程,全都是不太寻常的特殊事件。 普通船只航行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还要考虑是否顺风。攀升号以灵石作为动力,速度远超风力驱动的海船,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穿过了沿途七八个国家的海岸。楼船每隔几天都会靠岸补充淡水和食材,很多在船上待得烦闷的乘客都会趁此机会下船活动一下。不过因为停靠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两个时辰,所以人们并不敢走远,只在码头附近活动一下。 陈潇也曾经跟杜荣下去过,童诺诺则拒绝同行。他担心自己不小心离开俩人的身边,这一丢可不是说笑,攀升号不可能为了他一个耽误行程。 陈潇跟杜荣在码头附近的小市场上转了转。这里虽然说是不同的国家,人们的长相说的语言却相差不大,并且流通的一样是金银铜货币。稍微不同的大概是铸造在上边的花样,除了这个连重量和规格都是一致的。 这让陈潇意识到,这些国家的货币铸造一定经过某个势力统一,或者这铸造的工艺和器材都是由对方所提供。因为这么精密高端的铸造技巧,并不符合这些国家的国力。陈潇第一时间想到了知世堂,也只有知世堂这样由多个修仙势力组成的联盟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了。 这天早上,陈潇照例站在甲板上,晒着日星补钙,楼船上的铜钟突然被敲响了三声。悠长清脆的钟声传开,同样在甲板上活动的人当中突然有人雀跃欢呼。好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到了水中,逐渐连在船舱内的人们都沸腾了起来。有人按捺不住的跑到甲板边缘,朝着前方用力的呼喊。 陈潇后知后觉,才明白这是寒山城近了。 第44章 虽然说地面看似是平的,可是寒山城远到极致,比尘埃也大不了多少。再加上空气当中存在的微小物质和光线折射的影响,陈潇的眼神可比不上那些修行者,瞪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直到楼船又行驶了一日,他才看见海平面尽头隐隐出现的一线陆地。 第二天一大早,陈潇就被走廊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左右住的是跟他一样第一次去寒山城的修士们,快要上岸的兴奋让他们早早醒了,就在那里收拾整理。陈潇打了一个呵欠爬起身,杜荣已经把他们俩人的行李收拾好了,就只等着陈潇起床。 陈潇眨了眨眼,翻了个身下床。叫醒睡得口水横溢的童诺诺,俩人一块先去了公厕,然后又拿着擦脸的巾帕、牙粉盒、猪鬃牙刷去洗漱。一套流程做下来,童诺诺一直睡眼惺忪,半醒半梦。陈潇只得一边看他一边往前走。这会儿可不能放松,要不然就得花上成倍的功夫去找他。 这不是不可能。他们在这里住了有半个月时,童诺诺某天提出早起不用叫人一块,自己去小解。陈潇想他们都在这个地方住了这么长时间,天天走的地方总不至于找不回来吧? 于是,转天大早童诺诺就自己出去了。陈潇和杜荣洗漱完了,等着他一块去食堂。结果左等右等,他还不回来。陈潇跟杜荣只好去找,找了半个时辰才在完全相反的那一片区域找到了他。 从哪以后,陈潇跟杜荣就放弃了等童诺诺认路。不管他去哪,都必须要有一个人跟他一块。 洗漱回来,房间里只剩下杜荣,那位高壮的修士已经走了。陈潇把洗漱用品交给杜荣收进藤箱,自己则换上一身厚实的衣服。从昨天开始,天空当中就飘起了雪花。越靠近寒山城,温度就越低。陈潇可不比修行者们能抗冻,只能全副武装起来。童诺诺把他的东西草草地塞进盒子,就算是整理完毕。 走上甲板,看到的景象让陈潇震撼。整座寒山城被冰雪环抱着,银装素裹,粉妆玉砌。放眼望去白茫茫,天空和城市、大地连成一片。 这座城市依山而建,站在楼船上望去,能看到从码头延伸到山脚下纵横交错的街道。从山脚下到山腰上的建筑大多高大巍峨,气势浑雄。每一栋房屋间隔都比较远,占地面积是都城一户人家的数倍。这也就导致整个寒山城的面积极大。视线所及,都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屋檐。 山脚下有一块银镜一般的地方,那似乎是一片被冰封的湖泊。只有那附近道路两旁建筑的才显得密集,一栋连着一栋,形成了一块繁华的地区。 陈潇正举目远眺,视线突然捕捉到不同寻常的景象。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鹅毛雪花,原本是一片片堆叠而落。却偏偏在山腰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抽气,使得雪花好似水流呈现一种螺旋状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什么?”陈潇问。杜荣跟童诺诺同时向他看得方向望去。杜荣也是第一次来寒山城,他也不知道。好在童诺诺清楚,他说:“那个就是传送漩涡啊。怎么,你们两个都是第一次见?” “什么?”陈潇难以理解的看他。杜荣却是一脸恍然:“原来那就是传送门,竟然是漩涡状的!” 陈潇顿时觉得,杜荣跟童诺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可是合在一起他就理解不了了。 他抬了下手:“等等,能不能给我详细的说下。传送门是怎么回事?传送漩涡又是什么?” 杜荣却扭头看了一下,他们身后已经开始排上了队伍,马上就要放下舷梯,开始下船。“这里不方便说话,等一会在给东主说明吧。”陈潇只得暂时按住求知心。 寒山城的码头并不如何大,因为这里的人并不以渔业为生,所以竟还不如鲶城的规模。虽然不大,往来的人却也并不少。尤其是楼船一来,数百人涌出来,顿时填塞满了。童诺诺一遇到这样的情景就紧张,人多他就脑袋发晕,最容易转向。只可恨自己没学过御风术,也没有任何浮空法宝,只能在人群当中挤来挤去。不能像其他修行者一样拔地而起,御风离去。 陆陆续续飞离了一批修行者,人群的密度顿时就降了许多。童诺诺暗暗松了口气,旁边陈潇对他笑道:“现在我们走吧。”顿了一下,他又说,“要是以后你跟我们一块,一旦迷路了,就待在原地不要动,我们会去找你。你要是迷路了还乱走,可能会原来越远,反而不好找你。” 也是他们熟悉了,陈潇才敢这样叮嘱童诺诺。要不然以这个少年的自尊心,指不定要多么受伤。这会儿童诺诺就能领会他的好意,只乖乖地点了下头:“行,但有万一,我一定不乱走。” 随后三人顺着人群的方向离开了码头。这里距离寒山城中心较远,附近没有投宿的地方。因为修行者众多,就连为普通人提供代步服务的马车都数量很少,等了很长时间才遇到一辆。坐上了马车,杜荣吩咐车夫,把他们送到一家普通的客店。 虽然之前童诺诺只是在寒山城中转了一下,却好歹知道这里的大概消费。住宿跟吃饭,只要不是去特别高级,面对仙门跟富豪人士的地方,价格还是比较适中的。以陈潇的财力,完全能够负担的起。 他们住宿的这家客店,跟在都城的那家差不多。接待普通人,却也有修行者来往。这里的房间更大,独院里的院子甚至够打一场篮球比赛。放下行李,吃了一顿客店提供的午餐。三个人坐在陈潇房间里的客厅喝茶,陈潇就又提起了之前的疑问。 杜荣说:“说那传送门之前,在下要先给东主叙述一下这个世间的概况。很抱歉,之前未曾主动对东主说起。虽然不是秘而不宣,修行者之间却鲜有人对凡人说。因为,这很难使普通人理解。” 陈潇沉声说:“没关系,荣叔你说吧。” 杜荣说:“这个世间要比你知道的要大的多。我们所在的这片大地,包括海洋,被通称为庚生小天境。那个传送漩涡门,就是通往其他天境的门径。” 童诺诺点了下头说:“不错,我就是从庚生小天境上属的太椹中天境来的。” 陈潇是预想到了这个世界不简单,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跟前生完全不同的构造。他听得直接懵住了。难怪这个世界的星象不对,因为压根就不是同一种天象体系! “等等!等等!”陈潇扶着额头,语气近乎是呻|吟地说,“让我好好想一下……” 杜荣很能理解陈潇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当时他们在学堂学到这些的时候,也都很吃惊。 然而出乎俩人预料的是,陈潇抹了两把脸,就抬起了头。一脸郑重的问:“既然有小天境、中天境,那么想来还有大天境了?” 童诺诺点头说:“是的。这个世间,就是由七个大天境,二十八个中天境,一百零八小天境,至今仍然没有具体定数的数千微天境构成。” “七、二十八、一百零八?”陈潇喃喃念道。这三个数字无比的微妙,正巧对应北斗七星,二十八星宿,三十六正罡星和七十二地煞星。要说这其中没有关联,打死陈潇也不信! 杜荣说:“每个天境都有通往其他天境的传送门,这些传送门有的是裂缝,有的就是平面通道。像是山峰上的那种漩涡形状的传送门,就属于比较稳定的一种。” 童诺诺说:“小天境之间只能去特定的几个,并且只能去往一个中天境。想要去其他的中天境,就必须从中天境中转。中天境也同样如此,只能通往固定的几个中天境,和抵达一个大天境。想要去其他的大天境,必须通过大天境中转。” 陈潇理了理这之间的关系,隐约能明白,很可能这些天境是被划分成了一块块区域。大的涵盖小的,不同区域之间不能互通,只能通过上一级中转。 他沉吟了一下,问:“那么使用这传送门,有什么要求吗?” 杜荣跟童诺诺对视了一眼,童诺诺说:“使用传送门的人,必须是修行者,普通人不行。” 陈潇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他猜就是这样的:“具体的条件呢?” 童诺诺说:“漩涡传送门是由知世堂管理,只有筑基期以上的修为,才能使用小天境的传送门。中天境的则只有金丹期以上有资格使用,大天境的要求更高,要有元婴期的才允许。” 陈潇默默咬牙切齿,这个一切看修为的世界! 童诺诺又说:“当然,这些限定,是限制从小天境前往上属天境的。如果是从上属天境向下传送则不需要这些限制。” 陈潇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他直接问了出来:“重玄派的山门在哪个天境?” 童诺诺意外的看了看他:“重玄派吗?它的山门在比太椹中天境更高的罗辰大天境。” 第45章 说的再多,陈潇也无法想象出来传送门是个什么样的。好在传送门的使用虽然只允许修行者使用,却并不限制人靠近。 喝完茶,童诺诺提出要带陈潇亲眼看看。杜荣隐晦的用不赞同的目光看了童诺诺一眼。他能看出来陈潇在得知了传送门凡人不能使用之后,脸上很明显的表现出了失望之情。再去让他亲眼一看,不是更加失落? 陈潇却很感兴趣,立刻答应。童诺诺背上自己从来不离身的长盒子,跟陈潇一块向外走去。杜荣无奈,只得跟上去。 时间很早,马车到了山脚下时,陈潇就决定走上山去。山被白雪覆盖,道路两旁的树上形成了美丽的雾凇,风景如梦似幻。上山的道路是用平整的石板铺成道路,因为两旁住有人家,坡度并不陡峭。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他们终于到了传送阵附近。陈潇看得惊叹。那是一片很大平地,靠近山体的空中好似有一个巨大的透明幕布,被投射了一个缓慢旋转的水窝。漩涡般不断旋转的传送门有五层楼那么高,二十多长,七八米宽。 传送门附近被清理出一大块平整的地面作为广场,周围虽然没有围墙,却因为地处在山腰的平台上,不是悬崖就是绝壁,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过去。知世堂把守住了那个通道,建立了哨卡一样的门楼。就这么一会功夫,就看到有几人进进出出。 那些人靠近传送门,身影被扭曲的漩涡抻拉,逐渐变淡,突然间消失。或者正好相反,突然出现带着颜色的长条,随着走出来身形也变成一个完整正常的人。 陈潇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内心涌起渴望。他想起前世经常在电视上听到一句话,这个世界这么大,他怎么能不去看一看? 当晚,童诺诺住在陈潇的独院当中,第二日一早,他就来辞别。 “你要走?为什么?”陈潇惊讶又不解。这段时间他们一处吃住同行,让陈潇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他们会相处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过,他们会有分开的那一天。还这么突然这么快,让人措手不及。 童诺诺的圆脸上满是严肃,他说:“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我也该告辞了。我此次出来的目的是收集材料,也该去继续历练。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也不必感到不舍。” 陈潇无语,这话说的他不是一路在蹭人体导航仪,而是刻意护送他们一样。陈潇对童诺诺的路痴都操心成了习惯,他说:“你自己一个人?会迷路吧?”为了照顾童诺诺的自尊心,陈潇都没用肯定句。 童诺诺严肃的圆脸绷了绷,他说:“我承认,容易迷路是我的缺点。只是修行之人,不能因此止步不前,停顿在一处。越是缺点,越是应该要勇敢面对,客服它!” 陈潇想,少年你不是认真的吧?看着童诺诺那张认真的圆脸。他特别的想要拍着对方的肩膀说,放弃吧,路痴不是赖床,只要意志力强大就能够克服。 大概是陈潇脸上的不相信太直白了,童诺诺脸上抽了抽,终于坚持不住的露出了沮丧:“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没法,我出来是为了历练,不能时时依赖他人。修仙之路漫长,没有谁能总是陪伴在我身边,有些时候只能靠自己。”陈潇都能想到童诺诺即将面临的磨难,他说:“你这种精神是可嘉的,我只能支持你。” 被陈潇鼓励的童诺诺简直要哭出来,他探过身抱住陈潇的肩膀,脸压在他的肩膀上:“要是陈潇你能修炼就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历练。只要你肯带着我,我保证我以后成为机关大师一定会报答你!” 这还是俩人第一次肢体接触,陈潇僵硬的举着胳膊,颇有些受宠若惊。听少年这么可怜的说着,陈潇认真地说:“好!等以后我有了修为,一定跟你一起历练。我也保证!” 童诺诺不过是因为即将分别,就要一个人直面茫然前路而惶然无助,一时感情脆弱。尽管陈潇跟他保证了,他虽然感念陈潇的好意,却也并没有当真。这个时候的他,怎么能够想到有一天陈潇真的能修炼了。 俩人说话的时候,杜荣也在一边。童诺诺要去历练,他难免眼露羡慕跟向往。都已经到了寒山城,身处在这个环境当中。杜荣的那颗想要变强,想要更高修为的心躁动了起来。 陈潇发现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放杜荣走。他们是签了契约的,杜荣只有等陈潇不需要他的时候,才能解除合同。或者他想离开也可以,只要找到能代替他的人护卫陈潇。当然,陈潇也不会真的留杜荣太久。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而使得杜荣心生怨怼。 童诺诺只抱了一下就放开了,陈潇还没怎么样,他倒是很不好意思。陈潇说:“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带一些吃的路上用。”然后他又对杜荣说:“荣叔,麻烦您一会儿送一下童诺诺。” 童诺诺和杜荣在客厅等,陈潇就进了卧室。他把桌子上没有吃过的点心用油纸包起来,又找出了一块崭新的方帕。紧接着,他把钱袋倒空,数出了八十个灵币装进去。钱袋放在下边,油纸包放在上边,陈潇把方帕打成一个小小的包裹。 走出房门,陈潇神情自若的说:“这些点心,你路上饿了吃。” 童诺诺压根就没有多想,接过来打开盒子就塞了进去。陈潇看着,放下了心。除了把童诺诺那三十灵币还了回去,他还添了五十。等到童诺诺发现了,他就算想不要,能不能找回来还是个问题。有这些灵币,虽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他却不至于再露宿饿肚子,走丢的时候也能有钱雇个马车。 送走了两个人,陈潇回到了房间。他坐在卧室圆桌的边上,仔细的数了数还有多少家当。买船票用了一灵珠五十灵币,给了童诺诺五十,之前给杜荣发月薪给了一灵币。现在还剩下三灵珠二十六灵币。 这些灵币,在寒山城过普通人的日子,能过的不错。可是如果想要修炼,却并不算太多。陈潇这段时间已经过够了节俭的生活,是时候放开手脚进行大采购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杜荣先武装起来。俩人现在这个样子,连寒山城的普通富豪都唬不住。 午时初,杜荣回来了。陈潇问:“怎么样?安顿下来了?”杜荣说:“先是去了知世堂,接了一个离寒山城很近的任务。因为目标地点有凶兽,所以要的人不少。领队的是一位金丹期修行者——比童诺诺高一个境界,童仙师跟他们汇合了。” 陈潇点了下头:“有住的地方?”杜荣说:“有,领队那边有个院子,十几个人都住的下。” 有的住,有的吃,还暂时有人管。 “还不错。”陈潇叹了一声,“但愿那位金丹期的仙师耐心好一些。”他们除了如此期望之外,帮不了童诺诺什么。 用过了午饭,俩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寒山城湖泊的附近。围绕着湖泊,有一大片商业区。东边是普通人的,西边则是修行者的,两个区域由一条长长的堤坝隔开。马车只能走到堤坝尽头,再往前,普通人的马车进不去。 杜荣付了车钱,俩人下了马车往街区里走去。这片区域,楼阁林立,写着招牌的幡布在风中飘动。各式各样的店铺名称,让陈潇看得眼花缭乱。有丹药店、成衣店、符纹店、符玉店、兵器铺、乐器铺、草药店等等,种类繁多,几乎很少有重样的。 陈潇被这么多的店铺弄得有些发蒙,他悄声问杜荣:“难道没有一家东西特别齐全,一进去所有的东西都能够置办齐了店吗?” 杜荣也悄声回答:“没有这样的店。不过,倒是有一个地方的东西比较全面,那就是典当行。它可不单单只经营典当,却也兼着售卖二手用品和拍卖的营生。” 陈潇听了眼睛一亮:“荣叔之前说,这里有专门经营二手旧物的杂货店?” 杜荣迟疑了一下说:“在岱国,大一些的城市都有这样的地方。寒山城这般规模,应该也是有的。” 陈潇想了一下,摇头说:“之后有空闲再去找,现在首要的是给荣叔置办武器和装备。” 杜荣这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顿时又惊又喜。喜悦过后,杜荣皱起了眉毛,他说:“东主,没有必要如此。”有了武器和全套的装备,武力就会倍增,他固然高兴。可是如果只是护卫陈潇帮人看看住宅,做做风水局,又不用出城去危险的地带,那些武器和装备就只能闲置。花费钱财去买注定会闲置的东西,那就是浪费。 陈潇一笑,说:“不,很有必要。这可是重要的包装,彰显身份就靠它了。” 第46章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只要包装好,就算是没有灵根天赋,陈潇也有自信让人相信他是一个修士!他当初顶着师父的名头,装出了风水大师的派头,也是这么蒙倒了一群人。当然,让他有底气的是站在他身后的师父,跟自身所学。现在的条件跟那个时候极其相似,就让陈潇很快就有了办法。 他让杜荣走在前边,自己跟在后边装个学徒。其实不用装,只要把名牒拿出来一看,他就是货真价实的临时弟子。也没有人会整天把测试灵根的法器带在身上,专门查看看陌生人的天赋。 杜荣也是乡下人进城,原本走在这只有修行者的大街上心里还有些发怯。可是陈潇往他身后一站,顿时责任感战胜了心怯。他抬头挺胸,气质冷然,目不斜视。到底是生死挣扎历练出来的修士,让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有真材实料。身上那种磨砺出来,刀锋利刃般的气息,这里的人熟得不能再熟。走入到修行者当中,很快就显不出不同来了。 不一会儿,杜荣就放松了紧绷的肩膀。这里虽然修行者众多,却因为寒山城内管理得更加严格,很少人会因为争执大打出手。只要没人动手打斗,带着雇主行走在其中,还是比较安全的。 俩人来到一家名叫泰祥的典当行。这家典当行在街道的中心位置,地理位置相当优越。门面也做的极大,三扇门开着同时迎客。 典当行当中人挺多,有来典当的,也有来赎回的。更多的则在一些伙计的陪同下,选购着死当的物件。 杜荣说这里东西全面,真没有说错。寒山城内修行者众多,知世堂的任务发布也相当的频繁。淘换下来不用的东西,丢了可惜。当成旧货卖又卖不上价钱,还懒得摆摊。干脆就拿来这里死当,回笼一些灵币。来往寒山城的过路仙师,也经常会往这里丢一些用不着的东西换些钱财。这就让典当行的货源相当充足。 泰祥典当行也是有趣,有这些货源,却并不另外开一家专门的杂货店。就在典当行的大厅当中摆了几个高高大大的货架子,上边挂着、摆着、堆着许多旧物。其中有些虽然很陈旧,却还能使用。因为让一些并不富裕的修行者有种淘到宝的乐趣,所以来光顾的人很多。直接造成了典当行里热闹非凡的景象。 杜荣不着痕迹的护着陈潇走到货架的跟前,陈潇放眼望去,杂货架子上有不少东西泛着隐晦的波动。他上前动手挑拣,却都是一些用处不大的零碎,还比不上他最初买的那块玉珏。 看来是没办法在这里捡漏了,陈潇掩下失望。想来也是,这里的掌事要是连分辨物品价值的能力都没有,也干脆别干什么典当行了。 摆正了心态,陈潇走到一边装备区域,认真的选看。他一边看,一边对杜荣说:“荣叔,您可千万别嫌弃这些是用过的。只有这些经历过风霜的装备,才是禁得住考验,实用的东西。” 杜荣语气当中透着些激动:“东主,不必说了。在下懂得。”这些装备,以往在岱国见都没有见过。寻常哪里会有筑基期的修行者换下来的装备出现在市面上,往往都是直接送给亲友。 旧装备架子上,有成套的,也有散件。陈潇让杜荣选了一些他用的上的装备出来,然后他再从中挑选。杜荣虽然不解,却还是听从了陈潇的话。杜荣选了两件不一样的胸甲,又挑选了散件。这两件材质不一样,装备上的符纹也不同,一个是增加速度,一个是增加力量。散件则有加强防护的、有增加爆发力的。 杜荣低声的对陈潇解释道:“这件侧重速度,这件侧重力量。”陈潇虚心求教:“哪一种对荣叔来说更有用?” 杜荣想了一下说:“差不多。在下是风土双灵根,风属性灵根功法可以使修士身体轻盈,速度快。土属性灵根功法则是让修士肌肉更加的厚实,力量大。”炼体期增强的都是身体特质,只有筑基期以上才能学得会法术。 陈潇凝神,用观察气场的方法看了看两件装备。力量的这一件气场更加的清晰完整,于是他就建议杜荣选择力量这一件,散件里则挑选了加强防护的护腕。 付账的时候,陈潇终于发现到了他能看到气场的特长,在典当行里能起到的作用。因为都是八成新,速度护甲跟力量护甲的价钱是一样的一百五十灵币。不过在符纹受损程度上,力量护甲要比速度套装轻多了。所以说,一样的价钱,他却能从中选出性价比最好的。对此发现,他只有一个想法,以后买此类东西,再也不用担心会吃亏。 选择力量这一件,除了符纹受损比较轻微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是外甲。由于材质是轻皮,虽然处理得足够柔软,贴身穿却依然会感觉到不舒服。只能穿在衣服的外边,所以也叫做外甲。而另外一件则是内甲,则是用一种厚实的布料制作成的,虽然上边银色的符纹很有卖相,穿在里边却一点的都不起眼。 陈潇当场让杜荣把外甲跟护腕穿上。杜荣原本就很有男子气概,穿上了装备之后,肃杀的气息更加的浓厚。陈潇对此效果非常的满意,这下外形、气质、装备俱全了。 然后他绕着杜荣看了看,总觉得还缺少一点什么。又瞅了瞅典当行里其他的修行者,才恍然发现杜荣身上缺少一把武器。 典当行当中的装备还算是便宜,符纹武器则贵得陈潇直接懒得去细问。俩人直接离开典当行,去兵器铺花了三个灵币买了一把价格最为亲民的精钢刀。这种精钢刀是岱国修士们的标配。最初杜荣出来做护卫,打算挣得钱财之后购买的武器,就是这样的一把刀。 杜荣把精钢刀挂在腰上,嘴里还感慨了一句:“这样一般精钢刀在岱国要五个灵币,不想寒山城竟然这样低价。”制造工艺虽然一样,寒山城内却有更多的人为修仙者们服务,价格自然就要低廉。 护甲一百五十灵币,护腕五十灵币,一把精钢刀三灵币。只半天,灵币就流水一样花了出去,换成了穿在杜荣身上和挂在腰间的东西。这让杜荣感觉胃里揣进了一个秤砣,沉得直往下惴。 “东主,接下来怎么做?”杜荣迫不及待的想要为陈潇做些什么,好对得起这一身武装。 “不要着急,接下来才是一场硬仗。”陈潇弯起了唇角,笑了一笑。 转天,雪后初晴,气温却更加的冷。陈潇出了房门,被寒气侵袭,打了一个寒颤。杜荣跟在他身后,皱着眉心说:“东主,还是穿得厚实一些吧。” 此时陈潇穿着一身新作的织云锦春装,青白色的长衣衬得原本就生得极好的浓眉杏眼,挺鼻弓唇,更加蓬勃鲜活。只是让杜荣很不解的是,明明雇主就很畏寒,偏偏要在这化雪的时候穿春装出门。 陈潇颤颤的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从内到外都冷透了。他克制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冲动,努力使身体适应着。他颤声说:“你见过哪个修士这会儿穿得跟个棉花套子一样。不都是个个一件单薄的外衣吗?我这里边还有一层夹衣,放心吧没事!” 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杜荣无奈地说:“也没有必要为了伪装成修士的身份,就硬挺着挨冻吧?” 陈潇语气坚定的说:“一处错,就会招致处处错。这么明显的破绽不能有。” 杜荣看得实在忧心,陈潇就算再怎么健康年轻,那跟修士的身体素质也是没有办法比的。想了一下,杜荣说:“东主,我明白你是想要扮作世家出身。在穿着上更用心没错,可是世家的修士子弟出门也不一定只穿一件单衣。在室外的时候,也有人会穿一件名贵的披风。不是为了冷不冷,而是应景装扮。我看你那件水貂皮的就不错,很符合身份。” 陈潇都快要冻傻了,而且他发现了一个糟糕的地方,鼻子下边竟然隐约的冻出了鼻水。这也太有损形象了!世家的子弟怎么能这样没有体面?并且,他也担心如果自己继续坚持这么出门,到了地方可能会表现得达不到预期效果。不仅风度没有保持住,恐怕还要呈现出病容。动了动有些发僵迟缓的脑子,陈潇觉得杜荣的建议可行:“那好,就穿那件水貂皮的。” 在寒风当中冻了一会儿,可能是真的适应了一些这样的温度,只加了一件水貂皮的披风,陈潇顿时觉得温暖了许多。 拉紧了披风,陈潇说:“这样是好多了。我先在室外披着,等到了室内脱掉,应该能坚持得住。” 杜荣并不知道陈潇接下来的计划,可是只看他为了准备,如此煞费苦心,就能推测出有多么重要。他提起精气神,努力以更加饱满的精神仪态来配合,好保证自己在关键时刻不要拖后腿。 就这样,陈潇以一个带着看起来很厉害的修行者护卫,穿着富贵,疑似世家子弟的身份出现在了寒山城的一户人家门前。 杜荣面无表情的拍开大门,递给门房小厮一封信:“请转交给贵宅主人,就说有客人上门拜访。” 第47章 这户人家只是寒山城一家经营布坊的大老板,小厮也只是一个寻常人。见了气势逼人,又身穿一件经历过杀场胸甲的修行者,顿时腰就不由自主的往下弯。双手接过信封,小厮态度卑微的哈着腰低着脑袋对杜荣说:“是是是,小人这就去禀告我家主人,请贵客稍等……” 他说到这里,眼角余光瞥见街道上的积雪,就用一只手轻抽了一个嘴巴。然后腰弯得更低,“请两位贵客进来稍等,请进来。” 于是就这样,什么都没说,陈潇跟杜荣两个就进了大门。 小厮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冲进了正院。他这样冒冒失失的跑进来,管家看到了就是一顿训斥:“不像话!乱跑什么,不成样子的东西!” 要是往常小厮早就吓得连连道歉了,这会却理都没有理,直接把信封举到管家跟前:“管家!您快看看吧!外边来了一个仙师,带着一位尊贵的公子,说是上门拜访老爷!” 管家听了目光一凝,也顾不得跟小厮生气,就夺过了信封查看。他当然是没胆子拆开的,可是只管是看看信封的纸,就知道是只有富贵人才用的起的。原本他这时是应该代替主人先去迎接,可是想起小厮说对方是一位仙师。只管家出面,可能会让对方不满。 就立刻对小厮说:“你先上前边支应着,不可怠慢二位客人。我先去把信给老爷看过,再去亲自迎接。” 小厮点了点头,赶忙说:“小的明白。只外边化雪,地上都是黑水。不敢叫客人站在门外,请他们进了门廊。” 管家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赞赏了他一句:“难得你机灵一会,好好招呼客人,回头赏你!” 管家说完这句,便和小厮两头分路,快步的走进了后院。这会儿正是上午刚吃过早饭后的一段时间,王大老板正坐在茶亭一边赏雪,一边烹煮香茗,惬意的享受着。 管家疾步走到他附近,声音不高,却急促而清晰的说:“老爷,门口来了一位仙师带着一个富家公子,说是上门拜访。” 王大老爷微微一惊,扭过身问他:“什么?有拜帖吗?”他吃惊实在正常,他也不是没有认识的修行者,也日常跟对方打过交道。可是,亲自上门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这寒山城当中虽然路上行着,道上走着,经常就能够看到那些修行者。可是两者的生活并无交集时,一般人也不敢上前贸然攀谈。这就好比旧时社会,京城里边老百姓经常能偶遇王公贵族,哪个也没有胆子上前招惹。双方阶层之间存在着天然的隔阂。 王大老板别看家业不小,在业内也算是一号人物。可是在整个寒山城,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上边有整整一座大山压着,他们这样的都得老老实实地在低下蜷着、所着。所以说,这会从大山上下来这么一个人到他家里,别提多让他震惊了。 管家把信封呈到他面前:“拜帖没有,倒是有一封信。” 王大老板不由肃穆的结果信封,拆开后取出信纸,展开一股冷香淡淡的弥漫在鼻间。只见信纸上抬头写着:兄台大鉴,下边内容则是“自上次一别,经年未见……”。王大老板看称谓没觉出什么,看下边的内容还以为是自己的哪一位熟人。很亲近的叙述了对他的思念,回忆了他们之前在某处的见面。 看到这里王大老板觉出不对了,这上边说的压根不是自己的经历。他纳闷的又翻了一下信封,才注意到信封上并没有署他的名字。才隐隐有种感觉,这封信找的人不是自己。可是信都已经拆开了,他干脆就看完。 前边说的基本都是废话,后边进入正题把王大老板给镇住了。这上边说,写信的人结识了一位会施展住宅术的贵人,经过他的调理,门下经营一家店铺日进斗金。然后这位贵人又为许多富商做风水局,效果斐然。他经过一番努力,跟这位贵人攀上了交情。如今这位贵人外出游历,如果去了收信人的那里,就请贵人带了这封信给他。写信人说,他全然为收信的人打算,碰到这样的机会,千万别错过。请对方也为他施展这住宅术,好留福泽给后代。 后边大部分的人都是在为这位贵人歌功颂德。通篇潜台词都溢于纸面了,意思就是说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这富贵给你送过去了,千万别犹豫,赶紧去抱大腿! 王老板望着信纸最后的落款,印着一枚印签。这印签是富商们通常在写需要公证的文件才会用的。堪比名牒,最是做不得假,也是最能证明身份的印信。 看完了这封信,王老板赶忙站起身,带着管家向着大门匆匆赶了过去。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不小心找错人家。有这样的机会在眼前,他除非是个棒槌,才会承认对方是走错了门! 这封信,其实是庞和牧在陈潇离开之前写的。他给陈潇这信的目的,就是想要拉生意给他。让他顺利在都城做成第一单,顺利打开局面。陈潇在得知对方要给他这样的信件时,故意让庞和牧没有写具体的名款。如果他最后来不了寒山城,只能继续在都城发展的时候,这封信就会被陈潇带去交给真正的收信人。 他让庞和牧不要写清楚收信人署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会派上其他的用场。信件写不清楚收信人并不是很要紧,最为重要的其实是最后庞和牧的印信。那相当于是富商之间的名片,是有力的凭证。看到了这样的印签,收信的人就不会再有疑问。 现在也是这样,王老板虽然并不认识庞和牧。可是看到这个印签,就已经相信了一半。再等看到一身冷厉气息站在一旁充当护卫的杜荣,和穿着只有权贵人家才穿得起的织云锦的陈潇,顿时就全然相信了。富商的印签可能会有问题,可是一位仙师和一个世家子弟,是不可能专门为了蒙他上门的,对方没那么无聊。 这个世界的人全然没有想过,有可能会有人打着修行者的名头出来招摇。陈潇这样的行动才能够轻易的敲开王老板的家门。 陈潇预想了王老板的两种反应,一种就是现在这样,王老板绝口不提他是找错了人;一种是直言他走错门认错了人。如果是后一种,虽然会花费一些口舌,陈潇也能达到他的目的。就不如现在这样简单轻松。 陈潇被请到了正厅客座,王老板态度非常客气的请杜荣落座。杜荣严肃的拒绝了,他背着手站在陈潇的身后,一派坚守职务,谨守本分的姿态。王老板让杜荣的作态给弄得更加的谨小慎微,他端着热茶,请陈潇用。 陈潇单手接过,揭开茶盖嗅闻了一下,品了品香味。矜持而缓慢的点了下头,才说:“好茶。” 王老板笑着说:“陈公子喜欢就好。”陈潇一听他的称呼,就把手上的茶盏放下了。茶杯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声。那动静虽然不大,却好似一个巨石落到地上般把王大老板给吓了一跳。他看着陈潇的脸,不知道怎么让这位世家子弟不愉快了。脊背紧绷,王老板还以为陈潇要发怒,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要称公子,称呼在下为陈师傅即可。” 师傅?王老板脸上闪过一个怪异的神情,内心倒是若有所悟。这是代指从事某一个行当当中较强专业能力的人的称呼。这位世家子弟让他这么称呼,顿时让王老板浮想联翩。 王老板知道,具有灵根却不强的人怎么修炼也没有办法突破到筑基期,一生只能做个修士。这样的人不光是寻常人家会有,在权贵世家当中也存在。对于这样的子弟,虽然不到放弃的地步,可是家族也是不怎么看重的。可以说,成人之后,他们甚至在家族当中可有可无,是个挺尴尬的存在。慈悲点的世家,能保证他们一生衣食无忧,养到老死。残酷一些的则会让这些人独立,外出自己谋生创业。 陈潇就被王老板当成了一个在家族中不受重视,倔强的想要不依靠家世,自己出来闯荡的世家子弟。 于是,王老板从善如流的改了口:“陈师傅,谢谢您带故友的这封信给敝人。如果不嫌弃,请在敝人家中盘桓数日,让敝人好好款待一番。” 陈潇眉头轻皱,声音清冷地说:“不必。既然你知道在下的来意,那就尽快开始。在下还有其他事情,没有那么多闲暇。” 虽然被不客气的拒绝了,王老板却没有生气,世家出来的修士都有这样的高傲。懒得敷衍,有话都是直说。能利落办完的事情,绝不愿意拖延到第二天。 更让王老板觉得惊喜的是,陈潇十分卖写信的人的面子,竟然也不用进一步对照,就要施展那住宅术。这让王老板觉得占了大便宜一样,他不敢耽搁片刻的起身,邀请陈潇看他的宅子。 王老板的住宅在寒山城的山下部位,占地颇广。因为不需要跟周围邻居分割地皮,所以宅子建得很规整,是个四四方方的园子。这样的宅子一般不需要大动,陈潇能省不少的事。轻松的表情维持到进入了后院,一看到铺满地面的碎石,他就直接皱起了眉。 第48章 陈潇站住脚,侧了侧身,跟在他身后一步左右的王老板就赶忙出声:“陈师傅,看出什么了?” 信中吹得住宅术神乎其神,却毕竟是个全然陌生的事物。王老板只知道很神奇,可是具体怎么个神奇,他没有看懂。所以,陈潇皱着眉的样子,他虽然知道可能是有什么地方不好,却并没有特别担心。 陈潇定定的看着王老板,不说话。渐渐的王老板脸上的微笑都僵硬了,他感觉对方身上有一股气势缓慢的升起,让他心中竟然有些惴惴。王老板嘴角抿了下去,眉心也皱起了川字,他不安的问:“陈师傅?这到底是哪里不合时宜?” 看事主端正了态度,陈潇内心满意的点头。风水原本就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陈潇最看不得人态度轻忽,不放在心上重视的样子。陈潇前世风水大师的气度摆出来,转过视线,抬手一指地上铺满的碎石:“这地面上为何铺得是碎石?” 王老板不解其意,可是看对方很郑重的问起,却还是老实的回话:“这些碎石,是小女带回来的。她年幼,一次出去游玩,看到这些碎石颜色喜人,就闹着带回来妆点院子。” 陈潇瞪眼,看着他怒道:“简直胡闹!这乱石岂能是铺在院子当中的!” 王老板被陈潇的怒气唬住,小心的问:“不过就是一些碎石……有什么关碍?” 陈潇见他嘴上虽然问的小心,眼中却是不怎么相信。他也不生气,只是说:“你不信?好,在下问你,最近这些年来你家中生意是否不顺,虽然小生意不断,可是大生意难成?” 王老板奇怪他怎么知道,就回答:“是啊,确实如此。陈师傅如何得知?” 陈潇没答,又问:“这些年当中,你家中是否子弟学业无成?无人被选入学堂之中?”王老板看陈潇的目光变得惊奇:“确实如此。” 陈潇点头:“这些年中,你家中之人是否大灾小病,接连不断?”王老板已经有些惊慌了:“确实是如此啊!陈师傅!求您告诉敝人,这跟这些碎石有何关系?!” 陈潇声音冷静的对王老板说:“庭院中的地面,可以是平整夯实的土地,可以是大块规整的石板,也可以是小巧方正的青砖。唯独这乱石、碎石最不可取!容易给家中招来阴气,致使家中财、学、寿衰落。” 陈潇选上这一家,并不是随便做出的决定。他事先在附近观察过,这家人家明明东北角上有丘,本来应该主富贵,学业昌盛,是个很吉利的宅子。园中应该生气凝聚,偏偏当中被一股不和谐的阴气冲散。进来看到这满后院的乱石铺地,顿时就知道了原因。 被陈潇接连说中,王老板已经是心神俱乱,六神无主。这些年来,王家表面上看起来仍旧是花团锦簇。实际上却是生意开始走下坡路,家中的子女长大,该入学了却一个也没有灵根天赋。不止是亲眷,连家中仆从也总是大灾小病不断,光是丧事就办了四五场。 王家运势衰落是很明显的,作为家主王老板心知肚明,却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如今被人一语道破根由,竟然是因为这庭院当中的碎石地面。就像是将要溺亡之人见到了最后生机,他对着陈潇哀求:“陈师傅,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王老板说着,腿下一软,竟然是要给陈潇跪下。 陈潇虽然装着样子高冷,内心却受不得人这样哀求。他先一步扶住对方,给杜荣使了一个眼色。杜荣上前一伸胳膊把王老板拎起来,陈潇眼神稍软,口气变得温和道:“王老板不必如此,在下前来所为就是为使事主趋吉避凶。” 王家的风水问题并不难缠,可是要不是风水师来看,普通人哪里能知道结症所在呢。陈潇业务熟练,很快给出解决办法之一二三步骤。他不仅破解了院中碎石之局,还给调理的更好,园中划分了花草树木的位置,就等到春天移植过来,以便生机更旺。 得了方法,王老板一抹脸上的软弱,雷厉风行的先把后院的地面给掀了。当天就让人把土地夯实,平整成硬实地面。听到这个消息,还未出嫁的女儿还挺不高兴,想要过来闹上一闹。却被王老板严厉的镇压。要不是他疼爱这个女儿,任由她胡来。也不至于坏了宅子里的生气,凭白的遭了这么一场。 因为是寒山城的第一个客户,陈潇极其负责任的盯着。直到亲眼看着阴气逐渐变得稀薄,才点头对王老板肯定改造成功。王老板闻言大喜,刚要盘算送上多少酬劳算是合适,就有人来禀报,一直拖着商谈不下去的大生意成了! 王老板欣喜若狂。让他这么兴奋高兴的不只是做成了一笔大生意,而是这说明他们家的运势有了起色。不再衰落,转而要兴盛了! 考虑了陈潇带给王家的大恩情,还有他的身份背景。王老板郑重的奉上了一百灵币作为酬谢。 听到这个数字,杜荣心跳都要失速,差点未出不住硬汉的形象。反而他年轻的雇主很不当回事,漫不经心的接过,转手塞给了他。对普通人来说,这可是一笔重金。其实当中也是饱含了对陈潇的歉意。到底王老板没有隐瞒到最后,把收信人不是他的事情说了。 做戏做全套,陈潇面上怔了怔,皱着眉毛收回了王老板奉还的信件。他说:“此事不怪你,是在下没有问仔细。罢了,既然不是,在下再寻访就是了。” 王老板还想帮忙打探,被陈潇态度坚定的拒绝。他表示受人之托,中间却有此失误,被误拆了信件。一定要亲自寻访,才能聊表歉意。 王老板见陈潇竟是很看重写信的人,不由对那个叫做庞和牧的有些羡慕嫉妒。 陈潇不肯留下用晚饭,起身告辞。王老板对他感激涕零,亲自把他们送到了街口还不停。陈潇皱了下眉,杜荣就不耐烦地说:“行了,王老板止步吧。” 王老板站住了脚,陈潇抿着唇,淡淡地对他说:“此次前来寒山城,是为了历练。王老板要是知道有和人家还有此类难题,可向在下推荐。” 王老板听了,内心就是一叹。以陈潇的品貌和气度,却只能远离权贵圈子,跟平头百姓打交道。当真是不容易啊……陈潇故作高冷的样子非常唬人。明明挣了客户的大钱,偏偏还让对方觉得他艰难。佯装能装到这般境地,也是世间少见。 王老板笑着说:“敝人省得了。哪里敢劳动陈师傅惦念。陈师傅只需找好了住处,等他们上门求教就是了。”王老板都这样求着陈潇调理的宅子,哪能允许其他人那么有面子,让眼前这位世家子弟放下身段主动上门。总之在他这里,陈潇直接被拱上了神坛安坐着,等着其他人去烧香请愿,才是应该有的姿态。 寒山城的第一个单子顺利完成,好像还俘获了粉丝一枚。陈潇表示目的达成,剩下的就等影响辐射出去。他现在的形象跟在郡城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还需要亲自去跑,现在只要端着高冷范,等着别人求上门即可。 走得远离了王家范围,陈潇才敢放松下来。他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雀跃地说:“荣叔,今日顺利开张,我们去吃一顿好的庆祝一下吧!” 只见杜荣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低声说:“东主,保持仪态。您还想要继续以世家子弟的身份活动的话,就不能做出与之前骤然不同的举止。” 陈潇眨了眨眼,他吃惊地发现杜荣现在肯干涉他的事情了。这是双方关系更近了的表现,他也是不知道现在该为对方真正把他看成自己人而感到高兴,还是为现在起有了一个严格的监督而感到悲伤。 杜荣虽然不让陈潇在外边破坏形象的大吃一顿,却叫了一顿寒山城有名的酒楼的招牌席面送进了他的房间。陈潇请杜荣一块用饭,餐桌上,杜荣肃容的问:“东主,接下来有何安排?能否提前告知,在下也好配合。” 陈潇沉吟了一下才说:“我并不打算来者不拒,总要给他们一种感觉,就是让我出手是非常不易的。这样才能保持世家子弟在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印象。” 杜荣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说:“那接下来的就交给在下吧。只要有人求上门来,在下先去走访一番,看看对方的情况,再请东家出面。” 陈潇觉得有杜荣这么一个能干的人在,真是帮了他大忙。这样省去了他亲自出面应酬的环节,更能保持高冷和神秘感,对他接下来的计划极为有利。 是的,寒山城的这些富商不过只是第一环而已,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修行者。 罗盘现在只有天池中心的部位是亮着的,表示可以使用。其他十八个圆环上的内容,陈潇虽然能倒背如流,却好奇它们是否有了其他不同的功用。就像现在磁针指着的神秘方向。 而想要点亮其他的圆环,需要更多的气运。陈潇已经不满足只做普通人的风水,汇聚而来的气运太慢还少。修仙者本身就具有气场,如果为他们布置风水,通过因果能获得的气运一定比现在要多。 第49章 第二天,陈潇就和杜荣从客店搬了出去。 寒山城内人多,住宅房屋也多。处在寒山城内,距离湖泊比较近的是城中心区。这里的房租分两样极端,便宜的极便宜,贵的特别贵。这是因为便宜是租给普通人使用,贵的是租给修行者。 寒山城在某种程度上,有一些像前世的国际大都市。真正扎根在此,土生土长的人不少,可是更多的人来来去去,流动性太强。尤其是那些修行者们,大多是短租。只是在寒山城内停留修整,等到有合适的队友,就又进入寒山城外茫茫的大山当中去历练。 这边专门租给修行者的一般都是带着大院子,有很多个房间的大户型。而普通家庭没有那么多的人口,也不需要那么大的院子,是相对条件差许多小户型。陈潇考虑了一番,觉得他们没有必要在中心城区内租住。住在这里的修行者是为了方便去湖边的商业地带买卖东西,也容易寻找同道。而他们没有这样的需求。 于是他们在远离城中心区,山脚下的一片住宅中找了一个院子不大,有四五间房间的小户型住下了。这个宅子后方山半腰上就是知世堂守着的传送漩涡门,既没有脱离修仙界的圈子,又是个跟他们有一定距离好地方。 可能之前曾有独行的修行者租过,宅子里的东西很齐全。不用怎么置办,直接拎着行李入住即可。 为了陈潇出行方便,杜荣专门雇了一个车夫。安顿好之后,杜荣就坐着马车去了王家递了一张帖子,告知王老板现在的地址。 王家上下现在对陈潇很是深信。难得能跟一个修行者,还是一个世家子弟有这种交集,让王家子女一辈的兴奋难耐。年长者知道仙凡之别造就的等级森严,普通凡人并没有能力撼动,对陈潇多少都抱着敬畏之心。可是那些年轻的子女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呼朋唤友以家中的变化作为谈资进行炫耀。 这帮少年人们家世相当,亲长们大多也是寒山城某一富商。他们胆大轻狂,对高冷神秘的陈潇深感好奇。就打着自家宅子有问题,想要请他去看的名头,找了过来。幸好杜荣之前跟陈潇商议了应对,他出面待客挡驾。杜荣一张冷硬的脸庞,浑身肃杀的气息,直接把这些无事生非的年轻人们给吓退。 虽然没能得逞,紧张刺激的经历却让少年们大呼过瘾。回到家后,忍不住跟亲人们分享他们的历险。听闻他们去招惹修行者,长辈们自然要训斥。骂了再一问原因,就不由动了心思。 小辈们不知轻重,也不知道能经由此事和世家子弟说上话,攀上关系意味着什么,长辈们却是明白的。 寒山城当中修行者跟普通人接触面很多,也就让他们对修仙更加的向往。寒山城的学堂规模更大,师资力量也更加雄厚。寒山城当中的孩童们修炼有成的机会也就更多,没准就被哪个路过的仙师给看中挑去做了徒弟。 只是凡事有利有弊。修行者当中良莠不齐,将来孩童有个什么前程,并无保障。况且,因为人口更多,竞争也就更为激烈残酷。寒山城的权贵世家附庸的亲眷众多,可以直接挑选合格的幼童培养,并不会青睐这些学堂当中的学童。除非是那种天赋出众,特别天才的。 在某些方面,这些寒山城的学童们,比樊村的还不如。至少樊村的少年们,等个几年就有一次集体参选仙门选徒的机会。而寒山城整个地盘都是属于城主韩元春的家族。强龙不压地头蛇,有规模和威望的仙门,从来都不会做出去有主的地盘上搜刮弟子,这种会让双方交恶的事情。 因为这些种种原因,有钱有渠道的人家,都会想方设法的跟世家子弟扯上关系。好能把自己的孩子塞进去跟附庸的孩子们一块学习修炼。 眼前出现一条终南捷径,怎么不让人怦然心动。这些人可不知道陈潇是打着不受重视,只能出来闯荡的世家子弟名头。可是就算是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放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再不受重视,也是有身份去跟同阶层的人来往,有机会去打通其中的关节。花钱不要紧,最怕的是有钱没有路子! 于是,因着这样不太单纯的念头,陈潇的门前一下热闹了起来。陈潇还觉得有些奇怪,他以为单凭王家一户的案例——还不是效果特别突出的,造成的影响要很慢热。 陈潇在房间里不出去,只杜荣一个出面。虽然不是正主,可是对方仙师的身份让上门有所求的老板们都不敢轻忽。 这些人纷纷捧着重金——他们打听了王老板出的酬谢做参考,恳请陈潇上门看他们的宅子。对于他们的热切,杜荣很有些看不懂。他很谨慎的推拒了那些让他心惊肉跳的重金酬谢,只是一一登记了对方的姓名,就打发了对方回去。 变相送钱都送不出去。也只有世家子弟,才能这么无动于衷。这些人心里纷纷转动着这样的念头,感慨着离开了。 等到这些人走光,关上了院门。杜荣才捧着名单,脚下有些凌乱的快步来到陈潇的房间。“东主,您看看,一下来了好多人。”他对还能沉得住气看书的陈潇急声道,“还个个言明,可以先送上报酬。” 陈潇扬起眉毛,接过杜荣手里的名单,细细的看了起来。名单上只大致写了这些人的住址和他们的身份,经营了什么行当。就差明晃晃直白的告诉俩人,他们有钱的很。 陈潇看着单子半晌,才轻轻笑了:“荣叔,这些人目的不纯啊。恐怕看宅子是假,送钱才是真的。”杜荣不解的说:“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 陈潇摇了摇头:“不。他们是冲着世家子弟的身份来的,不过是想要一架通天梯罢了。” 这么一说,杜荣立刻就明白了。他有些不敢置信:“这些人是想要通过东主的关系,搭上修仙世家?可是,东主您只是……”只不过是冒用身份而已,并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 陈潇缓缓吐一口气:“你知道,我也知道。可是这些人并不知道。” 房间里安静了一阵,陈潇才醒过神来:“荣叔,快坐下说话。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我之间相处,自在一些。” 杜荣经过陈潇一提,他有些惊醒他最近对陈潇的态度有了些微妙变化。以前他不过是恪守职务,跟陈潇保持雇主跟下属的关系。可是现在他内心是真的有些信服对方了,这个年轻的雇主让他越来越敬重。站着跟对方回话,已经变得理所当然一般。 杜荣不由内心感叹一声,后生可畏。他坐到陈潇左手边的位置,问:“东主,接下来该如何?” 陈潇摇了下头:“白得的钱烫手的很,万万沾不得。” 他现在不过是佯装的排场像,搏得也不过是别人先入为主的印象。将来即使被揭破,别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这个身份不是他自己说的。他现在只是打着世家子弟的名头招摇,真要收下这钱,就真变成了撞骗。陈潇是绝不会允许,风水师这个身份在新世界建立名声时,遭到任何形式的玷污。 杜荣皱起了眉头:“那这些人就都拒绝了?” 陈潇笑了下说:“因噎废食这种事,可做不得。说不得其中有真正需要调理宅子的。”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明白在早期的时候这些上门的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并不妨碍他故意把他们当成这样。 陈潇对杜荣说:“荣叔,这两天您辛苦一下。去打探一下这些人的情况,把其中并不是十分迫切需要跟世家搭上关系的人家挑出来,我们再去一一走访。” 与其回避让人觉得奇怪,还不如把这些都当成真正的客户,认认真真的去看宅子做风水。等到真正的见了效果,他们攀关系的心思就会淡下来,真正注重起陈潇本身的才学。 杜荣严格按照陈潇的要求去执行,排出一个顺序。陈潇先从家里近期没有学童的人家开始,一家挨着一家上门。他态度高贵冷艳,丝毫不理会这些人的逢迎,无视这些人的殷勤。除了酬劳,其他礼物一概不收。 一开始这些人碰了一鼻子灰,本还悻悻然。等到发现这位世家子弟一丝不苟,万分敬业的为他们调理了宅子,这才隐约有了那么一点点居心不良的羞愧。 之后不久,等发现这住宅术的真正奇效时,才顿悟他们行为的本末倒置。竟然白白错过了跟一位奇人结交的机!而这个时候再去单纯邀请对方做客,却怎么也见不到对方的面了。 这么多人同时捶胸顿足懊悔不已,一下引发了其他人的好奇跟重视。不管有没有需要,都求上门去。陈潇却矜持了起来,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请了去。却也因此,名声越发大了,简直炙手可热。 第50章 名气越来越大,陈潇不喜反忧。这势头发展下去,势必会惊动到其他阶层。毕竟修行者跟普通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他的目的是修行者,可是现在还不是展露于人前的时候。事态发展太快太急,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毕竟他的身份经不起推敲,临时名牒也是个破绽。 “要冷一冷了。”陈潇说。“势头太热也不好,一不小心就要被烧成灰烬。” 杜荣已经被这复杂而迅速的变化给弄懵了。他是很要强,却也有自知之明。这种筹谋的事情,他不在行。只能是陈潇说什么,他帮着冲锋陷阵。这会儿就虚心的问:“怎么冷?” 陈潇出了口气,抬头看着杜荣苦笑:“只能把后事提前了,咱们接个任务出去历练吧。” 虽然他们现在在富商圈子里是红火人,可是在万千修行者当中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只要暂时以历练的名义离开,就算那些人想要找也无从下手。等经过一段时间发酵,气氛冷却之后再回来,再找上门来就是有真正需求的事主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陈潇的资产猛增,现在有七灵珠八十灵币。陈潇大手一挥,拿出五灵珠为杜荣淘换了一把稍有磨损的符纹刀。他自己也脱下了柔软舒适的绸缎衣物,穿上了修士们那又结实又耐磨的短打劲装。再把杜荣换下的精钢刀往腰间一别,除了脸特别的白净,真就跟新出来历练的修士没什么区别了。 “荣叔,您别老往我这边看。”陈潇无奈的说,“我现在的身份是跟着您出来历练的学徒,您别老跟看眼珠子似的注意我。” 走在他前边,总是不自觉回身去注意他安全的杜荣略显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这才转过身,注视前方。 边走着,杜荣低声跟陈潇说:“也没有必要非得这样。以护卫的身份,陪伴东主出来历练也不是没有。”在外出历练的队伍当中,越没有修为和身份的人越在底层受到压制。杜荣就是从这样的压迫当中挣扎出来的。他好歹还有修为,陈潇却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不由得他不担心。 陈潇说:“不管是不是世家子弟,带着护卫就惹眼。这回要的就是低调,越不招人注意越好。”顿了一下,他安慰地说,“您也不用太担心了,毕竟到时候咱们是自己接任务出去的。不跟其他人一起,就不用担心我被人欺负。” 俩人去了知世堂,接了一个挂了挺长时间,去寒山城附近的山脉寻找草药的悬赏。因为那片区域是已经探明了情况,没有什么危险的动物,所以报酬给的并不高。之所以放着没有人愿意接,是因为现在还是冬季,不是夏秋那种好找的季节。更何况春天也就罢了,至少能有芽苗露出地面。冬天遍地都是落叶枯草,让人怎么找? 陈潇和杜荣才不管这些,只不过是随便找一个掩人耳目。像是这样的悬赏,就是他们完不成,也没有什么关系。 跟在杜荣身后踏出知世堂的大厅,陈潇被寒风吹的缩了一下肩膀。随后他觉得挺没有形象,就硬是顶着往脖子里钻的小风,挺直了脊背,昂首挺胸的往前走。 寒山城的春天来得迟,冬天格外长。陈潇都已经来了有两个月,这个世界都已经到了三月,气温才刚刚开始回暖。偏偏又刮起了三四级的西北风,嗖嗖的往人骨头缝里吹。 在寒山城里修士们都是一副屹然不惧小风吹拂的样子,陈潇只能不脱离群众。直到上了马车,陈潇赶忙从随身携带的行囊里边翻出披风时,他的手都已经是冰凉的了。 “东主,您这样不行。”杜荣皱着眉说:“很快会受寒生病的。” 陈潇缓了缓,笑着翻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铜手炉抱在怀中:“放心吧,我冻不着。” 杜荣见他是真有准备,也就放下了心思。 马车送他们到最靠近目的区域的村子就返程了,剩下的道路都是山道很狭窄,只能靠人自己走。 车夫以为俩人会像其他修行者那样,并不停留的就直接步入大山当中。他绝想不到,这俩人会在他走的不见人影之后,直接找了一个条件不错的农户借住。陈潇是第一次出来历练,杜荣可不敢直接把他领进山里去。最好是像现在这样,从一个村子附近开始,一点一点的往深山进。 那农户诚惶诚恐的接待了他们,腾出了一侧厢房给他俩用。杜荣给了对方二十银钱作为报酬,告诉对方不用管他们吃用,没事少来打搅,就打发了农户主人。 关门转身,杜荣发现陈潇正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杜荣还以为他是累了在闭目养神,就没多想的坐在一边。 实际上,陈潇却是在黑暗的意识当中召唤出来了罗盘。这段时间做的风水不少,虽然收获的气运不多,却补足了在船上消耗掉的部分。 罗盘中泱天池部位比起其他还黯淡的部分鲜亮许多。随着陈潇的注意,罗盘越拉越近,缓慢的翻转了一圈。检查了一番罗盘状况良好,陈潇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陈潇睁开了眼,杜荣关切地说:“东主,很累?要不要去床上躺一躺?” 陈潇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不用,趁着现在天色尚早,咱们先出去转一圈。” 有将近十个月的时间,他都是在城市当中度过的。身为一个风水师,那颗寻龙看脉的心早就蠢蠢欲动了。 俗话说,三年寻龙,十年点穴。意思就是说,学会寻龙需要花费三年的时间,而要学会点穴,十年都未必能够测得准。真正有本事的风水师,都是漫山遍野跑过的。只在城市当中看阳宅,不过只是其一。望山看吉地,才更是精髓。 杜荣不明白陈潇的兴奋从何而来,见陈潇拉开房门出去,他赶紧拽上被落下的披风跟上。俩人走出村子,直接从山道上了山。走到了半截,陈潇不再按着山道走,反而顺着山脊爬了起来。 看陈潇在前方兴冲冲的攀登,杜荣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隆冬刚过,山上都是一些干枯的树枝跟草茎。不小心绊倒,就有滚下去的危险。陈潇的动作很快,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往上爬。杜荣不想扫雇主的兴致,就在底下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到了山顶往远处看,才发现一山连着一山,一峰比一峰高。村落附近的这个山头,可以说是群山当中的矮子。一般人登高就是想要望远,要是发现自己爬上的山不是最高的那一个,心里难免会有些失望。 陈潇却并不在意,甚至他很熟悉这样的情况。一条山脉,永远都是从最高处向低向周边延展。往往最高山峰附近的山头,都是高耸陡峭的,并不适合人类的居住。只有山脉边缘,高度比较低的山坡度趋于平缓,才会出现人类聚集的村庄。 于是,这鲜明的特征经过前人的总结,就成了有规律可寻的经验。在风水上,一条山脉的最高峰被称为太|祖山,向外延伸附近次高的山峰被称为少祖山,边缘高度较低,山坡趋于平缓的山头则被称为父母山。侧面望去,几座山峰连绵起伏,形状正如一条长龙蜿蜒的身躯。被父母山环抱的地方,俗称龙穴,是为风水宝地。 有人居住的村庄,就算没有龙穴,也是一块吉地。不要小看人的智慧,就算是不懂得风水学,人类也能凭借趋吉避凶的本能,选择适合居住的地方。 正如陈潇借住的村庄,整个村的位置就选在一块背靠大山,面朝平地的方位。后方的山体能够为他们抵挡从背后方位吹过来的强风,免去冬季暴风大雪的肆虐。春季时,山体又能够阻挡暖风散去,使得这块向阳的土地,能更早的开始播种。 陈潇就这样,开始了每天往山里钻的日子。他顺着山脉向着最深处的高峰走去,只有站在最高峰往下看,才能找出山脉的脉络。当然,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方便齐全的野外装备,他不敢凭借自己的喜好胡来。而是请杜荣带路,走在前边。有的时候,看着眼前明明就是山峰,却不能直接上去,必须要绕道。陈潇虽然不明白,却尊重杜荣的经验,跟着他走。 杜荣是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只觉得他每天站在山顶,闭着眼睛一副感受天地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喜欢和向往修行者的生活。就暗自下决心,把这次为了避风头才出来的行动,真正过成个历练的日子。每天陈潇指定一个方向,杜荣就带着他翻山越岭的前进。无论路途多么艰难险阻,也不见这位年轻没有受过什么罪的雇主叫苦,很是让杜荣欣慰。 陈潇是不知道杜荣的心里活动的,他每次在山顶闭着眼,不过是暗中用罗盘测定一下方位。这看似玩闹的行程,随着他们越发深入到深山当中,越来越变得像极限生存。他还是兴致不减,反而因为靠近了目的地而越发精神起来。 这一日,爬上一座山头,陈潇刚刚抬头远望,就见几座山头之后,一个规模不小的气场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奕奕的光辉。陈潇大吃一惊,明明还不到地方,怎么出现这么一处风水宝地,连气场都这么壮观? 第51章 陈潇正在疑惑不解,就听山下杜荣喊他:“东主,快来用饭吧,肉烤好了。” 陈潇深深的望了那边一眼。此时再看,由于日星移位,光线变化,气场的光辉已经看不见了。他记住了方位,这才转身顺着比较平坦好走的地方下去了。 杜荣点了篝火,树枝架在上边,串着一只烤兔。这会儿兔子已经烤的金黄,香气扑鼻。撕了一只兔子腿,陈潇吹了吹,等不及冷一些就往嘴中送去。 原本陈潇还以为,在这个没有酒精炉,没有袖珍煤气灶,没有行军锅的世界,野外生活要很艰难。忍饥挨饿大概谈不上,最少也应该是过草地那个时候的艰苦程度。没想到这一路上,虽然没有稀的,整天吃些干粮硬饼。陈潇的嘴却并没有被亏到,差不多每天都能有一顿肉吃。由衷地,陈潇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选了杜荣做他的护卫。 换了是其他的修士,肯定不能像杜荣这样野外生存经验丰富。在这青黄交接的初春,随便转转就能找到吃食给他。有的时候是鱼,有的时候是野兔、野鸡、不知名的大型野鸟,还有看起来很吓人实际却挺好吃的草蛇。 其实陈潇自己前生也会一门烧烤的手艺,不过却没有展现的机会。首先他没有杜荣的身手,其次就是他也不太了解这里的调料。 让陈潇佩服的是,杜荣不仅仅在获取猎物上能力出众,他还懂得很多野外植物的作用。就例如洒在烤肉上的辛香调料,就是出来之后在山上现找的。那是一种褐黄草类,水分完全脱干了。杜荣摘了一把,清洗之后晒干,在干净的石头上碾成了粉末。陈潇在一边全程围观。见他对这些东西好奇,杜荣就一边走一边传授经验,给路途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这次出来,因为他们的主要目的是避风头,虽然名为历练,却跟游山玩水差不多。于是杜荣准备的多是游历用物,只有很少的战斗用品。这些东西很有讲究的排列堆叠成一个整齐的包裹,被杜荣背在背上。他的力量大,耐力强,就是背着这么一个大包裹,跟陈潇一样上山下坡,气都不带粗的。 一个山头爬完,陈潇却气喘如牛。这身体尽管以前习武跑商,却也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压榨体力。挺过刚开始每天肌肉酸疼的日子,适应之后,原本因为吃的太好有些显肉的脸颊重新变成俊俏的瓜子形。缺乏运动导致的肌肉回弹,往脂肪转化的趋势戛然而止,避免了一场发胖的形象危机。 消耗大,就吃的多。陈潇就着兔肉吃了两张饼才算是填饱了肚子。等他吃完,剩余的兔肉全都进了杜荣的肚子里,四十岁的修士胃口比陈潇这个十八岁的小伙子还要棒。 陈潇擦了擦嘴边的油,对杜荣说:“荣叔,下午咱们改道,往北面走。” 杜荣没有任何意见,他点了下头:“行。”陈潇经常是这样,爬上一个山头,就改一个方向,他都已经习惯了。 吃完饭,又休息了一会。杜荣扑灭篝火,掩埋了灰烬。陈潇起身,俩人转了个方向,翻过山脊。望山跑死马,更何况是站在山顶上看。沿着山脚绕了两天,陈潇才算是真正找对了地方。 这是一个夹着一条潺潺溪水的峡谷,两边都是绝壁。不仅普通人行进困难,就是修士们也要注意脚下,不敢落空。 杜荣觉得这次出来他还从来都没有走过这么难走的道路。往常陈潇指的方向,虽然又要翻山,又要越岭,却是随着山势起伏在走。 却不知道,陈潇的疑惑比他还多。无论这地方的山势,还是水势,都不像是有风水宝地的样子。陈潇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可是他却是一个不见黄河心不死的人,一定要把这个地方都看遍了,确定真的不可能,才会放弃。 陈潇不说话,杜荣只能带着他往前走。俩人沿着绝壁,小心翼翼的在只有一掌宽的石头上惊险的穿过这条峡谷。 走到峡谷尽头,眼前出现一道拦路的石壁。石壁上一条宽阔的瀑布,挺有声势的落在水潭当中。 “没路了。”杜荣不得不说,他转头征求陈潇的意见,“还要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走,就只能爬上去。这山壁在下一个人还可以上去,只不过东主攀爬就有些难了。” 陈潇不甘心的抬头望着石壁瀑布,难道真的要改道,重新回到之前的路线上? 就在这时,空气当中瀑布腾起的水雾突然一阵波动,有些眼熟的层层曲折,漾开成辉煌浩然的气场。 陈潇瞪大了眼睛,胸中突突一阵急跳。他还来不及转身,就听身后飘来一声很淡的轻咦。杜荣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一转身,就见身后溪边站着一位气势压人,容貌俊美的黑衣仙师。 这位仙师跟他之前见过的都不相同。如果以前那些仙师可以用修行者来通称,眼前这位衣抉飘动,浑身都不沾染尘埃的才能被叫一声修仙者。 见到俩人,仙师似乎也很意外。只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惊讶,仰月般的唇边溢出淡淡的笑痕:“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陈潇深吸一口气,才能镇定的弯腰行了一个礼:“再遇席仙师,在下很是欢欣。” 席玄霆微微一颔首:“倒是一桩惊喜。予此前感到有人在附近,还以为是误闯到此的历练者。” 既然是认识的,旁边杜荣放下紧绷的心弦。他迈前一步,行了一个揖礼:“散人修士杜荣,拜见仙师。” 席云霆的目光在杜荣身上落了一落,就让杜荣感觉到有一种异样的迫力。席云霆开口,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地说:“杜修士不必多礼。” 陈潇忍不住问:“席仙师,您怎么在这里?难道是从陆路过来寒山城?”席云霆难掩惊讶的看他:“为何这么问?” 陈潇这时,有弯了弯腰,行了一个礼:“还请仙师勿怪。三个月以前,在鲶城外港的时候,碰巧听到了贵门弟子的谈话。又在巧合之下,看到了仙师去送别。在下知道席仙师没有上船,这么长的时间又在这里出现,就猜想您是不是从陆路上穿行过来。” 看到席云霆出现在这个地方,陈潇就这么想了。他的师侄都知道船是因为他的带累才屡次返航,以席云霆的聪慧肯定不会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带着那些修为只有低阶的学徒们,只能走海路来寒山城。陈潇猜,席云霆是不会继续坐船出海的。被人说带累,只一次就够刺人心的,更别说还要硬着头皮,一次次尝试。他是领队,不能扔下小辈带着一群学徒不管。在有了替代的情况下,要不是师侄们主动提起,大概席云霆也会主动提出让贤吧。 席云霆目光一顿,声音低低地说:“你有心了。” 杜荣惊讶的出声:“怎么?席仙师是从陆路上走的?这一路上草原、高原密林、雪山还有戈壁,可都是凶兽出没。席仙师孤身一人,是怎么穿过这重重险境的?还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真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席云霆微抬下颌,淡声说道:“予还是有些办法的。”那控制不住的能力遇着人还要克制,当他独行的时候就用不着了,凶兽们撞上来也不过尽是倒霉。 杜荣可不知道席云霆的特殊能力,只当成了仙门弟子功法高超,本领强大了。他叹服地道:“席仙师不愧为名门之后。” 席云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问陈潇:“你们二人又是为何来了这处峡谷?” 这个地方可是席云霆精心挑选的,没路不好走,还没什么要紧的资源。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人来的。 陈潇率先说:“这次出来,是以学徒的身份跟着荣叔长见识的。”杜荣见他这么说,也只好沿用之前的说辞:“在下在知世堂接了一个任务,是来附近寻找石线草的。” 席云霆沉吟了一下:“这个季节找石线草有些困难,也难怪你们走到这样深入。”他抬眼,发现陈潇目光正望着他,顿了一下就说,“天色已然不早。这时返程,不到出谷就要天黑。不如先休息一晚,再做打算。” 陈潇跟杜荣对视了一下。杜荣自然是听他的,于是陈潇就客气地说:“那就厚颜打搅了。” 席云霆抬手冲着绝壁的方向挥了一下。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无路可走的绝壁处竟然出现了可供人通过的狭窄缝隙。 席云霆率先向着通道走去:“请随予来。” 陈潇好奇的跟上去,走到绝壁边上还伸手摸了摸。 席云霆见状就说:“这石缝是先天存在,予不过是用法器造出了一个幻影。” 陈潇叹了一声:“仙家法器,当真是神奇。” 三人鱼贯而入,穿过石缝眼前豁然开朗,里边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山谷。山谷四面都是直上直下的峭壁,要不是有那条石缝,掉下来就别想离开。 山谷当中被平整了一块空地,有一间木头房屋。整个房屋都是用原汁原味的木料搭建,非常古朴自然。跟在席云霆的身后,陈潇走进了那栋木屋。才发现这栋木屋,出乎他意料的高。 房间内很简单的分了三个隔间,一个是卧室,一个是起居的地方,另外一处则是打坐的静室。 陈潇左右看了看,问:“厨房在哪里?” 席云霆眨了下眼,才缓缓地说:“予平日食用辟谷丹,不用厨房。” 第52章 陈潇愣了。这虽然是他第一次听到辟谷丹,可只凭辟谷两个字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之前见到和听说的修行者不论是修士还是修仙者,都是吃东西的。骤然知道席云霆竟然是不吃饭的,陈潇难免惊呆了。 俩人对着不说话,杜荣怕场面陷入尴尬,就赶紧说:“不敢让仙师的地方沾上烟火,我们在山谷外边做饭就是。” 杜荣这话说得太快,让席云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原本想说,可以让他们在屋外搭一个做饭的地方。随后想想他们只不过待上一晚,席云霆也就不再提。 既然席仙师辟谷,陈潇也不敢让饭味熏到对方。杜荣去山谷外边做饭,陈潇也跟着去帮忙。他熟练的捡了一些干枯的树枝,回到杜荣那边时,他已经在地上挖好了坑,正在边缘垒石块。陈潇把树枝技巧的叠成一个透气的小堆,点着干树叶引火,一个篝火就算是完成了。 杜荣不畏冰冷,涉水进入溪水中部。只一会儿,就抓了十来条半尺长,两指宽的小鱼。他在溪水边,掏了鱼鳃,刮了细鳞,去了内脏,用筷子粗的树枝一一串上。这些鱼太小,就只能用小火慢慢熏烤。见状,陈潇让杜荣歇着,他来烤这些小鱼。这些天都是杜荣辛苦,陈潇也想让荣叔尝尝他的手艺。 杜荣一开始是想拒绝的。毕竟就他所知,这位年轻的雇主并不会厨艺。陈潇很坚持,于是杜荣只能作罢。反正就守着溪水,大不了一会儿再去抓。 陈潇先是从调料里选出盐,仔细的在鱼的表面涂抹了薄薄的一层。然后又从杜荣手工制作的辛香料当中捏了一些,塞进了鱼肚子当中。 把鱼串靠在一边,等待入味。陈潇又去拨弄火堆,把烧的正旺的火堆拨散,挑出烧的快要熄灭的木炭。等到火半熄不灭,陈潇就把鱼串架在石头上,有模有样的烤了起来。 杜荣见陈潇很有章程,动作不快不慢的翻动鱼串,让两边均匀的受热。感觉这顿应该不会难吃,他就放下了心。一放松下来,杜荣就有了闲谈的性质。他说:“这位席仙师所在的仙门一定是名门贵派。” 陈潇回想了一下,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跟对方说过席云霆是重玄派的。于是,他就好奇了:“荣叔是怎么知道的?” 杜荣用一种江湖前辈教导后辈的口吻,对陈潇说:“你看他那身衣物就能看得出。那可不是你我身上穿的普通衣服,而是有符纹的法衣。功效等同于在下身上的胸甲和护腕。要知道,符纹对附着的材质有非常严格的要求。比如在下的胸甲就是用一种凶兽的头层皮做的,当初在典当行看的那件侧重速度的,则是用灵植的纤丝编织而成。这些就都不如法衣穿在身上舒服。” 杜荣感慨地说道:“法衣的材质更加的精贵。那是用灵植喂养的灵蚕吐出来的真丝或用灵泉浇灌的灵棉制成的布料,非是一般的修仙者能够穿得起的。” 陈潇恍然,原来席云霆还是个土豪。然而,还没等他惊叹出声,杜荣又跟他说了一件更加能衬托出席云霆身价的事情。他说:“还有,就是席仙师食用的那辟谷丹了。” 陈潇有些奇怪:“辟谷丹怎么了?仙师们的传说,总是是能听闻餐风饮露,辟谷长生什么的。貌似很寻常呢。” 杜荣诧异地看他:“那里听来的谬论。”接着他语重心长地说:“坊间很有一些离谱的传言,千万不要当真,不然真要闹出笑话。就拿这辟谷丹来讲,因为其中一味草药跟养息丹重合,就导致辟谷丹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一般修行者,不是到必要的关头,是不会把辟谷丹当饭吃的。” “养息丹?很贵重吗?是何功效?”陈潇问。 杜荣说:“养息丹是修行者受伤疗养所用的药物,无论是经脉还是脏器受到创伤,养息丹都有很好的功效。一个受伤的修行者从治伤到恢复,通常要消耗很多瓶养息丹。” 杜荣上次受伤,之所以把财产花了个精光,就是为了吃这养息丹。吃养息丹恢复,伤势痊愈没有后遗症,也不会留下暗伤。于是,有条件、有远见的修行者为了将来,不会吝啬在这上边的花费。 “辟谷丹一般只有在修仙者闭死关的时候才会食用,销量不大。养息丹则需求甚大,炼丹师们都愿意用这个药方来获取收益。物以稀为贵,是以辟谷丹价高不下。”杜荣闯荡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拿辟谷丹代替饭食的。 陈潇一顿饭的功夫又涨了好大的见识。第一次明白了以前一位徒弟口中“壕无人性”是个什么概念。 他的手艺没有退步,小鱼烤得外焦里嫩,鲜咸喷香。让杜荣直夸赞,说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美味。 杜荣说得话虽然有点夸张,不过却是真心实意。 他们平日里历练,吃饭时很少有这样的闲心来琢磨吃食。都是尽快弄熟了吃到嘴里,该休息去休息,该值守的值守。有时不凑巧,碰上赶路,边走边吃。哪顾得好吃难吃,冷的热的。不吃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意味着受伤死亡。那会儿没人会在乎计较,只把食物往嘴巴里塞,吃饱了就算。 所以,杜荣给这趟定性成游山玩水,还真没错了。 吃完了饭,因为第二天早起可能还会用到,杜荣就没有拆掉石头掩埋灰烬。反正也是在溪边,没有什么植被烧不起来。俩人回到山谷当中,席仙师正在静室当中打坐。 陈潇就没有进去打搅,在山谷的平地上绕着走了走消食。杜荣则在远离木屋的地方席地坐下,打坐修炼。 陈潇刚走了没有一圈,席云霆从房屋当中出来了。可能是见杜荣在打坐修行,席云霆没出声,而是示意陈潇进屋说话。于是,陈潇就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席云霆带陈潇进了静室,转身对他一抬手:“坐。” 陈潇在屋子里看了看,静室里边没有桌子座椅,只是地上铺了一张厚实的毯子。席云霆席地而坐,陈潇客随主便,干脆也坐到了地上。 俩人都是席地坐在,这就能看出来修炼跟不修炼的差距。席云霆挺胸直背,就算是盘膝也坐的很优雅,很有气质。陈潇就不行了,挺胸抬头他也能做到,可是盘腿他就要差些。跟对面的仙师一比,总感觉他浑身软绵绵地一样。其实他知道这是错觉,可是禁不住对比太强烈。 席云霆眼中透出些微笑意,他说:“不必板板正正,自在就好。” 陈潇僵硬的扯了一个笑,说:“没事,习惯了就行。”他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又不是会让人腿发麻的跪坐,盘腿坐的男人才豪迈潇洒…… 席云霆平常就习惯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这时自然也是如此,他脸上淡淡的对陈潇说:“今晚就委屈二位在静室休息一晚。” 陈潇已经稍微了解他一些,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类型。于是就赶忙说:“不委屈。能在这野外有这么一间遮风挡雨的屋子,已经很好了。” 说完这件事,俩人之间又是安静。席云霆习惯沉默,周围的人除了长辈之外,几乎没有人热衷于跟他说话聊天,就让他养成了冷场的属性。还好陈潇对席仙师非常的有兴趣,就主动开口找了一个话题。他说:“席仙师,这栋木屋是您盖的?” 这话纯粹是明知故问,木屋簇新簇新,一看就知道刚刚落成使用没有多久。不过聊天都是这样,总要挑起一个让人容易接话的话头,才能进行下去。 果然,席云霆就开口答了:“正是。木料是采自附近的树林,都是一些高大笔直的树干。” 席云霆这活干得简单粗暴。挑选出来的树种是那种长得笔直的种类,放倒几根,分成数段,再劈成木板。 这次带队出来,没有预想着他会单独留下。自然是没有做什么准备,东西就真只是随身的那些。 这木屋建造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工具。也就是他修为高,又是剑修,一把兵器充当了一切。真正的木屋哪个不是精心榫卯,看不出一丝痕迹。他这也是全然木制,就粗糙了太多。有些地方木钉、木榫直接露在外边。 说实话,一开始这么简陋的木屋要请陈潇二人过来,席云霆其实还觉得面上有些难为。却没想到不仅杜荣没表现出来什么异常,陈潇甚至用很欣赏的目光看待。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席云霆内心当时就想,这个少年果然跟其他人有些不同。 陈潇当然会用欣赏的眼光来看,这么粗狂味道十足的丛林木屋,在国内根本就见不到。也只有在森林植被特别充沛的地区,才能见到这样纯正的粗狂派木屋。 不过有一点让陈潇很好奇:“这木屋的屋顶为何这么高?” 席云霆说:“是因为予生长所在的屋舍,俱是这样高顶。住进寻常房子,会觉得逼仄。”出门在外,必须要住在这样的房子的时候,席云霆也不是不能住。只不过他自己盖的木屋,当然是要按照习惯的来。 所以说,聊天聊着聊着就能延伸出来其他话题。顺着席云霆的话,陈潇很自然的问:“重玄派内的房屋,都是这样的高顶?” 第53章 “并无,也有寻常高度的屋舍。”席云霆答道。 陈潇问:“重玄派是建在山上还是平原上?” 席云霆回道:“重玄派所属土袤地广,有山川、有丘陵、有树林。” 陈潇一副神往地样子:“那岂不是跟岱国一样大了?” 席云霆勾了一下唇:“比那还要大。” 陈潇暗暗咋舌。岱国的面积,根据他后来的打听和估算,能有前世东北三个省份加起来那么大。而一个仙门的占地,要比这还大!可想而知,有国家整个附庸仙门的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陈潇暗自吃惊,一时之间屋内又沉静了下来。 可能之前都是陈潇在好奇的问话,席云霆竟主动跟陈潇说:“重玄派内,除了山门弟子生活的区域外,还有提供给低阶弟子们历练,圈养猛兽甚或凶兽的地方。另外,养育灵兽、灵植、灵药也专门划拨了一大块地域。山门中人的日常所用的地方,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哦……原来如此。”陈潇听得点了下头。这意思他明白了,仙门就跟前生古代的王侯一样。占据一个地方,划为庄子。在这片区域内,有供狩猎的围场,有出产水果、粮食田产。就是这个庄子的面积有些大,大到堪比一个国家的大小。 能主动说这么一句,对席云霆来说极为难得。俩人相对,席云霆静静的看着陈潇。对面的少年已经脱去了青涩,正在向成年转变。原本有些柔和脸颊线条,也正变得更有棱角。只是,再怎么长,他那五官和脸型也注定他成长为一个让人喜欢的俊美青年。如果让门内的那些女弟子们看到,一定会整日围着他,片刻不得清闲。 席云霆不由得对比了一下自己,看来是注定没有对面的少年受欢迎了。毕竟,这次回去,师侄们把事情传开,同门又要远着他了。 虽然席云霆不说话,安安静静的一个美男子坐在对面挺赏心悦目。可是陈潇却受不了莫名的安静,总是觉得不甚自在。于是,他就又开口了:“有一件事在下很好奇,不知道能不能问?” 席云霆有些奇怪。据他所知,对面的少年可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总是有什么话就说。他说:“你问。” 陈潇就带着一些小心问道:“席仙师怎么会在此地结庐而居?这里距离寒山城不远,那里的清净地也很多。毕竟这里荒凉的很,又冷清,又不方便。” 席云霆五感比身为普通人的陈潇要强很多。俩人面对面坐的这么近,他那小心的神色再怎么藏,也被席云霆看得一清二楚。这顿时让席云霆有种被对方看透心事的错觉。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次出来,席云霆也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途中有所突破,跨越了一个小境界。每当有所进境,原本可以控制的特殊能力,总是会有一段时间很不驯服。所以,这次乘船的时候,才每每导致返航。索性,掌事院见他们逾期未回,就派人查看,席云霆可以放心交手。 他自己则独自找了个地方,在这里修炼。其实就是为了稳定境界,等到他这让人倒霉的能力重新平静下来,能够归于控制。 这种内情,席云霆不可能跟陈潇直白的说。他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予在途中,忽有所感。于是在此山谷,结庐而居。待突破稳定之后,才会前往寒山城。” 席云霆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破绽,陈潇顿时就相信了。貌似对于修行者来说,有了要突破的契机,就特别的重视。杜荣那样的高阶修士跟他签契约的时候,甚至白纸黑字的写了,万一要有突破的时候,就地解除契约,准备闭关,雇主不得阻拦。 陈潇放心了。他还以为席云霆是因为被大队人马抛下,一个人心情不好,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的待着。那么他跟杜荣前来,真就打搅了对方的安宁。 想来席仙师也不可能这么脆弱,他真是想得有点太多了。陈潇就笑着说:“那就在此祝贺席仙师了。”随后,他有些好奇的问:“现在境界已经稳定了吗?” 席云霆微抿了一下唇角,声音有些低地说:“还未稳定。”虽然比起之前好了些,可是席云霆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掌控。 其实,按照他现在这样不由自主给周围的人带来灾厄的情况,实是不应该让陈潇跟杜荣二人留下过夜。 可是,当时在溪边见面,双方都已经认出了对方。他不好毫无缘由的直接把人赶走,天色已晚,出峡谷的道路太过危险。杜荣都不一定能安全度过,更别说陈潇。要是因为路途黑暗出了什么事,虽然不是他带来的厄运,却也是他间接造成。 倒还不如,让他们今夜好好休息,明天一早离开。大不了他在暗中护着,直到二人到了安全的地带。 说起来,这片区域并没有什么资源,也就少有修行者。更没有凶兽出没,就算偶有猛兽,以那杜荣的身手也能应付。只要离开了这段出入途径危险的峡谷,也就无事了。 席云霆声音低沉,让陈潇忽然觉得他的心情可能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淡然。陈潇正有些疑惑,就见席云霆站起身说:“你二人早些休息,予先告辞。” 不等陈潇站起身,席云霆就直接走了出去。陈潇扭着身回头望,才看到杜荣在用来起居,现在充当客厅的房间等着。也不知道他什么在那里,应该是见俩人正在说话,所以才不进来。 他奇怪的问:“荣叔,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还以为杜荣要打坐很久,每次他修炼的时候都要两三个小时才结束。 杜荣进来低声说:“刚刚,也没有多久。东主,就寝安歇吧。明日还要早起。”虽然好奇刚才雇主跟席仙师聊了什么,可是跟席仙师仅仅隔着两道墙的情况下,杜荣可不敢打听。 杜荣打开包裹,取出两张毯子。一张对折铺在地上,一张递给陈潇让他盖在身上。修士们身强体健,只在寒冬还穿薄衣。他们出门在外只带一张,夜晚的时候披上就能睡觉。 可是陈潇不行。他又是一个怕冷的人,杜荣就专门给他准备了两张毯子。一张铺在身下隔绝地气,一张盖在身上保暖。 他自己则只盖一件衣物,也不觉得寒冷。 包裹再怎么大,能携带的东西也是有限的。如果多带一张毯子,能带的干粮就要减少,他们在外的时间也就会缩短。根据杜荣的经验判断,放一张毯子的空间,足够他们塞下两个人五天的干粮。如果没有这五天的干粮,他们在进入到深山当中时,就需要提前返回。路上花费的功夫和时间,不是一张毯子的价值能够比的。 当初,杜荣就是这样说服陈潇的。他毕竟是个修士,天气又在转暖,只一件替换衣物,就足够他过夜。两个都是大男人,衣服脏就脏了。难道他不替换衣物,陈潇就会因此而责怪他?肯定不能。 陈潇同意了杜荣的办法。他嘴上没说,心里却一直很过意不去,深深觉得他就是个废柴。那个时候才刚开始进山,他还没锻炼出来。连分担一点,背个小点的包裹都不行。要不然也不至于,就带了这些干粮跟东西。 “荣叔,今天晚上不用铺了,您盖着睡吧。”陈潇把杜荣铺好的毯子递给杜荣,“这静室地面上有一张,直接睡就是了。” 杜荣想想也是。不过,他倒是觉得,在这个有屋有檐的室内,又没风吹,连衣服都不用也能过夜。不过,雇主给他毯子也是好意,杜荣就接受了。 陈潇要是知道他这糙汉子的心态,一定会哭笑不得。既然好不容易到了室内,隔壁又有一个席仙师,安全上有保障,根本不用杜荣值守。他脱了外衣,盖着毯子,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不比只穿着衣服要休息更好? 陈潇所料不错,第二天杜荣精神奕奕的起来了,整个人精气神恢复到最佳。他大早上就跑去溪水里抓鱼,等陈潇爬起来洗漱完毕,把鱼都烤好了。 陈潇边吃着,边问杜荣:“还有多少干粮?” 杜荣不假思索的回道:“剩余的干粮,还能再吃二十天。” 陈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咽下嘴里的食物,他说:“再走几天,我们就返程。” 这次出来已经一个月。到现在为止,他们没有找到龙脉的影子,也还没有走到这条山脉的最高峰。陈潇并不为此而灰心沮丧,寻找龙脉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可能事事顺心,龙脉就一定会在他过来的这个方向。也可能会是在其他的方位,更有可能这条山脉上并没有风水宝地。这一切,只有在用脚丈量了这片山,才能有个定论。 杜荣说:“东主,其实咱们的粮食还能坚持更久的时间,就是条件要艰苦一些。” 陈潇听了眼睛一亮:“艰苦不要紧!荣叔有什么好主意,只管说。” 杜荣说:“天气转暖,很快就有野菜可以食用。再加上猫冬的动物们纷纷出现,猎物更容易获取。加上野菜,加大肉食,剩余的干粮足够再食用两个月。”还有一个办法杜荣没说,那就是接下来所有干粮都让给陈潇,更是能延长时间三个月。如果只有杜荣一个,就是没有干粮,只吃野菜和肉食,他能在山里待到入冬。只不过,以他对雇主的了解,他是不会同意这个方案。于是杜荣干脆提都没有提起。 野菜这个东西陈潇并不陌生,小的时候他已经不太记得了。跟着师父一块生活之后,每年春天方顾都喜欢吃一些鲜嫩的香椿、马齿笕、蒲公英,美其名曰忆苦思甜。陈潇跟着也是年年吃。所以,他对吃野菜这件事丝毫没有排斥。 陈潇说:“好,就这么办。” 吃完饭,俩人辞别了席云霆,向着峡谷外走去。既然已经确定了这边不是龙脉,而是席仙师的气场。陈潇跟杜荣只能重新花费两天多的时间,回到原先的路线上去。 花了半天多的时间,才从万分危险的狭窄石头上通过。陈潇和杜荣没有休息,吃了饭就继续翻山。 结果,傍晚的时候,山脊那头突然绕过来一只带着腥风的庞然大物! 第54章 陈潇已然让这突然出现的巨兽给吓懵了。 那头庞然巨物,有一辆大巴那么大。巨大的脑袋上,一对车*小的眼睛,凶戾暴虐的兽眼寒光闪烁。猛然看上去,这像是一只放大版的老虎,可是看样子却又并不相像。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发,只是一层细细的鳞片。头顶脊背乌青,腹部发白,四肢都是深青色,到爪子就深得发黑。只几根深深陷入地面的利爪,泛着幽冷的乌光。 眼前看到两个人,那怪物一样的野兽顿时凶性大发,张开巨大的嘴巴,发出通天彻地的一声吼。 “嗷吼——” 随着怪物吼叫,带着怪味的腥气瞬间扑到陈潇的脸上。那嘴巴当中的利牙,冷不丁的让陈潇想到恐怖片里长着利齿的巨型食人怪虫。同样可怖的口腔中,也像这怪物的嗓子眼一样跟幽暗的隧道一样让人望不到底。 做出这样混乱而毫无逻辑的联想,是因为陈潇这个时候脑子里边完全没办法思考了。 巨兽庞大而恐怖的样子,让陈潇根植在基因当中的恐惧因子战栗。有的时候恐惧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有感到恐惧才会催促人做出逃生的举动。而有的时候恐惧也会坏事,过大的差距会让弱小的一方知道毫无逃生希望,直接屈从绝望的命运。 幸亏陈潇脑袋乱糟糟的时候,杜荣还能做出正确的反应。他甩下包裹,抽出腰间的符文刀。同时他一推陈潇,大吼一句:“快跑!千万别回头——”说完这句,杜荣就握着符文刀冲了上去。 陈潇不认识这是什么怪物,杜荣也认不出,却知道这是一只凶兽。此时面对凶兽,他应该要做的是不顾一切的回身逃走,这才可能有一线生机。就算是跟陈潇之间有契约,在遇到这种绝无侥幸的情况下,修士是可以放弃雇主自己逃走的。因为修士绝对无法打得过,留下不过是两个人一起死。 然而,杜荣没有那么做。尽管知道希望不大,他却仍旧想要帮陈潇拖延一下时间,好让他能够逃生。不是因为什么伟大的原因,只是杜荣觉得自己要对得起这身价值高昂的装备。 “畜生,来啊!!冲老子来——”杜荣咆哮着,速度极快的冲下山坡,向着对面的山腰跑去。 一边跑,他一边挥舞手中的符文刀,好吸引凶兽来攻击他。 其实不用他喊那一声,看见这么一个渺小的人冲着自己冲过来,凶兽都有一种被挑衅的感觉。暴躁的凶兽立刻被激怒了,它脚下一蹬,从山腰扑下,长着大嘴向杜荣咬去。 直面凶兽巨口,杜荣什么都来不及想,闪身向一边滚去。双方交错而过,凶兽一个急速停顿,四只爪子在地上推出深坑。它咆哮一声,调转身体,后肢下蹲,猛然一跃。同时,它伸出一只前爪,向着杜荣拍去。 杜荣全然抛弃生死念头,脑海当中只一心跟眼前的凶兽战斗。他不避不让,挥舞出去手中的符文刀,向着凶兽的眼睛砍去。如果凶兽前爪不改势头,那么被拍中之前,杜荣手中的符文刀也砍到了凶手的眼。固然杜荣死了,凶兽的眼睛也要瞎掉。这全然是一副以命换伤的架势。 那凶兽灵智极高,显然是不愿意瞎掉一只眼睛。它及时避让开杜荣的刀锋,抬开前爪,另外一只前爪驻地,侧了侧脑袋。杜荣内心一阵狂喜,此时他身体余势未尽,再往前就是凶兽的肩颈。只要能把刀插|进颈肩的缝隙当中,凶兽不死也伤! 这是杜荣脑中只想着这一点,全然没有想过手中的符文刀如果不能突破凶兽那一层细鳞会怎么样。事态瞬息万变,已经容不得杜荣做过多的思考。 不等杜荣验证是手中符文刀锋利,还是凶兽的细鳞皮坚韧。侧着脑袋的凶兽眼光当中闪过残酷而狡猾的冷光,它直接拧过身体,一直藏在身后的尾巴甩起,在空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向着杜荣抽了过来! 杜荣眼中满是骇然和绝望,只来得及抽回手,抬起符文刀举在胸前。那粗壮的尾巴就劈了过来,符文刀瞬间四分五裂,一股巨大的力量捶在他的胸口。杜荣喷出一口鲜血,被这尾巴强大的力量抽到了空中,抛向了地面。眼见得没被凶兽弄死,也要摔成一滩肉泥。 关键时刻,一个身影及时赶到把杜荣接住。 席云霆内心又是懊恼,又是歉疚。 他原本是暗中跟着两人出了峡谷,眼见俩人到了道路好走的地带,又行了一阵平安无事就转身返回山谷当中的木屋。 刚他正在打坐,突然听闻一声兽吼,心里顿时就预感不好。这兽吼穿透力十足,远远传播到几个山头外,可见它有多么厉害,是凶兽的可能性极大。 一想到陈潇二人还在附近没有走远,席云霆赶忙起身赶过来,却还是迟了一步。杜荣重伤垂危,陈潇生死不明。 席云霆快速地往杜荣嘴中塞了一颗丹药,吊住他的生机。想到俩人会遭遇这不应该出现的凶兽,全都是因为他带来的厄运,席云霆就郁愤至极。 那凶兽见了一个人影把它的猎物接住带到一边,本就已经暴跳起来。它飞身扑跃,夹着一股腥风,朝着席云霆背后袭击。 席云霆恰在此时回身,他胸中又怒又恨,回身表情极其冷地对凶兽一声怒喝:“孽畜,受死!!”伸手一抬,一柄重剑就出现在他手中,向着凶兽横扫。 那重剑长三尺多,上宽下窄。剑身黝黑,剑刃雪白。手柄延伸出一道两指宽,随着剑身从宽至窄,金中透紫的中线。剑柄上盘旋着螺纹,尾端缠着深棕色的剑缰。 重剑横扫,扫的是凶兽肩膀至前胸。凶兽兽眼居高临下,轻蔑的抬起爪子挠向席云霆,竟是要用利爪跟重剑硬撼。凶兽再怎么聪明也是有限,它不明白修行者跟修行者之间有所不同,武器跟武器之间也有大区别。 前爪上粗硬尖利的利爪撞上重剑,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先是钝痛,紧接着就是一阵尖锐的炽烫感。锋利的指甲是不怕,可是指甲跟爪趾之间的缝隙下却没有什么防护。十指连心,凶兽也不例外。立刻就惨叫一声,猛地向后一弹。 凶兽四只爪子伤了其一,跑动起来不甚灵活。疼痛让凶兽更是狂性大发,越发暴怒起来。嘶吼一声,凶兽撕咬,扑击,尾巴冷不丁的从不好防备的方向偷袭。跟席云霆大战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席云霆乃是金火双灵根,重剑更是符纹法宝,能附着金火属性真元,有着远大于本身的强大攻击能力。剑锋格外锋利,凶兽的细鳞皮肤也无法抵挡。更别说剑身炙烫无比,擦着碰着就要被烫伤。 只是凶兽吃了亏就记住了教训,再不让席云霆近身。这凶兽的实力跟金丹期不相上下,再加之它有着坚韧的皮肤防护,和比钢鞭更加恐怖的尾巴作为奇袭,等闲金丹期的修行者并不是它的对手。 一人一兽,实力相当,又各自有奇招。想要分出一个胜负,短时间根本就不可能。一般情况下,遇见这样不好对付的凶兽。修行者都是以赶走为第一选择,可是这会儿席云霆没有时间跟它游斗。他挂心陈潇的安危,更有一个杜荣需要尽快处理伤势。 于是,席云霆一甩手中的重剑,一道火焰呈扇形向着凶兽袭去。凶兽刚刚摸清楚席云霆的身手,自觉能跟他战个旗鼓相当。这会儿正自信自满,对方却冷不防变化招式,一下被火焰燎了一个正着。 修仙者的火焰法术岂是寻常,顿时凶兽头脸胸口数处烫得皮开肉绽,焦臭四溢。凶兽反应极快,尽管疼痛难忍,让它恨不能满地打滚,脚下却是不慢。迅速拉开距离,再做图谋。这凶兽极其易怒记仇,被席云霆接连弄伤,对他已经是恨极。 这凶兽本身也具有灵根天赋,三灵根资质不差。只不过凶兽凭借的都是先天能力,很少能后天修炼。所以这凶兽很舍不得使用天赋能力,用掉之后,积攒回来要花很久。这会儿吃了大亏,也就不再顾忌,体内真元涌动。 凶手暗中酝酿着,席云霆竖起重剑,脸色沉凝的注视。他并没有主动上前攻击,而是在凶兽附近游走,等待时机。 刚才的火焰法术不过是掩护,席云霆放开对厄运的控制,随着火焰法术落在凶兽身上,无形无际的厄运也附加在其上。席云霆平日战斗非到万不得已,并不愿意使用此厄运术。因为总觉得厄运术乃不祥之法,用在战斗当中太过阴损。所以,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的用出,都让席云霆心情阴郁。 然而这与生俱来的能力是他的一部分,也算是他的本领。事从权宜,席云霆该用的时候还是会使用,并不会因为犹豫而断送时机。 凶兽本是水土金三种属性的灵根,此时就准备调用水属性真元缓和伤口的疼痛,土属性真元分散到皮肤上边加强防御,金属性真元则用在爪子上加强锋利。 大概是它从来没有在战斗当中一下子调动三种真元同时运行,正愤怒瞪视着席云霆防备他偷袭,分神之下三种真元的路线就走乱了。 水属性去了皮肤,除了让皮肤更有弹性之外一点防护没加;土属性去的利爪,不仅没让爪子变锋利,反而因为厚重钝了;最该被缓和的伤口却涌上金属性真元,刺激得伤口更疼了。 凶兽没忍住痛叫一声,烦躁至极的四只爪子倒腾了一下。只这一下空隙,不论它是防御、逃跑还是进攻,都难以及时做出。 席云霆立刻抓住了空档,轻喝一声,脚下轻踩。他凌空而起,飞身电射,重剑冲着凶兽的脑门狠狠的劈了下去。 凶兽此时再想后退或者招架都没有了机会,被席云霆干脆的一剑,结束了战斗。 确定凶兽已经死透,席云霆赶忙返回杜荣的身边。杜荣这时意识昏迷,胸前遭受了凶兽重重的抽击,肋骨多处断裂,内脏也有损伤。幸亏他穿着的胸甲,阻挡了绝大部分的冲击。要不然这会儿杜荣整个上身都要被抽成肉糜。 杜荣的伤势看得伤的很重,然而席云霆已经给他服下了保命的丹药。事后只要多用养息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席云霆呼唤杜荣:“杜修士,陈潇在何处?”他知道这会叫醒杜荣是不可能的,仍旧不甘心的尝试。杜荣已经没有了危险,可是陈潇呢? 刚才他虽然赶来的急,眼睛却在附近一片区域扫了一遍,并没有陈潇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席云霆怎么能不担忧。 第55章 席云霆并不放弃。他又在附近山头找了一遍,完全没有找到陈潇的踪迹。实在找不到,最后他就站在山上冲着山野喊了一声:“陈潇——” 不过片刻,让他惊喜的意外出现了。隐隐约约,陈潇的声音传来:“我在这……席仙师,是您吗?” 席云霆听声辩位,立刻就找准了方向,奔了过去。拨开枯草堆,地上出现了一道地缝。七八米身的坑底,陈潇正仰着脑袋看。看见他出现,眼睛顿时在昏暗的光线当中亮起,脸上也展开惊喜的笑容:“席仙师!” 席云霆松口气,他说:“原来你在这里。” 这道地缝是山体开裂造成的,缝隙两边长满的枯草,很让人难以发现。 陈潇被杜荣在情急之下使劲一推,他没站稳就从山上直接滚落下来。巧合之下摔进了枯草堆,直接掉到了地缝当中。地缝底部,满是枯草和被风吹进来的落叶。摔在上边陈潇不过是疼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受伤。 只不过,陈潇一个人在下边,没有办法上来。上边又很危险,他担惊受怕,不敢出声。直到席云霆叫他的名字,才觉得安全了。 被救上来之后,席云霆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发现他除了身上沾了泥,脸上蹭了土,一点伤也没有。 这让席云霆不可思议。这不是说,见到一个健康的陈潇他不高兴,而是他为这奇迹而感到惊讶又惊奇。 从以往的经历来看,只要是被他的厄运严重影响到,不受一点伤,生一些病,是化解不掉的。尤其是遇到凶兽这种程度的霉运,最轻地也该崴个脚。毫发无损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席仙师的异样,陈潇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一站稳了脚,陈潇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庞然大物倒在地上,很明显是死了。他就赶紧到处找杜荣,看到他躺在山下,立刻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 “荣叔!”陈潇焦急的看他,发现他的脸色虽然很不好,胸口却还在起伏,顿时松了口气。 “不必担忧,杜修士的伤势将养上两三个月就会痊愈。”席云霆走过来说,“他这样不便移动,不如先去予那里暂住。” 陈潇正在发愁这件事,席云霆肯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让他感激涕零。陈潇感激地说:“多谢您,席仙师。您不仅救了我二人的性命,还肯出手相助,救人水火。我真是铭感五内,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才好。” 席云霆苦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你不应该谢予。” 这话说得让陈潇不解。不过席云霆没有再给他思考的时间,席云霆弯腰扶起杜荣,陈潇赶忙上手帮忙。 席云霆眉心微蹙,他说:“杜修士的伤势,予只能单独带他。” 陈潇顿了一下,后退说:“没关系,先顾着荣叔要紧。我可以自己过去山谷。” 席云霆可不放心,那峡谷两边那般陡峭难走,有杜荣护着都惊险重重。这会儿只陈潇一个去走,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岂不是本末倒置。席云霆就说:“你在这里等予,一会儿回来带你。” 陈潇受宠若惊地说:“劳烦您辛苦一趟。” 席云霆走后,陈潇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巨大身体,总担心这怪兽会跳起来。陈潇不安的挪动了一下,最后忍不住默默地把自己缩进了地缝入口的枯草堆中…… 杜荣醒来的时候还挺迷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身体到底还很虚弱,睁着眼缝迷茫了半晌都没有清醒过来。还是陈潇进来看他,才惊喜地发现他醒了。 “荣叔!您醒了?”陈潇走到床边,对他关切的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疼?” 杜荣眼睛张大,瞪了他一会,才声音干哑地说:“东主,咱们得救了?” 陈潇气息不稳,重重的“嗯”了一声,才说:“是席仙师赶来杀死了那凶兽,救了我们。” 杜荣长出一口气:“真是万幸。”随后他才想起什么的问:“这是在哪里?” 陈潇说:“这是席仙师居住的小山谷,您躺着的是席仙师的床。” 杜荣一听,忍不住想要起身:“这怎么使得。”可是他的伤势很重,只这一下就耗尽了力气。 陈潇赶紧按住他,不让他动:“您别动!您伤在肋骨和内脏,不能轻易移动。” 杜荣急道:“那也不行!太冒犯,太失礼了——” 陈潇不敢使劲压他的上身,怕加重他的伤势。正不知道怎么劝住他,席云霆就闻声进来了。见了他杜荣更激动,整个上身都要翻下床了。“席仙师,多谢救命之恩!”杜荣感激地说。 席云霆见状一步就到了床边,他伸出一只手,就让杜荣老老实实地躺平了。“杜修士不必言谢,这都是予应该做的。如果不是予二位也不会遭此劫难。” 杜荣会遭遇这一场,都是被他害的,他怎么好厚颜接受对方的感谢。 当时陈潇没能明白席云霆怎么会说那句话,这回再听到席云霆的话,才意识到席云霆觉得他们遇到凶兽是因为他的原因。陈潇就说:“这怎么能是席仙师的原因,谁也想不到那凶兽会出现在那里。” 杜荣也是这么想的。他猛然一听席云霆的话,只是觉得席仙师是在自责他留了他们一晚上,才会害得他们第二天遇到凶兽。 杜荣附和陈潇的话说:“正是。如果不是席仙师收留了一晚,我们要早一步遇到那凶兽。那是距离山谷肯定更远,说不得留不下这条小命了。” 席云霆却并不是这么想。很多次的经验告诉他,如果他没有留宿二人,对方很可能根本不会遇到那只凶兽。只是这其中的内情,席云霆无法跟二人说明。 看着席云霆略带苦涩的神色,陈潇若有所思。该不会席云霆认为这次他们的遭遇跟那次他带队乘船却三次返航一样,是因为他带累的?要是因为这样,陈潇也不敢保证真不是席云霆的影响。毕竟重玄派三次返航,确实是有点不太寻常。 陈潇上上下下的观察了一下席云霆。气场很正常,并没有煞气外泄。那么这种现象,又是如何造成,很值得一探究竟。陈潇的研究之魂,开始蠢蠢欲动。 席云霆不想再提刚才的话题,就转而说道:“予从寒山城叫了人过来处理那乌眼青兽,待他们收拾干净,会直接就地给出结算。” 陈潇不明所以,杜荣则说:“席仙师做主就是。” 见陈潇不懂,席云霆顿了一下,说:“那凶兽名为乌眼青。它死之后,兽丹、兽骨可入药,兽肉可用作烹调食用,牙齿和利爪、兽皮可用作炼器。”那凶兽浑身上下,对修行者来说都是宝。 “哦。”陈潇表示明白,这是采集战利品,收获战果了。也是啊,他们又是遭罪,又是受伤,还有一个付出劳力的,怎么能没点收获平衡一下。 见陈潇没有当回事,杜荣忍不住笑了。席云霆微微弯了一下唇角,他说:“分剥下来的这些东西,拢共能售卖个上百灵珠。”毕竟是原材料,再怎么珍贵,售价也就这样了。 上百灵珠?!陈潇这才有了具体的概念,他忍不住吃惊。这凶兽竟然能这么值钱! 席云霆还没说完让陈潇更惊讶的事,就听他说:“按照惯例,你二人共同参与猎杀乌眼青,能分得半数收获。” 陈潇虽然喜欢享受,也热衷赚钱,可是却并不贪财。他觉得杀了这凶兽的是席云霆,杜荣也就罢了,他压根就没起到什么作用。可是看杜荣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的样子,好像习以为常。 陈潇迟疑地说:“荣叔很是辛劳,拿些是应该的。可是我什么都没做,怎么能分呢?我就不用了,席仙师跟荣叔平分。” 席云霆和杜荣都惊讶的看他,显然是没想到他会推拒了这份收益。 杜荣作为陈潇的护卫,就给雇主解惑:“在之前那场战斗当中,第一个遭遇凶兽的队伍,没有避战,投入了战力。不管贡献几何,都应跟后边投入战力的队伍按照比例分享战果。杀那只乌眼青,只有你我二人为一个小队,席仙师属于另外一列,所以才会如此分配。”随后,杜荣转头又对席云霆恳切地说,“只不过半数分配却是太厚了,二成就很足了。” 主力是席云霆,他就有权利处理战利品,决定分配的比例大小。杜荣只跟乌眼青站了一个回合就败了。他人还是对方救的,出力本来就不大,席云霆还分配给他们半数,太厚道了。 要不是因为说不清楚,席云霆连这半数都不想要。他很坚定地说:“杜修士不用挣了,予说半数,就是半数!” 就算是俩人这么说了,陈潇还是觉得有点不合适,还想继续推掉他的那份。杜荣有些无力的看着他说:“东主,你身为雇主,在下是护卫。在下在雇佣期间,为雇主战斗获取的战利,只有雇主能决定分配给属下多少。”言下之意很明白,如果陈潇不要他那一份,杜荣也不好拿属于他的。 陈潇一想,他自己就算了,不能让杜荣的血汗白费。大不了到时候拿到了灵珠,转手作为奖励发给杜荣。 于是,几天后装着六十五颗灵珠的袋子,就被送到了陈潇的手上。立刻,陈潇就分配了三十五颗灵珠给杜荣,又把三十颗作为他保护雇主有利的奖励发给了他。 第56章 拎着小袋子看的杜荣被灵珠的数量给惊住了。他这会儿还不能大动,只能被扶起来靠着被子坐。他表情不解的看着陈潇:“东主,这是何意?” 陈潇笑着说:“这是奖励您的。您救了我的命,作为一个合格的雇主,当然要慷慨的奖赏。” 杜荣惊喜又无措:“奖赏?可这也太多了。”他是知道修士给普通人富豪做护卫,干的好了会得到大笔的奖金。可是从来也没有这样多的。这可是三十颗灵珠,不是灵币啊! 陈潇说:“我可不觉得自己的性命比不得三十灵珠珍贵。给我时间,我可不只是能挣出一个三十灵珠,第二个、第三个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杜荣想想也是。陈潇并不差这些灵珠,他有那神奇的住宅术,能源源不断的挣得财富。于是,他就安心又高兴的收下了这些灵珠。 之前跟凶兽战斗,陈潇装备给他的胸甲跟符纹刀全都损坏,连回收的价值都没有了。杜荣相信,有了这些灵珠,足够他淘换一身更好的装备和武器,再不用雇主帮他买单了。 杜荣不由感慨,当初他来做陈潇的护卫,还觉得是屈就。却没想到竟然是他生平遭遇最危险的一次,也是生平收获最多的一次。 同时杜荣内心第一次涌起了遗憾,为什么陈潇不能修炼。要是他能够成为修仙者,杜荣一定会立刻选择附庸他。慷慨大方,有智慧,又有才能,脾性也不错。是一个很值得追随、具有光明前景的主人。 陈潇这边痛快的把半数战利品全都给了杜荣,那边席云霆也没有打算把这笔让他觉得烫手的灵珠留着。他去了寒山城,大笔大笔的采购、花销。 首次让陈潇见识到了何谓“壕无人性”的财主,大手笔起来,更加的让人震撼。 席云霆在知世堂发布了一个加急任务,征集了一队修为只有高阶修士和筑基期的修行者。他买下了寒山城的一个宅院,让这些人搬迁过来。 陈潇跟杜荣被人态度客气的从卧室当中请出来。陈潇站着,杜荣靠着。俩人傻呆呆的在山谷中央的空地看着。周围的人飞来跳去,手拎肩抗各种建筑的部件,速度奇快无比。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一座有着中央庭院,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小院子,四四方方的大园子就落成了。 领了任务带队的是一个筑基期的修行者,他展开手中的图纸看了看,对进度很满意。注意到庭院中央的两个人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就对俩人说:“家具和用物都已按照要求安放好了,现在可以入住。”他当然看到杜荣脸色不好,一副重伤未愈的状态,就用有些抱歉的口吻说:“因为发布悬赏的那位要求加急,所以才打搅了这位修士养病。还请见谅。” 陈潇扯了扯嘴角,他已经被震惊到神经有些麻木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房子什么的,已经建好了吧?”完事了吧?不用再折腾了吧?! 那位修行者说:“房子是都已经过来了,只是整体还未完工。庭院当中,还有池塘假山凉亭水榭等……” 陈潇惊诧的看他:“这是普通人住的宅子?一般修行者居住的庭院中间是要留出空地,用来修炼吗?” 筑基期的修行者顿了一下,用隐晦的眼神观察了一下陈潇的表情。见他满脸无辜的样子,内心不由得有些嘀咕。那位金丹修行者那么急着迁来一座宅院,应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旁边受伤的那位中年男子因为气色不好,一副萎顿的大叔样貌。只眼前这位少年浓眉杏眼,又精神,又俊俏,颇讨人喜爱。筑基期修行者觉得自己仿佛猜到了些什么……万千世界,奇闻异事众多,也不在乎多添一桩金屋藏“娇”。 “咳!”带队修行者掩饰了一下表情,他若无其事的说,“用来修炼的空地当然是有的。”他把图纸展开给陈潇看,“这宅子里四个院子,南北位于正中线的位置。掉过图纸来看,东西院的位置同样也是正中。除了中间的这个庭院,四个角上还有四块空地。距离出入山谷通道最近的这个方向的就直接成了院门。其余三块用来修炼,绰绰有余。”似乎是料定了不会再增添人口,这修行者说得是斩钉截铁。 陈潇对这些不懂,这位修行者说绰绰有余,那应该就没有问题。杜荣对这些是半懂半不懂,不过他们只是暂时借住,房主的事情他不好多嘴。 天黑这队人马收工撤走,临走带队的修行者说第二天他们一早就过来动工,不过到时候会尽量先从安静的开始做起,不打搅他们休息。这让陈潇顿时有些感动,觉得对方比现代某些无良工程队强多了。要是知世堂能留评,他肯定给五颗星! 傍晚,外出了一整天的席云霆回来了。 杜荣跟陈潇已经在外边等了一天,虽然只是或站或坐,却也有些疲累。尤其是杜荣这个病号,因为周围人来人去,也没有办法好好休息。原本房子和家具以及用物都弄好了,随时可以进去休息。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动,而是等房主回来。 杜荣是等席仙师回来安排,陈潇的顾虑就更多了。这个世界也讲究主人住正屋,房屋的朝向也是以坐北朝南为最佳。可是,这大园子里四个院子都是坐北朝南,还是一样的大小跟格局,就只是院门的方向不一样。谁知道席云霆会喜欢那个方位呢? 席云霆看见两个人在庭院中等他,露出一个微讶的表情:“为何不进屋?予分明嘱咐了,建好之后立刻先安顿了杜修士。他们没有转达?”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不渝,显然是生气领了任务的修行者没有做到他的要求。 陈潇赶忙说:“不是,带队的那位仙师说了。只是我们想着,新屋还是应该等主人回来第一个入住。并且这许多的院落,也不知该上哪一间。” 席云霆淡淡地微笑:“哪一间都可,不用那么讲究。不过是想着需要一个厨房,好方便你们用饭。这才从新布置了。” 只、只是为了做饭?随便盖一个厨房不就好了,至于这样拆迁过来一个大园子吗?!陈潇面上微僵,内心咆哮道。 他自认上辈子花钱并不节省。甚至因为知道自己活不长久,该享受和尝试的都尽量去试过,能去过的知名地点都去看过。除了没上过天(这里指坐火箭去太空中),上珠峰,下蓝洞都干过了。就算他这样挑最好的享用,也没有因为做个饭,就这样兴师动众。完全比不了,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 陈潇无力地道谢。席云霆这样用心,让人的感动全都被震惊给盖过了。 席云霆最后选了东边的院子,陈潇他们则入住了南边的院子。陈潇暗自庆幸让席仙师先决定。普通人的选择往往是位于中轴线上的北院作为正院,修行者却好像更喜欢东边方位的住处。 整个园子的大门开在了西南角,因为这边距离山谷的通道最近。不过之后带队的那位修行者第二天又在东北角的位置开了一个后园门。据说除了整座园子之外,山谷里的植被也要全部处理一遍。留下景观好的,长势不好的则会被去除。甚至有的地方会被补种上一些苗木,将要成为一片疏疏朗朗的林子。 席云霆完全践行了他的话,给了陈潇和杜荣一个宽敞的厨房。这个厨房就设置在南院的角落里,一大两小三个灶口。这种灶台陈潇以前见过,曾经被主人以骄傲的口吻对着他炫耀地介绍,是用灵石珠作为动力来使用的。 他拉开灶台上的一个暗格,看到里边的符纹阵中央果然放着一个发着盈光、浑圆剔透的灵珠。 陈潇硬是把差点呛到喉咙的口水给咽下去。修仙者居住的园子,厨房当然要用这种烧灵珠的灶台!普通人还能逮着个仙人遗留下来的灶台使用,正主又凭什么不能用?呵呵,这有什么好值得惊讶? 厨房里边除了灶台,还有橱柜,厨具置物架,以及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柜子。陈潇有些猜不到这个柜子是做什么用的,就打开一看。里边是一个一个的方格,每个方格都是一尺长一尺宽一尺深,眼前每个方格都放着一种蔬菜。如果只是单纯的菜柜,还不至于让陈潇惊奇。当他打开柜子的时候,一阵冰凉的寒气向着他的面颊扑来。这种感觉他以前很熟悉,拉开冰箱门拿东西的时候,经常会感觉到这样的冰凉感。 ……不用说了,这一定又是仙家手段!陈潇镇定了一下,把柜子从头到尾看了一番。整个柜子是横着放在地面上的,里边从右到左排列的方格,右边是保鲜冷藏,左边是冷冻。柜子盖上之后,跟格子严丝合缝,形成密闭的空间,隔绝了串味的可能。 抛开其他,单只说这些符纹家用就不比前生各种电器差,一样的便利。也让陈潇对修仙界更加的感兴趣了。 之前没有厨房的日子,席云霆是提供辟谷丹给杜荣吃。平日一颗辟谷丹,足够修行者几天不用吃东西。杜荣修为低,天赋差,吸收不好,吃一颗却只能顶两天一夜。要不是席云霆给了他半数的战果收益,这些辟谷丹杜荣都不敢吃,怕还不起。虽然席仙师并没有要他偿还,杜荣却没有那么厚颜,是打算日后奉还同等价值的灵珠的。 陈潇吃不得辟谷丹,就每天啃干粮喝凉水。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席仙师才看不过去,给他俩设了厨房。 现在有了厨房,还有先进的灶台跟便利的冰柜,充足的食材。面对崭新的厨房,个簇亮的各种用具,人都会有种跃跃欲试的错觉。觉得自己就算不是大厨,也想要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做些什么。于是,陈潇就撸起袖子,大展身手。 只可惜,他前生除了烧烤还能拿得出手,基本上没有下过厨房。连个方便面都煮不好的男人,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对着陈潇的成果,杜荣吃得直把眼泪往心里流。他觉得,他还是吃辟谷丹吧。他是没那个好命,享受雇主的伺候了。他还想活到康复呢…… 第57章 被荣叔强烈婉拒了他做饭的提议,陈潇尝了尝自己的手艺,也只能是同意了。经历了这一次把白米粥熬成带着焦糊味,炒个菜直接炒成了咸菜干的经验,陈潇不得不承认,或许他在家常菜肴上没有天分。 席仙师也是没有想到他们俩人会做饭的躺在床上起不来的病人。于是之后,陈潇继续啃干粮喝热水——他进厨房唯一能做好的就是烧水了。杜荣则又吃了几天辟谷丹和养息丹,身上断裂的肋骨就差不多愈合好,可以起身走动了。 等到能走动之后,杜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了一盘——即使不太美味却也比陈潇强好几倍的青菜炒肉,填饱了他跟陈潇的肚子。 陈潇吃得感动不已,再也不敢嫌弃平凡的手艺。有对比才知道珍惜,味道一般的食物,总比能摧毁味蕾的要好多了。 杜荣能动之后,他的伤势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的在恢复着。席云霆说两三个月杜荣就会康复,一点不带出差错的。距离他们遭遇凶兽到二个月的时候,杜荣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健康。他这次受伤恢复在期间有充足的养息丹供应,状态比起上一次后面带倦怠要精神的多。 既然杜荣已经恢复了健康,陈潇就打算跟席云霆辞别,继续进行中断的历练。 之前杜荣在养病,陈潇闲的无聊,已经快要能数清楚山谷里一共长了多少棵树。偶然他能够见到席云霆,两个人会说说话。不过大部分的时候,席云霆都是问陈潇有什么需要。一开始陈潇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毕竟已经足够打搅席仙师。可是最后实在闲的要发慌,就请席云霆给他找了几本书看。 席仙师答应了,直接给陈潇从寒山城带回来几本游记。这些游记大多数都是修行者们关于历练的总结。修行者们不过是当做一种资料记录来做,趣闻性基本没有,一板一眼的内容干巴巴。然而陈潇却看得津津有味。这样的书籍在普通人之间根本就看不到,也只有修行者才能接触到这样类似秘闻杂记的记录。 除了帮陈潇带书,席云霆平日里并不会出他的院子。陈潇感觉修行者们,宅起来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宅男都能够耐得住寂寞。 距离上一次见面,间隔了五六天。陈潇跟杜荣来到东院,院门大开,平日并不关闭。俩人直接走到正房门外,杜荣高声向着房内说:“席仙师,感谢这段时间您的收留,今日我二人前来告别。” 席云霆正在静室打坐,这时走了出来,把俩人请进客厅。他说:“杜修士才刚恢复健康,不必急着走。” 杜荣呵呵一笑,说:“养得骨头都要生锈,实在是迫不及待想要活动一番啦。” 见杜荣这么说,席云霆也不再多劝,只是转头问起了陈潇:“行囊准备好了?” 陈潇神采奕奕,利落地回道:“多谢席仙师关怀,已经准备好了。” 上一次准备行囊还是在冬末初春,杜荣直接买的干饼。这种饼是专门为修行者们准备的,经过脱水处理,能保存很长时间不坏。这回他们在山谷当中,没地方去买那种硬实的干饼。杜荣就直接用厨房的面粉烙了一些,风干了也能将就。 陈潇虽然很期待再一次进山,但是心里其实还是有些遗憾。他想要帮席云霆研究一下他身上的问题,奈何他现在势力不济,没有丝毫的进展。就算明说对方也不可能相信他,进而主动配合。不过陈潇没有气馁,而是打算先增强自身的势力。等到以后时机成熟,再跟席云霆说明。 席云霆缓缓地点了下头,随后说:“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 陈潇跟杜荣一块站起身,就准备向席云霆行个礼之后告退。没想到,席云霆却站了起来。还没等俩人说话,他就走向门口。 杜荣赶忙开口:“席仙师不必送!” 席云霆扭过身,却说:“不是送,而是跟二位一块出行。” “啊?”杜荣跟陈潇齐齐一声惊讶。 席云霆一只手背在身后,从容淡然的一笑:“予接了知世堂的任务,要前去调查乌眼青近期的异动原因。正好跟二位顺路,不如同行?” 陈潇立刻点了头:“好啊,求之不得!”这样他就能更近的观察席云霆的情况,研究有没有煞气外泄。 却不知道,席云霆内心恰巧也是这样打算的。 这段时间以来,陈潇并没有发现,席云霆出现的次数跟时间,是有迹可循的。席云霆故意控制着时间一次次增加,见面的次数也一次比一次间隔时短。明明此时他身具的特殊能力并没有驯服,可是陈潇一次都没有被影响到。 而在此之前,还在重玄派时,同样跟他这样短暂近距离接触的同门身上,会出现的吃到坏掉的东西拉肚子,不小心被掉落的瓦片砸破头,平地走着摔一跤等各种让人一言难尽的状况。 最初尝试的时候,席云霆是做好了随时停止接触,制止出现在陈潇身上的意外,并且愿意在事态真的发生的时候,向陈潇解释并赔偿的准备。这一打算虽然落空了,却让席云霆内心格外的惊喜。 这一切都是在暗中悄无声息的进行,陈潇甚至都没有发现,席云霆在杜荣搬进南院之后,一直刻意避开他。时至今天,才是彼此之间的再见。杜荣也是粗心大意,因为陈潇总是会在跟席云霆碰面之后,回去跟他说一声。所以,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陈潇对席云霆身上的状况丝毫没有头绪,席云霆却确定了陈潇是目前为止唯一不受到他特殊能力影响的人。他不知道这种状况是暂时,还是永久;是外力造成,还是陈潇天生的。如果能够弄明白,陈潇到底是因何缘故不受影响,说不定席云霆就能够不再让他的能力不受控制的时候带给周围厄运。 两个人在完全没有沟通过的情况下,竟然惊人的目标一致了。 席云霆唇边带着微笑,陈潇更是一脸喜悦,只有杜荣是懵逼的。就算是从知世堂领了任务来做,组队也不应该找他们这种拖后腿的啊! 杜荣满腹不解,不过能有一位金丹期修仙者的同行,是非常让人具有安全感的一件事。他没有理由拒绝。 一行人就离开了峡谷,继续陈潇他们上次没有走完的路途。 杜荣身上背着他跟陈潇二人的行囊;陈潇也带着一个小一些的包裹;席云霆则一副潇洒,两袖带风。陈潇猜席仙师的身上,肯定有比童诺诺身上的方形盒子更加高级的储物装备。 一想起许久不见的童诺诺,陈潇就忍不住皱眉,担忧地说:“也不知道诺诺最近怎么样?那只乌眼青就是从山脉深处出来的,他们的小队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在杜荣养伤期间,陈潇也偶然会跟他提起。只不过俩人一个伤着,一个根本就没有修为,都是无能为力。也只能期盼他们的队伍不要那么倒霉,跟那只乌眼青有过什么遭遇。 杜荣这时也只能安慰他说:“童仙师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席云霆听到俩人的谈话,问道:“童仙师是何人?” 杜荣回话说:“童仙师名为童诺诺,也是一位散修,主修机关术。外出历练期间,我们偶然相遇。”杜荣还记得童诺诺倔强又好面子,为他美化了几分,没直白的说他是在迷路当中被捡到的。 陈潇也说:“去年冬季,我们一同乘船抵达寒山城。当时,他接了知世堂的任务,和一位金丹期修为带队的队伍汇合,一同出发进入了山脉当中。时至今日,已经有五个多月了。”他顿了顿,扭头向杜荣说,“既然那位带队的修行者同样是金丹期修为,遇到乌眼青应当能打的过吧?” 杜荣此前也不过只在凶兽出没的地域外围活动,从来有凶兽的动静都是跟着大队人马一块逃跑。之前那是唯一一次直面凶兽,他哪里知道金丹期修为的对上乌眼青会是什么状况。以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说,只有一个感觉,就是无力抵挡,唯有逃命。 所以,面对陈潇的疑问,杜荣没有答案。他说:“在下不清楚。” 席云霆皱了皱眉,说:“要看那位金丹期的同道是否具有经验。如若是积年好手,或可一战。” 那乌眼青皮肤坚韧,就难以破防。它利爪尖利,就能轻易撕破修行者的胸甲。更有灵活的尾巴,神出鬼没的偷袭。再加上它具有水属性的恢复能力,如果不像席云霆那样一招毙命,陷入到拉锯战当中,只是金丹期恐怕会凶多吉少。 席云霆没有明说,但是不代表陈潇猜不到。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席仙师大战凶兽的场面,却看到了乌眼青的头骨凹陷,整个脑袋都几乎被劈成了两半。也许,这个世界上未必是个金丹期的修行者就能有席云霆这样厉害。 这样的想法产生之后,陈潇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队伍顿时陷入到了沉默当中。杜荣习惯这样的安静,在历练队伍当中,没人有闲情逸致聊天,都是闭着嘴注意脚下和周围,认认真真的赶路。席云霆更是适应这样的气氛,从来不会主动挑起话题。 直到他们在一片碎石滩发现了一具只有一只腿和半边腰部的残骸,才把这寂静给打破。 第58章 席云霆率先发现,脚下没停,一个疾速,就冲到了前边。这是杜荣才注意到前方,喊了一声:“有情况!”紧跟着也快步上前。只陈潇一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俩人都跑到碎石滩上,才拔腿跟上。 “怎么回事?”陈潇到的时候,杜荣已经把行囊摘了下来,正弯着腰查看。陈潇气喘吁吁,身上多加了一件负累,跑动起来要消耗的力气更多,看来他又要适应一阵子才能习惯。 “是尸体。”杜荣表情凝重地说。 陈潇刚只看到带着颜色的布,还没有这么清晰的认识。等他把碎石上的残骸看清楚的时候,顿时一种无法抑制的生理性不适涌上了他的胸口。霎时,陈潇的脸色就变的苍白,喉头滑动,拼命吞咽,压抑着恶心。 席云霆立刻注意到了他的不适,抬手挡了他一下,对他说:“第一次见都会难受,不能一直盯着。” 席仙师出声,杜荣才发现陈潇一脸不舒服的神色。他把陈潇推到一边,挨着行囊:“东主,先不要看,喝些水。” 陈潇前生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血肉模糊的场景,就算是参加葬礼遗体拜别,逝者的遗容也整理的很体面。休息了一会儿,喝了水压下了翻腾欲呕的感觉后,陈潇一咬牙又站了起来。 他必须学会适应这样的让人难以接受的场面,既然想要在这个世界修仙界里求生,就要学会过他们的生活。 为了避免过大的刺激,陈潇无助口鼻,不让残骸的味道被吸入。这样一来,果真好了一些。不至于站到旁边,就恶心的想吐。只是场面上的刺激仍旧过于强烈,陈潇看一下就得挪开眼睛,冷静冷静。 “死了多久?”陈潇瓮声瓮气地问道。 杜荣抬头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说:“恐怕有两个月以上了。” 席云霆凝视了他一眼,随后把脸色越来越惨白的陈潇拽走:“不用再看,予观察尽了。” 杜荣也赶紧一块走开,虽然说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却并不代表他们看到这样的残骸不会不舒服。 三个人又挪换了一个地方,位于上风的空气彻底没有了那股味道,陈潇才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席云霆跟杜荣两个谁也没有劝说他不要再去看那残骸,那不是为他好,也许是在害他。既然他已经跟着出来历练,就要学会通过场面搜集有用的信息。 “死了两个月,是不是那只凶兽干的?”陈潇脸色还有些白,“这个方向,应该是凶兽来的方位。再加上,我记得那乌眼青有一股特别重的腥气……”不能回想,一想到那乌眼青那时是刚吃了一个人,陈潇又恶心地不行。 杜荣赞赏地看了雇主一眼:“恐怕是这样。” 席云霆沉吟了一下:“方向、距离都对得上。那乌眼青应该是杀死了此人之后,才顺着方向继续前进。” 杜荣困惑地说:“这乌眼青这么记仇?凶兽一般不是很少会离开自己的地域,除非是求偶或者是带崽,带崽也不可能远离。这边再过去就是通往寒山城,以凶兽智力应该知道那边是不好惹的。” 杜荣挑选任务历练的时候,因为要带着陈潇,刻意找的是被修行者们在很早之前就清理干净,保证没有凶兽跟猛兽出没的地区。凶兽们有记忆传承,该知道这片地域不能闯入,不然就会引来修行者们屠戮。 席云霆看了杜荣一眼,说:“据说,那乌眼青是公的,并非处在求偶期。” 现场一阵沉默,陈潇片刻后迟疑地开口:“乌眼青难道是公的带崽?” 席云霆眼角闪过笑意,杜荣大笑一声:“怎么可能!在下还没有听说过世上有公的带崽!” 陈潇抿抿唇,似乎是被笑得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内心却默默说,公的怎么不可能带崽,企鹅不就是么?他觉得这个世界跟前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未必就没企鹅。 杜荣笑了一阵,停下后说:“既非求偶,又无带崽的可能。那么只有一种情况,乌眼青被激怒了。” 席云霆颔首:“只能是如此。” 杜荣回想了一下,心有余悸地说:“那乌眼青凶性极强,脾气暴躁,也不知道是如何被激怒,才会循着方向追到这里。” 陈潇问席云霆:“席仙师,知世堂既然发了此任务,那么就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讯息?” 席云霆一顿,才缓缓地说:“是予把此次情况上报的。每每出现凶兽异常活动,闯入非生活区域,修行者们都有义务进行上报。也好让修为高者前来清理,让修为低着避开,以免伤亡。” 陈潇“哦”了一声,说:“那就是说讯息是席仙师提供的,知世堂那里也没有多少情报。怪不得会发布调查的任务。” 席云霆不着痕迹的看了陈潇一眼。他能说知世堂根本就没有发布这种调查的任务,是他在知世堂先匿名发布,然后又接了下来,专门为了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跟陈潇一块同行吗?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凶兽已经死了,极少会再调查原因。顶多会提醒一声过往修行者们,有凶兽异动,他们就算是尽责了。 杜荣说:“东主,还要往前走吗?”现在情况有些不明,杜荣担心再出现意外。 陈潇想了一下,问:“还要走多久能走出这片比较安全的区域?” 杜荣说:“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要走半个月,还是在不改方向的情况下。” 陈潇咬了一下唇,他认真的看着杜荣,说:“我有些担心童诺诺。能不能走到区域边缘?”说不定,会碰巧在那里遇见童诺诺呢?以他的迷路属性,出现在哪里也不奇怪。 杜荣点了下头:“走到边缘没有问题。”如果陈潇要进入凶兽出没的地域,他身为护卫会拼死阻拦。那只乌眼青跑出来,沿途不定惊动了多少的凶兽猛兽。这会儿它引起的骚动都不一定平息了,贸然进入那片地域,会很危险。不过只是在边缘转一圈,安全上还是没有问题的。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这时已经是春末夏初,气温全面回暖。绿意葱葱,草飞莺长。 路上时不时的能发现一些可以入药的草药,杜荣想想他们本来是接了寻找石线草的任务,就顺手采摘了一些。 石线草说是草,实际上却是生长在石头缝当中的地衣类。因为其层层叠叠的样子呈现成一条长线,所以才有这么一个名字。 陈潇见杜荣采草药,也跟着寻找,布料在石头和山体之间,又发现了死人的遗骸。幸亏之前已经看到过一次,陈潇才没有吓掉了魂。 冷静的喊来杜荣跟席仙师,他们两个又上前仔细分辨了一番,确定这个人死亡的时间跟之前发现的一致,同样是两个月以前。 这一具尸体比起上一具要完整一些,虽然一样是血肉模糊,不过四肢俱全,手脑俱在。杜荣不敢让席仙师动手,就屏住呼吸弯腰在尸体上找出了对方的名牒。 打开水囊重洗干净,拿着名牒,杜荣对陈潇说:“在野外遇见遇害的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掩埋之后带走他的名牒。普通人交给管理户籍的官吏,修行者的则交给知世堂代管。这样,当他们的亲友寻找,也好能知情。”之前那只剩下一只腿跟半边腰的尸体,杜荣直接用石头堆了一个坟冢。一会儿这遗骸,也要进行掩埋。 席云霆也说:“有这名牒,就能知道是那一队修行者遇害。大多数名牒做过记录的,就能告知给他们的师门。” 席云霆调查乌眼青不过只是顺带,全程照顾陈潇的脚程。一天的路程走的并不算远,只翻过了五六个山头,就准备安营。 陈潇疲惫的在一眼泉水附近掬水洗脸,杜荣这个刚刚伤愈的人精神头体力比他都好,正忙碌的准备晚饭。 席云霆是照例吃了辟谷丹,这时并不感到饥饿。他在营地不远处席地而坐,闭着眼睛养神。听到陈潇走过来的脚步略带沉重,他长开眼看了看。陈潇的颜色有些灰暗,原本行走就很累,再加上今天接连见到尸骸,精神上受到的冲击不小。他今夜恐怕会睡不安稳,惊醒的可能性极大。 围着篝火吃了晚饭,陈潇就在地上铺了毯子睡下来。他缩着身体,蜷着腿脚,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脸上还带着不安。席云霆没有睡,只是打坐。杜荣值守到午夜时分,俩人交换过后,他躺倒就睡着了。 凌晨时分,陈潇果然惊醒。杜荣因为身边有位金丹期修行者在,睡得很沉,并没有发觉。只席云霆一只在注意,立刻发现他醒了。 “做了噩梦?”席云霆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陈潇扭头,看到席云霆正在看他,就爬起身,坐到了火堆边上。他情绪低迷地说:“嗯,白天的场景竟历历在目。” 席云霆很少跟人这样相处,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说:“你会忘掉的,第一次见到血腥场景都这样。” 陈潇扭头看席云霆,带着好奇问:“席仙师……以前也会这样吗?”做噩梦,然后忘掉? 席云霆摇了下头,说:“没有做过噩梦,更不曾半夜惊醒。” 陈潇顿时感到一噎,这聊天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第59章 看到陈潇无语凝噎的样子,席云霆才醒悟自己又一次不小心终结了话题。幸好这不是他的本意,他要表达的意思还没说呢。他轻声道:“予不做噩梦,也不曾半夜惊醒,并不是因为胆大。而是自持有力,知道它们不会对予造成伤害。是以,才会睡得心安。” 从某方面讲,能力能给人保护自己的安全感。席云霆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靠自己,修炼功法的时候很拼。就是因为心里的这种不安,才促使他远超同辈。 陈潇想了一下,觉得席云霆说得有些道理。他之所以会深感不安到做噩梦,未尝不是因为这个修仙界层出不穷的危险。在面临这种危险的时候,陈潇很无力,只能被动承受,丝毫没有自保的能力。 他有自信,将来可以依靠风水术从无到有的创造一门完全不同的修仙功法。可是,这种功法的前景不明,他非常不确信,能够依靠这功法来保护自己。能修仙的功法,也不一定能够保护得了自己的安全,要不然修仙途中也不会死那么多的修行者了。 他点了下头,说:“席仙师说的对。要是我也能有力量保护自己,也许就不会害怕的做噩梦了。” 席云霆弯了一下唇角,说:“所以,你现在只是欠缺力量。”他从身上一摸,向着陈潇的方向轻轻抛了过来,“拿着,送你。” 东西不大,火光照耀下轨迹十分清晰,陈潇抬了一下手,就接到了手心。他把掌心放到眼前一看,竟然是当初在踏雪寻仙阁被席仙师买走的那个牙牌! 陈潇惊讶的抬眼看席云霆:“席仙师,这是?” 席云霆侧了下头,眼角似乎也弯了下,他说:“送你的礼物。” 从他手中买走,然后这个时候又送给他?什么意思?陈潇不解的翻来覆去的看牙牌,还是那个样子。而最让陈潇不明白的,就是他们正说话,对方拿出这个给他。让他不得不产生一种联想,这个牙牌跟力量有关。 陈潇实在琢磨不透席云霆的深意,只好求教的问道:“席仙师,您在这个时候把它给我,这个牙牌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席云霆说:“当时,在那踏雪寻仙,就觉得你的运气也不知是好还是坏。现在看来,是好运。”他伸手点了一下陈潇握着牙牌的手,“那牙牌是一术数的传承,予看来与你正合适。” 陈潇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牙牌,他当初胡诌,说自己的住宅术是从仙人古玩当中传承而来。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李鬼遇到李逵”的巧合!手中的牙牌竟然真的术数传承! 席云霆说:“这牙牌当中乃是一种名为符咒术的术数绝学。是使用特殊的配料作为绘料,辅以经过特殊手法制作的纸张作为载体,绘画有各种效果的符咒在其上。而后点燃符咒,激发其上的符咒效果。或攻击,或防守,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陈潇眼睛瞪大,手中紧握着牙牌。这术数他太知道了,这不就是道士们的拿手好戏嘛!虽然几十年前动荡中被打击的不清,可是符咒这一术数并没有消失殆尽。甚至方顾的故交当中有一位隐居在山中的有道名士,曾经亲眼在他的跟前画过一张符咒。 师父是国学大师,虽然偏重教导陈潇风水学,却也没有让他耽搁了书法的练习。陈潇的书法,写得不说铁画银钩,却也称得上是行云流水,笔走龙蛇。陈潇练书法,大多数都用在制作风水案上了。风水案例需要勾画风水格局,写出方位朝向和利弊。即使是现代,各种画具多又方便,风水师们还是习惯使用笔墨来画。 风水案例图勾勾画画,跟道士的符咒也差不多,所以陈潇很是好奇的盯着那位有道名士看。当时那位胡子银白似雪,有九十多岁的清癯老者还笑问他,要不要跟他学学这符咒之术。方顾当时立刻吹胡子瞪眼,嚷嚷着老者不厚道,跟他抢徒弟。 方顾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恨不能一天多出几个小时来教陈潇,怎么肯让其他人占用陈潇宝贵的时间。于是此事只能作罢。不过那清癯的老者,倒是在他们走的时候,送给陈潇一本符咒书,让他没事翻翻。后来,因为实在太忙,陈潇真就只是翻翻看了个大概。 他竟然没有想到,还需要席云霆来提醒。在身上用不出修仙者们能量时,可以使用这种并不需要外力催发,本身就具有力量的符咒啊! 要是早知道有一天会要用到这符咒来保护自己,他当时肯定会把那本符咒书给倒背如流。也就不想这会儿这样,只能看着牙牌干瞪眼了。 陈潇的心情入云霄飞车,忽而高兴忽而又沮丧。他把牙牌递还给席云霆,说:“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何况,我用不了,也只能是个收藏物。”陈潇真要能用,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收下。这牙牌价值十个灵珠,虽然昂贵,陈潇也不是承担不起。可以等到以后还送给席云霆同等价值的礼物。 席云霆说:“这牙牌只是需要探入能量,就可以显现出来内容。这力量不拘是什么。予觉得你身上有些不同寻常,奇遇颇多,未必不能用。” 陈潇握着的手僵了一下,他心虚的看着席云霆。对方坦然地说:“符咒术是绝学,你那住宅术也同样是绝学。二者相合,想来应该会出现一些奇效。” 陈潇震惊又惊奇的看着席云霆。席云霆再一次在他的面前展现了自己的前瞻思虑,胆大心细,敢于预想新事物的前景。风水术配合符咒术一起使用,身为当事人,他都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也许这在前世不可能,在今生有罗盘能吸收气运作为能量的例子在前,未必不可能。陈潇想想,都要激动了。 等陈潇平静了一些,就有些奇怪的问席云霆:“席仙师,既然这符咒术能承载纸张上,战斗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拿出来攻击对方,岂不是一个很好的手段。为何修仙者们却使它成为绝学了?” 席云霆说:“这跟你那住宅术一样,不为修行者看重。” 陈潇奇怪的问:“这是什么原因?”再怎么不重视,至少也得跟童诺诺的机关术一样成个冷门吧?失传导致成为绝学,怎么想都觉得不能理解。 席云霆说:“因为材料难寻。绘制的符咒的绘料,必须要使用具有灵气的材质。比如说,灵植提取的汁液,凶兽的血或者精矿的矿髓,玉石的玉芯……” 陈潇直接没了表情。他算是明白这符咒术是怎么失传的了。要是材料都是这个等级,成为绝学一点也不离奇。机关师修炼难以为继,是因为其材料跟炼器师们重合。他这符咒术更厉害,直接跟炼器师、炼丹师、符玉师全面对上。 席云霆没说完,就听他说:“材料只是其中之一。另外符玉跟符咒类似,不过一个载体是纸张,另外一个是玉石。符玉比起符咒投入更低,只需符玉师镌刻上符纹,输入真元提前封存便可。符咒则需要绘料、纸张、画符,工序繁琐,成本高昂。两者所起到的作用却差不多,最终符玉淘汰了符咒。”所以,当时席云霆才会在看到牙牌当中的内容时说了一句不知道陈潇的运气是好是坏。陈潇接连从这些所谓仙人古玩当中发现了先人遗留下的术数,偏偏两种在修行者看来都是无用的。 陈潇这下都明白了。尽管符咒在修行者的眼中,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好。但是对他来说,却是最为恰当的。他才不在乎材料是不是跟其他的修仙者需要的重合,起了竞争。就算是同等的职业师,难道彼此之间就不存在材料竞争?不过是多加了一个他而已。 陈潇小心仔细的把牙牌跟名牒一起贴身收好,以后这就是它身上最珍贵的物件了。他现在吸收的气运,都被罗盘直接吸纳充盈了己身。等到他以后赚取了更多的气运,说不定能从气运当中分一些出来,看看用来激活这牙牌可不可以。 就算他始终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看到牙牌当中的内容,陈潇还有一种办法。他可以花灵珠,请修行者帮忙,把上边的内容抄录出来。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有了这牙牌贴身放着,陈潇后半夜睡得踏实极了,一夜无梦。 因为睡眠质量好,第二天陈潇的精神跟脸色都恢复了正常。杜荣无知无觉,压根不知道这俩人一番夜谈。 吃完早饭继续上路,三个人沿着凶兽来的方向前进。越往前走,树林越发的茂密起来,山势起伏更大。因为都是坡度非常大的山峰,行进的速度降低了一半。之前一天能走五六个山头,转到这片区域竟只能每天翻越过两三个山峰。 陈潇看着席云霆很是愧疚,他说:“席仙师,都是我拖累了您的行进速度,您不用顾虑我俩,独自前行赶路吧。” 杜荣也说:“是啊,席仙师。能得您陪同,走到这里,我二人已经很是感激了。剩下的这段路程恐怕要拖个三五天,不好再耽搁您。” 席云霆是会浮空术的,不管是凭着御风还是借着法宝,总归能飞。这片根本就没有道路的山峰,席仙师只需要一会儿就能跨过。现在这样被俩人拖着,只能在地上走,简直浪费时间。 席云霆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又不能向别人明说。他只好抿了抿唇,对俩人说:“既然说好了一道同行,予岂能半途而走。”他想了想,“如此,予助二位一臂之力。” 席云霆向着陈潇伸出手,他吃惊地说:“席仙师,您要带我俩?” 席云霆淡淡地说:“这样行进速度就快了。” 杜荣整个人傻住。他发现自己是真的有些搞不懂这个世界了。怎么现在的金丹期修仙者,不仅乐意带着一个普通人历练,还非常亲切的主动提出要带人一程。 杜荣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席仙师,还是不必了。多谢您的好意!”他们实在惶恐啊,承受不起! 席云霆皱了皱眉心,黑曜石般的眼珠在阳光下有些冷的看他。让杜荣有种错觉,仿佛对方是在说“担心速度慢的是你,现在有办法提速,不乐意的还是你”。顿时就让杜荣不敢再“拒绝”对方的“好意”了。 陈潇虽然也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内心其实挺期待。因为上一次回山谷那一次,腾空而起的速度,脚下大地略过的快感,非常的刺激。那次因为挂心杜荣的伤势,陈潇都没有好好感受。这次席仙师主动提出,他一定要好好珍惜这难得的机会。 杜荣嘴巴里有些苦,他被吩咐先待在原地等。总觉得似乎是惹席仙师不高兴了,却又不知道原因。真是苦恼啊…… 陈潇则背着小包裹,被席云霆揽住腰。对方脚下轻轻一踩,俩人就轻盈的跟跟羽毛一样,拔地而起。随着高度的攀升,眼前的山峰一览无遗。陈潇兴奋的叫了一声,张大了眼睛四处张望。就见山峰逶迤起伏,雄伟磅礴,层层叠嶂,奇峰罗列。 山脉的整体形势尽入眼中,一条条蔓延出来的山峰或断,或连。其中有一条,忽而伏底,忽而攀高,蜿蜒曲折,妖骄活泼。观其形状,好似一条长龙云中穿梭,忽东忽西,行到中途顾首回望,怀中环抱一颗明灿的宝珠。 陈潇一直心心念念,苦苦寻找的风水宝地,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60章 “啊!”陈潇伸着探向前的身体被席云霆使劲一搂,陈潇没有预防的撞到了席云霆厚实的胸膛上。揉着有些酸疼的鼻子,陈潇脑海当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还挺有弹性。 席云霆的声音落进他的耳膜:“当心些。” 陈潇那因为激动而有些沸腾的血液才冷却了下来,他不好意思的撑开距离:“抱歉,难得看到这种壮丽的景色,我失态了。” 席云霆勾了下唇角,低沉悦耳的声音振着陈潇的耳朵发酥。陈潇悄悄地嘶了一声,幸亏他不是一个声控,对声音不是很敏感。要不然光是这把嗓子,就能让人拜倒在席云霆的袍角下。 陈潇扭头,若无其事的伸手指着那龙抱珠样的山脉:“席仙师,那边是什么区域了?” 席云霆转动头,又长又黑的头发顺滑的在肩膀扫过,随着风飘荡到陈潇的脸颊上,让痒痒的。他这才第一次意识到俩人挨得太近,近的都超过了亲密距离,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气息。据说,这样的距离是只有在亲人、恋人、跟贴心密友之间才会有的。 可是没办法啊,席仙师得带着他,如果不是这样,陈潇就要掉下去了。他不知道向着谁,辩解着。 陈潇讪讪地又拉开一点距离。让俩人之间,保持着席云霆揽着他的肩膀,俩人之间肩膀跟肩膀之间有个半尺间距。 席云霆好似没有意识到陈潇的小动作一样,望着陈潇指的方向说:“那边已经进入了危险区域,有众多猛兽出没。再往内,就是凶兽生存的地域了。你现在,还不可以去那边。” 陈潇颇有些不甘心的问:“我曾听闻,低阶修士跟其他人一起组队,可以在凶兽出没的地区进行探险。是有这样的事吗?” 席云霆扭头转向他,这个时候陈潇比席云霆低半个头,于是就垂了垂眼看他的脸。陈潇一脸的向往藏不住,席云霆沉吟了一下说:“是有这样的事情。”陈潇眼睛一亮,“不过那都是在靠近普通人的国度,非是这样凶兽众多的地带。” 陈潇眼睛不亮了,失望的“哦”了一声。 他还是懂得审时度势的,尽管见猎心喜,却也不会不顾惜性命。他还年轻,现在去不了没关系,他可以把这个地方记下,等到以后变得更厉害了再去。或者有了大把的灵珠,雇个一队修行者保护他去。 至少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毕竟他找到了风水宝地。陈潇成功的开解了自己,重新变得轻松了起来。他光顾着想那块地方,脸上变来变去的样子全被席云霆看了过去。席云霆很是留意他的神情,暗中琢磨了一番,有了计较。 在地面要翻山越岭走数天的距离,在空中几乎片刻功夫就到。陈潇意犹未尽的从席云霆松开的臂弯中走开,他站在原地,一副乖巧的模样说:“我就在这里等,席仙师快去快回。” 席云霆本身放他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了周围的环境,没有什么危险的动物。然而不等他开口,陈潇就充满信赖的看着说话。 席云霆少年的时候第一次出门历练就把身边的人给染遍了厄运,打那以后同辈不敢招惹他,小辈的更是绕着他走。 这种被人满心信任仰赖他的感受,席云霆还从来没有从别人的身上体味过。这种感觉让席云霆感受很新奇,顿时胸中有种奇特的感觉膨胀。原来被人依靠是这样的感觉……席云霆面上不显,腾空而起的步伐却有一点飘。 席云霆给他安置的这个地方,是一个距离周围山峰有点距离,除非从空中过来,否则一眼就能够看到,随便挑一个方向下山就能逃掉。陈潇四下看了看没危险,就转身冲着刚才发现风水宝地的方向眺望。只不过,那个龙抱珠地形被前边的山当着,一点也看不到。 陈潇感叹了一声,打从亲身体验了一番必须依靠纯正的人力来进行运输和行进,他就更加认知到了在古代的时候风水师有多么的不易。也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就算是为了更加容易的寻找龙脉,也得掌握一种能够轻身方法或者是法器之类的。 思绪信马由缰的走,时间过去了一会儿,陈潇才意识到,席云霆跟杜荣有一些慢。 “怎么回事?难道荣叔跟席仙师也在天上看风景入迷了不成?”陈潇纳闷的嘀咕。 又等了一小会,远远就看见了俩人从空中过来。杜荣背着包裹,席云霆则直接用手拎着包裹。于是,杜荣整个人相当于被勒在背囊的两根肩带上过来的。 陈潇见了还挺惊讶,怎么这两个人是这样的姿势。随后立刻想明白了,因为荣叔背着包裹,所以席仙师没办法携着他的腰飞行。自以为想明白了的陈潇,就坦然的接受了席云霆对自己的优待。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腰抱不了,还是有肩膀和胳膊可以用的。 席云霆这样拎着包裹带他过来,在杜荣看来理所当然。陈潇是普通人,相对来说更加娇弱,更需要用心对待。他自己是高阶修士,有个地方施力,哪里都方便。所以说糙汉子就是糙汉子,没那个纤细敏感的神经。当然,杜荣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联想到两个人身上去。 杜荣落下之后,面皮有点僵硬。当然绝对不是因为飞过来的姿势。他缓了缓脸部的肌肉,等自己表情重新变得自然了才走过去对陈潇说:“东主,听闻你想去那边的山里看看?” 陈潇意外的看了看杜荣,又看了一旁站着淡然的席云霆。大概是刚才表现的太明显,被席仙师猜出来了? 陈潇即使这会儿昧着心,也说不出来他不想去。于是,他就点了点头,坦然道:“是,我见那边的山势很特别,想要近距离观看。” 杜荣进山之后,倒是知道陈潇一直在有目的的寻找着什么。只是雇主没有透露,他又没有打听的习惯。现在看来,陈潇像是找到了地方,只不过偏偏是在猛兽活动的地带,将要靠近凶兽的生活区域。 要是只是他自己,杜荣是不肯答应陈潇去的。不过经过刚才席仙师的一番“劝说”之后,杜荣想想还是有道理的。这次有席仙师作陪,如果都去不成,那么雇主以后能去成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当然,杜荣丝毫没有想过,他的雇主没有土豪的身家,却有着一颗土豪的心脏。就算是没机会,花出的大笔的灵珠,也要制造出机会。 杜荣这会儿就说:“既然东主想去,那就走上一遭。只是,前往不可再往深处进入了。” 陈潇喜出望外,万没想到他的愿想这么快就能够达成。顿时脑袋点得像是小鸡啄米,并连连保证:“荣叔放心,肯定再不会深入!” 这边已经紧挨着猛兽活跃的地区,站在山顶上,甚至能够看到有黑点在空中飞翔。那是飞行类的猛兽,爪跟喙都跟尖利。杜荣决定他们边走边绕,尽量避开这些空中的眼睛。 陈潇得偿所愿,很是喜悦。这会儿一派“听荣叔的,但凭做主”的样子,让席云霆心中微妙的不悦。明明这事他出了“大力”,陈潇却偏偏只感激杜荣一个。当然,要让席云霆主动表功,他是如何“说服”杜荣的,好让陈潇以同样的态度跟前跟后。以席仙师的矜持,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 席云霆心中郁郁,眼睛却一错不错的盯着陈潇,注意着他的安全。他保证过要护得陈潇的安全,就不容许有丝毫的差池。 这片山地上有大片的茂密的树林,有稀疏也有稠密的地段。尽管稀疏的树林看起来很空旷,是可以穿过去的捷径。杜荣也不敢冒险,宁愿多消耗时间绕过去。以前多次的经验告诉他,如果疏忽大意选择了这样的树林走捷径,那么当善于在树林当中灵敏穿梭的猛兽突然出现,他们这些人转身逃命时,这些只能避让绕开的树木,就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听了杜荣轻声地解释,席云霆不得不承认对方考虑的周全。如果是让他来做主,肯定不会避让什么猛兽,选择直接穿过去。遇上猛兽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要紧,直接重剑砍杀了就是。可是陈潇不同,容不得半点差池。战斗之时,瞬息万变,变故丛生。陈潇那样脆弱,猛兽只是趾爪碰到,就要鲜血横流,性命垂危。真要到那种时候,再如何悔恨也是晚矣。 也就是这一次的自愧不如,让席仙师真正的学到了如何为他人着想,才能更好的照料“身娇体弱”的陈潇。那是处处以陈潇为本,如何迁就都不为过。 三个人如此小心谨慎,却还是避无可避的遇上过猛兽。幸亏有席云霆在,要不然只凭着杜荣一个,虽说也能对付得了,场面却不可能像如今这样安稳。至少杜荣跟陈潇都要为各自的安全担一下心。 行行复行行,绕了又绕,终于靠近了陈潇所说的特殊地势。这里宛若一个盆一般,被周围奇峰环抱。有四面山峰阻挡,冬季寒风难以侵扰,夏季暴雨过境减弱。无论是从地理还是从风水上讲,这里都是一处使人安居乐业的宝地。 站在高峰上向下望,让陈潇三人惊奇的是,盆底平地上有沃土良田,阡陌相隔,碧池桑竹。再定睛细看,更有屋舍数十间,鸡鸣犬吠隐隐传来。 陈潇面上微露失望,席云霆略显吃惊,杜荣则是直接叫嚷了一声:“这里竟然有人居住?!” 三个人显然谁都没有想到,在如此远离寒山城,出入极其不便,周围都是猛兽,不远处更是凶兽众多的地方,会有一个山村。 席云霆更是惊奇的看了一眼陈潇,难道他是预知到这里会有人家,才一定想要过来看看吗?可是看陈潇脸上的神情,却又不像。 席云霆这会也对这个深山当中的村子产生了兴趣,便说:“下去看看。” 陈潇收起失望,紧跟在席云霆的身后,从山峰上好走的地方,往下边的村子走去。 陈潇当然是不可能知道这里有人有村。风水宝地被人捷足先登,虽然让他失望,却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在前生,这样好不容易寻得了一块好地方,结果发现有主的情况太常见了。这也就是风水师给自己寻找一块地方做阳宅,做阴宅那样困难的原因。 国土面积是虽然广大,可是山川水脉有限,古往今来层出不穷的风水师们踏遍了大江南北,能被发现的风水吉地早就被人发现了。前人把好地方都占了,后边的风水师们也只能苦兮兮的往更加人迹罕至的地方去寻找。 更有一种原因,风水宝地并不是发现的人就有那个命来占据那里。古代挣风水更加的残酷。一旦风闻哪里有处宝地,先是利诱,不从就是威逼。风水师为了保命,只好让出。于是,风水行当当中更是有一句直白的话,风水师想要有个好风水的阳宅阴宅,要看有没有那么命。 眼前的村庄,也不知道对方在此安身多少年。陈潇一路下来,一边注意脚下,一边观察村庄。这村庄的人口并不算多,看屋舍大概能有两三百的人口。在这深山看起来是挺不少,可是放到外边随便一处富庶之地的村子,人口都能超过它去。 三人从山峰上下到山脚,很快就被村民注意到。村中发生些微骚动,随后有几个人向着他们跑了过来。席云霆背着手,杜荣暗中提起戒备,陈潇则一片平静,从容以待。 跑在前边的是个中青年,他穿着灰褐色有些陈旧的农家下地干活才穿的衣服,粗手大脚,肤色偏黑。 陈潇三人以为这些人一上来就是盘问,没想到打头那个见了他们就是笑,更热情的说:“是来寻找你们的同伴吧?他们已经等候很久了,快快随我来!” 第61章 陈潇三人见到童诺诺时,他正捧着一碗面条吃的香甜。见到陈潇跟杜荣突然跟着借住的人家主人进了房门,面条差点被他直接喷出去。“陈……咳咳咳!!”童诺诺乐极生悲,咳得死去活来。 “诺诺!”陈潇欢喜不已,结果童诺诺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让他好气又好笑。这画面似曾相识,几个月前在船上重逢,童诺诺也是这么狼狈。 杜荣把行囊摘下,放在的门外,三个人纷纷进屋。童诺诺在的房间面积不算太大,只有十几个平方。房间内的陈设相当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只有一张单人竹床,一个竹几,两把带靠背的竹椅。叶难怪童诺诺要捧着碗吃饭,屋子里根本就没有让他能把碗放着吃的餐桌。 房屋主人叫阿寿,见他们故人重逢,也很开心。热情又好客地问:“三位贵客上门,按照我们村子的规矩,必然要有好酒好菜招待。你们先聊着,我这就去山上打些野味,晚上好好置办一桌!” 杜荣就站在门口,就伸手一拦:“兄弟,快别客气!”哪想那位阿寿手轻轻一拨,笑得越发爽朗:“你都喊我兄弟了,兄弟来了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歇着,我去去就回!”说完,阿寿扭身就走了,杜荣愣是没有拦住他。 杜荣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阿寿的背影。他一个高阶修士,竟然被一个村民抬手一拨就给拨开了。说出去都没有人敢相信! 他扭回身,想要找一个人倾诉一下内心的震惊,结果陈潇正跟童诺诺说话,只有席仙师才刚收回视线。杜荣是不敢拉着席仙师闲聊的,总觉得最近他莫名招惹了这位。于是,只能把惊奇跟疑问憋在了心里。 童诺诺见了他们比他们情绪更加的激动,他拽着陈潇的胳膊不撒,就差热泪盈眶:“我真没想到,会在这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见到你们来找我。我真不是做梦吧?!” 陈潇笑说:“当然不是,做梦还是清醒,你是修行者,还能分不清楚?” 童诺诺嘿嘿一笑,圆脸上的开心高兴显得明明白白。他说:“陈潇,你们是得到了消息,专门来搜救我们的吗?我们队伍里是谁活着回去了?” 陈潇脸色沉凝的摇了下头,说:“并不是,我们只是机缘巧合来到这里。诺诺,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队的其他人呢?到底出了什么事?” 童诺诺听事情竟然不是他想的那样,有些呆。陈潇的问话,让他稍微回想了一下,对着三人仔细说:“在寒山城跟你们分开之后,我就跟着其他人汇合,一起进了山。这只队伍是由一位金丹期九层的修仙者带队,还有几个金丹修行者为主力。起初,我们在知世堂领到任务的时候,只知道是要深入到山脉当中,抓捕一只乌眼青的幼兽。” 乌眼青,果然跟它有关。陈潇跟席云霆对视了一眼。 “金丹期九层的修仙者距离元婴也就只有一个小境界之差。我们想着有这位坐镇,只是去抓一只幼兽,应该十拿九稳。”童诺诺大叹了一口气,“哪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陈潇打断他的话:“等下,不是说幼崽身边都跟着母兽?凶兽最不好惹,最疯狂的时期就是求偶跟带崽。连我都知道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杜荣耐心的跟雇主解释:“不是这样的,东主。带崽的凶兽带的都是没有出窝的小崽子,这样的小崽子并没有生存能力。等到幼崽长大成了幼兽,就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母兽就会把幼兽赶出巢穴。童仙师他们要抓的就是这样的离巢幼兽,既没有成年杀伤力不太强,又比小崽子更好捕获。” 陈潇这才恍然。童诺诺也点头附和:“正是。正因为幼兽,我才敢跟这个任务。这任务的报酬着实不错,要的人也没有什么硬性要求,正适合我。”说道这里,他有些懊恼,“要是我当时多个心眼,就应该觉察出不对来。这要人也太不挑了,不论是修了什么作为主职,甚或是高阶低阶的修士也统统收纳。” 陈潇一听这个,就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像这样来者不拒,怎么像是赶着送这些人做炮灰呢? 实接下来,童诺诺的描述里边,竟差不了太多。他说:“等深入到了地方,我们这些人才知道,根本就不是幼兽,目标确确实实就是一只带崽的乌眼青!” 杜荣倒抽了一口气:“带崽的?这带队的修行者当真是疯了,这不是拿人命去填?!” 童诺诺鼻子一皱,嘴唇嚅了蠕,眼圈竟然都有些发红:“他们打的目的就是如此!当时队里不知情的人都吓蒙了,竟没有逃脱了多少人,场面甚是惨烈。”圆脸衬得他本身就显得年幼,再这样的情态,在场的三个都能想象得出来,这少年当时是有多么害怕和惊慌。 陈潇安慰地做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童诺诺感激的看他,紧抓着他的胳膊,接着说:“当时有人一声大喊,分散开来逃命。也是我命好,竟是跟其他人完全不一个方向。那乌眼青朝着大队人马追去,完全没有理睬我。” 这还真是错有错招!陈潇跟杜荣感慨。 童诺诺恨恨地说:“那金丹期的修仙者打的主意就是用这些人把乌眼青引开,他趁机把幼崽带走!当然,后来他也没有捞了什么好,那乌眼青杀得差不多的就调转回头,咬上这帮人。”他抬头对着三人解释,“这些后事,都是另外一个筑基期的修行者跟我说的。他名叫武青,我叫他武大哥。他也是命大,背后被乌眼青用爪子抓掉了好大一块肉,骨头都露了出来,脊柱也断了全身不能动,只剩下脑袋能转。” 陈潇敏锐地问:“你刚才以为我们是来搜救你们的,难不成除了你跟这个武青还有其他的幸存者?” 童诺诺点了下头:“有的。当时人逃得很分散,也有幸运的避过了乌眼青的追杀藏了起来,等到那乌眼青追着金丹修行者们跑了,才敢出来。听武青大哥说,这些人非常气愤带队的把我们的性命不当回事。甚至干脆这任务就是带队的人匿名发布,然后又自己接取,他不过是赚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拿来当诱饵,这可是赤果果的欺诈,知世堂要是知道了必定要追究。” 杜荣点了下头说:“不错。如此恶劣性质,简直是耸人听闻的恶事。还是以知世堂的名义发布的骗局,这不是直接往他们脸上抹黑?要是知世堂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这伙人!” 童诺诺说:“正是如此。于是,这班人就想要赶回寒山城知世堂状告这些人,设下骗局,谋害性命。只是因为那只乌眼青的缘故,幼崽的父亲也被激怒了,更是在附近肆虐。他们几个人修为并不算高,只得结伴同行。武青大哥因为伤势太重,缺少丹药,就请他们把名牒带走,留在那里等死。”童诺诺感叹了一声:“那个时候当真是凶险,我碰巧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幸亏我身上还有师父给的保命灵丹,这才他把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陈潇说:“这位武仙师当真是命大。而后你们是怎么到的这里?是山村的人发现了你们?” 童诺诺脸上微红地说:“并不是,这山村里的人知道凶兽厉害,并不往深山当中凶兽的地盘进。还是我背着武青大哥,他指路我们才从那里离开,巧合之下遇到了外出打猎的阿寿。武青大哥伤势实在是种,我没有把握能够把他平安无事的带回。只好暂时居住在这个山村当中,直到武青大哥伤势养好。只可惜,我身上只有那么一颗保命的灵丹,养息丹也只有一小瓶。吃完了之后,武青大哥的伤势恢复就慢了下来。到现在也不过伤口刚刚愈合,身体上还是没有知觉的。” 因为童诺诺本身的迷路属性,武青跟阿寿都不敢让他独自走动。童诺诺也乖觉,知道他一走丢了就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基本遵从了陈潇当初的叮咛,一旦发觉自己迷路了,就站在原地等着人找,绝对不逞强。 童诺诺这样根本就顶不上什么事,他们的吃喝就完全靠阿寿来张罗。阿寿独身一个,没有家累,平日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家里也没有什么余粮。幸亏童诺诺在自己不离身的方盒子当中翻找的时候,从底下找出来了当初陈潇给他的点心小包,打开发现了八十个灵币。童诺诺对着陈潇感谢地说:“要不是这些灵币,我们就要饿死了。” 童诺诺说:“这个村子因为出入困难,普通人一辈子也难以走出大山。可是奇怪的很,这个村子里边有灵根天赋的人很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能修行,有几户人家甚至还修行得很不错。就算这山村距离寒山城很远,却也有人偶尔去一次,买一些日用品回来。所以,灵币在这里不至于花不出去。” 陈潇对此情况心知肚明,就像是樊村一样,有个好风水的地方,就容易地灵人杰,出现优秀的人才。在前世这样的表现就是容易出举子、官员,换到这个以修仙为主流的世界,就成了层出的学童跟修仙者了。 联想到了这里,陈潇脑海当中顿时就是一亮。他想起来了!当时站在樊村的山头上,看风水的时候脑海当中没有抓住的灵光。就是这个! 第62章 童诺诺的情绪又低落又是忧心,整个人看着都蔫了。陈潇只好转而问起他另外那位武青怎么样,是不是也同样住在这里。如果方便,他们想要过去问问。童诺诺毕竟还年轻,或许有很多注意不到的情况。武青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修行者,或许还能提供什么线索。 阿寿的房屋就这么大,住了童诺诺一个就已经塞满。阿寿把武青安置在隔壁的一户人家,另外付了酬劳,请对方代为照顾。顺带一说,这家连童诺诺跟武青的口粮也包了,刚才童仙师吃的面条就是从这家人端过来的。 陈潇跟着一块去隔壁看了一下武青,这边的住房条件比阿寿家徒四壁的情况要好一些。只不过仍旧使用大量的竹制家具,只有少量的木制家具。并不是陈潇对竹制品有什么意见,而是相对于实木家具来说,竹制家具更容易损耗,相对价格也就更加的便宜。使用此类家具的人家,能初步判断出家庭财富并不算富裕。 武青的房间大开着门窗通风,进入到屋内却仍旧能够闻到一股微微苦涩的草药味。因为吃完了随身带着的丹药,现在武青的后续康复,完全依靠村子里的赤脚大夫上山采的草药。碾得粉碎之后熬成糊,敷在他的脊背上。 保命丹药只能保住生机,养息丹更是只能养护经脉跟内脏,避免留下暗伤。对于武青伤到了脊柱,导致脖子底下失去知觉这样的重伤,只能另外依靠一种专门续接神经跟经络的丹药来恢复。他跟童诺诺谁都没有这种针对性的丹药,于是武青只能躺着一边养伤,一边等消息。 因为病痛,武青的情绪不太好。不过见了三人来访,跟童诺诺一样激动。随后得知三人只是巧合到来,也有些微失望。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了精神。至少这三个人肯来看他,就说明对这件事是关心的。有他们帮手,无论是传递消息还是求取帮助,都有了希望。 一番认真的谈话之后,陈潇他们果然又收获了新的内容。武青认为那位带队的金丹期九层修行者就是幕后黑手,甚至他很有可能是一位主职驭兽师的蛮族人。 蛮族人是一种充满蔑视和鄙夷的习惯称呼。这个世界跟陈潇的前生一样,同样划分出了不同的人种。除了占据绝大数量的普通人种之外,分散在各个天境当中还有一些少数人种。这些人种在外貌上跟大众人种有细微的区别。其余在智慧上和天赋上跟主流人种没有任何的区别。 只不过因为他们所占据的人数太少,发展不起来属于自己的门派,也没有经济发达的国度。发展程度较为落后,文明的程度也比较低。这就让很多人对少数人种有一种普遍看法,觉得他们是一种野蛮、无教、低人一等的人种。 这种较为普遍的看法,就导致少数人种出身的修仙者会受到很不公正的对待。通常他们会隐瞒身份,或者干脆独来独往。 “他的颧骨很高,脸颊凹陷。当然,这种脸型或许不能说明什么。只是他的耳朵形状不是圆形。虽然他平常总是带着一顶帽子挡着,不过我还是看到过一次,很尖很阔,就好似野兽一样是三角形的!那些金丹修行者对他很尊敬,从不直呼他的名字,只叫他厉仙师。” 带着搜集到新情报,几个人回到了阿寿的家中。 阿寿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三只野兔,一只野鸡。另外背上的背篓里,还有从其他村民家里购来的新鲜蔬菜和今年新酿的果酒。他们前来做客,也不可能真的只看着主人忙碌。席云霆跟陈潇都不会下厨,于是杜荣就自告奋勇,和阿寿一块去忙碌。 屋里只剩下席仙师、陈潇和童诺诺,三个人正在谈论刚才从武青那里得到了消息。 童诺诺沉重地说:“这样看来,主使真就是带队的厉仙师。驭兽师捕获凶兽幼崽,再合乎情理不过。” 陈潇有些好奇的问他:“你见过那位厉仙师的耳朵吗?真的是三角形?”一说三角形耳朵,陈潇第一联想到的就是宠物当中的猫跟狗了。这两种生物,都是典型的三角耳朵。它们的脑袋上长着三角耳朵,好看又好玩。陈潇有些想象不出来,人长着三角形的兽耳会是什么样的。 童诺诺摇了下头说:“这位厉仙师很高傲,从来不跟我们这些修为比较低的修行者说话。他也很神秘,宿营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单独待着。甚至有的时候一整夜不见人影,只天亮要出发的时候才出现。” 陈潇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不多,提不出什么有效的建议。不过,他不会错过任何学习吸收的机会。他请教沉默的席云霆:“席仙师,您有什么看法?” 席云霆正在沉思,就回答:“未知情况太多,仅凭这些不能做出判断。一切只有回到寒山城,才能尽得答案。” 武青的伤势需要的那种丹药,席云霆身上恰好带着,就给了对方三颗。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等武青的伤势养好,最起码要等到他身上的知觉恢复,才好返回寒山城,调查真相。 饭桌上,杜荣跟阿寿相谈甚欢,俩人对饮,喝了一个痛快。一顿饭功夫吃下来,大家对山村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这个村子大部分的人姓常,所以也叫做常家村。他们在此地居住,已经有一百多年了。据说他们的祖先是因为得罪了寒山城的城主家族,被追杀得活不下去。才带着妻儿老小跟亲眷们逃了出来。 祖先逃入到茫茫山脉当中,原先是想要穿过这片凶兽众多的地带,到达另外一端普通人的国度去生活。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块地势极好的盆地,索性就居住了下来。 周围的环境非常的艰苦,祖先不是不知道。只是亲眷当中不是修为底下,就是干脆是普通人。通过这个地带,死亡高达十之八|九。留在这里条件虽苦,却好歹大部分都能活下去。 杜荣有些惊奇:“你的祖上,是因为什么得罪城主家族?” 阿寿挠了下脑袋,喟然地说:“我祖上那时虽然人口不多,也却是一个修行者家族。附庸城主家族,可谓风光无限。只不过好景不长,族学一次斗殴当中,我祖上失手把城主家族当中的一位堂少爷给打成了重伤。结果这下不得了,对方又纠结了一群少年约战。这次的结局更加的惨烈,我祖上死了三个,伤了五个。城主家族当中也是有伤有亡,最为不妙的是主支的一位独子也在这次约战当中不幸死亡。城主顿时大怒,要捉拿我祖上全家去陪葬。祖上见情况不妙,就连夜举家出逃。” 这……杜荣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双方皆有死亡,直接成了死仇。更何况,当时阿寿祖上乃是附庸,身份有别。直白说了就是以下犯上,竟然还打死了主家的嫡系独子!也难怪城主会勃然大怒,要杀他们全家泄愤。 要说他们该服从判罚,全家都杀太过。可是直接逃走,却更是错上加错。简直是无解的局面。对此情况,杜荣也只好闭嘴不谈,选择喝酒。 大概是说起祖上的事,阿寿涌起了愁闷,最后直接喝倒了。杜荣因为勾起了主家的愁绪,作为赔罪也陪着喝了一个烂醉。 陈潇无法,只得跟童诺诺把这两个大汉给抬进了屋子,让俩人对着睡在一起,谁也别嫌谁浑身酒臭。 原本童诺诺是邀请陈潇跟他住在一起的。可是陈潇不能丢下席仙师一个,就谢绝了。俩人趁着天色还亮,走出阿寿的家。最后凭借着陈潇那张讨喜的俊俏脸蛋,混了两间屋子借住。 俩人各自安歇,一夜无话。清晨起来席云霆早起打坐,等到他结束的时候,陈潇已经跟这家人熟了。 吃完了早饭,俩人出门往阿寿家中走。清早起来山村当中的空气格外润人心脾,陈潇不由得开口对席云霆说:“席仙师,您知道这个村子里现在有多少具有灵根的学童吗?” 席云霆专注练功,压根没有留神外边的动静,没听见陈潇跟村民说了什么,更不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说:“予不知。” 陈潇神秘地一笑,他轻声说:“村子里一共有人口二百三十八,适龄孩童和少年四十人,具有灵根能够修炼的则有八成。而这其中,天赋突出,进境迅速的共计二十一人。” 这个数字跟比例,饶是席云霆出身重玄派也惊了一下。他顿住脚,看着陈潇说:“这数字准确?” 陈潇点了下头,说:“准确无误!” 席云霆有些不能理解,为何这个地方的少年天赋出众着甚多。难道是因为什么特别的缘由? 陈潇望着席云霆的侧脸说:“我觉得这当中肯定有某种特殊的缘故。” 席云霆也正在思考,他却是真的丝毫也没有头绪。于是,他就说:“有何见教?” 陈潇掷地有声的说:“我认为,这跟这做山村特殊的地理位置有绝大的关系!”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席云霆,“还记得我当时坚持想要来此地一观吗?就是因为察觉这里有些与众不同。” 他坦荡的看着席云霆有些惊讶双眼:“很抱歉,席仙师。此前我没有跟您说实话,我从那仙人古玩学到的传承实际名为风水术,住宅方面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第63章 昨天夜里,经过仔细考虑。陈潇觉得跟仙门的合作眼前就有一个人选,席云霆仙师。他的身份在重玄派当中是某一辈的师叔,就说明他有一定的地位,说话管用。并且这次他出来,就是为了给师门选徒,正好与此相关。当然,这些都是放在明面上的理由,私底下的原因也有。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陈潇对席云霆有些了解,这人别看面冷,其实内心还是挺平易近人的。就算陈潇此举有冒犯,以他的性情也不会贸然发难,成功的可能性大于失败。 综合考量过后,陈潇没有理由不选择席云霆这个熟人,来迈出他进发修仙界名门大派的第一步。 只是这其中有一个难题,那就是要让席云霆相信他。席云霆极其善于思考,对事物的洞察堪称犀利。所以陈潇要想达成目的,编瞎话忽悠人那一套在他身上基本不管用,并且一旦使用出这一招,席云霆对他的感官必定会降到谷底,反生厌恶。 不过,席云霆这样的人也有一种好处,那就是实话直说,坦诚以待。他一旦相信了,就会主动思考,并且想得比任何人都全面。有时候,对陈潇甚至有启发的好处。于是,陈潇才有了今天早上的举动。 果然,席云霆并没有因为陈潇的隐瞒而生气,反倒是缓缓地说了一句:“保守功法秘术,此乃人之常情。你不必道歉。” 陈潇微微一笑,说:“仙师不怪罪就好。”说完一下,陈潇引手向前,示意席云霆继续前往阿寿家中,“我此时向席仙师坦诚,想来仙师也能推测的出来。我就是凭借这门风水术,发现了这个山势的独特。只不过,也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人居住。此地地气充足,阴阳和谐,自然土地肥沃。本地居民受到地气滋润,所生育的后代,就会具有不错的灵根天赋。常家后裔移居此地已经一百余年。第一代子孙或许还不是很明显,越到后来,本村内部人结合后的孩子也就越为优秀。直到如今这一代,已是呈现倍增,占据半数的状态。” 陈潇唇边挂着自信的弧度,双眼望着前方。因为阿寿家近在眼前,他的声音就压得低了一些:“要是席仙师有兴趣,可以用能够测试灵根的器物一试,定然能够寻到不少良才美玉。” 席云霆走在他的身边,彼此之间只有一步距离。以他的五官之灵敏,陈潇的声音就算再低他也是能够听得到的。席云霆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带队的使命移交了出去,可是席云霆这次从师门领的功勋任务却是没有交的。测试灵根的那件法器,赵放主持过选拔后就交到了他这里。按照道理,他身上仍然具有代师门选拔优秀弟子的职能和权利。重点只在于,他是否想要继续这个任务。 说实话,席云霆听了陈潇的分析之后是很感兴趣,不过更让他注意的是陈潇的态度。陈潇对此地少年们的资质一定同样感兴趣。不过他不直接说,而是先引起他的兴趣。他相信陈潇对他说这话,也是打着鼓动他给本地适龄少年做一个测试的主意。不过,对于这样小小地狡黠心思,席云霆并不讨厌。他觉得,师兄在被后辈百般歪缠试图达成目的的时候,大概感受也是如此吧?不忍拒绝。 说来,他不仅没有过被缠着要求做什么过,甚至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现在想想,他少年时期过得也颇是无趣和遗憾。 陈潇分析的很对。席云霆主动去思考,是很全面,甚至全面得过了头。完全不相干的情绪问题,也涵盖在内了。 陈潇一进门,童诺诺就跟见了亲人一样,笑逐颜开。他朝着陈潇招手:“你来了我才感受自在了些。今日一定要陪着我在附近走走!快憋坏我了。”陈潇没有不答应的,俩人就决定一块外出,到村子周围去逛上一圈。 昨天虽然喝得是果酒,那酒劲却挺大。早晨起来,杜荣还有些发蒙,阿寿就已经外出去干活了。让杜荣不由得有些气馁,感觉输了。 听到陈潇跟童诺诺商量要去周围游玩,杜荣捂着还有些头疼的脑袋出来了,说:“等等,在下跟你们一块去。”尽管还有些不舒服,可是尽职尽责的荣叔还是跟上了雇主,保护他的安全。 陈潇问席云霆要不要同去,他直接拒绝了。所以,最后走出阿寿家大门的,只有他们三个。 童诺诺一脸活过来的表情,叹息着说:“这一个多月的日子过得,别提多没劲了!” 陈潇好笑的看着他:“不应该吧。你不是有了那些做机关的材料,独自一个人摆弄,能自得其乐好久。怎么还会觉得没劲?” 童诺诺无奈地说:“材料是有限的,我早就用完了。跟着大队出来历练,这机关就消耗的快,材料就费得更快了。遭遇战斗的时候,不管能力如何,都得出一份力。要不然最后,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就要吃亏。” 杜荣好奇的问:“你们一共多少人?分配到的战利品几成?有一位金丹期顶层,数位其他阶段的金丹期修行者,这一路的战利品应该相当可观吧?” 童诺诺摸了一下身后背着的盒子,说:“我们这一次出来,队内四十人。一路行来,为了找寻那只乌眼青,倒是从三个凶兽的地盘上穿过。众人配合,收获不小,倒也并没有死掉什么人。”说道这里,童诺诺有些愤愤,“那带队的金丹修行者许诺了四六分。那时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看重这些战利,而是盯着我们的性命来着!” 童诺诺本来不是个外向的,他受了气也只能是憋在心里委屈。现在有了熟人,就忍不住了。把那位厉仙师和其他的几个金丹修行者谴责了一个遍。童诺诺发泄了一通,心里舒服多了。他不好意思的对陈潇跟杜荣说:“让你们听了一顿牢骚。” 杜荣说:“童仙师太客气了。换是在下,骂得指定更加的难听。” 这时他们已经上到了陈潇他们下来时的山峰。陈潇询问童诺诺,想往哪个方向走。童诺诺说:“也不让你们白来,此去乌眼青的地盘上,有一片蔗荧草长得应该差不多了。这蔗荧草炼丹师们日日都挂在知世堂发布悬赏,带回去能换不少灵币。” 陈潇这才明白,童诺诺这还是心里惦记着陈潇塞给他的那些灵币,这是回报他呢。陈潇也不好直白的说不需要童诺诺这样费心,免得这个好面子的倔强少年尴尬。 于是,陈潇就做出一个欣然的样子说:“好啊,这下能发上一笔了。” 让童诺诺领路是不成的,他描述一番周围大概的样子也有些困难。好在他知道位置是在村子跟乌眼青地盘之间的道路上。由于并没有进入凶兽的地域,只在猛兽出没地带的边缘。杜荣就打头,在前方开路。要不然只他一个,跟迷路成性,遇到事也没办法回来搬救兵的童仙师,才不往危险的地方去。陈潇走在第二个位置,童诺诺则跟在最后,亦步亦趋,眼睛绝不往旁边看一下。 他们找了半天,日星都升到了头顶,才在一个阳面缓坡凹陷的位置发现蔗荧草。 这草生得楚楚可爱,细长的叶面上绿中泛黄,带着小小闪着微光的金点。真见了陈潇才有一种真实感,这就是灵草啊!卖相好,还自带特效。这要是放到前生,一准是姑娘们喜爱的。只一棵小草,用巴掌大的小盆栽上,摆在桌面上,能欣赏上半天。 童诺诺眼睛发光,往前一凑,就蹲在蔗荧草跟前:“就是这里,挖吧!” 陈潇的动作也不慢,他可没有怜草惜花的情怀。杜荣直接从身上解下缠腰,抖擞开了铺平。这蔗荧草得连根挖出,需要放置一会儿,才能装起来。 杜荣一边小心翼翼的拿着木片挖草根,一边纳闷的问:“这边长了这么多的蔗荧草,怎么阿寿还那么穷呢?” 童诺诺说:“这灵草在村里根本就没有用,没人会炼丹。我也问过阿寿,他说村子里的人觉得这草连野菜都不如。” 杜荣叹了一声:“只可惜这个地方距离寒山城太远了,太不方便。要不然这个村子不至于这么贫困。” 杜荣对此深有体会。早晨起来洗漱,阿寿家别说牙粉,就是青盐也没有。只有柳条,咬开了用纤维刮刮牙缝,算作是清洁了。 陈潇若有所思,他说:“那这村子里的人想不想改变境遇?还是愿意继续过这种虽然清贫却宁静的日子?” 童诺诺笑了一声:“要是能有办法,村民早就离开这里,去寒山城附近过活。他们还是怕城主记恨着常家,他们一露面就要被抓去杀头。” 杜荣点了下头,也说:“阿寿说村里不光是他们这些青壮年,连那些少年们也都非常向往村子外边的生活。” 童诺诺说:“我还曾经听闻,以前有很多修行了的村民想要摆脱被禁锢在这里的状态。就组织了十几个人,试图穿过山脉到另外的那一边去,给村子找一条出路。结果,那些年轻人大概是脱离修行世界太久,连这山脉有多么危险都不记得了。那十几个年轻人都死在了外边,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那么如果能有一个仙门来收徒,大概不会遇到什么阻力吧。陈潇暗想。 他们采摘了大半蔗荧草,留下一些继续生长。晾过的蔗荧草显得有些脱水,嫩绿嫩黄的叶子有些蔫,不过上边金色的小点倒是丝毫没有失去活力。杜荣指着蔗荧草说:“看这些金色的小点,全都是金属性灵气凝结的斑点。用这蔗荧草炼出来的丹药,对金属性真元的补充特别有效。” 日星西移,三个人匆匆赶回村子,天色都已经黑透。阿寿给他们留了晚饭,用过之后陈潇回到了借住的村民家里。没想到,席云霆竟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正等着他回来。 “席仙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陈潇有些纳闷的看着席云霆。 席云霆并没有多说,只提了一句:“今夜早些睡,明天有事。” 结果第二天一早,陈潇还没爬起来,就能听到外边嘈杂的声音,好像整个村子的人都出动了。他出来一问,才知道席云霆不知道昨天怎么跟村长说的,竟然今天要给所有人测一遍灵根天赋! 陈潇目瞪口呆。席云霆做事仍旧是这样的大手笔和豪迈,不只是局限适龄的少年们,连已经成了年都青壮都没有放过! 第64章 陈潇觉得全村出动,丝毫没有带夸张的。 常家村的人非常激动,对他们来说仙门选徒那是只有在老一辈闲谈当中才听到过的。他们与世隔绝在这样的穷山峻岭当中,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能够出去。修炼了祖传下来的功法的人,也只是偶尔才能去一趟寒山城。采买一些物品,都要遮遮掩掩,生怕被人察觉他们是被通缉的人。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一走了之,通过寒山城的海港去普通人的国度。可是乘船要名牒,他们一村子的人都是黑户。年纪大的人名牒倒是还在,只不过都上了黑名单,压根就不能用。 能被仙门选走,就相当于是获得了新的人生,怎么不让这些人欢欣雀跃。尽管那位偶然来到这里的重玄派仙师说,只是无偿为村民们测试一下灵根,以作为感谢他们的招待。村长跟村里的耆老却很乐观的想着,既然能来测试灵根天赋,说不准就有几个幸运的娃子被选上了呢。 有感性的年纪大的村民抹着眼角,他们在这个村里生活的一辈子,枯燥无味的生活过得已经麻木了。娃娃们却还那么小,怎么忍心让他们在这里圈一辈子! 有些孩童只有七八岁,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眼前走出大山,前往外边世界的机会有多么难得。只是因为村里少有的热闹而欢快的跟小伙伴们打闹。家长们一脸严肃,把自己家的皮孩子拎过来,耳提面命地叮嘱着,让他们待会乖乖的不要淘气,好好表现。万一自家的孩子被仙师选上了,那该是多么的幸运呐。 陈潇顺着人潮,来到了村子外边一块相当大的空地上,男女老少这会儿基本上都聚集在这里。一夜之间,空地的中央就搭建起来了一个竹台子,村长和几位耆老站在那里,正在低声的说话。 陈潇在人群后边张望,不一会儿就看见了还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的阿寿、杜荣和童诺诺过来。陈潇赶紧去跟他们汇合。阿寿看见他就赶忙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大早上有人上我那通知,让放下手里的活都到这里来。话都没赶的及问,他就跑了。” 陈潇顿了一下说:“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天赋吗?”昨日去摘蔗荧草时,杜荣跟他说了这阿寿的身手相当不差,功力也很深厚,应该是修炼过的。 阿寿苦笑了一声说:“并不清楚。我们这村子里,除了老一辈的知道自己是什么灵根天赋之外,来村子后出生的都不知道。因为祖上也是修行者家族,有家传的基础功法在。小孩们还年幼的时候,家里边就让孩子们练习。练出了名堂,就送到耆老那边去。我小时候也是如此。” 杜荣忍不住插了一句:“不清楚自己的灵根,就没有办法学符合天赋的功法。你们家以前既然是修行者家族,应该有能测出灵根的法器吧?就算是测不出强弱,分辨出几灵根什么属性总能做到。” 阿寿摇了下头:“那时情况紧急,只顾得逃命,谁能记得带上那东西。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修炼的不限制灵根属性的功法。只是到底不成,待到筑基期,就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到金丹了。” 陈潇就笑了一下:“那你这回可以知道了。今日测试灵根,不拘年龄大小,都可以上前测试。” 等知道这聚会在一起是因为席仙师无偿为大家测灵根天赋,阿寿果然耐不住了,抛下三人向着人群当中挤了进去。 三人站在外围,原本以为只是围观。不想,片刻过后一个半大的少年过来,请他们三人到前方就坐。村长跟外边虽然没有什么接触,可是他很会做人。他很尊敬席仙师,就差把对方供起来。对跟他一起来的同伴也没有落下,在竹台上给三个人准备了位置。 三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还从来没有在众目睽睽下,这样高调的坐在最前面。只是村长的盛情难却,三个人也只好硬着头皮,忍着被两百多双眼睛注视的心慌走上了台子。待了一会儿,陈潇就淡定了,反正底下的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看就看吧。杜荣片刻之后,也从容了下来。只剩下可怜的童仙师,拘谨无比,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陈潇只好不断的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让他放松下来。 天光大亮,日星初起。席云霆携裹着微凉的雾气从天而降,仙逸出尘地落在陈潇的身边。他一登场,都知道正主来了。在底下一直兴奋不已的说话的村民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席云霆微微勾了一下唇,对一边傻看着他的三人说:“晨练,让几位久等。抱歉。” 杜荣赶忙摆手,说:“不敢,没有久等……也才刚上来一会儿。”说完这话,杜荣懊恼自己的失措。也难怪,之前遇到的席仙师都是日常的样子,虽然也为他的风采所慑,可是却远远没有现今气势强盛。 陈潇之前倒是见过两回,有了一定的免疫程度。在这样的场合席仙师是代表重玄派出面,所以才会这样气场全开,震慑全场。 席云霆站在台上,扫了一圈。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很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他说:“予恰巧到此灵秀之村,得到村民周全的招待。为表感谢,愿为诸位村民测明灵根,以助修炼。余话不多说,这就开始。” 说完,他向村长点了下头,站到一边。就有几个强壮的村民搬上来一张木椅和木桌,请席云霆入座。村长上来亲自维持秩序,又有几个村民组织村民排出队列,按照男女老少分类。 修行之后寿命延长,村子里年纪最长的几个耆老,都是知道自己天赋的。他们就没有凑这个热闹,只是在台子底下关注。 村子建立早期建立的那几十年出生的老者,到如今年纪也不小,大的有百岁出头,小的也有八|九十岁。村民体恤这些人年老体弱,就让他们先测。这些老者们也并不是指望能被仙门选上,而是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天赋,临到老了能有机会,当然是想要弄清楚。 席云霆坐在桌子后边,陈潇凑过来看。有个村民机灵的给他搬过来一个凳子。陈潇就坐下,冲着席云霆略带讨好的笑:“我来给席仙师帮帮忙。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 席云霆轻轻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陈潇怎么觉得颇有深意? 席云霆收回目光,垂眼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砚台一样测灵根的法器。说:“既如此,你就在旁做下记录。” 陈潇立刻答应道:“好,没有问题。” 童诺诺也感兴趣的站到他的身后,见状就帮他研磨了一些墨水。杜荣则找人要来了一些纸,切割成整齐的形状,之后也好装订成册。 一位位老者上前,把手按在法器上。他们一输入真元或者内息,砚台的边缘就会亮起。有的时候是光芒很黯淡的彩光,有的时候是稍微亮了一些的混色光芒。陈潇在一旁看得仔细,这些光芒细数过去,有五色的、四色的、三色的,少有两色,更从不见纯色。 一边看,陈潇一边认真的干活。他轻声的询问这些老者的名讳跟年龄,又仔细的把席云霆告诉他的灵根情况写下。席云霆告诉他,灵根天赋的划分分为五个等级。分别是,下、中、上、上佳、极佳。老者们的数量不多,很快就测完了,看着纸上的记录,大多数都是下、中,别的没有。 席云霆主持测验灵根的时候,态度十分认真,多余的话一概不说。陈潇对这个结果有些好奇,却并不敢开口打搅他。幸好童诺诺见他有些疑问,就对他说:“一般的村子出来大多数都是下、跟中,这很正常。下品灵根以后大部分都是修士,中品灵根能够修炼到筑基,却很少能有突破金丹的。” 童诺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陈潇却从中看出的不同。童诺诺说那是一般的村子,可是常家村是逃亡出来的,路上死伤不少。能活着到达盆地的,听阿寿说大部分是不能通过危险地带的普通人跟修士们。只有少少的几户人家。以这种结构,原本应该休养生息繁衍人口。却很快诞生了大量的足以跟一个村子比拟的具有中、下灵根的人口。 从这会儿看来,居住在常家村的初代人已经收到了地气的影响,却还并不深。 老者们知道了自己的灵根都是什么样的属性,天赋又是如何,很是心满意足。老者们下去之后,适龄少年们走到了前方。比起满足自己的心愿,村里的人们还是更想先知道孩子们的前途会怎么样。 孩童们按照指示乖乖的排成一列,年龄小的在最前。打头阵的是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他有些害羞,扭捏了半天才在身后的人推赶之下,上到了台上。 席仙师一脸严肃,让小男孩有些害怕。不由得绕过了他,往陈潇这边走了过来。陈潇对年龄幼小的孩子格外有耐心。他轻声的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啦?” 小男孩只比桌子高一点,他扯着衣服角,声音不大的说:“我叫阿树,今年六岁半。” 陈潇冲着他安抚的笑了一下,把阿树的名字跟年龄登记了。又说:“好了,阿树。你可以把手按在这上边,就像你平日练习一样运功就是了。” 阿树的胳膊还够不到放在桌子上的法器,陈潇只好伸手帮他把法器拿过来。阿树羞羞地一笑,小手按在砚池一样凹陷的位置。他努力了一会儿,就见法器边缘出现了两道明亮的光芒。 席云霆挑了挑眉,看了陈潇一眼,才说:“上品双灵根,水、木属。” 第65章 刚才给老者们测验,全部都是下、中。没想到一轮到适龄孩子们,第一个就给了陈潇一个惊喜。他忍不住问席云霆:“这样的天赋怎么样?” 席云霆勾了一下唇角,说:“只要不是特别愚笨,可入重玄派门墙。” 陈潇吸了一口气。能有被选入重玄派的资格,可见是真正不差的。要知道当初在樊村,选□□的十个少年,刷到最后也不过留下了五个考察悟性。 童诺诺也在他背后连连点头,说:“重玄派是名门大派,仙门当中的顶级门庭。入门弟子的最低标准自然比较高,上品为底线。其实一般的门派,中品就已经可以了。上品去了其他门派,做个内门传承子弟也是能的。”也是这会儿,童诺诺才知道席云霆竟然是重玄派的。 陈潇这才有些恍然。上品这道坎,其实就是分水岭,相当于是重点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中品也一样能上高校,就是一般的大学。 几句谈话耽误了一点时间,站在桌子边上的阿树久等不到回应,又不知道该如何办。葡萄一样水润分明的眼不由泫然欲泣,巴巴地看着陈潇。 陈潇看了心中一软,口气都更加的柔和了:“没事,阿树的天赋很好!非常棒!” 阿树这才露出笑脸,绽开的唇齿当中黑洞洞地缺了一颗门牙。他笑到半道突然想起少掉的牙齿,立刻用手捂住嘴巴。 陈潇这才知道这男孩怎么这么怕羞,原来正是换牙的时候。知道阿树在意,陈潇刻意压抑着笑意。对着他说:“下去找你的父母吧,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阿树乖乖地点了下头,扭身小步跑着下了台子,扑到等着的双亲怀里。 看到别人一家和乐,陈潇不由有些羡慕。等他收回眼光的时候,第二个孩子已经上来了。还是一个男孩,比阿树大一些,八九岁的模样。他有些性急,脚下快快地走到桌子边。不等人问,就背着小手一板一眼的说:“我叫阿勤,今年八岁了。” 席仙师态度一贯的高冷,只点了下头,就指着法器让他上前。阿勤紧张的吞咽了一下,手在身侧蹭了蹭,才伸出手按在法器上。 片刻功夫,法器边缘就亮起了光芒。陈潇看去,有四种颜色混合,其中三个颜色微亮柔和,只一抹色彩显得很鲜亮。 阿勤似乎觉得眼前的情景很稀奇,眼睛盯着好奇的看。不过,似乎是被父母教过规矩,叮嘱了在台上要乖。他忍着没动,规规整整的站在那里。 席云霆按照之前的流程一样,给出了结论:“四灵根,上品,水、木、风、土属。” 这个顺序跟刚才有微妙的差别,陈潇笔下一顿,却没有多问,照实的写了上去。 阿勤听到自己也是上品,很开心的笑了。随后给坐在台上的几个人行了一个礼,脚步又快快的走了下去。 等他跑下去了,才听见他喊:“爹娘,阿勤是上品——”那小嗓子,甚至兴奋地有些尖。 陈潇失笑的摇了下头。刚才的老人团只是为了弄个明白,得知了结论之后同样也高兴,不过更多的却是欣慰。这些孩子们就不一样了,就跟一群年轻活泼的小鸡,再怎么让他们努力乖巧,也控制不住叽叽喳喳。 连着两个上品,看来陈潇说得很可能会应验,席仙师的态度不由更加认真了。 因为他的气势太强,后边上台的孩子们更加乖顺了。按部就班的照着前边的人那样,先报出名字跟年龄,然后测验,等陈潇登记了之后,一溜小跑的下了台。跟亲人们在一起了,才敢放开胆子欢笑。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人数之前陈潇打听过,正好四十个。其中八成能够修炼,剩余两成不能。所以,后边上来的这些孩子当中有八个按在法器上,努力到额头出汗也毫无反应。陈潇尽管不忍,也只能让一旁协助的村民把这些难过得快要哭出来的孩子带下去。 他们未必不知道自己没有天赋,可是之前没有定论,内心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现在希望破灭了,有几个下了台就哭出了声。 几家欢乐几家愁,陈潇对此也无能为力。席云霆经历的多,已经看惯了这样的场面,面上没什么表情。童诺诺跟杜荣身为修行者,很难体会普通人的失落,所以感触不深。但也被现场的情绪感染,跟着沉默了一会儿。 伴随着低落的哭声,也有小小地欢呼时不时的爆出。在具有天赋的三十二个孩子当中,不多不少刚刚好是陈潇说过的二十一个上品以上。其中上品十六个,上佳五个。这个数字,连一直冷着脸做淡漠状的席仙师都忍不住动容了。 验证了风水对村子的影响,陈潇忍不住露出开心的笑容。席云霆表情郑重的唤来村长,接下来进行灵根测验的变成村子当中五十一至六十九的老年者。 其实在这个世界普通人当中,婚育早的家庭,四十几岁做祖父的很多。只不过在修行者当中,四十多正是精力旺盛的青壮时期,甚至在这个年龄的修士为了保持状态,一直单身。等到自己五十多的时候,才会考虑结婚留下后代。所以,村子当中结婚年龄参差不齐,一辈人之间诞生的年龄差甚至有三十多年。 这个年龄段的老年者算是村子落地生根之后的第二代,这一代人的灵根天赋比第四代差很多,却又比第一代很明显的要好。他们当中,大部分仍旧是中、下,却有了少部分是上品。 最后上台的是等待已久的青年跟壮年。这些人占据村子当中大半的人数,几个人一直忙碌到了天快要黑了,才把所有的人都给测验完。 最终的成果相当的喜人,整个常家村不分年龄段,一共有上品天赋四十三个,其中六个为上佳。 坐了一天,陈潇的身体都僵硬了,他使劲的伸了一个懒腰。这时,阿寿带着几个妇女,端着一盆盆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菜肴上了台子。 台子两侧,几个火把点燃,照亮了越发黑暗的视线。就着明亮的光线,陈潇几人发现,这些菜肴前所未有的丰盛。有天上飞的,水里游的,甚至难得一见的野山菌整整炖了一盆。这一顿丰盛的宴席,是村民们家家户户拿出了好东西,置办出来的。 村长搬来座椅,请四个人入座。他虽然很想敬陪末座,只可惜知道自己的身份有点太低。就让阿寿代为招待,他只敬了几杯酒,深深感谢了席仙师跟其他几位的辛苦。就下台回家跟亲人们庆祝去了。这天,他们家除了两个人都测出了灵根,其中还有一个是极佳。 因为阿寿跟这几个人最熟悉,这会儿反而没有那么拘束。他拍开一坛白酒的泥封,笑的非常爽朗:“这酒是用粮食酿的,平日里只有村里有红白事的时候,才舍得从底下挖出来。非常的甘醇,可口!几位一定要好好的尝尝!几位仙师今日辛苦了!我敬你们一碗!” 刚才村长带过来一套酒杯被阿寿舍去不用,偏偏拿了一只吃饭的碗倒酒。童诺诺以前基本没有喝过酒,陈潇来到这边也只有在应酬的时候跟人喝几杯,俩人的酒量都不大。只这一碗,就可以躺下了。 陈潇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的说:“诶?阿寿,你的灵根天赋是什么来着?”他提这个话题只是为了打岔,然后仔细回想,却真的一点对阿寿天赋的记忆也没有。 阿寿端着酒碗怔住了,然后他放下酒碗,拍了一下脑袋,大叫了一声:“哎呀!刚才被村长直接叫去干活,竟然忘记了我还没有测验灵根!”说着,阿寿顿时急得站了起来。 他这简直是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早早的挤到了前边,他们这一波却轮到了最后。等到那时候,大家都有些心浮气躁。见他排在前方,就对他说反正仙师们也是住在他家中,每每吃饭都到他家去用。什么时候都能测,就请他让让。他们这些人,都赶着早点测验完了,好回家做饭/带孩子/洗衣服等等。这么一让二让,阿寿就跑到了末尾。 结果等到就剩下二三十人的时候,村长却把他从队列当中叫了出去。吩咐他一会儿招待好贵客的事情,然后那边妇女们又开始做菜,请他过去看看菜单,尝尝菜色合不合仙师的胃口。 代表村子陪贵客,可是一件很有面子的大事。阿寿还是头一次这么被看重,他很兴奋,倍感荣耀,没有推辞的就去了。 结果,等到他跟着妇女们端着菜盆回来,这边都已经收摊。他忙着布置宴席,跟着村长忙前忙后,一时之间竟然把自己的事情给忘记了! 阿寿懊恼的把其中缘由一说,在场的几人都笑了起来,连席仙师都弯起了唇角。他对傻站在那里,一脸懊悔的阿寿说:“这有何难,这便给你测验了就是。” 陈潇也笑着说:“是啊,保证给你登记上了册子,不会落下。” 席云霆就把那砚台一样的法器拿了出来,放到桌子的一角。阿寿又激动又不好意思,搓着手又是道歉又是道谢。杜荣笑骂一声:“别磨磨蹭蹭啦,快快测验了。看了结果,我们也好开吃!” 阿寿嘿嘿一笑,脸上表情肃了肃,才伸手按住了法器。瞬间,那砚台的边缘就亮起了粲然夺目的湛蓝光芒,闪得人眼前忽然一花! 第66章 “这是?!” 陈潇瞪大了眼睛,童诺诺嘴巴张开,席云霆站了起来,杜荣手中刚端起的酒碗顿时摔了,酒水撒了一身也顾不上。 适应了突然的强光之后,陈潇看清楚那是特别明澈的湛蓝,蓝得让他想起了大海上那海天一色的极致纯净。 席云霆神色凝重,他缓缓地绕过了桌子,靠近阿寿。阿寿完全傻在了当场,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他的天赋灵根使法器发出的光芒会这样光亮,这样的耀眼。 阿寿手按着砚台,动都不敢动一下。他身体僵硬,脑袋拧过来,冲着几人问:“大概是因为天色太黑,才显得这么亮?” 童诺诺忍了忍,没忍住。他说:“周围亮着火把,根本就不暗!” 席云霆神情复杂的看了坐着的陈潇一眼,才说:“单灵根极佳,水属变异,冰。” “还真是单灵根水属变异!”杜荣嚷了一声。他站起来拍了拍完全被酒水洇湿的衣服,伸出大手在阿寿的背上狠狠的拍了两下,“阿寿啊阿寿!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我说,我怎么会处处干不过你!原来竟然是这样。我服了!我服了!” 阿寿还很不敢置信,受了杜荣两巴掌,才慢慢有了真实感。他傻乐起来:“嘿嘿嘿!哈哈哈!!!我竟然是单灵根!还是极佳!!”笑着笑着,阿寿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眼眶。几人还以为他是喜极而泣。谁知道阿寿越哭越激动,最后瘫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叉着腿坐在台子上,张着嘴仰着脑袋嚎啕。 童诺诺被阿寿哭懵了,他悄悄站起来凑到陈潇旁边,低声说:“他这是高兴坏了?不像啊。” 陈潇表情严肃的摇摇头:“不是高兴的,他是真伤心。” 这下饭也没法吃,酒也没法喝。四个人只好看着阿寿,等到他哭了个痛快,发泄完心中的情绪。阿寿也知道他哭得很不是场合,可是他克制不住。阿寿哭得直打嗝,抽抽搭搭地说:“这高兴的场合让我败了兴。都是我的不是,我给诸位赔礼了。” 说完,他就站起身,利索的朝着几人鞠了一个躬。然后不等他们说话,就“扑通”跪在了席云霆的跟前,给他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他说:“席仙师,谢谢您今天的义举!揭开了困惑我多年的谜题。” 席云霆声音淡然地说:“礼已受,请起。” 杜荣赶忙上前,把阿寿搀扶了起来,按坐在座椅上。他说:“阿寿兄弟……你要是不嫌弃我高攀了,我就还叫你一声兄弟。”阿寿又站起来,他眼睛红肿,带着鼻音,认真地说:“怎么会嫌弃!我们是兄弟!不管我是什么天赋,都改变不了。” 杜荣还是第一次跟这样天赋极佳的修行者结交,开心地笑了一声:“好好!”随后他收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皱着眉问:“阿寿兄弟,你这是因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 阿寿长叹一声,见其余人还站着,又请四人都入座。等大家纷纷落座,他才开口说:“想起往事,我怎么能不伤心。之前曾跟几位说过,我们村子里边有十几位年轻人想要穿越凶兽众多的山脉,到另外的那一头普通人的国度去,想要给村子找到一条出路。这些年轻人当中,其实也包括我。” “啊?”童诺诺吃惊的出声问,“可是你当时不是说,这些年轻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吗?” “是的,原本打算是要一起去的。”阿寿点了下头,声音又带了哽咽,“我们当时集结了同龄辈里所有天赋出众、修炼进境快的人。因为这件事是背着村里的人去做的,要是一下都走个精光,肯定会被立刻发觉,去追回我们。我在当时跟另外一个人在同龄当中都比较有威信,就商议了留下一个做做表面功夫,避免很快被人察觉不对。那个时候,我俩都挣着去。最后决定哪个最优秀,哪个去。结果斗法,是我输了……” 之后的结局不用说,他们也知道了。年轻人们一去不复返,全军覆没在了凶兽的口中。 阿寿抹了抹脸,表情似哭似笑:“要是能早知道我是单灵根极佳的变异冰属性,肯定就是我去了!就不会是我独自活着,他们全都死了。你们不知道,当他们的死讯传回来的时候,虽然没人责怪我,我却难受啊——恨不得跟他们一起死在外边算了!” 听闻到这样的事情,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慰阿寿才好。那凶兽横行的地带,就算是金丹期也不敢说能够安然无恙的通过。更别提是几个连筑基期都不一定有的年轻人。只能说,与世隔绝的生活,让他们对外边的世界太缺乏了解。自大、盲目断送了他们年轻鲜活的生命。 杜荣叹息了一声,而后问阿寿:“你的灵根天赋这样好,有着绝佳的修行条件,就算只是练习通用的功法,也应该筑基圆满了啊。可是,我观你的修为,怎么只是才比我强那么一些?” 阿寿摇了摇头:“他们死后,我修炼的心思整个都淡了。修炼什么的也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就是如今这个样子。” 杜荣嫉妒的看着他,真是同人不同命。他这边玩命的修炼,也只勉强达到炼体期后阶。他随随便便练练,就比自己的修为高。可是他又绝对不羡慕对方。看看他的境遇吧,要是没有机遇,终其一生也只能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山村。 席云霆此时责备的出声:“当真是糊涂!” “啊?”阿寿茫然不解的转头看席仙师。 “你既然是当时同辈当中有威望之人,那些人留下你在村子里,除掩饰行踪外,定有让你代为守护村子之意。毕竟还有其他天赋不佳之人,正需要你去指引。你不思量替亡人完成遗愿,却正日浑浑噩噩度日,却是错误至极!” 阿寿顿时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整个人都呆傻了。他怔怔地思考了片刻,才懊恼又羞惭地说:“席仙师教训的是,我确实是糊涂!竟然只顾着沉浸在怨怼悔恨当中,却忘了做该做的事。” 第67章 这顿饭吃到很晚,中途前来收拾的妇人们见他们一直坐着聊天说话,还热心的把菜肴端去热了一遍,一点都不厌其烦。 每个人都喝了酒,不过这一回阿寿跟杜荣谁都没有醉。阿寿嘴上没有说,陈潇却看得出来他是被席云霆真正点醒。明日起再不会颓废度日,定会奋发图强。 吃罢酒席,几个人纷纷回到各自的住处。因为天黑,还有段距离。陈潇特意取了一个火把照亮。席云霆迁就陈潇,两个人沿着路慢慢走。 陈潇心满意足的按揉着肠胃,加快消化,回去好早点睡觉。这忙碌的一天,虽然只是坐着写写东西,他却真是感觉到挺累的。 难得地,席云霆主动打破安静,他说:“昨日早上,你对予所说一一应验。这常家村当中,确实良才美玉众多。连单灵根极佳的变异属天赋这样极为难见的都有一例。” 陈潇喜滋滋地说:“是啊,可见风水术并不是无用。虽然不能使人直接修炼,却也有其效用。” 席云霆声音淡淡地说:“不错,可见世事无绝对。当初是予跟师侄谬断了,不曾深入了解,就急着下了定论。这很不该。” 陈潇听得话音不对,他站住脚,侧身往席云霆那边看。幸亏见到他停下,席云霆也站在那里。陈潇试探的问:“席仙师,怎么了?” 席云霆虽然习惯性的没有什么表情,很难看出内心的情绪。可是他毕竟不是面瘫,当心中有波动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微变化的。只不过这些微的变化很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这会儿陈潇认真的注视着席云霆,想要看出一些端倪。 面对陈潇的疑问,席云霆目光微闪动,竟然移开了黑曜石般的眼珠,不跟他对视。这极为少见,足以说明席云霆内心的不平静。 席云霆避重就轻地说:“予无事。你的结论正确,此风水术有此效用,定当在修仙界大放异彩。那些需要收徒的仙门和散修,受你指点,可少走弯路。” 陈潇仔细观察,他觉得席云霆说这个话的时候,好像有些失落?可是,他疑心自己看错了,也领会错了。席仙师为他结论正确而感到失落?这逻辑貌似有哪里不对。 想不出来其中的关联,陈潇干脆当成自己看错。席云霆把话题主动说到了这里,陈潇正想跟他说这个,就顺着话题说:“正是。我以后是有这样的打算,跟仙门合作,帮助他们寻找合适的生源……不是,我是指学徒。”他顿了顿,恳请的对着席云霆说,“所以,有件事还请席仙师帮助。” 席云霆正在为自己可能会错意而失落和不好意思。陈潇并不是向他歪缠提要求,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而是对这结果十分有把握,才真心建议他做。会错意的难为情,让他眼睛躲闪开,不去看陈潇明亮的杏眼。这时,陈潇明确的请求他帮助,才让席云霆压下内心的情绪,肃然了表情,转过眼神看他。他说:“何事?” 陈潇可猜测不到席仙师的内心变化,只认认真真的提出了他思考了很久的提议:“能否请席仙师将风水术的这种功用介绍给贵派的人?当重玄派下一次的选徒时,是否能使用我呢?” 席云霆顿住,他微微的蹙眉,然后又很快松开。他说:“此事予会在回师门后,如实将常家村的情况向掌事院的院主以及诸位掌事、长老们汇报。予觉得风水术对择徒有大助意,只是……下一次再开门庭广收门徒是在十年后。” 陈潇赶忙说:“不要紧,我可以等。只要到时候重玄派的诸位仙师用得上,随时可以差遣。” 席云霆看到他这样放低身段,低声下气。有些不舒服地说:“不必妄自菲薄。风水术数既然有此功用,不用十年,你必然会有所长远的发展,声名鹊起。不用说差遣,说不得到时候还要掌事亲请,才能使得陈师傅赏面。” 陈潇眨了眨眼,才敢确信。冷面的席云霆竟然说了一个玩笑。随即他笑了笑,说:“还要托您的吉言。不过,真要有所需要,不必贵派掌事亲请。只席仙师告知一声,我必定不会推辞。” 席云霆勾了下唇角,心情好了起来。俩人继续往借住的村民家中走,一边走,一边听陈潇问:“席仙师,对于常家村测试出来的这些上品灵根,有什么想法吗?虽然好似已经错过了贵派收徒的时候,可是这些良才要是放在这深山小村当中不管,也是怪可惜的。” 席云霆声音低沉地说:“你知道一旦被师门选上,这些人都能够从知世堂领取新的修行者学徒名牒吗?并且有重玄派出面,连原先的旧名牒都不用验看。” 陈潇当然知道。他当初过海,还是托了童诺诺,换了一块临时弟子名牒,才能买到船票。不过这个事情,这会儿不好跟席仙师说,他就轻轻“嗯”了一声,而后他意识到了什么,说:“难道常家村的人被收为重玄派门下,寒山城城主那边会与席仙师为难?” 席云霆摇了下头:“并不会。且不说这些年来,韩氏家族并不知道常家村的位置,也就无从得知这些人是常氏后裔。知世堂虽然有一部分由韩氏家族管理,重玄派的选徒事务他们却是不敢插手其中的。” 陈潇这才放心,他说:“那席仙师会选一些带到重玄派吗?” 席云霆说:“壮年以下,上品以上,测过悟性都可入选,没有名额限制。” 陈潇微微吃了一惊,这条件放得可真是够宽的。要知道据他目前所知,仙门选徒,选得都是适龄的儿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成年之后的人被选入仙门的。他说:“常家村的成年人也可以?会不会年龄太大?” 席云霆摇头说:“并不会。这些成人修炼的乃是通用功法,可以直接选了属性相对的心法继续修行。”见陈潇有些不解,席仙师解释道,“这里与外界不同,情况特殊才如此处理。外界上品灵根天赋,不会流落到成人都没有出路的地步。不是被修行世家网罗走,就是被散修收入门下。” 陈潇这才明白。为什么重玄派选徒都是选得一些适龄的学员,没有一个成年人。还有,席云霆这次大开方便之门,恐怕也是因为之前那些学员未必有如今常家村的资质好。因为在那些学员还在学堂当中的时候,没准就已经被诸如樊家那样的大户挑选过一遍了。怪不得赵放那么严格把控,原来是矮个子当中拔将军。 还有一个原因,席云霆不说,陈潇也能明白。是为了阿寿。阿寿这样的极佳灵根,只要不是蠢笨的要命,一般修为进境都不会太差。他又被席云霆点拨得醒悟过来,肯定会倍加努力,将来定是个能仙的人才。 陈潇一直对一件事很好奇,这会儿趁着机会就向席云霆求教。他说:“重玄派是如何到的樊村选拔学徒?那里距离寒山城那么远,跟重玄派所在的地域又间隔重重壁垒。贵派是如何确定选徒地方的?” 席云霆说:“仙门选徒一般每间隔十年进行一次。每次数支队伍同时出发,前往附属的下方天境。抵达之后,要先去地方知世堂调用地图名录。排除掉已经被其他仙门十年内去过的地方,抄录下可选的地点名录,再一一走访。” “咦?”陈潇惊奇地出声,“知世堂连樊村这样的小山村都登记在名录上吗?” 席云霆点头说:“不错。这份名录是很多年以来,汇总而成。其中有些地方消亡,也有新的地点被加入。正是因为有这份名录,各大仙门收徒才省了很大的功夫。古早以前都是各地学员自发前往仙门驻地,等候选拔。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很大的限制,路途遥远,危险重重。更何况有天境之间的壁垒隔绝,往往无法抵达心仪的门派。而仙门那边同样也是困难多多,没有目的之下,徒劳花费时间跟精力还找不到天赋良好的人选。” 这时,俩人已经走到了借住的民居当中。天色很晚了,这家人竟然没有闭门,就为了等他们回来。跟房主道过谢之后,俩人进了屋。因为话还没有说尽,席云霆坐在陈潇房间的椅子上,等陈潇点了一盏灯,落座之后继续刚才的话。 席云霆说:“后来随着知世堂做大,给各个修行者提供了一个非常方便的途径。就有一个仙门悬赏,提出要一份地点名录。仙门要求并不苛刻,只需之前本地出过修仙者,有对方的亲眷后代,就可以被登记其上。” 怕陈潇不能理解,席云霆就主动解说道:“这是因为,家族当中每每出现修仙者,其亲眷当中后续出现具有灵根天赋的人,比起其他地方可能性要大得多。” 陈潇没有什么不能明白的,他想就算主流背景不太一样。家族遗传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也应该差不太多。 第68章 席云霆很有心,他见陈潇是想要往此方向努力,就给他很详细的介绍了修仙界的大门派是如何进行收徒的,还有期间的方方面面。从席云霆个人来说,他是觉得前景会很不错。至少重玄派不会拒绝收到这样多资质优秀的徒弟,甚至很有可能十年后会再次找陈潇合作。 陈潇认真的听着席云霆的普及,甚至白天产生的疑问,这会儿也趁机问出。陈潇问道:“白日在台上,我注意到上品资质当中,同样的双灵根、三灵根,有些是上品双灵根,有些则是双灵根上品。这细微的差别,是有什么界限在其中?” 席云霆颔首说道:“你很细心,注意到了这点。不错,同样是双灵根、三灵根,也会有其与不同的天分。例如白日里的阿树,他的水、木属性灵根都比较强,表现在法器上的反应,想来你也看到了。两种颜色不分上下,光芒同样明亮。于是为上品双灵根。而后的阿勤,则是水、木、土、风四属性灵根,其中只有木属性较强,其余三种灵根微弱。于是为四灵根,上品。” 陈潇总结地说:“意思就是说,不管是几灵根,只要是一样强的,上品的点评就放在前方。而灵根当中只有一种强,或是几种强,其余较弱的。则署名灵根之后,点评放在后边。以此来区分上品灵根的具体不同之处。” 席云霆赞赏的点头:“正是如此。” 席云霆充分解答了陈潇的疑问,让他很是感谢。席云霆说:“客气了。不是你建议做此测验,也不会有这样的收获。想来这批弟子带回去,掌事院的众位会很开怀。”尤其是那个单灵根变异冰属的阿寿。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不过基础还算是扎实。人也品性不差,点拨过后,想来也肯勤奋用功。那些掌事跟长老们,想必会抢着收他为徒。 既能帮席云霆这样的一个忙,又达成了他在重玄派上层刷知名度的目的,陈潇也挺高兴。他站起身,有些歉然地对席云霆说:“一直拉着席仙师您说话,时间都这么晚了,打搅您休息了。” 席云霆让陈潇送出了房门,他摇了下头,说:“哪里,能跟人如此畅谈,对予才是难得。” 陈潇笑着说:“等到明日,席仙师就会对村民们去宣布那个好消息了吧?虽然离开的日子还没有定下,却可以让被选上的那些人们提前做准备。毕竟这一离开,可是隔着两重天呢。” 席云霆这次没有附和陈潇,他脸色微微沉凝,声音低缓地说:“不,还不到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 “呃?”陈潇不解的仰头看席云霆,此时两个人站在门外。远离灯盏的光芒辐射区域,视线昏暗,让陈潇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为何?” 席云霆垂眼望着陈潇的脸庞,对他说:“予尚要看一个人的表现。虽然不算考验,却也可以明其心性。”说完这句话,不等陈潇回话,就转身走回了他的房间。 陈潇品了品席仙师的这句话。不用明指,陈潇也能明白这个人说的就是阿寿,也只有他才有资格够得上了。经过了这一夜的谈话讨教,让陈潇明白了就算有了天赋灵根,修行者彼此之间的区别也挺大。 单灵根原本就属于比较少见的类型。因为其的单一性,真元属性就纯净,进境快,修炼上遇到的障碍还少,是得天独厚的天赋。更别提阿寿还是个极佳的天赋,法器边缘上亮起的湛蓝,陈潇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熠熠耀眼。 只根据今天一天接触下来的,就算是得到风水宝地福泽的常家村,一百年来可能也就只诞生了这么一个极佳。少见再加上百年难得,可不就让阿寿备受看重。 脑子里边转的都是事,陈潇还以为他会睡不着。结果这一年多的日子过得太过规律,养成的生物钟强大。只挨着枕头,陈潇就陷入了黑甜乡,一觉无梦到大天亮。 第二天,村子里边虽然还沉浸在昨天带来的喜悦当中,可是人们的生活却已经恢复了正常。说来也是悲哀,得知了自身的灵根天赋,跟孩子的灵根天赋又能有什么用呢?村子当中的资源有限,既不能让他们学到针对性的功法,也不能提供辅助练功的各属性用品。还不是之前怎么修炼,今后还要怎么修炼。 年龄大的很多日子已经过得麻木,不在乎将来是个什么样。可是有思想的,却为目前的状态而感到无奈、无力。甚至从心底生出的念想,想要做些什么,改变目前的现状。也许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做不到的妄想。可是目前,村子里边有一位重玄派的仙师,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陈潇起床洗漱之后,汇合了做完晨练的席云霆,一块向着阿寿的家中走去。如果没有昨天的夜里的谈话,陈潇会向席云霆提议,有什么事情他来转达。毕竟席云霆吃辟谷丹,并不用饭。每天早上还要跟他一起白跑一趟,让陈潇挺过意不去。 没想到,这天早晨餐桌上,席云霆竟然拿起了筷子。所有人都吃惊地瞪眼看他,童诺诺第一个忍不住:“席仙师?你不吃辟谷丹了?” 席云霆一点也没有在意周围人吃惊的表情跟眼神,他淡定自若的从桌子上的餐盘当中取了一份拌菜,说:“辟谷丹只是在山谷当中,为了修炼方便才食用。如今外出历练,自然是不需要再用。” 童诺诺这才恍然,他立刻向席云霆推荐起桌上的小菜,哪一道很可口,是今天早上刚刚采摘下来的。陈潇合起下巴。席云霆的决定再合理不过,觉得惊奇的他们才是大惊小怪了。 陈潇捧起餐桌上熬得金黄的粥喝了一口,然后又拿了一个小巧白胖的馒头吃。只觉得今天早晨的早餐格外的香甜。 杜荣至今还跟阿寿挤在一张床上。反正阿寿的床足够宽大,他也懒得再去别的村民家中借住。两个糙汉子谁都不在乎,能凑合一晚是一晚。因为一直待在这个房屋当中,他就知道很多陈潇不知道的事情。 杜荣看陈潇用的香,就冲着他说:“这些村民真是够意思,不止昨天夜里做了丰盛的一餐酬谢。今日早晨也特意送了这几样过来。尝着味道,比起之前隔壁邻居做的手艺要好上不少。” 阿寿笑了一声说:“杜大哥喜欢就好。为了感谢你们,村长跟耆老们早就商议好了,让几家手艺灵巧的妇女轮流送饭。” 杜荣哈哈一笑:“这可真是沾了席仙师的光啦。” 简单但是味道不错的早餐用完,不用几人管,自然会有妇女来收拾残局。几个人坐在院子里,商讨接下来还要在村子里边待上多久。 有了席云霆给的丹药,武青的伤势一日比一日见好。现在肢体上已经开始有了感觉,等到再用过丹药,就能坐起身了。 席云霆给的数量,正好够武青站立起来行动。至于更滋养身体的养息丹,席云霆没给,武青也没提。虽然乐于伸出援手,可是席云霆并不是个滥好人。再多他就不能凭白帮武青出了,好在武青也懂得人情世故,并不会因此而生出什么怨怼。 有当初童诺诺给他的小瓶养息丹,武青的经脉跟内脏大面的伤好的差不多。武青很乐观,想着只要把厉仙师一伙儿揭露,知世堂就会派出元婴期的护法出面惩治。等到那个时候,武青等受害人,应该能得到一笔赔付。有了这些钱,武青就能够自己买养息丹,好好养伤。 算了下接下来还要在村子里待上二十多天,几个人都有些觉得时间很长,各自要找些事情做。席仙师没事并不喜欢闲逛,他就决定每天找个地方修炼或者打坐。陈潇则另外有安排,就跟杜荣说要上山。童诺诺身为路痴一枚,自然是跟着别人行动。陈潇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几个人决定了各自接下来的事情,就打算分头出门。结果在旁边听着,一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的阿寿突然站了起来。他冲到席云霆的跟前,行了一个这个世界最为隆重正式的拜礼。他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头深深的叩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 他再怎么荒废修炼,天赋在那里摆着,也有了筑基的修为。只不过因为他整日颓废度日,境界虽然没有跌落,修为却出现了倒退。杜荣都感觉他只比自己的强那么一些,可见他现如今的境况是多么差。只是筑基毕竟是筑基,陈潇都没有看清楚,他就已经拜在了席云霆的跟前。 杜荣也是眼前一花,看清楚了之后,惊讶的叫了一声:“阿寿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阿寿没有回杜荣的话,而是毕恭毕敬的保持着拜礼。他的声音有些闷的传到诸人的耳朵当中,就听他说:“席仙师在上,请受散修常寿一拜。恳请您,收我入门墙,成为重玄派的弟子。” 陈潇站的距离近,分明看到席云霆的嘴角扬了起来。他顿时内心一阵欣慰,看来阿寿的表现席仙师是满意的。肯主动寻求机会,拜入仙门,阿寿经过了二十多年的颓废,最终还是振作了起来。 第69章 唯恐席仙师会拒绝,阿寿又说:“我知道我不符合大门派招收学徒的标准。年龄太大,修炼习惯定型,纠正过来很花功夫。并不一定能有什么成就。可我定会加倍努力,恳求重玄派能给我一次机会。” 席云霆声音落了下来,他问:“你既有此上进心思,也可择一散修为师,必定不会嫌你年龄大,又肯好好教授。为何一定要拜入重玄派?” 阿寿拜在地上的动作一动不动,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只有重玄派有这个力量能带我这样一个没有身份名牒的人离开寒山城。我不想再继续蹉跎下去,辜负了自身。当年经受打击,我忘却了大家的愿望,是想要为村子挣一条出路。这很不该。想要达成这个愿望,以前只能通过穿越凶兽盘踞的山脉,到达另外一头普通人所在的国度。而现在有另外一条路,摆在眼前,我想要试试。那就是真正的成为修仙者,修为高到让寒山城韩家另眼高看的程度,才有可能解除常家村的困境。要成就这条路,就必须离开寒山城!所以,才厚颜请求席仙师。” 席云霆对他的坦诚很欣慰。他能主动走出拜求入门这一步,就已坚定了决心。即使阿寿不明说这根本原因,只提仰慕重玄派这个名门,他也是答应的。只不过,阿寿在席云霆面前,在陈潇和其他俩人面前直接说出了这个原因,除了要跟席仙师坦白,也是在变相的提醒自己,将来要时时刻刻记着,再不要忘记,更不可懈怠修炼。 席云霆说:“请起身。”阿寿这才忐忑的直起身,却并没有站起来,仍旧保持跪在原地。陈潇看到阿寿的额头除了有些尘土之外,已然红了。可想而知,刚才他扣头在地上的时候多么用力。 席云霆说:“你既肯刻苦改正,予就给你这个机会。离开的时候就随予一起,定会送你入重玄。只是,将来如何,是外门还是入室弟子,就要看你表现。如今这等状态,却是不成的。” 阿寿大喜,又正式的扣头表示感谢。这次陈潇清晰的听见额头撞在地面上清脆的一声响。 “多谢席仙师!阿寿必不负所望。日日勤奋苦练,把之前丢下的功课都重现练回来!” 席云霆“嗯”了一声,又叮咛了一句:“你且记住,过犹不及,量力而行。”这却是怕阿寿拼命过头,反而损伤了经脉跟丹田。修炼这个事情并不是一蹴而就,日日加练就可行的。而是需要日积月累,稳步增进。 阿寿恭恭敬敬地说:“是,阿寿谨遵教诲!”从这一刻起,席仙师就相当于他的长辈了。阿寿再不在他面前自称我。而师侄弟子这样的称呼,因为还没有确定被收入门墙,他也还没有资格使用。就只以名字做代称,在谈话当中应对。 杜荣跟童诺诺因为不知道内情,一直为阿寿捏着一把汗,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阿寿被席仙师给拒绝了。如今看到他得偿所愿,简直比自己遇到喜事还要高兴。 席云霆让阿寿起身,杜荣上前去,又用大巴掌拍他的背。这次是不留手的使劲拍,用力拍。 杜荣高声大笑:“阿寿兄弟,恭喜你!重玄派乃是名门,有数千年传承,底蕴深厚,势力强盛。能拜入重玄,你的福气就来了!”杜荣内心多么羡慕啊。同样都是大龄壮年,阿寿能有这样的机会,他杜荣却是没那个条件的。 阿寿也抑制不住激动,他连连点头:“还要多谢席仙师不嫌弃我粗笨痞赖,肯容我这一次。” 这时,陈潇跟童诺诺也上前恭贺阿寿,房屋小小的院子当中一时之间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大概是邻居把这个消息给传了出去,也或者根本就有有心人在门外留意。不过一会儿,阿寿门前就围满了人。大人带着小孩,簇拥着村长进入了院门。 院子里边的人为这场景惊讶,安静下来,看着前来的人们。村长站在席云霆的跟前,深深的一个鞠礼:“席仙师,常家村诸多少年孩童,要是没有机缘,一辈子就要跟他们的父辈们一样,困到老死。娃娃们可怜,一生都没有机会到外边去看看。更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大,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精彩之处。还请席仙师,看在他们困苦可怜的份上,收下他们吧!”站在村长后边的家长们,也纷纷恳求:“是啊,请仙师收下他们吧!” 跟随而来的少年孩童们,经过了昨天的事情,家里边跟他们说过如果被选上带走,就能改变一生的命运。有的年纪大或者懂事早,明白眼前事情发展的重要,而有些年龄小或者成熟晚,还不能理解。他们或紧张热切,或者懵懂茫然,全都用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席云霆,看上去格外触动人心。 席云霆伸手,说:“村长请起。就是不来请求,予也是要前往贵处说到此事。常家村的诸位少年孩童,资质优秀。予代重玄请托,请诸位父老把他们交托给予,收入重玄门墙,以为弟子!” 后边的人闻言大喜,之前看阿寿又是跪又是求的,还以为很艰难。没想到席仙师这么好说话。朴实的村民们纷纷想着,这位仙师当真是个善心人。 这么多人拥堵着不像话,村长在确定了重玄肯把孩子们带走,就驱散了门口围观的人,只他自己进屋跟席云霆商议具体的安排。 这算是重玄派内部事务,陈潇三人不好旁听,就直接避让了出去。只剩下阿寿陪在一边,端茶递水的等候差遣。 因为仙师肯收徒的消息传开,三个人走在外边也沾了光。不光是热情的问候招呼,还有的刚刚从山上下来,采摘了新鲜的山中野果,塞到他们手中请他们尝鲜。 童诺诺一边吃,一边感叹:“山民淳朴,些微恩情就感恩戴德。”杜荣不赞同的说:“怎么能是些微恩情,这对他们来讲,那是改天换地的大事。” 童诺诺说:“其实要是此地被世人发现,肯定会有各大仙门抢着收这里的适龄孩子们为徒。不必村子里的人发愁不说,说不定尚在襁褓当中的幼儿,都要被预定了呢。” 杜荣见他说得有趣,乐了:“你自己都说那是被世人发现之后。常家村为了避寒山城城主杀害,隐姓埋名一百余年,当然是不可能做出主动扬名的事情。” 童诺诺一叹,说:“其实一个村子藏了这么久,也已经到了极限。想阿寿那一代,都按捺不住,往凶兽众多的地方闯。将来这一代长成,再要是有点什么出息,说不定就会想要向韩家的权威挑战,跑到寒山城去。” 杜荣咂摸了一下,觉得还真说不准常家村新一代的年轻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那时候是有一段时间格外的自信,充满了雄心壮志。总觉得天下任我纵横,没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陈潇说:“村子里这一批最为优秀的去了重玄派,剩余的资质一般,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诸如阿寿那个时候的大事了。” 杜荣说:“其实,常家村可以选择附庸重玄派。有重玄派回护,寒山城必定不敢再追究,村里老少也不用继续困守山中,可以去环境更好一点的地方生活。” 童诺诺却说:“你这就是空想了。且不说重玄派跟寒山城远隔两重天,就说按照世俗约定,强龙不压地头蛇。常家村这算是寒山城的管辖,轮不到重玄派在这里边插手。除非重玄派是想要整体压服寒山城。寒山城投效之后,才能有资格来管常家村。席仙师能带走这些孩童,也不过是因为常家村不为寒山城所知。要是寒山城登记有名,以他们被通缉的整个氏族的身份来说,席仙师就算有着重玄派弟子的身份,要要慎重考虑。” 陈潇在旁边听着俩人说话,不由得发散思维。从某种实际上来说,寒山城就是一个小国度,重玄派是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都很强盛的超级大国。不过寒山城内发生什么事,都是人家的内部矛盾。身为另外一个国家的重玄派不好以强势压人,插手别国内政。只能选择带人偷渡,使得常家村的这些少年孩童们脱离。 三人边说边走,很快走出了村子,来到了田埂附近。童诺诺好奇的问陈潇:“你这是打算去哪?还去之前的地方采草药吗?除了蔗荧草,我知道那附近还有一些其他的有用药草。” 陈潇摇了摇头,说:“今天就在村子附近,我想找一个地方。” 杜荣问:“找什么地方?” 陈潇却没有回答杜荣的问题,而是埋头找了起来。他要找的,才是来到这里之后最为重要的地方,那就是穴眼。 但凡风水宝地一定就会有穴眼。整块地方也许都是吉地,适合人安居生活。可是只有穴眼才是一块宝地的精华所在,气运最强的地方。 陈潇这些天虽然只是在村里里边笼统的观察了一番,以整个村子的建造地势,并没有盖在穴眼上。 要是能够找到,这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发现的第一个龙穴了。只是这样想着,陈潇激动的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一刻也闲不住,迫不及待的就上山去找。 第70章 然而地穴是不好找的,才学疏浅的风水师也许能依照所学寻到龙脉。可真到了要点穴的时候,可就一筹莫展。幸好陈潇有着扎实的功底,不仅跟师父亲见了许多实地的案例,他出道之后,更是亲手点出过几个。这些穴当中,有阳宅的,也有阴宅。据他所知,功效都不错。 绕着田埂走在边缘地带,陈潇放眼望去,很快就有了发现。这时的他,脚步轻快,动作迅捷,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一个没有修为之人,跑得需要杜荣跟童诺诺加快步伐才能够跟的上去。 陈潇一旦进入到工作状态,整个人浑然忘我,陷入到自己的世界当中。眼中只剩下天地之间的山水,还有活跃的地气形成的气场。他这个样子,跟走火入魔似得,让童诺诺不由的有些心惊。他边走边问旁边的杜荣:“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跟着了魔一样?” 杜荣瞟了他一眼:“东主如今的样子像是进入了无我的状态。说他着魔一样,你自己钻研机关的时候跟东主现在也差不到哪里。” 童诺诺张口结舌,他自己倒是不知道自己钻研机关的时候,也跟魔怔了一般。难道他真的也这样?杜荣肯定的点点头。于是童诺诺这才不再担心,却又生出了新的疑问。他那样是因为钻研机关术,陈潇这又是想什么? 杜荣跟陈潇的时间比较长。他知道东主只要是跟住宅术有关系的事情上,就容易陷入到特别专注的状态当中。只不过,在野外当中,陈潇是很收敛的。之前虽然也在找着什么,却不像是现在这个样子。大概这会儿找的特别的重要吧。 跟在陈潇的身后,顺着山道爬上了山。因为只在村子周围,并没有上到周围的山峰上,山道都是很平缓经常有人走动的土路。所以,杜荣并不需要像是在野地里那样特别注意。 陈潇来到了一块开阔的地方,他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地势。明堂疏阔,藏风聚气;下方溪水玉带似的环绕,舒缓而有情,是一处非常不错的结穴之地。 他已经完全遗忘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为了谨慎起见,眼神凝视望远。召唤出意识当中的罗盘,伸出右手端在身前,测定来龙和去水的方向。 此地乃是龙抱珠,平龙正气,主贵格。地出英才,代代为官。童子登科,少年及第。前世为官路,今生成仙途。陈潇满足的喟叹,常家村完全应验了这样的局势。童子少年,上品迭出,仙途连绵。只可惜,他们只沾了地气,却还差一些运势。幸亏有了席仙师这个贵人,很快就能乘风而上了。 这个穴点得好,不只是会有龙抱珠带来的运势,还会有明堂下那条溪水玉带带来的福气,多子多孙,永不断根。 “这个主格,要扦在高出。”陈潇往前走,来到了靠里的位置。他辗转左右,挪来移去。刚开始童诺诺还感兴趣的跟在他的身后,后来看他只是在方圆四五米的地方走来走去。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走到一边跟杜荣待在一块。俩人先是站着,然后又是蹲着,最后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童诺诺因为无聊枯燥的等待,困意上涌,打了一个哈欠。杜荣被他传染,硬是忍着。他揉了下眼角,问童诺诺:“童仙师,你那游戏棋带着没有?”俩人干脆在地上铺开,玩起了游戏棋。 他们没有注意到,陈潇挪移的范围正在逐渐缩小,从方圆四五米,缩减到三四米,然后又变成两三米,最后站在一两米的地方上不动了。然后,他头也不抬的高声喊了一句:“给我把钢钎拿来!” 他已经安静的在那里待了半天,这猛地一出声,还让童诺诺跟杜荣俩人挺吃惊。杜荣丢下棋子,童诺诺赶忙收好。把游戏棋塞进自己的盒子里背上,也赶紧往过走。 陈潇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他抱着胳膊,一只手撑在下巴上。眼睛定定的盯着地面,一动不动。杜荣不确定地喊了他一声:“东主?” 结果陈潇并没有反应,反而又在那小小的一块地方走动。这次俩人注意到了,他走动的地方,规规整整的正好是个圆。 陈潇压根就跟没看到两个人一样,他眼睛望着地面,久等不到人给他送上钢钎。又极其不耐烦的喊了一嗓子:“钢钎呐?赶紧拿钢钎来!” 童诺诺小心翼翼走近他两步,问:“钢钎是什么?我们没有啊。” 大概没有这两个字被接收到了,陈潇抬起头,脸上带着薄怒:“什么?没有……”然后他看到了童诺诺的脸,那一刹那,就跟从梦中清醒了一样。他眼睛左右扫了一下,青山绿水,宁静的山村。他、杜荣、童诺诺。 陈潇脸上表情立刻就变了,他不好意思的对童诺诺说:“对不起啊,诺诺。我不是故意冲你喊的。” 童诺诺摆摆手,说:“不怪你,你刚才根本就没注意到外界吧?我研究机关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师父不小心碰到我的时候,我还跟他发脾气呢。虽然最后少不得屁股挨一顿揍……哈哈。” 杜荣这时才问:“东主,钢钎是何物?” 陈潇说:“就是金属制成的纤细棍状物,手指粗细。” 钢钎是用来在点穴的时候扦在穴眼上的。在陈潇前生度过的最后几年里,他的身体已经显得不太好。每次出行看风水身边都要跟着至少一个徒弟,以及携带着工具的助手。等到他确定的穴眼,要钢钎时,徒弟就会亲手捧着钢钎,递到他的手上。 那时他的状态,也跟现在一样,只专注在眼前的穴场上。他们这次上山,原本陈潇是想要找一根树枝,打磨一番用来扦穴。刚才直接混淆的今生跟前世,还以为是带着徒弟跟助手,工具齐备,张嘴就能递到他手上。 童诺诺听了之后,他打开了背上的盒子:“钢钎没有,铁杆倒是有一根。” 陈潇刚想叫荣叔帮忙去做一根木杆,没想到童诺诺及时提供了一根铁杆。他赶忙说:“可以的!” 童诺诺从盒子里边掏出了一根铁杆,陈潇拿到手上看了一下。铁杆是抛光打磨的黑亮,可能是用作某个机关上的,表面还涂着一层保养的油。 “多谢,我之后想办法还你一根一样的。”陈潇说。 童诺诺笑了一下:“不用,这就是普通的铁制杆,机关术里边的常备零件。我这边还有,不够了再要。” 杜荣忍不住问:“童仙师,其实在下老早就想要问。你这个盒子,难道也是什么法宝不成?怎么总感觉里边的东西取不尽。感觉地方不大,却老是见你往里边塞东西。” 童诺诺脸颊微微一红,说:“我也只是在时间紧急的情况下,才是用塞的装东西。这个盒子,是我师父在我此次出门历练的时候交给我使用的,算是我师门传承的一个珍贵法器,是一个机关盒。里边有压缩空间的符纹,所以实际的大小比外观要大很多。” 杜荣惊奇的多打量了机关盒两眼,说:“原来这就是具有空间符纹的储物法器。” 童诺诺摇了下头,说:“我师门传承的这个,主要是用来安放机关跟零件的。因为有些机关跟零件体积硕大,携带不便。于是,以前的师祖们才耗费了不少珍贵的材料,打造了唯一这么一个符纹空间机关盒,并不是专门用来储物的随身法器。” 杜荣点头说:“原来如此。”旁边站着的陈潇,这时无意识的用舌润了一下嘴唇。杜荣才发现雇主的嘴唇很干,都有些皱起。他抬头望了天空一眼,这个时候日星正在当空,气温走高,原本就使人不停的出汗。这块地方又没有几棵树,陈潇等于站在日星下边暴晒,水分去得更快。 他就拦住了陈潇。正好时间也到了正午,就取出了水囊和为了预防在外边野餐而专门携带的脆饼和小菜,盯着陈潇让他用了。 刚才不觉得,杜荣提醒之后,陈潇才感觉又渴又饿。乖乖的跟俩人坐在一块,喝了水,吃了食物。陈潇顿时感觉有些不济的体力重新又恢复了过来。 陈潇握着铁杆,有些兴奋地说:“我已经找到了这个地方的结穴所在。这附近的地气在此汇聚,一会儿扦穴应该会出现奇特的景象。”随后他又笑了下,“你们都是修行者,诺诺更是筑基期,想来见过的异景不少。不过,应该还是值得一看。” 他这么一说,彻底把俩人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杜荣跟着陈潇走到他找准的地方边上,他问:“就是在这块地方?只要把这跟铁杆插下去,就会有奇景?”他很有些不相信的抬眼,看着陈潇。 杜荣的怀疑,没有让陈潇生气。他笑眯眯的递出手中的铁杆:“没错,就是这里。你不相信?可以亲自试试看。” 杜荣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脑袋:“东主,我不是怀疑你。只不过,这就是一块平地,周围也没有什么奇花异草,实在不像是有什么特意的地方。” 陈潇说:“没关系,来,试试就知道。” 杜荣确认了雇主是真的想让他试。他就干脆的拿过了铁杆,向着脚底下的土地插|了下去。 结果,猝不及防地铁杆上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杜荣大叫一声,被反震的力道推得倒退几大步。要不是下盘稳,他就要坐到地上了! 第71章 杜荣是高阶修士,这反震之力竟然能把他震退。若是换成陈潇,恐怕都要飞出去,最轻摔成个骨折。杜荣手里握着铁杆,脸色一下郑重了起来:“东主,快远离一些,免得震伤!” 童诺诺惊咦出声,他伸出手:“让我来试试。” 陈潇原本眉目还含笑,待看到童诺诺把铁杆拿到了手上,就赶忙往后退了几步。这穴场之上的地气最为活跃,找到穴眼才可以扦入穴中。别看这方圆一米多的地方很小,可是只拿一根手指粗细的铁杆去扦,哪里是那么容易,找不准地方都要被反震。而且,那力道是用力越强,反震力越大。 杜荣声势颇大,童诺诺一个筑基期的,想来更加的厉害。陈潇可受不起波及,赶紧躲得离童诺诺远些。 哪想到,童诺诺一个机关师,平日里的功夫都下在钻研机关上,并没有花费多少精力在炼体上。不用真元的情况下,力气连杜荣都比不过。童诺诺随便找了一处,用力一戳,就被手上的力道给反弹的晃了一下。 童诺诺稀奇地说:“是挺有意思。”他扭头看陈潇,“这是什么原因?此处的地面,难不成竟都碰不得?” 陈潇走回来,把铁杆拿到手上。杜荣如临大敌的看着他,很不赞同他以身试险。陈潇好笑地说:“荣叔放心,没有事的。我刚不还是在这个地方转了半天,只要不想着刺破地面,就不会有地气涌动。” 童诺诺把注意转移到了陈潇的话上,他虚心的求教:“地气是何物?也是一种灵气?” 这倒是把陈潇给问住了。他迟疑了一会,才回答说:“应该是不同却类似,地气是地脉当中的一种无形无色的能量……” 童诺诺似懂非懂,陈潇有些无力。在前生,风水被用科学解释,有大师认为风水其实就是一种微波。地脉气场有强弱之分,形成的微波环境也就各不相同。有的特别适合万物生长,有的地方就非常不适合生存。对于这种学说,因为东煜派就是采众家之长,所以陈潇也学习吸纳了。可是这会儿,让他跟一个知识体系完全不一样的人来解释,微波是什么。想想陈潇都要头大了。 他也只能从表面来叙述,告诉童诺诺:“是生气、煞气、阳气、阴气的综合称呼。” 陈潇正在这边苦恼,杜荣却抱着谨慎的态度,蹲在地上。手放在地面,试探着摸了摸,又轻轻地捶了捶,发现全然无事。这证实陈潇说的果然不错,只要不想着刺破地表,就很安全。 想想刚才陈潇的种种举动,他对此的了解比较多,杜荣决定还是相信雇主。免得再不小心闹出什么笑话来。大不了他站在陈潇的身后,在他受到反震的时候,帮忙搀扶一下,也算是尽到了职责。 陈潇这时试图从自己的衣服上撕扯一根布条下来。只不过他穿得是特别供给修士们穿的短打劲装,布料非常结实,根本就撕不下了。还是童诺诺看不过去,从机关盒里边找出来一根绳子给他。 看着陈潇把绳子拴到铁杆上,童诺诺问他:“拴这个有什么用?” 陈潇表情认真,仔细的缠绕着。他说:“这个意思就是告诉其他的人,这个穴有风水师点了,明确发现权的。懂规矩的就明白不能动这块地,要是不动的硬是要动。以后说道起来,也好能占据优势。”只是这规矩是前世的。现在陈潇这样做,也只是跟仪式一样,象征意义比较大。 童诺诺倒是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他说:“要是在历练当中发现了灵草灵植,也能用这样的规定,就不必起那么多纷争了。” 拴好了绳子,确定绑的很结实,陈潇就准备扦穴了。杜荣跟童诺诺都不自觉的紧张起来,看着陈潇的动作。他表情肃穆,双手把钢钎握在胸前,然后快很准的把钢钎扎入了目标。俩人发现,陈潇扎下去时真的没有出现反震。反而铁杆像是扎破了什么一样,发出犹如刺穿皮革那样介于清脆和沉闷之间的声音。 就像是捅破了一个气囊,铁杆刺穿地皮之后,“噗——”地一声悠长的响声,三人跟前的地面上吹起了一阵风,伴随着细碎的土粒,糊了几人一脸! “这是什么?”童诺诺眯起眼,摸了摸脸上站到的泥土。他定睛一看,顿时目瞪口呆。那土粒并不是泥土那般的是土黄,而是在泥黄当中泛着淡淡的紫红。“啊!!!”童诺诺惊叫一声,然后他没发泄够一样,又连着尖叫了两三声。 杜荣虚着眼睛看他,把手举在额头上挡着跟雨一样,不停飞扬又落下的泥土。他呸呸地吐掉了嘴巴里的泥渣子,说:“童仙师,怎么了?” 童诺诺脸上惊喜得表情都扭曲了,不知道是该震惊还是狂喜。他心脏砰砰狂跳,恨不得跳起来狂喊狂叫。他冲着还不明所以的陈潇跟杜荣说:“土啊!看土!” 杜荣有些担忧的看着童诺诺,说:“是啊,这喷上来的都是土没错。” 童诺诺抬着双手,简直要喜极而泣的说:“这是精土矿啊——还全都是矿心精华!制作机关的极品材料!” 杜荣听了眼睛差点凸出来,看着还在不停往外喷吐的穴孔,不由得也有些眩晕。他抹了一把脸,花猫一样也不在乎,喃喃地说:“这下可真是要发了——” 三个人正一个喜呆了,一个惊呆了,还有一个不太在状况。远远地,山林之中却突然响起阵阵猛兽的嘶吼。只是短短的一会儿,似乎是什么引爆了它们,山林当中顿时乱起。 三个人都不傻,这骚动很有可能是地气外泄,精土矿精华喷涌而出引起的。陈潇脸色一变,冲着俩人喊:“赶紧找东西过来,把这个地方盖住!!”然后把手中的铁杆从穴孔上拔|出。杜荣赶忙行动起来,去旁边搬过来一块巨石。童诺诺极其不甘心,却也不敢放任发展。在杜荣搬过来大石,狠狠堵住穴孔的间隙,蹲下身速度极快的抓了几把,塞进了机关盒里。 第72章 当三个人在山上,陈潇找到了穴场,正走来走去寻找穴眼的时候,席云霆正跟村子说明,他接下来将要如何带着少年孩童们离开。 首先,他会带着队伍前往他在安全地带的一处位于山谷当中的别庄暂住。教授他们转练重玄基础心法,也好让他们赶上落后于其他同期门徒的进度。其后,通知重玄派从掌事院派至少一位掌事出面,亲自前来带队过传送漩涡门。这是为免知世堂那边不好说话,因为不只是这些少年孩童身上一个都没有名牒,之前交接的时候他把能代表重玄外出办理重大事务的令牌给了师侄们。最后,等掌事院掌事到来后,由对方亲自出面请知世堂的人来山谷,为这群没有身份名牒的孩童少年们办理弟子名牒。这样,他们就可以不必入寒山城,到时候直接绕道去漩涡门,传送走人。 席云霆考虑周到,样样都在为这群离群索居,逃避通缉的少年孩童们着想。村长听得连连点头,没有一条不赞同的。 几位少年孩童,因为年幼又是第一次离家,席云霆为了管带这些学徒又破例招收了几个年龄在二十多岁年轻人,好协助在路上照顾这些小学徒们。席云霆给了村长五个名额,加上拜求入门的阿寿,中青少都有,一代管一代正好。 原本一个地方招收弟子,除了资质好的能入内门,还要另外搭配比例择取外门弟子。不过常家村的情况正好跟外界相反。外边的地方是内门弟子少,外门弟子多。这里确实内门弟子多,外门弟子少。 席云霆并没有限定什么灵根天赋。外门弟子的选择除了一定要过了选拔条件之外,完全凭借学徒自愿。甚至这个名单是地方上的势力们可以控制的,这也是大仙门特意提供给地方上的机会。让他们把资质不是优秀的学徒塞进来,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仙门往往睁一只眼闭一眼。 在樊村那时,要不是樊世明后来闹得太大,就算学堂的掌事最后把他塞进名单,把另外一个人挤下来,赵放也是不管的。 村长获得了这五个名单,也是喜不自禁。因为这里不比外界,仙门择徒百余年才这么一回。机会这样难得跟珍贵,村长也不敢擅专,怕领会错了席仙师的意思。徒惹得对方不快,还不如按照对方的要求,规规矩矩的办好。也免得降低常家村在席仙师那里的整体印象。毕竟这三十多口的人,要交给对方穿越两重天,何止万里遥。村长知道席仙师人品出众,应该回回护这些子弟,可是仍然不敢大意。毕竟离开了常家村,真真就是鞭长莫及。 村长打算,符合年龄的不管是中品、上品还是上佳的都要通知到。机会是均等的,就让他们自己抉择吧。 事情谈论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中午时分,村长就邀请席云霆上他家里用饭,当然阿寿是少不了作陪的。之后的行程当中,阿寿作为唯一一个中年人,以前又曾经在同龄人中很有威望,村长也希望他今后能挑起担子,管好常家村一同出去的人们。 在地方上,跟当地管理者一同用餐,也算是必要的应酬。席云霆就没有拒绝,欣然应允前往。 三个人坐在桌子上,饭菜刚刚端上来,席云霆就感觉村子周围有灵气爆发。与此同时,这种异动村子里边但凡是在筑基期以上的村民都感应到了。 村长不确定地说:“这是……有灵宝现世?好激烈的爆发,连这里都能感受到,想来距离一定很近。” 席云霆起身,说:“就在村子附近,稻田那边!” 阿寿脸色顿时一变,跳了起来:“不好!是不是杜大哥他们那边遇到什么事了?!” 陈潇三个出来的时候,还专门跟他们招呼了一声,说要到处转转。 没等他们再说什么,周围猛兽躁动,此起彼此的兽吼。村长惊疑不定,也站了起来:“猛兽暴|动了?” 阿寿是村子里上山打猎最多的,一听就肯定了。他说:“定然是那灵宝喷涌的灵气引起,只怕这些猛兽要冲击到村子。” 席云霆微微一皱眉,村子眉毛一扬,举臂挥舞:“让它们来,正好省得村民们上山去猎。” 席云霆问:“村民们可否应对?”阿寿说:“仙师不必担心,常家村祖上毕竟是附庸过大修仙世家的,曾经也得了一件法器。这法器展开,能把村子笼罩其中,猛兽们进不来,只能在外边挨打。要不然,祖上怎么敢让我们居住在这里,没点手段,单只是凶兽暴走时引起的兽灾,就要使村子覆灭。” 既然这样,席云霆就不再操心,他运起身法很快顺着灵气爆发的方向赶了过去。刚才他们说话间,灵气爆发已经停止。不过,只凭残余的能量,也能很鲜明地指引方向。 只瞬息间,席云霆已经赶到山上。杜荣正手压着巨石,还没放开。陈潇手里握着铁杆,兽吼跟猛兽躁动,让他貌似有些无措。童诺诺不顾周围的一切,正仔细认真的搜集刚才喷出来洒落到他们周围的泥土。 席云霆眼睛一扫,就明白了。他肯定地说:“这下边是精土矿心,还是精华。泥黄当中带着紫红,看来是还是雷属性,炼器的上佳材料。” 童诺诺闻言,难得露骨的用防备的眼神看席云霆。他声音硬邦邦的说:“也是机关制造当中的极品材质!” 席云霆被看得一怔,才想起童诺诺是个机关师。夸材料是炼器的好东西,跟炼器绝大部分材料重叠的机关师当然要不高兴。至于童诺诺干嘛这么防备,他还以为对方是炼器的,要跟他抢这些矿心精华。就跟炸毛护食的仓鼠一样,明明跟对方比战斗力就是个渣,他却还是拼力的防备。 席云霆无奈,只得绕过他,走到另外一边。他站在陈潇跟前,低头看了一眼,觉得他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席云霆声音低沉的轻问:“这是怎么?惊到了?你放心,村子里边有应对手段,猛兽进不来。” 陈潇这才回过神一样,他松了口气:“有办法就好。我也没有想到,扦穴会引起这么大的乱子。” 穴眼下边有带着颜色的土壤,这种情况虽然陈潇没有亲身遇到过,却从书籍上看过。吉穴自带五色土,这五色土只是一个统称。因为带颜色的土壤,颜色并不一定是固定的五种颜色,也可能出现超过五种以上的彩色土壤。不过这样的五色土,大多数在挖开地表之后,接触到外边的空气,就会渐渐变成正常的颜色。 陈潇也是预料不到,这边的五色土竟然直接成了什么精土矿的矿心精华。不过这会儿想想,前世比今生地脉灵气可没有这么充沛,偶尔也能在龙穴上发现什么奇珍异宝。更别说这个世界有着丰沛的灵气,修仙者遍地跑,也难怪在结穴之地会出现这样极品的宝物。 童诺诺动作快速的把周围落下的矿心精华都搜刮到了机关盒中。等到他收拾完了,站起来拍拍机关盒,对着三人说:“等我回去把跟泥土混合在一块的提炼干净,再分给大家。”毕竟这次是一块发现的,按照历练在外的常规,像是这样收获都是平分。 席云霆立刻就说:“不用给予,你们三人分配就是。” 陈潇也说:“如果这个东西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不如你先用着,等到以后有了灵币灵珠,直接给我等值的就可以。” 杜荣也说:“在下也不要。与其卖了换成钱财,我更想要童仙师制作的机关,对在下的作用更大。” 童诺诺又惊又喜,他点头说:“好,等以后我的机关术大成,一定给你们一人量身定制一个!” 村中吹响号角,阿寿奔过来,看到他们在这里,站在山脚下就大喊:“赶紧回村,就要开启防护了!” 四个人赶忙回到村中,常家村几十户房屋的上空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罩子。这时动作快离得近的猛兽,已经进入到了盆地当中。它们转了几圈,没有发现,就暴躁的向着村子冲击过来。陈潇心惊胆战的看着,担心那薄薄的一层抵挡不住。没想到这些猛兽只在屏障上撞出一道道波纹,愣是没办法进来一寸。 而村长带领着一群人,有老有壮,更有年轻人,个个手持简陋的武器,站在防护罩的后边冲着猛兽们攻击。 这些猛兽们在这边空挠半天,却只能被动挨打,不过两三刻的功夫,就哀嚎一声,丢下几具尸体跑走了。 村民们欢呼一声,搞得陈潇还以为这些村民们不但不畏惧这样的猛兽暴动,还很欢迎似得。这简直就像是上门送肉! 实际上也差不多,村长告诉几人,今天晚上要举办篝火晚会。大家会汇聚在一块,烤肉 第73章 这几天,村子里边的热闹事接二连三。晚上的篝火晚会消息一公布,得知了自己即将要离开家乡,刚刚心头上涌起离情的少年人们就喜笑颜开,成群结伙的跑到山上去砍柴火。 以往这样的篝火晚会,只有在村子里边偶尔打到了大猎物的时候才会举办。这次也是时机刚好,村长打算为这些孩子们专门举办一次特别的。让他们长大成人之后,不要忘却了家乡。 村长忙着指挥调度。之前测验灵根的那个高台还没有拆,正好可以让村中重要的人物和客人坐在上边。而周围布置其他家庭,顺着高台两周围成一个圈。 猛兽们被趁着还没有冷,放血烫毛。有着高阶修士修为的村中屠夫,一柄杀猪刀上下翻飞,剔骨分肉。动作又快又有效率,还看得人很赏心悦目。妇女们力气大得人人都能单独扛着一大块百多斤的蹄膀,还动作个个敏捷如飞。 准备工作都安排好了,村长来找席云霆几人。陈潇没有隐瞒。把他在山上发现了穴位,然后点穴发现了五色土,又引起了猛兽骚乱的事都跟村长说了。村长浑没在意,反而笑哈哈地说:“大家伙难得有这样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更何况还能吃上老长一段时间肉。这还算是沾便宜了!”随后关于陈潇着重说明的穴位,村长并不明白那是什么,却也还是对陈潇说:“我知道了,总之那个压了石头的地方轻易不能动。我会专门传达下去,让老少们不去那片山上。” 陈潇可不是这个意思。他专门告知村长那个地方有一个极佳的穴位,是想要让对方有个意识,不要让人轻易给占据了。 这要是换做前世,陈潇这样的行为,非要被同行认为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风水师们就算是在山上发现了穴位,要么不点,要么点出来也只挂着个布条。同行看了明白,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玄机。 谁也不肯这么凭白让出自己的发现。而且也不是说,随便是谁知道了就能占据一个好穴位。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属于自己的运道,占了那就会折福折寿,总之是不能好事占全。风水师们手里攥着穴位的位置,就相当是攥着一种资本。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给有缘人。等到以后遇到合适的人选,就指引事主前去。当然,一般的事主要非富即贵,至少也要有命格承受的起。要不然那就不是帮人,而是在害人。 可是陈潇却反其道而行,直接把穴位位置都告诉给别人,这不是白痴是什么? 然而陈潇现在要的却不是匿藏这个穴位,而是要提高人们对于风水的认知。同时巴不得更多的人能知道风水能带给人的好处。看着村长虽然嘴上应承,可是实际根本就没有领会到他语意当中的重点,陈潇也很是无奈。终究还是人言轻微啊。 没有等到天黑,傍晚日星西斜,篝火就架好点燃,火焰烧的特别剧烈。常家村的人们热热闹闹的汇聚在一起,按照事先划分好的地方,以家族为单位入席。当然,也有的不跟自己的家人们坐在一块,而是跟朋友们三五成群,挤在一块。这些小伙伴有的要走,有的要留在村里,这会儿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 陈潇跟其他人一起,坐在台子上。面前的菜肴丰盛,虽然主食是烤肉,却也有面食跟蔬菜水果。他原本还以为,这天晚上的篝火晚会,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联络感情,说说心里话什么的。他没想到篝火晚会上竟然另有节目,是村民之间的比武大赛。 对他们这些坐在台子上的人来说,这也许只是节目。可是对于参加比武的村民之间,那可是决定一生前途命运的重要比赛。村长已经对他们说了,另外有五个名额给他们这些年龄在二十岁以上的成年人们。名额有限,不管是给了谁也不公平,于是就干脆组织了这样一场比试,决定让前五名去。 白天的时候,得知阿寿拜求入门,很多人是羡慕的。不过,他们心知自己没有对方那么好的天赋灵根,就算是去求,也不过是徒惹难堪。现在意外知道了有这样的机会给他们,每个人都涌起了希望,纷纷报名参加。 这些人当中,年龄最低的是二十,年龄高着甚至比阿寿还大。有些是因为年轻想要出去闯一闯,而有一些则是因为心存不甘,一直努力修炼到今日。还有一对夫妇,是因为唯一的孩子要远离,俩人干脆一块报名。要是能选上了,一家三口不必分隔两个天境。 说实话,常家村的比试出乎陈潇意料的精彩。虽然因为常家村的人只学习了基础的心法,导致大多数修为都在高阶修士徘徊,少部分上了筑基的也因为没有针对的功法,用不出什么出彩的法术。 可是他们的身法和拳脚功夫,以及战斗意识跟经验都非常的出色。让陈潇看得大开眼界,直呼过瘾。这却是因为他们生活的环境所致。山村周围都是猛兽,没有一点身手,少年们都不敢远走出去玩耍。他们相当于是在猛兽环伺中长大,性子也就格外的野,战斗起来也很凶。 席云霆也感到意外,这些人身手跟意识很可以了,甚至比起重玄派当中很多筑基期的弟子都来的有历练。只要心法转修了合适灵根,又受过正式的指点,定能出不少精锐。让他都有些后悔,名额给得少了。 不过,很快席云霆就压下了心思。他做出的决定,轻易不会改变。朝令夕改,只会让人觉得他言无威信。并且,名额的限制,也会让这些人更加的珍惜和努力,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席云霆正沉思,坐在他隔壁的陈潇扭动了一下。席云霆下意识的扭过去看他,陈潇脸上已经没有了刚看比试时的兴奋,只坐在那里怔怔地发呆。他想了一下,身体朝着陈潇的方向倾斜过去,对他说:“不想看了,可以先回去。有予跟其他人在,你先退席并不失礼。” 陈潇会觉得乏味无聊,进而发起了呆,席云霆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虽然陈潇身具风水这样的术数能力,可是他本质上仍旧是一个没有丝毫修为地普通人。既不会身法,也不懂拳脚。就只是看看热闹,看久了也会觉得厌倦。 陈潇似乎被惊醒了一样,迷茫地看着他:“嗯?”他眨了眨眼,才慢半拍的从席云霆刚才的话中理解了他的意思。他赶忙坐直了身体,摇头说:“没关系,我等大家一块散场。” 席云霆有些好笑:“这晚会松散的很,并不强要你一定待到最后,才算是礼数。”随后,他声音微微发沉,“听予一声劝,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他都已经开始思维迟钝,明显是困乏得很了。 陈潇顿了顿,没有再争辩,顺从了席云霆略带强硬的语气,打算先退席回去。这天晚上,已经能坐起身的武青也来了,阿寿摇照顾他,就顾不上童诺诺。杜荣必须留到最后,等散场带童诺诺一块回去。 原本见陈潇起身,杜荣还想先送他回去。被陈潇给态度坚定的拒绝了。他那里都不去,直接回去房间,能有什么危险。杜荣想想也是,就坐着继续看比武。 陈潇独自一个下了台子,从围坐的人群后边绕过,顺着村中的道路走。远到人群看不清,声音都开始模糊,只有淡淡的光芒传来。陈潇再也按捺不住,狂奔起来。他已经从中午忍到了现在,没有表现出来一点异样,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在扦穴时,不光是童诺诺有了重大的发现,陈潇的震惊更是不亚于他。铁杆刺破地表,扦入穴眼的时候,磅礴地,源源不绝的气运顺着铁杆从他的手涌进他的身体当中! 当时童诺诺跟杜荣全都被矿心精华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意识当中,罗盘主动浮现出来,金灿灿地闪耀着光芒,鲸吞一般大口大口的把涌进他身体的气运吸走。 原本罗盘只有中央天池的部位是亮的,其他的部位则是灰暗不明。结果现在,一股金色的能量从天池当中溢出,顺着圆盘以顺时针的方向流淌,点亮了紧挨着天池位置的一层。金色的光芒一圈转完,罗盘上先天八卦位一一明亮了起来,变得跟中央天池一般模样。陈潇还沉浸在震惊当中,那金色的能量余势未尽,又继续流淌入第二圈,使得洛书九星也全部被点明。 所以,当杜荣跟童诺诺狂喜时,他才会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当席云霆过来之后,更是以为他魂不守舍,是因为被猛兽躁动惊吓到。 刚才在台子上,他实在忍不住,偷偷的在意识当中召唤出罗盘。想要试出罗盘被点亮的两层,有何特别之处。结果,罗盘果然有神奇之处,竟然一接触到,就流传过来它新变化的作用。 先天八卦层被点亮后,罗盘完成了新的八卦定位。原本八卦诞生,各自就代表一种事物。现在吸收了地脉气运之后,罗盘能以八卦的形式来表现这个世界的同一事物了。而不再只是普通的符号,在今后陈潇堪舆风水当中,给他的帮助将更多更大。 洛书九星层则更加了不起。因为现在的星象完全不同,以前的九星定位也无法使用。罗盘吸收了气运之后,洛书九星自动演绎,以指北针指示的方向重新定位了这个世界当中天空的新星象。以本世界的星位,取代了原先的北斗七星,排出了新的宫位! 第74章 这一切,让陈潇震惊。他拼命克制自己不要狂喜的像是童诺诺那样尖叫。勉勉强强,心不在焉的待在台子上,整个人的身心都已经全都扑在了意识当中那金色罗盘上。 陈潇敢肯定,以前他亲手摸过的师父的罗盘,绝对没有这样的神异。这一切的改变,是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很可能是在他死后,师父用它做了些什么,才会成现在这种模样。 罗盘解开新的层数,并且有了全新的功能,全都是因为吸收了地脉当中的气运。陈潇发现,寻龙点穴,比帮人看阳宅做风水,能一下子获取到更多的气运,并且没有因果。地穴当中的气脉无主,此时就像是山间流淌的溪水,陈潇只是从中掬起一捧。对奔涌的气脉没有产生丝毫的影响。 一路狂奔,发泄了让陈潇胸口都快要爆炸的喜悦,他抑制不住的放生呐喊了两声。幸好村子里边的人全都去了篝火晚会那边,没人发现他疯狂的举止。 摸黑回到屋子当中,陈潇点燃灯盏,蹬掉短靴,爬上了床。他靠着床上的被褥,闭着眼睛继续观看意识当中罗盘的变化。 罗盘吸收了气运之后,转化成金色的能量。这些能量在点亮了两层圈数之后,还有剩余。流淌在中心已经亮起的位置,宛如活物一样。 陈潇在意识当中试探的接触到罗盘上的金色能量,引动它,控制它。那能量很乖顺的随着陈潇的意思浮起,轻易的脱离了盘面。罗盘没有一点反应,陈潇松了口气。看来气运充足的时候,罗盘也很大方。对于这些不太影响到它运转的能量,被拿走并不在乎。 陈潇仔细的感受了一下。现在的这团金色能量,已经完全被转化成为一种单纯的力量,不再具有气运的特质。陈潇沉吟了一下,干脆叫这金色的能量为元气。元有万物原始的意思,从气运单纯转变成能量,不是很类似吗? 陈潇牵引着这团元气,从意识当中往外引导。罗盘存在的位置是在意识当中,陈潇推测这里应该就是松果体,道家所称呼的神府,俗称上丹田位。元气既然是一种能量,陈潇就想,如果把它从上丹田的位置引出来,进入到身体当中,岂不是可以跟别的修行者一样,进行周天运行了? 陈潇太渴望力量了,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进行了这有些危险的尝试。毕竟这元气还属于他不了解的东西,也敢往自己的身体上引。 元气很顺利的随着陈潇的指引,脱离了神府,落到了陈潇的眉心。陈潇只觉得额心一暖,还来不及高兴,没了控制的元气就自发的散开了。顺着陈潇的血脉,先是进入了心脏,然后随着心脏的舒张,霎时间便分布到了四肢百骸。 只不过是心脏一个完整循环的间隙,陈潇根本反应不过来。感受着浑身四肢都暖洋洋的,陈潇哭笑不得。因为有元气存在,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晰。他不自觉的学着席云霆的样子,摆出了一个盘坐的姿势,细细感受了一番身体的状况。 睁开眼,陈潇又是感到惊喜,又是有些失望。元气果然如他所想,能流经身体。只不过跟修行者的真气或者真元不同,元气不能在经脉当中运行周天,进行修炼。不过有一个好处则是,元气可以随着心脏的跳动,自发的进入到身体当中的各个部位,滋润各处器官,使得每个细胞受到淬炼。比起修行者们要自主进行炼体,还有些地方修炼不到,强了何止百倍。 坏消息是陈潇依旧不能修炼,有了元气也不能。好消息是随着陈潇寻龙点穴,吸收到的气运越多,身体也随着元气一次次的淬炼,他也能像修仙者那样成就半仙之体。 其实想想,陈潇就明白为何他跟修行者之间不同,元气又是因为什么不能修炼。修行者直接从身体当中产生真气,或者修仙者们直接吸收灵气转成真元。他一不能身体内产生元气,二又不能直接从空气当中吸收。也只有在布置风水,或者是点穴的时候,罗盘吸收了气运,并且在很充足的情况下,才能有多余的元气给他用。 看来今后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放在风水术上吗?陈潇无奈的想着。想要另辟蹊径的结果,目前是只知道能成半仙之体。可是在实力上,他仍旧没有自保的能力。 想到这里,陈潇心中一动。他把贴身收好的牙牌取了出来。席云霆说任何形式的力量都可以打开这枚牙牌,看到里边的传承。不知道元气可不可以?如果元气可以,那么修仙界当中其他需要用力量驱使的东西或者法器,他不就能用了? 心跳的速度有些快,陈潇吞咽了一口。他把牙牌贴在额头上,从罗盘上又牵引出来了一丝元气。 这次他小心的控制着,没有让元气散开。贴着皮肤跟牙牌用元气一触,一股信息顿时被投射到他的脑海当中。果真管用!陈潇喜悦地惊呼了一声。 有了元气后,陈潇就不再是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他可以财大气粗的装备一堆直接用力量触发的武器。或者……他把注意力集中到脑海当中的讯息上,他也可以自己制作符咒。 牙牌应该是根据陈潇接触时的力量大小进行判断,因为陈潇输出的元气少,这份讯息的内容并不算多。只有一些基本的符纸制作,绘料配方以及如何加工,还有就是选用何种材质的毛笔。符咒也只有一个用来打基础,画法并不复杂的引灵符。 因为是给初学者的讯息,符纸、绘料配方并没有出现很吓人的凶兽血,玉石矿髓,精金矿心等。而是简简单单的纤维纸张,木料、竹料、甚至草茎都可以制作。绘料也是类似如此,一些轻易就可以得到矿物、植物和动物血。 陈潇兴奋的睡不着觉,一晚上都用手指,蘸着水在桌子上画符。直到天光大亮,才困得受不了,倒在床上睡死过去。好在村民们都是后半夜歇的,他这样睡到下午起床,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只除了住在他隔壁的席云霆。 席仙师倒是发现他半夜里没睡,亮着灯光。只不过他这个人聊天都很被动,就更别提主动敲门询问了。不等陈潇主动提起,席云霆不会问。 此后几天,陈潇一直闭门不出。童诺诺几次来找他,都吃了闭门羹。好在还有杜荣肯在出门的时候带上他,要不然童诺诺又要无聊。 陈潇关在房间里,用搜集到草纸、羊毫笔和朱砂,尝试着画符。只不过这个世界画符的限定很严格。对于陈潇这样用不按照配方配置的绘料,画出来的符咒只是徒有其表。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武青就已经能够站起来,下地走动了。他的脊柱已经完全康复。原本大家的意思是想让他再养一段时间,可是他已经躺到受不了,坚持要先回寒山城。既然如此,席云霆就决定出发。 转天清晨,全村的人几乎都出来送行。这次跟着一起走的有二十一个少年孩童,一个年纪最大的阿寿。还另外有比试出来的前五名,年龄在二十二到三事务之间的三男两女。其实对于这两个胜出的女子,还是挺让村民吃惊的。虽然常家村的女性们都性子舒朗,能干。不过,她们不像男人们那样爱表现,就不知道这些女性们也能这么厉害。 席云霆倒是很愿意看到队伍当中有成年女性随队一起走。因为女子更为细心,能更周到的照应这些初次离家的孩子。再说少年儿童当中也有少女跟女童,有些事情男人不方便,也只有女性才能办。 离别的时候还在哭,等到走出了村子周围的范围,这些情绪来得快,去的快的孩子们就活泼了起来。幸好阿寿很有威严的镇压了他们,毕竟不是出来野游的,他们要赶路。说话打闹,不过是耗费体力。阿寿暗自冷笑了一下,这些天真的孩子们,还没有意识到赶路会有多么的辛苦,到时候会累到他们说不出话来也不奇怪。 杜荣在前边带队,按照原路返回。陈潇已经跟着走习惯了,全程适应良好。反倒是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武青,脸色青白,让人看着就感觉他不大好。 可是,这是他自己要坚持上路的,不可能在为了他一个人,所有人拖慢形成等。武青也只能咬牙坚持。 第75章 席云霆私底下,给了陈潇一个玉符。让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交给杜荣捏碎。这样,他就会得到消息,尽快赶过来。对于为什么不交给杜荣,大概在席仙师的内心,陈潇更加的亲近一点。至于童诺诺这个筑基期,理应更值得信任。可只一个容易迷路,就让他分数大跌。 虽然心里挺感激,陈潇却觉得席云霆有点过于郑重。 他们已经身处寒山城附近较为安全的地带,没周围有猛兽出没,也很少大型动物活动。只是这么十来天的路程,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除非再跑出来一只凶兽,可是陈潇觉得他们不会那么倒霉。不过还是小心的把这个玉符贴身收好,光键时刻这小东西可是能救命。 席云霆领着阿寿带队的队伍走了。武青今日已经停止了腹泻,不过他的脸色还是很不好。于是杜荣决定给他抓些鱼,炖些汤补补。杜荣常年在外历练,认识的药草,懂得的偏方也不少。他并不懂得哪种药草跟哪种药草搭配能够练成什么丹,可却知道那种药草放在汤锅里炖鱼能够补身。 能做鱼汤,还要感谢童诺诺。因为“偶尔”会独身一个迷路到荒山野外,童诺诺就在机关盒当中带了一些烹饪用品。他手艺一般,只吃不死人的程度。但携带的厨具跟调料却齐全,让陈潇几人很是高兴。 童诺诺留下照顾武青,杜荣带着陈潇去附近捞鱼,找药草。 时值盛夏,天气很热。山上漫山遍野都是灌木丛和半个人高的野草丛。草堆里的蚊虫咬人特别狠,陈潇时不时用手驱赶伺机想要在他脸上叮一口的飞虫。还好他现在穿着的短打劲装布料非常结实,飞虫的口器咬不透。裤子扎进短靴,衣领收得很紧,袖子上也绑着护腕。浑身上下裹得严实,让蚊虫没有可趁之机。就是热的要命,不停出汗。只是一会儿,陈潇的领子就洇透了,竹青色的上衣背后也汗湿成了深绿。 杜荣一边用手中的刀拨打着草丛,把可能躲藏着的蛇惊走,一边安慰陈潇说:“东主,忍耐一下就好,一会儿到了溪边,就凉快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突然飞起了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拖着华丽的尾羽,蒲扇着翅膀上了一棵树的枝条上。 要是只有陈潇自己,大概只能望而兴叹。可是这会儿有杜荣在,陈潇眼睛一亮,指着野鸡说:“荣叔,抓活的!” 杜荣直起腰,脚下一踏,一下窜了出去。他蹬腿在树上借力,几下就跳到了高处。那野鸡被吓得“咕咕”叫,张开翅膀就想飞走,却被杜荣一下就抓住了脖子,捏住了翅膀。 等他回来,陈潇还站在原地,冲他比划了一下大拇指。他称赞道:“荣叔,好身手。” 杜荣哈哈一笑:“这值当什么。怎么,想吃野鸡了?现在有厨具,也有油盐。东主想要怎么料理?” 陈潇说:“吃它可不是主要,我是想要野鸡的血。” 杜荣奇怪的看他:“……做血肠?” 陈潇失笑,他摇头说:“不是跟吃的有关,总之我有大用。” 见他不说,杜荣就不再问。用草绳把野鸡拴了,倒挂在腰上。任由野鸡如何挣扎,也只是白费。 很快杜荣就找到了药草,还抓了几尾肥鱼。俩人赶回营地,距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却早早的就开始处理食材。杜荣刮掉鱼鳞,去除内脏,把弄干净的鱼交给童诺诺。几个人当中,也只有童仙师能帮一把手,他是万万不敢把这个活交给雇主干的。 接着,杜荣又提着野鸡,弯回它的脖子,抬手就利索地在它气管上来了一刀。陈潇赶忙用跟童诺诺要来的容器在底下接,很快就接了小半盆的鸡血。 杜荣好奇的看着他:“东主,要这血何用?” 陈潇头也不抬的说:“我想要试试,用画符的办法来帮武青快点好起来。” 童诺诺在一边稀奇的说:“你竟然还会画符?玉符上的那种符纹吗?” 陈潇说:“不是,是另外一种符咒。” 并不是人人都像席云霆那般博学,这俩人就没听过什么是符咒。不过想来应该也是一种冷僻的术数。陈潇连从所未闻的住宅术都会,再会一门似乎也不是很让人吃惊。 童诺诺贡献出了他的机关盒,让陈潇在上边铺上一块包裹布。摆出剪裁好的草纸,和一小碗调配好的绘料。调配的矿物和朱砂都是在村里搜集的,不过那个时候配的是村民饲养的公鸡血。当时陈潇从讯息当中获取到的讯息,说得就是野生禽类的血。他当时手边没有,就想要用公鸡血替代,结果画符不成功。 陈潇后来反省,投机取巧是不对的。并且当时他妄想刚学就成功,心情也太过浮躁。不管是在那个世界画符咒,都应该是沉心静气,排除杂念的。这一次,材料虽然不是顶好,却都对。只看他的意念是否沉静。 陈潇盘膝而坐,闭上眼睛,放空心思,排除杂念。 见他似模似样的静坐,连一旁歇息的武青都有些好奇。童诺诺跟杜荣更是放轻动作,尽量不出声打搅到他。 安静下来之后,只能听到微风拂动树梢枝头的声音,还有婉转清脆的鸟鸣,偶尔还有几声栖息在远处的猕猴叫声。 静静地坐了有半个时辰,陈潇感觉精气神完全集中了起来。他睁开眼,握住羊毫笔,蘸了蘸绘料,提笔落在草纸上,一挥而就。他不仅动作潇洒,连笔锋游走在纸面上也同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让旁观的三人都看呆了,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画符都画出气势来的。 陈潇画完这一张,顿时感到一股疲惫。这疲惫不是身体上,而是精神上的。刚才这一下,就好像把静坐积蓄的精气神一下子就给消耗光了。他没有想到,画符竟然还有这样的副作用。不过这疲惫感告诉他,这次的成果跟上次绝不相同。 面前虽然还是那张草纸,却鲜亮了很多。油润的符咒线条,似乎也散发着隐隐淡光。总之,看起来就很不凡。 童诺诺看他这边好像完事了,就走过来弯腰低头看:“这就是符咒?跟玉符完全不一样。”机关制作偶尔也会跟符纹师合作,对于符纹还是比较熟。 陈潇满意的长出一口气。他把羊毫笔放下,双手手指捏住符咒纸张的边缘,举起来吹风,加快晾干。他说:“当然不一样,符咒本身是用从象形文转化而来的字符来组成结构,玉符应该不是如此。再加上符咒绝迹很多年,玉符却一直在发展演变。完全不同很是正常。” 童诺诺赞同的点了下头:“有道理。那么你这符咒有何功效?又该如何使用?” 陈潇把已经干得差不多的符咒递给童诺诺,让他先拿着。自己则收拾起了这一摊东西,他已经没有精力再画第二张。这调好的绘料没有用完,可是下一次再用鸡血就不再新鲜,于是只能扔掉。这会儿陈潇才感觉出来,只练习这一阶段,恐怕就要花费不小。想想只是这野生禽类,就每次必须要取新鲜的。 一边想着,一边他回答童诺诺的话:“这是引灵符。符咒使用的方法很简单,这一种贴身带着就能起作用。”牙牌的传承中说到的纸符使用方法跟前生差不多,也是可以携带、吞服、点燃。这让陈潇又一次感觉到那种冥冥当中微妙的熟悉感。让他总是有种挥之不去的联想,这个世界跟前世生存的世界,有着某种联系。 “引灵符?”童诺诺琢磨了一下,“是引动灵气的?” 陈潇把机关盒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一手拿回纸符,一手把机关盒递给童诺诺。他点头说:“不错,就是引动灵气给佩戴者。这种符咒的创建,其实是为了帮助炼体期的修士修炼,好让他们能初步感知灵气,辅助晋升筑基期用的。” 杜荣听到了,他忍不住走过来说:“既有这样的功效,在下能不能厚颜求取几张?” 陈潇笑了一下说:“自然可以。只不过,这一张要先给武仙师使用。引灵符引来的灵气温和滋润,也能变相滋养身体。虽然没有养息丹功效强大,却也能起到一些疗养的作用。” 童诺诺说:“这引灵符要是当真能有此效果,不只是高阶修士需求量大,单单只是买不起养息丹的修行者们,就要踏破你的门槛了。” 杜荣也连连点头:“东主智慧过人。才这么短的时间,又发现了一个发财的行当!” 陈潇还暂时没有想到引灵符的市场前景。目前他所看重的,还只是引灵符本身的功效到底如何。他谦虚地说:“这些以后再说,先让武仙师试试,能助他康复才是最好。” 武青在旁边听得真切。他已经知道陈潇是个没有修为,又不能修炼的普通人。不过因为杜荣以他为首,童诺诺跟他是朋友,席仙师貌似又对他另眼相看。所以态度上很是平和,并没有任何的轻视。 对方没有任何怨言的留下,已经让武青心中暗暗感谢,待他的态度更是比之前和气。这会儿见陈潇肯如此为他费心,不等陈潇说什么,就说:“不管效用如何,武某都记得陈兄弟的心意。” 陈潇走过来,把完全干透的纸符递给武青:“武仙师不必客气。现在我们是同伴,这是我该做的。”既能帮助别人,又能练习画符。这可是一举两得,双赢的局面。陈潇可不居功,身为献身体验者,武青的配合也是很重要的。 第76章 贴身收好纸符后,武青下午时很明显脸色好了许多。不过话说回来,引灵符毕竟是用来辅助炼体期修行者晋升使用。用来治疗腹泻,很有些大材小用之感。不过陈潇对这种结果很满意,他成功的画出有效的符咒。 因为其载体是纸张,所以童诺诺等修行者习惯称之为纸符。陈潇也从善如流的改口,跟着称呼符咒为纸符。 第二天起来,武青的腹泻大好,可以继续上路了。陈潇提出想要看看纸符怎么样的时候,武青什么都没说,很痛快的就把纸符拿了出来。 此时的纸符,上边原本油润的符咒线条显得灰暗,纸张也没有昨天那种光鲜的模样,整个变得黯淡。 武青惊咦一声:“怎么纸符变成了这样?” 陈潇脸色郑重地说:“可能是我才疏学浅,功力不到家。这纸符只能维持不到一日的功效。” 童诺诺见状过来,取过陈潇手中的纸符仔细看了一下。他肯定的说:“不是你的原因,是因为纸符材料过于低端了。原本蕴含的能量就不多,所以制成纸符也就持续短暂。” 武青不在意地说:“没事,反正我现在身体无恙,可以继续行程。”陈潇一个普通人制作的纸符能有这样的功效已经很让武青惊讶。持续时间短暂,才显得符合常理。 陈潇却说:“武仙师的身体怎可称之无恙,伤势还未有大好。请等我一会儿,再制一张纸符。也好让武仙师路途上舒服一些。”说罢,他就转身请杜荣去抓野鸡。 武青张了张嘴,想说不用费那个麻烦。后来一想,要是能有一张引灵符,虽然效用不比养息丹,对他的伤势也是有些好处。 童诺诺的想法又不一样。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不过之前武青会腹泻,完全就是因为身体还虚弱,太过疲劳,导致消化部分的脏器功能减弱。有引灵符滋养,至少武青不会再轻易拉肚子,耽误接下来的行程。每天要花费一点时间去抓野鸡、画灵符,根本就耽搁不了多长功夫。剩余的时间用来赶路,比起整天停留在一个地方等武青康复,划算多了。 很快杜荣就抓回了一只野鸡,宰杀放血。陈潇取了足够一小碗的分量,就去调绘料。然后他静坐,清空思绪,集中精神的时候,童诺诺给他把机关盒摆放好,其余东西也都放置到位。 那只放完血的野鸡也没有浪费,杜荣拿着去了下风的位置,处理成熟食。中午刚好可以用来食用。 半个时辰之后,陈潇静坐结束,执笔挥就而成。有了昨天的经验,这一次陈潇绘画符咒更加顺畅,笔锋也多了几分气势。 又等了一刻多钟,纸符干透,他们就收拾好东西,启程继续剩下的路程。 原本陈潇还乐观的估计,有个几天的路程就能赶回席仙师的山谷别庄。他想念死那里的符纹灶台跟符纹冰柜了。虽然他不会做,可是常家村的队伍当中有两位女士,其中一位还来给他们送过饭,是村里出了名的手巧。冰柜里边放着的蔬菜种类很多,当时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杜荣也不过就能放点油放点盐,炒熟了,要说滋味到也还行,可是到底不算美味。 可是没想到当时席云霆带着他过来的那片区域,他们整整走了十天。山峰连着山峰,格外的陡峭难行。这样的地势,对陈潇来说都有些危险,更何况还有一个武青。这会儿大家都感谢起了引灵符。幸亏有了它,才让武青没有在过危险的天堑中脚下一软,跌落下去。以他现在经脉还没有痊愈的情况下,掉下去就是凶多吉少。童诺诺倒是能救,不过人肯定得一块下去。这俩人,一旦离开陈潇跟杜荣,就相当于找不回来了。 如此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片地区,走到飞渡而过的起始点,到山谷就只剩下三天的路了。这一路上,陈潇日日早晨起来都会给武青重新画一张符。练习画符,对陈潇不仅起到了锻炼精神的作用,也使得纸符持续功效的时间也延长到了整整一日。陈潇这才明白,画符也许并不需要什么修为,却跟画符之人的精神意念有关。 陈潇虚心求教童诺诺,修行者是否也会修炼精神。童诺诺说,精神意念是必修的。 道修的境界分为九个大境界。分别是:聚气、炼体、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 每个大境界,又有九个小层次。每三个层次,划分为一个小境界,分别为初、中、后。比如说,如今童诺诺就是筑基期二层,是为初期。说道这里,他顺带连自己的灵根天赋也告诉陈潇,上品三灵根,金、水、木属。 修行者筑基之后,就要开始注重精神上的锻炼。因为到了出窍期,就是要以精神意念为主。 听了童诺诺堪称详细的解说之后,陈潇立刻意识到了精神力锻炼的重要性。如果他忽视了这一点,等到他成了半仙之体的那一天,跟个瓷瓶差不多。不过外表坚硬,内里空虚而已。一旦要有修仙者用精神力攻击,完全不堪一击。 想到这里,陈潇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发现的早,才没有走了弯路。 之后的两天,陈潇画符更加的认真了。 最后一天的早晨,陈潇悄悄把童诺诺拉到一边,想要跟他借一点点矿心精华。 童诺诺说:“这精华原本就有你的一份,不必说借。只是,你用这精华做什么?” 陈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是想要用矿心精华,代替绘料当中的矿物,用来制作今天的纸符。” 童诺诺一听,差点疯掉。他不可思议的说:“什么?你想要用那么极品的矿心精华,来制作引灵符这样使用一次就扔掉的纸符?!”要不是说这个话的人是陈潇,童诺诺就要扑上去跟对方拼命。这也太暴殄天物,糟蹋东西了! 就算要用来制作纸符,也应该是威力强大或者品级高级的。这种只能在修行者炼气期使用的纸符,再怎么高级也是下品。 也不能怪原本就珍惜材料的童诺诺快要暴走,陈潇也心虚的要命。他也知道这样很浪费材料,不过他手边也只有这一样品级极高的矿物。他非常想要知道,如果换成极品的材料,对纸符的影响到底能有多大。也好对今后使用极品配料的纸符威力,能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 陈潇双手合十,对着童诺诺求道:“我知道我干这个事有些过分,不过对我来说挺重要。所以,只要一点点就够了。你也知道我每天往里边调配多少矿物,只要少少的那么一小点,不到半钱。” 童诺诺激动地直喘气。不过他在听陈潇说对他很重要后,情绪冷静了下来。他说:“你要用其他矿物替代,我机关盒里多得是,随便你挑不行?”他看得清楚,陈潇使用的是那种最常见最普遍的矿物,还没有限制,金属矿物和土矿两者都行。他机关盒里随便挑出来一种,都要比那高级。 陈潇歉疚的看着童诺诺,说:“只有用矿心精华,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最后,虽然还是很心疼材料被浪费,童诺诺却还是给了陈潇足够他画一次纸符的分量。 这一次,童诺诺亲自动手帮陈潇调配绘料。陈潇静坐的时间比以往还要长,杜荣跟武青也不由被气氛感染,屏气凝神。 等到陈潇睁开眼,执起笔,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更有气势。他猛然吸进一口气,笔锋落在纸上,几乎要刺破草纸。他动作极快的运笔,一条条线条好似惊龙,以极其威猛的架势腾云而来! 第77章 陈潇缓缓地收回笔,童诺诺迫不及待的去看。眼前这一张纸符跟之前的纸符一样,符面看着特别光鲜。只线条线铁画银钩,看上去格外凌厉有气势。 “看上去可真是不错。”童诺诺对陈潇的成果表示满意。这样的卖相,至少对得起矿心精华做绘料了。 武青也迫不及待的伸手,要过纸符细细端详。看了一会儿,他有些惋惜地说:“可惜了,这只是一张引灵符。如果这要是一张攻击纸符,字符上附着的意念气势想来会起到增幅作用。” 陈潇画完之后,正坐在那里回想,总觉得这次成功是很成功,只是有哪里不太对。就听到武青说的这句,顿时让他茅塞顿开。引灵符的作用是辅助修行者,功能属性的是滋润温和的。他画的矫若惊龙、气势凌厉,就不对了。这就跟书法一样,不光要线条写得出色,还要能跟内容相符。 他想明白之后,若无其事的收拾东西。他怕童诺诺知道这次的试验从某方面说,即使是成功,也有巨大的瑕疵,又觉得心疼难当。陈潇安慰自己,这绝对是善意的隐瞒。目前纸符的功效还没有看到,没准极品材料体验在功效上。 武青一直只纸符的实际体验者,他最有发言权。点评完了纸符之后,等到纸符干透,就小心的把纸符贴身收藏。随即,他立刻一震,又惊又喜的说:“看来意念附着也不是全然无效,引灵的幅度明显增强,速度也变快了。” 陈潇赶忙问:“灵气的表现如何?还如之前那样温和?” 武青摇头:“灵气再温和,速度快起来表现也有些激越。就好似溪水,缓慢是水面平和,流速快水面就不平。” 陈潇早有所预料,所以闻言并不失望。他点头说:“功效增强,应该只是其一。持续时间呢?武仙师有判断吗?” 武青不敢立刻给结论,很保守的说:“还要再看。” 虽然说的很保守,不过武青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取出纸符看一看变化。因为今日画符耽搁的时间比较久,等到他们到了峡谷外,天色已经黄昏。峡谷两边没有道路,只能在山壁上行走。于是他们决定明日一早进峡谷。陈潇觉得正好能在第二天早上,知道结果。 结果让四人都很惊喜。经过将近一天的佩戴,纸符上的光泽和线条上的油润感丝毫没有褪色的迹象。武青肯定的说:“这引灵符的功效,能持续三五年。这还是受到草纸的影响,不然能够留存更久。”因为心情复杂,武青还有话没能说出口。如果纸张材质是高级,不是一张引灵符,而是其他品阶更高的纸符。好好保存,作为传承之物也是使得的。 陈潇大大松了口气。这么一来,保守估计,汇聚三五年每日能提供的灵力,转化成为攻击力量,就算是对手是金丹甚或元婴,他也能有一战之力。终于,他在这个世界不再只能被动挨打了。 陈潇很兴奋,连过峡谷峭壁上的山路,都兴高采烈的。杜荣不得不告诉他,如果他还这样,他们就要找个地方停下来,等他恢复了平静在继续上路。可是这峡谷两边全都是悬崖峭壁,根本就没有能让人停脚的地方,必须一鼓作气走过去。陈潇顿时冷静了下来,一行人在正午刚过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山谷。 通过了山谷那条通道,阔别一个多月的园子出现在眼前。 童诺诺惊叹一声:“这么大!”杜荣也惊奇的道:“挂了牌匾,这里有名字了。” 陈潇赶忙去看,才注意到正门上悬挂着一块写了“筑山居”的牌子。武青赞了一声:“字好,名字也好。” 门房位置似乎有人值守,一个青年听到声音出来。看到是他们赶忙迎接:“几位终于到了,席师叔跟诸位师兄弟姐妹都很挂心。几位一路辛苦,快快进去休息。” 常家村的这将近三十个人,入了重玄除非被不同辈分的师父收下,否则他们不分年龄大小,同属于一个辈分的弟子,彼此之间就应该是师兄弟姐妹。 因为席云霆是他们的师门长辈,所以这些弟子们到了新地方,一点都不陌生,相反还很有安全感和归属感。只是待了几天的功夫,就完全把这个宁静的筑山居当成了自己的新家。 陈潇几人笑笑,赶了一路。虽然每天晚上都休息,到底不如躺在床上来得舒适。陈潇问:“我们住在哪里?” 那位青年笑着说:“师叔早有吩咐,把南院打扫干净,等几位回来,就可直接歇息。” 杜荣忍不住惊讶:“我们还是住在南院?你们住在哪里?整个园子只有南院有厨房,不住南院你们怎么吃饭?” 很显然陈潇跟杜荣都以为这次回来,俩人会换一个院子住。毕竟他们两个一个不会做饭,一个手艺一般。占据那么大的厨房,也是浪费。还不如让常家村的人住在南院,他们两个住北院或者西院。 青年用崇拜的语气说:“如今大家伙住在西院,怕扰了席师叔的清净。席师叔当天就使人改建了厨房跟食堂,用饭非常方便。”这青年显然是被席云霆的财大气粗跟行动力给震撼住了。连当初陈潇跟杜荣都被吓住了,更别提这些生长在深山当中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了。 回想当初脑袋顶上飞过来飞过去扛着建筑部件的修行者们,至今陈潇还记忆犹新。他干笑一声,问:“敢问你们用饭的食堂还有吃的吗?”也只有陈潇隐形吃货,能厚着脸皮直接问人家还有没有饭了。 青年赶忙说:“有的,有的!席师叔吩咐了,每日每顿都温着饭菜,预备着你们回来用。” 陈潇顿时感动不已,席仙师真是太周到,太好了! 结果就这样,一行人风尘仆仆,行李顾不得放,衣服顾不得换。只简单在水井边上洗了手跟连,就进了西院的食堂。 只是看这个食堂就能感受出来大门派的气象。室内光线明亮,白墙红漆柱,上着黑漆的桌椅。桌子与桌子之间,椅子跟椅子之间的距离都很宽阔,没有一点拥挤的感觉。 原本每个院子的面积就不小,有二十来个房间。每一间都有二三十平米大小。席云霆雇人打通了西院角落里的五间,足够三十个人同时用餐。 用了丰富的食材,跟先进的灶台,果然更加的可口,让陈潇吃得别提多么享受。饭菜是之前陈潇他们尝过的那位手艺很好的女子做的。目前这些人的饮食,是全权由这位主管,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一点的女性协助。除了她们两个掌握厨房的大全之外,其余人分成几组,每天轮流去厨房帮忙。要不然光是这么多人的饭菜,俩人就要忙得转不开身,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赶上进度。 第78章 如今他们的修炼氛围热火朝天,大家一时一刻都不愿意被荒废。 席云霆果然按照之前的约定,指点这些常家村的学徒们改练重玄派的基础心法。比起常家的通用心法,重玄心法要更胜几筹。就算是今后没有针对自己灵根天赋的心法可练,只凭这基础心法也可以修炼到出窍后期。 得了这样上乘的功法,常家村人自然兴奋又激动,个个努力又勤奋。只不过西院的房间一半做了他们的寝室,一半做了修行的静室,每次只能有三分之一的人进去打坐。其余的精力没办法发泄,又被限制不能擅自离开峡谷,就去西北角上的演武场锻炼身法。还有一部分跑到筑山居后门那片树林里,自己找了一块平整的草地,席天幕地的直接静坐冥想。 吃完满足的一餐之后,四个人带着行李回到了南院。由于席云霆的吩咐,当初陈潇他们住的屋子没有动。所以陈潇二人这一次仍旧住进了原先的房间,占据了南院朝向最好的正房一侧。 童诺诺原本是想要跟他们一块,不过考虑他从实际上是跟武青一块历练的队友,还是跟着武青住在了东厢这一侧。 下午各自回房休息,陈潇睡了一觉起来,天色已经变得昏暗。他又去西院食堂蹭了晚餐,回来在自己的房间里左转右转。最后,他忍耐不住的走出房门,穿过中间的花园庭院,来到了东边的主院落。 东院大门仍旧是敞开着,似乎随时都欢迎有人来拜访。陈潇知道这不过是错觉。门之所以大敞着,是因为席云霆住的正屋距离门口太远。估计席仙师是懒得再客人敲门的时候,过来开门,于是就这么大开着。 陈潇很能理解。要是换成他,别人站在大门口喊,他真不一定能听得见。而其他三个修行者,才不在乎那么一道普普通通没有任何防护的院门。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们南院的大门也是不闭的。 虽然山谷当中的盆地不大,可是那是相对于外边动辄能安置下一个城市或者是一个村镇的面积。打从这筑山居建成,陈潇才对着山谷当中的小盆地有多大,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这样说吧,他居住的南院有一个首都三进院子那么大,四个方向的院子面积结构是一样的。另外四个角落里的空地,要比院子的面积还要大一点。因为是要作为修行者修炼的场地,不大点根本就施展不开。而正中间的花园庭院部分,是园子当中最大的一片地方。 就这么大的园子,都没有把小山谷当中的盆地给填满,周围还有一圈缓坡,种植着或疏朗,或稠密的林子。 能住在这样满目青翠,绿树成荫的地方,陈潇是感到很舒适。只不过一到去邻居那里串门的时候,就不得不花费将近两刻钟的时间走过来。 陈潇穿过院子当中的空地,走到席云霆的房门前。他迟疑着没有敲门。席仙师这会儿是休息还是在修炼?内心按压不下的冲动让他过来,可是真到了对方的门前,他又胆怯了。 席云霆五感优秀,陈潇踏进院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他直接拉开房门,把陈潇给吓了一跳。 “陈师傅,有何事?”席云霆问。 陈潇握了握拳,抬头对他说:“席仙师,我想要借测验灵根的法器一用。” 这个想法,是回到山谷后才冒出来的。一看到这些学徒,想到他们会再这里等到重玄派来掌事,以黑户的身份直接办理修行者专属的名牒。陈潇就有些羡慕。然后他就想到自己,临时弟子的身份已经过期。 不管怎么说,他普通人的身份始终是一个桎梏。也许表面上不显,那些修行者们内心里,天然就会把他低看。不会尊重他,重视他的才能。 陈潇想到自己既然能用元气触发牙牌,得到里边的传承。那么不知道元气能不能够使得测验灵根天赋的法器也同样有所反应?一想到这个可能,陈潇就有点不淡定。 他原本是想着今后通过某一个修仙大势力,办理一个真正的弟子名牒。毕竟只有修行者才能够在修仙界行走,普通人是不行的。只不过,这个途径目前还没有眉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达成。所以,能有一个方法尽快的获得修行者名牒,陈潇怎么会不努力去试试。 只不过保险起见,最好不要直接去知世堂测,而是先通过别的法器尝试一下,看看元气能不能触发法器,并且触发之后是否有什么异常。他思来想去,也只有借席云霆手上的测验法器。 比起知世堂充满未知,还是他认识的人比较能信赖。这个时候,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席云霆的人品。不会对他突然有了能够激发测验法器的能力,而动什么危险的念头。 席云霆讶异地扬了一下眉毛,他没有直接作出回答,反而是邀请陈潇进屋谈话。把请求说出后,这会儿陈潇的心反而不在忐忑。跟在席云霆身后,进了客厅,俩人分宾主落座。他直白的说:“我想要测验一下。” 席云霆看陈潇的脸,尽管屋内只点着一盏灯,却也看清楚了他脸上些微期待,跟不确定。席云霆就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取出测验法器,放在了陈潇的手边。 陈潇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个时候席云霆问他身为普通人,为什么会想起来用法器再测验灵根,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因为他自己都还不知道,元气能不能够触发反应。要是没反应,他就说自己不甘心,这才想要再测一次。要是有反应,才好对席云霆解释原因。 陈潇双手捧起法器,一只手托着,另外一只手放在凹陷的位置。他努力忽视旁边的席云霆,集中精神召唤意识当中的罗盘,从上边引出一丝元气。不是陈潇不想取更多,也不是陈潇故意藏拙,而是罗盘上的多余元气原本就不多,被他用了两次,剩下的更少。他要节省着,以防万一。 他不敢把法器直接贴在自己的额头。位于上丹田的意识海当中罗盘在那,万一两者隔着个头骨都能碰触到,激起什么反应,陈潇后悔都来不及。于是,他只能控制着那一丝元气从额头的部位移动到手上。这很不容易,并且速度慢得犹如龟爬。 让陈潇感激的是席云霆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似乎是想要等陈潇自己放弃。就算是这样,陈潇也要谢谢他没有劝阻自己,让他分心应对。 在陈潇的感觉当中,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他总觉得似乎半个时辰都过去了。才历尽千辛万苦,把那一丝元气给挪动到手中。到了这个时候,陈潇更加不敢大意,紧绷着精神,使劲把元气推入法器当中。 屋外已经完全黑透,只有一盏灯照亮的客厅中,法器边缘猛然亮起一道光芒。它或许不耀眼,也不是很明亮,却金灿灿地柔和了昏黄的光线。 席云霆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站起来,走进了一些,仔细的观察。那光芒只持续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在他的眼底留下深深的印象。席云霆反复回想琢磨,慢慢地说了一句:“中品单灵根……”然后有些犹豫地说,“土属。” 陈潇紧绷的肩膀蓦地一松,手软的连法器都托不住了。席云霆赶忙去接,才发现陈潇浑身颤抖,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流了下来。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似乎是激动,也似乎是释然。他有些不忍,轻轻的举起手,停在空中顿了顿,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陈潇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哑地说:“多谢席仙师。” 席云霆收好法器,坐回旁边的椅子,他说:“不必谢我。”陈潇惊讶的扭头,这还是对方第一次不用“予”这样的自称。席云霆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主动说:“平日对外,跟不相熟的人才那样自称。在师门当中,平辈……还有友人间,这样更自在些。” 陈潇眼中闪过笑意,他点了下头,赞同道:“确实这样更自在一些。” 不过陈潇的内心同时也是真的确定,席仙师不光是个话题杀手,跟人交往处事也不怎么精明。像是刚才那样的时机他突然改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不屑跟身为普通人的陈潇成为友人,转换成修行者就没问题了,简直势利眼啊! 他暗自无奈,要不是席云霆身份地位跟修为在那里摆着,人品脾性也导致他绝无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巧合成这样的误会,别说让俩人初步结交成为朋友,没当场反目成仇就不错了。 陈潇笑着说:“既然如此,以后席仙师就直接叫我的名字,陈潇就是了。”随后,陈潇看到席云霆很明显的顿了一下,才说:“好,以后你也不必称我席仙师,而是称呼姓名。” 陈潇态度真诚的说:“这怎么能行,毕竟长幼有序,我比您年纪轻,理当称呼一声大哥才是。”陈潇顺杆爬的技能慢点,因为在这个世界大哥可不是随便让人叫的。于是就这样决定,陈潇称呼席云霆大哥,席云霆则称呼他的名字。 席云霆脸色微淡,似乎不是那么开心。只能说矜持害了他,原本席云霆是想要效仿踏雪寻仙阁的东家叫他一声“小憨”的。这错过了时机,再改口就没了机会,只能默默心塞。 陈潇不明所以,见场面有些安静,还以为席云霆又自动冷场了。他就主动开口挑起话题:“大哥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何我之前没能测出,现在却突然有了天赋?”单灵根陈潇有所预料,土属性让他有些意外。大概风水气运跟地脉有关,所以才归属到土属? 席云霆转头看他,说:“奇怪。不过我猜,应该跟你之前得到的传承风水术有关。无论是山势还是住宅,都跟土属脱离不了干系。”所以,只看金灿灿的色彩,他就明白了。只不过,土属性都是各种黄色,这样亮丽的金黄倒是罕见。 陈潇叹服,他说:“正是如此。” 席云霆正色说:“此事,时机不到,场合不对,不要轻易对他人提起。” 陈潇当然不会傻到随便乱说,因为他这个天赋根本就不是因为灵根,而是罗盘带来。只不过席云霆这样叮咛他,让他有些奇怪。他问:“为何?” 席云霆郑重的说:“如果此事外传,世人知道不能修炼的普通人能凭借风水术,修习成单灵根土属,修仙界都要为之震动!” 陈潇吃惊地瞪大眼睛,坐直身体。这一点他还真没有想过! 席云霆继续说:“无论是一心修仙的凡人,还是修行世界没有天赋的子弟,都会拼尽全力想方设法的从你手中获得此法。到时候,你将不得安宁!” 陈潇顿时不寒而栗。席云霆绝不是危言耸听,想想庞和牧那样想要拜入仙门不成,转而追仙的疯狂粉丝,绝对不会是个例。还有那些修行世家的普通人。他当初只是冒名一个不受重视的低阶修士,就能震慑得家底身后的王老板,可想而知他们的根基和势力到底有多么的强大。别说多,这样的世家子弟只要有一个,就能用手中的威势轻易的把陈潇弄死! 陈潇脸色苍白的连连点头:“多谢大哥提醒,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往外传!” 席云霆安慰地对他说:“也不用太过忧心,注意不外传就是。此时如果不是亲见,我也是不信的。”怕只怕有人不管真假,孤注一掷。不过这话,他就不说出来惊吓眼前的少年了,“还有,转换名牒之事。也不需你亲自去知世堂。待得我师门长辈前来,为西院的弟子们办理名牒时,顺道办了就是。”刚才陈潇那样运气半天才能让法器有反应,实在太过异常,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 “大哥!”陈潇感激的眼圈都湿润了。要不是顾及形象,他也不是那样逗比的性格。真想像他的一个徒弟那样,扑过去拜倒在他的袍角下,抱住席云霆的大腿使劲表达他的激动之情。 席云霆真是一个好人啊!这样的大哥认得真是太幸运,太值得了! 第79章 筑山居当中的众人惊奇的发现,席云霆跟陈潇二人竟然以兄弟相称。倒不是说俩人之前没有那样熟稔。席云霆待陈潇有些特别,大家都是看在眼中。可是突然亲近成这样,就让诸人觉得奇怪。只不过,不管怎么旁敲侧击,也没有办法从陈潇的嘴中问出什么。而席云霆平日里威势也很盛,让人不敢往前凑,问这么私人的问题。真要壮胆去问,那都不是找没趣,而是找死的节奏。 武青才不管俩人之间这让人百爪挠心般好奇的改变,他直接找上席云霆,想要请他帮忙去寒山城看看情况。放眼筑山居当中,杜荣修为太低,童诺诺迷路成性,陈潇一介凡人,阿寿通缉在身。也只有席云霆能够胜任这件事。如果不是他经脉没有痊愈,实力大受限制。他也不用去求席云霆帮忙,自己潜伏回去就是。 席云霆没有推辞,应下了此事。原本他就比较关心这件事的后续,并且他身上还有一个关于凶兽异动调查任务。为此去一趟知世堂,顺带打听相关的消息,顺理成章。 席云霆一走就是一天。等到他回来,不光是武青关心,连陈潇跟杜荣也领着童诺诺去了东院听消息。 席云霆已经梳洗过了,换了一身衣服,头发还有没有干透。见了他们一块过来,就赶忙让他们进到客厅。 “席仙师,有没有他们的消息?”武青略带激动的问道。 当初那些人,有一个人跟他很熟,师门之间有些渊源,以前也见过几次。武青就是把自己的名牒托付给了对方。在常家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杜荣就把从死者身上拿到的名牒交给了他。他看了,虽然是其中之一,却并不是他的熟人。另外根据那具只剩下一条腿的残尸上衣服的颜色推测,也并不是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武青心里就一直觉得对方活着。他都能在绝境当中活下来,对方应该也能活着回到寒山城。 席云霆摇了一下头:“寒山城内一切如常,也没有打听到他们的消息。” 武青露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随后他很快又振作起来。说:“他们要是真去了寒山城,也肯定想我现在这样,觉得情况不明,不便露面。” 陈潇不忍戳破,他觉得那些人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他问道:“大哥,从山谷前往寒山城的道路怎么样?有什么不妥没?” 席云霆回道:“没有不妥。全程都很顺利,无一埋伏。” 连埋伏都扯了,说明对方觉得没有必要再防备跟截杀。也变相说明,能威胁到他们的人都死了。 武青的脸色一下变得灰暗了下来。杜荣不忍心的对他说:“武仙师,别难过。我们一定能够为他们报仇!让真相大白天下。只要把这件事报告给知世堂,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伙人!” 武青脸色阴沉的点头:“不错,一定要把这些人杀光!”随后他目光坚定的看向席云霆:“武某这就告辞了!多谢席仙师的帮助!等这件事了解,再前来报答您的恩情。” 席云霆淡淡的说:“同为修行者,危难之际互助是应有之举,不用提什么报答恩情。” 随着武青站起来,其他人也起身。陈潇向席云霆说:“大哥,小弟在这里也向你告个别。” 席云霆有些意外,他问:“在这里住的不好?” 陈潇笑着说:“并不是。这次出来历练,对我来说收获斐然。当然最大的还要说跟大哥你的结识。只是,我在寒山城当中还有事情要做。不能老是留在筑山居做客。当然,今后有时间,还是要来打搅大哥的。” 席云霆看他去意已决,点点头:“也罢,既如此就一起上路。其实予对此事也很关注,既然已经介入,索性就管到底。” 武青闻言大喜:“能有席仙师襄助,定能事半功倍!”杜荣也感到很高兴:“太好了!”童诺诺不可无不可,没有发表意见。 只有陈潇面上微笑,内心古怪。话转得太生硬了!明明武青说的时候,席云霆还没有这个意思。他一说要回寒山城,席云霆就对此表示关注,要介入管到底。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陈潇都觉得奇怪。怎么这位大哥,总是想要跟他一起行动。他当然不会自恋到是因为对方对他有什么不轨之念,只不过不弄明白对方的目的,总是让他不自在。 大概是察觉到陈潇的态度微妙,席云霆看着他问:“陈潇,你觉得如何?” 陈潇怎么可能在众人都表示了欢迎的时候反对,只好说:“能跟大哥同行,小弟自然是很开心。” 席云霆听了,嘴角弯了弯,眼神都显出了些微光亮。看的陈潇内心顿时一动,有了一个想法。 席云霆很少笑意这么鲜明,他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因为能一起同行而感到开心。这让陈潇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在鲶城外港码头时,偶然看到对方独孤一人矗立,目送船离港出海。 陈潇心口微微的一疼,有点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大概是因为一个人太久了,难得能够遇到一个能结交的人,不舍得太快分别,重归寂寞。席云霆这明显太缺乏友情了! 至于席云霆为何如此,还是当初那个原因,想要就近观察陈潇为何能不受他带来的厄运影响。当然,想要跟新认识的朋友多相处一段时间的心思也有,不过却并不是很重。在修仙界大家交朋友,对分别并不是很在意,并不会有不舍。因为修行之后生命悠长,以后再见的机会很多,相处的时间总会有。 对于他们一下全都要走,阿寿起初有点慌。席云霆却对他说:“你们静心修炼,不要轻易离谷。每隔几日,我会回来一趟,带回食材。你首要把他们管好,不要有事。另外有什么需要,也可向我禀告。” 阿寿原本就是预定管理这些人的,被席云霆委以重任,顿时责任感大起。他郑重其事的点头:“仙师,您放心。阿寿必定不负所托,管好弟子,等您回来。” 交代完了阿寿,席云霆跟陈潇几人就立即上路。这段路程,因为之前陈潇随时换方向,在山中到处乱绕,走了有一个多月。现在一心赶往寒山城,不过只用了十来天的功夫。 陈潇和杜荣离开的时候,租的那个院子并没有退,所以几人随着他一起回来。因为格局并不大,房间也不太多。幸好他们不过就五个人,还是能够每人分上一间。 刚刚安顿下来,武青连休息都顾不上,就想要去知世堂告发厉仙师一伙。却被杜荣给拦住:“就这样贸然前往恐怕不妥。不如乔装打扮一番?”杜荣是怕万一那些人还没有死心,专门有人等在知世堂。发现武青还活着,连童诺诺跟他们两个都有危险。席仙师只一个人,对方却是金丹九层外加好几个金丹期,并不是对手。 武青虽然看似根个莽撞的大汉一样,实际上却是粗中有细。刚才不过是因为激动一时没有想到,这会儿得了提醒,就依言做了一些伪装。说是伪装,不过是换了一身长袍,戴上一顶带沿的帽子,使劲往下压,挡住上半张脸。 陈潇有些无力。这跟明星出门带个墨镜就以为别人认不出来一样,熟悉他的人还是能够看出来。不过陈潇也没有更好的伪装办法,又劝不住武青不去,一行人只好这样出了门。 到了知世堂,照旧这里人头涌涌。虽然每天都有人接了任务离开,可是每日也有人刚刚返回,这出入的人似乎总是减少不了。 五个人在入口分成两队人马,武青跟童诺诺还有席云霆一块,前去面见知世堂的高层。武青跟童诺诺两个是当事人,席云霆之前领过相关任务,又是证人,就一同前去。陈潇跟杜荣的身份还差一些,虽然跟这事有点关联,但是不如席云霆说话有力。再说又用不到五个人一块去,所以就留在大厅。 正好他们出来历练是接了任务的,杜荣就提出跟雇主两个去交任务,结算悬赏。 陈潇目送他们消失在人群中,随后跟着杜荣前去交任务的区域。 陈潇说:“咱们接了任务出去都三个多月了,不会任务已经被人交了吧?” 杜荣笑着说:“不会。任务是冬天挂出来的,应该是一位刚刚出师的符纹师挂在知世堂的长期任务。想来他并不知道石线草在冬季难寻,悬赏给得也并不丰厚。其他季节则不然,春夏秋三个季节,很有些低阶修士乐意赚这笔小钱,算是正常任务。” 俩人到了交任务的地点,见那石线草的任务果真还在。杜荣交上了石线草,领了不多不少的二十个灵币。 随后,杜荣又带陈潇来到了另外一个人比较少,也比较安静的大厅。杜荣低声对陈潇说:“这里就是知世堂兑换处。可以用物资兑换成灵币灵珠,也可以用灵币灵珠来兑换物资。不过直接兑换物资很有些不划算,如果不是很紧急,人们宁愿挂个悬赏,也不乐意来这里被宰一笔。”顿了顿,杜荣又说,“虽然他们加了一道的价格是有些贵,不过比起接上店铺里卖的那些,确实齐全又是最新的。” 他们两个这里过来是来把蔗荧草卖掉。蔗荧草是上品灵草,炼器和炼丹都用得着。摆摊或者卖到专门的药草店当然价格给得更高,可是他们这次带回来的数量不小,也只有知世堂能一下吃掉。 果然,见了一大盒子的蔗荧草,知世堂的员工面不改色的给估了一个价。顺带一说,这个大盒子是童诺诺提供,之前也一直放在他的机关盒当中。所以说,这一路上没有童诺诺在,还真是不方便。 足足几十斤的蔗荧草,知世堂给了二十个灵珠收购,杜荣对这个价格非常满意。按照分配的比例,陈潇能拿到八个。顿时让他觉得一次历练就能收获这么多的灵珠,也难怪这些修行者们孜孜不倦的往那些危险的地方跑。真正是收获与危险并存。 他们这边进行的十分顺利,武青那边就没有那么好运。在入口等了半晌,才等到三人出来。打头的是垂头丧气的武青,身后跟着有些无措的童诺诺和面无表情的席云霆。 第80章 陈潇赶忙上前,问:“怎么回事?事情不顺?” 武青愤愤的道:“那位管事也太过死板。事有轻重缓急,不过就是一道程序,通融一下都不肯!” 童诺诺对现在的状况还有些搞不懂,他没有擅自发表看法,只是对陈潇摇了下头:“没有见到负责人。” 席云霆走过来,抬手轻轻地握住陈潇的胳膊,拽着他往前走:“有事回去再说,别在这里挡门。” 陈潇心中一凛,顿时闭嘴。几人一路无言,气氛凝重的回到了陈潇租住的小院。 大家不约而同地进了陈潇房间的客厅。武青忍了一路,这会儿终于爆发。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具都跳了起来,发出响亮的撞击声。他大声的抱怨说:“这事儿闹得,真是太倒霉!” 杜荣赶忙上前拉住他,推着他坐到椅子上:“武仙师,您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都要急死了。” 武青还犹自气愤,口气很不好地说:“我当时在凶兽的追击当中身受重伤,以为必死。就把名牒托给了我那熟人。”这件事在场诸人都知道,陈潇跟杜荣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碍,“我们到了那里,直接跟管事说有人匿名发布任务,故意隐瞒任务危险程度。带队的厉仙师知情,并隐瞒真相,还蓄意牺牲历练者性命,导致伤亡惨重。我现在来要求给我们这些受害人一个公道。出事那位管事还挺公事公办,直接问我是什么任务。我就直接告诉他,那管事去调阅任务档案,结果回来告诉我这个任务已经完结了!而我的名字则上了亡者名单!” 陈潇吃了一惊:“什么?!是厉仙师他们做的?” 武青越想越气氛,脸色都变得铁青。他猛地点头:“肯定是他们一伙!当真是好计策,好阴险!厉仙师等人首先匿名发布任务,然后再自己接取做带队。骗我等不知情者入瓮,充当诱饵完成陷阱俘获目标,再回来用乌眼青幼崽交任务,完结悬赏。他们只要把其他受害者全部灭口,然后以在历练当中死亡的名义上报,这件事就算在知世堂完了!如果没有知情者回来翻案,就算是他们师门找来,也不会知道真相!” 也是武青太想当然。认为这些人做了这样丧心病狂的恶事,肯定没有胆子再回知世堂了结。他们必定遮遮掩掩,潜藏在暗中。或者干脆已经离开寒山城,远走高飞了。等到任务时限到了自然就被注销,这件事就悄无声息地石沉大海。哪知道他们胆子这样大,还敢若无其事的出现在知世堂,进行了这样的收尾。 席仙师说:“任务在知世堂完结之后,再要告发,追究发布任务或者参与修行者责任,都必须要负责人同意才能够进行。于是我们提出见负责人。管事说可以,但必须要进行身份核对,才能面见。偏在此时,武青身上并无名牒。” 童诺诺说:“遗失名牒补办非常的麻烦,必须要回到自己出身的天境。知世堂出具的只是临时名牒,权限仅仅只能坐坐海船,通过漩涡传送门而已。像是这样正式的场合,临时名牒就不管用了。” 武青说:“那时原本想说那我先不去。让童诺诺以当事人,席仙师以见证人的身份去见负责人,却被席仙师给拦住了。于是我们就先出来。”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席仙师会阻拦他,不过他相信这个重玄派的弟子一定是有理由才这样做。他就直接问:“席仙师,当时为何阻拦我等?” 席仙师缓缓地说:“再待下去,透露的信息越多,对我们的危险就越大。” 陈潇忍不住说:“为什么?难道知世堂内部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其他人忍不住惊愕,武青更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这件事跟知世堂有关?是知世堂的人害了我们?!” 武青、杜荣、童诺诺对知世堂的印象,那就是权威、公正。是大部分修行者心目中值得信赖的机构。所以,他们三个从来都没有想过知世堂会纵容那伙人,拿那么多人的性命任意残害。 陈潇却全然不一样。在前世讯息大爆炸,各种消息传得飞快。他知道不管是任何一个组织,只要有权利,就有贪污、*、渎职、以权谋私等等各种不堪的存在。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觉得知世堂会是一个纯洁无垢的机构。当席云霆阻止他继续在知世堂门口说话时,他就有不好的预感。 席云霆安抚惊怒的三个人说:“事情未必糟糕到那种地步。知世堂是由几个势力组成,参与此事的恐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就拿用乌眼青幼崽来顶替幼兽|交任务来说。俘获两者之间差距巨大,任务说明与内容严重不符。死伤人员众多必然是因为危险程度不实导致。过手此事的人必定知道这违反知世堂的准则,当时就应该提请上级介入。如果那时知世堂上层已经知道,并且介入调查。我上一次回来打探消息时,就不会什么动静都没有。” 陈潇明白了,他接着席云霆的话往下说:“所以,当中有人压下了这件事。” 席云霆点了下头,说:“是的。我怀疑那位管事就是参与其中的人。中间他离开的时间太久,并且有故意拖延时间的嫌疑。我想,就算武仙师提出由我跟童仙师出面,他也会找出另外的理由,不让我们见负责人。” 就算不是知世堂整体,只是其中一部分参与其中,也让武青气怒交加。他的经脉原本就没有好彻底,这一下直接被气血攻心,猛地喷出一口血。陈潇吓一跳,席云霆一个箭步上前,也不知道按了武青那里,他就晕了过去。随后,他把一枚养息丹塞入了他的嘴中。 闹了这一场,谁也没有继续说话的心思。把武青送回房间,就各自去休息。毕竟他们刚刚赶路回来,每个人都有些疲累。 第二天一大早,武青就一脸青白的出现。他说:“既然那管事知情,不如我们直接将他拿住,逼问出幕后到底是谁在主使此事!” 席云霆摇头说:“此时情况不明,不可贸然行动。毕竟对方只是知世堂其中的一部分势力,一个弄不好就要跟整个知世堂对上。寒山城将再无我等存身之地,比之得罪城主,被全城通缉还要凶险。” 杜荣担忧地说:“武仙师,你伤势原本就没有痊愈,经过昨天吐血,越发严重。此时应该好好歇息才是。” 武青惨然一笑:“我还怎么能有心思休息。只要想到原本一心信任的知世堂,也是侩子手,就让我寝食难安。亏得当初那些同伴如此信任,想方设法赶回来告发,说不定就是被那些给出卖,或者直接死在了他们手中!” 陈潇皱了皱眉,想想还真的有这种可能。他问席云霆,说:“我们继续住在这里不要紧吗?要不先回山谷吧。万一被他们发现我们住在这里,上门来灭口可怎么办?” 席云霆说:“昨日我们是直接从知世堂门口离开。那里人多眼杂,所以知世堂的人不敢明目张胆跟踪。暂时继续住在这里无事。倒是立刻返回山谷,恐怕会被盯上。要是对方后台强大,说不定出城的各个途径都已经被对方监视,只要离开寒山城,就会立刻派遣杀手前来。” 陈潇听了,心里越发不安。能够有力量监视离开途径,就能够有力量在寒山城中遍布人马搜寻他们。时间越拖的久,对他们就越不安全。 显然席云霆也有这样的想法,他说:“稍安勿躁。今日我就想办法跟知世堂本地的负责人也就是主事接触。既然管事压下此事,不让我等面见对方,说明对方所属势力很可能没有参与。只要负责人肯出面,查明真相,这件事不难解决。” 席云霆这个话一说出,场面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能有解决的方案,让几人安心很多,再不是刚才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的不安表现。 陈潇几人直接劝武青回去休息,武青还心有不甘。昨天被那管事耍得团团转,让他并没有轻易放弃从对方身上入手的念头。不过这会儿时机确实是不好,他也只好偃旗息鼓,休养身体。 紧接着,席云霆就离开了陈潇的住处,去进行跟本地堂主接触的事。结果席云霆这一走,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 这状况让四个人都很不安,甚至有时还会冒出各种不好的念头。席云霆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几个人当中,唯独他修为最高,身份背景最为深厚。如果他真的出了事,他们又怎么可能能全身而退? 焦灼的等到清晨,几个人再也待不住。如果席云霆出事,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也不再安全。还不如先离开,再想方设法的去打听情况。 第81章 在这种紧张不安当中,陈潇还算是比较沉稳的。因为他知道,席云霆身上具有的强大气场表明,他绝对不是一个早亡之人。那辉煌浩瀚的气场非常稳定,能够绵延存在至少数百年以上。对此,陈潇有着绝对的自信。他觉得,席云霆一定是因为什么意外耽搁了,才没能回来活着是送个信。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每因为迟疑耽搁一秒,都可能有危险降临。 于是,在陈潇的建议下,他们转移到了一处只有外地修士居住的客店。这家店因为面向乘船从海洋另外一头过来的刚刚抵达寒山城的修士,和因为种种原因一时资金周转不开的修行者,价格相当低廉。当然因为价位问题,居住条件简单,服务也不怎么样。这个时候的陈潇一点也不讲究享受,店员越冷淡越好。 要了一间四人间,里边并不是四张单人床,只是一个大通铺。房间内没有任何其他家具,堪称简陋。四人或坐或站,陈潇说:“现在情况越发扑朔迷离,在有进一步的消息之前,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躲在这里。”不知不觉当中陈潇掌握了话语权,步调随着他走。原本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武青拿主意。然而他心中因为仇恨而有些难以冷静的处理事情,潜意识里大家都觉得如果让武青做主,他们可能死得更快。 陈潇对杜荣说:“荣叔,麻烦您去打探一下,知世堂的主事到底是什么背景,属于哪方势力。要是能知道这方势力最近的变故就更好,再探听一下昨天这家有没有什么突发情况。后边这一点只是顺带,打听不出来不要强求。” 杜荣肃容道:“是,东主。” 武青这个时候站起身来说:“我跟杜修士一块去吧,他一个人太过危险。” 陈潇眉心微微一蹙,随后很快分开,他点了点头,认真而郑重的说:“一切以二位的安全为主,我不想再听到自己人的坏消息。” 武青沉声说:“放心,就算是牺牲我的性命,也不会让杜修士出事。”说完这句话,俩人就出了房门。 陈潇拧着眉毛,看着他们走远,才关上房门。童诺诺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道:“怎么,你担心武青会莽撞行事?” 陈潇叹了一口气:“我不得不担心。现在大哥不在,千万要谨慎行事。一旦有问题,我们一点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武青那句拿住知世堂管事逼问主使,让他想要淡忘都不可能。太不顾一切了。 童诺诺说:“也不能全怪他,武青大哥是跟经常一起结伴进行历练的同伴一块加入到队伍当中。到如今只剩下同一个人活着,难免悲愤。” 陈潇这才知道,叹息了一声。随后童诺诺想起什么似得,从机关盒当中拿出一样东西。他说:“要说我们全无自保能力也是如此。你看——” 陈潇看过去,那是一个紫红色乒乓球大小的圆球,乌蒙蒙的没有一点反光。陈潇问:“这是什么?” 童诺诺神情当中透着一丝凝重。他说:“这是我目前能够做出的杀伤力最强的暗器。我换掉了配方里边主要成分,用矿心精华替代。它的威力大幅度提高,击中目标时,爆发出来的能量,能把一个金丹期修士轰击成重伤。”陈潇倒抽一口气,这跟前世的手|雷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童诺诺又在机关盒里掏了掏,一共五个紫红圆球摆在跟前。他说:“我用掉了矿心精华,做了五个。可惜我手上的材料只能制造这么几个。”这显然是童诺诺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里赶制出来的,要是以前有这样的利器,他也不会被队友嫌弃。 陈潇心情复杂。他一直知道,童诺诺是有多么宝贝这些矿心精华,梦想着用这些精华提升机关研究。可是现在,他却毫不犹豫的把它们全都拿了出来,做成了五个一次性的炸弹。他缓缓说:“诺诺,你放心。等以后安全了,一定给你再弄一些!” 童诺诺一直严肃的圆脸,露出一个笑容:“好,我相信你。”他抬起手中的紫红圆球,说:“刚才没有敢拿出来,并不是我不相信他们两个。而是我有些担心,武青大哥知道有了这样杀伤力的暗器,这次出去会想做一些以身犯险的举动,危害到大家。” 陈潇点了下头:“你顾虑的很对。” 童诺诺抿唇,往陈潇手中塞了一个。他说:“这个给你,以防万一。虽然这种暗器只有在遇到真元的时候才会触发,只能是筑基期以上才能使用。不过,要是能够在对方出手的瞬间扔到他跟前,直接就会敌人的力量激发,造成双层的伤害。” 陈潇接过紫色圆球,内心沉甸甸的。童诺诺根本就不知道陈潇现在也有了天赋,还有了元气这样能够触发圆球的力量。他把这个给陈潇,就是想着在危机的时刻,陈潇能拉一个垫背的,不至于白白死掉。 气氛太沉重,陈潇不由开玩笑的说:“你这个紫色圆球有名字吗?我看不如叫炸弹,挺形象的。” 童诺诺说:“这玩意以前的名字叫做爆豆,是机关师们外出历练用来驱赶猛兽的。撒出去一把爆豆,会发出噼噼啪啪的剧烈响声,那些猛兽听到了就都吓跑。不过,现在两者效用完全不同,叫炸弹也不错。” 也就是是说这玩意原先只是一个豆子大小只有巨响没有伤害的鞭炮。却被童诺诺改了改,变成了乒乓球大小杀伤力堪称可怕的炸弹!陈潇惊愕的看着童诺诺,不由得有些敬畏。从某种方面来讲,童诺诺也是个天赋可怕的人。 童诺诺没看到陈潇的表情,他低头把剩余的四个塞回了机关盒。头也不抬的说:“正好做出来了五个,我原本是想着一人分一个。这些等到他们回来了,再给他们。”他说着,手底下还不停的翻找。可能是东西不好找,童诺诺的动作越来越大,最后还站起来弯腰把胳膊伸进去摸索。“放哪里去了?”他嘀咕了一句,随后眼睛一亮,“找到了!” 他手中拿着一个折叠雨伞一样的东西。这玩意是金属跟木架混合,金属部分泛着幽冷的光芒,木质部分则涂着深色的漆,处理得油润亮泽。他手指在伞柄使劲握了一下,伞身的位置竟然像是前世科幻电影当中的武器一般,发出轻微兹兹的机括转动声。紧接着伞身裂开几个细缝,分成两个交错的圆圈。内外两圈,三百六度每一个刻度上都有一根伞骨。 他把这个东西架在胳膊上,向着前方瞄准。然后对陈潇说:“这个给你用,我来教你怎么使。你就像我这样,对准前边。看到手柄这边的凸起了没有,用手指勾动就可以。到时候,前边会喷射出金属性灵气针,向着你面前的方向无死角的攻击敌人。只是,因为我能力不足,做出来的只能杀伤修士,筑基期以上的不行了。不过,应该能稍微阻挡一下筑基期的修士,让你等到帮手。”剩下童诺诺没说,要是没有帮手可等,就直接扔出去炸弹,拉着对方一块同归于尽。 童诺诺把这个武器塞到陈潇的手中。他有些感慨的说:“我的研究方向,是想要以使用者最小的力量消耗,发挥出最大的伤害。这个是确立想法之初制造的试验品,就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也能使用。当时以为做出来只能压在箱子底,没想到竟然还能有用它的一天。要是早知道,我一定会做得威力更大一些。” 陈潇一手握着炸弹,一手抱着比机关枪还要恐怖的武器,已经是满脸懵逼了。以他对修仙界贫瘠的想象,他原来以为机关师就是制作机关陷阱,木牛流马之类的。没想到原来童诺诺的定位是机械武器制造啊! 只有两个人等在客店,闲着也是无事。童诺诺就拉着陈潇,手把手的教他如何使用这件被他称为杀伤力“不强”的武器。 等到杜荣跟武青回来的时候,陈潇已经是一副疲惫外加恍惚的样子了。实在是刺激太大给闹的。 陈潇抹了抹脸,肃然问道:“杜荣,武仙师。有什么收获?” 杜荣在外跑了一天,武青因为身体还没有好利索,外加更需要紧绷精神避免被人认出,两个人都很累了。 杜荣说:“我们打听到了知世堂的主事是城主家族的重要成员之一,寒山城城主的韩元春的弟弟韩云溪。还有一件事你们恐怕不知道,此时韩元春跟韩云溪并不在庚生小天境,而是去了其他中天境!” 陈潇愕然,说:“他们不在庚生小天境?” 武青点了点头:“是的,据说城主韩元春带着他弟弟韩云溪跟弟妹前往其他中天境寻医求子去了!” 第82章 “什么?求子?”陈潇诧异的道。要不是杜荣跟武青满脸复杂、一言难尽的样子,跟童诺诺同样惊奇的神情告诉他,他的耳朵没问题,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杜荣疲累的坐到大通铺上,他说:“正是。韩元春、韩元之为韩家主支,这一代就他们俩人。韩元春独身至今,后继无人,曾想要把城主之位传给兄弟的孩子。韩元之婚后曾经有一子,只是不幸没有成人就夭折了。此后,不管韩元之夫妇如何努力,却没能再有后代。韩元之夫妇修为已至出窍期,再生不出,今后等到修为晋升就更加无望。韩元春就有些急病乱投医,四处为二人搜罗药方。这件事寒山城内虽然谈不上人尽皆知,稍微上了岁数的修行者都知道。” 瞬间陈潇表情微妙,童诺诺神色神同步。俩人显然都想到了在常家村的时候,听阿寿说起了百余年前关于常家那场失守在族学斗殴的时候打死了韩家嫡系的独子,结果酿成大祸,不得不举家出逃的故事。想来他口中那个死掉的独子,就是韩元之没有成年的儿子。 也怪不得韩元春雷霆震怒,要拿常家一族陪葬。这可真是千亩地里的一根独苗苗,就这么被人给拔掉,能不心疼得伤肝伤肺么! 陈潇硬是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去追问修仙界的修仙者为何生育困难,又是如何解决不孕不育的问题。转而问道重点:“韩家的城主跟知世堂主事都不在,韩家有无做主的人?” 武青摇头说:“韩家的事情都是由这二位决断,别的人都是旁支,做不了主。” 于是这会儿,是因为常家村跟韩氏世家的旧怨,造成了在关键时刻找不到人的局面吗?这世间因果,颇有些莫测神奇。 陈潇只好转而问道:“那么有没有打听到韩家昨天发生过什么事?有没有席大哥的消息?” 杜荣说:“除非是像城主跟知世堂主事一块出行这样的大动向,能够探听得到。像是这样具体到发生什么事,是问不出来的。”看陈潇失望,杜荣赶忙说:“不过东主不用太过担心。我跟武仙师都认为,席仙师很可能是跨过漩涡传送门,去了对方去的天境。” 陈潇惊讶说:“能追得上吗?” 武青说:“陈兄弟误会了。席仙师真要自己去追,是没有办法追到的。他也只能跨越天境之后,到当地的知世堂,出重金悬赏,请一位修为至少早元婴期以上的修仙者去为他传递一下消息。” 陈潇琢磨了一下,想想以席云霆的土豪程度,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席云霆没事,让陈潇的心一下安稳许多。他乐观地说:“那我们要做的就是隐蔽好,等席大哥回来,事情肯定就有转机了。” 武青站起身来说:“你们在这里藏好,这几天我就不跟你们在一起了。”然后他看着童诺诺说:“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要是我有个万一,今后知世堂那边追缴的赔偿,就都归你。” 陈潇跟童诺诺吃惊的站起身,陈潇赶忙说道:“武仙师,你要去哪?” 武青说:“我要去找我那朋友。” 陈潇不明所以的看杜荣。杜荣说:“我俩今日外出,打听到了韩家的消息,原本想要回转。武仙师却提出趁着天色尚早,想要去知世堂那位管事经常出入的地方看看。也许能够寻摸到什么踪迹,结果却在这个过程当中看到了武仙师故交那位师门的求救标记。” 陈潇不由得隐晦瞪了杜荣一眼,怎么没把武青给拦住?让他乱跑,还是专门到知世堂管事的附近! 杜荣只能苦着脸看陈潇。这位武仙师再怎么伤势未愈,他在武力值上也比不过。再说俩人交情太浅,他不敢硬是阻拦。 童诺诺走了过来,说道:“难道是武青大哥之前给了他名牒的那个熟人?” 武青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想到是他。就算不是他,也可能是因为他的事情被牵连的同门。” 陈潇沉吟道:“此事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是陷阱,武仙师这样一头撞过去,恐怕凶多吉少。” 武青说:“我也有这样的顾虑,所以暂时要独自行动。以免真的陷进去,把你们给害了。”他明知危险,却还是要去,并且态度坚决。陈潇想劝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似乎是看出陈潇的心思。武青一笑,说:“我俩师门之间来往多年,关系深厚,彼此互助,形似同盟。对方既已发出了求救信号,我没有看到便罢,看了就不能无所作为。而且,也不一定真就是陷阱。” 陈潇沉默了一下,才看着武青说:“难道片刻都等不得?至少等到席大哥回来,也好有个帮手。” 武青摇了下头:“他发出的十万火急的讯息,耽搁一时一刻,都不知道有什么变故。所以,等不得。” 因为这个世界以修仙为主流,修行时生命漫长,同门、师兄弟之间的联系要比前生更加的牢固。交好的门派弟子跟同系也差不多,一样的深厚。所以,发现了求救信号之后,武青甚至能放下复仇,不顾危险的前去搭救。 陈潇见此,也只好不再阻拦。他扭头看了一眼童诺诺,童诺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从机关盒当中取出精心制作的暗器,递给了武青。跟对方详细说了使用方法之后,武青表情振奋了许多。比起之前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有把握多了。 武青珍而重之的把紫色圆球小心的收好,对他们说:“你们在此等我一天,如果一天之后我没有回来,不用再等我。” 席云霆还没有回来,武青又紧接着离开。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人疲于应对。 三个人谁也没有心思闲聊说话,匆匆吃了些东西对付了一餐,就躺下休息。杜荣跑了一天,几乎是一挨着枕头,就响起了鼾声。手边放着童诺诺给他的两样东西,陈潇却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半天,快要天亮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清晨杜荣第一个起来,旁边童诺诺一起身,陈潇也睡不下去,干脆起床洗漱。童诺诺留在房间里等,陈潇跟杜荣一块外出去买早点。 俩人刚刚走到大堂,就见一个修士从店外奔了进来,冲到一桌正坐在桌边吃饭的人身边,声音有些高得说:“不得了了!昨天晚上码头那边出了大事。有不明身份的人斗法,波及毁坏了好大一片建筑物!码头现在被封锁,正在收拾残局。贴出了告示说,今日起停航,三日后复航。快快,你们快点吃,吃完了咱们得赶紧去把船票改签,晚了就没舱位了。” 那人的声音一落下,他两个同伴一边七嘴八舌的追问,一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陈潇跟杜荣对视了一眼。杜荣点了点头,就直接上前,装作好奇的样子仔细问了问。正好也有其他听到的人也对这事关注,过来询问。杜荣问道想要知道的东西之后,就不着痕迹的退了出来。 杜荣凑近陈潇,压低声音对他说:“斗法的双方其中只有一个人。另外昨天晚上码头附近的人听到有一声动静特别大的巨响。” 陈潇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肃容说:“叫上童诺诺,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孤身一个人,巨响和极大的破坏。种种迹象表明,斗法的其中一人方必然是武青无疑了。如今一点侥幸也没了,那所谓的求救讯息,就是陷阱。如今对方发现上当的只有一个,一定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搜查剩余的童诺诺跟席云霆。至于他跟杜荣,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们在门口汇合的一幕,大概也难逃追捕。 三个人匆匆的退了房,低调的离开了客店。 虽然跟武青相处的时间不长,交情不深。可是,猛然一个认识的人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还是叫人觉得很沉痛。童诺诺跟武青相处的时间最久,他压抑着难过的心情,问陈潇:“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陈潇尽管脸上还维持着冷静的表情,其实心情很紧绷。最让他感受到压力的是现在他们什么头绪都没有,而对方潜藏在暗中,一步步的逼近。他想了想说:“我想回之前租住的院子看一眼。” 童诺诺跟杜荣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也只好同意陈潇的意见。 绕了一圈,他们又回到了陈潇跟杜荣的住处。这边的住宅区原本就间隔较远,平日里很冷清,路上的行人也很少。一边观察环境,一边快速的前进。推开院门,还跟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基本上没有什么改变。 陈潇心头刚刚涌起失望,就感觉周围气场微动,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他立刻转身往后看,席云霆就蓦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对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没有退去的紧迫跟焦急,眼睛紧紧地在他身上巡视了一番,发现陈潇安然无恙,才放松了下来。 “你回来了!之前去了哪里?”几乎是异口同声,俩人同时问道。 第83章 席云霆的出现,让杜荣跟童诺诺也同样的高兴,两个人立刻走了过来。陈潇又惊又喜,赶忙说:“之前你没回来,我们怕出事,就暂时换了地方躲藏。” 席云霆主动说那么一句,接下来酝酿第二句的间隙,就足够陈潇把他们之前的经历都叙说了一遍。等陈潇说完,席云霆才回道:“我之前辗转去了亘河中天境,到那边的知世堂发布了一个紧急任务。韩城主收到消息会立刻赶回来。” 三个人虽然感到很开心,可是心里却有些疑问。童诺诺说:“我对韩城主不了解,原来他是这样一个妒恶如仇的人吗?”竟然可以暂时放下重要的继承人问题,专门为了一个恶事赶回处理。 席云霆神情肃穆的摇了下头:“并不是如此。这件事,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厉仙师瞒报危险级别,致多位任务历练者死亡,修行者之间纠纷的程度。” 陈潇神情也严峻了起来:“果然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般简单。”席云霆看了他一眼,陈潇主动解释说。“从昨夜那伙人能在码头设伏我就感觉到不对。就算是厉仙师一伙人有后台,灭口武仙师这样的幸存者,也不可能在码头这样一旦出了事情就惊动整个寒山城的地方。除非他们有恃无恐。”码头这样地点,欺骗性太强。武青肯定会想对方藏在这里是想着伺机上船逃离,心里就多信了三分。 席云霆干脆的点头,说:“幸亏你们还算是警醒,没有全都中了陷阱。寒山城内同样严禁斗法,不管是在城内任何地点设伏,都会使得城内的城卫队前来。灭口武青不过是这一系列行动的开端。接下来,寒山城内就要有大乱!” 陈潇三人吃了一惊。杜荣赶忙问道:“席仙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席云霆快速地说:“真正的黑手另有其人,图谋甚大。厉仙师一伙人本来是上层天境的一个小团体,多以驯兽师为主。他们专门捕捉凶兽幼兽,进行倒手。因为一直很顺利,这一次就想在寒山城做一笔大的。他们以匿名的方式发布了任务,并且隐瞒了危险程度。这样的操作原本就需要有内部人的配合,最初他们只不过是重金收买了一个管事。结果这管事口风不严,就让钟家在知世堂的人知道了消息。” 钟家同样是寒山城内的一个世家。虽然他们崛起的晚,家主的修为也没有韩元春高。不过他们比韩氏幸运,子弟众多。韩氏的这一代少子,原本就让钟家蠢蠢欲动。结果后来韩元之夫妇唯一的儿子也死了,他们又再生不出。钟家就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并且开始潜心策划。 厉仙师一伙人目的本来就是凶兽幼崽,得手之后就甩掉其他不知情的历练者逃跑。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过来被钟家人利用,把追过来的凶兽设伏俘获。厉仙师一伙人并没有捞的什么好处,钟家的人威胁,逼迫他们进行了收尾,顺带为钟家背锅。等到他们没有了存在价值,就直接被杀了个干净。 “真是恶有恶报!”杜荣颇觉痛快的说道。 陈潇却问:“那么,其他前往知世堂告发的幸存者其实不是死在了厉仙师一伙的手中,而是死在了钟家人手中?” 席云霆点了下头:“是的。或许说,这些幸存者一开始只是被抓,被拷问出来了详情才被杀了。” 童诺诺为真相感到震惊。他佩服地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清楚这么多的事情,席仙师,您太厉害了!” 席云霆摇了下头:“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当日我找上韩家是以门派的名义,很快就见到了韩氏家族的总管。当我得知城主不在寒山城,知世堂当中有一股势力不怀好意,又有一只凶兽不知道被藏在哪里,就觉得大乱将起。这位总管是韩家的旁支,非常能干,也能调动一些人马。” 韩总管全力配合下,席云霆很快就调查出了眉目。韩总管拜托席云霆帮忙赶往亘河中天境通知城主,他则留在寒山城坐镇安排应对。席云霆只能答应,不过他临走之前让韩总管派人通知陈潇。没想到回来之后,却发现小院当中人去楼空,顿时心急如焚。 席云霆说:“我请韩总管派出的信使,刚离开韩家就被杀了。想来我们的这番调查,惊动了对方。也幸好对方只是想要截杀信使,没有跟踪对方前来。”要不然他回来,再看到的就只剩下尸体。 陈潇说:“钟家想来已经是狗急跳墙。昨夜的陷阱如果能把我们一锅端了,还可以再拖延一段时间。如今事败,随时都有可能发动。” 席云霆神色微微一动,转过身把三人挡在身后。童诺诺紧紧的抓住陈潇的胳膊,把他往后拉。陈潇扑到童诺诺身上的一瞬间,霎时小院就成了交战之地。 前来围杀几人的是钟家附庸,一个元婴期和两个金丹期。元婴那人直扑席云霆,另外两个金丹见剩下三人只是一个筑基,两个修士,并没有看在眼中,就只下来了一个人对付。 陈潇倒在童诺诺身上的时候,就已经把贴身收着的武器抓了出来。昨天整整一天进行的锻炼很快显现出了成果,只不过是短短的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就已经握下手柄激活,转过身向着金丹那位袭击者劈头盖脸的喷射出漫天的金属性灵气针。 他的嘴里还大声的喊了一声:“诺诺!看时机,丢炸弹!” 童诺诺圆脸严肃,手里握着紫色圆球已然准备好。陈潇射出灵气针,让金丹修行者不敢大意的硬顶,他顿足了一瞬。陈潇趁机向着旁边一滚,童诺诺见机把圆球丢了出去,然后转身顺势扑倒杜荣。 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那金丹修行者的惨叫都被掩盖住。 像是拉开了一场大战的开幕,远远的湖边商业街方向,传来穿透力极其强劲兽吼。 “嗷吼——” 陈潇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胸口闷闷的难受。他手脚发软,从完全炸得塌陷的缝隙望出去。喃喃地说了一句:“开始了。” 第84章 数百年来,在韩家的管理下,寒山城一直很安稳。虽然也不是没有人在城内斗法,不过有城卫队出面,很快就会平息事态。唯一称得上大事的,还是百余年前韩云之的独子跟韩家几个弟子死伤,犯事者举族出逃,韩家全城通缉那一次。 所以,当乌眼青猛然出现在城区繁华地带,冲着人群愤怒的咆哮嘶吼,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扑倒、撕碎。 天空响起尖锐的呼啸声,城卫队迅速的集结赶到事发的地点。因为地处繁华,遍地都是商铺货物价值不菲,还有正在店铺当中购物的修士们还没有逃出来。城卫队投鼠忌器,只能想方设法把乌眼青引到人迹稀少的地方。 这一场大乱,却不过是声东击西,把隶属于城主府的力量调遣到出事的地方。即使明知道这是计谋,城主府也不得不来救。就趁着这个时机,钟家子弟以及积蓄多年积攒的附庸力量倾巢而出,扑向韩家、以及知世堂那些重要的机构,屠杀那里的人手。 这一切,陈潇此时全然不知,眼前的一场战斗,就已经让他感觉惊心动魄。等从剧震当中缓过,稍微有了些力气,他就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童诺诺跟被他护住的杜荣吼了一声:“走,快出去!要塌了!!” 三人连滚带爬的从倒塌的大门穿出,来到街面上。陈潇左右看了看,顺着上山的方向就狂奔。他不逃命不行,重伤了一个金丹,还有另外一个。 天空中,席云霆一直分神注意着他们,只勉强使自己不在跟对方斗法时落在下风。此时见他们三个不是一点应对能力都没有,就安下了心。他眼神冷厉的望着对面的元婴修行者,双臂伸展开,一柄雪锋利刃的重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剑修,还是一位重剑剑修!对面元婴修行者忌惮的拉开一些距离。武修跟法修对上,近身就是吃亏。尤其还是这种同境界内单挑无敌的重剑剑修,就更要拉开距离。 席云霆手腕一转,用力下压,重剑身上浮现一层巨大的剑影,迎风就长。瞬间长大到了数十丈的高度。重剑像是一座山峰一样,向着元婴修行者砸下。 元婴修行者惊怒不已,就烦这种剑修这种武修!不管是远是近,都让人不舒服。手中凝聚成土黄色的巨盾,元婴修士准备硬抗这一击。 山峰般的剑影碰击的瞬间,一下把元婴修士砍得矮了半截身子。剑影的剑锋上竟然附着着无比锋锐的金属真元,只差一点就要把巨盾砍成两半。他心中骇然,手中玩命的输出土属真元,增强巨盾的厚度。 只这一下,席云霆就从守变成了攻。只不过对方毕竟是元婴修行者,斗法经验又比他丰富。席云霆虽然一直在进攻,却并没能突破对方的防守。 陈潇使出浑身的力气,顺着宽敞的大道飞奔。他的肺都疼得得要炸开,腿感觉像是被绑上了沙袋,又沉又酸。 童诺诺再怎么战五渣,体质也比陈潇强,他很快就追了上来。甚至超过陈潇,成了领跑。杜荣跟在俩人的身后,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 “追过来没有?!”陈潇使劲吞咽,润泽干渴的喉咙。 “没有!”杜荣道。 “是不是一下炸了俩?”童诺诺道。 “重伤了一个,另外一个离得远,被吹飞了。不要侥幸,他肯定没事!”杜荣倒下去是正面对着爆炸,他隐约看到另外一个金丹袭击者被炸弹激发时发出的剧烈灵力震荡推得飞出去。不过只是隐约一瞥,杜荣也不敢肯定对方是被波及,还是见状不妙,自己退避。 街道宽阔,两边的住家间隔的再远,那么大的声音也都听到了。当他们跑过时,有住家打开大门正站在门前张望。陈潇见那些人茫然不知危险,冲着他们嚷了一嗓子:“修仙者打架,别出来——”声音还未落,他人已经一阵风跑了过去。那家人等到听清楚了,脸色一变,顿时关上房门。 就这么一错神的功夫,三个人已经跑到了道路的尽头,这边并不是陈潇预想的上山道路,而是一条死胡同! 童诺诺茫然的停住脚,无辜的回望他。陈潇急促喘息着,低咒了一句:“该死,没路了!”很显然,童诺诺前边领跑不知道什么时候偏离了主道。陈潇只顾着埋头跟在童诺诺身后不要被他落下,全然忘记了对方是个路痴。 杜荣喘着气说:“能跑这么远,已经是意想不到了。现在再调转方向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里迎战吧!” 陈潇点点头,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武器,扭头对童诺诺说:“还像刚才那样配合。我干扰他,一旦有机会,你就用炸弹炸他!”说完,他把自己身上的炸弹掏出来交给杜荣,“你也拿一颗!找个合适的机会扔出去,注意及时卧倒保护自己。” “好!”童诺诺跟杜荣齐声应道。 “哈哈哈!跑来跑去,竟然跑到了一条死道!”那金丹袭击者说话间就追赶了过来,他身上的衣服非常狼狈,头发也被灵气激荡弄得乱糟糟。最难看的还是他的脸色,被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炸弄得青白,这会儿因为愤怒而显得狰狞。他狠戾的呸了一声:“还真是小看你们三个小老鼠了。怎么不绕了?以为绕个圈我就找不到你们了?” 刚才他们有绕吗?这个念头在陈潇脑海当中一闪而过,随后就被他扔到脑后。他严阵以待,刚才那一场打得太突然,他姿势都没站稳。这会儿,他按照童诺诺训练的姿势,两脚站稳,一手横在身前,另外一只手端着那只雨伞一样的机关武器。 那金丹袭击者注意到了他的样子,怒极反笑:“嘿,还以为道爷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吗?”他抬起手,亮出一个施法的姿势,“受死吧!!!” 一道发着红光,炙热的光芒爆发,迎着三个人就飞了过来。那速度太快太快了,根本就容不得陈潇率先动手。还好童诺诺冲了上去,身后的机关盒挡在身前。 “啊啊啊——”尽管机关盒挡住了绝大部分的火属攻击,逸散的能量还是烫得童诺诺哇哇惨叫。 “诺诺!”陈潇急的不行,却又不敢上前。 杜荣沉着冷静,窥着时机,趁着对方施法快要结束的时候,扔出了手中的炸弹。他是故意朝着对方的法术上撞得,立刻炸弹就被激发。“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眼前都是红白的光芒在闪,大地震颤,灵气激荡,吹得人翻滚。 这次陈潇有所准备,很快缓过神。他站起来,扑到倒下的童诺诺身边。“诺诺!你怎么样?” 童诺诺的状况及其凄惨可怜,正面被烫得皮开肉绽,严重的地方骨头都露了出来。这还是他筑基期的修为救了他一命,换成是杜荣这样的修士,直接就熟透。 “还死不了——”童诺诺疼得呲牙咧嘴,他想要摸自己的脸,可是手跟脸都疼得要命。最后他放弃了查看自己是不是毁容了,反手不顾炙烫把机关盒拉过来打开,他很快从里边掏出来一根金属制作的圆筒。“杜修士,这个给你用。我暂时没什么用了,这些炸弹是唯一能对付他的。” 杜荣赶忙接过来,他说:“应该已经没事了。”童诺诺说:“那个人说得对,一个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童诺诺是机关师,知道机关制作的武器有这样的缺陷,出奇制胜只能一次成功,再来被防备住了,机关师就不行了。 果然让童诺诺说对了,不一会儿等灵气余波散开,那金丹袭击者哈哈大笑着又返了回来。这一次他显然提前戒备了,杜荣扔出去炸弹的时候,他就开始撤退。除了被吹到之外,根本就没事。 “就这点本事吗?”他冷笑着,“现在轮到道爷了!”他翻手捏出一个玉符,就想要捏碎。 可这次陈潇抢到了先机,金丹袭击者刚一露面就把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他,勾动了开关。金属灵气针虽然伤害不大,打在金丹期的修行者身上不过就像是被刺猬的刺给扎那么一下。然而一根刺扎一下,跟成千上万跟的刺往身上扎,那感受是全然不一样的。 金丹袭击者浑身腾起一阵火红色的真元充当护罩,这灵气针能量微弱,撞在护罩上就溃散了。 陈潇眼睛一转,这护罩上的能量也是一种,同样可以激发炸弹。于是故技重施,冲着杜荣示意了一下,就转身向一边扑去,杜荣见状赶忙把手中的炸弹扔了过去。 那金丹猛地往后一撤,紫红色的圆球没有碰到护罩,划过一个弧线落到了地上,咕噜噜的滚到一边停住了。 那金丹顿时发现了这暗器的致命之处,对方两个修士没有真元就不能激发,他只要小心不要用真元碰到,就不会在顾忌这小东西。 这一发现让他心头大畅,干脆不跟这还能动的两个人原地对打,而是游走着施法,让他们再没办法用暗器靠近。 杜荣扔了一个,手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再不能建功,他们就危险了! 杜荣看对方只在远处挪来闪去,望着不远处的紫色圆球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扭身把圆筒交给陈潇,说:“掩护我,我去把那两个捡回来。” “不用!”陈潇伸手却没有抓住杜荣,顿时大急。 杜荣向着紫色圆球跑过去,他想要捡回的意图被金丹袭击者发现。立刻他就做出了判断,他们手中那种厉害暗器没有了!于是,他立刻向着杜荣的方向冲了过去。 童诺诺侧头对着这边的方向,眼睛瞪大,脑海当中一片空白。 陈潇咬牙把武器对准那个人,对着杜荣咆哮了一声:“扔——” 杜荣听到了,他手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却不能再犹豫有没有用,直接扔了出去。 原本他以为那金丹袭击者会像之前那样闪避,却没想到他避都没有避任由紫色圆球砸在了身上。他此时周身没有真元,也没有使用法术。圆球只是撞在了他的身上,那个劲道对他来说不够挠痒。 金丹袭击者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向着杜荣看去,却只见对方转身飞扑了出去。他还没有想明白对方装什么模样,就觉得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被针扎一样的疼。 “糟了——”这个念头还没有想完,剧烈的灵气震爆就把他的意识给湮灭了。 童诺诺呆呆的看着那金丹袭击者身体飞裂开,肢体四散。迎面吹过来强烈的风,让他不得不把眼闭上。 “咳咳!”这一次,陈潇来不及提前避开,被震荡开的灵气推倒翻了几个跟头,吃了一嘴的土。 余波震荡平息,陈潇摇了摇头,把脑袋上的浮土给抖掉。他直起身,看了看那边。见金蛋袭击者奄奄一息的倒在远处,再不能诈起来伤害他们这才放心的躺倒。 然后他想起什么的往旁边扭身,去看童诺诺。只听对方嘴里念念有词:“看来可控延迟激发,比即时激发效果要好。可是该如何在内部当中设置延迟环节呢?嗯……可以考虑……” 陈潇对天翻了一眼,看来他是没事。 那边杜荣也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他并不敢大意。上前看了看只剩下出气没有进气的袭击者,担心对方事后还能被同伴救活,给他们增添一个敌手,干脆利落的给他补了一刀。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了缓,杜荣去把地上的那个炸弹捡了起来。然后,他过来把陈潇给扶起来,对他说:“干得不错!”要不是陈潇的灵机一动,这个时候杜荣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陈潇嘿嘿一笑。随后皱起眉,他有些担心席云霆,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席云霆此时正跟那元婴修行者战得激烈。两声巨响过后,俩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席云霆心中是安定,元婴修行者内心却有些心浮气躁。 他们三个在附庸当中并不算得用,也不受看重。要不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韩家、知世堂等各种机构都要有人去,他们却被指派了一个最没用的任务。来清除这个跟着韩管家办事,只露过一两次面的金丹。 原本他心中还有郁愤,杀一个金丹这么十拿九稳的事情,随便来一个元婴就成,还这么像回事的派了三个人来对付。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同伙。战斗一开始,就折损了一个金丹。另外一个追出去,光听见动静,也不见人回来。这要是再损失一个,战损就过半。回去他不仅没有功劳,还要担上过失。元婴修行者就想要赶紧结束这边的战斗,去看看情况。却不想眼前这只有金丹的剑修,这么棘手难缠。 元婴修行者眼睛阴冷的看了席云霆一眼,偷偷的做了一点小动作。 只片刻后,位于下风位置的席云霆突然发现眼前有淡淡绿色烟雾飘过。 毒烟?!席云霆勃然变色。 第85章 席云霆愤怒了。 重玄派上下都知道。在对战当中,席云霆更渴望靠自身的能力来赢得胜利。如果使用小手段激怒席云霆,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他会让你立刻知道,被厄运缠身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随着席云霆的情绪,周身浩瀚辉煌,给人正面阳光感觉的气场顿时一变,扭转成为幽暗阴冷的煞气。 席云霆手中重剑一震,嗡嗡声大作。剑身上浮现层层剑影,形成一圈围绕着他盘旋的剑阵。席云霆的攻击越发不计消耗,虽然对方随时会被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飞来横祸砸中,可是他仍旧不敢大意。 他的身上虽然带着药效强劲的解毒丹,可是这会儿随便一个分心就会导致败落死亡。毒烟的效果已经显现出来,席云霆的真元运转开始变得迟钝,五脏六腑发出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围攻元婴修行者的剑阵转动减缓,出现明显的空隙。元婴修行者正在得意毒烟奏效,他以前用这毒烟不知道阴死多少倒霉的敌手。发现空隙之后,元婴修行者想都没想就往过冲。 因为俩人都会浮空术,战场此时已经从陈潇的小院上空移到了另外一头间隔很远的宅院上方。这座宅院同样也是一个小院子,只住着独身一个在此闭关炼丹的炼丹师。此人专心致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寒山城内的大乱。就连刚才传来的接连声响,也被无意识的忽略。 他丹炉当中是一炉正在研究当中的新丹药,因为配方尚未定型,很多反应不明,他不得不时刻警醒。他刚刚掀开丹炉的盖子,往里边添加了一味药材盖上。就听见丹炉里边声音不太对,脸色一变,飞快的向着房间外跑去。 “磅!!!”的一声巨响,丹炉炸开,厚重的丹炉顶盖飞起。不偏不倚的迎面向着元婴修行者的脸砸了过去。最倒霉的是,随着顶盖飞近,夹杂着一股让人难以形容的味道,只闻了一下元婴修行者脑袋就是一晕。 中了“飞来横祸”厄运的元婴修行者毫无悬念的在重剑剑阵的围杀当中送了命。在比运气这一项上,席云霆从来没有输过。他从小到大,虽然总是会让身边的人倒霉,可是他自己的运气却一直都很不错。 席云霆落在地上,掏出一颗解毒丹塞进了嘴里。地上趴着躲避炸炉的炼丹师大概是闻到了丹药的味道,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席云霆脸色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寒山城内钟家正在挑起内乱,不想被卷入其中就先出城一段时间。” 炼丹师还正在懵逼状态中,半晌才道了声谢。席云霆在解除了毒烟的毒性之后,就腾身而起,沿着街道的方向去找陈潇三人。 顺着笔直的道路,快要上山还没有看见人影。席云霆想想听到的声音不可能比这里再远,就掉转头绕着圈找,终于在另外一个方向,靠近山的一个死胡同看到了三个人。 童诺诺正仰面躺着,他的伤势最重,又是最为让人棘手的严重烧伤。陈潇跟杜荣在不碰触到他伤面的情况下,小心的正把他挪到干净的地方。 席云霆就在这时出现了。陈潇跟席云霆互相看了看,俩人身上都没有什么伤,就知道一切应该顺利。陈潇并没有多问,只是说:“诺诺挡了那个金丹期的一个法术,被伤得很厉害。”陈潇有些担心。这样的严重烧伤不知道修仙界能不能完全治愈,童诺诺脸上将来要是留下伤痕可怎么办? 席云霆说:“我这里有药,见效很快,先给他用上。等之后,再专门调理。” 席云霆本身是极佳双灵根,金火属,对火属伤害造成的创伤最为了解。于是随身常备的各种丹药当中,就有专门生长肌肤,愈合伤势的。 把药给童诺诺先是内服,然后又是外敷。一直坚强的硬是忍着疼痛,没有叫过一声的童诺诺这才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 虽然暂时处理了一下,可是童诺诺这样必须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然而这时全城范围到处都在发生斗法,几乎没有一块地方可以称得上是绝对安全。席云霆思来想去,把三个人带去了城主府。 因为有提前暗中调遣人手准备,城主府是最先结束战斗的。韩总管在这里用心最多,再加上城主府本身的防御系数,钟家的带队冲击,几个回合就全部被杀了大半人马。丢下上百具尸体,钟家带队的嫡系子弟仓惶败退。 席云霆带着人过来时,战斗的痕迹都没有顾得上打扫。尸体不过是被挪到看不见的地方,地上的血迹跟衣服残片、兵器、法器碎片到处都是。城主府内则人来人往,向着韩总管通报各处消息。 韩总管一直没有合眼,即使是出窍期的修为脸上也显露了些倦怠,眼中浮现血丝。看到席云霆,韩总管主动过来迎接:“席道友,是否找到了你的同伴?”说到这里,他抱歉的说,“实在是千头万绪,事务繁多。我要是记得过问一下,就不会丢了他们的踪迹。” 席云霆说:“已经顺利找到。只不过刚才被钟家的附庸袭击,一位同道伤势颇重。此时城中到处乱起,就想着能否暂时安置在贵府当中?” 韩总管笑说:“自是可以。”说完,韩总管就吩咐身边一个人带着等在外边的陈潇三个去安置,他却把席云霆留下说话。韩总管神情肃穆的说:“钟家这一次来势凶猛。商业区那边的乱子不过是牵制城卫队的幌子,其实另外的重要攻击地点是这里、知世堂还有传送门哨卡。” 席云霆略微一思索,说:“攻击城主府会使得城主一系群龙无首,攻打下知世堂就能获得数不尽的资源和装备,堵住传送门就能阻断韩元春城主跟韩元之主事回来的通道。” 韩总管就喜欢和席云霆这样聪明的人说话,他赞赏的点头:“正是。攻打城主府失败之后,钟家把所有的人力物力全都用来拿下知世堂,是想着把这次的内乱时间拖长。只不过知世堂当中并不只是韩家跟钟家的势力,还有其他几个世家牵涉其中。这些人要么保持中立,要么站在城主府这边,只有少部分倒向了钟家。” 席云霆说:“钟家主短视,眼中只有资源跟法器装备。此时要是集中力量攻下传送门,阻断韩城主回来的通道,才真正要把韩家拖入到长久战当中。” 韩总管点头说:“不错。所以此时老朽有一事想要相求。” 对方毕竟是一位出窍期的前辈,席云霆赶忙说:“不敢当,韩总管请说。” 韩总管说:“虽然传送门比知世堂重要,可是也不能任由钟家占据知世堂当中的法器跟装备。虽然老朽提前用附庸换掉了城卫队当中的精锐,毕竟人手有限,只能够防守一处。” 席云霆明白了:“韩总管是想要在下前往传送门助战。” 韩总管颔首道:“此事也只有席道友能助韩家一臂之力,席道友若是肯雪中送炭,事后韩家上下必将厚报。” 席云霆思考了一瞬。韩总管这会儿摆出低姿态求他,为得可不是席云霆这个人,而是他背后的重玄派。代表重玄出面以席云霆的身份当然是可以做得到,可是席云霆要考虑清楚得失。 这场内战,若是有重玄站在城主府背后,局面立刻会变得不一样。至少那些中立的世家不会再冷眼观望。 此事对于重玄派也不是全无好处。执掌庚生小天境的寒山城若是肯旗帜鲜明跟重玄派站到一处,派内弟子就又多了一处低阶弟子可以历练的地点。更何况,为了寒山城附近山脉当中那个每一代都会诞生出至少二十位以上上品灵根天赋,和或许百余年就会诞生一个极佳天赋的深山灵村,重玄派也不能坐视不管。 这是一个绝好的插手时机。虽然这会儿出面的是韩总管,就算韩城主回来之后事情有变,有了初步的趋向作为开端,接下来也好商谈下去。 席云霆很痛快的答应了。韩总管大喜,立刻使人传令,让哨卡那边的人暂时听席云霆的调遣。 原本韩总管求助对方,就如席云霆判断那样,不过是想扯虎皮拉大旗。用重玄派威吓住钟家,跟逼得中立世家立刻做出决定。 却没想到席云霆到场之后,并没有立刻亮出重玄派的身份,反而是一个冲到刚刚被钟家攻陷占领的哨卡。他也不高声喊话,就那么沉默不言的浮在空中,面向传送门。 站了一刻钟之后,席云霆退了回来,让韩家由少数精锐,多数附庸组成的队伍上前攻坚。尽管内心疑惑,韩家的人马还是听从了他的命令,上前进行攻打。 却不成想,对方像是中了某种邪法一般,先是哨卡的防御像是因为耗损过度,长期又缺乏维护忽然失效。等到韩家的人马冲进去,钟家的人又总是出现各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失误,让韩家迅速的占据了上风。 这个时候,席云霆才出面以重玄派的身份要求钟家的人放弃抵抗,立刻投降。只是迟疑了片刻,这队战力大幅下降,又孤立无援的人就束手就缚了。这场原本韩总管以为要至少打上一两个时辰的战斗,不到半个时辰就迅速的结束了。 第86章 席云霆功成身退之后,韩总管匆忙赶来漩涡传送门。传送门重新开放,没有一会儿工夫,接到席云霆传讯的韩元春带着韩元之夫妇就跨越传送门回来了。韩总管赶忙上前见礼,然后把目前的情况叙说了一番。 韩元春原本接到传讯就已经是惊怒交集,再等匆匆往回赶的时候被告知庚生小天境暂时关闭,无法进入的时候,更是五内俱焚。 韩家尚算是一个年轻的世家。第一个成为城主的是韩氏兄弟两个的父亲。父亲闭关失败后没多久就去世了,韩元春才接手了城主之位。兄弟两个都很有天分,先后修炼到了出窍。只不过在后继人的问题上,韩元春更愿意把城主之位传给自家的子孙。旁支说是都是韩氏子弟,韩元春却总觉得把父亲亲手取得的寒山城交给旁支子弟,心有不甘。 他这些年只顾着修炼、管理城务,四处打听如何求子。对于寒山城内这些蠢动,虽有察觉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总觉得这是没有继承人不稳的原因,想着万不得已再从旁支过继一个,寒山城内的暗潮就会平息。 却没想到,钟家的野心这些年膨胀得厉害,突然就发动了对城主府的篡权。钟家截断漩涡门这一步是正确的,只要把韩元春二人堵在另外一边回不来。等到他掌握了寒山城的大权,清洗光亮城内的韩家子弟,一切尘埃落地,韩元春再回来也挽救不了。一个世家说是世家,那是因为子孙众多。只有韩元春跟韩元之两个,称不上家族,城主府就算是抢回来,位置也坐不稳了。 听了韩总管的汇报,发现目前的情况还不算太糟。攻击城主府的人马被打退了,传送门也夺了回来。虽然知世堂被抢占了去,装备跟法器都落到了钟家的手中;商业区也伤亡惨重,店铺物资被损毁不计其数。重要的韩元春兄弟回来了,而时间也不过刚刚过去一天。 韩元春松了口气,他对韩总管说:“幸亏你应对得当,才没有使得局面更坏。” 韩总管并不居功,他说:“这其中重玄派的席云霆功不可没,也是多亏了他及时告知异动,又不远路途的去向城主报讯。”说到这里,韩总管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甚至连这传送门夺回来,都多亏了对方才能如此迅速。只半个时辰就拿下,手段很有些莫测。” 韩元春顿时大感兴趣,问一旁的韩元之道:“难道这位席云霆修为深厚?” 这一次重玄派十年一次选徒,来了他们这个天境,韩元春也是知道的。不过那个时候他事情比较繁忙,并没有过多关注。作为知世堂庚生小天境的总负责人,韩元之接待了对方,为对方办理的各种事宜。所以,韩元春才拿这话问他。 韩元之说:“听闻修为只是金丹期。不过,据说在重玄派非常的受到看重。别看这位席云霆年纪不大,修为不算多高,他的身份确实不容小觑。” 席云霆有什么身份韩总管倒是不知,于是也把目光望向韩元之。韩元之说:“据说,他的辈分在重玄派内很高,位列二代弟子当中最末一位,如今的重玄派掌门乃是他的师叔。” 韩总管“嘶——”了一声。这身份着实贵重了!要知道在重玄派那样的大门庭当中,可不是哪一位二代弟子都能够称呼掌门一声师叔,那必须要是同一个师承下来的。别以为仙门当中就不看重嫡系与否,是否出自同一个传承,对亲近远疏的判断与修仙世家一样重要。 韩元之看韩总管的样子,笑了一下说道:“有件事情总管做得很好,那就是借此机会加深了跟重玄的接触。恐怕你们不知道,就因为辈分太高,总管重玄事务的掌事院还让他挂名做了名誉掌事。能跟这位攀上交情,对我们韩家来说,意义重大!” 这比之前的消息还要让韩总管吃惊。掌事院是个什么地方?在大门派里边管理事务的可能称呼各有不同,换在他们寒山城,那就是城主府!现在只是挂名,也是由于席云霆的修为不够,只要等到他的修为晋升,这就是执掌重玄派中心权柄的新贵。到时候他们就不是想攀关系,就能够轻易攀上关系。 这把一直以为席云霆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弟子,了不起是个内门精锐的韩总管激动坏了。连韩元春脸上都露出了动容,他抬手拍了拍韩总管,哈哈一笑:“看来,咱们韩家这一次是因祸得福啊!” 原本韩元春就有借此机会跟重玄派搭上关系的想法。附庸格调有些低,当个小弟是韩元春心里底线。席云霆的身份揭露,则直接让韩元春转了念头。背靠大树好乘凉,与其好高骛远,还不如牢牢抱住这根未来的大腿。 虽然在心里下了决定,不过韩元春没有急着付诸。眼前的乱局还没有平息,用这样的局面跟对方谈话,先天就要低了三分。还是尽快收拾了钟家这些不长眼的跳梁小丑,再去谈今后的发展大计。 寒山城内的这一场内乱,全面从城主府被动防守,转变成了主动出击。韩元春的归来,不仅给己方提高了士气,还让钟家的气焰被压了下去,行动不敢再那么张狂。只不过知世堂内储存的大量丹药装备跟法器让钟家底气充足,双方开始追追打打,不管在哪里,是埋伏还是巧遇,见面就是你死我活。 只有钟家还以为凭借着知世堂的库存,他们尚有一搏之力。其他的世家却知道城主府底蕴深厚,几百年的经营并不比知世堂差到哪里去。再加上韩元春实力深厚,韩家又隐约傍上了重玄派这样的强硬后台。中立世家纷纷倒戈,入场加入这场内战,加速了韩家覆灭钟家的进程。 外边实在太乱,城卫队已经成了救火队,出现了战斗就迅速的赶到现场疏散在场的无辜人士。可是他们赶来的再快,也难免有被误伤的凡人。有鉴于此,陈潇决定事态平息下来之前,就都待在城主府内不出去。 童诺诺也算是被卷入到钟家阴谋的最大受害者之一。韩总管亲自来过一次,不仅承诺在内乱结束之后,公布厉仙师一行人的恶行,还给出了相当丰厚的补偿。不仅仅是唯一活着的童诺诺会有赔偿,连已经上了死亡名单的人的师门也会得到专门的通知。这对知世堂来说,可是比较少见的。每年历练当中死亡那么多的人,要是知世堂都负责上门送讣告,多少人也不够使的。 陈潇和杜荣,因为是席云霆的同伴,也得到了一份被牵连遭受袭击的赔礼。韩总管可不知道陈潇这会儿的名牒上仍旧是个普通人,而是按照低阶修士的身份,给了身跟杜荣一样装备。这装备有贴身穿着的护胸,护腕还有一条腰带。分别是加速度、防护和力量,相当的全面和实用。 杜荣得了装备爱不释手,也不管是不是要出门,直接就穿戴上了。整天去演武场锻炼时身法,去静室打坐。现在陈潇每天早上起来画一张引灵符,全都给杜荣用了。他的修为虽然增长的从极为缓慢变成了相对缓慢,可是再慢那也是在增长着。杜荣对自己能够突破成为筑基,前所未有的有了信心。 引灵符的功效这样好,陈潇也动过心思拿着去贩卖给资费不高的修士们或者修仙者们赚钱。只可惜这种纸符虽然成本低廉,产出的速度却实在太慢,根本就产生不了什么高收益。于是,干脆的作罢,等到以后他的精神力更高之后。 度过了最炎热的几天,早晚的气温开始凉爽起来。陈潇原本早上就起的很早,就喜欢趁着这会儿凉快,在城主府当中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看看书。 韩总管把他们安置在了城主府中心一块较为安全,不容易受到袭击的地方居住。几件房屋之间有一个爬着滕曼植物,开满了淡粉色花串的花廊。陈潇就经常抱着书来这里看,清晨的晨风吹动,经常有小巧的花瓣随风落入廊中,飘到他的书上。 花廊就在席云霆居住的房屋不远。当日星初起,席云霆结束早晨的修炼,也会从房间当中出来。陈潇每次都会跟席云霆打声招呼,多数的时候席云霆有其他的事情,淡淡回应一声就离去。而有的时候,则会像现在这样,走过来坐到陈潇的附近,跟他说一会儿话。 大部分都是陈潇在提出话题,席云霆会顺着话题说。之前陈潇问的最多的都是外边的情况,发展到最近俩人开始谈论起了陈潇看的书籍。 陈潇发现席云霆的知识面不仅广泛,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有些还有深入的研究。不过修仙界的相关知识陈潇并不了解,席云霆就跟他说一些凡人国度的风土人情。他独自外出历练的时间最多,经常隐藏身份在普通人众多的城市当中行走。亲身经历的叙说,比书本上的更让陈潇觉得生动鲜活。 让他不由感慨地说:“真是让人觉得神往,恨不得亲眼去看一看,亲口去尝一尝当地的美食。” 席云霆对他说:“如果你愿意等到寒山城的事情平息,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一看,故地重游也是一番乐趣。” 第87章 陈潇惊讶的看着席云霆:“此间事了,大哥不回重玄派?” 陈潇一直以为席云霆会在重玄派派来掌事给常家村的人办理好了名牒后,一块通过传送门离开,返回位于罗辰大天境的仙门。虽然会觉得不舍,可是他只要一想起当初在鲶城外港,孤单单一个人站在码头目送其他人离去的席云霆,这次带着一队上品以上的灵根回去,带给重玄派上下的震动,他都觉得扬眉吐气。 席云霆嘴唇轻轻勾起,他说:“不回。带队任务实际已经交接,我身上无事。接下来自然是要继续在外历练。”他还没有弄清楚陈潇为什么不受影响,怎么可能就这样走。这群人交给管事带走便是了,他则继续跟陈潇一块行动。席云霆难得这样恣意的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从小因为身上不经意就会给他人带来厄运的能力,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又因为师父地位高,为了不给周围的人带来麻烦,他从来都不任性。沉默乖巧,又独来独往,加上他的辈分在同龄人当中最大,导致他一直交不上什么朋友。所以,他现在很珍惜能跟陈潇相处的时间。 陈潇有些疑惑,随后转而放开那点不解。要是他一定会想要看看重玄派上下的反应,那一定很有趣。可是席云霆既然决定不回去,他当然更加的欢迎。席云霆面冷心热,见多识广,洞察力强,有他在身边陈潇受到了不少的启发。他很乐意和这样一个朋友相处,恨不得时间越长越好。 于是,他就抱着书,兴致勃勃地跟席云霆畅想,等到寒山城的内乱平息,有哪些地方值得一看。 转天,重玄派接到消息赶来的管事就到了。因为陈潇也要趁机办理身份名牒,就跟着席云霆一块去见他。 这位管事同是二代弟子,按照身份是席云霆的师兄。席云霆称呼他为殷师兄,殷师兄则亲切的称呼他小师弟。俩人并不是同一个师承,不过席云霆在重玄内是特殊的,掌事院当中待他又格外不同,这才显得很亲近。 席云霆低声对殷师兄说了,想要顺便帮自己的朋友办理一下修行者名牒。他的这位朋友因为种种原因,虽然有灵根天赋当初却没有测验出来。 小的时候没有练出真气,并不一定就代表没有灵根天赋,也许是所学不适合。长大后有了奇遇,反倒成了修仙者的极端例子虽然罕见,也并不是没有。殷师兄就把陈潇当成这样的例子。办名牒这样的事情没有让殷师兄觉得奇怪,让他觉得讶异地是小师弟竟然说陈潇是他的朋友!这真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陈潇心情紧张的跟在席云霆的身后,在他的介绍下对着这位殷掌事行礼:“晚辈陈潇,见过殷掌事。” 殷掌事笑得格外和蔼,好像小学生的家长第一次见到自家孩子带回来同学一样,热情地说:“不必客气,你既然是小师弟的朋友,也就是我的小辈,称呼我一声殷师兄就是啦。”陈潇有些惶恐的说:“这太失礼了,晚辈不敢放肆。”这热情得让陈潇摸不到头脑,总觉得压力甚大。 席云霆都看不过眼了,他叫了一声殷师兄,制止对方的过度热情。对着陈潇声音温和的说:“没事儿,就叫他殷掌事。” 殷掌事颇为遗憾,不过他不敢招惹这个小师弟不高兴,只好从身上摸出一样东西,塞给陈潇:“第一次见面,之前也没有准备。这个小玩意,拿去玩吧。” 殷掌事硬塞到陈潇手中的是一支短笛,通身碧绿,看材质是非常好的玉石,上边还有复杂华丽的符纹,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说不定还是一件法器。陈潇很惊讶,一上来就送这样贵重的礼物,难道财大气粗是重玄派内的通用属性? 席云霆额头上的青筋都差点跳起来。殷师兄为人哪里就好,就只一点太过风流!他喜欢各种各样长相好看的美人,平日里在师门内就喜欢身边聚拢一堆漂亮的师弟师妹。经常见到他在门内送东西给好看的女弟子,燎的对方娇羞不已,对他心生爱慕。不过殷师兄却真的只是喜欢美人而已,并不会跟任何一个人发生任何感情上的纠葛。 席云霆敢肯定,殷师兄除了对小师弟的朋友亲切之外,绝对是看陈潇长得俊俏讨喜,才习惯性的掏出东西送。 席云霆默默咬牙,他都还没有送过什么礼物给陈潇呢!——至于他给了陈潇一个牙牌的事情,早就被土豪人士给忽略了。 陈潇见席云霆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他来不及细想,对着殷掌事道谢:“多谢。只是这太贵重了,是一件法器吧?” 殷掌事笑眯眯地说:“不过就是一件吹奏起来能引来百鸟的笛子。玩闹一样的物件,那里算得上法器。你就拿着玩吧。” 陈潇暗自咋舌,能引来百鸟,铁定是法器了啊!不管效用如何,但凡是法器价格就没有低廉过。 席云霆不说话,殷掌事一看他是真的生气了,这才不敢再逗着陈潇说话。三个人离开寒山城,由席云霆带着陈潇赶回了山谷。殷掌事这次出来也带着测验灵根的法器,给常家村的人一一测验过后,也是心中震惊。两个人关在房间里商讨了一下午,第二天殷掌事回了一趟寒山城,带回来了一个知世堂的掌事。 这个掌事是韩家的人。钟家占领了知世堂,导致知世堂现在处于全面瘫痪的状态。不过还是有些没有死在钟家精锐手中的韩家人手逃了出来,这位就是其中之一。殷掌事找上韩云之,韩云之不敢耽搁,派遣出了他。即使知世堂现在瘫痪了,只要他这个主事说能办理,就能给照常办理名牒。 知世堂的管事本身被主食指派了这个差事,就不敢怠慢。再加上知道了对方重玄的身份,更是打起了小心。早就有小道消息说,韩家日后将要附庸到重玄门下,这以后就是上峰了,万万不能得罪。 殷掌事面对外人还是很端得住架子的,他神情严肃的递给知世堂管事一张名单,让他核对。 知世堂递过来细细一看,上边写着人名跟外貌特征,出生地算是寒山城外郊区,以及每个人的灵根天赋。 看着上边的灵根天赋,知世堂管事暗暗吃惊。真不知道这重玄的人是怎么把这些人从山沟当中挖出来的,竟然有这样好的天赋! 他当然不会想到这些人是躲避通缉的常家人后裔,只以为这是哪个避居在偏远地带的山民。庚生小天境虽然挂着一个小,可是那时相对上属的中天境、大天境,实际到底有多么的大,就是他这个知世堂的管事都不清楚具体面积。只知道有海洋、湖泊、雪山、平原、沙漠等等地貌,外加十几个以凡人为主的国度。面积太大,难免就有的地方与世隔绝。从出生起根本就没有记录过名牒,是名副其实的黑户。 往常这样的黑户,是要知世堂亲自前往查看。当地居民之间要互相证实身份,才能够办理登记。不过这次有重玄派出面,当然就省去了这一个环节。管事可不敢耽搁对方的时间,能从速就从速。 甚至他都没有提出重现按照名单把这些人一一的灵根天赋再重现测验一番,就给记录的名牒,分发到了众人的手中。顺利而迅速的办完了事情,殷掌事又跟知世堂管事一块离开,他还要亲自去跟韩云之会面,当面道谢,顺带谈谈今后合作的事。 俩人离开后,拿着手中的名牒,翻来覆去的看着,常家人喜极而泣,激动不已。他们总算拜托了没有身份的桎梏,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寒山城,去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 陈潇拿着焕然一新的名牒,内心也很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竟然就这样简单容易的把他以为千难万难的事情给解决了。他从没有想现在这样感受到过,抱大腿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陈潇喜滋滋地拿着名牒,忍不住对席云霆道:“大哥,你看。我现在也是一个修行者了!” 席云霆看他高兴,心情也很好。他说:“你本来就是了。” 陈潇不好意思的笑笑,席云霆那么沉稳,倒是显得他很不淡定。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城主府?” 席云霆听他说“我们”,每次都感到很愉悦。他尤其喜欢陈潇这样仰着脑袋,双眼看着他的时候这么说。他说:“暂时还先不回去。” 陈潇惊讶地眨眼:“为什么?”童诺诺跟杜荣还在城主府。尤其童诺诺身上的伤势虽然已经没有那么严重,却还有些没完全变回跟以前一样平整光滑。没有陈潇的探望,他一定会很无聊。 席云霆深深地望着陈潇说:“这段时间空闲,我想教你一些身法。这样以后再遇到斗法,就不必再那么狼狈。”他才不要这会儿就回去,一定会被殷师兄拉过去跟着一块商议。 陈潇立刻把童诺诺丢过脑后,他兴奋地双眼都发亮了:“可以吗?仙门的功夫不都是不外传的?大哥这样教给我不要紧吗?” 席云霆眼带笑意:“重玄有部身法尚算是许多门派常见,自然是没有关系。你愿学吗?” 陈潇使劲点头,大声回答:“我愿学!” 第88章 之前在遭遇袭击时,陈潇不过是仗着年轻的身体,反应灵敏。要不然以他前生只能对付个小偷的街头把式,早就死在那个金丹的手上了。 那天亲眼所见,才让陈潇明白,在这修仙界不光要有灵根有修为,还要有好胆量跟好身手。陈潇早就很有紧迫感的把学习身法的事情提上的日程,他原本是打算请教杜荣。只不过杜荣拿到了新装备之后,日夜勤修苦炼,让陈潇不好意思去打断他的势头。这会儿席云霆主动提出,真是解了他的难题。 席云霆提出要教陈潇身法,一方面是为增进二人之间的交情,二方面则是真心为着陈潇打算。 这个世界具有修仙资质的人有条件的在少儿时期就开始打基础,学习身法,修炼内息。就连避居的常家村,孩子们也早早的五六岁起就开始压腿、拉筋、扎马、站桩。 而陈潇如今已经十八岁,错过了最佳学习的年龄。他的身体说起来虽然年轻,可是筋骨已经没有小的时候那样柔软、有弹性。即使陈潇之后请人来教,未必有他这样的好心和耐心,教授给他的身法也未必有他的精妙和实用。 席云霆做事一向认真,尤其是他从心底认为要帮助朋友就要尽心尽力,更是负责又严格。每天早晨他做完晨练,就开始指点陈潇做起最基础的练习。他的师父在他小的时候还是重玄掌门,没有时间亲自教导他基础,还是他师兄给带的入门。他们一门师兄弟跟师父都是一样的做事风格,教导起人来一丝不苟,从来没有放松的时候。 开始的时候陈潇还以为他们会在轻松的氛围下学习,就好像电视上军营体验真人秀里边演的那样,就算辛苦却也是愉快的过程。没想到席云霆会这样严厉,比他师父方顾教他的时候更狠。缓冲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进入地狱模式。 十八岁的大小伙子,身体差不多快要定型。即使以前有憨娃打下的基础,在陈潇这一年多没有练习的荒废下,也丢失得差不多了。扎马站桩还好,压腿、拉筋时,把已经收缩的筋骨打开,疼得陈潇真有种要“要死了”的感觉。虽然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练习都在他的承受极限内,可是那个滋味别提多么煎熬和痛苦。 然而头两天不过是开胃菜,等到席云霆摸清楚了陈潇的情况,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比预想的更好,就直接加大了练习量。他压根没有想过,按照重玄内部的标准去要求一个之前从来没有接受过学徒训练的人有多么的严苛。他只知道陈潇能够做到,就按照最快最好的方式去指导他,训练他。 而这个时候要面子的陈潇即使痛苦的要哭,也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流,丝毫没有求过一次饶。尽管内心觉得席云霆教导的方式太狠太凶残,可是陈潇的脑海里没有一次想过要放弃。就像是他当初顶着超高的学习强度,硬是按照方顾的规定严格的要求自己一样,闷不吭声的照做。他知道,这就像是那一次一样,是一生当中也许只有一次,能够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 可是,不管意志上如何坚强,身体却并不配合,照样该疼的还是疼。让他结束了一天的练习之后,僵硬的走回房间后,半天都缓不过来。疲惫欲死的几乎要睡过去,陈潇硬撑着爬起身,来到后边的洗浴房,把自己泡进温热的洗澡桶里。 陈潇舒服的呻\吟一声。感谢仙家手段,既先进的灶台之后,陈潇享受到了同样先进的浴桶提供的便利和舒适。没有这个只要早晨出门前启动,就自动按照设置好的水温水位准备好洗澡水,回来之后可以直接洗澡的浴桶,陈潇觉得他第二天他绝对起不来。 泡了差不多一刻钟,陈潇克制着直接睡在温水里的诱惑起身。这些天因为实在太累,几乎连拿筷子的力气也没有,陈潇就请常家村的人帮忙送到房间。席云霆为了更好的训练他,天天把他叫到正院里。所以筑山居里的人都知道席云霆在给他做特训,常家村的人感念陈潇,再加上他跟自家师叔要好的关系,很乐意的答应了。 吃完晚饭,点着灯盏,陈潇又看了一会儿书。正打算睡觉的时候,席云霆来了。 这个时间他过来,让陈潇很意外。俩人虽然比之前亲近多了,可是他知道席云霆是个特别注意私人时间跟空间的人。白天俩人说话,很少到各自的卧房去。一般都是在室外,或者是客厅。像是在夜晚这种该休息的时候,除非是有事情,否则绝对不会前来打搅。 “大哥,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吗?”陈潇把席云霆迎进门,疑惑的看着他。 席云霆眉心微蹙,仔细的观察他的脸庞。虽然脸颊透着健康的红云,可是眼神有些不太明亮,显得有些不精神。一股从骨子里边透出来的疲倦,藏在他的眉眼之间。这让他内心懊恼,责怪自己发现的太晚。 陈潇平常吃饭喜欢去食堂,先看看有什么菜色才决定吃什么。也是今天傍晚的时候,给他送饭的人无意中提起陈潇这些天并没有去食堂。席云霆才觉察到如今的练习强度对陈潇来说,让他连去食堂的力气也没有了。这本不应该。 他思索了一番,明白了为何会如此。他定制的训练量,是严格卡在陈潇能够承受的极限。能最大程度激发他的身体潜力,促进修炼的进步。然而陈潇现在虽然身体上有着能量,却不能像是修行者那样用功法运行,辅助身体的恢复。这应该是因为他体内的能量,是因为修习风水术带来,而不是依靠打坐静修。没有相匹配的功法,就无法应用。这才导致他只能依靠睡眠来使得身体自行恢复最佳状态。 虽然说之后只要适当减轻训练量,就能让他每日没有这般疲累,可是却失去了激发潜力的效果,进步速度就变得缓慢。以席云霆的一丝不苟,自然是不会这样做出选择。既要达到最佳训练成效,又要保证陈潇的精神状态,还有另外一种方法。每日使用药油进行按摩,促进肌肉和筋骨恢复。 要是换成其他人,席云霆必定会叫人帮对方每日做做按摩,放松缓解。现在他却自己拿着药油敲开了陈潇的房门。这是他的友人,自然不需要假手他人。他理所当然的想着。 席云霆内心的这番思量说不出,他抿了一下唇,面上些微紧绷的说:“我从寒山城给你带回一些药油,能缓解肌肉酸痛。只需要每日修炼完后使用,转天会轻松很多。”说着,他抬起手,把他带回来的药油给对方看。 这正是陈潇最需要的,他感激的伸手:“谢谢。都是我自己太不争气,还劳烦大哥惦念。” 席云霆轻轻的举手避过,面对陈潇不解的眼神,他眼神闪了一下,说:“我来助你。药油使用需要按摩吸收,你自己不成。” 诶?陈潇顿时瞪大了眼睛。 席云霆的表情认真,让他意识到对方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陈潇只得乖乖的接受来自大哥的好意,脱掉外边的衣物,爬上床趴平了。 席云霆好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他仔细的净了手,才把药油倒在手心。又用双手揉摸,使药油均匀覆盖整个手掌。 夜深人静,屋子里边安静极了,只有席云霆动作时带动的衣服摩擦的声响,跟手掌之间摩擦的细微声音。陈潇趴在床上,柔软的枕头垫在脑袋底下,不由被这迷之暧昧的气氛弄得紧张。 席云霆的心跳微微的加速,他坐到床边,弯下一点腰。两只手伸出去,在要碰到陈潇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白皙脊背时又停住了。 他润了一下嗓子,使声音听上去像是平时那样从容,而不泄露一丝的紧张。只听他低沉的说:“我要开始了。” 陈潇背上的线条顿时比刚才绷直了,他把脸埋到枕头上,硬是压住一股燥意往脸上涌。声音闷闷地说:“嗯。” 席云霆的双手,这才轻轻地,像是触碰什么易碎之物一样,落在了陈潇的背上。触碰到的那一瞬间,随着席云霆火热的手掌大面积的落在他的肌肤上,陈潇不自觉的颤了一下,肌肉紧张的近乎要痉挛。随后,他再顾不上什么,诧异的回头看席云霆。 席云霆坐得很近,他又黑又长的发丝从两边垂落下来,只差一点点,就要扫到陈潇的身上。他微低着头,眼睛垂着。陈潇刚扭过来,他就抬眼望过去。这么近距离看席云霆的脸,就算是同为男人,陈潇也不由得被这张在昏暗当中更显俊美的脸庞给晃了一下神。 “怎么?”席云霆的声音让陈潇迅速的回神,他甩掉脑海里一瞬间不合时宜的惊艳,有些不解的说,“没。只是这药油……怎么是热的?” 他觉得席云霆的掌心热,并不是错觉。到现在按在他的背上的双手还在散发热量,就像是两个热乎乎的暖宝宝,源源不断的热量舒缓紧绷的肌肉,使它缓缓的放松下来。 席云霆轻声说:“我本就是金火双属性灵根。只是用了一些火属真元覆在手上,这样药效更佳。” 陈潇顿时瞪大了眼睛,用惊叹的目光看着席云霆。 第89章 用精神力指挥力量在身体给移动,陈潇试过。只是从额头移动到手部,然后再推出去历尽艰辛。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能把真元精准控制到覆在手上,只加热那么薄薄一层,是多么精妙的操控。陈潇由衷的说了一声:“大哥真是厉害。” 席云霆被称赞得紧张竟然消散了不少。于是他板起脸,使劲用手按揉,对陈潇说:“趴好。” 陈潇乖乖地把脑袋扭回去。很快他就顾不上惊叹和佩服,席云霆对人体的经脉跟肌肉了若指掌,手上的动作每一下都很准确的按到他酸疼的地方。单单只是用按摩就能起到相当的作用,更何况他还特意加热了药油,使得药效发挥更快。几乎是立刻陈潇就感觉背上*辣、麻麻地,又有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渗透到身体里。 “唔——”陈潇硬是忍住哼到嘴边的声音。席云霆的手劲极其大,没一下按揉都是又疼痛,又酸爽。疼得陈潇恨不能从席云霆的手掌下逃走,酸爽地陈潇又想要继续享受下去。很快,他的脊背上就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薄汗。 席云霆自然是听到陈潇隐忍的呻吟。他知道这很疼,年少的时候他修炼的强度只比现在要高出数倍,绝不比如今的陈潇少上一分。最初是师兄帮他把紧缩在一起,酸疼得肌肉揉开,后来等到他内息有所小成,就再也没有麻烦过师兄,只是自己用内息缓解。 他对不自觉紧缩起来想要避免疼痛的陈潇说:“放松,不要抗拒。你越想要对抗,就越觉得疼。等到过后,就只剩下舒适,没有疼痛了。” 躲避疼痛是人的本能,不是陈潇想要立刻放弃对抗,就能够放松下来的。更何况真的是太疼,酷刑般的感觉跟白日里竟然也不逞多让。陈潇一句话都说不出,连呼吸都受到影响,急促了起来。 肩颈、脊背、腰部每一块肌肉都被细心的照顾到,连两根大筋也没有落下。陈潇身上只穿着一件贴身的底裤,初初爬上床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这会儿连那四个字怎么写都想不起来了。只有中间席云霆起身往手心倒药油的间隙,才有余力喘息片刻,很快就又陷入到欲生欲死的疼跟爽当中。 整个上身的按摩就过去一刻多钟,然后席云霆又仔仔细细的为陈潇的双腿按摩了一番。下肢比起上身更是重灾区,肌肉群更加的僵硬紧张,席云霆的手指在经络上使劲一按,陈潇就再也忍不住的飙出了眼泪。 他的呼吸变得更短更轻更急,喘气当中偶尔带出一声没藏好的哽咽。大概是觉得这么大了还因为疼痛而哭太过丢人,陈潇双手使劲握着脑袋下的枕头,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席云霆见他如此,心中生出不忍。然而他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是加快手下的动作,让按摩好快点结束。结果他好心没有用对地方,直接让陈潇忍不住出声叫了一嗓子:“啊——”这一声,叫得席云霆心里扑腾一下,手下动作顿时停住了。 感觉身上的手不动了,陈潇没忍住回头。席云霆眉心微蹙,用含着担忧,略带不忍的目光看着他。陈潇被看得脸上又是一阵燥热,他讪讪地说:“我没事,大哥。我受得住,不必管我,你继续。” 他脸上虽然没有泪水,眼圈鼻尖却都发红了。一张俊俏原本就讨喜,再加上带着没有退干净青涩的脸庞上因为羞赧而微红,越发得让人觉得怜爱。即使是席云霆,也没能例外。心头一软,席云霆说:“我给你用的药油,按摩之后没有丝毫的余痛,让你晚上能睡个好觉。第二天必定浑身轻松,神清气爽。” 陈潇转回去,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他说:“我知道大哥都是好意,是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席云霆手下继续按揉他的双腿,这里的肌肉更密实,更加紧绷有弹性。年轻的肌肤光滑柔腻,让席云霆心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人身上的皮肤竟然是这样的触感。有一种紧紧吸住他的手掌,忍不住流连不去的吸引力。肤若凝脂,爱不释手指得就是这样吧? 席云霆很快察觉出这个念头对陈潇来说有些很不尊重,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也很不得体。立刻就勒住了思绪,严厉的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内心的谴责,随后把这个念头给扔进了一边。 为了分散心思,席云霆就顺着陈潇的话说:“不必妄自菲薄,你做的已经足够好。”陈潇的意志力和耐力确实让席云霆刮目相看。同等的训练量,就算是重玄派的弟子在最初训练的时候,也难免哭鼻子,心生各种悲愤委屈。陈潇没有叫过一声苦一声累,更不曾抱怨过一分一毫。固然是因为他进行训练时的年龄比较大,忍耐力强。他本人坚韧的性格,却在其中起到了最为重要的作用。 陈潇轻笑了一声,说:“大哥快别夸我了。我想重玄没有几个人能像我这样耐不住疼的。” 席云霆却说:“这却是你想错了。不说那些在拉筋压腿的时候就哭个不住的,单只是练习后的按摩也有痛哭流涕的。” 陈潇好奇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他们基础练习做完之后,也会这样按摩。” 席云霆颔首道:“当然。同伴之间往往互相帮助,互相按摩。” 对这一点,席云霆知道的很清楚。有些基础训练,因为年龄的关系。席云霆经常能跟低他们一辈的弟子们碰上。那些同门之间互相帮助的情谊,曾经让席云霆很羡慕。因为身份和他的特殊能力,这种羡慕让人记忆深刻,最后变成遗憾。 席云霆想起往事,心情低落了一瞬。可是看到陈潇扭着脑袋,双眼好奇的看着他,这低落的心情顿时就消散了。他说:“所以,接下来做训练后,我都会过来帮你。每天帮你用药油按摩,你也好恢复的快一些。” 陈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而席云霆都说了他师门的弟子们都是这样彼此帮助的,他由大哥照顾似乎也是理所应当。只得顺从的答应,对着席云霆的好心道谢。 陈潇乖乖点头的样子让席云霆心情大好。果然施比受更让人觉得愉快,他想着。 转天陈潇起床,觉得身体轻松得不得了。浑身上下充满力量,轻盈的觉得自己都能飞起来。他信心十足,精神饱满的去席云霆的东院进行今日的训练。觉得他今天状态这样好,肯定不会再个死狗一样的回来。 不过,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昨天晚上的相处让俩人的交情更进一步,席云霆却依旧冷面如铁,丝毫没有手软。基础训练做完,开始正式学习身法。动作难度加大,消耗进一步的加大。当真是一点轻松的余地都不给他留下,非常得具有席云霆做事的风格。 这天,他仍旧是拖着脚步回的南院。面上不显,内心却觉得哭着觉得大哥太冷酷太无情。结果当晚上泡澡之后,席云霆拿着药油如约过来。经历过一番又疼又酸爽地按摩之后,滚进被窝,浑身舒坦的陈潇就又觉得大哥真是太体贴太周到,再没比他更好的人了。 就在这样反反复复的疼痛与舒坦之间,陈潇迅速的打好了基础,身法也有了一点样子。而在这个时候,殷掌事也跟韩元春谈完了寒山城正式附庸重玄派的事情。正式的会面,必须由韩元春这个城主亲自的去一趟罗辰大天境,面见掌事院。然而现在韩元春根本就走不开,也只能等到这边平息了内乱,事情了解,才能动身。 正事办完,殷掌事就带着常家村的人启程。走得时候,陈潇跟席云霆俩人一块去送别。殷掌事还好,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那些常家村的人就不一样了,跟陈潇相处了一段时间,竟很有些人舍不得。陈潇笑着说:“别这样,等到以后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等你们修为有成,可以外出历练的时候,说不定会在那里就遇到。或者等我以后,总有去重玄拜访的那一天。” 殷掌事则问惯常没有什么表情的席云霆:“这次,真的不一同回去?” 席云霆看着他处,淡淡地说:“不了。反正这一次殷师兄你直接带来了此次任务的奖励,功勋也已经结算,任务算是完结。我也没有必要再在短期内回师门一趟。何况现在师父正在闭关,我也不必回去打搅。就在外边跟同伴一起游历,也很不错。” 殷掌事顺着席云霆的眼神望过去,那边陈潇身边正围着几个人说话。想想小师弟好不容易结交的到一个朋友,此时必然是乐不思蜀。而他这会儿不肯回去,也是担心自己身上的能力一个不小心失控,导致闭关的师父失败吧? 他拍了拍席云霆说:“那好,你就放心在外游历吧。有什么事情,我会使人通知你。” 席云霆转头,黑曜石般的眼睛望着他,说:“多谢殷师兄。” 他们一走,筑山居一下空旷了许多。陈潇就提出回城主府。席云霆想了想,换个地方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俩人就处理了筑山居内一些不能久放的东西,返回了寒山城。 回到城主府,童诺诺见了他就是一阵抱怨。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皮肉完全愈合,只剩下淡淡的疤痕,还需要用一段时间的外用药物消除。整个人已经可以到处走动,只是他一个路痴,不敢独自在偌大的城主府内行动。每次想要出去,都找不到人相陪。 第90章 陈潇向他道歉,然后告诉童诺诺这段时间不回来,是因为席云霆在教授他身法。童诺诺听了顿时就不再埋怨。他知道席云霆肯把重玄的身法教给陈潇,是陈潇天大的机遇。相比陪伴他这个病号,自然是学习身法更为重要。他就体贴的说:“那你跟着席仙师认真学习身法吧,不必管我。”说着他还伸头往陈潇身后望,“席仙师怎么没跟你一块?” 陈潇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童诺诺是怎么有了他出现席云霆就必定在的逻辑。他说:“因为外边的内乱还没有结束,还得继续在城主府内居住一段时间。于是席大哥就去找韩总管要一块练武场,另外他说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去办。” 童诺诺点了下头:“应该的。是要专门准备一块练武场。毕竟是要教授仙门的身法,注意场地不要轻易被人窥看了去。” 席云霆愿意教陈潇是一回事,在开放场合被人偷学就要闹出不愉快的事情了。他们在城主府再怎么受到尊重,却是客人。真到那种时候,被城主府的人私下里学了去,都不好去计较。所以,干脆就在一开始杜绝这种可能。 陈潇看童诺诺立刻就意识到了席云霆的用意,不由得有些感叹。他再怎么努力学习融入这个世界,融入到修仙界,这种立刻根据修行者角度做出的判断,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培养出来的。像是一开始他还天真的以为跟在筑山居一样,在席云霆居住的地方附近找一块空地就行了。 甚至他在回来的路上,还跟席云霆说他觉得每天早晨起来看书花廊附近不错。当时席云霆只是说:“既然潇弟喜欢那个地方,就还继续在那里看书吧。看书的地方清清静静的就好,等我再跟韩总管说一声,让他给腾出一个练武场。”直接婉言打消了他的念头。 这里的人相当看重功法。从来不会有身份地位的小子在人家学习的时候从旁窥看,而后成就非凡,传为美谈的事。这样只出现在小说里边的桥段要是真的发生了,被偷师的势必要追究严惩。 另外一说,席云霆对他的称呼不知不觉的就从陈潇变成了潇弟。 之前陈潇厚着脸皮跟对方攀关系,称呼对方为大哥的时候,只说请对方叫他的名字。攀关系叫大哥是他单方面去亲近对方,对方怎么称呼他,则可以断定他在对方心里是个什么位置。陈潇并不敢做席云霆的主,决定他应该怎么叫自己,而是把这个决定权交给对方。筑山居这段时间的相处,俩人之间的关系亲厚许多,席云霆改了称呼,让陈潇内心还挺开心的。 童诺诺苦恼地说:“我不能总是去麻烦杜修士,整天待在一个地方闷都要闷坏了。”童诺诺受的只是皮肉之伤,并不影响他进行修行。可是每日打坐半天,也还有剩下半日空闲。他不像陈潇那样能坐下来拿本书就能打发时间,一个人无聊也只有靠游戏棋才能消磨时光,听得人都觉得他可怜。 陈潇想了想,对他说:“要不然你做做机关研究?”童诺诺无奈地说:“我也想,只是机关盒当中消耗掉的材料一直也没有机会去补充。现在外边这么乱,商业区那边听说被破坏地很厉害。” 陈潇说:“不如我们去找韩总管,看看能不能从城主府储备当中买到一些材料。”童诺诺立刻点头同意,再不让他摸机关,他真得闲得骨头缝里都要发痒了。 于是俩人就去求见韩总管。韩总管听了俩人的请求,很痛快的打开城主府的材料库房,放童诺诺去挑选。童诺诺非常感激,要知道寒山城的城主府可是一个小天境的势力之首,材料必然会很丰富。 童诺诺欢喜的在偌大的库房当中找出来了很多他心仪了很久,却没有渠道入手的少见材料,还不惜价格的选了几种特别的材料。很快他得到的赔偿跟卖蔗荧草分到的钱就流水一样的花了出去。 难得进了材料这样齐全的地方,陈潇也趁机挑选了一些制作纸符会用到的材料。因为他目前元气不够,只学会了一个配方。绘料什么的他就没选,只是挑了一些凶兽身上的毛发,柔韧有弹性,是制作笔锋的上好材料。另外还有一些库存的上好纸张,是城主府内自己使用的。 虽然修仙者传承知识,都是使用的玉石或者是凶兽身上的牙齿或者是兽骨、角制作而成的小巧书简。不过一些不值得这样精心镌刻的内容,也是会使用纸张制作的书籍来记录。毕竟两者的成本相差甚大,纸张再怎么不好保存,低廉的制作成本,能大批量制作的技术,也使得它成为修行者使用的文字主流载体之一,占据了不小的市场。再加上凡人国度对纸张的需求更大,数千年研究下来纸张的制作技术跟种类并不比前世差多少。这就导致库存的纸张品种众多,有各种各样的材质,陈潇一下选了很多。 两个人满载而归。陈潇虽然也花了不少,不过远远比不上童诺诺。他不只是把这段时间得到灵珠灵币的花完了,连原先身上的也掏了出去,如今真正可以称得上是身无一文。这种毫不留一分的做法,彻底让陈潇明白为什么童诺诺身为一个筑基期修仙者当初却能穷到那种地步。 有了材料,童诺诺关起房门就进入了忘我的研究当中。而陈潇也准备好了绘料,埋在一堆材料当中试验了起来。 相对于纸张的易得,关于笔陈潇则决定使用获得的凶兽毫毛定制一只。所以,这会儿先拿着城主府提供的毛笔画纸符。城主府供给客人使用的毛笔也不差,比起陈潇最初用的那根羊毫笔要好很多。 酣畅淋漓的写了一副大字,活动开了手腕,找了找感觉。陈潇就沉心静气的坐了片刻,在裁剪好的新纸上,专心的画了一张引灵符。 他吸取了那一次的教训,画引灵符的时候再不那么气势凌厉,反而是用平和的心态。刚开始转换过来的时候还挺不习惯,不过后来就画的越来越好。杜荣作为新的体验者,也对他说变化明显,引得灵气虽然也变多了,不过却还是那样温和滋润。 看着新成品,陈潇很满意。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纸符画完的那一霎,屋内的气场有些微的波动。这用新纸张制作出来的纸符,效果必定远胜当初用草纸画出来的。只不过因为绘料跟不上,却还是比不得用矿心精华制作的那一张。 想起这个,陈潇又想到了武青。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不知道武青死了之后他的尸首是如何被处置的。而那张被他带在身上的纸符,也不知道如今流落到了哪里去。 武青的死亡,是陈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认识的人当中得到的第一个死讯。给他的震撼,远比陌生人要强,让他直面了现实的残酷。连之前因为有着风水术就能够另类成仙,而不自觉有些轻视修仙界的浮躁内心都瞬间清醒了。 要是可以,陈潇还是想要探听到武青遗体的下落,祭奠一下这个同伴而行了一段时间的人。 陈潇正在沉思,连席云霆来了都没有听见。直到他又敲了一下房门,在门外叫了他一声“潇弟”才赶紧过去迎他。 席云霆走进了房门,就看见充当书房的隔间里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纸张。每一种都有数百张。几乎把书房塞得满满当当。这么多种纸张,要不是有童诺诺帮忙带回来,他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 席云霆眉毛扬了一下。他定睛一看,桌子上还摆着陈潇没有收拾起来的纸笔绘料,连那张画好的纸符都正摆在桌面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陈潇制作的纸符。他伸手从桌面拿起纸符,细细看了一番,抬头对一旁的陈潇说:“品质不错,有上佳的水准。” 陈潇顿时就笑了:“这是用城主府库房里的上好材质纸张做出来的,有这样的品质也是当然。” 席云霆别的没说,直接夸品质,情商上也难得的算是进步。这纸符再怎么品质好,那也是属于低阶消耗品。 席云霆没有再说这纸符,他说:“制作纸符可以锻炼精神力。不过这段时间锻炼身法,就暂时不要画了。”从这上边附着的精神力,席云霆就能判断出来陈潇消耗了多少制作这张纸符。这样的制作方法,耗尽制作者的精神力,到不矢为一种锻炼的方法。不过如果精神不济,练习身法就会大打折扣。 陈潇明白,他点了下头。这也是他这段时间没有再画纸符的原因,每天光养精蓄锐面对高强度训练,根本就没有余力。 席云霆说完,一时场面安静了一会儿。陈潇正想问问他练武场的事情,就听席云霆不太自在地说:“认识以来,潇弟对我帮助良多,至今也没有表示感谢。这份礼物,作为答谢常家村事宜,还请你不要拒绝。”说着他就把一个扁扁地只有3点5寸大小的小盒子递给了陈潇。 这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木头制作,有着漂亮深色漆身,点缀着复杂玄奥又神秘瑰丽符纹的扁盒。看到它的第一眼,陈潇就一下联想到了童诺诺整天背着不离身的机关盒。 第91章 陈潇把小盒子接到手中,认真的看了一下,真的不是他的错觉,越看越觉得像。他又惊讶又有些惊喜,还觉得不太敢相信手中这个更加小巧更加容易携带的真就跟童诺诺的机关盒一样的储物法器。他抬头问:“大哥?这个是?” 席云霆说:“这是炼器师专用的储物盒,可以携带一些材料。专门的储物盒比一般修行者使用的储物袋要更高级,可以储存保持新鲜材料,不管放进去多久都维持鲜活。” 陈潇倒是没有想过他可以放些吃的,今后外出历练再也不用为吃饭发愁,而是立刻想到了兽血。今天绘料里边的兽血,还是他专门去找城主府讨要的野生禽类。宰杀之后放了血,他还想着每次都现宰太费事,席云霆这就送过来了一个储物盒。 他内心尽管极其喜欢这个盒子,却还是蹙着眉心说:“这太贵重了吧?” 席云霆早就打算送陈潇一样东西,他见到过陈潇借用童诺诺的机关盒之后,就想到了要送给他一个专门的储物盒。只不过寒山城内乱,导致他寻找得比较困难,直到这一天才得到了消息过去取。 储物盒因为其特性比起储物袋能储存更多种的物品,价值自然是不菲的。就算是真正的炼器师也并不是每一个都能买的起。不过席云霆身家丰厚,再加上他这次寻找到了这么多优质学徒,掌事院额外奖励了了一笔。重玄派这次给他的奖励堪称得上是重奖,只凭得这部分送陈潇一个储物盒还能富富有余。 席云霆轻描淡写地说:“怎么能说贵重呢,它不过是一个死物,再珍贵也比不过人。”他这个人指得当然是陈潇,他的才能已经被掌事院得知,又有席云霆极力推荐,自然是被看重了。殷掌事对席云霆不回重玄没有他话,未必没有让二人多多来往,加深交情的意思。 可是这话说得太过含蓄,让陈潇还以为席云霆说的是那些常家村上品学徒们。要说珍贵,陈潇意识想到的自然是阿寿的极佳单灵根。幸亏席云霆不知道他脑海里边的想法,要不然无法正确的把夸赞的话说给当事人听,又该让这位表达困难户郁闷了。 陈潇则因为想到了阿寿的珍贵罕见的灵根天赋,觉得这份礼物也不是承受不起了。他就笑眯眯的望着席云霆说:“那就多谢大哥了。这储物盒来得正好,我正发愁这些纸张该如何处理呢。” 席云霆教陈潇如何使用这个法器,他拿过来手在上边轻轻一叩,盖子就弹开了。盒子内部,并不是陈潇想象当中正常的样子。它没有分上下盒,展开直接就是一个黑洞洞的口子。陈潇顿时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席云霆对他说:“使用前,需要你激活储物盒,用精神力附着在上边留下印记,这样别人就再也无法打开。”他觉得陈潇虽然费力了些,不过既然能触发测验法器,也就同样能激活法器留下精神印记,“留好印记,就可以正常使用,再不需要额外费什么。” 陈潇这才放下心,他好奇的把手试探的伸进口子当中摸了摸,根本就摸不到底。他新奇的说:“这储物盒内的空间到底有多大?”席云霆说了一个尺寸,让陈潇暗自吃惊,这么一个小盒子里的空间竟然有四五千个立方。那要用多少东西才能够填满?随后他有些发愁的说:“那今后这东西放进去,寻找起来岂不是很麻烦?” 席云霆说:“并不是如此。有精神力附着,你很容易就能控制这件法器,取出和放入物品只需要想一下即可。” 陈潇闻言大喜,说:“这可比童诺诺的机关盒方便!”然后他不解,“那怎么童诺诺取东西出来总是翻找?” 席云霆顿了一下,才说:“这储物盒是炼器师制造。童仙师的机关盒虽然使用一样的材料,不过符纹部分是请符纹师镌刻,跟盒子并不是一体。所以功能虽然一样,使用上却要欠缺一点。” 不能怪机关师跟炼器师相看两厌。就拿陈潇手上的储物盒跟童诺诺背着的机关盒来说,炼器师会觉得机关师暴殄天物,那么大块的材料换了他来能只用一小块材料就制作成储物盒,并且使用便利,携带更容易。机关师则会觉得炼器师舍本逐末。盖因炼器师为了取出放入方便,牺牲了材质的部分空间属性,原本能够容纳更多,却要缩水一部分。还有一点,虽然找起来要困难一些,可是童诺诺的机关盒大小能比的上城主府库房大小! 陈潇庆幸自己没有一下消耗光罗盘上残余的元气,要不然现在就只能看着储物盒干瞪眼了。吃力的牵引出来一丝元气,激活了储物盒,他郑重地留下了自己的精神印记。果然一下他在伸手打开盒子,就能够透过投射在他意识当中的画面看到内部的空间。 四五千个立方实在太大,发现储物盒能够根据主人的需要分隔空间,陈潇就立刻把它分成大大小小的数种规格。最小的只有半尺宽一尺长,最大的则有一个房间那么大。今后陈潇就可以把制作纸符的材料按照类别放进小格子当中,大的等到再有需要的时候具体安排。 有了储物盒,陈潇就打算把书房里边的纸张全部剪裁成符纸,好方便使用。席云霆得知他的打算后,立刻说他可以帮忙。席云霆身为剑修,外翻剑气是金丹修行者必备的技能,可以又快又好的裁切纸张。 于是俩人分工合作,陈潇负责画出大小,摊开纸张,席云霆就负责用剑气裁切。席云霆的动作很快,往往陈潇都赶不上供应。只一会儿,厚厚地一摞摞的符纸就堆满了书桌。陈潇就得先把这些符纸收起,好腾出空间。 俩人干活的时候都不说话,虽然安静却并不让人觉得难过,反而有种淡淡的安宁。裁切了半天,不过才把书房里的一半处理完,陈潇只是搬来搬去,就觉得累的胳膊发酸发沉。他说:“大哥,歇会吧。这些一天弄不完,如果可以,剩下的请大哥明天帮我处理。”席云霆自然答应,于是俩人约好第二天再弄剩下的。 使唤人干了半天的活,陈潇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让席云霆走。他让席云霆在这边等,自己则跑到负责他们膳食的厨房去,要了水跟点心。客房里有上好的茶叶,陈潇沏了茶,亲手给席云霆端到跟前。 席云霆沉稳的接过,却没有放到桌面,反而轻轻揭开茶盖,等到稍微散温,就抿了一口。茶虽然是好茶,还有着淡淡的灵气,不过仍旧比不得他喝惯了的灵茶。不过,重要的不是茶水里边的灵气多寡,香气浓淡,而是坐在身边跟他一起喝茶的人。 品了半杯,席云霆就放下了。不能一下喝完,喝完茶主人就要送客,这样的常识席云霆还是有的。陈潇才没有那个想法,端茶送客那算是变相赶人,面对的得是他不想应对的人。对着席云霆,无论他想要待多久,他都欢迎。 他自己渴得很了,慢慢喝了两杯,才缓解了嗓子的干渴。席云霆此间就一直安静的坐着,不摇不动,双手放在双腿上,坐姿特别的规整。今天他穿着的仍旧是深色系的衣物,不过是一件陈潇之前没有看到过的青色系。陈潇发现颜色越浅,越有色泽的衣物,就越发衬得席云霆俊美,让人能看得目不转睛。 认识越长时间,陈潇越能清晰的感觉到席云霆的容貌是有多么的出众。即使是这个修仙者遍地的世界,也不是人人都能有一个出众到这般程度的好容貌。虽然都在基本水准以上,却能划分出来普通跟超长的区别。 脑子里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陈潇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的瓷器碰撞的声音,让席云霆的目光看向他。陈潇就问道:“之前就想问大哥,练武场的事情妥了?” 席云霆颔首:“韩总管立时就答应了,把距离最近的一个拨给你我使用。今天传达了命令下去,明日起就不会再有人过去。” 陈潇笑着说:“这就好。”席云霆没再说话,于是话题又终结了。陈潇只得选了一个新的,“之前就一直觉得好奇了,韩主事夫妇两个去其他天境求子。难道生育后代,对修仙者来说很难?” 这个事情是陈潇一直想要知道的。求子也是风水能够做到的事情之一,不过也要看具体的情况。如果事主是个不成的,想要孩子只能去收养,或者戴顶绿帽。要单单只是运气不好,却能加强这方面的运势,使得孩子早一些来到。他一方面是想要招揽这一单,另外一个方面则另外有想法。 不过这一切得看韩元之具体的情况,陈潇只是在城主府这边做客,不好向着别人打听。这才一直等到今天,气氛比较松快才问席云霆。 第92章 【大修】 席云霆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陈潇竟然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不过他仍旧抱着包容友人的心态,给陈潇讲解了一番。 在这个世界当中,修仙者婚育所占的比例并不算小。只不过这些人往往都是在修为比较低,比如筑基期、金丹期的时候成婚。大概是因为生命延长,女性修仙者的修为越高,所生育孩子的几率也就越低。而一对修仙者夫妇,想要孩子,错过这两个容易生的时期,元婴尚可,出窍期机会渺茫,合体期就可以直接死心,再不用尝试了。 陈潇想了一下,席云霆说这跟女性生命延长,修为高有关。陈潇就想是不是这就是像是普通人一样,就算是女性延长的寿命,然而受到的生理限制。虽然仍旧保持这年轻的容颜可是实际上生育期已经结束了。 这个必须要修仙者才能够回答出来的问题,如果要是问童诺诺甚或是其他专注修行的人是真的说不出来答案。不过席云霆在仙门的时候因为没有朋友,没事的时候就只能看看书,所以他懂得很多冷门的知识。 席云霆见他确实对这件事好奇,干脆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以免他得出错误的结论。 原来女性修仙之后,身体素质提高,寿命延长,生理周期也随之拉长。筑基期之后,女性修仙者的月事还算是稳定,只不过周期从月变成了季度。等到金丹这个周期就更长,变成了半年。元婴期是一年,出窍期就成了数年。合体期女性修仙者就大概到了所谓的闭经期,再不会有月事了。 席云霆做事确实一丝不苟,像是这样解说女性身上隐秘知识的时候,他仍旧是面不改色。托他的福,陈潇也以一种听科普的心态学习。 陈潇听完了之后,想起自己前生重病卧床看电视的时候,偶然看到过的一个科教节目。隐约记得,女性还在妈妈肚子当中,完成卵巢发育的时候,所具备的卵细胞数目是最多的。有将近几百万个。可是随着发育成长,这些卵细胞的数目就会次第下降,退化消失。等到女性发育成熟,初潮之后,就只剩下几十多万个卵细胞。不过这个数字会继续下降,最终一个女性一生能排出四、五百个卵子。而他之所以对最后这个数字记忆深刻,是因为当时他想着要是一个女性所有的卵子都变成小孩,她将成为四、五百个孩子的妈妈。他深深为这个数字敬畏,所以即使隔了一个世界还没忘记。 要是这个世界的成熟女性一样一生只能排出四、五百个卵子,那么确实确实应该越到修为高的时候周期越长。一个正常女性的生育年龄是从十几岁到四十几岁,中间三十年每个月排一次卵。女修仙者要是不把这个周期拉长,那么那些卵细胞根本就等不到她们金丹、元婴,就都消耗光了。 看来这世界还是很有定律的,获得了悠长的生命,就要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而女性随之被降低的,就是生育的机会。 席云霆说,韩元之夫妇的状况,除了受到修为的影响之外。可能也有韩家的因素在内,据他所知,韩氏世家的子弟却是不多,每家每户当中也就只有两三个孩子。当初除了韩元之的独子死亡,还另外有其他旁支的少年也在那次斗殴当中重伤不治,给韩家这一代本就很少的人口造成了重创,也难怪韩家上下对常家恨之入骨。 这让陈潇听得有些担忧,他能顺利化解双方的矛盾,解决韩家的这个难题吗? 打从陈潇得知了韩元之夫妇有求子的愿望之后,就想过常家村那块宝地。他寻找穴位的时候看到过,那个穴位分明具有旺人丁的气运。只要韩家能够在那个地方盖一个房子,居住上一段时间,使之成为主宅,陈潇有信心能够解决韩元之夫妇的难题。可是现在韩家这么仇恨常家,他要是说出这个地方是常家后裔的地盘,韩元春不立刻纠集人马杀过去才怪。所以这个事情想要成功,就要先化解双方的矛盾。 不知不觉陈潇的眉毛皱了起来,席云霆问:“潇弟为何事烦心?” 陈潇回过神,问:“大哥,要是有一件事能让韩家改变少子的局面,从今之后人丁旺盛,你说韩家肯不肯放下仇恨,饶过常家村?” 席云霆微微一思索,说:“这跟你之前在常家村发现的那块引起猛兽躁动的宝地有关?” 陈潇佩服的看着席云霆,点点头:“是的。那个地方是一个穴眼,要是能把主宅正屋坐落在那里,按照正确的规划建立房子,事主必定能够改变人丁不旺的命格。” 席云霆沉吟了一下,又问:“此事你有几分把握?” 陈潇犹豫了一下。要是换成以前他还是个风水大师,他敢斩钉截铁的说十分。然而在这个世界,他连个风水学徒都还算不上,凭借的不过是以前的根底和对这个世界的懵懂了解,来做风水。想想他如今半吊子的水平就敢去给出窍期的事主看风水,这胆子也真是够大的。 他自嘲一笑,到底不敢打下保票,保守的对席云霆说:“能有六七分。” 席云霆对他说:“这事就由我去对韩城主说。” 陈潇意外的看他,说:“大哥不怕我把事情办砸了?” 席云霆看着他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潇弟不是说有六七分把握?有此就足以,大哥相信你不会办砸。” 以席云霆的身份去说,韩元春肯定不会等闲视之,这却是用他本身的信誉的去担保。被这样赋予信任,陈潇的胸口滚烫。陈潇感觉似乎有什么哽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他声音低低地:“大哥……”眼圈霎时有些发热,好像第一次被方顾按着脑袋说不会丢下他一样,让人温暖的安全感潮水一般的包围住他。 陈潇努力平息有些激动的情绪,他稳了稳嗓音才又开口说:“多谢大哥。不过此事小弟别有计较,想要另做一些准备,还不到立时就去跟韩城主去说此事的时候。”就算是有席云霆的担保跟推荐,他人轻言微,连常家村的村长都不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就更要被韩元春之类身份修为更高的修仙者看轻。与其连累席云霆为他放下身段去说项,还不如反过来让韩城主主动来请。 席云霆有些不解,刚才陈潇还显得有些在意,这会儿反倒一下放开了。他并不知道,此时他在陈潇的心中分量进一步加深,让陈潇顾虑他的感受,更高过他想要做风水的迫切。席云霆只能说道:“既然称我为大哥,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开口。”陈潇笑着应了一声,话题又一次进入尾声,席云霆有些不舍,却也只能站起身,“今日早些休息,明早训练不能耽搁。剩余这些待训练结束后,再来帮潇弟裁切。” 陈潇闻言内心一苦,地狱式的训练模式又要开启。这短短一天的假期他还没有怎么享受,就这么过去了。 俩人居住的距离比在筑山居近多了。早晨起来吃完饭,消化了一会儿,陈潇就来到花廊这边,的淡粉色花瓣在昨夜的秋风里被扫落了一地,纷纷落落简直像是一张粉色的地毯,格外的浪漫美丽。让陈潇都不忍心踩上去。 席云霆过来的时候,陈潇就这样怔怔的站着,低着头不知道看什么。他问:“潇弟,精神不好?”席云霆眉心轻皱,昨夜真的没睡好,不然怎么在发呆? 陈潇这才猛地回过神,他转头看席云霆,笑着说:“并没有,昨夜休息的很好。”席云霆眉目舒展,轻轻颔首,说:“那就走吧。” 席云霆完全无视了眼前铺洒了一地的粉色花瓣,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地狼藉。眼看着席云霆带头往练武场走了,原本还想跟他抒发一下文艺情怀的陈潇只得闭嘴。好吧,他的大哥可能是个没有丝毫浪漫神经的工科属性。 韩总管划给他们是距离最近的一个练武场,只要穿过花廊,转过一个弯就能看到。这练武场完全符合席云霆的要求,是完全封闭式的。四周有的围墙,俩人进去之后,把大门关闭,外边的人就没办法窥看。除非爬上墙头,或者是从更远一点的高处建筑往过看。不过韩总管已经提前吩咐过敢有窥看者,被抓到不用席云霆出手,自然有严厉的家规处置。 陈潇在席云霆片刻没有放松的紧迫盯视下,把一套基础的动作做完。紧接着又是已经学过的比较难的身法动作。果然练武这件事,一日都耽搁不得。只不过是因为昨天上午赶路,下午回来陪着童诺诺去库房,没有抽出一点时间来锻炼,陈潇就能感觉到动作滞涩了。这让陈潇心中一凛,记住了教训。今后再不敢轻心大意,耽误了修炼。 席云霆站在一旁看着陈潇一丝不苟的完成了之前教授的所有内容,内心暗暗点头。陈潇虽然是他教过的唯一一个人,席云霆却能判定,他的意志坚韧不拔,性格格外沉稳。如此修炼下去,必定能在修为上有不俗的成就。 亲手训练他让席云霆很有成就感,同时他的成绩和可以期许的未来,又让席云霆为陈潇感到高兴和欣慰。这是他的友人,他自然希望能在慢慢修仙的途中,彼此陪伴,没有分离。 第93章 【大修】 陈潇从来都不知道,人这种动物的抗压能力是如此的强大。席云霆尽心尽力的高强度训练了两个月,陈潇竟然能够在训练过后,还能有余力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一开始陈潇还战战兢兢地等着席云霆发现,再给他加倍翻量的增添更多的训练任务。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席云霆表示,陈潇反倒是沉不住气了。 这天清晨,在练武场上,陈潇做完了基础的训练,窥了一个空主动问席云霆。他说:“大哥,我每日做的这些训练,足够了吗?” 陈潇神情忐忑,竟然不知该希望席云霆说够还是不够,内心的纠结几乎都要溢出来,让席云霆看得不由露出微笑。他说:“你如今的修为处在聚气,身体的潜能已激发至巅峰状态,再增强度毫无意义。”陈潇闻言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席云霆唇边的弧度更深,“只待你突破聚气,成炼体那日才会再一次的提升训练量,重复这次的过程,直至身体的体能跟身法与修为相匹配。潇弟修为只差一个小境界就足够突破。不要懈怠,日夜勤修苦练,很快就可进行潇弟期盼的下一阶段加强训练。” 陈潇轻轻扬起眉毛,席云霆竟然也懂得说笑,真正是难得——虽然有点冷。 要不是席云霆这次说明,他不会知道他现在被元气增强过的体质和力量,正跟低阶修士的聚气期相当。他可是记得那时从罗盘上传来的感觉,再有一股气运就可以突破到下一个阶层,解开新的圈数。所以,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罗盘上的圈数,两圈对应修仙者的一个阶段。要是他能按部就班的一层层突破,是不是在修仙者的眼中修为也跟着一步步提升? 想到这里,陈潇有些兴奋。也顾不得突破了之后也许会又要面临更加酷刑的训练,迫不及待的想要晋升到下一个阶段。没有灵根天赋,但是有罗盘作为修炼基础的陈潇,只需要继续做风水从中吸收气运就能够继续升级。虽然给人看阳宅,没有寻龙点穴来的快。可是陈潇并不好高骛远,龙脉真穴哪里是那么容易寻得的,脚踏实地的一点点积累阳宅因果,速度慢却很实在。 于是,结束训练后,陈潇就打算外出。他原本是想要叫上杜荣的。这段时间,杜荣一直处于半闭关状态,每天都在修炼。他正在潜心消化前段时间跟凶兽正面战斗直面死亡的体验,以及跟在两个金丹手底下逃生的宝贵经历。他能够感受到停滞不前的修为正在明显的攀升,不舍得从这种可以称得上是“顿悟”状态当中出来。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对杜荣来说堪称黄金,陈潇就打消了去打断他,让他履行合同护卫他出行的念头。 陈潇正发愁,席云霆来了。“潇弟,你要外出?”席云霆看了一眼陈潇的穿着,就猜到了。 陈潇换下了方便修炼的紧身劲装,穿了一身倍显斯文儒雅气质的霜色长袍。这件长袍也是用之前在集市上凑巧买到的高档面料织云锦制作而成,之前陈潇为了佯装世家子弟在还有点冷的冬天穿过一次。这件衣服面料奢华,做工考究,堪称得上是身家背景深厚的象征。 只不过,这件衣服再怎么在普通人的眼中名贵,放在席云霆这样修仙者当中真正土豪级别人士的眼中,就不怎么显眼了。经过这段时间对修仙界的进一步了解,陈潇知道在修行者的眼中,好的衣服布料要第一要透气结实,第二要防风防水防火,第三要是能有些冬季发暖夏季降温的功效那就更好了。而这样三种功能的面料,根本就不是凡间能够制造出来的。植物纤维那必须得出自灵植,产出丝毛的动物也必须是灵物。 陈潇拉了一下衣衫,莫名有些在意席云霆的态度。他穿这件衣服会不会让对方觉得华而不实?席云霆像是没有察觉他的不自在一样,只赞了一句:“这个颜色很衬你。”陈潇心情一松,露出一个笑容:“日日在外边训练,都晒得黑了。想要扮斯文,就要靠这些浅色衣衫。” 席云霆嘴唇微动。想说潇弟一点都不黑,穿什么颜色都显得俊气文秀,好看的很。可是望着陈潇的双眼,努力了一番始终说不出来。再安静下去就要陷入尴尬,只得憋出一句:“潇弟是要去哪里?大哥作陪如何?” 陈潇迟疑了一下说:“正想出城主府办一些事情,大哥作陪我自然欢迎。只怕是要耽搁大哥的时间。” 席云霆顿时把刚才没能把夸奖的话说出来的郁闷甩掉,有些开心的说:“并不耽搁。左右无事,正想出去走走。”天知道席云霆在重玄派可是出了名的宅男,这会儿竟然主动说想要出去走动。让他的师长们跟小辈得知,眼珠子都要惊得跌出来。要知道除非是有事情,要不然重玄的弟子们可别想见到这个传说当中的师叔。 陈潇点了下头:“那好。不过……”他望着席云霆轻声说,“要是大哥在外边时,突然觉得不想跟小弟一块同行。一定不要顾虑,可以先行离开。” 席云霆眉心一皱,肃然地说:“不会如此。” 陈潇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大哥别忘记这点就好。” 没再说这个话题,陈潇就率先向城主府外走去。 他一定要跟一个能护卫他的人出门,是因为现在外边还有钟家的余孽作乱,一旦不巧遭遇了战斗,陈潇自己一个有些危险。 进入秋天时,城主府早已夺回了知世堂,遭遇过凶兽大肆破坏的商业区也开始了重建。钟家以及没看清楚行事倒向他的势力,遭遇韩家跟同盟的世家联手镇压。钟家精锐跟附庸的力量很快就被清除,只剩下钟家的主要成员和跟他一起的世家家主垂死挣扎。 寒山城太大,势力又错综复杂,韩城主想要接着钟家的事把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都钓出来,这才任由钟家蹦跶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陈潇此次外出,既不是去商业区,也不是去知世堂,而是去了普通人集中居住的城区。他来此是要找那位王老板,寒山城内第一单的事主。 之前他跟杜荣外出历练,曾经给王老板留了一个讯。不用明着交代,成为风水受益者,直接粉了陈潇的王老板就知道该如何做。小院人去楼空,真正有需求找不到的人自然会找到他这个消息发源的人家来探听。王老板就一一告知这些潜在客户陈师傅去了历练,然后记录下这些人名。等到他们回来,杜荣上门把名单取走。转交到陈潇手中,再由他从中选出合适的人家去做风水。 然而杜荣没有跟来,他只得亲自出面跟对方取得联系。 见了陈潇王老板很激动。这次城中出大乱,他家里基本没有受到影响。不仅仅没有人员伤亡,甚至连财产损失也并不很严重。这让他更觉得是陈潇做的风水保护了他家,免受了这次的灾难。 况且这位上一次身边还跟着个壮汉修行者护卫,这次身边则变成了位一看就修为高深的修仙者,更让陈师傅显得莫测神秘了。王老板态度更加的恭敬,递给陈潇名单时,腰弯得差点成了对折。 被对方过度恭谨的态度弄得有些无力招架。陈潇帮对方看了看宅子当中的风水,发现并没有受到这次内乱影响。就谢绝了王老板的挽留,拉着席云霆匆匆离开了。 走得远离了好几个街区,陈潇才跟席云霆两个找了一间高档酒楼,要了一壶灵茶坐着。陈潇打开名单看了看。王老板很有心,为了加深陈潇对他的好感,不仅把人名都给等级了,甚至把这些人的身家,做得什么行当都写了上去。虽然没有当初陈潇让杜荣做的调查来的详细,却也够初步筛选了。 席云霆坐在陈潇身侧,正能看清楚陈潇手上的纸张。席云霆说:“潇弟,是打算为这名单上的人使用风水术?” 陈潇折叠好名单,打算回城主府在好好研究。他点了下头,说:“是的。风水修习的力量跟功法修炼出来的真元并不一样,所以我称之为元气。我已经摸索出,只有帮别人做风水,才能有元气出现。” 席云霆若有所思,望着陈潇竟感到隐隐的心疼。他的潇弟竟然只能凭借为凡人做这风水来积攒修为,到底是因为风水在修仙界默默无名才使得他如此艰苦。换成其他辅助主职,无论是哪一个初等阶层都没有沦落到这般。 也难怪,潇弟此前毕竟是经由奇遇才开始修仙。没有人指导,就只能自己摸爬滚打。他经历种种,来到寒山城已经是不易。又冒了不小的生死风险,才换得了修行者名牒。要不是这次跟着一块出来,他竟不知道潇弟受了这般多的罪。 席云霆这边越想越觉得陈潇值得心疼,那边陈潇根本就不知道席云霆的心里活动。他品了品一个灵币一杯的灵茶,只觉得入口微甜,随后一股清香在口鼻中回绕。除了感官上的享受外,另有一股暖暖的热流从他的胃当中向着四肢百骸蔓延。想来这就是灵茶里的灵力了,这还是陈潇第一次亲身感受到。灵力随着血脉循环一周,竟然使得陈潇酣畅淋漓的出了一身热汗,每个毛孔和头发丝都透着一股舒适。 陈潇正觉得这享受不错,就听旁边席云霆说:“都是大哥不好,此前竟然没有注意到潇弟的难处。”陈潇扭头,就见席云霆目光当中带着痛惜地说,“你放心,今后有大哥在,必不教你再受这苦楚。” 陈潇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席云霆。他们喝的是一壶茶吗?为什么席大哥会得出这么一句话? 第94章 【大修】 喝完这壶灵茶,出了酒楼,席云霆就把陈潇带到了知世堂。知世堂已经恢复了正常运转,只不过比起往常拥挤的盛况,显得稍微冷清。有很多躲避内乱的历练者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想来再等几个月,曾经发生过乱象的痕迹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之前陈潇来过两次,只进过任务大厅跟兑换大厅。这一次席云霆则带他来到了一个规模小一些,装潢更加讲究一些的大厅。席云霆低声对陈潇说:“在这个大厅人们可以寻求合作对象,也可以对外发布承揽的范围。” 这个世界的常用字陈潇已经认得差不多,只要不是特别冷僻的字,他能非常顺畅地读跟写。所以大厅内的牌子上展示的内容他一下就看懂了。这里竟然是一个专门的求职讯息发布大厅! 大部分是修行者的修为等级,跟想要寻求去哪里做什么历练的内容。也有一部分是炼器师、炼丹师、符纹师公布的业务内容,有需要制作此类的就可以找他们联系。比起在商业街上镇守店铺的那些专业等级更高的辅助主职师,这里的等级也许没有那么高,精专程度也不强。可是这里的辅助主职师们更好说话,可以按照特定的要求定制。甚至提供材料者,加工费更是好商量。 陈潇瞪大了眼睛。原来修仙界当中初出茅庐的初级炼丹师、炼器师、符纹师等等,都是在这样的地方招揽单子用来练手。根本就不需要像他那样到处去寻找,并且只能依靠口碑相传这样速度缓慢的辐射。只要把自己的信息登记在这里,看到承揽的内容,有需要的人自然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陈潇欣喜的对席云霆说:“谢谢大哥,要不是大哥想着,我还真不知道知世堂竟然还有方便的地方!” 这地方只要是经常出入知世堂的就没有不知道。杜荣当然也是知道,只不过之前不带陈潇来这边,是因为陈潇那个时候身份不够。他连修行者的名牒都没有,自然是不能在这个挂出自己的职业信息,承揽范围的。 见他眼睛都开心的弯起,席云霆心情颇好的扬起嘴角。他说:“你现在就可以发布一条信息,留下联系方式,有所求的自会联系。” 陈潇嗯了一声,就在席云霆的陪伴之下去进行名牒登记。他郑重的在纸上写下了一会儿要公布到牌子上的内容:陈潇,修为聚气期,主职辅助,风水师。承揽范围包括寻龙点穴、化煞生旺、趋吉避凶、添丁生子、早结姻缘、催官显贵、改衰转运。 写完这些,陈潇直起身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到底没有把“能助门派择优秀学徒”写上去。他从头到尾把这几十个字读了读,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准备把纸递给知世堂的员工,无意间一瞥牌子,才想起自己忘记写费用了。他提起毛笔一挥,又添了四个字:价格面议。 接下来的日子,陈潇每天都盼着能从知世堂得到好消息。等的期间,他也没有浪费时间,把从王老板那里拿到的名单上的人家都跑了一个遍。因为这回是真真正正的以修行者的身份来做风水,陈潇的地气更足。再说又有席云霆一起,不用装腔作势,都使得这些富商们毕恭毕敬。 陈潇是抱着在人们心中奠基风水师形象的目的工作,态度自然是无比的认真,提供的服务也是周到得让人满口称赞。他往往先是仔细了解事主的情况,然后勘察房屋和周围,最后根据事主的需要,配合各种现有条件来做出种种的布置。有的时候很简单的调整就能够完成,而有的时候就必须要大动房屋。陈潇没有一次脱离现场,每次都盯着生怕出一点差错。每每有人提出不懂,他就不厌其烦的详细解释。被他布置过风水的事主都叹服于他的气度和仔细,不仅成功的认识了风水,还都被圈了粉。 席云霆每日下午都跟他去事主家,在此期间也逐渐了解了风水到底是如何做成,而能起到的作用又是何等的广泛。看到效用之后,他再也不认为这是一种小道。对修行者来说,风水用对了,无疑帮助是巨大的。而认真布置风水中的陈潇跟训练当中的他又是完全不同的面貌,更加的自信,充满了耀眼的光芒。而身为友人,席云霆显然更加喜欢看到这样因自信而闪耀的陈潇。 陈潇的风水名头在寒山城不只是富商们周知,渐渐的辐射到各行各业,从种种途径传到了修行者的耳朵里。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开始有修士在看到挂在知世堂承揽讯息,联想到听闻的消息,主动联系陈潇,尝试风水这一从来没有听闻的事物。 这原本就是陈潇来寒山城之前计划好的进程,却在知世堂的加持下,以更快的速度实现。一整个冬天的忙碌,让陈潇罗盘上的元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这进展,让陈潇肯定了之前的猜测。修为越高的修行者自身的气运就越强,越容易形成自己的气场。而结了因果后,陈潇从因果当中获得的气运,也要比普通人要多。 罗盘上流动的金色元气越来越充足,陈潇每天都要闭眼在意识当中欣赏半天。因为席云霆说他马上就能晋升,陈潇预估着罗盘收集够了气运就可以再解开一圈。所以他就克制着用元气再次激发牙牌,从中学习新的纸符的冲动。符咒虽然好,可是归根究底本身的修为才是硬实力。 初春里的一天,刚刚结束上午身法的训练,韩总管就出现在了练武场,亲自给俩人送上请帖。 “这是?”席云霆没有打开看,而是直接问韩总管。 韩总管恭敬的对席云霆说:“这是邀请诸位参加明日举行的宴席的请帖。请二位务必出席。”然后他又对陈潇说:“也请告知二位的同伴,请他们也不要错过。” 陈潇有些惊讶:“怎么突然要举办宴席?是有什么原因吗?” 韩总管微笑着说:“这次宴席,是宴请寒山城内各个修仙世家以及知名散修,来庆贺这次钟家造成的动荡彻底平息。” 席云霆一顿,才说:“原来如此。倒要恭喜城主府了,确实值得庆贺。” 陈潇顿时明白了,这次的庆功宴想来是城主府向着寒山城内的诸多势力,巩固战果,展示势力的一次庆典。 钟家这次败落,本身具有的财富和资源都落在了胜利者的一方。毕竟知世堂被夺取的装备、武器丹药没可能全都用完。这些却不会偿还给知世堂,直接被韩家跟他的追随势力光明正大的瓜分。而其余势力还不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谁叫他们关键时刻没有及时站队。 而席云霆这一次会作为重玄派的代表出席坐在靠前的席位上,毕竟韩家这次也是间接的借了重玄的力。所以席云霆作为一方参与者,也享有分享战果的资格。再加上刚开始席云霆及时提供了钟家的异动消息,还穿过漩涡门送讯息给韩元春,又率领韩家精锐迅速的夺回了漩涡传送门,为韩城主打通了返回的通道。这种种的功劳,要是韩城主不表示一番,那他也枉做了这么多年的城主。 这次庆典性质的宴席办得相当盛大,连童诺诺得到了消息,也从他的房间当中出来,不想要错过这次机会。杜荣本来不想参加,却被陈潇硬是拖了出来。这样的难得盛会,如果真的错过,杜荣事后肯定会后悔。 事实也果真如此。举寒山城全城之力举办的这次宴会,不仅盛大,而且轰动。虽然它的开端是血腥的。 宴席铺一开始,钟家跟和他一块挑起内乱的世家家主就被推在一块,干脆利落的处死。虽然真正的杀人场景没有在眼前上演,可是人们是亲眼看着他们被城卫队的人押走去了刑场。等到行刑过后,监斩官前来禀告,场面都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然而紧接着,韩元春开始宣布论功行赏,在座的世家家主都难以冷静,望着分到手中的资源,喜上眉梢。一份份丰厚的奖赏分发下去,刚才还觉得冷意森森的宴会顿时火热了起来。 韩元春没有像是对待部下那样,当众宣布给席云霆的重谢。他从首位上下来,来到席云霆的跟前,郑重的奉上谢礼。 他说:“这次多亏席仙师相助,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韩家还不知道有没有今日。” 席云霆沉稳的说:“韩城主言重了。城主府精锐众多,势力强盛。就算没有敝人,也定能顺利平息纷乱。” 韩元春道:“席仙师不居功,我韩家却不能没有表示。”他转身从随从手上的托盘取过一个小袋子,双手递给席仙师,“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韩元春在这样公开的场合隆重的表示谢意,并且送上谢礼,未尝没有向在场的人显示双方良好关系的意思。席云霆当然不会在这会儿做出扫对方颜面的事情,坦然的接受对方送上的储物袋。 而后身为席云霆的同伴,也被钟家排出的袭击者攻击的陈潇三人也得到了一份礼物。在这么大的分发战利品的场合上,陈潇三个自然不能说你们韩总管已经给过赔礼了。于是纷纷道谢,收下各自的小盒子。 等到韩元春走到一边,童诺诺悄悄的打开看了一下,盒子里边装着的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灵币。粗粗一数,差不多有一千的数量。对城主府来说这钱给得并不算多,却也是很显诚意的金额了。 论功行赏过后,宴会就正式开始。有各自具有才能的修行者上去表演,吹拉弹唱,样样俱全。场面十分的热闹,灵酒和美味的菜肴也流水般的送上。陈潇头一次见识到修仙界的演艺,因为身具修为,比起前世更显的精妙绝伦。而采用了灵植跟灵物烹饪的美味食物,更是让陈潇泛起了忧愁。今日之后,还怎么能吃得下别的东西。 正在他忧心的时候,韩城主又一次来到了他们的席上。这会儿宴席上各自热闹,城主过来的低调,大家都在看场中的表演,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席云霆第一个发现,陈潇刚想站起身,韩城主就疾步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手虚虚的压下来。他说:“诸位不必客气,我只是过来凑个热闹。” 席云霆作为席间地位最高的人,他半起身算作迎接,邀请韩城主坐在了自己的右手边。推杯换盏挨个喝了一圈,韩城主终于说出了他过来的主要目的。他冲着陈潇说道:“我听坊间传闻,陈师傅会一种名为风水术的术数,可助人添丁生子,此事可是真的?” 第95章 上一次在山谷建设筑山居时,是直接从寒山城买下后整体搬迁过来,速度自然是飞快无比。这一次按照陈潇画好的图纸修建全新的宅院,虽然是从零开始,却也并不比搬迁一栋宅院慢多少。 韩元春的准备做在了前边,当他得知要盖房屋的时候,就开始进行准备。城主府的力量全力运转是恐怖的,等到陈潇这边让他们过去,直接就把已经处理成为建筑部件的材料全都抗到了现场,剩余的就只剩下搭建了。 打地基破土的时间是陈潇选的,在他的要求下身为事主和屋主的几人都必须到场,甚至要亲身挖开第一铲土。既然选择了陈潇来做这个风水,就按照陈潇的安排做。韩元春跟韩元之夫妇就一块来到了常家村。因为两家之间的关系虽然有陈潇努力化解,直接见面却仍旧是尴尬。韩元春一行没有往村子里去,常家村的村长也没有刻意出来迎接这个小天境当中势力最强的首领。 陈潇神情肃穆的抬头望着日星,等到预定的时间到了,才亲手把铁锹递给韩元春。 杜荣这一次也跟着建筑人马一块来了,他见到陈潇就有些不好意思。最近他沉迷在修行当中,修为增长了一大截,就有些忽视自己身上还承担着护卫陈潇的任务。陈潇这次跑来跑去,俩人许久时间没见着,杜荣才猛然察觉自己的失职,跑过来履行职责。潇还是很乐意杜荣一块跟着行动。虽然席云霆的修为更高,身份背景更强,同样见多识广。可是有些事情,陈潇实在没法像是对着杜荣一样,随口就让对方去办。 像是这会儿,陈潇一个眼神示意,杜荣就上前吐气开声,一下把压在穴眼上的巨石给搬开。因为是提前说过,韩元春几人知道这底下的穴眼底下有一块矿心精华。这时巨石一搬开,都有准备的用真元撑起护罩,避免被喷涌而出的泥土淋个满身。 单单只是这神奇的事情,就让他们对用风水求子,多了些信心。一般人哪里能随便挖挖就能够挖到矿心精华,这样的宝物,无不是在地底深埋,处在矿脉的最中心部位。 巨石挪开之后,被堵住的穴口立刻喷出漫天星星点点的泥土。只是这场落雨般的泥土撒播没有持续多久,势头就缓缓的下降,最后停止。陈潇看穴口的动静平息差不多了,就请韩元春来挖开穴口。 其实挖开穴口本没有必要让事主亲自来,随便哪一个都行。已经扦穴了的地方不会再具有反弹的力量,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能做。陈潇之所以这样,是想要向事主显示郑重,加强对方的参与感。而具有仪式般的性质,则能够让人觉得风水更加的神秘。 韩元春挖了第一铁锹,接下来是韩元之夫妇二人。只是象征性的下手挖了那么一下,三个修为高深的人,就在地上挖了一个不浅的小坑。浅坑当中能够看到的部分,全都是矿心精华。陈潇说是地脉结穴的地方虽然会存在一些珍宝,不过面积可能不大,让他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建筑队的人来负责人来进行,毕竟这块地下可是有着矿心。穴眼挖开之后,矿心精华的范围终于被确定。果然如陈潇所说,矿心精华的分量没有大家预想当中的那样多,只是少少的一尺多不到两尺见方的面积。 负责建筑的人也同样是韩家的人,见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韩元春说:“这已经不少了。一条中等矿脉中心部位产出的精华,也就只有这些的分量。”身为小天境势力之首的主人,韩元春是所有人当中最为淡定的,他转头看向陈潇,:“陈师傅,这些精华如何处置?” 陈潇毫不犹豫地说:“常家村的人把这块地方给了城主,自然是任由城主处置。” 韩元春眉毛动都不动的说:“既然是在这块地上挖出来的,就还给它原来的主人。来人,把这些土都收拢起来,送去给常家的人!”来源让他内心不爽利,东西再如何珍贵,他也不会据为己有。 周围围着的建筑队闻言有些骚动,却被韩元春用威严的目光给镇压了下去。韩元春又对陈潇说:“麻烦陈师傅代劳,毕竟我韩家的子弟不便进入村中。” 陈潇自然不会拒绝,应下了这件事。挖开地基后,没有多做停留韩元春和韩元之夫妇就离开了常家村。 陈潇和席云霆还有杜荣则一块把这些土弄回了村子里。他估算了一下,收集到一块的矿心精华竟然有八、九斤那么重。能面不改色的舍弃这样大笔的极品材料,韩元春相当了得。 三个人把装在三个大筐里的矿心精华搬到了村长的院中,村子惊讶的出来:“陈师傅,这是什么?” 独自一个人搬运两百多斤土,对陈潇来说还挺费力。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说:“这些是从地穴当中起出来的,是地气凝结成的雷属性土矿精华。” 村长皱着眉毛说:“既然那块地方让给了他们,这土里的东西自然就是他们的。为何搬到这里?” 杜荣说:“韩城主说地原来属于常家村,这些精华理当还给主人。” 村长想了一下,似乎能隐约猜到韩城主的心思。摇了摇头,他说:“这些土虽然说是精华,放在我这里也没有用,就送给你们吧。”就跟韩城主一样,村长也觉得这矿心精华来源别扭,不愿意收下。 陈潇却对村长说:“村长别忙着推拒。就算是现在村里用不上,今后却未必。等到村里的人都办好了名牒,外出的时候手里怎么能没有灵币灵珠花?这些矿心精华无论是卖了换成钱用,或者是村里今后炼器用都能派上大用场。” 村长想想也是,就迟疑着点了点头:“陈师傅说的也是。不过这些矿心精华,还是要送给你们一些。陈师傅为了帮助常家村化解韩家的仇恨忙来忙去,老朽一直未有答谢。如果不嫌弃,就用这些矿心精华做为酬劳。”村长一听陈潇说能卖钱,立刻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正好他们村子里还有些发愁,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报酬。 村长把矿心精华分成了三份。一份给陈潇三人当做酬谢,一份卖掉换成钱,平分给全村的人,最后一份留下给子孙后代。 那边房屋的建设飞快的进行,这边城主府派来了一个管事,前来给常家村的人办理名牒。常家村的人不仅有了正式的名牒,就连村子的位置也被正式归纳到了寒山城的版图。当常家村的名字出现在了知世堂提供的最新历练地图上,立刻就有修行者觉得这里是个绝好的补给地点。 常家村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就处在猛兽地带的边缘,靠近凶兽生活的地带。如果能够在这里进行补给和休息,那么能够给修行者提供很大的便利条件,让他们的历练进行的更持久。 当第一队修行者队伍按图索骥找到了这里,常家村的人还以为他们跟之前的童诺诺一行一样,是误入到这里,很热情的把他们当做客人招待。等到第二批、第三批的人陆陆续续的到来,常家村的人才意识到这些人是把这里当成了深入山脉前的补给地。别看村长不怎么跟外界接触,却立刻从中敏锐的意识到了这是常家村发展的绝好机会。 村民手忙脚乱的应付着修行者们各种的求购、需求时,村长就握着新出炉的名牒,带着村里的壮年男人们跑了一趟寒山城。这会儿村长由衷的感谢陈潇的先见之明,让他把矿心精华卖了换成钱。村长就是用这一笔钱,做为本钱,批量采购了进山历练队伍需求量最大的物品,包括丹药、装备、武器。除了这些之外,村长还听了陈潇的建议,准备了大量的粮食。 因为之后常家村的流动人口要消耗掉大量食物,而这些食物是只凭借常家村耕种的土地面积供应不了。 常家村的人忙碌了起来。每一个人都像是一个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随着这个地理位置优厚的村落向外开放,除了络绎不绝、来来去去的历练者,也有一些修为不高的修行者见到商机留了下来。开了各式各样的店铺,专门为修行者们提供服务。 整个村子犹如乘上了鹏鸟的翅膀,高速的腾飞了起来。只是眨眼间,常家村的日常人口就突破了上千。村子中央那条不算宽阔的道路被修得平平整整,两边的房屋都翻了新。村子里边的村民陆陆续续的搬到外围,住进了新修的房子当中。而中心部分则彻底变成了一条商业氛围浓厚的小街。 有了外来打工者,村民们总算能够脱开身,从紧张忙碌的生活当中脱身。他们有的很喜欢经商,就继续开店。而有的更喜欢种田打猎,则继续过田园生活。变化最大的则是村子当中终于有了学堂,孩子们可以接受更加正规的学员教育。真正做到了脱产学习,再不用学上半天或玩耍或做农活半天的不规律。 看着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常家村,陈潇笑了。之前被困在其中,只是藏风聚气。天赋优秀的子孙生得再多,日子也过的贫瘠。而当龙穴被点开,正式起到了作用,流动起来的人就形成了带来远远不断财富的水。风水相合,才是真正的宜居宝地。也许不久之后,这里就不再是个村落,而是能被称为常家镇了。 第96章 跟常家村人这边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搬进新居相比,那边韩元之夫妇的迁入就显得很低调。韩元之暂时只能每天往返常家村跟寒山城,毕竟每天还要去知世堂。跟韩元春的积极相比,韩元之夫妇两个就显得有些不那么上心。并不是这俩人不想要后代,而是他们被一次次失败伤得几乎满心伤痕,已经不敢抱什么期待了。 韩元春这几十年来除了寻医问药,还让韩元之夫妇两个用了民间偏方。拿着一件据说是生了六七个的妇女最小孩子的衣裳压在床铺底下,就能顺利的怀上一个。这种没有来由,无法让人信服的事情他英明神武的大哥都对他信誓旦旦的说非常管用。韩元之当时除了觉得不靠谱之外,还非常担心他哥的精神状态。两人颇有些认命,反而更担心韩元春,怕他最后承受不了两夫妻生不出来的事实。 这次的事情也是,让他们换个地方住就能孕育出来后代,韩元之有些不信。这些年他跟妻子也没有少在外边住,怎么也不见怀上? 韩元春雷厉风行的安排好了一切,韩元之夫妇也只好顺从的搬过来,入住到新盖好还透着崭新味道的宅院。因为村子里边住着的是常家的后裔,韩元之夫妇见到对方怕会触发伤心的事。所以打算来了这边之后就只待在宅院当中,真正过过只有两个人的生活。 这种不容易要上孩子的高修为夫妇,都会吃一种特定的丹药。陈潇猜测这应该是一种调整双方身体,使之达到最佳生育状态的药物,就建议俩人坚持服用,不要间断。而韩元之夫妇两个显然觉得丹药更可靠,不用陈潇说,也打算用上这种丹药。 陈潇对此信心最为充足。当房屋落成,韩元之夫妇迁入的时候,韩元春礼貌的邀请陈潇跟席云霆过来见证。踏入到韩家宅院,陈潇立刻从稳定成型的风水气场上,吸收到了目前看阳宅风最为丰沛的一股气运。要不是有当初从扦穴获得大量气运的经验,陈潇差点当场失态。 能有这样大的收获,除了因为这风水局是位于龙穴之上,还因为因果比较强的缘故。根据经验判断,能产生如此强的因果,韩元之夫妇这次求子必定得到了非常好的结果。 忍到从韩家宅院出来,陈潇没有隐瞒席云霆,直接告诉他自己很可能要突破了。席云霆脸色立刻变得严肃,带着他找到阿寿空置下来的房屋,住下来就让他闭关。陈潇不知道别的人闭关晋级如何,他的门外日夜守着一位金丹期修仙者,让陈潇特别的感到温暖和安心。 陈潇没有多加迟疑,立刻盘膝静坐,沉入到意识当中。意识海当中罗盘金闪闪的,上边流转的金色元气一圈一圈转动,等到积蓄到了足够的力量一举突破到了第三层。与此同时,陈潇的身体也跟着一震,突破时的多余力量逸散出来,自动的顺着他的上丹田延伸至全身。比那一次他无意识的引导元气进入身体更加的细致,深入到身体的每一个器官血脉、细胞当中。 陈潇不由自主的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站起身,他感觉整个人都脱胎换骨,身体变得更加的轻盈,视野变得也更加的清晰,就连耳朵能捕捉到的声音也更加的细微。 “这就是炼体期的感受?”陈潇不可思议的伸出双手,此时是黑夜,他竟然能看得清楚手背。 “潇弟,闭关结束了?”门外席云霆的声音说。 陈潇赶忙开门,他开心把对方迎进来,说:“大哥,我晋级了!” 席云霆上下打量了一番,单只从陈潇的精神气跟他目光闪亮的程度,就已经能一眼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高阶修士了。席云霆微笑:“恭喜潇弟突破炼体期。” 陈潇呵呵一笑,随后想起牙牌。他拿出贴身收着的牙牌,意识专注的凝视。看到他的动作,席云霆的肩膀微动,却立刻忍住,不制造任何打搅到陈潇的动静。 能够在对方晋升的时候帮着护法,席云霆就已经觉得足够亲近,没想到陈潇对他的信任比他想的还要深,然席云霆深深动容。这跟在他跟前用测验法器不一样,陈潇可是在他面前激发牙牌当中的传承,向着他透露所学。只有彼此信赖的至交,才会这样不遮掩。 陈潇这会儿坦然的在席云霆跟前这样做,是他真心觉得没有隐瞒席云霆的必要。这牙牌的秘密还是席云霆告诉他的。里边的内容,席云霆拿在手中把玩的时候早就知道。 这一次罗盘解开一层之后,剩余的元气挺多。足够陈潇使用。他就从罗盘上牵引出了一小股元气,引导着从额心位置的上丹田出来,沿着身体输送到手上。陈潇立刻发现了晋升的另外一个好处,很明显他对元气的掌控变得灵活了。这次移动元气比以前轻松多了,只是片刻,就把这一小股元气送到了手上。 这股元气输入牙牌,立刻一部分内容直接投射到了陈潇的脑海当中。这些内容就像是印记一样,进入脑海当中,就被牢牢的记住,一点都不会有被遗忘的可能。 牙牌是根据输入能量的大小进行判断激活程度。这次一下给了陈潇五种新的纸符画法,以及更好的绘料配方。 陈潇放下举着牙牌的手,惊喜的对席云霆说:“大哥,我学到了能进行攻击的符咒!这下可好,再不用像之前那样遭遇敌人,却只能转身逃命。” 席云霆说:“学会攻击手段固然好,可是斗法之时也要看得清楚形势。不可力敌时,保存自身,并不羞耻。”席云霆担心掌握了攻击符咒的陈潇反倒不自量力,再遇到修为高打不过的敌人时硬拼。 陈潇乖乖点头:“我明白,当事不可为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席云霆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问:“这一次,学到什么符咒?” 陈潇说:“都是些基础符咒,有引雷符、神行符、安神符、防护符、祛病符。”这五种符都是前世陈潇听过见过的。以前他做风水,帮人化煞的时候需要用到纸符。因为他自己并不画,通常都是从有道行的道士那里拿。化煞消灾最常见的就是安神符、防护符、祛病符这三种。 席云霆有些困惑他脱口而出的“基础”,不过很快就放开疑惑,转而跟陈潇探讨起了这五种新符咒的作用。 第97章 外边天色逐渐明亮起来,陈潇兴致所致,干脆站到明亮的窗前,拖过阿寿家中唯一的一张方桌。从储物盒当中取出符纸、毛笔、之前调配好的绘料,摆放到桌子上。他神情肃穆的垂目望着纸张,闭着眼睛稍微冥想了一会儿。等到精神饱满,情绪调整到合适。才睁开眼,提起笔锋在绘料里蘸了蘸。 意识当中饱含着的锋锐透过笔锋,重重地落在符纸上。陈潇双脚用力踩在地上,力量从脚底传到大腿,再传到腰肢、肩膀,随着手臂挥舞。一张引雷符写完,陈潇竟然出了一脊背的汗水。 收起笔锋,陈潇的双眼能看到一丝元气在纸符上闪过,随后消失不见。陈潇握着毛笔困惑,思索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应该是身体当中的元气在画符咒的时候无意识被牵引着附到了纸符上。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要是今后画符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他有多少元气也不够挥霍的。 “怎么?”席云霆看他像是一根桩子一样站着不动,主动出声问。 陈潇迟疑地说:“刚才感觉到有一丝修习风水得到的力量附着到了符咒上,不知道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席云霆想了一下说:“曾听闻炼器师会出现精神附着到炼制的法器上的情况,想不到符咒也会出现此种情况。” 陈潇眼睛一亮:“会有产生什么影响吗?” 席云霆郑重的说:“有附着制造者精神的炼器,总是要有一些突出的特性。” 陈潇安心多了:“这么看来,应该是好事。” 席云霆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那张已经干透了的纸符:“效果如何,一试便知。” 村子里边也有练武场,还很大。当初就是在这里搭建起了台子,排着队的测验灵根。不过如今这块地方被越来越多的修行者们占用。他们把这里当成了一个自由交易的临时集市,向着来往路过的人们兜售着良莠不齐的货物。 常家村的人就在村子的边缘铲掉了一块田地,平整了之后变成新的练武场。 陈潇跟席云霆过来时,有几个常家村的年轻人正在修炼。他们或成群对打,或独自练习身法,态度很是认真,并没有因为乍然变化的环境而变得浮躁。反倒是因为有了额外收入的渠道,能够半脱产,修炼得更加勤奋刻苦了。这让席云霆由衷感到欣慰,只要能够守得住本心,就算没能拜入仙门,将来他们的成就也不会太低。 年轻人们见了俩人前来,好奇的围拢过来。当得知是陈潇要实用纸符,给他让出了一大块的地方。陈潇谢过他们的好意,手上食指跟中指夹着纸符,从意识当中引出一丝元气,激发纸符然后猛地扔了出去。 “噼啪”一声轰然雷响,一道紫色的电光闪过,练武场的地面上多了一个焦黑的坑。围在一边看热闹的年轻人轻轻惊呼一声,他们以前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攻击方式,纷纷新奇的讨论起来。 陈潇却站在那里不满意的摇了摇头,他说:“不行。元气引导太慢,从激发到投掷花了太长时间。而且这个威力没有预想当中大,杀伤力太低,大概也就只能打打猛兽。” 席云霆却对他说:“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潇弟。绘料的配方品级太低,是限制引雷符威能的关键原因。至于元气的引导太慢,也可以通过练习来改进。” 席云霆的开导让陈潇的思想转过弯来,他点了点头说:“大哥教训的是,是小弟太过急躁了。第一次的成品能有如此威力,已经能支持我跟高阶修士一战。”想要学会跑,首先要把步子迈稳。他现在就跟各种职业的学徒水平差不多,能有杀伤猛兽的威力已经要知足了。也是他直接拿引雷符去跟童诺诺做的炸弹比,结果自然是不满意。 弄清楚了引雷符的威力,俩人又回到阿寿的家。罗盘解开三层,连带着陈潇的身体跟精神都有了大幅度的进步,达到了高阶修士炼体期的程度。画完了一张引雷符后,陈潇感觉还有余力。又画了一张安神符,一张神行符,精神才出现倦怠感。 陈潇坐在竹椅子上,细细的回想了一番。附着元气固然能使纸符效用增强,消耗掉的精神力却也成倍。看来以后除非是必要的符咒,不能这样附着元气来画。 陈潇在那里坐着休息,席云霆沉默的帮他把桌子上摆着的用品收拾起来。碟子当中的绘料倒回到小瓶子当中,毛笔在笔洗当中清洗干净。擦干的过程当中,席云霆用手指试了试笔锋。这只是从城主府客房当中带出来的,虽然比羊毫笔要好上不少,不过在席云霆眼中却仍然不适合一个以绘画符咒为主职的人使用。 他缓缓地说:“我听说,你之前在城主府的库房当中找了一些凶兽的毫毛。是想要制作成毛笔?” 陈潇惊讶的望着席云霆,难得他竟然会从别人那里听说什么事情。要知道这位席仙师在城主府借住期间,可是出了名的高冷难以接近。陈潇不由的有些好奇,到底是跟谁聊天的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是韩总管?韩城主?还是别的什么人? 席云霆疑惑的叫了他一声,陈潇这才回道:“是的。凶兽的毫毛韧性更强,使用寿命也更长。” 陈潇一直坚持练习书法,所以他知道写字跟书画都需要准备大量笔墨纸。不了解的人往往以为练习书画当中消耗最多的是纸张和墨水,其实毛笔损耗也很大。甚至在自我要求严格的国画大家手中,一根勾线笔画完一张画,就扔掉不用了。 在书画的过程中,毛笔跟纸张的摩擦会损耗笔尖、笔峰的部位。当一根毛笔的笔尖被磨平,笔峰被磨秃,技艺再高超的书画家也无法拿着这样的笔创作出什么。 陈潇说:“我是想找一位制作毛笔的师傅,把这些凶兽的毫毛先全都制作成笔头。然后再定制一根笔杆,这样等到以后有损耗的时候,我可以自己更换笔头。” 好的笔杆往往是使用很珍贵的材料制作而成,比如说玉石。像是这样的笔在使用过程当中损耗了笔峰,就不能把整根笔扔掉。而是会选择把笔头拆下来,再换上一个新的。 陈潇前世使用的毛笔是师父方顾送他的。每次笔峰磨坏了,陈潇就会送到专门的店铺去,请制作毛笔的师傅给换一个笔头。他看了好多次,虽然没有亲自上过手,大概如何做却是知道的。 席云霆说:“我知道寒山城内有一个专门做笔的店铺,那里的老师傅手艺精湛,一定能够满足你的要求。马上我们就要返回寒山城,不如我带你去一次。” 陈潇欣喜地说:“谢谢大哥。” 席云霆微笑着说:“不用客气,马上又要进行新阶段的身法训练,只怕潇弟没有余力去做别的事情,所以能先办了也好。” 陈潇的笑脸顿时僵住了。他只顾着欣喜学到了新的符咒,完全忘记即将到来的席仙师私人身法课堂第二季! 新一轮的高强压训练即将开始,陈潇内心既是忐忑害怕,又隐约有些期待跟跃跃欲试。在席云霆的严格训练下,陈潇的身法有了飞跃式的进步。他敢肯定,现在童诺诺要是不用真元,只凭借身法,真不一定能够摸到他的身边。 怀着复杂的心态,陈潇跟席云霆去了位于寒山城内的湖边商业区的一家笔铺。这家店不在位于湖堤东边的修行者区域,而是在西边普通人的地盘。 钟家发动内乱的时候,把乌眼青引到这里制造了大骚乱。普通商业区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死伤的人更多。为了安抚寒山城内普通人的心,让他们能够早日恢复正常的生活,城主府在大乱过后,率先重建的西边商业区。不仅如此,韩城主还派出了不少精通伤病的修行者,专门为在骚乱当中受伤的人治疗,并提供了一些普通人能够使用的丹药。 城主府的措施及时又到位,所以这会儿普通商业区基本已经恢复了日常景象。除了看起来崭新的建筑,繁华热闹的根本看不出来曾经遭受过灾难。 席云霆带着陈潇走进了笔铺,剩下的不用席云霆出面,陈潇自己就搞定了剩余的部分。 同处一个城市,甚至在一个商业区,笔铺的老师傅也见过不少的修行者。因为日常写字什么的,修行者也同样使用毛笔。此类物品修仙商业区那边卖得贵,有不少修士跟不富裕的修行者会上他的店铺当中采购。 老师傅很平静的接待了陈潇,听了陈潇的要求后,点了点头,表示他能够做到。陈潇就放心的把凶兽的毫毛交给了对方。用凶兽的毫毛制作毛笔还是头一遭,老师傅郑重的秤了重,写了一份单据作为凭证给了陈潇。 因为制作笔头除了中间的笔峰位置要使用凶兽的毫毛,外围部分通常是用来吸取和保持水分,需要使用另外一种毛发。这一部分的毫毛由笔铺出。虽然比不上凶兽毫毛珍贵,却也挺昂贵,再加上老师傅的手艺费用,陈潇掏出了一笔不小的灵币。 近期不断的接到修行者的风水单子,陈潇着实赚了不少。再加上之前韩城主送的,和各种进项,花出去这笔陈潇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笔铺付账的爽快感,让陈潇又想要消费了。想想好长时间没有花钱置办东西,陈潇就拉着想要回城主府的席云霆说:“天色还早,不如大哥跟我一起逛逛。” 席云霆自然不会不答应,他只是问:“潇弟有什么东西要买?”虽然堪称得上是壕起来壕无人性,席云霆却并没有那种为了消费而消费,专门享受花钱畅快感的想法。他就是那种上了街之后,买了目标就走的人。 陈潇也不好意思对席云霆说他就是购物欲发作,纯粹想要花钱买买买。怎么都要有个想要东西,至少装装样子。这么一想,还真让陈潇给想到了。他说:“我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材料制作一根笔杆。” 笔铺那边倒是有不少笔杆,不过都是普通的材质。陈潇对笔杆并不追求名贵,只需要使用寿命长一些。毕竟他也算是开始修仙了,今后的日子还长。笔杆用用就坏,也是麻烦。 陈潇说:“兽骨,兽牙,兽角,或者是灵植类的木头,只要结实都可以。” 这个是正当理由,席云霆理当陪着陈潇,帮着做一些参考。他认真的说:“木材类当中灵岑木、灵楠木、灵檀木都很稳定。此外象兽牙、剑虎兽牙、巨獠兽牙都是常用牙制品材,对任何属性适应性良好,都是可以选择的上好材料。兽角的话,就只有独角类的凶兽引导性最佳。潇弟,具体想要哪一种作为笔杆?” 陈潇直眨眼,完全没想到可以选择的余地这么大,听得他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他弱弱地说:“大哥有何推荐?” 席云霆沉吟了一声,说:“潇弟是土属单灵根。如此,只要不是金属类制造的笔杆,木类、牙类、角类、玉石类都可以。具体选用哪一种,还要看潇弟实际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陈潇头疼的扶了一下额头:“现在只是说我也选不出来,还是具体看情况吧。” 席云霆赞同的点头:“潇弟选笔杆,就好比剑修选剑一样,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以上说到这些五行材料店应该都有,不如我们先到那里去看看。” 陈潇这方面没经验,只得听席云霆的安排。两个人就沿着道路走,穿过长长的湖堤,向着修仙商业区那边走。 边走,陈潇边问:“大哥是怎么知道那边有个制笔的老师傅手艺出众?是韩管家告诉你的?” 席云霆脚步一顿,不由露出了一个复杂难言的表情。他缓缓地说:“不是。只是一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介绍。” “哦?”陈潇瞪大眼睛,这下是真的来了兴致。他追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跟大哥谈得来。” 第98章 席云霆一滞,陈潇赶忙说:“能让大哥愿意与之交谈,此人必定有不俗之处。实在是以往少见,小弟难免好奇。” 席云霆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随着他的动作不知不觉紧绷起来的肩膀放松。他对陈潇说:“倒也是一位……奇人。他名叫李与周,是一位炼药师。此去商业区要是正好遇到,就为潇弟引见。” 陈潇嗯了一声,见席云霆似乎不愿意多说,就乖乖地没有再问。席云霆见状内心松了口气,要是潇弟问到到处俩人是怎么认识,那可就让席云霆觉得尴尬说不出口了。李与周就是当时他斩杀元婴袭击者时,不幸被厄运牵连,做了助攻的那位。 李与周那次正在试验新的配方,虽然失败率很大,但也不一定会在那个时候爆掉丹炉。然而席云霆厄运攻势一开,绝无幸免的就炸了。有席云霆提醒,李与周到是及时避到了郊外,没有被钟家引起的内乱波及。后来寒山城内平息了,他就回来了。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搞科研,搞新尝试都要有雄厚的资本。偏巧李与周的身家并不是很丰厚,新配方的尝试又消耗了他的积蓄。炸炉之后,没有余钱再购置材料。李与周就想在商业区临时找一个工作,赚一些钱。他本身的品阶不算低,炼药师又是对草药最为了解。去商业街上售卖草药的地方坐堂一阵子,能拿到不菲的薪酬。 只可惜李与周是个正宗的宅神,有交流障碍,无论如何也张不开这个嘴。只能有些凄凉的在草药堂的外边徘徊。就在这个时候席云霆出现了。 席云霆是在宴席上从童诺诺跟杜荣的交谈当中,无意间听到陈潇拿了一些凶兽毫毛。城主府库房非常大,童诺诺也是头一次同时见到如此多的珍贵材料,难免记忆深刻。此时他跟杜荣闲聊,就把他跟陈潇各自的收获叙说了一遍。陈潇就只要了各种纸张还有凶兽毫毛,实在泛善可陈。童诺诺很快就跳过了,眉飞色舞的夸耀他趁此机会收集了多少少见的材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席云霆一下就记住了。再联想一下,他就明白陈潇要这个毫毛恐怕是要做成毛笔。他就趁着给韩城主送图纸的间隙,先上商业街找一下,到时候也好给潇弟节省时间。 当然,席仙师纯粹是以己度人。他觉得自己喜欢买了东西就走,不耐烦从一间间店铺当中来回走动,陈潇应该也是如此。从没想过要是陈潇更喜欢搜寻的过程,他这样是终结对方的乐趣。 李与周的记忆力非常好,见到席云霆就怔住。席云霆记性自然也不差,看向他的目光就有些惊讶,显然是认出了他。李与周就跟遇到救星一样,不顾席云霆周身散发的高冷气息,硬是凑过来说话。 席云霆对于无疑受到了他波及的受害者,耐心都是很好的。以往他也很乐意做出补偿,只可惜受害者们避他唯恐不及,谁也不愿意领情。久而久之,席云霆就习惯了默默走开,不把对方害的更倒霉,就是他给对方最大的帮助了。 宅神跟宅男的谈话都是直来直去,简单交谈过后,就彼此知道了对方在这里的意图。李与周会失败多少也是受到了席云霆的了解,席云霆就有心帮他一把。商业街上也有韩家的产业,席云霆就找到了这里的负责人,让他给李与周介绍一个草药堂的坐堂工作。 韩家已成重玄的附庸,韩家的这些属下自然也听从席云霆的吩咐。只是这点小事,都不用请示韩总管,那位产业负责人就利索的给办妥了。 投桃报李,李与周当时就让席云霆歇着,自己跑去打听,问出了商业街区制笔师傅手艺最好的一个并不在这半区,而是在普通人的那边。 俩人这次来往只是泛泛,没有成为朋友。可是李与周能硬是顶着他的气势凑过来说话,让席云霆也不知道他这是胆量过人,还纯粹是不会看形势。 席云霆说话一向算数,既然说要介绍俩人认识,就直接带着陈潇先来到了草药堂。李与周正在这里坐堂。他与席云霆已经见过两次,这第三次在宅神的眼中就已经算是熟人的程度。他很不见外的向着席云霆打招呼:“席道友,又见面了。这次来是抓药?是哪里不舒服?” 席云霆淡淡地说:“不是,只是我潇弟对你有些好奇,这才带他来跟你认识。” 陈潇嘴角勉强扯了一下,内心对席云霆的情商实在有些绝望。他交不到朋友,一点都奇怪。哪怕说一句,途经此地,顺道来探望也好啊! 而这个李与周也不逞多让,哪有一见面就直接问是不是来抓药。人家要是不是,这不是有咒人的意思吗。 宅男对宅神,俩人丝毫没有觉得有沟通障碍,反而很顺畅的继续了下边的谈话。席云霆为陈潇引见了李与周,又对李与周介绍这位这是他潇弟。李与周很耿直的就对陈潇说:“原来是潇弟,初次见面,你就叫我一声与周哥好了。” 这让席云霆顿时眉心紧皱,内心有些不渝。李与周也太会顺势而为,他用了多久的功夫才能称呼一声潇弟。陈潇笑了笑,他既然认了席云霆这个大哥,再叫别人不是间接使俩人产生联系。他担心席云霆会感到不快,就轻轻掠过了这个称呼问题,转而好奇的问:“炼药师跟炼丹师,二者有何不同之处?” 李与周很轻易地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对陈潇详细的解释道:“炼药师跟炼丹师最大的不同,就是二者对炉火的使用跟控制,以及对成药的应用。炼药师的成药往往是粉末状,而炼丹师的成药通常都是丹丸状。” 陈潇恍然,问:“那之前历练的时候,使用的驱散蛇虫的药粉都是出自炼药师的手中?” 李与周与有荣焉的点头:“正是。在历练当中炼药师的贡献颇多,很多有针对性的药粉都是炼药师创造。” 跟更加专注内服、针对修行者本身的炼丹师不同,炼药师更针对的则是外部环境,能进行驱散,甚至是攻击。像是席云霆之前中了的毒烟,也属于炼药师制造。 跟有些高高在上的炼丹师不同,炼药师们更加的接地气。他们每一个人都懂得医治各种普通人的疾病,甚至有些修行者的疑难杂症,他们也能够解决。修仙界当中的伤病圣手,有不少就是炼药师。 陈潇了解之后,顿时对炼药师的制品很感兴趣。在李与周的介绍跟推荐下,买了不少药粉。 第99章 陈潇很快发现,李与周不愧是被席云霆是被称之为奇人的家伙。他自制的药粉除了正常历练会用到的一些之外,有很大一部分效果堪称惊悚。使用了之后就算是凶兽也会觉得奇痒无比痛不欲生的强力瘙痒剂;奇臭无比能把金丹期以下熏得晕过去的强力嗅臭剂;沾上一点瞬间皮毛掉光,再也长不出一根毛的强力除毛剂……一系列让人一言难尽的特效药。顺带一说,李与周为了能迅速地、准确无误的投掷中目标,特意将药粉融水做成了药剂。装在轻轻一磕就破,薄得跟蛋壳一样的小瓷瓶里。 陈潇听了这一连串前缀带有强力效果奇葩的药剂,立刻对李与周肃然起敬。这活脱脱的就是修仙版的科学怪人啊! 尽管内心敬畏,陈潇却还是面无改色的把李与周介绍过的强力药剂全都包圆,没有给他剩下一丁点的存货。陈潇的识货跟豪爽,让李与周引为平生知己。连交流障碍都不药而愈,开始滔滔不绝的对着陈潇大侃特侃,阐述他现在进行的这项新的配方。 陈潇一开始还很感兴趣的听着,只可惜李与周说得太过专业,涉及到的草药学内容太深,他一点也搭不上腔。陈潇对这种单方面做听筒的谈话不感兴趣,就巧妙的在李与周换气的间隙,用其他的内容把话题给带走。 席云霆全程面无表情。他既对李与周的药不感兴趣,又没办法插|入到俩人的话题当中。明明可以暂时走开,把谈话的空间留给二人。然而他就是坚定的忍着枯燥站在原地。他觉得不能扔下陈潇一个面对李与周,要是潇弟也被带得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他再悔恨就来不及了。 陈潇发现李与周的研发能力不比童诺诺差,就立刻下了一笔订金,让李与周帮他配置一种涂抹在纸上只轻轻摩擦就能引起火星的液体。他打算把纸符都用这种液体涂抹,这样在关键时刻,他用手指一捻就能迅速点燃纸符。点燃纸符同样能够使得引雷符这样的攻击符咒奏效,他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元气运行太慢,耽误了战机。 从草药堂出来,陈潇终于注意到席云霆的沉默。他还以为对方是为他这种取巧而不悦,就主动说:“大哥别生气,我还是会努力练习元气运转。涂抹液体只是暂时,等到以后我能更快更好的使用元气,一定不再用此种手段。” 席云霆这才转向他,说:“潇弟知道轻重就好。”这正巧也是席云霆担忧的,陈潇能主动说起,挺让他欣慰。 陈潇愉快地说:“今日这算是意外的收获,不如再去其他店铺看看?” 他用期盼的目光望着席云霆,席云霆根本就不忍拒绝。于是,陈潇在前,席云霆在后两个人在商业街上逛了起来。还好陈潇也怕席云霆不耐烦,每个店铺只是在门口望一眼,觉得有需要就进去,没有需要就略过。如此速度自然要快,并且他每次进入店铺必定不会空手,这就让席云霆有种错觉。陈潇是因为有需要购置的东西,才会进去。 陈潇不仅买了一些历练在外,训练时穿着的春夏薄款短打劲装,也在成衣店买了道修穿着的长袍。席云霆也觉得陈潇应该置办几件更正式的外衣。他甚至帮着参考,给陈潇挑了几件布料上佳,款式新颖的。陈潇敏锐的发现,尽管席云霆很不喜欢闲逛,但是他对穿着的样式跟材质都有比较高的要求,会不厌其烦的进行挑选个比较。并且席云霆很有审美眼光,他挑出来的衣物穿在陈潇的身上,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让人赞不绝口。 来自同伴的肯定跟参与,让陈潇心情更好。他全程都嘴角带笑,让席云霆也被他的情绪感染。难得的不觉得逛街是一件又麻烦,有没趣的事情。 买了一大堆东西,都统统被塞进了储物盒当中。陈潇觉得有这样一个方便的容器,对他这样不知不觉就会买多东西的人太重要了。 最终俩人来到这次的主要目标地点五行材料店的时候,日星都已经开始西斜。商业街使用的是统一的照明,街道上间隔一段时间就树立着一根粗木杆,挑着一串灯笼。这些灯笼并不是点燃式的,而是由灵珠提供动力的半炼器产品,跟陈潇使用过的灶具、浴桶一个性质。 五行材料店里满满都是货架子,幸亏有明亮如昼的灯光照耀,才没有显得光线黑暗。伙计见来了客人,立刻上来迎接。陈潇也做过一段时间店铺伙计,知道他们的为难,态度很好的说明了需求,由着伙计把他们带到待客区。 待客区的店员专门为在此的顾客提供服务,伙计离开去取陈潇他们要的东西,这边的店员就为他们送上了热茶水果。甚至因为这会儿时间临近晚餐,还送上了点心让他们垫肚子。 陈潇咬了一口点心,对吃货来说只要满足他们的味蕾,任何事情都好办。他就满口称赞地说:“这家的服务还挺周到。” “这家店铺乃是附庸城主府的世家经营,格调自然不俗。”席云霆坐姿端正,手中端着茶杯,举止优雅的饮着。早晨他们从常家村往过赶,可以说没怎么休息,席仙师也觉得有些口渴了。不过他没有动那些点心,从小到大在该吃晚餐的时候,不会多吃一口零食。 陈潇发现他没吃,抿了抿唇边的点心渣子,也不吃了。暗下决定一会快速解决采购,赶紧去吃饭。 不一会儿,伙计就带着一堆材料回来了。他带着手套,一件一件的把材料摆放在陈潇跟席云霆的眼前。这些材料都是处理好的,木类都是光滑圆润的棍状,也有一部分是四四方方。兽牙、兽角也是去除了边角,磨光了边缘。 陈潇一个个的拿起来,在手中感受。席云霆建议他说:“你可以释放一些力量,看看这些材料哪一种更相合。” 伙计在一旁赞同的说道:“这位仙师说的在理。材料适不适合,要看跟天赋真元反应如何。有些材质别看都是同一种,可是属性却大不一样。就例如说这些木类,就有木属、土属、水属、雷属之分。” 听他这么一说,陈潇怕选不到最合用的,就不再可惜元气,一一尝试。基本试了一个遍,最后陈潇选出来一根角。这独角通体黝黑,上边有着金银斑点,在灯光的照耀下,隐有光芒闪烁,相当的具有美感跟神秘气息。 伙计把其余的材料收到一边,为陈潇介绍道:“客人这块材料选的好,这是来自罗辰大天境独有的犀角类凶兽独角,无论是用来炼器还是制造机关,都属上等的材质。”陈潇一听,竟然还是从罗辰大天境进口过来的。 席云霆拿过独角感受了一番,说:“这黑金角犀喜欢栖息在木属灵气充沛的地方,本身又是土属。用来制作笔杆,能辅助你节省精神、能量,可以说得上是上佳材料。” 有了席云霆的肯定,陈潇没有考虑,对伙计说:“就这块了,多少钱?” 伙计笑容更深,说:“这块材料,价值一百二十灵珠。因为客人是初次上门,首次购物就上百灵珠以上,我店铺可以给予优惠,少去一成。这样就是一百零八灵珠。” 陈潇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却还是为这个价格抽了一口气。一身全新的装备也不过几十灵珠,这还不是法器,只材料就这般昂贵。修仙这世界果然不是穷人能够混得起的! 席云霆见他被这个价格惊到,想了想,声音低低地说:“潇弟,一个好材料制作的笔杆,能够发挥的作用比差一等的要强百倍。要是你手上灵珠不够,大哥可以先帮你。”他没明说,可那意思很清楚,无论是借还是给,他都毫不迟疑。 陈潇按住他的手腕,笑了笑说:“大哥别担心,灵珠我这里还是够的。”席云霆蹙了下眉毛,陈潇笑得真了一些,“真要是不够,肯定会向大哥张口。到时候大哥可不要嫌弃。” 席云霆见他真的不是勉强,才松开眉头,弯了下唇角:“多会都不会嫌弃。” 伙计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这单生意做不成。现在见了俩人的互动,放心之余,又觉得这俩人感情真好。 陈潇收回手,从储物盒当中取出钱袋,数出了一百零八个灵珠。这么一笔大单,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够遇得到一回。见生意成了,伙计浑身都透着喜意。缴纳了费用之后,伙计又说:“我刚听闻客人是要用这块独角制作笔杆?不知道可有相熟的师傅处理?要是并无合适人选,不如由我店免费帮客人打磨成笔杆。” 陈潇干脆的拒绝了:“谢谢,我有合适的人选。”有童诺诺这么一个机关师,何必舍近求远。更何况,这独角怎么也能剩余不少边角。与其便宜了这家店,还不如让给童诺诺废物利用。 买到了合适的材料,又和席云霆去寒山城最负盛名的酒楼用了晚餐,二人才满载而归。陈潇把沉迷研究的童诺诺叫出来。黑金独角交给他,叮嘱要做成笔杆的样子,就放心的回去睡了。 第二天清晨吃完早饭,跟着席云霆一块去了练武场,果然又开始新的炼狱征程。惯例是早上起来斗志昂扬的出门,下午拖着脚步蹒跚的回来。陈潇面饼一样摊在床上,心里数着时间,时不时的往门口探头。他不知道这回席云霆还会不会过来帮他按摩缓解。对方没有说,不过陈潇内心是有预感对方是会来的。 果然天色黑暗下来不久,席云霆站在门外敲门。陈潇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边,呲牙咧嘴的爬起来,开门让席云霆进来。二话不说脱掉外衣,趴平任由对方施为。 童诺诺身为机关师,功底扎实。按照陈潇的要求把黑金角犀的独角制作成笔杆,他为难的不过是尺寸大小事先不清楚。让城主府的小厮带着专门去陈潇提供的笔铺一趟,拿到了详细的数据。回来后童诺诺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把笔杆做好。 不过因为陈潇白天要练习身法,就算是身为朋友,童诺诺也不好去练武场。只能等到他训练结束,休息的时候再给他送去。结果,他专注在机关上的进展,一下忘了时间。等到再抬起脑袋,天都已经擦黑。赶去厨房要了饭食,吃饱了之后他拿着笔杆往陈潇的房间走。 结果,刚走近陈潇居住的地方,他身为筑基期变得灵敏的耳朵就听到陈潇的房间里有动静。隐约传来他似乎是痛苦又似乎是享受的低微声音,偶尔还伴随一声压不住的惊呼。 别看童诺诺长着一张少年般的圆脸,跟个长不大的少年似得。那是因为他筑基得早,固定在了这种形象上。他的实际年龄要比陈潇大,因为独自游历过一段时间的经历,也懂得一些成人的事情。所以,这个声音一下就让童诺诺联想到了什么。顿时跟个熟透了的螃蟹一样,从头红到脚。他吃惊极了,瞪大眼睛惊吓的望着陈潇的房门。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不小心撞见了陈潇这么私密的事情! 童诺诺纠结万分,他看了看手中的笔杆,想想还是明天再来。结果他刚转身打算走,就听到房间里边又传来了一个声音。那人说:“外边是童诺诺来了,这么晚过来应该是有事。”陈潇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应该是为了笔杆。要不然他才舍不得离开房间,来我这里。” 童诺诺在外边下巴都要砸脚面上了,满心惊涛骇浪。那个人的声音是席云霆他绝对不会听错!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关系?真真是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吓得炸裂了! 第100章 每次加强训练都是第一天最为难受。一日过后,陈潇在被按摩的时候,除了上一次的酸疼感之外,最强的感受就是麻、胀。为了缓解他的难过,席云霆这次更加的用心,热力透过脊背,直接流传到身体里,让陈潇全然无力招架,只能压抑的叫唤。他只顾极力忍耐,不知道那声音多么暧昧和撩动人心,席云霆的耳朵都不由热得发红。 哽咽过后的声音透着沙哑,说完话陈潇就想要爬起来去开门。他浑身上下仍旧只有一条贴身底裤。因为感受太过强烈刺激,陈潇出了一身大汗。湿漉漉的汗水顺着发鬓沿着脖子流过锁骨,滑落到胸膛,挂在颜色娇嫩的乳珠上。扭过身,脊背上全是被揉过的绯色痕迹。胸前背后两种鲜明的色彩对撞,让席云霆不由感到胸中急跳,喉咙发紧。 他伸手一下把陈潇拽回来,倒在床上。陈潇还正懵着,一张被单就被盖在他的身上。撑起身,席云霆已站起来,只背影对着他。他迈步走出卧房,边还说着:“我去开门,你当心着凉。” 天气虽然已经到了春夏交际,早晚的风还是有些冷。他顶着一身汗水出去,是容易患上风寒。陈潇拉着被单拽了拽,才发现自己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能见人。他赧然的缩着脑袋,乖乖的躺了回去。 席云霆板着一张脸拉开房门。童诺诺圆脸一片空白,整个一副惊吓过度,灵魂都飞升了的样子。席云霆皱了下眉头,声音又低又冷:“有事?” 童诺诺一个激灵,眼睛在席云霆穿着好好的衣物上瞄了一眼。发现哪里都是整整齐齐,不像是刚匆忙穿上身,他那有些崩溃的情绪才好转。脑子一放松,嘴上就没控制住:“原来你们不是在做那种事啊……吓死我了。”等到说完,童诺诺才意识到他说错话了。这种话脑子里边过过就算,说出来那不是找死? 童诺诺的话初听,席云霆没有立刻领会他的意思。等到童诺诺变了脸色,又懊恼又害怕的看他,才慢慢意识到童诺诺的真意。那一刹,席云霆脑海当中什么都没法想。片刻后,各种情绪纷纷涌了上来。有恼火、有气愤,还有难为情和止不住心惊。他理不清纷乱的心思,被别人误会他跟潇弟俩人的关系,愤怒、震惊理所应当,可是难为情、心惊因何而来? 他压下难为情和心惊,只让愤怒掌控情绪,神情严厉的看着童诺诺说:“慎言!我在此不过是为潇弟推拿按摩,缓解他的疲劳。” 童诺诺恍然大悟,他松口气,一边鞠躬一边忍不住笑:“对不起,是我想差了。听到刚才的声音,还以为……哈哈,也难怪我误会,实在是陈潇叫得声音太像啦。”童诺诺抬起来,发现席云霆的脸色还是很不好,赶忙收起脸上的表情,做出一个严肃的样子:“这是我的不是,今后一定谨言慎行。还请席道友原谅!” 席云霆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吓人,他缓缓的点了下头,表示原谅。这时屋子里边久等不到人的陈潇扬声喊道:“大哥,诺诺。你们在干什么?怎么不进来说话?” 席云霆这才让开门口,童诺诺进去之后,他又把门关好。童诺诺进了房门,赶忙奔到陈潇的卧室。就见陈潇脸带绯红,光着四肢,腰间搭着床单,身上透汗的躺着。那样子看着就容易让人想歪,童诺诺吸取教训,只抽了一下嘴角,什么都不敢乱想。 床旁边的小茶几上还摆放着没有盖着盖子的药油,一股清香的药物味道在有点热的空间里缭绕。童诺诺皱了一下鼻子,说:“怎么这里这么热?” 陈潇懒洋洋地说:“大哥为了让药油尽快发挥作用,就加热了一下。他是用的火属真元,这块就有点显得热。” 童诺诺唔了一声,就举起手中的笔杆:“给你,看看还满意吗?” 陈潇眼睛一亮,直接从床上弹起来。抬手接过笔杆,做出一个写字的样子,细细感受。犀角做成的笔杆坚硬结实,不同于木类、竹类的重量需要重新适应,表面却是触手生温,质感很好。 陈潇很开心的说:“不错,这犀角笔杆意外的防滑,写得时间再长接触的地方也不会疼痛。”他又仔细的看了一下,皱了皱眉毛说,“就怕时间久了,手握的地方会因为吸汗颜色变深。” 童诺诺很肯定地说:“这个不会。黑金犀角质地细密紧实,毕竟是来自凶兽身上,不会轻易渗透进去汗水。更何况我还在外层做了处理,不只是能防水、防火,同时也可以隔绝外界的侵袭,避免时间久了犀角外层变得脆弱。你放心用上个几百年不成问题。” 陈潇干笑了一声,几百年这么长的时间也太夸张。他的心理预期这笔杆能用上个几十年不坏,就省了大麻烦。大不了到时候再有更好的材料,重新制作一个。他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不跟凡人讲道理的仙家手段,没预料童诺诺这个机关师处理个笔杆会这么耐用。 陈潇向着童诺诺道谢,童诺诺说:“都是朋友,别这么客气。”这点事情,对童诺诺来讲,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特很乐意为陈潇做。 陈潇在遇袭之后曾经跟他说过,会想办法再弄来矿心精华给他。他果真没有食言,去常家村回来之后,就给他送来的一大筐,惊喜得童诺诺没晕过去。当初童诺诺的师父把他踹出山门,让他独自一个人历练,告诉他只有外出游历,才会真正有收获。那个时候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只觉得他师父是不愿意他继续宅在师门当中跟他抢材料。事实证明,是他错怪了师父。他不仅仅有了精彩的冒险,收获了不少优质材料,有个更多的新想法,最重要的是他终于交到了陈潇这样的好朋友。 修仙不是闭门不出,也不是独善其身。更讲究法侣财地,缺一不可。法自然讲的就是功法,他师父虽然是个散修,教给他的功法却是最合适他的;侣就是志气相合的朋友,俗话讲良师益友,好的朋友比半个师父都要管用;财是童诺诺最有切身感受的,没钱就没材料;而地说的就是洞府、山门了,要是能有一个灵气充沛资源丰富的山门,他也就不必跟师父抢材料啦。 以前他也只有法可以谈得上算是优势,认识了陈潇之后,不仅补足了侣,连财也源源不绝的来了。所以,陈潇现在在他心中也就只比师父的地位低那么一点。 见陈潇对他的成果满意,童诺诺原本还想继续跟他说一下黑金犀角这个材料有什么好处,能应用到什么机关上。结果他刚打算往陈潇的床边上坐,席云霆就过来拦到他身前,轻声地说:“潇弟明日还要早起训练,今日的按摩做不完,恐怕要影响休息。” 童诺诺只得收回已经踩到床前脚榻的一只右脚,他说:“好吧。你好好歇息,我就先回去了。还有什么事要办,可以去找我。” 陈潇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欢快的冲着童诺诺摆手送走了他。等到席云霆关好门回来,他已经翻过身继续趴着,空气当中的气场流动,告诉他席云霆已经来到他的背后。他就把脑袋搁在床枕上说:“大哥,我们继续吧。” 席云霆没有说话,手上重新抹好药油,落到陈潇的身体上按揉。那力道比起之前可大多了,让陈潇立刻就受不住的惨叫一声。席云霆沉声道:“慢慢揉耽搁潇弟休息时间,还是尽快让药力深入到肌理之间为好。” 这样陈潇再不会发出那种让他听得耳热的缠绵声音,也不会再让靠过来不小心听到的人误会俩人之间正在发生不洁之事。席云霆脸上没有表情,内心却隐约的觉得遗憾和失落。他压下这种不太寻常的感受,重新摆正自己的态度和位置。陈潇是他至今唯一的友人,仅此而已,再不能有其他。 这天结束之后,陈潇是含着眼泪睡着的,连席云霆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不过第二天起来确实神清气爽,身体轻盈自在。他就把席云霆的变化给放到了脑后,期待起今天的训练来。见他第一日承受得住,之后席云霆的训练量每日逐渐加强,直到他的承受极限。累的陈潇每天没有多余的精力想什么。连笔铺那边笔头做好了,都是席云霆得到了消息带着笔杆去了一趟,让老师傅给安装好了带回来给他。 如此两个多月过去,身体完全被激发到炼气期的巅峰状态,陈潇觉得每日练习轻松起来时,不仅每日可以空出半天的闲暇,还能画出一张不带元气的引雷符。他现在的身法已经很像样了,差的就只是对战经验。席云霆这一阶段已经没什么能再教他,就天天捉着陈潇跟他模拟对战。 这一天两个人正在练武场,席云霆当陪练,跟陈潇对招。韩总管脚下匆匆的赶过来,席云霆跟陈潇停下对练,拉开门让他进来。韩总管脸上喜悦,说话都带着藏不住的喜意,他一叠声的对着陈潇说:“陈师傅,大喜啊真是大喜!城主请二位过去叙话,有大喜的事情要亲口告诉二位!” 陈潇面色一动,嘴角就翘了起来。他不用别人告诉,也能猜出来能叫城主府这样欢天喜地的大喜能是什么事情,无疑就是韩元之的妻子有了喜讯。 第101章 陈潇跟席云霆见到韩元春的时候,他正情不自禁的走来走去,嘴里还是不是的溢出一声笑。陈潇朗笑一声,韩城主看过来的时候,他对着他说:“恭喜韩城主!终于得偿所愿,城主府将要迎来新生命的降生。” 韩元春大笑,快步走过来:“陈师傅已经知道啦了?我都说要亲口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也不知道是哪个那么嘴快。”说着他瞥了一眼韩总管,意思很明显,怪对方破坏了他的乐趣。韩总管赶忙澄清:“城主,我可是守口如瓶,什么都没有说。” 陈潇笑说:“韩城主错怪总管了。他确实没有透露内情,是我猜到的。能让城主跟总管如此喜悦,也只有这一件事。” 韩元春又大笑起来,笑完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脸色充满喜悦地说:“这还多亏了陈师傅帮忙,才解了我韩家这么大的难题。来来来,陈师傅、席仙师快请入座。” 韩元春把俩人引到座位,请二位入座之后,又让总管亲自送上了茶水。就连重玄派的殷掌事前来商议正事,他都没有这样热情尊敬。可见这次陈潇真正用风水术折服了这位一城之主。 韩元春请二人用过茶,他才感慨万千地说:“这一路艰难行来,不知道为了得到这个孩子花费了多大的功夫,元之、亦岚亦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这才终于有了好消息。”亦岚正是韩元之妻子的名讳。她姓迟,全名迟亦岚。韩元春直接在二人面前称呼姓名,是向俩人表示亲近。 陈潇却不可能真的顺势去叫人家的名字,毕竟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双方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他微笑着说:“这说明他们夫妇二人命中注定有子,风水术再厉害也不可能让无子的夫妻有孩子。” 韩元春止不住笑容满面,他说:“无论怎么样,陈师傅功不可没!我此前说过,事成之后,城主府必有重谢。”然后他扭头对韩总管示意,这次韩总管亲自端过来一个盛着小盒子的托盘,他笑着把托盘放到陈潇的手边,“陈师傅,这是韩家的小小谢意,还望笑纳。” 韩元春坐在上首,也不等陈潇推辞,直接说起了新话题,直接把在场的人注意力转移:“我那弟妹,这次去了常家村一直是吃着辟谷丹的。结果突然感觉想要吃酒楼的招牌菜果蓉烧肉,原她还想着压一压,结果半夜翻来覆去的为了这么一盘菜睡不着。我那弟弟只得连夜赶回来,把那酒楼的厨子给找来专门为弟妹做了这一道。我听了觉得有门,就赶紧使精通妇产的修士去看。这一探,果真是喜脉!要不然,我弟弟弟妹还稀里糊涂。怀孕之后,辟谷丹就吃不得了,必须要吃饭菜才供应得了胎儿的发育。也怪不得弟妹被闹得厉害,实在是肚子里那个想肉吃呢。” 陈潇听得有趣,原来女修仙者怀孕之后也会害口。他不由得说:“之前韩夫人生过一胎,怎么她自己察觉不出来?” 韩元春摇了摇头,笑呵呵地说:“我已经问过大夫了,每一次怀孕的情况都可能不一样。第一胎的时候,亦岚根本就没有害喜的征兆。她这也是头一遭,难免没及时察觉。”他正色地说:“不光是我感激陈师傅,连我弟弟夫妇也很是感谢你。只不过,亦岚现在好不容易怀上,怕她折腾着跑回来,胎反而坐不好,就没有让他们夫妇两个回来亲自向你道谢。等陈师傅什么时候有空,我去那边置办一席,咱们热热闹闹的庆贺一番,也好让他们两个一起当面谢你。”好不容易韩夫人怀上了这一胎,韩元之跟看眼珠子似的寸步不离,连知世堂的事情都暂时交给别人代管。 陈潇沉稳的笑了下,他说:“不必如此郑重其事,还是看顾好身子要紧。你们的谢意我已经领会了。”说着他往旁边的桌子上看了一下,那托盘上摆放着的小盒子虽然比之前在庆典宴席上的要小一圈,不过精致程度可不一样。 韩元春笑着说:“也不知道陈师傅有什么是需要的。只能送上一些灵石,充作修行的资费。还希望陈师傅不嫌弃我韩家行事粗鄙。” 风水师这个行当以前根本就没有听过,要是换成炼器、炼丹师,直接名贵的材料一送,既显得体面,又显了诚意。根据韩元春目前知道的消息,陈潇只是在库房当中选了一些凶兽毫毛跟各种材质的纸张。这两样东西再怎么拣选名贵的,也实在送不出手。于是只好直接送了一小盒子的灵石给陈潇。 修仙界灵币为最低的货币单位,在庚生这样的小天境虽然也流通金银,不过那是因为小天境的物价低。换到中天境以上,真就是以灵币为最小的货币单位了。甚至灵珠在那里都不是最大的货币值,而是之前陈潇听都没有听过的灵石。一条灵石矿脉当中,没有灵气的边角料用来制作灵币,含有少量灵气的用来制作灵珠,灵气充沛而又纯净的则直接被制作成了规格统一的灵石。 跟灵币兑换灵珠一样,也是以百倍的基准。一百颗灵珠,才能兑换一颗灵石。如果说灵珠能够用来驱动各种半炼器物件,那么灵石就是修仙界最贵重的能量源,是用来供给法器、法宝、法阵等能源的。 听了席云霆在他耳边低声的介绍,陈潇才知道韩城主送出了怎样的丰厚酬谢。陈潇笑容更深,他说:“韩城主的豪爽,真是让晚辈佩服。不过,晚辈这里也有一事相求。” 韩元春直接说道:“陈师傅请说,只要是我韩家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陈潇说:“还请城主允许我再到贵府的库房当中,以此盒当中的灵石为准,换够成材料。” 韩元春怔了一下,他说:“当然可以。” 对陈潇来说,财富以后可以再赚。能够一次性的搜集到足够的材料,提前储备一些很难获得的罕见材料,更加的有价值。这次有去库房有席云霆作陪,不像上次那样没有准备,只能匆匆挑选一些用得着的。席云霆之前看过牙牌当中的内容,明白哪一种是陈潇今后会用到,又比较难得到的材料。 韩城主这次亲自陪着俩人一块去了库房,甚至打开了之前没有开启的,存放更加珍贵材料的密室让陈潇挑选。陈潇请席云霆代替他选择,席云霆当仁不让的选了一些他在牙牌当中看到过的,将来陈潇可以用到的高级材料。 韩元之夫妇有后的消息传开,寒山城内不断有世家前来道贺。陈潇却觉得,既然等到了确切的消息,他们也没有必要继续再在城主府内停留。 席云霆此前邀请过他,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一块去之前他游历过的地方重新再走一边,见识更多不同的风景跟人情。 寒山城内的能做的风水陈潇都做得差不多,在低阶修士跟修行者当中达到了饱和。等到韩家的事情传开,相信接下来就会有世家前来接触。然而现在,以陈潇自身的实力,还不是接下他们单子的时候。这一次能顺利的解决韩家的求子难题,那是因为发现常家村的风水宝地在前。如果其他世家也是这样程度的需求,陈潇一时半会儿又上哪里能找得出来新的风水宝地? 所以,陈潇就决定先离开寒山城,跟着席云霆去其他地方游历,等到他有了新的收获,或者是罗盘上的层数再一次增加,再回来跟这些世家接触。 韩元春说要正式置办一席,还真就发出了正式的帖子邀请席云霆一行人前往常家村韩家宅院做客。因为是正式的邀请,童诺诺跟杜荣也一同来到韩家宅院。 这次是纯粹的家宴,虽然不比庆典宴席那次场面大,节目多,菜品却更显的用心跟精致。为了照顾迟亦岚的口味,有不少是专门请得酒楼里的大厨做的招牌菜。可以说今天这一顿,就满足了陈潇一次性吃遍寒山城经典菜式的要求。 席间,韩元之跟迟亦岚夫妇两个向陈潇敬酒,感谢他出手用风水术帮助他们顺利的孕育了新生命。韩元之还感慨的说:“此前跟内子还以为这一生无望了,根本就没有抱着希望。怠慢了陈师傅还请你不要见怪。”迟亦岚也说:“我夫妇二人多谢陈师傅,为了这个宅子辛苦奔走,费心良多。” 这会儿夫妇两个也不觉得是巧合了。反而深深思索其中的深意。正是因为他们化解了跟常家村的旧恩怨,才能在这个宝地上建起宅子。对方夺走了他们的独子,现在又用另外一种形势还给了他们孩子。然而要不是他们先选择了原谅,可能也不会迎来这样的结果。 韩元之从身上摸出一个牌子,他递到陈潇的跟前:“我觉得它能帮陈师傅省去不少麻烦,就自作主张办了这个新名牒。哥哥给的谢礼是表达他的谢意,这份虽然没有他的贵重,却是我跟内子能想到最好的答谢。” 陈潇惊讶得看了韩元之一眼,郑重的接过名牒到手上。他学着修行者那样,用一丝元气探入其中。一股讯息显现,除了他的性命身份、外貌特征、修为境界、出生地之外,多了一行亮闪闪的字写着,主辅助职业:风水师! 第102章 “这是?”陈潇惊讶极了,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他如此惊诧,引来在座其他人的好奇。坐在他身边的席云霆伸出手,轻轻从他手中拿过名牒。他看了之后同样惊讶,不过他素来沉稳,只是扬了一下眉毛。童诺诺挨着席云霆,他扭动了一下身体,有些讨好的对席云霆说:“席道友,我能看一下吗?” 席云霆就直接把名牒了童诺诺,他看完之后,就递给了杜荣。如此一圈下来,名牒最后到了韩城主的手中。韩元春也不知道韩元之准备了这个名牒,他抬手拍了一下韩元之,说:“到底是你比我细致。”语气当中竟然很是佩服弟弟的这一手。 韩元之矜持地说道:“不比哥哥手握大财,弟弟就只好动动脑筋。” 迟亦岚嗔了他一眼,抿着嘴微笑着说:“他手里也就只有这点权利能为陈师傅做这点事情了。” 陈潇不知道这名牒上多了一个风水师到底意味着什么,而韩元之为此又做了何等的努力。席云霆却一清二楚。当友人不明内情,不知如何应对时,他应当挺身而出。于是,他就主动代陈潇行事。郑重其事端起酒杯,席云霆站起来敬韩元之:“韩主事费心。潇弟所做难以比拟你所做的十分之一,我兄弟二人倒是承了如此大的人情,多谢了!” 陈潇这才意识到那小小的几个字,所含的意义重大。他也赶忙站起身,举起酒杯跟席云霆一起敬酒:“多谢韩主事!” 韩元之站起来,有些激动的说:“二位太客气了!陈师傅对我夫妇的大恩,哪里是这些小忙能够还清的。” 见他们互相谢起对方的恩情来,韩元春打圆场说:“好了,都不要客套。一起喝了这一杯,坐下吃菜才是正经。” 三个人这才干了这杯,纷纷坐下。陈潇还是一头雾水,那边席云霆边解释,也边是向韩元之确认的说:“能被记录在名牒上代表主职发展的称号,必须得到知世堂的承认。而得到知世堂的承认,就相当于被天下修行者公认。当名牒上有了这样的名称,持有者就具有了相关能力的资格。潇弟,从即日起,风水师就是得到修仙界承认的辅助主职。” 说实话,韩元之能把风水师确定成为正式的称号,着实是利用身为知世堂主事的权利行了一个便利。单说能被称之为辅助的,无不是炼器、炼丹、符纹、符玉、机关、驯兽等等围绕着修行者为中心的术数。风水术的效果再如何奇特,目前看来跟修行也是扯不上关系的。像是这样极其偏门的术数,修仙界也不是没有,可是从来都没有一个被正式确定为称号过。 韩元之点了下头说:“不错。我已将风水术的效用范围都明确的记录成文,向上级分部申报规建新档。别的不敢保证,太椹中天境以下的知世堂分部都会增添风水师这一新称号的信息。陈师傅再行风水术,就不再是师出无名。” 俩人的连番说明,让陈潇恍然明白名牒上的三个字,代表着有证和没证的区别。没有这三个字,就算陈潇再怎么在求助大厅当中挂出承揽讯息,那也属于是无证小广告。即使让人看了,也没有什么信任感。而有了名牒上的明证,不管懂不懂,知道不知道,知世堂盖章承认的称号,就先让人信了几分。 一时之间,陈潇握着名牒心潮澎湃。就算是在前世,风水师这个行当获得国家的承认,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的曲折的过程。他万万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就得到了可以公开的资格和承认。也顿时明白了韩元之办理的这新名牒,能为他接下来的进一步发展提供到何等巨大的帮助。 这个惊喜太大,陈潇太过开心。一时没有控制住,频频的向韩元之表达谢意。最后俩人双双醉倒,被各自抬回了房间。就连睡着,陈潇的嘴角都带着笑,可见是真的从心底高兴。 不管韩元之是因为看好风水这个事物,还是因为一心报答。陈潇都暗下决定,绝不会教韩元之后悔为他打开的这个后门。只有初步得到肯定没有关系,只被太椹中天境以下知晓更不要紧。他迟早会一步一步的走向高峰,让更多的人,更大的天境知道风水师的威名。 转天起来陈潇人整个都是亢奋的,他斗志昂扬的去找席云霆:“大哥,之前应了你一块去各地走走涨涨见识,不知大哥现在还愿去不愿去?” 席云霆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他在确定对方不会受到他的厄运影响,又跟他成为友人时,就已经能期盼着他们能有一次真正的历练。他立刻就说:“跟潇弟同行出游,自然是哪里都行。” 陈潇喜悦地说:“那咱们就准备一番,千万大哥所说的国家。”他是想着从寒山城坐船前往,却没想到席云霆把他一拦,对他说:“不忙动身,要先做好准备。既然潇弟有心增长见识,那这一次我们就不从海路走,而是走陆路。” 陈潇一呆,惊讶地说:“走陆路?难道是从常家村这边直接进山,穿过凶兽出没的地域?!”他的声音没有控制住的拔高了一些,可见有多么吃惊。 席云霆微笑着说:“正是如此。这条陆路,几乎横穿庚生小天境的陆地。其上包括高山冰川、戈壁沙漠、平原密林,地貌多样,物产丰富。不同地带都有国家可以停歇落脚,实际并没有那样艰难。” 凶兽出没的地带虽然危险,可是也不是不能走。要不然之前席云霆也不会只身独闯。而有经验的历练小队,只要实力不是太差,运气不是很糟,也能平安顺利的横穿这危险丛生的地域。实际上,知世堂有这片区域的地形图,甚至还明确标出了危险较少的路线。敢走这陆路的历练队伍,都是沿着这条路线穿过。 听了席云霆的话,陈潇怦然心动。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这其中地貌多样,就已经十分吸引他。知世堂提供的地图他也见过,太过简单。要亲眼去看,才能判断出来哪里具有风水宝地。古往今来,多少风水师甘冒危险,不畏艰难,跋山涉水的用双脚丈量土地,就是为了能够寻找到风水宝地。 说实话,一个风水师能寻找到常家村那样的宝穴,一辈子睡觉做梦都不知道能笑醒多少回,这是可以被风水史书铭记的经典。陈潇却并不满足,不只是为了扦穴时能获得的大量气运,寻找龙脉并点穴会使风水师上瘾。 明显看出陈潇的心动,席云霆又说:“况且我尚知道一条小路,此时去走是最为安全的时期。单我一个金丹能护得住你。”他说的就是他来的时候走的方向,因为那是心情郁郁,所以沿途斩杀了几头凶兽。这会儿那些凶兽的地盘,要么还没有新主人,要么就是凶兽幼兽。都是不必正面遭遇凶兽,可以快速安全通过的。 既能增长见闻,又不是很危险。陈潇把心一横,点了点头:“好,就走陆路。” 既然做了决定要走陆路历练,陈潇就立刻去告知童诺诺。童诺诺却当即就对他说:“能不能带上我一块去?在外生存我比较有经验,肯定能帮的上你。再加上这一次我改进了好几种机关,应当也可成为战力。”难得遇见一个不嫌弃他总是迷路的人,童诺诺不愿意跟陈潇分别。 陈潇笑着说:“当然可以。以前不是答应过你吗?等我有了修为,就跟你一起历练。” 童诺诺似乎也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顿时一阵感动。没想到那个时候的话,陈潇会那么认真的记在心里。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明明是一个没有灵根天赋人,却凭借自己的努力走上了修仙的道路。 童诺诺坚定的握拳,他点头说:“你已经实现了你的诺言,那么我也要实现我的。将来我一定会成为机关大师,报答你!” 陈潇哈哈一笑:“那就盼着你早日成为机关大师了。” 跟童诺诺确定他会一同去,陈潇又去找杜荣。杜荣听了明显意动,能有人带领着穿越凶兽众多的陆路,成功的可能性还极大,对于他这样的高阶修士是不容错过的行动。只可惜,他这次没有那么好命能跟着一块去。杜荣惋惜的说:“东主,我很抱歉,这次不能跟你同行。” 陈潇一怔,他没想到杜荣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就问:“怎么回事?” 其实他现在的身法跟杜荣身手不相上下,所差的不过就是经验。杜荣的能力已经谈不上能做他的护卫了。然而陈潇一直没有解除俩人之间的合同,到现在每个月仍旧支付杜荣的酬劳。并且从原来每个月一个灵币的薪酬,涨到了每个月五十灵币。这个价格相当不错,是陈潇参考了城主府护卫的酬薪定下的。 他之所以继续雇佣对方,一方面是因为这一路上杜荣一直尽职尽责,而陈潇有的时候也确实需要一个帮手帮他做些事情。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杜荣身上具有承担管家这一职责的天分,他想要把对方往更全面的能力培养。 杜荣神情复杂,有无奈也有高兴:“我感觉我就要突破了。” 第103章 陈潇还清楚的记得当初签下合约的时候,明确的写了一旦中途杜荣要突破,需要就地闭关,身为雇主的他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那个时候的两个人恐怕都没预料到,真的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陈潇是想不到,杜荣是不敢想。 面对这种情况陈潇也跟杜荣一样无奈了。他笑着对杜荣说:“恭喜你,荣叔。” 杜荣笑了一下,随后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地说:“东主,虽然这一次不能跟你一块历练,可是在下还有一事想要求你,可否收下我做附庸?虽然我天赋差,修为低,可是也可以为你做一些事情,成为你的助力。” 这件事,杜荣考虑了很久。 对于一个修为天分不高的高阶修士,选择一个前景良好甚至优秀的修仙者附庸,可以说是最好的出路。这类高阶修士都是从学堂离开后单打独斗,积累到了一定的经验和资本之后,想要找一个家主度过之后的修行生涯。 这跟一开始从学堂毕业之后就进入世家做护卫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选择。做附庸比做护卫地位更高,选择更多,能够获得的资源和依靠也更大。 陈潇这一路走来,是杜荣亲眼看着的。他陪着他漂洋过海来到寒山城,见证他从默默无闻到现在小有名气。杜荣早就有预感他的东主会有一个远大的前程,却还是没有想到他崛起的速度会这样快,快得他跟着都有些吃力。 一种紧迫感督促着杜荣不断的拼命努力,终于触摸到了筑基的边缘。他十分庆幸,要不是这个契机,他真不好找到机会开口。怕只怕陈潇发展的速度太快,错过了这个机会,将来成了高攀更没法提起。 陈潇愣了一下,内心颇为惊奇。想了想,陈潇觉得这比他跟杜荣之间签署合同更有约束力。他郑重的点头:“荣叔敢以未来托付,陈潇也必不辜负!” 杜荣欣喜的一笑,随后正式的以下见上的礼仪拜了一下:“属下相信家主仙运亨通,此去必定大展宏图。我就留守在寒山城,等家主归来。” 就这样收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真正意义的手下,陈潇还挺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实在是杜荣平日里表现的作风很硬,他从来没想到对方会归附自己。 陈潇神情有些恍惚,不知不觉走到了席云霆的房间。到了门口他才拍了拍脸,进去跟席云霆把童诺诺会跟着一起去,而杜荣这因为即将晋级,会留下闭关,不与他们同行的事情说了。 席云霆当时对陈潇发出邀请的时候,只想着会是两个人的出行。当陈潇提起,他才意识时机为时太早。此时的陈潇尽管已经有了高阶修士的修为跟身法,甚至也比同期的修行者更早的掌握的远攻手段,然而对于能够双人组合结伴游历的资格还差那么一些。 陈潇本人可能没有意识到,当他问童诺诺跟杜荣的时候,不自觉是抱着对方会跟着一同去历练的想法。他在下意识的增加群体人数,增强安全感。他虽然看起来对历练很期待,潜意识里却仍然有些畏惧未知和危险。 席云霆暗叹一声,责怪自己操之过急。修为不高的修行者们往往出行的时候都是结伴,三个人到五个人是最常见的数字,反而是像他这样从炼气期就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比较少见。 席云霆面上丝毫不见内心的遗憾跟反思,他从容的点了下头,说:“既然杜修士即将突破,不如让他去筑山居暂居。那里环境清冷,隐秘安全,不受打搅,是个非常好的闭关地点。” 陈潇又惊又喜的看着席云霆,问:“可以吗?”原本陈潇还有些操心,杜荣自己一个留下闭关,该住到什么地方去。只剩下他一个,肯定不能继续住在城主府。他正想着先前那个在袭击当中被打烂的小院住着挺好。不如再去附近找一个,他付一笔租金,让杜荣在那里住到他回来。 看着陈潇惊喜的神色,席云霆的目光变暖。他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杜修士住在那里,正好也能顺便照料一下房屋。” 之前席云霆在那边住,使用法器护着的。现在他离开,那里没有了防护,没人管理时间长了,也会出现问题。 既然做了决定,四个人就开始为接下来的行程各自做准备。四个人一块去了寒山城的商业区,陈潇跟席云霆一组,另外俩人一组,分头去采购自己需要的东西。 陈潇先去李与周那里取到了定制的特殊涂液,现场进行了试验。只能说李与周不愧他奇人的名头,完全达到了陈潇的预期。有了这层特殊涂液,陈潇就能快速的激发引雷符,行程战力。 席云霆手中常年预备着历练使用的东西,他习惯每到一个城市就进行补给,这次出来完全就是作陪。他指点第一次独自准备历练物品的陈潇,告诉他有那一些是需要大量准备的。而那一些则是能在野外获得,不需要准备太多的。 陈潇认真的听着,没了杜荣在身边,他真的需要好好学习如何在历练当中照顾好自己。教导他的是席云霆这个从来都不差钱的人士,他教给陈潇的都是最好的选择,并不考虑钱袋的负担。也好在陈潇在某些方面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买起东西来从来都不会为价钱纠结。 采买了历练需要的物品之后,席云霆又把他带到了一家制作食物的店铺。他原本自己是不需要吃东西的,在外边从来都是用辟谷丹对付过去。然而今后他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不能那么随便了。毕竟他不能让陈潇跟童诺诺一起吃辟谷丹。也不能他们两个人吃,他一个人看着,太不合群。所以,历练期间吃的东西就成了这次必须要准备的。 之前杜荣带他出去历练都是直接让人准备的干饼,用料非常实在,味道也很不错。除了因为脱水的原因有些硬和在外边吃的时候只能就着凉水吃,陈潇并不觉得很艰苦。进然而了这家店铺,陈潇觉得开了眼界。 修仙界几乎每一个修行者绕不开的就是外出、游历或者是进行历练。出门在外,修为没有高到能够直接辟谷,或者买不起辟谷丹当饭吃的人很多很多。这是一个庞大的人群,自然会有人为之服务,赚取钱财。 这家店铺里边提供各种口味的历练口粮。从五谷杂粮到鸡鸭鱼肉,品种和味道相当丰富。这些口粮被制作成了规整好携带的小方饼,在食用的时候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泡进水里化开喝。那大小跟原理跟前生的压缩干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更加的美味和营养。只是这些口粮是提供给修行者食用,普通人吃了能被其中内含的能量给烧死。陈潇也是因为这个,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杜荣没有采购这样的口粮作为食物。 口粮的价格,按照能量成分分成低中高三种。价格最低的也一个灵币十到二十个,价格最高的则反过来,十到二十灵币一个。这让陈潇暗暗咋舌,东西是好东西,只不过价格不是底层修行者能够承受的起的。也怪不得如杜荣这类的高阶修士和童诺诺这样囊中羞涩的筑基期,会更青睐价格低廉的干饼和自己动手制作食物。 按照他现在的修为,陈潇在低能量的口粮区域每一样都选购了一些。席云霆说他们这次外出历练的时间是四五个月,将会在冬季下雪封山之前结束。所以,陈潇就按照每天三块,一口气买足了够吃五个月的分量。 席云霆也选购了一些他喜欢的口味,储备了一些。分量不多,只有陈潇的三分之一。他在外历练要么只吃辟谷丹,要么就吃新鲜食材制作的食物,对这样的口粮不是很有好感。反正这个季节进山,山中食材丰富,到时候现吃现做。 而这个时候的席仙师,并不知道他们这三个人组成的历练小队当中没有一个厨艺能够拿得出手的。之前杜荣在的时候都是他动手,而从常家村出来也是有常家村的女性们做饭,等到中途分开,他就更不能知道童诺诺的手艺。所以,他很快就会认清现实,想要现吃现做,不太容易。 在结束了采购之后,陈潇又提出去一趟寒山城的酒楼。席云霆还以为他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到进去落座之后,陈潇直接要来了菜单,点了一堆东西要打包带走。 面对席云霆有些诧异的眼神,陈潇笑得讪讪,他说:“还多亏了大哥送我的储物盒,能够保持新鲜。带些现成的饭菜,也好时不时的改善一下伙食。大哥你放心,我把储物盒内分了区域的,保证把饭菜跟其他东西隔得远远的。” 席云霆没有说话,他还没有听说过用储物盒携带现成菜肴在历练的时候吃的。不过他很快就转过思想,潇弟他还是第一次真正外出历练,就更要做些完全准备。并且潇弟他还没经历过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上来就是四五个月的徒步跋涉穿越凶兽纵横的区域。于是最后,席云霆成功的说服了自己。 在寒山城内停留了一天做完准备,他们就直接离开了城主府。走之前要跟韩城主一行人道别,而目前这三个都在常家村的韩家宅院。 为了迟亦岚的这一胎,韩家上下无不精心对待,细心呵护。韩城主也暂时搬到韩家宅院,想要等到孩子降生,一切安稳之后,再让弟弟夫妇二人回去。 修仙界聚散是常态,得知他们三人要去历练,韩元春态度很平和的对他们说:“之后再来寒山城,欢迎再到城主府做客。” 只韩元之态度有些凝重,他叮嘱道:“既然童仙师跟你们一处同行,有一件事需要注意。” 站在后边的童诺诺闻言一呆,这种场合说话,他从来都是边缘人物,没想到韩主事会提到他。他反应了一下,才赶忙说:“韩主事请说。” 韩元之说:“此前钟家造成的内乱虽然顺利平息,参与的份子也尽数伏诛。只有一个成漏网之鱼,就是那个瞒报任务危险等级,造成历练队伍大量伤亡的带队厉仙师。” 这一声,不亚于一道惊雷平地响起,让三人都惊住了。 第104章 童诺诺呆住了:“什么?厉仙师竟然没有死?” 韩元之点了下头:“正是。他是蛮族,自然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手段。钟家尾随其后,一举伏杀他们的时候,被这人逃脱了去。其后,在寒山城内战当中,他似乎也曾经出现过,暗中对钟家进行了报复。”要不然,钟家也不会那么快的被剿灭,韩家原本是想要慢慢收网,钓出其他心怀不轨者。 “此人因为是蛮族,现在又受到了知世堂的通缉悬赏,对世人更加愤恨,你们在外历练要留心此人。”韩元之特意对童诺诺说:“尤其你童仙师,队伍中的人都死光,为今只有你能清楚厉仙师的长相。说不准,遇到的时候他会因此而杀你。”那位厉仙师可是金丹九层的修行者,他们这一行人对上可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席云霆神情肃穆的说:“我们定会小心,多谢韩主事提醒。” 童诺诺这会儿还觉得很不敢置信,然而事情是韩主事亲口说所,他又不得不相信。跟在席云霆的身后谢过他的提醒,三个人从韩家宅院出来。顺着小路往村外走时,他还在那里说:“原来他没死,难怪一直没有听到乌眼青幼崽的消息。” 陈潇走在他身前不远,听到他的话,转头看了一眼:“说的也是。怎么也说是凶兽的幼崽,真要是被抓住了,寒山城内不可能一点传闻也没有。”然后他问席云霆:“大哥,你说他此时能藏在哪里?” 席云霆声音低低地说:“说不准。寒山城之前很混乱,他很容易就能潜藏下来。当时没有及时抓住他,过后他的身份经过伪装,就更不易。更何况,时间过去如此久,他也不一定还留在寒山城,更有可能去了其他的地方。他上了知世堂的通缉,船跟传送门都不能用,只可能滞留在庚生小天境。或许他已经穿过这片山脉,前往凡人的国度。” 陈潇心里一凛,他问童诺诺:“厉仙师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童诺诺回忆着说:“个子很高,在蛮族当中应该算是拔尖。他眉弓高,眼窝深,双眼皮,眼睛有点蓝。鼻子很挺,颧骨明显,棱角分明,嘴巴饱满丰厚。武大哥虽然说他的耳朵有点尖,可是他带着帽子我没有看见过,只记得他的头发有点卷。” 童诺诺的记忆力很好,描述出来的样貌很详细。立刻让陈潇在脑海当中勾勒出来一个高鼻深目,蓝眼卷发,充满异域风情的男子。他有点诧异的问:“难道这些人异族人的长相跟你我有很大不同?是因为这样才称呼他们为蛮族?” 童诺诺怔了一下,他点了下头说:“厉仙师的长相是跟罗辰大天境辖下的众多世人不同,可是他那样的样貌在其他天境却也并不少见。据说人的长相是因为所处天境的环境影响,所以并不如和。之所以说蛮族跟我们不一样,是因为彼此之间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种类。” 陈潇让他说得有点糊涂,席云霆为他解惑说:“不同种类的意思既是说,即使两个种族的男女在一起也无法生出健全后代。” 陈潇恍然,原来两者之间有生殖隔离,这么说来确实不是同一个种类。 陈潇之前听童诺诺跟韩主事说话,每每用蛮族这样的称呼。既是他们是不自觉的,可是也把对方看轻,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已经形成了世人对异族人一种普遍的歧视,让陈潇这个从其他世界过来的人觉得有些不舒服。现在知道了双方原来不是同一种类,算是找到了根由。 陈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席云霆说:“潇弟放心,此去不会有凶险,大哥会尽力护着你。” 陈潇抬头,席云霆正用带着温暖的目光看他,陈潇内心的那点压抑,顿时烟消云散。他微笑了一下:“嗯,多谢大哥。” 在一旁的童诺诺也不甘示弱,他说:“陈潇,我也保护你的!”说着,他把背在背后的机关盒转到胸前,开始往外掏东西,一把一把的往陈潇手里塞,“你看,这是我这段时间制作的!比起之前威力更强大的炸弹。还有……”他拽出之前在袭击当中陈潇使用过的武器,“这把你取名为机关手箭,我也进行了改进,射程更远,覆盖更加的密集无死角。因为更换了能量源,杀伤力也比之前的强了。” 陈潇手忙脚乱的接过童诺诺接连塞过来的东西,把一颗颗颜色更深的紫色圆球塞进储物盒。然后他端着机关手箭仔细看,外观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旧像是一柄伞。童诺诺指点的说道:“你看这里有一个小暗格,就是中心。”他手指尖轻轻一拨,平滑的地方就弹开了一个小盖子,“这里边放的是灵珠。因为威力更大,连续不断发射一刻钟,就要消耗掉一颗灵珠。你记得及时更换,要不然就不能用了。” 陈潇抱着加强版的手箭,对童诺诺简直要佩服的五体投地。是不是给他一点铀元素,他都能造出□□来? 陈潇把手箭塞进了储物盒最上边的格子,跟他放着引雷符的并排。这样的位置方便他取用,关键时刻能顶大事。他看出来童诺诺是在极力的表现。他虽然是在不停跟陈潇说话,却也是在变相向席云霆表明他不是一个拖后腿的存在。 席云霆身上威势太重,童诺诺原本就不太敢跟他说话。那次在陈潇的房门外被严厉的说了,对他更是有些畏惧。要不是因为实在舍不得陈潇这个朋友,童诺诺才不会跟着一起来,席道友越来越吓人了。 一路上只听到童诺诺跟陈潇两个人说话。刚开始还是童诺诺向陈潇介绍他制造的机关,后来就转变成了纯粹的聊天。童诺诺告诉陈潇,他的师门在那里,他又是如何被他的师父带上山修炼的。 童诺诺出生在太椹中天境一个普通人的家庭,家境贫寒。一日,他正在门外的地面上写写画画,被他师父给看见了。师父觉得他有些机关天分,摸了摸骨,测了灵根,就直接把他收入了门下。能拜入师门,今后修炼所需师父都承担了,不用家中负担。童诺诺就没有什么犹豫,跟着师父上了山。 那时他还年龄幼小,不到进入学堂的年龄,要是已经进入学堂,学师们就会发现他上佳的天赋灵根,也就轮不到童诺诺的师父拐走。 童诺诺的师父是太椹知名的散修机关大师。因为成名较晚,又不太修边幅,一直没有收到合心意的徒弟。先开始是人家嫌弃他,后来变成他看不上。童诺诺可以说是师父一手带大,不仅寻到了最合适他的功法,还把自己的学识青囊传授。除了在面对材料的时候,小气了那么一点。这个师父几乎没毛病,童诺诺还是很爱戴的。 童诺诺说了他的过往,陈潇也顺势说起了憨娃的身世。从小时候遭遇兽灾,逃难途中父母相继去世,跟着叔叔落脚到了樊家村。长大一些,就出来去商队讨生活,结果又不幸遇到了厉害的猛兽,受了重伤差一点死掉。然后接上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经历,怎么救治自己,又如何去找了古玩街上的工作。 这些事情是陈潇第一次说起。一开始在旁边只能听着俩人说话,席云霆表情还有些冷。等到陈潇开始说起他的事情,席云霆顿时发觉了童诺诺在的好处。要是只有两个人,肯定是不会说到这些。 童诺诺对他在古玩街上的经历很感兴趣,陈潇就挑拣了自己遇到过的和听闻过的捡漏故事讲给他听。当然,其中他没忘记穿插一小段,自己编造的发现风水传承进而学习的事情。因为他说的精彩,更是九分真一分假,童诺诺没有半点怀疑。 听完他说捡漏,又知道陈潇在分辨仙人古玩上边有特别的天分,童诺诺不由得说:“这么说来,要是世人知道风水师在寻宝方便有如此优势,不论是去哪里历练,一定会抢着要。只凭这一点,风水师在历练者的队伍当中,地位就低不到那里去。” 陈潇一怔,想想好像是这个样子。童诺诺却又笑着说:“不过现在只有你一个,历练又是跟我们在一起,别人也没有机会知道。” 一路闲聊,三个人脚下却不慢,天将要黑下来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猛兽区域的边缘。再往前就是凶兽出没的地域。为了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应对,席云霆决定扎营休息。 这一次出行,因为有城主送的一盒子灵币,童诺诺也难得购买了口粮。历练头一天晚上,三人只吃了口粮,喝了一些水,就简单的解决了晚餐。 晚上休息时,陈潇先值守,然后轮到席云霆,最后则是童诺诺。等到陈潇跟席云霆交换,准备睡觉的时候,问题来了。 没了杜荣提醒,陈潇果断只准备了一条毯子。虽然夏秋时节,晚上的温度没有冷到不能接受,然而露水带来的湿气,让陈潇的身上一会儿就变得冰凉。 这可怎么睡? 第105章 修真界的历练口粮做到了最全面,最方便。相对来讲这条修行者专用的毯子虽然比不上研究口粮耗费的精力跟投入,却也做到了最大程度的防潮和保暖。除非是在极度气候条件下,不论春夏秋冬,只这么一条毯子,就足够修行者使用。春夏秋季的时候可以用来铺在地面上。冬天更简单,往身上一围找个干燥背风的地方一窝就可以睡觉。 修行者们有内息真元护体,保持身体温度不流失,一条毯子正合适。给陈潇用就不行了。他虽然体质达到了炼体期高阶修士的水平,却是没有修炼功法,也就没有在经脉当中流动的内息或者真元来维持身体的温度。这会儿就只能完全依靠自身的抵抗能力来对抗周围的寒气跟湿气。 毯子铺在地上抵挡了地面的寒气,上方却有湿气扑面。反过来一样,盖在身上挡得住上边的湿气,身子底下的地面潮气就直往上透。要是像是筒一般的卷起来,毯子的面积又有些不够,偏偏就差那么一点。 他在那里反复的尝试,像是毛毛虫一样拱来拱去。试图能找到一个角度,严丝合缝的隔绝外边的空气。席云霆终于忍不住了,他低声问:“潇弟,你在干什么?” 陈潇掀开毯子,头发都拱得翘了起来。这么折腾他也不好意思,他就干干的笑了一声:“没事,我就是找个舒服点的姿势。” 席云霆看着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无语,半晌才说了一句:“找到了吗?” 陈潇点了点头:“找到了,我这就睡。” 说完,他就躺下,重新把自己用毯子裹成个筒。这毯子横着裹倒是能裹严实,就是要露出胸口跟脚。竖着裹虽然有一道缝隙,却能够覆盖到大部分的面积。 这会儿陈潇就是竖着裹,身下垫着,身上盖着。身侧却有一个不大的缝隙,不停得往哪里的身体透着湿冷的空气。尝试了实在没办法,陈潇就只能努力忽略那边的冷意,告诉自己睡着了就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陈潇半边的身体发热,半边的身体发冷。他知道,就算是以他现在的体质这样下去也得受寒感冒。正在纠结该怎么办,席云霆就无声的起身走了过来。他单膝跪在他的身边,伸出温热的掌心碰触陈潇的脸颊。 陈潇自己没有发觉,他在不明显的吸鼻子。这会儿他的脸都是冷的,鼻尖更是凉得厉害。人的身体很诚实,鼻子更是敏感,身体开始不适,它第一个出现征兆。 席云霆的手太暖了,让陈潇都不想挪开,他睁开眼,仰着脑袋看上方。席云霆半是担忧半是生气,他收回手,说:“你觉得冷,怎么不对大哥说?” 陈潇低声地说:“我总得适应环境,不能总是麻烦大哥。” 席云霆不悦地说:“适应也要有个过程。更何况,有些情况可以适应,而有些适应不了。你身体不适,谈何适应?再坚持不过是生病受罪,还毫无意义。” 陈潇坐起身,抱着毯子,有些可怜的看着席云霆:“我从风水术修习而来的元气到底不是正规功法,不能沿着经脉运行,也就不能抵抗低温。这才会觉得湿寒,身体不适。”当然,这里边陈潇本身就怕冷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 席云霆这才知道缘由。他皱起眉毛,这却是他的疏忽。早没问清楚,害的潇弟的准备不周全。于是席云霆干脆的说道:“既然如此,我的毯子就给潇弟。” 陈潇摇了摇头,说:“这不是长久之计,后半夜大哥盖什么?更何况,夏秋还好,天气转凉大哥也是要用的。我想,还是等之后有机会猎到动物,用皮毛制作一张皮褥子。” 席云霆一想这也是个办法。只是这晚陈潇的难处近在眼前,必须要解决。他还是起身,过去拿来自己的毯子。他把毯子压在陈潇的身上,声音低沉的对他说:“你先用大哥的毯子,等到一会儿我跟童诺诺交接,我用他的便是了。” 陈潇的脑子都冷得木了,这办法他竟然没想到。如获至宝的抱着席云霆的毯子,陈潇把脸埋进去。这毯子并不是制式的成品,应该出自重玄制造。无论是柔软程度,还是舒适程度,都更胜一筹。 陈潇抱着席云霆的毯子,站起身想要把自己的毯子铺在地上。席云霆却阻拦了他。在陈潇不解的眼神当中,席云霆再一次单膝跪地,他把手掌按在地上。过了片刻,陈潇还没弄明白他在干什么,就感觉一股暖暖的热气,从地面升腾而起。 陈潇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席云霆竟然利用自己本身的火属真元烧地暖!席云霆感觉温度正合适,就收回了手。轻轻拍了拍掌心的泥土,席云霆看着傻了眼的陈潇勾起了唇角。他说:“这下不用找姿势你也能睡得好了。” 那一刹那,陈潇抱着毯子,又是感动,又是不好意思。席云霆轻声的对他说:“好了,你早点休息。”说着他就拾起地上陈潇的毯子展开,铺在地上,让陈潇躺上去。 陈潇顺从的躺好,席云霆拽过自己的毯子盖住他的身体。然后,低声说了一声“晚安”,就起身回到刚才的位置。 地面暖烘烘的感觉隔着毯子也能感受到,不一会儿,陈潇浑身都暖和了起来。他把鼻尖缩进毯子当中,一股淡淡地、好闻地香气绕在他的鼻腔当中。就这么一下,陈潇脸燥热,额头都出了汗。他赶忙把脸拔出来,偷偷的瞄了一眼席云霆的方向。见对方毫无所觉,才放松了下来。 这会儿早就过了他往常睡觉的时间,温暖的毯子覆盖着他,又别有一种安心。促使陈潇很快困意上涌,陷入了睡梦当中。 等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席云霆才扭过头去看。 因为身处在凶兽跟猛兽生活的区域,夜晚历练者们是不生火的。在这个世界,有的猛兽、凶兽不仅不畏光,甚至还具有驱光的本性,看到黑暗当中的光芒,就会赶过来。要不然像是之前在安全区域的夜晚点上篝火,就能驱散潮湿,陈潇冷得睡不着。 即使没有光源,因着出众的五感,席云霆也能够看清楚陈潇睡着的样子。他一半的脸藏在毯子下边,有些散开的头发垂落在脸旁边。闭着眼睛,神情放松,没有长成熟的五官,还透着一丝没有褪去的稚气,让他的睡脸显得格外单纯。 席云霆把他的睡颜记在心底,转过头有垂下眼看他的掌心。刚才他就是用这只手碰触陈潇的脸颊,那种碰触他人的感觉,是微凉的、光滑的、柔软的。这是他第一次碰触别人的脸,他从不知道竟然是这样能让人心也为之柔软的感受。 席云霆握起掌心,仰头透过稀疏的枝叶,望着天空当中有些黯淡的星辰。他有些茫然的想着,他对陈潇的感觉好像有了一种变化。那是未知的、不可控的。他本该远离,却舍不得。只能努力保持理性,才不会滑向深渊一般让人惶恐无措的未来,带累了他有生以来唯一的友人。 暗叹一声,掩埋了一切纷乱的心思,席云霆的表情重归平静。他宁静的远望着黑暗,像是一座石头雕像,冰冷又坚硬。 这一觉睡得酣畅舒适,陈潇醒过来,昨夜出现的不适也都消失不见。精神抖擞的起身收拾了毯子,陈潇抱着席云霆的那一条,向着他递过去。 席云霆却说:“这毯子你暂时先收着用,等到猎到了合适的动物,做出了皮褥子再还我。” 陈潇有些惊愕,他问:“那怎么好?” 席云霆淡淡一笑,说:“无事。如今还是夏日,以我金丹期的修为,并不受多大影响。”他虽然是微笑着,但是说话的样子,并不容许陈潇拒绝。 陈潇也不好直接拂他的好意,只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捕猎到合适的动物。 于是,接下来的路途上,陈潇就留心各种各样的动物,想要找到一种能够制作成皮褥子的。只可惜他选择的时机太不凑巧,刚离开猛兽区域,进入到凶兽生活的地域。这里更多的是中小型的生物,体型大的动物因为可能被凶兽捕猎,反而迁徙到更适合的地方去生活。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陈潇只好暂时先放弃。 因为觉得用了席云霆的毯子,对方还每天晚上帮他烧地暖,陈潇就想要为席云霆做点什么。他从储物盒当中取出从酒楼打包的菜肴。尽管饭菜都变凉了,可是口感跟新鲜程度却并没有受到影响。 童诺诺也是对陈潇能想到用储物盒携带现成饭菜佩服不已。晚上不能生火,他们就选在白天,早晨和中午的时候,用童诺诺带着的灶具热一热吃。 这么吃了一两天,陈潇就发现了席云霆似乎并不喜欢这种从储物盒当中拿出来的饭菜。相比较放过的饭菜,他更愿意食用新鲜食材烹制的。 觉得终于能为席云霆做点什么的陈潇,完全把他自己唯一一次下厨的经历给忘到了脑后。兴致勃勃的拉着童诺诺去抓食材。童诺诺现场动手,用山林当中的材料制作陷阱,抓了鱼跟兔子。 陈潇豪情高涨,让童诺诺搬出他的灶具跟厨具,准备一展身手。毫不知情,从来没有领教过他手艺的席云霆见他性质这样高昂,顿时心有期待。 第106章 这次在寒山城,童诺诺也做了精心准备,除了买口粮外,还准备齐全了油酱醋。再加上临走的时候,杜荣送给陈潇的调料包,放在任何一个厨房好手当中,都能整治出来一桌美味。只可惜,这其中绝对不包括陈潇。偏偏他自认为自己烧烤很拿手,那就是一通百通。 锅中倒上油,等到油开始泛起细密的气泡,陈潇觉得差不多了,就把处理好的兔肉给放进了锅中。 噼里啪啦,兔肉表面还没有沥干的水遇到油,顿时在锅中奏起激烈的响声,霎时热闹。陈潇有点懵,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油太热,火又大,很快兔肉外部就变硬,水分被炸干,变得焦黄。外边看似熟了的表现,让陈潇有点乱了步调,匆匆忙忙洒下细盐,倒进去酱油。 他正在倒,旁边童诺诺悲惨的叫了一声:“哎!那是醋!” 陈潇手一僵,可惜醋已经倒进去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没事,我们做个糖醋口的。”他放下醋,没忘记最初的目的,拿起酱油倒了一些。然后又从杜荣给准备的调料当中找出雪白的棉沙糖,抓了一把洒下。 童诺诺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他看出来了。只是这动作,这水平,陈潇的厨艺很成问题。这一锅糖醋兔肉做出来,能不能入口真不敢保证。童诺诺就悄悄的伸手,把灶台旁边的鱼肉给藏起来。等到陈潇又抓了一把干树叶一样的调料扔进锅里,在一边一直没什么表情看着的席云霆也不能淡定了。可是之前他表现出了期待,这会却不能打击潇弟一片热忱的心。只能默不作声,心里有些不祥的看着。 兔肉从焦黄逐渐向铜红色转变。陈潇这会儿心里也有些没底,他不确定里边熟没有熟。可是再在锅里炒下去,只怕会变得焦糊。只好硬着头皮端起锅,把兔肉装盘。搞定了一盘子,陈潇一手叉腰,一手握着炒勺,他意气飞扬的转身,就想继续做个红烧鱼。结果鱼却不在原来的位置。 “鱼呢?”陈潇不解的问。童诺诺赶忙上前,轻轻的拿过他手里的炒勺,说:“有这一个糖醋兔肉就行,另外鱼就做汤。这个我熟练,我来。陈潇你先去歇着吧。” 陈潇意犹未尽,不过童诺诺坚持,他也只好让开。他站到一边,还挺高兴的对席云霆说:“一会就可以吃了。” 席云霆内心有些凉,实在做不出微笑的样子,只淡淡嗯了一声。 还好童诺诺发挥的正常,鱼汤做的中规中矩,没有突发奇想添加点什么进去。三个人坐在一处,简单的器皿盛着一锅清汤寡水的鱼,另外还有一盆颜色难言,成分复杂的兔肉。 “我尝尝怎么样。”陈潇第一个向着自己做的兔肉伸出了筷子。一块兔肉放进嘴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硬。使劲咬开,里边也是柴得不行,一点水分都没有。而且那味道非常重,又咸又甜,还很酸。陈潇沮丧的说:“这盘兔肉还是别吃了。” 见了陈潇的表现,童诺诺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滋味,他很勇于挑战的塞了一口。童诺诺表情相当丰富,用力鼓动咬肌,费力咀嚼。童诺诺吃完之后,端起小碗赶紧盛了一碗汤喝下去压压。之后,童诺诺捂着嘴,发表了他的看法,说:“这个兔肉吧,可能是火候太过。要是盐、酱油、醋少放那么一点点就差不多了。” 紧接着,席云霆也很给面子,夹了一块放进了口中。他倒是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很平平淡淡的吃下了这一块。最后也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没关系,每个人总是有点不擅长的事。” 陈潇自信再一次被粉碎成了渣渣,之后他老老实实地,也没想着继续在历练的途中,亲手制作点什么来改善伙食。吃饭的时候就吃口粮,实在想了就吃一顿酒楼打包的饭菜。有对比才有知足,席云霆再不提什么现吃现做,每次都表现的很有胃口。 越到深入到凶兽生活的区域,山势越发的陡峭,树木高大,遮天蔽日。陈潇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楚山貌地势。天空当中偶尔掠过的庞大凶兽,也让陈潇不敢提出到开阔的高处去登高望远。 他只能一边走一边记录,把疑似可能的地方记下,想要等到之后实力更加强大的时候再来仔细查看。 三个人一路走,席云霆一边教导他,哪些地方是可以通过,而哪些地方又是极有可能是凶兽惯常出入的通道。顺便还一路教陈潇认识路途上各自有价值的灵植,以及矿物。不仅陈潇获益匪浅,连童诺诺也感觉收获良多。 危险的地方通常也往往伴随着难得一见的机遇这句话不假,陈潇就发现了不少具有明显微弱气场的地方。这种气场并不是风水宝穴,而是类似仙人古玩那般,或者隐晦,或者鲜明。顺着气场找过去,陈潇总是能时不时的发现个凶兽巢穴,或者是暗自潜藏着极品灵宝的地方。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次数多了连席云霆也不得不承认,或许童诺诺会一语成鉴。今后风水师当真会在历练者当中凭借这成功率极大的寻宝本领成为不可或缺的抢手存在。 只不过,陈潇却觉得还不如发现不了。这片地域凶兽太多,眼睁睁的看着天材地宝就在跟前,却因为安全问题,只能放弃。他们三人全都不是那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亡命之徒,席云霆更是打着带陈潇增长见闻的意思。如果只是席云霆自己,他或许能够一试。然而有陈潇这个炼体期跟童诺诺这个筑基期,他不打算冒险。 望着蔫搭搭的陈潇跟垮着脸的童诺诺,席云霆只好安慰俩人说:“也不算全然空手而归,把这些记录的内容挂到知世堂,历练者会毫不犹豫的为这些情报付出高额的费用。” 天气逐渐变凉,早晚的温差越来越大。陈潇脱下了春秋款的短打劲装,换上了冬季加厚版本的。这是他特意去成衣店定做的,虽然仍然是单衣,布料却更加的厚实。 因为他们是沿着席云霆来时的路走,中间走了一个近道。这条路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一路上也没有遇见其他的历练者。 直到他们离开这段路程,走到了一般历练者走的路线上,才终于见到了其他人迹。这边虽然也是没路,不过能明显看出来踩踏的痕迹。夜晚露宿扎营的时候,更是碰巧跟另外一队十几人的历练者队伍选在了一处地方。那边见他们只有三个人,很爽快的接受了他们共用一块宿营地。 对方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他虽然修为不及席云霆高,却也有筑基八层,距离突破也不是很遥远。并且他队伍当中都是熟手,经常在这片活动,面对席云霆不卑不亢的,很有自信。 看到陈潇这边清理好了地面,准备吃饭,那位男子就过来跟席云霆打了个招呼,并按照惯例交换一些情报。席云霆他们这边没什么好说的,那男子却神情严肃的提了一件事:“有件事情你们要注意,往前走的可能会遇见一个蛮族修行者。不巧遇见,小心应对。” 童诺诺很惊讶,他赶忙问:“你说的蛮族,难道是一个个子很高、卷发蓝眼的男人?” 那男子摇了下头:“不,正好相反,是一个个头娇小,神出鬼没的修行者。” 第107章 童诺诺一听就知道不是厉仙师,顿时放松了肩膀。席云霆却很细心的问:“这位道友,为何要小心应对这位修行者?” 那男子行了一个平礼,说:“在下名叫施茗,还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席云霆答:“敝人席云霆。” 施茗说:“原来是席道友当面。在下并不是危言耸听,那蛮族神出鬼没,身法高深,速度极快,行踪诡秘。此人性格乖张,经常会不知不觉出现在行进的途中,稍不留神就会被尾随上来。虽然此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危害,却让人如芒在背,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席云霆沉凝的思考了一下,才对施茗说:“多谢施道友告知此事。” 交换完了消息,施茗就回到自己的营地那边。 这天晚上,因为附近有外人,三个人也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就简单的吃了一些口粮。吃完了晚餐,童诺诺从机关盒当中掏出驱散蛇虫的药粉,起身在平整的地面外围撒了一圈。陈潇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把一会要睡觉的地面上的小石子捡了捡。席云霆则起身去周围看了一遍,一方面是排出危险因素,一方面是确定如厕的地方。使用五谷杂粮,难免就有杂质要排出。事先确定好附近的安全,才是作为三人当中充当带队的席云霆最大程度的负责。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这天星光黯淡,山中越发伸手不见五指。幸好修行者们的五感出众,陈潇的夜视能力也大幅增加,才没有跟个瞎子一样。席云霆回来之后,三个人坐到一起,说了一会话。他们轮流发言,总结对白天经历的认知。不提别的,每一日跟同道这样坐在一块交流,就已经是出来历练才能获得的宝贵收获。 席云霆低声说:“那位施道友说附近有不明身份的修行者窥伺,动机不明。所以,今日起我跟童道友俩人轮流守夜,潇弟暂时不排入其中。” 童诺诺严肃的点了点头,他说:“我明白了。如此,席道友值守上半夜,我负责下半夜。” 陈潇动了动嘴唇,这样俩人要缩短休息的时间。可是他也知道以他的修为来守夜,在有不明危机的情况下恐怕不能及时发现。不能帮上忙,拖了后腿,让陈潇的心情有些低落。他垂着头,有些丧气。 席云霆敏锐的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化,他顿了顿,说:“潇弟不必灰心,这是修为所限。潇弟的修为只要提升上来,凭借你的仔细跟警惕,一定是最为警醒的那一个。” 童诺诺也笑着说:“是啊,风水术发现此类变化,我等都要望尘莫及。” 陈潇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能到那种地步,还差得远呢。只是现在,要辛苦你们。” 席云霆淡淡地说:“无事,并没有多大影响。” 童诺诺也是点头:“对啊,以前没有遇见你们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人在荒郊野外度过。现在有人能分担,轻松多了。” 席云霆这才看了童诺诺一眼,想到对方因为迷路而被人嫌弃,导致孤身一人展开历练。在某种程度上,竟然跟自己很相似。 正准备睡下时,施茗又过来说话。席云霆请他坐下,施茗就直接往草丛上一坐。施茗开门见山的说:“我过来是想要邀请三位,参与接下来的行动。” 童诺诺问:“什么行动?”他对于众多修行者一块行动的经历,只有之前厉仙师带队围猎乌眼青那一次。虽然被坑的很惨,却也是让人大涨经历的难得经验。 施茗说:“我们这次进山是为了白灵果。据此一天路程的地方,有一片白灵果,此时正值成熟。” 席云霆说:“施道友邀请我们加入,是因为附近有凶兽,人手又不足吧?” 施茗笑了一下,说:“这山麓当中,没有凶兽的地方,能有几处?不过席道友说的对,我们的人手确实不是很足。要是能有席道友和二位的加入,把握更大,收获也更多。” 席云霆不用猜都知道,施茗是看中他是金丹期的修为。对方带队的历练者当中,他是修为最高者。虽然筑基期众多,高阶修士也有半数,却也不敌席云霆这个金丹期剑修的战力。不过这会儿施茗还不知道席云霆是个剑修,要是知道,恐怕那心思就更热切了。 席云霆看了一眼安静的坐在身边的陈潇。他想着这次入山不过是为了潇弟多增见闻,这次也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味的赶路,只怕潇弟也觉得枯燥了吧? 脑海当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席云霆说:“方便细说吗?” 施茗说:“当然可以。那片白灵果在一只猫兽的地盘上。要是单只如此,也不需要邀请诸位加入。偏偏那片白灵果被一群黑尾蝠猴视为禁脔,要想采摘必定要跟这群黑尾蝠猴发生战斗。我请席仙师加入,是想到时候万一猫兽被惊动,能更稳妥的把它引走。” 童诺诺轻声地说:“原来是猫兽,怪不得你们敢去招惹。” 陈潇好奇的凑到他耳边问:“为什么这么说?猫兽很好对付?” 不等童诺诺开口,席云霆就对着陈潇说:“猫兽是凶兽当中难得的种类。只要吃饱了,猫兽不会轻易发动袭击,就算是被发现从它的领地通过也没有关系。不过黑尾蝠猴是猫兽食谱上喜欢的猎物,我们跟黑尾蝠猴发生战斗,惊动猫兽恐怕会激怒它。” 席云霆话音刚落,童诺诺紧跟着接上:“是的。不过猫兽性格很有趣,只要把它引走,它一旦发现追不上,就不会白白消耗体力,很快就会放弃。猫兽还有一种特性,就是特别爱护幼崽。对人类的幼崽也同样如此,坊间传闻,曾经有一个孩童小的时候失落在凶兽之地,被猫兽捡回去抚养长大。此人后来走出山野,拜师学艺,渡劫飞升成仙。因为这个传说,凡人国度有拜猫兽的习俗,祈求保佑幼子跟带来孩子。”童诺诺说道这里,突然笑了一声,“之前在城主府,听闻韩城主为了弟弟夫妇顺利怀上后代,也学着拜了一阵猫兽呢。” 陈潇眼睛瞠大,他万万没想到韩城主不仅学习民间偏方,甚至连迷信传说都没有放过。不过,听了这些介绍,陈潇不由得对猫兽有了一个很鲜明形象的认知,顺带也有了一些好感。会照顾人类幼崽的生物,在前生也很难得一见。 施茗听童诺诺突然说起了寒山城城主的八卦,就咳嗽了一声。他可不知道对方跟韩城主有些交情,并且此时韩元之夫妇顺利的怀上了后代。这样直接促狭的说起出窍期修仙者的趣闻,他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三人没再说话,视线都转到他的脸上。施茗就说:“只要席道友能加入,无论中途猫兽是否会出现,在下都可允诺收获分给你们三成。” 童诺诺顿时很动心。连他这个机关师都知道白灵果是制造固本丹的主药之一,价格很不错。要是能分上三成,这次历练的收益将更加的可观。不过,在历练当中做出能做出决定的只有带队。尽管童诺诺很动心,却没有越权的出声,只是望着席云霆。 席云霆只声音清冷地说:“如若事后分成为四,敝人就答应加入你们这次的行动。” 施茗惊讶地看这席云霆,他皱起眉头说:“席道友,在下是诚心来邀请你们的。三成的收益,已经很有诚意。”毕竟他手底下还有十几个人要照顾,分出三成已经极限,更多只怕手下的人心不满。 席云霆淡淡的说了一句:“敝人虽然是金丹七层,却主职剑修。” 竟然是位剑修!剑修在同阶层当中单挑无敌,可以说席云霆目前的武力值已经算是金丹期最高。比起法修跟其他武修,更让人有安全感。施茗很惊喜,立刻就改变了注意。当即就说:“好,说定了!四成!” 施茗欢喜的走了,席云霆转过脸来,陈潇跟童诺诺都崇拜的看他。就这么一句话让他们的分成增加了一成,剑修真是厉害!席云霆压下上扬嘴角,故作严肃的说:“还不快去歇息。” 童诺诺被他威严的一看,赶忙溜了。这陈潇端着笑脸,凑到他身边问:“大哥,既然跟对方达成了合作,为何合并营地?”这样晚上值守的人就变多了,也不用席云霆跟童诺诺分别值守半夜那么辛苦。 席云霆放缓了声音说:“虽然是临时约定一同行动,可是毕竟人心隔肚,对方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也不清楚。为安全起见,还是分开宿营地,分别休息。等明天行进的时候再合到一处。”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用完早餐,果然施茗过来邀请他们三个人过去一同行路。席云霆对此没有意义,带着陈潇跟童诺诺跟对方的十几个人汇合到一处。 前方是对方的人带路,施茗跟席云霆走到一处。童诺诺跟陈潇一个作为机关师,一个因为修为低,走在中间靠后的地方。 施茗说的白灵果生长的地方,跟他们要去的方向不同。前方开路的是具有斥候性质的修行者,他们会提前探看前方的情况,时时回报后方。一旦发现凶兽,就会及时提出预警,这样就不会出现一队人正面撞上的悲剧。 跟大队人马组队的感觉是新鲜的,陈潇很有兴味的体会着。旁边施茗的手下也对俩人感到好奇,时不时的看他们一眼。不过在行进当中说话浪费体力,所以也没有过来攀谈。 走着走着,陈潇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总是感觉有什么人在暗中窥看。他拽住童诺诺的手,使劲一握。 童诺诺走在他身边,本来就有护着他的意思。他立刻侧头轻声低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这已经形成了经验,每当陈潇以风水术来发现了什么,也是这样悄悄的告诉他们。毕竟那附近很可能会有凶兽,谁也不能高声,怕惊动了。 陈潇神情沉重地说:“我感觉好像有人跟着。” 其实有席云霆在附近,其他修行者的气场太过微弱,陈潇很难发现。不过这个神秘的异族人气场有微妙的不同,当对方靠近影响到了席云霆的气场,就好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池塘当中,泛起了涟漪。 第108章 他能发现,席云霆自然也已经发现了。很快,队伍就悄然变了一个阵,严加防御来自周围的突然袭击。陈潇的心也提了起来,越发的紧张。这可是在凶兽众多的地方,修行者之间斗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凶兽赶过来,弄个两败俱伤。 只不过那人确实如施茗所说,只是在暗中悄然窥伺,并没有打算露面。紧绷地行进了一段时间,那种暗中有人盯着的发毛感,就突然消失不见了。陈潇松了口气,看样子对方是走了。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让陈潇对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十二万分小心。要是万一对方在他们行动的时候,突然跑出来偷袭,那可就不好办了。 担忧了一阵,随后陈潇想起席云霆跟施茗两个都不像是毫无准备的样子,肯定有良策应对,就又放下了心思。 清晨起出发,走到傍晚才停下休息扎营。这还是陈潇第一次体验这种强度的赶路,中午压根就没有给他们休息吃饭的时间。真正是做到了一边行路,一边吃饭。当旁边的人陆陆续续掏出东西来吃,陈潇还以为对方是顶不住饥饿等到午时休息,却没想到最后是童诺诺戳了戳他,示意他赶紧吃东西。 终于能扎营时,陈潇差不多体力跟耐力都消耗到了极限。幸亏之前经过两次严格的训练,要不然陈潇绝对坚持不下来。这已经不是凭借毅力能战胜的,而是纯粹实在的拼身体。到现在陈潇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杜荣会说陆路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来走的,何止一年的时间,就算给两三年都不一定能抵达寒山城——还是单纯走路,没有遭遇战斗的情况下。 这一次仍旧是陈潇三个人单独宿营,双方保持一点距离,各自安歇不提。 转天早晨天刚蒙蒙亮,队伍就又出发了。这次只行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到达了预定的目的地点。席云霆让人把陈潇跟童诺诺叫到他的身边,施茗并没有表示反对。任由俩人旁听接下来的安排。 施茗的队伍当中有十八个人,其中高阶修士占多半数,剩余则全都是筑基期。接下来,高阶修士由三个筑基期的带头,去白灵果林采摘。一旦跟黑尾蝠猴发生冲突,筑基期的三人负责对付,其余高阶修士则不用管。施茗直接把陈潇跟童诺诺分到了这一组,让他们跟着高阶修士去采摘白灵果。 而另外一组则由之前充当斥候的人为警戒,在外围策应。一旦猫兽出现,他们就会把猫兽引走,带离白灵果林。双方一旦失散,不用互相等,直接返回昨晚的露营地汇合。 童诺诺一听可能会失散,立刻如临大敌。紧紧地跟着陈潇,生怕再把自己给弄丢了。这次要是迷路,可没有那个好运气可以再遇见进山打猎的人,也不可能让他在一个地方原地停留过长时间让人来找。 陈潇有些担心的看了紧绷着脸的童诺诺一眼,拍了拍他的手。安慰的说:“千万跟紧,就算一不小心找不到我也不要心慌,只要随便找到哪个人紧跟上去就是。” 童诺诺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陈潇想了一下,对童诺诺说:“要是万一,你就找一种点燃起来就升起浓烟的干草或者树枝树叶弄个火堆,看到了浓烟我跟大哥自然就会去找你。不过记着,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在白天生火。” 有了这样一个明确的方案,让童诺诺心里好歹有了一点底,总算不紧张的脸色跟石膏一样。 分配完了任务,施茗一声令下,队伍分成两堆,各自开始准备。不一会儿,陈潇这一组就隐蔽起来,猫着腰低着身子,借着树木跟草丛的遮掩向着白灵果林靠近。施茗的手下都动作都效率又迅速,快速而无声的前进。陈潇跟童诺诺比较笨拙,不知不觉就被拉在了队伍的后方。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白灵果林的附近。 白灵果树树干长得笔直,树木高大,枝叶并不是很稠密。树叶挺括,树枝向着四面伸展,一看就是非常适合灵长类动物攀爬栖息的地方。此时硕果累累,垂挂在枝头。每一个白灵果都有核桃大小,长得头尖底圆,外观看上去好似无花果,只不过皮是白色的。 这片白灵果树林面积并不算小,不过树木之间争抢生存空间,导致彼此之间的间距颇大,密度稀疏。因为这批白灵果树木太高,他们必须爬到树上才能够得着采摘。这无疑加大了难度,拖慢了效率。好在都是修行者,爬高上树对他们来说很容易。 十来个人并没有交谈,只用眼神互相示意,就分散开来,各自找了一棵树爬上去。陈潇跟童诺诺却没有按照对方的行动照办,两个人共同爬上了一棵粗壮的白灵果树。陈潇动作利索,手臂抱住树干,腿脚跟腰部用力,很迅捷的爬了上去。童诺诺因为背着机关盒,影响他的动作,速度虽然比陈潇慢一点,却也没有出现差错,顺利上来。 俩人爬到半高的地方就已经遇到粗壮树干。陈潇抓着树枝,踩着树干,就往树冠当中走。此时距离地面已经有七八米高,要是换到前世在这样距离地面两三层楼的距离行走,还没有一点安全措施,陈潇心里肯定会紧张。不过这会儿就算是不小心掉下去,也没有什么要紧。 陈潇跟童诺诺俩人一人一边,开始伸手采摘能够够到的白灵果。这果子已经成熟,只轻轻一拽就从树枝上摘了下来。拿了一个在手中,陈潇脚下站稳,双手掰开看。外皮是白色的,很薄却很有韧性。内部果肉密实紧致,呈现淡黄色。只芯部好似红心猕猴桃一样,是放射状的淡红。 只是这卖相就让陈潇的口水分泌,他闻了闻有一种青涩的味道。他走到另外一边,凑到童诺诺跟前问:“这个白灵果能吃吗?” 童诺诺让他问住了,迟疑的说:“我只知道这是直接入药的。或者能作为烹饪时的辅材,能不能直接吃,还真不清楚。” 那看样子就是不能直接食用了,陈潇遗憾的打消了塞嘴里尝尝的念头。毕竟是用来炼丹的,谁知道吃了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然而陈潇转念一想,既然这片是黑尾蝠猴栖息的地方,没准它们就是为了这种白灵果才居住在这里。那这个果子应该是可以吃的,一般动物能吃的东西人就能吃…… 童诺诺轻轻戳了他一下:“先摘,等回去再问。”陈潇深以为然,到时候抓上一把不上交应该没有人会说什么。 俩人分别占据一边开始干活。陈潇是直接摘下来塞进储物盒,而那边童诺诺却不能这么方便,拽下来直接扔进了自己的衣襟里。放眼望去,周围树上的修行者们也是这样干的。 摘了一刻多钟,他们这些入侵者就被黑尾蝠猴给发现了。一声尖锐的叫声过后,一大群身上发灰尾巴发黑的动物结队出现。 陈潇如今眼神好,隔着老远就看清楚了这种生物的样子。它们的大小比猕猴要大一些,脸部好似狐狸,小脸长又尖,胳膊底下有着蝙蝠衫一样的蝠翼。它们动作灵敏的从这个树枝跳到另外一根树枝,距离远就直接滑翔过去。蝠翼太薄太小,不能支持飞行,只是这滑翔的距离也足够远,让蝠猴如虎添翼,迅速的扑近。 既然已经被蝠猴发现,这边的人也就不再隐蔽。三个筑基期修行者直接迎了过去,跟蝠猴群战到了一处。陈潇在靠后的位置,远离战线。蝠猴非常多,动作又灵活,如果越过这条防线,后方顿时就要陷入混乱。 看了两眼陈潇就不再看,赶紧下手采摘白灵果。耳边是蝠猴尖利的叫声,还有筑基期攻击时能量撞击在树上发出的哗啦啦响声。陈潇努力忽视周围的动静,调整了一下跟童诺诺的站位。俩人互相能够看到对方后边,安全大大提高。 正加快速度采摘,就听到一声又高又利的呼哨声。这个声音之前陈潇听过一次,是施茗队伍当中的斥候。 童诺诺脸色一变,立刻说道:“猫兽来了!” 这个速度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们过来采摘还不到两刻钟的时辰,现在撤退根本就不够这次行动的耗费,所有人都不甘心。如今只能指望外围的人把猫兽引走,给他们再多争取一段时间。 “嗷呜——”一声类似豹子又有点像狮子的声音响起,震得大地都发颤,白灵果树像是承受不住一样,发出一阵阵的颤抖。陈潇赶忙伸出双手抱住树干,有些忧心的向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着。 这时,周围人群当中一个喊道:“抓紧时间采摘,半个时辰之后必须撤退!” 半个时辰是外围能够拖住猫兽的极限,时间再久距离就太远了,猫兽会放弃追击,很可能会掉头杀回白灵果。 就在陈潇等人紧张采摘白灵果的时候,前方防线忽然起了骚乱。蝠猴叫声更加的尖利,一只毛发尖端带着一层白的大蝠猴出现了。陈潇看了一眼,顿时就猜到这应该是蝠猴王。原本稳固的展现,因为福猴王的出现有些抵御不住。 童诺诺停下手中的采摘,转过身望着那边。神情凝重的说:“那只蝠猴王不简单,恐怕是个妖修!” 第109章 “妖修?!”陈潇惊愕的重复。 童诺诺一把拉开衣襟,装着的白灵果顿时散落而空。他把手伸进机关盒当中,侧头对陈潇说:“不错,正是妖修。恐怕此间不能善了。陈潇,准备迎战!” 见他如此,陈潇心中一凛。再顾不上疑问,取出机关手箭跟引雷符,跟童诺诺迅速的形成一个互相支援的角度。 那蝠猴王果体态不同寻常,立刻引起了施茗手下的重视。只可惜,妖修到底比寻常黑尾蝠猴王要厉害百倍,很快筑基期的几人筑起的防线就摇摇欲坠了。 这一下陈潇顿时紧张起来,他语气急促的问:“妖修到底是什么?是动物修炼成精了?” 情况危急,陈潇说话来不及多过过脑子,直接把前世对妖这种东西的理解给带了出来。童诺诺没能听明白什么叫成精,不过他还是给陈潇解释了什么叫做妖修:“妖修就是非人入道修行,还好这妖修没有达到化人的境界。”顿了一下,童诺诺照顾陈潇对此不懂,多加了一句,“这妖修的修为跟席道友相同,不过妖修不叫金丹期,叫妖丹期。” 陈潇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说:“这么说,我们就是面对一个金丹期修为的敌手了?” 童诺诺点头:“正是这个意思。最糟糕的是这敌手还有一群手下。” 要是单单是一个金丹,他们手中有炸弹,有改装过后的手箭,再加上这么多的队友,童诺诺有信心弄死对方。只可惜,对方的手下比他们要多得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轻松。 蝠猴王不到元婴转化成人形态,声带还不能说人话。却只凭借表情动作跟吼叫声,就表达出来了他的愤怒。 那蝠猴王把这片白灵果林视作后花园,现在他们就是一群闯入者,不仅抢他的果子,还打他的手下。这彻底把蝠猴王给激怒了,他愤怒的尖利吼叫,指挥手下的大批蝠猴包抄过去。这一下不得了,原本这些黑尾蝠猴单个就有炼体期、聚气期的修士厉害。三个筑基期完全就是凭借修为高来压制,现在这群黑尾蝠猴有了指挥,互相呼应,连绵不绝的朝着三个筑基期攻击。 三个筑基期修行者知道厉害,这时也顾不得再其他,直接把一个法器掏了出来。这法器平日不到关键时刻并不动用,没用一次消耗的真元太大,这次也是为了预防外围无法拖住猫兽,紧急情况下应对猫兽的。 那法器是一只小巧的短笛,持有者抵在唇边,吹响了短笛。随着单调的笛声,一层层波纹状的音波荡漾开,扇面向着蝠猴群攻击过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迎面揍了一圈,蝠猴群吱吱惨叫着,倒着飞了出去。 使用者额头很快渗出汗水,这短笛法器消耗真元太快,只这么一下就耗干了他三分之一的真元。又吹奏了一声,轰开了另外一群,他就不敢再吹下去。而是反手把短笛扔给另外一个人,自己揉神扑过去,朝着暂时被驱散的黑尾蝠猴痛下杀手。 另外一个筑基期迅速接过短笛,接着又吹奏。只吹了两声就打散了蝠猴这次的大举攻击,把蝠猴王气得直尖叫。 陈潇松了口气:“他们有杀手锏,看来不需要我们参战了。”陈潇这才有心思看周围,他惊愕的发现施茗的手下并没有关注那边的战况,反而是动作更加的快速的采摘白灵果。 陈潇看到他们神情紧绷,脸色发白,很显然并不是不紧张,却仍旧按照之前的部署采摘,丝毫没有为身后不远处的危险动摇。 陈潇顿时对施茗和他的手下产生了敬佩,这样一只纪律严明的团队,不取得非凡的成就真就是老天没眼。 然而这天确实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在拿着短笛的筑基期修行者打算把短笛转移给下一个人的时候,蝠猴王突然亲自上阵,发动了突袭。蝠猴王正面突击,前爪带出磅礴的灵力。他并不懂得什么攻击功法,完全就是硬怼。 偏偏这会儿刚刚消耗了不少真元的筑基期修行者快速的把短笛法器扔给第三个人。来不及架起护罩。蝠猴王没有去追短笛,他咆哮一声,向着眼前的人扑了过去。那人只来得放出一个法术,带走了蝠猴王身上连皮带肉的一大块。就被蝠猴王的全力一击被怼得血肉模糊,惨叫一声掉了下去。蝠猴王咬死眼前的敌人不放,跟着落下去,冲击力巨大的踹在他的肚子上,凶狠的低头撕咬。 接到蝠猴王命令的蝠猴群成群的向着第三个人扑去,根本就不顾生死,鲜血喷溅,残肢肉沫横飞,犹如一道洪流把第三个人吞噬。 脸色惨白的第一个吹奏短笛的人脑袋只空白了一下,就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呼哨,通知身后的人快速撤退。然后他才一咬牙,向着被蝠猴群吞没的那人赶过去。被蝠猴王撕咬的人已经没救了,至少他要拿回那只短笛法器。 听到这边发出的示警,采摘的人这才放弃手中的目标,迅速的沿着来时的方向撤退。 陈潇紧紧握着手箭,语气急促的问童诺诺:“我们怎么办?” 童诺诺使劲咬了一下牙,他压低身子,抬起手中的机关筒对准蝠猴王:“我们去帮他。转身跟着逃,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片白灵果林,他们是绝对跑不过这群蝠猴的。还不如趁着施茗队伍当中的筑基期没有全部战死拼力一战,这可比背对妖修逃跑生还的几率来的要大。 陈潇表情严肃的点头:“好,我明白了。”随后,他就脚下一跃,敏捷的从这棵树跳到了前边的树干上。双腿快速的交替,密集高强度的训练让他灵敏不下黑尾蝠猴,从容迅速的赶到了防线。他手中握着几张引雷符,快速摩擦一下,奋力的丢入到蝠猴群当中。 空中毫无预兆的闪过白光,一道道雷电震天响地,迅速在蝠猴群当中炸开一个大缺口。第一人面露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而这会儿的情景,让他连声感谢都说不出来,就紧接着扑进了蝠猴群中乱战。 陈潇可不敢像他那样,只站在外围,时不时的扔一把引雷符。这引雷符打蝠猴王可能不行,打这猴群却是一炸炸一片。很快被蝠猴群围在中央,苦苦坚持的那个筑基期就被救了出来。 被救出来的那人很是凄惨,皮肉没有一处完好。伤口有被爪子撕裂,也有被蝠猴直接咬。陈潇瞥了一眼,不寒而栗。看来这群蝠猴不是吃素的,最起码也是一个吃肉的杂食动物。 那人被救出来,心有余悸地对同伴说:“力哥,蜂笛掉了,抱歉。”他当时完全来不及去接,就被层层围拢过来的蝠猴给围住了。那蝠猴根本就杀不尽,让他错失了时机。 力哥紧紧抿着唇,肃然说:“会找回来的。” 他们三个关系很好,因为默契最足,被分配使用这只蜂笛。由于多次建功,在施茗手下当中地位最高。没想到这次预想当中十拿九稳的行动,会被一只突然冒出来的妖修给粉碎。不仅行动失败,还死了一个人。 蝠猴王这时凶残的弄死了跟前的敌人,扭身一看又多了一个。正面怼死修行者,让他气焰高涨。胸前跟双爪被鲜血染红,他呲牙发出威胁的吼叫,牙齿缝当中还带着血肉,真真可以称得上是血盆大口。在他的吼叫声中,被引雷符炸得有些乱的蝠猴群迅速集结到一块。 陈潇神情紧绷地用手中的手箭指着对面的蝠猴群,只要对方敢靠近到射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勾下开关。 双方这时已经全都红了眼,谁都知道不可能全身而退。蝠猴王又是一声尖利叫喊,眼前的大片蝠猴分成三波,一波往更高的树梢爬去,另外一波则下了地,从地面靠近。 力哥诅咒了一声,愤恨的道:“这妖修当真狡猾,三方围攻,欺我无人!” 蝠猴有蝠翼,从高处滑翔下来就是从空中攻击,再加上他们站在树干上,本身腾挪躲闪的余地就不大,蝠猴群还分了一部分从地面上他们所在的树,三个人顿时成了插翅难飞的囚徒。 蝠猴王咧着血红的嘴巴,发出嘎嘎嘎的刺耳笑声。陈潇神情冷峻,并不为面前的局面而忧心。他等到蝠猴群靠近,就瞬间勾下开关。手箭机括滑动,千万根毫毛般的灵气针,铺天盖地的冲着蝠猴群的脸上,眼睛上,身上射去。 机关手箭被童诺诺增强了威力,打到蝠猴身上就是一个针眼般的血洞。这样的血洞被炸一下或许不要紧,可是正面被一下扎上上千针,就算是高阶修士也受不住,更别说眼前的蝠猴了。 惨叫着迎面而来的蝠猴群下饺子一样落了下去。蝠猴王大怒,他又跳又叫,嘶吼着几人听不懂的声调。很快空中跟地下的蝠猴群就绕到陈潇的背后,从另外一个方向靠近。 蝠猴王相当聪明,他一下就看破了陈潇这机关手箭的死角,陈潇只能迎面射击前方,背后跟左右却是顾及不到。 两个筑基期一个伤的惨重,一个消耗不少,一人一面防护,拼命应对。 面对此种情况,蝠猴王成竹在胸,神情得意。一腔喜悦压抑不住,在几棵树之间跳来跳去。 童诺诺眼神平静无波,等候良久终于等到了蝠猴王松懈的这一刻。手中机关筒悄无声息的开启,一团闪烁着三种颜色的光团像是炮弹,迅雷不及的出膛,向着蝠猴王的胸口砸去! 第110章 童诺诺等待多时才等到的时机,自然是很巧妙的。蝠猴王正在腾挪之间,从一棵树跃向另外一棵树,四周无处借力,身在半空当中毫无防备。他虽然修为相当金丹期,可是因为完全凭借开了灵智之后的智慧来修炼,并没有具体的功法,也更不具备浮空之法。于是当童诺诺放出的灵力弹突然出现,即将袭击到他身上的时候,就算是想要避开也没办法。 “嘭”的一声闷响,光团在蝠猴王的身上炸开了一个洞,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蝠猴王凄厉的尖叫一声,半是跌落,半是躲闪的往地上落去。他胸口破开一个大洞,虽然很严重,却不会立刻要了他的命。因为他是妖修,只要妖丹不灭,就仍然有翻盘的机会。 这一下的伤害,彻底激怒了蝠猴王,让他狂性大发。疯狂的吼叫着,蝠猴群除了继续攻击陈潇三人之外,还另外分出一部分去袭击童诺诺。并且蝠猴王因为恨上这个给他造成重伤的道修 这机关筒就是之前他被烫伤动不得,交给杜荣用,却没用得上的那个。以前的杀伤力只能弄伤凶兽的皮毛,童诺诺在城主府获得大量材料后进行了改进。因为是一次性消耗的物品,轻易不会动用,用一支就少一支。这次童诺诺原本是寄予厚望,希望能一下杀死蝠猴王,却没想到只是在他胸口开了一个大洞。 童诺诺眉心紧紧的皱着,有些对成果不满。然而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给他反思,他扔下手中的机关筒,手中握上紫红色的圆形炸弹。输入真元激活,童诺诺用力扔出去。 “轰!!!”一声巨响,灵气激荡,气浪翻涌,数十只倒霉跑得快的黑尾蝠猴被送上了天。 蝠猴王见童诺诺又用出厉害的东西,觉得他的危害排在了所有人的上边。蝠猴王森森的呲牙,嘴角还挂着鲜红的血液,也不知道是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目露凶光,扬起脑袋,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又尖又利的叫声。这叫声传得格外的远,一声连着一声。 力哥脸色巨变:“糟了!他在召唤手下!” 另外一人闻言脸色变得更加惨然:“还召唤?只是这一群就已经应付的吃力。再来一群……”他们哪里还能有活路。 陈潇内心正在默默计算着时间,他手中的手箭只能使用一刻钟,过后就必须更换灵珠。然而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形势,又看了看应对的越来越吃力的两个筑基期。他根本就不可能等到队友的掩护,抽出时间来换掉灵珠。所以说,机关手箭一会儿就不能再用了,必须使用引雷符。 陈潇这会儿觉得有些懊恼,为什么之前会可惜元气,没有多画几张强效版本的引雷符。 等等!……强效? 陈潇一个激灵,顿时想起了从李与周那里购买的各种强效药剂。那效果能让凶兽都痛不欲生,对付普通的黑尾蝠猴自然不在话下。 陈潇心下一定,对旁边俩人说了一声:“我这机关手箭的灵珠力量即将耗尽,必须更换。还请二位一会儿注意,不要放进了蝠猴。” 力哥正觉得陈潇手中的机关师个防守利器,没想到他就说能量耗尽。力哥跟同伴一个伤的太重,一个消耗太重,没有什么自信能够完全防护得住。 不过力哥不说丧气的话,就对陈潇语气坚定地说:“好,我们尽力。道友尽快吧。” 说完这话不一会儿,手箭射完最后的一波灵气针,发出几声放空的咻咻声。然后机括自动回转,收了起来。 陈潇利落的一番手腕,把机关手箭别到腰间。接着他快速一抹,从机关盒当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薄胎瓷瓶,手一扬,抛了出去。 他停止的这一下,已经有蝠猴发现机会,趁机冲了过来。陈潇的瓷瓶优美的划出一道弧线,干脆利落的砸在一个黑尾蝠猴的脑门上。“啪叽”一声脆响,混合着效果奇葩药粉的液体,飞溅开来,沾染上附近距离很近的几只。只是瞬息间,这几只黑尾蝠猴就发现身上奇痒无比,它们顾不得再去听从蝠猴王的命令进行围攻,而是站在原地抓挠身上瘙痒的部位。 李与周的药效强劲,不一会儿这几只蝠猴痒入骨髓,一边惨叫一边拼命翻滚。而且这药剂沾染到它们的身上还不算完,谁要是不小心碰上一点,也陷入到犹如地狱般的瘙痒当中。 很快那一片的的黑尾蝠猴就倒下了。 见药剂奏效,陈潇精神大振,他不停的往外扔李与周的强效药剂。因为害怕不小心顺风飘下来伤到自己人,陈潇并不敢往上风的位置扔,尽管只是这样,也缓解了另外俩人的压力。让他们能把闯到防御外的黑尾蝠猴都杀掉,陈潇则趁机更换了灵珠。 总算是把眼前这个危机给顺利渡过,还没等他们轻松一下,听到了蝠猴王召唤的,分散在其他地方的黑尾蝠猴就过来了。看着稀疏的白灵果林那头乌压压的一片,三个人都有些绝望了。 伤得很重的那个人嘴唇抖了一下,他艰难地说:“我们退吧。”他几乎是祈求的看着力哥。 这俩人之所以坚持在这里,是想要找到机会拿回掉落在附近的蜂笛。然而看现在的样子是不可能有机会了,再待下去,他们都要送命。 力哥实在不甘心,却没有办法,只好同意撤退。他们要退就要先跟童诺诺汇合,比较糟糕的是如今蝠猴王的注意力都被童诺诺拉了过去,正好卡在两拨人的中间。他们之间不仅有蝠猴王,甚至还有一群数量不小的蝠猴。 眼看蝠猴的新力军马上就要抵达,他们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正在三个人动弹不得的关键时刻,树梢上突然掠过去一道娇小的人影。 陈潇第一眼看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力哥就喊了一句:“救命——”而那位伤的很厉害的筑基期也低低地说了一句:“是那个蛮族。” 那娇小的人影站在高处,此人的身量真的不高,不过一米二三的样子。不过体态玲珑,很是匀称。因为身体轻盈跟功法的关系,脚下只有手指粗细的树枝,却偏偏能够承受的住。这人听到力哥的呼喊,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树梢上点了几下,几个轻跳站到了比较近的位置。 陈潇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样子,那竟然是一个看起来八、九岁,有着一张心形脸,长相精致可爱的小女孩。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陈潇内心就是一凉,这么一个小女孩能顶什么事? 第111章 力哥丝毫没有陈潇的想法,他冲着对方行了一个平礼,恳请到:“这位道友,还请助我等一臂之力。”他的态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低声下气了。 女孩神情很冷,她站在树梢上,随着风飘荡。力哥的求助她并没有立时答应,反而很冷淡的说:“我为什么要助你们这些中境人?”她的语气跟眼神都在表明,她并不信任力哥,反而隐隐带着敌意。 这女孩给陈潇的感觉,就好像是第一次遇见童诺诺,充满了防备和警惕。只不过比起童诺诺的倔强逞强,这位少女却显得有些早熟,过分的冷静。难道这女孩也跟童诺诺之前一样被人坑过,所以才对其他人充满不信任? 力哥赶忙说:“只要你肯助我们破解此局,事后必有重谢!” 女孩半信半疑的盯着他,远处乌压压的蝠猴越靠越近,陈潇也忍不住的说:“是啊,你放心,我们肯定会遵守承诺的。” 女孩又看了陈潇两眼,才终于点头:“好吧。” 话音刚落,不等三个人高兴,女孩的身体就轻飘飘的一荡,整个人浮在空中。她秀气的双掌一拍,强大的真元透体而出,眼前顿时扫出一条通道。 力哥赶忙搀起受伤严重的同伴,低喝一声:“走!” 很快这边的动静就引起了蝠猴王的注意,他越发生气,高声尖利的喊叫。不远处的蝠猴群此起彼伏的叫着,一边回应,一边以更快的速度赶来。 那位女孩脚下轻快,跟在陈潇三人附近说:“这么下去,就算再来十个我,也是没有办法脱困的。” 力哥赶忙问:“道友有何计策?” 女孩抬手一指:“杀了那妖修,蝠猴自然就没有了号令者,围困不就解开了?”她用一种看笨蛋的目光看着三个人。 陈潇苦笑一下。他当然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问题是源源不断的蝠猴群扑上来已经让桃苗疲于应付,那里还能抽得出来人手去杀蝠猴王。更何况,眼前的妖修境界比他们都高,就算是全部的人围上去杀他,都不一定能够成功。 这个道理三人都明白,然而力哥还是立刻说:“好计策!”随后又愁眉苦脸,“可是我们几个伤的伤,疲的疲,实在是没有能力能够杀得了那蝠猴王。” 这就是想要引得那女孩主动去承担主力了。陈潇看了他一眼,他这样有话藏着掖着不明说,可耻程度跟拐骗小女孩的怪蜀黍有的一拼。怪不得那女孩不相信别人,估计都是被这样的坏蛋骗大的。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陈潇对年龄幼小的孩童格外爱护有耐心。他此时看不下去力哥利用女孩去杀蝠猴王,就说:“以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杀那蝠猴王太过勉强。只要能逃离这片白灵果林,跟施茗和我大哥汇合,就没有危险了。” 他本是好意为那个女孩,哪知道那女孩根本就不领情,她冷哼了一声说:“你们没有能力,并不代表我没有能力。”她伸手指了指陈潇跟不远处的童诺诺,“你们两个还能使得力,就足够了!”力哥心中一喜,这蛮族太上道了。哪想到那女孩也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她冷冷地说又:“不过,我杀了这蝠猴王,他身上的妖丹我要了。并且你们采摘的白灵果,十个里边要给我一个。” 力哥有些呆,没想到这女孩还挺精。想来她一定是暗中跟着他们的时候,发现了他的目的,才想要分一杯羹。不过想想要是能把蝠猴王杀死,蝠猴群肯定再不敢来阻挠,接下来白灵果还不是想怎么采摘就怎么采摘。 于是力哥咬牙点了头:“好,我代我们答应你。”然后力哥又看陈潇,“不过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还要看席道友他们同意否。” 陈潇根本就没有多加考虑,就说:“我也可以代我大哥同意。”大不了最后他那一份的让给女孩,也不能让女孩白白出力。 “好!那就契约而成,不得反悔。”女孩伸出手掌,力哥拍了一下,陈潇也跟着拍了一下。 蝠猴群越来越近了,他们的时间也越发紧迫,要是不在蝠猴群抵达之前杀掉蝠猴王,他们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只有死路一条。 女孩的语气也急促了起来,她说:“我来牵制蝠猴王,你俩去引开蝠猴群,让那边的机关师出来助我们。”然后她又扭头对陈潇说,“你尽可放心用那灵气针射他,不必担心会误伤我。” 陈潇凝重的点了点头:“明白了。” 不再多话,女孩像是一只大鸟,张开双臂,从树梢上跳了下去。她手指掐了一个法诀,向前一指,清脆的声音叱了一声:“呔——” 蝠猴王脚下翻动,数根绿色的真元藤条般破土而出,结成一张结实的网,捆住了蝠猴王的双腿。 力哥顿时大喜,叫了一声:“竟然是个灵植师!” 陈潇却顾不得跟他一块惊喜,只冲他们喊了一声:“赶紧过去,给那童诺诺解围。” 力哥跟同伴齐齐点头,脚下飞快的奔向童诺诺所在的大树。陈潇则趁着现在先换了灵珠,才端起手箭,冲着蝠猴王发射。 那边童诺诺已经发现了战机,只是眼前还有蝠猴群围攻。时机不容错过,他一把把手中的炸弹全都扔出去,给自己争取时间。距离太近,还差点伤到了自己。顶着凌乱的灵气激流,童诺诺肃容取出一支新的机关筒,扶在身前,进行瞄准。这时候力哥俩人在新的蝠猴群包围童诺诺之前赶到他身边,终于能让童诺诺腾出手。 “快点!我只能困住他一会!”女孩额角见汗,着急的喊了一声。 陈潇沉稳的半蹲,以一个仰射的角度,即避开了女孩又能攻击到蝠猴王。他勾动开关,灵气针顿时劈头盖脸招呼蝠猴王。 蝠猴王这时已经暴怒,他奋力的挣扎,真元运送到腿部,一个已经断开,只剩另外一只脚。他大力摇晃着,让童诺诺难以对准。而就在这时,陈潇的手箭发射了,万千毫毛射到蝠猴王身上,让他仓惶的抬手护住头脸,再顾不得挣脱脚下的束缚。 抓住间隙,童诺诺立刻激发机关筒,一枚混合着三色的灵气弹向着蝠猴王的脑袋砸了过去。 “嘭”的闷响过后,正中目标。蝠猴王脑袋直接被开了瓢,炸了一个面目全非。这下就算是他妖丹仍在,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蝠猴王一死,黑尾蝠猴顿时悲鸣起来。然后再不敢恋战,瞬间四散而逃。而新来的蝠猴群围在边缘,在陈潇等人又是灵气针,又是炸弹招呼下,很快也散了去。 等到所有能看见的活的蝠猴跑光,陈潇这才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一场激战实在太考验他的心脏,太紧张太刺激了。 除了女孩之外,力哥跟受伤那人也瘫软在了地上,累得直喘气。只有童诺诺还算好,走过来跟陈潇站到一起。 女孩抱着胳膊,垂着眼看他们。半晌见他们还一动不动,才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们暂且歇着吧。如今危机已经解除,我先走了。等到日后,再来取我的报酬。” 力哥撑着站起来,冲对方拱手:“好,多谢道友相助。下次再见,必定如数奉上酬谢。” 女孩的神情终于缓和,淡淡了扫了几人一眼,丢下一句“再会”就跳上树梢跑远。 陈翔抬头望着女孩远去,不由得说:“这个小女孩可真了不得,这么小就已经是修仙者了。” 力哥响亮的笑了一声,受伤那人也嗤嗤笑出了声,牵引得伤口疼痛,最后哎呦的叫了起来。 陈潇不解的看他们:“为何发笑?” 童诺诺无奈摇头:“错了,陈潇。那蛮族可不是小女孩,而是天生长不大的袖珍人种族。他们种族的人女的长大到她那样子就不长了,男的也是一样。全都是童男童女的模样,很具有欺骗性。不过他们嫌弃袖珍人不好听,自己称呼自己为矮身人。” 力哥笑呵呵地说:“不错。别看那蛮族不足十岁的样子,实际上她已经是筑基期修为,年龄不知道是你多少倍啦。” 陈潇听了,只能用沉默来表示他内心的震惊。 力哥休息了一会儿有了力气,就对陈潇说:“烦请道友去之前的营地方向,把人都叫回来。趁着猫兽被引走,此时没有妨碍,抓紧时机采摘白灵果。” 陈潇坐了一会儿也恢复了体力,他点了下头说:“好!” 他原本是想要叫童诺诺跟他一块走,力哥却说:“要是可以,请童道友留下,照应一下我这位同伴。我要去外围,向他们说一声这边的情况。” 蜂笛掉了,力哥要赶紧告诉施茗,让他们抽出人手来找。更何况这边还有妖修和一大群的蝠猴尸首要处理。放着不管,迟早要引来其他食肉动物或者干脆是凶兽。 陈潇皱了下眉头,迟疑的看着童诺诺。童诺诺点头说:“没关系,你放心的去吧。我就在这里照应这位道友,哪里也不去。” 陈潇嗯了一声,才跟力哥一块离开,一人一个方向,飞奔了起来。 第112章 施茗的手下令行禁止,纪律严明。发出撤退指令之后,飞快的前往营地。然而到底是队友,担心其他三个人的安危,只离开白灵果林半个时辰左右的路程,他们就停下集结,焦急的等待。 所以,陈潇很顺利的就找到了他们。看到陈潇独身一个,这些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还以为其余的人都遭遇了不测,只陈潇一个逃了回来。打头一个高阶修士向着他迎过来,想询问一下具体情况。 陈潇停在他跟前,气息喘不匀地说:“力哥他……叫你们赶紧回去,趁着……蝠猴退光,猫兽还没有过来,能采摘多少……算多少……” 好不容易说完,陈潇叉着腰大口的喘气。这一路追得他累死了。主要是刚才跟黑尾蝠猴激战又耗费精神又耗费体力,要不然只单单跑路不至于这样辛苦。 那个高阶修士听他这大喘气的话,先是着急,然后就是狂喜。他惊喜地问道:“黑尾蝠猴打退了?” 陈潇点了点头,说:“打退了。来了一个帮手帮忙,蝠猴王都被杀了。” 高阶修士击了下手掌,乐道:“太好了!”随后他就招呼身后的其他人,迅速的朝着白灵果林赶回。那高阶修士没有立刻走,而是问他:“当时情景如何?可有伤亡?” 陈潇觉得高阶修士可能是个类似小头目的角色,尽管过去就能亲眼看到,却还是先询问。 陈潇没有隐瞒,直接说:“阵亡一位筑基期,还伤了一个。力哥直接去了外围报情况,现在那边只有我的同伴童仙师陪着受伤的那个。” 听到死了一个人,高阶修士的神情一黯。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听到同伴的死讯,然而每一次还是会觉得难过怅然。高阶修士拍了拍陈潇,说:“多谢你。”然后他从身上取下水囊,还有一块酥软的面饼,“拿着。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先跟其他人赶过去。” 陈潇储物盒里边是有水壶跟口粮的,不过他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接过食物,陈潇点了下头:“好,你先去,我等会就到。” 等到高阶修士走了,陈潇这才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歇息。这一松懈下来,就感到身上的肌肉酸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陈潇取出自己的水壶喝了一大口,然后他掰下对方给的面饼,吃了一块。施茗队伍当中应该有烹饪技术很好的人,这面饼是昨天刚刚烙的,咬在嘴里又香又弹牙。战斗过后,能吃到这样好吃的面饼,对隐形吃货来说,无疑是非常有效的慰藉。 水足肚饱,陈潇感觉自己满血复活。站起身拍了拍土,就向着白灵果林跑去。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过后,身体就有些发软,陈潇的速度就没有刚才那么快。好在目前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他慢慢赶路过去也不耽搁什么。 他心里刚这么想过,就见前方急速飞射过来一道人影。速度快得陈潇根本就看不清,不过他不用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只凭借那辉煌浩然的气场,就知道是席云霆来了。停下脚步,陈潇喜悦的绽开笑脸,喊了一声:“大哥!” 席云霆带着一身寒冷的气息落了下来,冷峻的神情在看到陈潇时缓和了下来。他皱起的眉心绽开,冷厉的眉眼变得平和起来,甚至他的声音都透着自己没有察觉的小心和在意。 “潇弟,可有受伤?”席云霆眼睛盯着陈潇,从上到下,从头发到衣角,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 陈潇心中一暖,笑着说:“我没事。”席云霆却还是不信,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陈潇这下笑出了声,“不信大哥你看,我是不是好好的?”他长开双臂,在席云霆跟前转了一个身。 确定陈潇安然无恙,席云霆才放松紧绷的肩膀。他伸出手握住陈潇的手臂,让他省下没转完的那半圈。他声音低沉地说:“忽然听闻那黑尾蝠猴王竟然是妖修,外围布防的人都惊坏了。我也、我也很是担忧潇弟……和童道友。” 从对方匆匆赶过来,陈潇就知道大哥有多么的担心。他反手握住席云霆的手腕,唇边微抿,声音轻轻地说:“对不起,让大哥担心了。” 这种让人感觉沉甸甸,却又温暖人心的关切,陈潇上辈子只从师父那里体会到。他能明白让身边在乎的人为他担忧,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这让他觉得自己简直罪过。 席云霆望着陈潇的双眼,那双水润的像是葡萄一般剔透的眼睛,此时布满了温情。让席云霆胸口没来由的感觉被塞进了一个滚烫的铁块,被烫得发疼,却又火热无比。他压抑着内心的感受,声音沉稳的说:“这不是潇弟的过错。出来历练总是难免会遇到这样突然的危机。” 是啊,他应该很清楚的知道,陈潇经历的不过是千千万万历练者同样经历过的事情。这是必经过程,他不应该像是护雏的凶兽一样,只是听闻就难以抑制的惊怒跟暴躁。这种情感太过炽烈,跨越了某种不分明的界限,让原本就不甚坚强的心墙,越发摇摇欲坠。 陈潇没有注意到席云霆片刻间的失神,他拉了对方的手腕一下,问:“大哥是直接从外围过来的?” 席云霆收敛心神,回道:“是的。施茗接到报讯之后就立刻告诉了我,我这才直接御空而来。” 陈潇说:“外围那边如何?猫兽凶恶吗?” 席云霆抿唇一笑:“潇弟对猫兽很感兴趣?” 陈潇不好意思的揉了一下鼻子:“嗯。这世间肯带人类小孩的凶兽,实在让人好奇。” 席云霆说:“你可不能凭借这些好奇之心,就对猫兽放松警惕。猫兽的善心不是对着任何一个人能有。虽然它不如乌眼青皮糙肉厚,具有很强的防御。它的速度却非常快,动作极为敏捷。尖利的兽牙,跟锋利的爪子,是最为强力的武器。论厉害程度,猫兽更在乌眼青之上,要不是这次只是引开它,就连我都不敢去正面冲突。无论面对任何一种凶兽,都不可掉以轻心,明白吗?” 陈潇听了席云霆的教训,顿时收起了内心那点好奇,严肃的说道:“我听大哥的。” 见陈潇摆正了心态,席云霆才说起外围的情景。外围布控之后,席云霆武力最强,被安排在最前沿。白灵果林里边黑尾蝠猴发现有入侵者,开始冲突之后,猫兽果然听到了动静,向着这边过来。 席云霆当仁不让,第一个上前吸引猫兽的注意力,把猫兽带往其他的地方。周围施茗的人策应,同时也时不时的分散猫兽的注意力,不让它集中精力追逐席云霆一个。 席云霆雪锋重剑在手,释放真元形成的小型剑气,时不时的撩猫兽一下,一群人越来越远,也就不知道白灵果林里边发生的激战。 施茗的团队斥候到底还是差一些,没能探明白蝠猴王是个妖修的隐秘情况。要是提前知道,肯定会做更加完全的准备,不至于搭进去一个筑基期的成员。 他们带着猫兽一直兜圈子,维持在一个既不激怒对方跟他们死磕,又保有挑衅的程度。因为席云霆额外给力,他们带着猫兽多跑了一段,直到一个时辰前,猫兽才终于感到厌烦,放弃了追逐游戏。 猫兽退却,施茗跟席云霆没有再去引逗。他们集结所有的人,返回白灵果林。因为而外这段距离,跑离了预定的地点,又有点绕,返回就晚了很多。等到力哥找到他们,说明了那黑尾蝠猴王室个妖修。而他们要不是有那个神秘的蛮族女孩出手相助,肯定死伤更重。 席云霆当时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对了,脸色可怕的施茗都不敢靠近他了。可是又因为出现重大变故,不得不硬着头皮为情报不全面道歉。 席云霆声音很冷的问力哥陈潇二人的情况,力哥赶忙说陈潇跟童诺诺无事,才让气氛没有那么恐怖了。得知力哥让陈潇赶往营地叫人,席云霆扔下其他人直接飞回来接陈潇。 互相确定了安慰跟遭遇,陈潇跟席云霆继续赶往白灵果林。没有了黑尾蝠猴,就不会引来猫兽。施茗手下的人速度飞快的收割着战果,一边处理黑尾蝠猴王的尸首,一边采摘白灵果。 施茗正在回来的方向等他们,看到席云霆就过来对他说:“关于战果的分配,因为此前的变故有些调整。” 席云霆点了下头:“我听潇弟说了……” 他们这边谈事情,陈潇就打了个招呼走开去找童诺诺。结果他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问力哥:“我的同伴,那位机关师呢?” 力哥扭了扭头,奇怪的说:“呃?人呢?刚才还在呢。” 陈潇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他刚才还在?” 力哥说:“是啊,童仙师还好心帮忙寻找掉落的那个蜂笛。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人就不见了。” 陈潇放眼望去,偌大稀疏的白灵果林压根就没有童诺诺的影子。这基本遍地都是人,怎么就能在眼皮子底下丢了一个大活人的?! 第113章 力哥对陈潇说:“无事,童仙师也许是如厕。”修行者们既然喝水吃东西,自然要去那五谷轮回之所。所以力哥很没当回事,拍了下陈潇的肩膀笑着说:“道友不用担心,他一会儿就指不定从哪里出现了。” 陈潇不好跟力哥说童诺诺是个只要一错眼,就能把自己弄丢的奇葩。只能勉强笑笑,走开了。 施茗的人正忙着采摘跟处理黑尾蝠猴,陈潇不可能去打搅他们,让他们帮忙一块去找人。只得自己跑到白灵果林其他的地方到处去寻找。一开始他还抱着希望,觉得会不会是白灵果树太过粗大,遮挡了他的身影。结果等到天色昏暗,把白灵果林翻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他的人影,才不得不承认,童诺诺是真的丢了。 天色黑暗下来,陈潇只能先放弃寻找,赶回众人身边。陈潇到的时候,施茗正准备让人先撤离此地,回到原先的营地位置扎营。这片白灵果林虽然暂时安全,可是毕竟是在猫兽的地盘上,席云霆等几人在高阶修士们采摘的时候仍旧轮流值守外围,预防猫兽突然折返。 回程两方人马汇合到一处,陈潇才找到机会把事情告诉席云霆。这还是陈潇第一次经历童诺诺在跟前彻底走丢,以往发现他的时候都是他迷路中或者是迷路后,所以这会儿内心充满了无奈跟茫然。很有幼儿走失,身为家长的惶然无措感。 席云霆此前只知道童诺诺有些迷糊,每次出行必定身边有人同行,还不知道他路痴严重的如此境地。见陈潇很焦急,就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潇弟不要着急。童道友并不是无法自理的幼儿,必然能够照顾好自己。待到明日,我跟你一块去寻他。” 席云霆的安慰让陈潇稍稍放下心。也是,童诺诺不是第一次把自己弄丢,对此他很有经验,必定他在荒郊野外独自生存的日子不少。并且陈潇跟他说过,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弄些会产生浓烟的燃料堆一个火堆。只不过夜晚不敢生火,所以明天只要上到树冠顶上一定能够看见童诺诺的信号。 晚上营地只有陈潇跟席云霆两个,少了童诺诺轮流值守,俩人就暂时跟施茗他们合并营地。陈潇这会儿是没心思想,他自己也能够值守半夜。而席云霆是直接排除了让陈潇值守半夜的想法。 施茗很是欢迎,还奇怪的问起怎么少了一人。陈潇的情绪有点不好,摆不出正常的样子来应对。席云霆就避重就轻地说他暂时离队,很快就回。每个历练者队伍都是自己的隐秘,施茗就识趣的不再去问,跟陈潇二人说起白天的收获。 “今日的白灵果收获颇丰,此外还有黑尾蝠猴的毛皮以及蝠猴王的妖丹。”施茗说,“按照事前的约定,妖丹的归属是那位蛮族修行者,剩余皮毛部分可一分为二。因为战况激烈,完好的皮毛并不是很多。不过,因着是额外收获,能有这等收获很是不错了。” 席云霆淡淡地说:“这些皮毛待我那同伴回来,直接交与他便是了。他是机关师,此类皮毛应该能有些用处。” 只说了一会儿话,俩人就去休息了。施茗这边人多,守夜用不到他们。没了童诺诺,又没有多出来的毯子。陈潇原本是想着把毯子暂时先还给席云霆,却被席云霆给拒绝了。陈潇坚持的说道:“这不行!现在凌晨过后,温度十分的冷。大哥不盖东西,会得风寒的。” 其实以席云霆的修为,不盖东西度过秋夜并不会怎样。体感虽然会觉得有些凉,不过有体内的真元守护,得风寒的可能基本没有。陈潇以己度人,他自己学不成功法,元气不能保温,也就并不相信修仙者真能冷热不侵。 席云霆有些无奈,陈潇很是坚持,再跟他推来让去,就要惹来施茗他们注意。于是席云霆只好声音低低地说:“这样,今夜你我共用这张毯子。” 幸好俩人安歇的地方是比较靠边缘的地方,除非走过来看,不然很难看清。 陈潇迟疑的看着席云霆:“这合适吗?”他是觉得没关系,可是席云霆这样神仙般的人物,跟人用一张毯子过夜,他有点想象不能。 席云霆微微板起脸,说:“不然就只能按照我先前说的做。” 陈潇只好接受。仍旧等席云霆把地面烧热,把陈潇的毯子铺在地上,把席云霆的那一张盖在身上。陈潇躺进暖暖的毯子里,不一会儿席云霆也靠了过来。因为毯子很窄,裹一个人都很费力,实际根本就不可能盖两个人。所以,席云霆故意把大部分盖在陈潇的身上,自己则只盖了半边身子。 陈潇问:“盖好了?” 席云霆说:“盖好了。你快些睡,明日还要去找童道友。” 陈潇有些怀疑的看着席云霆,席云霆面不改色的闭上了眼,陈潇也只好闭上眼。他实在是累了。白天经过一番激战,又来回奔波根本就没有停歇。不等酝酿睡意,陈潇就睡着了。 确定陈潇睡熟了之后,席云霆悄然起身。他本是金火双灵根,有火属真元的人火力最壮,怎么可能会觉得冷?也只有潇弟才会觉得他会着凉风寒。不过这样被人关怀的感受,席云霆并不觉得厌烦,相反还很珍惜。 席云霆看着陈潇睡得人事不知的脸,轻轻的帮他掖好毯子。自己则靠在他的身边,闭上眼睛打坐休息。 第二天起来,席云霆不在身边,陈潇也就弄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起身的。洗漱完毕,席云霆带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回来。这是施茗那边的人清晨支起火堆做的。在山野当中能吃上一顿热的,味道不错的饭食,跟陈潇童诺诺同行了这么久,就连席云霆也没办法拒绝。 吃完了早餐,队伍又出发去白灵果林。黑尾蝠猴很是记仇,虽然被打退了。可是等到他们选出了新的蝠猴王,还会再来,并且下一次的猴群规模更大。虽然没了妖修的蝠猴王,新蝠猴王不一定能够像是妖修那个能精通指挥,可是单单只是大批量的猴山猴海涌上,也足够让人吃不消。 于是这天他们仍旧要抓紧时间采摘白灵果。原本他们预计只能够采摘一个多时辰,顶多两个。昨天的收获已经是出乎预料了,可是人都是贪心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再多采摘一些,就连施茗队伍里受伤的那位筑基期也是不干的。毕竟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仅伤亡了成员,还损失了蜂笛法器。 陈潇并不关心施茗他们至今还没有找到掉落了蜂笛,他唯一关切的就只有童诺诺的迹象。这天席云霆已经跟施茗说好了,要带着陈潇暂时脱队。在黑尾蝠猴王没有选出之前,猫兽过来的可能性并不太大,所以施茗就同意了席云霆暂时离开。 俩人抵达白灵果林之后,分头又找了一遍,果然还是没有童诺诺的迹象。茫然的望着四方,陈潇都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找起。谁知道童诺诺这一转,去了什么样的地方。 而童诺诺自己,此时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受伤的那个筑基期,直到负责采摘的那群人回来,也没有动弹地方。直到力哥跟着施茗一块回到白灵果林,听说席云霆直接去找陈潇,才算是放松下来。 这这时,童诺诺仍旧是在一处地方没动。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有的人去采摘白灵果,有的人去处理黑尾蝠猴,他就觉得自己干站着不太好。再等到受伤的那人都拖着身体去找蜂笛,童诺诺就忍不住去帮忙了。 原本他还想着,蜂笛就掉在这一片地方,可能是被蝠猴的尸体压在哪了。只在这处翻找,他肯定没问题。于是童诺诺就低着头跟着人找,他没发现其余的人不知不觉的在扩大范围。见其他的人翻找枯树叶堆,他也一块翻。 就这样,一边翻一边找,低着头的童诺诺就跟其他人脱了节。等到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 童诺诺那会儿还没有意识到是他迷了路,还以为是其他人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他就想要返回之前的地方,这一走不要紧,彻底找不到方向。等到出了白灵果林,他意识到不对劲了。天色这会儿又开始变得昏暗,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分辨不出来那边是白灵果树那边不是,他就更回不去。 等到天色彻底黑了下去,童诺诺只得找个地方安营歇息。幸好了从来机关盒不离身,家当都在里边,独自一个流落到哪里也不怵。他就是怕陈潇会担心他,又怕陈潇会生他的气。 童诺诺不敢生火,只喝了点水,吃了点口粮,打发了这一顿。他在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抱着机关盒裹着毯子睡了。 等到第二天天亮,童诺诺才看清楚,他已经完全不在原先的白灵果林附近了。周围都是陌生的地形,陌生的树木。好在童诺诺记得陈潇叮嘱的话,他起来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弄些容易发烟材料堆到一起烧。 他现在睡觉的地方清理出来一块地方,挖了一个浅坑堆了一圈石头做火塘。然后就背上机关盒去找带着潮气的树叶跟树枝。结果他对自己高估了,等抱着一堆树叶树枝时,童诺诺茫然的发现他看不到火塘了! 童诺诺就对自己有些生气,还有点不敢相信他竟然能蠢到这样的地步。他就抱着树叶树枝开始找之前睡觉的地方。他正在那里不自觉的,像是一只不知疲倦拉磨的驴子一样兜圈时,有人看不过去的从高处用清脆的声音对他嚷了一句:“你是傻子吗?这么点距离都能找不回去?!” 第114章 童诺诺即便是身为一个路痴,可也是有自尊的。听到头顶上有人骂傻子,他第一反应就是恼怒。脑袋抬起来,眼睛搜寻着,立刻就捕捉到了枝杈上坐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他吃惊地道:“是你!” 惊讶盖过生气,对方毕竟帮他解过围,童诺诺那些因为颜面受损而显得恼怒的情绪就消散了不少。他转怒为喜,抬手招呼道:“你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巧遇。” 女孩没好气地说:“谁跟你是巧遇!我早就在这里了,你才是后来的。” 童诺诺恍然大悟状,立刻深信不疑的说:“哦,原来是这样。” 怎么比我还好骗?见他信了,实际上只是路过看他行为奇怪才停下观察的女孩,内心反倒有点不自在。她坐在树杈上问:“你怎么不跟你的同伴在一起?” 童诺诺抱着一堆树叶,不好意思的说:“我一个不小心跟他们失散了。正打算点一注烟,让他们来找我。”昨晚他睡觉的地方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平地,周围没有几棵树。这附近他看着,树枝太过稠密,在这底下点燃,烟容易被分散。不如之前选好的那块地方,燃烧出来的效果集中。 要是跟前是一个陌生人,童诺诺才不肯说出丢人的事情。反正刚才他转来转去的样子都被对方看到了,为了能早点得到帮助,童诺诺算是豁出去了面皮。他问女孩:“道友,你能告诉我火塘在哪里吗?我找不到刚才挖好的火塘了。”童诺诺确信她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说“这么点距离”了。 女孩说:“我们已经见过两次了,不用道友来道友去的客气。我的名字叫唐汝,你可以叫我阿肉。” 允许直接称呼名字,在修行者之间是很表达善意的。童诺诺笑着说:“原来是唐汝姑娘,我名叫童诺诺,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女孩强调道:“叫我阿肉就好了。”随后她从树上跳下来,指着一个方向,“就在那边。” 童诺诺想了一下,为了不再节外生枝,他决定请这个蛮族女孩帮人帮到底。他说:“要是可以,能不能请你带路过去?” 唐汝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就在那边距离并不远。”甚至站在树梢上,她都能一眼看到对方昨晚的宿营地。 童诺诺沮丧地说:“我的方向感不太好,很容易从预定的路线上偏离。” 唐汝侧目看他,看来这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同伴失散的。这么短的距离都能迷路成这样,简直让人同情。 遇见比自己好骗,比自己还笨的童诺诺,让矮身人女孩顿时觉得很有优越感,也不觉得中境人都是个个奸猾的坏人了。她慈悲心肠发作,就领着童诺诺找到了火塘,顺利的升起了火堆。 当陈潇跟席云霆顺着升起的烟柱找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之前还显得很冷的女孩竟然能跟童诺诺坐在一块聊天说话,显得很熟络的样子。 “诺诺。”陈潇惊讶的看着俩人,好奇的问:“这位仙师是?” “你们可来啦!”童诺诺跟见到亲人一样,有些激动。他挥手,让陈潇到身边来:“陈潇,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唐汝道友。刚才多亏她帮我,才顺利点起这烟柱。” 陈潇友善的冲唐汝行了一个平礼:“唐汝道友你好,谢谢你照顾我的同伴。我的名字是陈潇。” 陈潇的和气,让原本还想继续维持冷脸的唐汝缓和了态度。她想对方既然不嫌弃同伴这么笨还是个路痴,应该也是个好人吧? 依据这样的逻辑,给陈潇贴上了“好人”标签的唐汝就爽快的说:“陈潇你好,你可以叫我阿肉。” 阿肉?是他想的那个肉吗?这个小名很奇特,让陈潇弯起唇:“好的,阿肉姑娘。” 唐汝再一次强调:“只是阿肉就可以。”然后他看向陈潇身后的席云霆,对方的存在感太强,身上的威势很迫人,让唐汝皱了下纤细的眉头,“这位是?” 如此气势的修仙者,让人一眼难忘,她肯定自己昨天没有看到过。 陈潇笑着说:“这位是我的大哥,席云霆仙师。” 席云霆态度冷淡的向唐汝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唐汝皱着的眉心没有松开,也不是很热络的说了一句:“原来是席仙师。” 互相打过招呼之后,陈潇就问童诺诺怎么把自己给搞丢的。童诺诺很委屈地说:“他们都在那边忙来忙去,我不好干看着。就好心帮忙翻翻枯草堆,找那支短笛法器,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抬头周围已经没人了。等我想要回到之前的地方,却越走越远。”也是当时天色昏暗了,点了烟柱也看不见。要不然也不至于,他自己一个人流落在外边待了一个晚上。 陈潇也是服气了,他说:“以后不要埋头走路,多注意观察周围。”然而他知道,这话说了也是白说,要是童诺诺能够记住走过的地方,也不会有一种叫做路痴症这样的毛病了。 童诺诺乖乖的点了下头:“那我们回去吧。我也不帮他们找东西了,还是老实的采摘白灵果吧。” “你们说的短笛法器是这个吗?” 一个声音响起,三个人回头去看,唐汝摊开的秀气手掌当中躺着一支成人手掌长短的笛子。 陈潇惊讶的看了看唐汝手中的短笛,又看了看她。问道:“阿肉,这只短笛是?”不会这么巧吧? 唐汝说:“我跟你们分开之后去其他地方闲荡,结果发现几只黑尾蝠猴在争抢这支短笛,我就顺手给抢过来了。” 童诺诺对这个发展目瞪口呆,他击了一下掌:“难怪我们都把林子快要翻过来了都没有找见,竟然是蝠猴把它捡走了啊!” 陈潇有片刻失神,不知道说什么好。童诺诺这运气简直了!上一次迷路不仅躲开了乌眼青的追杀,还捡回了濒临死亡的武青得知了厉仙师是个蛮族的内情,最后还顺带发现了一块风水宝地。而这一次又是,虽然迷路到不知地方,却找到了大家翻遍白灵果林也没有找到的目标。 “这倒是阴差阳错。”一直冷然不出声的席云霆说道。 唐汝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扭头对陈潇说:“既然是他们的东西,那就物归原主吧。给你——”她把短笛递到陈潇跟前。 陈潇抬手推了一下,说:“这是阿肉的功劳,应该让他们知道应该感谢谁。” 唐汝撇了撇嘴,她说:“我才不乐意跟他们打交道。”昨天那个力哥利用他对付蝠猴王,女孩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对于这样奸猾的人,唐汝知道秉性之后就不愿意跟之来往了。要不是正好遇见童诺诺他们,觉得这俩人还算是个好家伙,唐汝才不会管他们丢了短笛会不会心急如焚。 唐汝不等陈潇再说,就把短笛塞进了他的手中。她很直白的说:“要不是遇见你们,我才不还给他们。” 陈潇见此情况,也只好收起短笛。说:“那我就代他们先谢过阿肉了。” 唐汝勾起唇角,狡黠地笑了一下,说:“你们不是要回去?我跟你们一起,去取我的报酬。要是他们赖账,可要记得帮我。” 陈潇失笑,他说:“施茗断不会赖账。”他看了一眼席云霆,毕竟有这个金丹期的在,施茗不敢做出步履约定的事情。 席云霆见陈潇看他,也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敝人也担保,会如数交付。” 唐汝想要冷哼,可是看了一眼童诺诺和陈潇,最后还是只撇了一下嘴巴:“那最好了。要不然,我定要让他们知道,矮身人不是好欺负的!” 童诺诺闻言好奇的问:“怎么,以前有人欺负阿肉?” 唐汝顿时闭上了嘴,那样子即使不说,也让人看得出来,被坑得不轻。她不愿意说,童诺诺也不勉强,只唏嘘了一句:“这世道,人心险恶。不管是谁,都要当心。想以前我不精心,就被一个凡人给骗进了黑矿井。最后虽然杀了那黑心老板没吃亏,可是那里边弯弯曲曲的矿洞却把我给害惨了,差点饿死在里边。” 唐汝一听童诺诺还有这样的倒霉经历,顿时同病相怜。她大点其头:“是啊是啊。不管是凡人还是修行者,坏心的人都要小心防范。像我们矮身人,总有人当成半大的孩子坑蒙,赚去了便宜,还背地里嘲笑。更是可恨可恶!”她不光说,手里还愤恨的握拳,像是打人一样的挥。 这一路上因为这个由头,唐汝跟童诺诺各自分享了俩人是如何防范警惕的。听得陈潇心里是又好笑,又有点不是滋味。他想起前世被师父带回去之后,也被好好普及了一番如何防范,如何自救。甚至有的时候他偶尔回想,要是早早学会这些,是不是就不会年纪小小跟父母分别,颠沛流离? 陈潇的心情沉重,席云霆能够感受到。可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惹得潇弟这样沉默,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开解。他皱起眉心,很不喜欢这样。 他并不是巧舌如簧,只凭借言语就能逗得人开怀的殷师兄。在这种时候,就会觉沉默安静很让人难耐,他却手足无措,无法打破。 不过幸好,他们的脚程很快。白灵果林近在眼前,席云霆轻轻地在陈潇耳边说了一句:“潇弟,我们快到了。”这顿时把陈潇从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的状态打破。重新看到对方的眼中出现他的身影,席云霆由衷的感到内心欢喜。 第115章 见了几人回来还带着那位蛮族女孩,施茗不由暗中思索,难道他们离开是为着这位?在历练者的队伍当中,也有临时起意,招揽其他人手加入其中。像是施茗他们这次就是,为了更省力、更安全的达成目标,舍弃一部分收益也是值得。 施茗看了一眼见到他们就冷着脸庞的女孩,一时浮想联翩。他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其他的恶意。揣测着席云霆几人这次进山的目的该是什么样的。 陈潇几人丝毫不知道,无意当中竟然把童诺诺走失的事情给掩盖了过去。 互相介绍一番之后,唐汝不客气的直接说:“我这次前来是准备取走我的报酬,你们准备好了吗?” 唐汝说话虽然不客气,施茗对待这位有恩于他们团队的矮身人女孩还是很尊重的,他说:“基本已经备好了。首先,是这枚妖丹,请道友验看。”他从贴身的地方取出一个戒指盒大小的玉盒,递给了唐汝。 唐汝丝毫没有避讳,直接打开看了一下。陈潇就站在她的身边,就看到小盒子里边也没有什么内衬,只光光放着一个滴流圆玻璃珠大小,有着莹润微光表面的珠子。珠子的周围有着轻微的气场浮动,要不是这点特征,陈潇都要怀疑施茗是不是糊弄唐汝了。 唐汝也有自己的判断方法,她拿起珠子细细的体验,最后满意的点了下头。小心的把盒子说好,她又问:“我的那些白灵果,你打算什么时候给?” 说起白灵果,施茗就满面笑容。这次收获非常丰硕,刨去要分给陈潇三人跟唐汝的份,他们团队这次能赚好大一笔。他说:“因着手下们还没有采摘完,目前有两种方案。第一种,等到采摘了所有的熟果后,算清楚了全部的重量,再按照比例结算给道友。只是这一种方案需要再等一等。” 唐汝皱起眉头,问:“那么第二种呢?” 施茗说:“第二种也好办。每棵树目前能采摘一百五十斤,这片白果树林大概有一千二百棵树,那么按照每棵树十五斤来算,直接从已经采摘的白灵果中直接提出一十八千斤给道友就是。” 打从施茗开始说第二种方法,唐汝的眼睛里就透着懵。施茗说完问她愿意用哪一种方法,她苦大仇深的皱着眉头半晌,才说了一句:“我不怕等,还是等到所有的白灵果都摘下了,再来按照十个里边一个的数字来给付我。” 这白灵果树上的果实,差不多一棵树能够结果三百到五百斤。他们来的这一个季节,头茬果已经不是掉落就是被吃掉了。不算还没有成熟的,只能采到一百到一百五十斤。施茗给唐汝按照一百五十斤,已经是很感谢对方。 唐汝乐意等,施茗也就痛快点头,于是这事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这时陈潇从储物盒当中取出那支短笛递给施茗。失而复得,施茗自然是激动高兴。再听说这支短笛竟然是唐汝从黑尾蝠猴手中夺回的,立刻说:“多谢唐汝道友仗义出手。这样吧,我从白灵果的收益当中再拨出半成给道友,算作是谢礼。” 半成?也就是十个里边的半个?唐汝听了没有半点高兴,手指头悄悄的搬动,计算这到底能多得多少。以前说过,蛮族因为文化落后,文明相对不发达。虽然矮身人没有达到用绳结计数的落后地步,却也没有强到哪里去。百数以上的加减就已经很是难为,更别说乘除法。那甚至是只有少数族老才能够掌握的本领。 唐汝本身就因为貌似八、九岁女童在交易当中容易吃亏,再等到被奸商发现她实际计算能力很差,更是被坑得损失不少。本来因为能分到好多白灵果她心里还挺高兴,这下因为多了半成,反而让她脑袋里边乱成了浆糊。额角都开始发汗,都算不出来到底是多了多少。 陈潇之前答应过要帮着唐汝讨要报酬,他看女孩半晌不说话,就主动说:“这样就是一成半,按照之前预估的数字,那么最后给付的数目就是二十七千斤?” 施茗笑道:“正是。” 白灵果是固元丹的主要之一,需求量很大。九千斤出手之后的价钱都能换得一件不错的法器了。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唐汝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又看了一眼陈潇,对这个几乎不假思索就能算出来这个数字的陈潇有点羡慕。 唐汝表情好了许多,对施茗说:“那就多谢了。” 昨天就已经采摘了两个时辰,今日又采摘了两个时辰,就基本把成熟的白灵果都采摘一空。他们没有把树木上的果实都摘光了,还剩余了不少青涩没有成熟的。除了这些不成熟的药效比较差的原因外,也是给冬季依赖这片白灵果生存的其他鸟兽留下生机。 所有的白灵果堆积在一块,成了一个壮观的小山。好几个人一块计量,才大概算出共计一百九十多千斤的庞大数字。 把相应分给陈潇跟唐汝的部分分离,剩下的小山被施茗用一个储物袋装了起来。之后,施茗就笑着对几人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这就打算返程。” 如此巨大的数量,销售后得到的财富是惊人的。财帛动人心,尽管之前在合作当中很愉快,施茗也不得不防备。 席云霆明白他的意思,这就是想要分道扬镳了。他不用猜都能知道施茗肯定不会直接返回寒山城。因为从这边他走不到寒山城就要遇到大雪封山,还不如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去最近的凡人国度乘船。 尽管接下来的一段路跟对方是顺路,席云霆却还是说:“既如此,就此辞别诸位。我们还要继续在山中历练,就不与你们同行。” 施茗暗自松了口气,笑容更加真诚了一些。他抬手行了一个平礼,对几人说:“来日回到寒山城,再请诸位喝茶。再会。” 说完这话,施茗就带着手下的人走得一干二净。他的团队很有效率,在施茗跟陈潇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启程准备。等到施茗一声令下,抬腿直接走人。 见惯了有些散漫的修行者们,骤然遇到这样令行禁止的历练小队,陈潇很佩服施茗的驭人手段,纪律严明的军队也不过如此了。 地上除了分做两堆的白灵果之外,还有一小堆处理成半成品的黑尾蝠猴的毛皮。黑尾蝠猴体型小,皮子也就不大的一块。原本陈潇就没有把目标放在这上边,还是童诺诺过去收拾的时候说了一句这皮子硝制一下,可以给陈潇拼一个褥子。 这边白灵果由于数目大,就让席云霆直接装起来,等到出手之后再分给俩人。而唐汝那一堆,则直接被她用个储物袋装起来。 她的储物袋空间并不算大,这堆白灵果装进去太占地方,她不得不把其他的一些东西取出来。 唐汝苦恼的看着那些东西,随后她眼睛一亮,问陈潇:“你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陈潇看了席云霆一眼,说:“我们要去最近的凡人国度。” 唐汝就直接问:“那么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块同行?”她现在对这个三人组还是比较放心的。对方的白灵果比她多,肯定不会打坏主意。 陈潇笑着说:“好啊,既然同路,那就一起走。” 唐汝满意的笑了起来,随后请童诺诺帮忙把她的东西装一装。 第116章 唐汝加入之后,席云霆也不好继续慢慢悠悠的赶路。从野游一般的出行,速度相对提高到正常历练的程度。好在经过之前的强行军洗礼,陈潇适应很良好。 走了两天,一股寒流突然袭来,气温骤降,天空还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陈潇惊讶的伸出手,接住细小的雪粒。 童诺诺呼出一口气,一团白色的雾气:“这天气真是冷了。” 陈潇还有些不敢相信:“竟然这么快就冬天了。”他的体质是真的增强了许多,去年的时候这会儿都已经穿上了夹衣,外边还套着羊毛外套。 席云霆说:“潇弟不用担心,这场雪不会持续太久。”他说过在大雪封山之前会结束这场历练,就一定会在那之前带他们到达预定的地方。他见陈潇惊讶,还以为他是为即将到来的寒流天气担心。这一回的历练可是让席云霆知道陈潇是个畏寒的体质。 陈潇望着席云霆暖暖的一笑:“我知道了。” 童诺诺搭了一句话,却根本就没有得到回应。他已经习惯了,一如既往的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好在这回多了一个唐汝,陈潇席云霆不和他搭话,童诺诺就去找她。 “阿肉,你的家乡也会下雪吗?”他问。 唐汝一派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陈潇为点落雪就感到惊奇。那种成熟老成的样子,在略显得婴儿肥的的脸上显得颇具喜感。 “当然,我的家乡一到冬天就会下起非常大的雪。”她说。 “那看来我们家乡的天境都在一处极域上。”童诺诺说。 “极域是什么?”陈潇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了过来。 童诺诺很乐意为他解答:“天境之间也因地处不同区域,导致气候大不相同。有的天境常年炎热,有的天境四季分明,而有的天境常年严寒。更有奇特的天境终年地处黑暗,没有黎明和白天,也有地方完全相反,只有白天没有黑夜。天下之人认为,气候一致的天境一定是处在一个极域上,才会有着相同的天气变化。” 陈潇立刻觉得这跟前生温带、热带、亚热带、寒带的分布很相像。他问:“这么说来,这些不同极域的天境生长的生物跟作物都不一样吧?” 童诺诺点头:“不错。有很大不同。只可惜庚生小天境不常见其他地带来的水果特产,不然你可以尝尝看。” 这对隐形吃货来说很有诱惑力。见他心动的样子,走在他一边的席云霆说:“若是潇弟感兴趣,等再到寒山城可以通过发布悬赏,自然有刚去过其他极域的历练者为你送来特产品尝。” 陈潇惊讶的一挑眉:“还会有这样的修行者?”这又不是出门去旅游回来顺手带点特产。 席云霆微笑:“当然。外出不同极域的天境,修行者多少会捎带一些特产。除了馈赠同门亲友之外,也有专门做此倒买倒卖为业者……” 童诺诺一看又没他说话的份了,顿时扼腕不已。算了,他还是不跟这俩人较劲了。童诺诺心很塞的默默去找唐汝说话。好在唐汝虽然面上看起来很不爱聊天,但是只要跟她说话,她都会有所回应。 “对了阿肉,有件事我很好奇。为什么之前你总是暗中跟着其他的队伍,害得之前施茗他们疑神疑鬼,还以为是什么恶人窥伺,图谋不轨。” 唐汝眉头猛地一皱,神情有些不好地说:“我这次来庚生其实是来追查一件事,不露面是怕我追的人跑掉。那个人很可能是邪修!” 童诺诺吃了一惊,“邪修?”出来历练这么久,童诺诺还从来没有跟邪修打过交道。据他师父所说,邪修修行的功法诡秘,为了修炼通常恶贯满盈,双手沾满血腥。他师父让他遇到这样的邪修,有多远跑多远,保全自己小命为优先。 童诺诺被他师父教育的,丝毫不觉的羞耻,还深以为然。他们师徒是散修,小家小业的,就不跟那些名门正派去争夺除魔卫道,伸张正义的机会了。 “对。”唐汝说着神情凝重,双眼好似深深的潭水一样幽暗阴郁,“曾经有一个邪修冒充仙门去我家乡寨子招收门徒,族长跟族老们很高兴的答应了。那邪修带了十多个寨子里边的孩子走,这一去就断了消息。待到我可以出来历练,去了知世堂才知道根本就没有这仙门存在,恐怕孩子们是被邪修诓走了。” 唐汝说着话,声音都有些发抖。这不同寻常的事情,让陈潇跟席云霆也停下说话,沉默聆听。 她说:“族里的人知道都发了疯一样着急。失了孩子的人家更是哭得厉害,精神恍惚什么都干不了。” 她咬着牙说:“我记得那邪修的样子,请人帮着画了像,送去知世堂辨认。才知道那是一个惯犯,经常在各个天境当中诓骗幼小有资质的孩童修炼邪法。我就到处去追查他,想要把被他带走的同族救出来。” 说着,唐汝就从储物袋里边掏出一个不大的卷轴,打开一看正是一张画像。几人都停住脚,陈潇三个都往画像上看去。这是一个年纪三十五六岁样貌的男子,样貌英俊,唇边带着有些惑人的淡笑。要不是唐汝说,这样一个仪表堂堂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个邪修。 “见到过这个人吗?”唐汝抱着些希望问,“据说他用了别人的名牒,真正的行踪根本查不到,还是有人看到他领着一群孩童,才知道他在庚生。我追踪到了寒山城,打探到消息说是他在凶兽地带有一处据点。就暗中观察往来的人,想要知道那个地方。” 童诺诺遗憾地摇头:“抱歉,我没有看到过。” 陈潇也轻声说:“这一路行来基本没有遇见什么外人。” 唐汝神情一黯,收起了卷轴。 席云霆说:“此人的样貌恐怕经过伪装。” 唐汝点头说:“听知世堂说是这样的,他有几个惯常使用的样子,这只是其中之一。别的样貌我不知道,只能按照这样貌去寻。” 这场雪到底没有下大,只纷纷落落的下了两三个时辰就停了。雪化之后冷了几天,气温就又有些回暖。赶在再一次降温之前,他们终于离开了凶兽横行的地带。 眼前山势变得平缓,往来的历练者也变多。从之前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见到一次人,到如今只一天就能看到两三波。 马上就要下雪封山,这些历练者是赶着在那之前最后一次进山,好能赚够资源,供接下来一段时间使用。 出了猛兽活动的地域,又走了两天眼前终于有了一座大城。四个人进了城,找了一家专门接待历练者的客店住宿。 这个凡人国度刚刚经历过改朝换代,新的王朝还不□□稳。好在新王还算英明,政策得当,百姓倒也能过个温饱的冬天。 新王朝开国,就难免充满了机遇。不光是凡人们为之兴奋,就连修行者们也不是很太平。客店里,出入往来的人格外多。 隔着院子都能听到动静,让席云霆不太满意。他说:“这里乱糟糟的,让潇弟受罪了。”他这会儿就在思考,要不要去周围安静的地方买个院子,暂时居住。 陈潇笑着说:“一点声音不要紧。以前我在郡城住的那宅子才是热闹,隔壁人家声音稍微高一些,都能听得特别清楚。只是大哥爱清净,骤然跟人一块居住,怕不习惯才是。” 这是城中最大的一家面向修行者的客店,客房很紧张。席云霆只要到了一个有两间套间的院子。所以,这会儿他跟陈潇一个套间,童诺诺则跟唐汝一个套间。尽管是一人一个卧房,头一次跟友人住的这样近,席云霆不自觉的紧张。 似乎是发现了席云霆的不自在,陈潇主动的挑起了一个话题:“我还是第一次在凡人国家的一个城市见到这么多的修行者,好似他们都不用修炼一般,全都走出家门汇聚到一块了。” 席云霆却说:“潇弟说的正是。这城中的修行者这会儿基本都不会安心修行,居住在乡野,隐居在山中的散修也都尽往城中来。” 陈潇奇道:“这是为何?” 席云霆说:“跟这国家新朝建立有关。国家新立,诸城之间势力洗牌。新的王室需要巩固势力,变更了城主的城主府也要吸纳精锐。这是散修们的晋身捷径,这才蜂拥而至,唯恐到的晚了,错失了良机。” 陈潇却若有所思,新朝确立的同时往往也是风水师们大显身手的时机。他恰巧在此时候来到这个国家,有此良机,起步比起在寒山城要容易许多,更容易能打出名头。更何况……他转头看身边的席云霆。有大哥在身边护着,就算再张扬也不怕! 第117章 在这些天当中,陈潇除了摸清楚这个叫做锦城势力分布之外,还雇了不少人手去散播消息。这些人下到学员,上至高阶修士。每个人所做的事情并不多,只不过是在跟别人闲聊的时候,说上那么一件事。就是锦城来了一位风水师,这位风水师又会什么样的本领,曾经是寒山城城主的座上宾,为他用风水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接受雇佣的这些人并不用多说,每个人只要对不同的人说上那么三次,就可以拿到对各自来讲很不错的酬劳。他们赚取钱财的机会不如寒山城那样资源丰富的地方多,自然是很乐意做这件看起来没什么害处的事情。 要是换成普通人也就罢了,只是当成趣闻热闹听一听。而通过高阶修士的传到锦城的修行者圈子里,那可就是新闻一般的事件。寒山城他们当然知道是哪里,那是整个天境所有修行者向往的中心。他们当中也不是人人都能有机会去,而去了的人也不是个个有本事在那里扎下根。 通过这样变相宣传,差不多把风水师这个新确立的辅助主职宣传的皆有耳闻,陈潇就和席云霆两个就可以公开露面了。 陈潇也是因为时间很紧,没办法像是之前那样先做出一个风水局,以点带面,自下而上的口碑辐射。才改变策略,雇佣水军预热,宣传。这样做只一点不好,经不起推敲,容易让人看破。好在陈潇并没有让人夸大,也没有过分的追捧。真金并不怕火炼,而陈潇自身本事又过硬。 可即使是那样,这风水师的能力也很让人称奇。像是什么趋吉避凶、化煞生旺、添丁生子、早结姻缘也就罢了,而那催官显贵、寅葬卯发就神奇的让人侧目了。而这两点却正是陈潇特意着重让水军们解说透彻,而恰恰又是锦城诸人得知最为之心动和需要的。 催官显贵顾名思义,就是风水师指点之后,事主职务身份上得到提升。要是这一点还能让人们理解,寅葬卯发就显得匪夷所思。真的能让人在凌晨三五点下葬,早起七九点发财?那恐怕就不是术数,而是迷信了! 陈潇跟席云霆坐在锦城位置最好的酒楼当中。他们没有选择雅间,而是在大堂二层立了一块屏风闹中取静。这样既能隔绝别人的视线,又能听到他们正在好奇的谈论寅葬卯发术数到底能否做到。 席云霆听得更加清楚,他内心也有同样的困惑。不过碍于他的性格,即使有了疑问,在没妨碍的情况下,潇弟不主动提起,作为大哥的他就体贴的从来不问。 幸好陈潇算是比较了解他了。见他微侧头聆听,随后又露出思索的神情,片刻之后表情又重归平静。就能够大概猜到他内心的活动。陈潇笑了一下,说:“大哥可是同感到疑问?” 话题既然挑起,席云霆就顺势颔首:“潇弟能否为大哥解惑,如何做到寅葬卯发。” 陈潇一笑:“乐意为大哥效劳。”然后他缓了一下表情,显得正经一些,“想来大哥已经能够明白,地气能够加持人身上的气运。而这寅葬卯发的原理,主因是葬者跟子女后代身上的因果关系。埋葬到风水宝穴位置的亡者承载气运,再通过二者之间这种因果转移到后代身上。” 这样一说,席云霆顿时能够理解了。因果的玄妙,是千万年来无数修行者去参悟都没有办法完全理解的神秘莫测。 甚至席云霆很快就联想到了其他:“师徒之间的因果羁绊不亚于血缘,如此说来寅葬卯发岂不是能应验在师门当中?” 陈潇怔了一下,这个方面他还真从来没有想过。不过这个世间和前生世界很是不同,师父有的时候重要性甚至超过父亲。毕竟一对师徒相伴,要远超过被养育在父母身边的时间。而师门的传承之重,更是比家门更甚。前世是以宗族立足,而现在却是以师门存世。 陈潇迟疑了一下,才说:“某种方面来说轮因果关系,师父跟弟子之间的紧密程度更超过养父子。既然养父子都能继承传承香火,师徒之间应该也是可以应验的。不过我之前学到的没有提到这部分,还不敢肯定。” 席云霆却很有把握的点了下头,说:“我记得陈潇说过,门徒也可算作人丁。既然风水能够使家宅、仙门人丁兴旺,以此类比,以因果承转气运的寅葬卯发也一定可以用在师门当中。” 席云霆思路转得太快了,陈潇通常还被禁锢在前世的思维当中,他就以完全不一样的方向展开全新的角度跟内容,让陈潇不得不一次次的拜服他的才思。这一次也同样是如此,听了席云霆的话,陈潇呼吸都有些加快,激动的有些坐不住,有些想要去开阔的地方跑两圈的冲动。 要是真如席云霆判断,风水术在这个世界大有可为!即使还是偏门,还是不能够直接帮助修行,可是却没有人再能忽视它的作用。世家维系的势力只占据小部分,修仙界当中还是以宗门为主的。 陈潇尽管激动的脸色有些发红,可是他不想在席云霆面前失态。他努力喝桌上的茶水,压下情绪的时候,突然有人转过屏风来到了他们的桌子前边。 那是一前一后两个人,走在前边的做指引状,很卑微的半弯着腰。走在后边的昂首挺胸,虽然没有到趾高气昂的地步,却是下巴冲人。前边那个貌似是个下人,而后边的穿着和气质,倒像是某个势力的管事。 那下人讨好的冲管事样貌的人说:“主管大人,就是这人。” 被称为主管的男人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陈潇,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席云霆。他慢条斯理的说:“你就是最近传得颇为火热的那位风水师?” 他对陈潇说话的语气跟眼神,很是傲慢。见他对潇弟态度轻慢,席云霆很是不悦。再不收敛,气势放开,目光锐利的盯在那主管的脸上。 这主管不过是一个筑基期修为,根本就抗不过金丹期的威势。立刻额角冒汗,膝盖发软。他内心又是吃惊又是懊恼,完全小看了这俩人。 主管很是能屈能伸,立刻行礼致歉:“二位仙师,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了。还请二位仙师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在下的过失。” 席云霆不悦,陈潇自然是站在大哥一边的。也没有给这位主管好脸,很冷淡的说:“这位道友起来吧。我正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位风水师,不知道你前来是有何事?” 主管之前听闻了传言,也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想法。此前还想着先设个考验,让这人试试,奏效了再拿正事问他。现在见对方身边竟然有一个金丹期的仙师,之前那种挑剔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再不敢想。 他很直接的就把最终目的和盘托出,道:“我家主人最近有一事为难,想要请这位仙师化解。” 见是客户前来,陈潇到底还是拿出职业道德来,不那么冰冷了。他语气缓和了一些说:“贵主人有什么事情为难,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 主管一咬牙,现在就算为了不得罪眼前的那位金丹期,也得请这位风水师给看看了。他就低声说:“这里说话不便,还请两位仙师随在下换一个地方。” 陈潇看向席云霆,征求他的意见。席云霆当然知道陈潇这段时间辛苦是为了什么,也就不会在关键时刻表示反对。潇弟肯以他的意见为悠闲,已经让他感到很满足了。 主管打发了那个带路的人,请陈潇二人去了三楼的雅间。这里的雅间隔音效果很好,再加上他们当中有一个金丹期修行者,要是有人靠近偷听立刻就能发现。所以主管就没在藏着掖着,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主管的主家姓胡,是新任的城主世家。这次他们世家运气好,在王朝更迭的时候站对了队。顺利跟着新王建功立业,打下了锦城后,被分封到这里做城主。主管的主人并不是城主,而是城主的儿子之一。老城主附庸新王很得看重。新王要委与重任,老城主就放弃城主之位,打算上王城为新王效命。 老城主要高升,问题就来了。他年轻结婚早,生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这些儿子在老城主眼中个个都出类拔萃,让他一时为难,不知道该把城主之位交给哪一个好。 主管的主人是年龄最小,排位最末的一个。按照道理来讲,城主继承者不是年龄最大的那一个,就应该是最能干的那一个,怎么也轮不到他。 可是世家当中选继任者的条件并不是那么死板,也要按照天赋跟修为来看。既然是选做城主,那么当然是修为高,在位稳定为优先。 大儿子年龄虽然大,不过他即将突破元婴,一闭关就不知道什么年月出来。这种耽误局势稳定的,肯定不能要。二儿子性格老成实干,天赋却不如其他两个好,修为恐怕压不住。而小儿子天赋灵根是三人当中最佳,老城主偏心他,又觉得让他做了城主会耽误了他修行。所以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老城主的纠结,却让三个儿子急坏了。 第118章 胡家大儿子名叫胡青志,二儿子名叫胡青路,三儿子名叫胡青云。光从起的名字,就能知道老城主对儿子们是怀着什么样的期盼。 老城主的天赋虽然只是中等,却先是有了奇遇,立起了家族。而后又跟对了主家,顺势而起建成了世家。最后更后来居上,分封了锦城城主。 胡家是新贵,底蕴却还差一些。老城主一心期盼着家中能够出一位修为高的人来坐镇。而这三个儿子当中就数老三的天赋最好,自然对他寄予厚望。他总想着亲兄弟之间,无论大哥或者二哥做城主,负担去了管理家族和锦城的各种琐事。胡青云就只安安心心的修炼,不理俗物,一心成仙即可。待到他日后功成,提携两个哥哥,再助他们修行上一臂之力。不比两个哥哥跌跌撞撞,还不得其门要强? 然而老父亲的期盼,三个儿子知道却并不能认同。 大儿子胜在出生最早,得到的栽培最多。他也努力刻苦,终于到了要金丹期圆满,要突破元婴的时候。然而胡青志自己知道,他这一生仙途渺茫,受资质所限,能不能突破元婴还是一个未知数。除非像是老城主那样有什么奇遇,不然余生大部分时间就只能花费在闭关跟历练寻找机遇上。 胡青志习惯了过清高的日子,不希望剩下的人生在一次次挫败当中度过。所以当个城主坐拥一城,是他觉得不错的养老未来。 二儿子比不得老大受看重,享受的资源也最少。他在修行上天赋最差,卡在筑基期九层,突破不上金丹很长一段时间。他平日里老实实干,家族当中的事务都是他在处理。堪称得上是修仙版劳模,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别看他修为比不上老大,天赋比不上老。却掌握这胡家大部分的事物管理权,话语权并不比其他二人低。 胡青路对处理事务最为拿手,这也是他最为自信的地方。他理所应当的认为城主之位应该落在他的头上,也自认为锦城只有在他的手上才能使得胡家壮大发展。 三儿子是五个孩子当中的老小,原本就受到偏宠。他的灵根天赋又是五个孩子当中最好的,老城主跟夫人两个没少私下里塞各种好东西给他。甚至家族花费了大代价换来了最合适的功法给他修炼。他的进境最快,现在已经超过了而老二胡青路,金丹初期的修为只比老大胡青志差几个小境界而已。 胡青云获得城主既不是为了享受,也不是有什么野心施展。而是他知道两个哥哥都有些妒忌他天赋高,仙途顺遂。无论是谁成了城主,都不会像之前承诺的那样,给他最好的资源。那还不如他自己当城主,直接享用全城资源来得便利。 老城主三个儿子都想要当城主,是陈潇在之前的几天暗地里搜集情报,席云霆帮他参谋分析出来的消息。所以,陈潇早就把最大的目标放在了这三个人的身上。做好了被其中之一找上来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老三的手下脑子最灵活,最快找到了陈潇。 陈潇虽然感到惊喜,面上却还是很沉得住气。刚才交谈当中,已经得知了对方姓洪,陈潇就缓缓地问:“洪主管所说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今日前来洪主管代表谁的意志?” 这一句话就问到了关键所在,洪主管这次来请求,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胡青云?而胡青云本身又到底知不知道这么一回事?这都是问题。 洪主管语塞。 他只是因为听闻了锦城内的传闻,想着不管这个风水师有几分本事,他都要抢在其他两位少爷的人前笼络。原本先打算试探一番,真管事就禀告给胡青云。而没什么本事就丢开手不管,随便其他人怎么折腾。 所以,这次前来胡青云并不知情。而他也不能代表主人的意志行事。他这请求,完全说得上是越俎代庖,逾越了。 洪主管不用说话,只看他的神色陈潇就知道了。他了然地说:“此事,还是禀明了你家主人,确定了他的意思再说。下次洪主管再来,陈某一定扫榻以待。”说完,陈潇就直接端起了茶杯送客。 洪主管很有些懊恼,又有些羞惭。他前倨后恭的样子全然出卖了之前的不诚心和挑剔。不仅自己失了颜面,也连带使得主人也在这二位面前印象大跌。 洪主管端正的施了一礼,肃然说:“这次是在下失礼了。敢问二位在何处居住,在下必定奉上正式拜帖,登门致歉。” 陈潇说了一处地址,洪主管想想知道了地方,对陈潇二人更加恭敬。再次施礼之后,洪主管告退。他出去之后,不仅乖觉的把陈潇刚才的消费跟开雅间的费用都结清了,甚至还又让店家给送上的名贵的茶水跟瓜果请陈潇二人品尝。 东西送来之后,陈潇没有动。只可惜的看了两眼就对席云霆说:“大哥,咱们回去吧。不用再出来了,就等着胡青云亲自上门。” 席云霆问:“怎么,潇弟不再等等其他人家?” 这些天他们做了好多调查,想要上进的人不少,有散修也有世家。这些都是潜在的客户,潇弟要是都能接下他们的单子,想来修为能增长不少。 陈潇笑了一下说:“我还不想搅合的太深。在外围做做风水就行了,没必要被拖下水。”接触的人多了,迟早要面临选择立场。最大的鱼已经钓了上来,那些小鱼小虾舍弃也就舍弃了。只选择其一也有好处,做完风水可以自在的当个吃瓜群众,老城主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而要是真的帮了这个帮那个,到最后要是不小心伤了碰了哪个,老城主不忍心责怪儿子,肯定会拿他这个貌似左右逢源的人出气,说不定还要把挑拨的名头按到他的脑袋上。 在风水史的历史上,一不小心卷入其中被牵连的倒霉蛋比比皆是。连混迹朝堂宫廷的都没能有个好下场,他这最大只接待过厅级人物的还是不去找死了。 回家等了两日,门房的下人就来禀告,有二人递了帖子求见。 陈潇跟席云霆互相看了一眼,陈潇拿过帖子一看,上边只写着洪主管的名讳。陈潇弯起唇角:“看来这胡青云还是有几分谨慎的。”肯谨慎就好,要是真要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陈潇还不一定能情愿为他做这一局。 席云霆对下人说:“请两位客人到正厅等候,说我们一会儿就到。” 第119章 这宅院的下人是原先为世家服务的,自然懂得各种规矩,甚至比起陈潇知道的更加周到的待客。胡青云并不知道内情,只看这宅院以及这下进退有度的下人们,就先对未曾蒙面的那个神秘的风水师高看了几分。 下人奉上灵茶请胡青云品尝,就规矩的退出了客厅。胡青云没有说话,和洪主管一人端着一杯品着灵茶的滋味。 半晌之后,茶盏空了一半,胡青云才悠长的吁了一口气,慢慢的说:“好茶。” 洪主管这才敢搭腔,轻声低语的来了一句:“这灵茶比城主府里的也不差什么。” 胡青云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可真是往自家脸上贴金呢,这何止是不差,根本就甩出一个境界去了。 对这个忠心耿耿,却急功近利,差点好心办了坏事的手下,胡青云没有什么好脸。他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声:“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管中窥豹,就能看得出来此二人身家厚重,底蕴绵长。” 那天猛地听了洪主管的禀告,胡青云却差点惊出一身冷汗。他暗中跟两个哥哥争夺城主之位,尽管知情人不少,可是毕竟不是摆在明面上。这主管却这样明目张胆的拉拢人手,让他两个哥哥知道,必定要起事端。在这种时候,谁先动,谁就落了下乘。 洪主管没得了主人的称赞,却换来一番敲打。要不是胡青云手下得用的就那么几个,洪主管说不定这次就要被撸到底。就是这会儿也是戴罪之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挽回印象。 胡青云昨天一天都忙着消除隐患,重新又打探了一番那位风水师的消息。搜集到的讯息关于风水术的事情不少,这风水师个人的情况却寥寥无几。只知道一点,这风水师是一位从寒山城过来,效力过寒山城城主的。 消息传得太快太火,胡青云觉得有些蹊跷,却又不知道这个风水师是图谋什么。他这一日过来,就是抱着接触一下,看看能否结交的念头。不管怎么说,只是那人身边金丹期修行者,就值得他走这么一遭。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能多一个金丹期站在己方,他的胜算就要更高。 洪主管知道胡青云对他自作主张不满,为今之计只盼着那风水术真有奇效,他才能扭转局面。洪主管低眉顺眼的说:“小少爷高见,属下受教了。” 胡青云轻哼一声,劈头教训道:“你们这些老家仆,被眼前花团锦簇的景象给迷了眼,都不知道自己是谁,飘飘然的就差上天了!要知道这修仙界之大,高人辈出,仙门世家众多,其中纠葛错综复杂。连我父亲都不敢轻言深浅,小心谨慎。那风水师什么身份背景都搞不清楚,你就敢胡乱的摆脸子给人看。也是那位仙师好性子,还给你留下一条小命!” 洪主管冷汗争先恐后的往外冒,这段时间因为地位骤然变高,底下的人确实有些轻狂。就连他也是,要不是被小少爷点破,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心态转变会带来什么样的危害。 “小少爷教训的是,属下知错了。属下保证,再不敢犯。” 见洪主管是真的知错,胡青云才叹了一口气:“你是我身边的老人,我不希望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惹祸上身,给家里招灾。这一次,可要记得好好的跟对方赔罪!” 洪主管严肃认真的道:“是。” 胡青云慢慢的饮着剩下的半盏茶,突然他神情微动,灵敏的听觉听到一个轻巧的足音传来。这声音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走出一样的距离,一样的轻重。可见性格是个沉稳坚定,不易动摇的人。这样的人做事也喜欢按照自己的规矩,不会轻易为外物改变。胡青云一直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只这个足音,就能判断这应当是一个值得往来的人。 随后他又皱起眉,洪主管当初跟他说对方可是两个人,难道这次会面只出席了一位。就是不知道是那位风水师,还是那位同样金丹期的道友了。 胡青云放下茶盏,在对方的足音快要走到客厅门口的时候站起身。他一起来,洪主管也不坐了,也站起来。 足音的主人出现在门外,那是个看上去年纪十八、九就要成人的年轻人。他长着一张典型的瓜子脸,浓眉杏眼,鼻子挺直,一张弓形的嘴唇即使抿着也含着一丝笑意。这张出乎他意料年轻的面孔让胡青云有些发愣,随后才意识到对方身后跟着另外一个人。 再向他身后望去,胡青云一下撞进一双透着冷意的双眼。这男子同样年轻俊美,仪态雍容,神情冷峻,一股威严的气势迎面而来。 俩人一个柔和,一个威严;一个含笑,一个冷峻;一个年少,一个年长。明明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却分外和谐,说不出的融洽。 从视觉冲击当中回过神,胡青云才有些骇然的发现,他刚才竟然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足音。那位二十七八岁模样的男子行来,他却全然没有发现。他顿时明白这位就是那位金丹期修仙者,修为和身法竟然全然在他之上! 这让胡青云对俩人兴趣大起,想要结交的念头更深了。 年轻一些的那位声音清越的说:“客人到来,有失远迎。怠慢之处,还请担待。” 胡青云笑了一声:“哪里,贸然打搅的是我们,才应该请二位原谅。” 胡青云朝洪主管看了一眼,他立刻上前为双方做了介绍:“陈师傅,席仙师,这位是我家小少爷胡青云。” 胡青云当即行了一个平礼,对俩人说道:“二位道友,今日冒昧上门,是为我这不懂事的家仆道歉。他行事无状,冒犯了陈师傅,还请你原谅。”然后他示意洪主管,又郑重其事的行礼致歉。 胡青云看着俩人惊讶,陈潇跟席云霆看到胡青云也很吃惊。胡青云也很年轻,样子只比陈潇大个四五岁的样子。他这样的面貌说明,他筑基的时候年纪很轻,想来灵根天赋不错的说法并不是虚言。 而且他身上丝毫没有世家子弟那种傲气,很是平易近人。上来就开门见山的道歉,更是让人多增了几分好感。 陈潇眨眨眼,抬了抬手:“洪主管请起,我不再怪你便是了。”这意思是说现在不为那点事生气,而之前确实是计较的。 洪主管听了差点忍不住抬手抹汗,小少爷说得对,他确实应该谨言慎行。没想到随便得罪个人,差点就被记仇了。 第120章 分宾主落座,下人重新奉上新茶,胡青云切入话题。他说:“不知二位仙乡何处?因何前来锦城?” 陈潇还是第一次跟修行者聊天的时候被问到家乡在哪里。不得不的说这是侧面打听背景的极好手段,还不怎么惹人反感。 陈潇笑笑说:“我出身在据此千里之遥的岱国,是一介散修,这次是在游历途中路过锦城。打算在贵国盘桓一段时间,等度过寒冬再继续上路。” 胡青云点了下头:“原来陈师傅来自岱国,据闻岱国多山地树木,盛产各种名贵树木。陈师傅散修出身就行此万里之游,真是让人敬佩。”然后他又转向席云霆,很亲切的笑着,“这位席仙师也是岱国之人?” 席云霆自然是不会让陈潇主持的场面冷掉,他淡淡地说:“敝人来自其他天境,历练当中和潇弟相遇,后结伴同游。” 他这话虽然是说了,然而什么消息也没有透露。胡青云也不恼,只很有风度的称赞席云霆的风采气度。心里却暗中猜测,席云霆的出身必定不低。陈潇是散修还同样来自一个凡人国度,不太可能有什么深厚背景。那么能够随手拿出上等灵茶来日用的,肯定就是这位神秘的席仙师了。 胡青云见好就收,对方不愿意透露太多自身的消息,他要是过分打听,只会惹来反感。胡青云正色说:“今日上门除了致歉之外,也是想要知道请陈师傅出手,这风水术如何施展?” 说到本行,陈潇也面带严肃:“这要看事主所求何事,才能有针对性的布置。” 胡青云迟疑了一下,随后一想洪主管把消息都已经透露的差不多,他再遮遮掩掩的在这俩人跟前也是没有意义。他就说:“我父亲即将离任锦城城主之位,属意的继任者到现在还没有确定。我很想知道如何做才能对我最为有利。” 胡青云这话说的很聪明,他没有直接说他想要当城主。并且他虽然现在想夺得城主之位,不过如果得不到,能有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结果也能接受。 陈潇不是没有见过胡青云这类的客户。对风水师一知半解,总以为用个风水结果就是万能。陈潇说:“胡公子问陈某此事,恐怕找错了人。你应该找个智谋为你出谋划策。我只是一个风水师,能做到的也只是按照事主的要求进行风水布局。风水之术毕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而要是事主没有心思,也毫无行动,就算是布置了风水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胡青云刚听到陈潇这么说,内心还有些失望。随后转念一想,陈潇也算是对他说了实话。风水术虽然有些奇效,却也要看人的意志跟行动。风水术并不是许愿,空有目标而无没有行动,天上也不会掉下馅饼。 失望过后,胡青云倒是对风水术有了那么一点信心。真要是让人许个愿望,就可以直接坐等实现,那恐怕不是什么术数,而是投机取巧的歪门邪道了。 胡青云笑了一下,说:“原来是我理解差了。那么敢问陈师傅,我要是想要更进一步,成为锦城新主,风水术能否助我?” 陈潇说:“风水术当中有一分类名为催官显贵,或许能够帮到胡公子。” 胡青云就说:“那就请陈师傅为我行这催官显贵。不知道陈师傅需要多少报酬?” 陈潇淡淡一笑,说:“风水师为人做风水,提供的是风水方案,如何布置成局还要事主配合。或者调度手下,或者寻找所要物品。这报酬一事,还要看事主是否觉得值得付出了。” 陈潇没明说,胡青云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这请风水师做风水要付出的酬劳恐怕价值不菲。胡青云很沉稳的点头说:“还请陈师傅安心,在下还是有不少身家的。” 他毕竟是城主的儿子,怎么可能连这么一笔钱都拿不出来。不说有效没有效,就是结交这两个人都很值得投资了。 陈潇说:“如何布置风水,还要看胡公子生辰以及灵根属性,布置的地点最好是胡公子所属的房屋。最好是住宅的书房或者是卧室。” 第一步走出去,剩下的也就不算什么。胡青云很利索的告知了陈潇需要的信息,还顺带把家中其他的人尤其重点是他两个哥哥的天赋灵根也都告诉给陈潇。他是上品水木双灵根,胡青志则是中品五灵根,胡青路最差是三灵根,中品。 单从灵根上来看,都会觉得胡青云不专注在修炼上就是在浪费他的天赋。不过胡青云现在志不在此,陈潇也唯有按照事主的要求来做。 陈潇细细记下之后,又对他说:“如果可以,近期安排我进入你的住处看一看。只有知道了实际方位才可以测算出哪个位置相合。还有,到时候会需要一样器物,也要专门去寻找。” 他有罗盘测算的新星位在手,按照相应的星位找到安置风水器物的位置还算是比较容易的。现在的难点,则在风水法器上。 胡青云为难的皱了一下眉,最后才说:“好,此事我会安排,到时候请我这位家仆前来传递消息。” 说完这件事,胡青云就带着洪主管告辞而去。他需要提前安排才能把人领回去,这么突然的带一个风水师和金丹期的人回家,也太挑动两个哥哥的敏感神经。 送走俩人,陈潇放松了一些。他自在的瘫坐在椅子上,旁边席云霆看他懒散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板正的坐姿。心里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照着他学。 陈潇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称赞道:“大哥带来的茶真是太好喝了。比之前在寒山城酒楼和韩元春城主宴席上喝的都要好。” 席云霆抿唇微笑了一下,说:“这灵茶采自重玄后山峰顶,每隔十年那片茶树才能采摘一回。这些灵茶采摘之后,都是我亲手炒制。你若是喜欢,下一次我再多做些送你。” 陈潇惊讶的看了席云霆一眼,咽下口中的茶水。他坐起身,赶忙问:“原来这茶竟然是大哥亲手所做?早知道,我就不让下边的人用来在待客的时候撑门面了!”陈潇顿时懊恼不已,席云霆亲手制作的灵茶多珍贵啊!他留着自己喝就好了。 席云霆也太实在了。他问对方有没有好东西来提升格调,在胡青云跟前增加筹码,对方就直接掏出来这些茶叶给他。 席云霆笑了一下说:“用来撑门面,此灵茶才是最好。灵气充沛,非是小天境的灵茶能够比拟的。” 更别说席云霆亲手所制作的灵茶,在重玄内也是很有名的珍品。每次做了也只有师长跟掌事院的几位掌事跟长老才能分到一些。 陈潇跳起来,说:“撑门面可以再想办法,大哥的茶可不能这么浪费。”说完,他就匆匆的奔着茶水房去了,竟是小气的要把茶叶都收回来。 席云霆好笑,也不得不起身跟着他往茶水房走去。 茶水房和大厨房都在一个院子里,见到陈潇过来,在这边干活的下人纷纷行礼。这位主人可是他们如今的衣食父母,要是没有席云霆把这宅院租下来,他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饭吃。 陈潇脚下飞快,就冲进了茶水房。却没想到,童诺诺跟唐汝正在这里。他俩人一个抱着茶壶正在喝水,一个则拿着茶叶往盒子里边塞。 “你俩怎么在这里?”陈潇眼明手快,扑过去按住童诺诺的手,“你这是干嘛呢?” 童诺诺无辜的看着他说:“阿肉说这个茶水好喝。我们这些日子天天在外边跑,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我就想着既然她喜欢喝这个茶,就带上一些,渴了的时候也好泡来解渴。怎么?这放在茶水房里的茶叶不能拿走?” 陈潇跟席云霆忙,童诺诺被唐汝当成帮着算账的帮手也是跑来跑去不见人影。实际上来讲,他们两个一边要出手东西,还要到处去打探那个杳无音信的邪修。吃不好喝不好,每天早出晚归,比陈潇跟席云霆辛苦多了。想要从住处带点茶叶泡水喝这样合理的需求,陈潇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不。 只能怪自己晚来一步。 陈潇不舍的收回手,不死心的问:“这茶叶不太多,我再帮你们另外买一些,顺带再添些点心吧。” 童诺诺圆脸上露出带着暖意的笑容,很感动的说:“不用啦,有这点茶叶就够了。” 陈潇正在这边郁闷,偏偏那边唐汝还在说:“这茶水喝着不仅好喝,里边蕴含的灵气也多,多少能补充些消耗。比市面上卖的要好多啦,也不知道是哪里产的。” 陈潇勉强笑了一下,能不好嘛,那可是产自罗辰大天境重玄后山。他有气无力的说:“这茶叶是大天境来的,自然是难得一见。” 第121章 茶叶被童诺诺装进了机关盒,陈潇也就死了心。转而问起:“那邪修的事情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随后他又有点歉然,“我这边也是正忙,没办法去帮你们。” 唐汝喝完茶水,正在吃点心,闻言使劲咀嚼了两口咽下去说:“无事。有诺诺跟我一块就行,多谢你的好意。”她抬了抬下巴说,“那茶叶谢谢了。待到大伙都有空,我也用拿手的答谢你。” 唐汝是灵植师,自然品得出来这茶叶价值不菲。不光自己用来补充消耗好用,拿来当敲门砖撬开一些人的口,也好使的很。陈潇没阻拦,就让她记下了人情。 陈潇笑了一下:“那可就说好了,改日一定让我尝尝。” 唐汝自信满满:“保管你满口生香,尝了之后还想第二回。” 唐汝这么自信,让陈潇好奇了起来。只可惜这会儿她没时间,只休息了一会儿唐汝就跟童诺诺再次出门。多次空手而归,俩人现在也学聪明了。他们伪装成到处倒卖的掮客,手中握着一大笔白灵果也很像那么一回事。如今还真让他们摸到了门路,正在跟对方接触。 知道他们的进展顺利,席云霆就做主把他们那份白灵果也交给唐汝。这么大批量的数目转手,足够唐汝跟童诺诺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座上宾了。 转天,胡青云请洪主管亲自来邀请他们入府一叙。 洪主管在前方指引,带着二人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偏门进入。一边带路洪主管还一边道歉:“实在是怠慢二位,为了不引人注意,也是不得已为之。让二位受委屈了。” 陈潇没觉得怎么样,不过似乎为了低调不走正门而已。他正好也不想引起麻烦,胡青云的谨慎很符合陈潇的心意。 这城主府虽然受到了战乱的影响,却已经重新修葺过。只不过可能时间太赶,能看得出来有的建筑是新,有的建筑是旧。 锦城的城主府当然没有寒山城的气派庄重,却也是占地挺大,纵横很广。一砖一瓦都是精心雕琢,匠心独到。 这国家的建筑风格跟寒山城很相像,也是偏往古拙大气的修仙风格。不过一时一地风格不同,到底有些微妙的差异,更彰显本地的风俗。 比起寒山城城主府内相隔不远就有一练武场,锦城城主府内有园林池塘,横跨水面上甚至还有一座凉亭,很是风雅。 胡青云的住处就在附近,穿过水面上曲曲折折的小桥,就到了。 陈潇扫了一眼,就看出这个院落全都是新的。老城主心疼幼子,不仅新屋子修的精致,内部的地方还很大。无论他是静坐修行,还是修炼身法,足不出户就能满足。 陈潇扫了一圈,这地方好归好,却跟个无形的囚笼一样,也怪不得胡青云内心压抑,想要自己翻身当城主做主。 看到陈潇摇头,席云霆低声问:“怎么了?” 陈潇看了看前边的洪主管,凑到席云霆的耳边说的一句:“格局不好。” 他凑的太近,气息都吹拂到了席云霆的耳朵上。以前席云霆没有觉得自己的耳朵有多敏感,这会儿却感觉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为了掩饰这有些羞耻的变化,席云霆身上的气势更冷,神情也更加严肃。 他这模样,让胡青云见了还以为他对进入城主府的方式感到不满。他一边道歉,一边说:“最近两天也不知道两个哥哥听闻了什么,盯得我有些紧。万不得已才以这样的方式请二位过来,等到以后有朝一日,我一定大开城主府正门,亲自迎二位进来。” 大开城主府的门迎接那必须是以主人的身份才可以,胡青云这既是暗示又是许诺。一旦他成了城主,必定会报答。 陈潇并不接他的话茬。他现在不像前世那样,为事主做风水先是为了活命,后又是为了能够给师父留下足够的养老资金。如今更多的是为了钻研风水,发展风水。对他来说,财富是其次,元气才是首要。这让陈潇态度更加不为外物所动。 陈潇淡然的说:“胡公子言重了,还是让我先看看这出院落吧。” 胡青云也很干脆,他就带着陈潇跟席云霆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 陈潇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毛。 老城主也是太疼爱儿子,为着夏天能凉快些,就选了这块地方重新盖了新院落。伺候胡青云的下人不少,再加上胡青云自己培养的手下,都跟着他一块住在这里。整个院落外边看虽然是个很规整的形状,内里却为了留出几块练武场,隔着一道又一道墙,分割成大小不一样的方块。整个格局可以说是又乱又杂,没有什么章法。 看完了院落,陈潇又去胡青云的起居跟卧室看。他默默的站在屋子当中,取出罗盘测算房屋的方位。房屋的方位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屋里陈设简单也好调整。 他按照胡青云的灵根属性开始测算。全新的星位,要依靠罗盘的指引,平日舍不得使用的元气大量的耗费。偏又是比以前单独的五行更加复杂的灵根天赋,算起来困难翻倍。 很快陈潇就专注的再一次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全然遗忘了周围的一切。他手臂微抬,不断的在屋子里边来回的走动。 要是童诺诺跟着,一下就能回想起当初扦穴之前,陈潇也是这样专注在个人的思想当中,脚下不断的走来走去。 在场的只有胡青云主仆二人,还有席云霆。他们三个还是第一次见,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却并不敢打搅。 陈潇表情严肃,目不斜视,完全不搭理旁边的人。渐渐的他的神情越发的严峻,明明外边的天气冷得寒风萧瑟,鬓角和额头却渐渐渗出了汗珠。 席云霆在一旁简直感同身受,好似能够体会到陈潇现在有多么的劳神辛苦。他看得胸口揪痛,却只能默默忍耐。潇弟这就好比修行,唯有依靠自身,别人帮不上忙。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让人觉得度日如年。场中沉默的气氛让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洪主管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席云霆却扫过去一眼,用严厉的眼神制止。 胡青云见状,刚忙歉然的笑了一下,冲洪主管摇了摇头。 陈潇的步伐越来越慢,也越来越坚定,最后他走到一处方位,站立不动了。原本带着血色的脸颊这会儿变得苍白,汗水顺着脖颈往下流,洇湿了雪白的领口。 眨了眨眼,陈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放下一直举着的手臂。一直紧绷着神经,脑子都有些发木,过度消耗精神,让他有些眩晕。 席云霆立刻上前,半拥半抱。他扭头对愣在一旁的胡青云说:“劳烦,准备个房间,让我潇弟歇息片刻。” 胡青云这才回过神来,忙指挥洪主管去办。 不一会儿就收拾出来了一个客房,席云霆扶着陈潇过去,让他坐下。 胡青云这会儿不用席云霆叮嘱,就让院落里边的小厨房端了一碗滋补的汤过来。“陈师傅,辛苦了。请用些汤。这汤是专门滋养安神的,对精神力消耗最是管用。” 陈潇不好意思的抿了一下唇:“我实力不济,让胡公子见笑了。”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刚才陈潇在干什么,可是他付出的精神损耗却是实实在在的。胡青云诚恳的说:“不敢。陈师傅是为了我的事情劳神,感激还来不及。” 席云霆眉心轻蹙,盯着陈潇把这碗汤慢慢喝了进去。要不是因为胡青云是此地的主人,他都想要把这个呱噪的家伙给丢出去。 席云霆轻声地问:“潇弟,要不要躺一躺?” 陈潇休息了一下,又喝了汤已经感觉好了很多。他赶忙摇头说:“不用,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真要躺下他就成笑话了。这也太没用了,只是为算个方位就不行了。幸亏有罗盘的指引,要不然那么多的星位一一的对照,他自己就算是花费上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够完成。就是之前积攒的元气消耗了不少,让他有些心疼。 看来这些星位还是要全都记下,今后自己测算才算合适。 旁边胡青云问陈潇道:“陈师傅,你刚才……那样一番,得出什么结论吗?” 陈潇笑了下,说:“胡公子不要心急。内宅看完了,还需要看看外宅。” 胡青云道:“还要看哪里?”他有些困惑,当初这位可是说只看看书房和卧室就可以。 陈潇沉稳的点了下头说:“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复杂。为保险起见,最好去房屋的周围看看是否有什么妨碍。” 胡青云想了想,就带着陈潇跟席云霆出了院落大门,绕着院落看了起来。绕到另外一个方向,这边有几个棵树一条小径。几个人刚刚踏上小径,就见一人从那边走过来。 胡青云面上不动,对面的人看到他们很诧异的走过来,问道:“小弟,怎么没听闻今天你有客人来拜访?” 第122章 “是在历练时认识的两位道友,不敢打搅大哥清修。”胡青云淡淡的说。 胡青志笑了笑,眼睛在陈潇身上一扫,然后视线在席云霆身上一顿。片刻后他说:“既然如此,小弟就带着二位在城主府内好好转转吧。”然后他又用教训的口吻对胡青云说,“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你也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闲事上,多勤修苦练,千万别辜负了父亲才是。” 丢下这么一句意味深远的话,胡青志冲俩人颔首为礼,越过几人走了。 胡青志的话,无论是意有所指,还是故意在陈潇二人教训他。都让胡青云被气到,脸色都不好。胡青云阴沉着脸,转过来面对陈潇二人时才好转一些。他问:“陈师傅还有什么地方要看吗?” 陈潇说:“在下已经查看完毕,可以给胡公子一个方案了。” “这样快?”胡青云先是一惊,然后就是一喜,“陈师傅快说。” 胡青云的住处内部分隔的墙体要推掉,重建成有出有入,大院子套小院子的格局。而房屋外边的池塘跟这条林中的小径也有些妨碍。这条小路好说,改一下路线就好。那池塘却有些麻烦。房屋不能搬走,正对池塘的院门位置就需要加一道影壁。而池塘和院门之间也不能空荡荡,最好能够移植一些草木形成阻挡之势。 内外的痹症,以及解决方案说完。陈潇就静静的看着胡青云,等着他做决定。胡青云眉毛皱了皱,洪主管低声说:“小少爷,都这种时候了。犹豫不得。” 胡青云慢慢点头:“好,这一切我会照办。”大不了就让其他人以为他是任性,想要折腾好了。反正父亲又不会在乎他拆掉几座墙,添点花草树木,改掉小径的位置。 几个人重返屋内,陈潇指点出他测算出来的方位,说:“此方位能助你,只不过合适的风水法器并不易得,还需要再去寻访。” 胡青云问:“哪一种才是合适的风水法器?” 陈潇不假思索的说:“龙神座。到时候你在这个地方摆一张书桌,龙神座放在左上角。此风水法器可压小人,化凶煞。对有地位的人起到增强权运的作用,以胡公子的身份来讲,使用效用更强。” 在古玩街的工作,让陈潇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各种神兽传说,而神龙就是其一。普通动物入道修行是妖修,而凶兽天生天养,大成之日就成了神兽。各种神兽器物虽然只是作为摆件,机缘巧合下也能够自身产生气场,变成法器。 收集龙神座对胡青云来说并不是很难,不过到时候就需要陈潇来判断哪一个才能够作为风水法器来用了。 刚开始他们还挺乐观,觉得这事不难。然而等到胡青云把屋内屋外的改造都完成了,合适的龙神座也没有找到。 这一日胡青云又约了陈潇和席云霆在酒楼雅间见面,让陈潇看了一堆龙神座摆件。一条昂首挺胸的神龙摇头摆尾,底下连接一底座。这就是最基本的龙神座了。因创作者的技艺,这些龙神座姿态各不相同,有的握珠,有的戏珠,也有的点缀祥云朵朵。 陈潇一叹,说:“这些还是不行。” 胡青云露出失望的神情,洪主管说:“一定要是法器吗?实在不行就请炼器师打造一个。” 陈潇摇头道:“风水法器是由气场开光的器物,并不是一般意义的法器。这些龙神座都有成为风水法器的潜力,只需要长久浸染气场,或者请人开光。风水术乃是绝学,开光之法我也无能为力。胡公子就只能去找流传下来,自发形成气场的龙神座了。” 胡青云抹了一下脸,点头说:“我明白了,这些龙神座还不够古老。我会想办法再去找一些古老的,最好是仙人古玩类。” 这个思路正确,陈潇点头,说:“普通人使用这些龙神座足够,而修仙者只有具有气场的风水法器才能够起效。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龙神座,就只能自己打造梅花钱,带在身上。等到梅花钱浸染了胡公子的气场,再把它放进书桌的抽屉里。只不过这个方法太花费时间,并且效果没有龙神座来的强。” 胡青云当然想要效果最好的,并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也不再耽搁,带着洪主管直接就走,而剩下的那些没用了的龙神座就直接丢在雅间当中。陈潇就把这堆白捡的龙神座扫到了储物盒里,留着以后待用。 紧迫的时间感和胡青云的焦躁,让陈潇也受到了影响。他可不想因为没有合适的龙神座而失败,搞砸了胡青云的这一单。 陈潇就决定去锦城的文化街,看看能不能碰到。这文化街条街上有各种笔墨纸砚,书记字画,古玩摆设。虽然不如踏雪寻仙阁所在的古玩街集中,却也氛围浓厚,来往不少淘宝的古玩玩家。 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不由让陈潇回忆起了当初还在岱国当伙计的时候。席云霆看了看走在身边的潇弟,也是眼神柔和,当时谁能想到两个人会这样结伴而行呢。 这条文化街上的店铺其实已经被胡青云都搜刮过,陈潇一家家看过去,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站在一家店面装潢高档的古玩店中,陈潇忽然感觉到脚边有风轻轻扫过。这让他有些惊讶,这可是在是室内,怎么会有风?除非是气场碰撞,带起了气流。 有大哥在身边,除非是出窍期修为能够引起这样的反应,也就只有本身蕴含气场的法器了。 想到这里,陈潇心中一动。猛然回过头去,侧后方店铺门口,伙计正在接待两个刚刚进来的客人。走在前边的男人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他文质彬彬,气质儒雅,穿着一身栗色长袍,腰间一条素色腰带。那质地是只有修仙者才会买得起,用得起的料子。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体强壮,气势彪悍,目光锐利,煞气腾腾的三十多岁汉子。 那一刹那,陈潇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既视感。觉得眼前这一幕特别的熟悉,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最后他猛然意识到,这俩人的样子和给人的感觉,就好似他跟杜荣冒用世家子弟,扮作主仆二人外出游历一样。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是假扮,而这一会儿却是遇到了真正的世家子弟出行。 陈潇目光专注的盯着门口二人,立刻引来那汉子的注意。他目光凶戾的扫过来,席云霆不客气的用气势压回去,惊得对方顿时不敢放肆,收敛起了戾气。那人在年轻那人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年轻人惊讶的望过来。陈潇只得向着对方点了点头,算作是招呼。 那年轻人踌躇了一下,才带着身后明显是护卫的人走了过来。他行了一个平礼道:“没想到刚到锦城,就巧遇两位,实在是一桩幸事。在下沈雁行,这是我的护卫周正。还未请教,两位如何称呼?”陈潇笑笑,告知了对方姓名,又介绍了身旁的席云霆。 沈雁行很客气地说:“原来是陈仙师和席仙师。” 被称呼为仙师,陈潇还觉得挺新奇的。距离的近了,对方身上的气场越发的清晰,时不时的跟席云霆强大的气场碰撞激荡起鲜明的涟漪。 陈潇已经看到那是沈雁行腰下悬挂的一枚洁白无瑕的玉佩。他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清楚了那是一块蟠龙玉佩。不过这玉佩花样在这里不叫蟠龙,而是叫做神龙兽玉佩! 陈潇顿时觉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找到龙神座,却出现神龙兽玉佩。 他道:“沈公子,你身上这块玉佩,应该是一件古物吧?当真是白玉无瑕呢,这雕工也精巧,颇有古风。定然是出自大师之手……” 席云霆在一旁跟不认识了一样看着陈潇。陈潇从古玩店学的东西不是盖的,天花乱坠,不带重样的把玉佩给夸赞了一番。 沈雁行被夸的脸带红光,眉开眼笑。他是一个玉器古玩爱好者,难得遇上一个对玉石这样了解的,顿时引为知己。他很痛快的把身上的玉佩解下来,请陈潇品鉴。 据沈雁行所说,这枚玉佩存世有上千年之久,取用的是玉籽料。玉佩触手生温,图案雕工精湛,龙兽栩栩如生。他获得之后时常把玩,冬暖夏凉,是块顶好的玉佩。 陈潇仔细端详着神龙兽玉佩。这玉佩已经自成气场,非常的稳定,已经可以说是风水法器。 沈雁行还要在锦城待一段时间,他并没有居住在修行者的客店当中,而是在锦城最大的一家客栈包了一个院子。他邀请陈潇日后有时间去都城做客,他家中还有更多的珍贵藏品。 分别之后,陈潇有些高兴的说:“这下好了,总算找到了可以替代的法器。只要制造一个架子,摆放到正确的位置,风水局就可以形成了。” 席云霆这才明白潇弟为何态度那般热情,心情顿时没有刚才那般沉重黑暗了。他微笑说:“我还当是潇弟很喜欢玉石。” 陈潇说:“也就是一般喜欢。现在咱们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胡青云去,让他想办法从沈雁行那里把玉佩买来。” 那沈雁行收藏了不少玉石,这玉佩他带在身上肯定是很喜爱的。如何让对方割爱,就要看胡青云能不能打动对方了。 第123章 把消息传给胡青云后过了几天,他邀请陈潇再一次去城主府。到了之后,陈潇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沈雁行跟他的护卫竟然也在! 沈雁行换了一身衣物,更显名贵。他和那天全然不一样。那天还像是个单纯爱好玉石古玩的纯粹青年。今日却完全沉淀了气质,更像是一个复杂世家心有城府的子弟。 沈雁行沉稳的笑着说:“听青云说起,才知道陈师傅竟然是风水师。得知陈师傅要来,就厚颜请青云让我见识下风水术。多有打搅,陈师傅勿怪。” 陈潇惊讶过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席云霆却眉心微皱,随后又很快松开。 陈潇说:“沈公子对风水术感兴趣,是在下的荣幸,怎会怪罪。” 客套了两句之后,胡青云就把一个摆件拿了过来。这玉佩是没办法直接摆放的,胡青云就让人用金丝镶嵌玉石制作成了一个金镶玉摆件。 胡青云问:“陈师傅,你看这样可以吗?” 陈潇点了下头,接到手中说:“可以。” 然后屋中的人就看着他把摆件按放在了书桌的左上角。然后他叮嘱道:“这摆件就放在这里不要动。平日打扫挪动之后,也要尽快归位。” 有这件风水法器镇场,院落当中很快就会形成气场。以气场来养风水法器,然后风水法器又反哺气场,形成互助。这就是采用风水法器的好处,普通的风水摆件效用短暂,还需要不断的更换。 这就完事了?胡青云很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异象,就这样平平常常。 他隐晦的看了沈雁行一眼。让这位来他也是逼不得已,要不道出用途,沈雁行无论他怎么加价都不肯转让玉佩。结果对方得寸进尺,对方并不畏惧他锦城城主之子的身份,胡青云怕节外生枝,不得不得同意他来。 沈雁行在场,胡青云不好直接问,就含糊的说:“沈师傅,这风水术什么时候能够起效?” 陈潇说:“稍安勿躁,等气场汇聚需要一定的时间。早则三五日,慢则三五月,就会起效。” 洪主管有些急:“陈师傅,三五个月就晚了啊!” “什么就晚了啊?”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屋内的人除了席云霆之外,都有些吃惊。 胡青云更是赶忙迎了出去:“父亲,您怎么来了?” 老城主的声音说道:“这几日你进进出出的干什么?不好好修炼?你大哥可是跟我说总见你跟身份不明的人来往。这局势还没有彻底的安稳下来,不要跟底细不明的人太过亲近。怎么?你还不高兴?为父也是关心你。” 胡青云无奈地说:“大哥想的也太多了。儿子历练的太少,叫来几个道友,也是为了交流经验。” 老城主嗯了一声说:“你二哥的埋怨别往心里去。毕竟是自己住的地方,还是怎么舒坦怎么来。这点花费就不用走公账了,为父帮你垫。” 胡青云底气不太足的说:“让父亲费心了。” 父子交流完毕,老城主想要见见小儿子的朋友。结果进来之后看清楚人,脸色顿时变了。 他疾步走到沈雁行跟前,行了一个礼:“不知四王子在这里,老朽怠慢了。” 陈潇为这变化吃惊的瞪圆眼睛,席云霆却是没有什么表情。 沈雁行竟然是新王的儿子。这一峰回路转的发展,直接引发了连锁反应。老城主还真以为胡青云跟沈雁行是朋友。他的小儿子要是能跟王室下一代加强关系,就算是没有继承权的四王子,也能起到一定的助力。 既然要跟王子来往,小儿子的身份就不能太低。过了几天老城主终于做出了决定,让胡青云成了锦城的新城主,随他一起前往都城,而锦城则由胡青路代行城主之职责。老大胡青志最为不满,却无可奈何。还好老城主给了他不少城中产业,无论是将来用来修炼还是享受都够他使用。 风水局完成之后,陈潇收获了大量的气运,虽然比不上寒山城韩家给的,却也是十分丰厚了。不仅完全弥补了之前画符,使用罗盘消耗掉的,还充盈了不少。足够让陈潇过上一气画两张元气引雷符,用一张扔一张的土豪生活。 这让陈潇最近心情很好,连胡青云一次次表示觉得很不可思议,也不厌其烦。只因这一次并不是纯粹的风水效果,胡青云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关键时刻来了一个贵人。 陈潇丝毫不心虚的收下了胡青云给的大笔报酬。毕竟没有他的指引,胡青云就遇不到沈雁行。 沈雁行最近频频登门造访,惹得席云霆冷着脸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是为讨教风水上门,席云霆知道陈潇有多么渴望更多的人了解风水,再怎么样也不能把沈雁行赶出门外。 而沈雁行越对风水了解,就越发为之着迷。这一天甚至提出要拜陈潇为师,正式学习风水术。 “你要拜师?”陈潇惊讶的看着一本正经跪坐行礼的沈雁行,“为什么?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教你,没有必要拜师。” 沈雁行却说:“修仙界当中学习对方传承,就是恩师。我沈家的家规如此,学艺必定要拜师。所以,请收我为徒吧。” 陈潇不解的看着他说:“你可是以为王子,想要学习术数,可以选择的余地很多。没有必要选择我这样没名望,修为还低微的人为师。” 沈雁行苦笑了一声:“因为那些术数都不适合我,只有风水术才是我能研习的。修行者的名牒是父王利用权力为我办理,是个没有天赋灵根的普通人。”他垂下头,不愿去看对方同情的目光,“父亲的孩子当中,唯有我一个没有灵根。王宫内私底下都说我名不符实,不配身为王子。其他的兄弟如今都分封了亲王,只有我没有爵位……” 第124章 这次新朝建立,沈雁行虽然没有冲锋陷阵在第一线,却也在后方殚精极虑的出谋划策。可是当附庸越来越多,连这样充作幕僚的身份也被有修为的修仙者取代。 平定之后新王论功行赏,他的兄弟都分封了名号和封地,只有他因为没有修为被留在王宫当中。没有修为就没有未来,他连像兄弟们那样据守一方,培养自己的势力的机会也没有。世人都以为是新王最疼爱他,却不知道沈雁行等于是被变相放弃,每日只混吃等死而已。 沈雁行消沉过,最后想开,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没有必要为此丧失信心。他认真的过起了执绔生活,甚至培养了收集古玩玉器的爱好。只要不对王室造成影响,沈雁行做什么都没有人管。与其说沈雁行这次是游历,不如说他是活得压抑,出来散心。 叙说了过往,沈雁行言辞恳切地说:“我并不想如此荒废一生。原本想要钻研一门学问,著书立作。史上留名,也好不旺来世间一次。此前古玩玉器是我所选,后来见识了风水术更觉倾心。”顿了顿,沈雁行脸上显出请求的神色,“还请陈师傅不嫌弃我愚钝,传授我风水之术。”风水术尽管是辅助之道,却可以跟修仙界有所关联。沈雁行到底还是不甘心的,求仙问道不成,退而求其次也能满足。 陈潇为难的说:“我修习风水术也不过短短数年,自己都没有参悟透,又如何能做你的师父。” 他的话,让沈雁行难掩失望。沈雁行涵养很好,他不愿意失态,只努力说服道:“达者为师,陈师傅此时所具有的学识已足够做我的师父了。在下知道,没有灵根天赋是我的缺憾,不能传承风水的道统。只能跟随陈师傅鞍前马后,学到一些皮毛,在下就心满意足。” 沈雁行黯淡的目光当中隐含期盼和恳请,让陈潇不由想起也曾认为普通人没有出路,最后却还是凭借风水术另辟蹊径找到了一条修仙之道。 沈雁行跟他没有什么差别,所欠缺的也只是一个罗盘代替了灵根。这让陈潇动了恻隐之心。有的时候,一个念头的变动,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陈潇思考之后,缓缓说道:“你如此诚心,再拒绝倒显得我太不近人情。然而我此时的学识还差很多,真收下你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让你出师。” 沈雁行见他有所松动,大喜道:“陈师傅太谦虚了。您凭风水一道,迟早能证得大道,渡劫成仙。在下不求出师,只求能在门下学习的机会。” 陈潇淡淡一笑:“接你吉言了。不过我这会儿才只是炼体期,你身为王子,投入我门下对你的名声不好听。不如这样,暂时我先教着你,等到我修为更高,再正式让你入门。不用叫我师父,你就称呼一声老师吧。” 沈雁行欣喜不已,立刻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弟子礼:“弟子见过老师。” 事发突然,陈潇也没有什么能教他的。就让沈雁行先回去,五天后再来。 等沈雁行走了,陈潇长吁一口气,仰在座椅上。不一会儿,席云霆来到他的院子。 “潇弟,我听闻你收了沈雁行做弟子,真有此事?” 陈潇弹起来,请席云霆坐到一边说话。他点了下头:“沈雁行很诚心的想要跟我学习风水术。我既然成为了风水师,就不能让它再成为绝学,自然是要传承弟子,成立门派。只是我想着是以后有了更高的修为和名声,最起码要有大师的名望再来开宗立派。这会儿来做这种事,不过是让世人觉得我轻率狂妄。大哥,我这会儿就收学徒,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席云霆却说:“潇弟,你理解差了。开宗立派跟传承绝学并不关碍。”陈潇不解的看他,席云霆耐心的对他说,“修仙界散修众多,一人独传的师门占据绝大多数。这些人没有宗门,不也收徒传承?一个宗派,不能只依靠三五人。不仅要有声望,有可续的传承。更要有山门,有资产,有众多门徒。” 陈潇受教的说:“我明白了。” 席云霆说:“一个门派能否存世壮大,优秀的弟子才是关键。你既然有心创立门派,从此时开始准备并不算早。从现在就应该物色合适的人选,列为学徒储备了。” 陈潇松了口气,笑着说:“这样看来,大哥是赞成我收下沈雁行了?” 席云霆颔首肯定:“不错。而且收下沈雁行,对潇弟大有助益。” 陈潇有些惊奇,问:“有什么助益?” 席云霆道:“尽管他没有爵位,其身为王子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可提升风水师在庚生小天境当中的地位以及影响。要是将来沈雁行能学有所成,世家当中的普通人子弟会更多的考虑投入风水行当。风水师越多,潇弟的地位也就越稳。对创立门派越为有利。” 陈潇听了席云霆的话,茅塞顿开。以前他跟师父两个人就可以撑起一个门派,东煜派更是代代单传。所以陈潇想过要在这个世界创立风水门派,却想的很简单,以为跟前世一样收几个徒弟就行了。有了席云霆的指点,才明白在修仙界开宗立派的正确方式。 陈潇忍不住冲席云霆笑,说:“还好有大哥在身边,要不然我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别说创立宗门了,不被人当成野路子散修就算是好。大哥真是我的良师益友。” 席云霆目光格外柔和的看着他:“不敢当潇弟的良师,能作为益友帮的上忙,也算是尽了身为大哥的本分。” 席云霆看的陈潇竟然生出几分不好意思的赧然,他摸了摸鼻子说:“我还以为大哥不喜欢沈雁行,会反对我收他做学生。” 每次沈雁行来,席云霆的脸色都很冷。陈潇又不是傻,当然能看得出来席云霆的不欢迎。前几回席云霆还陪着他待客,最近两天则到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境地。陈潇很困惑,找不出席云霆这么反感的因由。 而这次席云霆说起沈雁行,语气再没有了那种冷意。态度虽然谈不上喜欢,却也可以称得上是普普通通了。 席云霆很明显的顿了一下,才说:“并没有不喜,只是大哥生性如此,并擅应酬外人。沈雁行拜师之后,就是潇弟的首徒。我与潇弟兄弟相称,自然算作是师伯。作为师长我理当照应一二。” 陈潇有些恍然。之前沈雁行算是外人,而成了陈潇的徒弟之后可以算作是小辈,成了自己人。席云霆也就不再高冷,态度和气了。 要是这话让重玄的师侄们听到,指定要瞠目结舌。他们之前怎么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可以说得上如春风般的暖意?在席云霆身边、跟他一块出来只能感受到瑟瑟生冷的寒意。不得不说这心,太偏啦! 前生碍于身体状况,陈潇收了徒弟,也没有认真的教过。这些徒弟拜他为师,也不过是因为对风水师好奇,或者是另外有所需要才会学习,并没有一个打算以此为职业为事业。 陈潇也并不在意这些徒弟们不虔诚。他选择这些人,也不过是为着他死了以后,能有人代替他照顾师父方顾。能让方顾在需要的时候,打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人使唤。 这一次沈雁行却并不相同,可以说是他真正意义的第一个衣钵弟子。要承担首徒的重任,就要倾心的教导,最起码要掌握扎实的基础。回想师父方顾当初是如何尽心尽力,陈潇觉得他就照着那样的标准去做。 陈潇关在屋子里边,五天五夜没有出来。他把自己前生所学,结合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编写了一本《新风水概论篇》。这里边有风水的大部分名词,基本理论讲述,还有他做过的所有风水案例。 为了这本书,陈潇可以说是费尽了心力。把书教到沈雁行手上的时候,脸色都很苍白。沈雁行捧着还带着墨香的厚厚书册,神情郑重的叩首行礼。沈雁行也没有想到陈潇会这般认真的为他亲手编纂了教材,被感动的眼眶都发红了。 “弟子一定刻苦用功,绝不辜负老师的一片心意。” 陈潇微笑:“把这本书学透还不算,要记得跟实际结合。你要是有时间精力,可以多多走访,亲眼看过案例,才能体味更深。” 沈雁行低头道:“弟子谨遵教诲。” 光自己看书,没有人讲解是不行的。于是沈雁行干脆搬进了陈潇几个租住的地方,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去向陈潇求教。 这一日,神出鬼没的唐汝一脸肃容的来找陈潇,沈雁行还是第一次见到矮身人这样的少数人种,不由好奇的看了两眼。 唐汝心事重重,无视沈雁行在场旁观,很直接的对陈潇说:“陈潇,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跟童诺诺发现了那邪修的线索,只我们两个不够。” 第125章 陈潇神情顿时严肃,吩咐下人将席云霆请来,才让唐汝细说详情。 唐汝说:“我们塞了不少钱,混进了掮客头的宴席。我事先买通了几人轮流敬酒,把掮客头灌醉,趁着散席把他敲晕带走。据他交代,这几年来一直有人通过他入手幼儿孩童。描述的买主样子,其中有一个形象就是那个邪修。这次他用的可能也是化名,是叫做赵焦的元婴修行者。”唐汝神情沉凝,“这人的修为更高了,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才修炼的这般快。” 沈雁行还是第一次听闻这回事,他面带怒容说:“如此恶行,令人发指!这些年战乱有不少人流离失所,各地户籍管理混乱。恐怕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人发现。” 陈潇最恨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他咬牙问:“那个掮客头如今在哪?” 唐汝轻描淡写的说:“被我和诺诺逼问之后杀了,埋在了锦城外的一个荒山上。童诺诺正看着那帮知情掮客,避免他们走漏风声。” 席云霆思索着说:“新朝维}稳,会严厉扫荡恶行势力,恐怕之后他不会再露面。” 唐汝点头说:“正是。我跟诺诺去的晚了,锦城已经交易过,追踪不上。现在只有立刻启程去其他城市看看能不能抓到他们的人。这人是元婴修行者,我们没有胜算。所以才想请你们援手。” 陈潇沉声说:“你们做得对。”他们当中也唯有席云霆能够跟元婴期修行者一战。 屋内人都看着席云霆,席云霆点头说:“义不容辞。不过只凭我们几人,没办法在时限之内把所有的城市都找一遍。” 沈雁行站了起来,对陈潇说:“老师,此事就交给弟子去办吧。这邪修掠我国幼童,罪大恶极。不严加惩治,震慑枭小,还当我沈家软弱可欺!” 沈雁行代表的是王室,有他出面派遣人手调查追踪,各个城主不无配合。不过十日时间,各地消息雪片般飞来,席云霆一一梳理,确定了近期赵焦的行踪。对方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目的嗷,最后一次交易过后,会路过锦城返回。 “好险,差一点就又要让这邪修溜走!”唐汝又惊又怒,“看来我当初获得的消息没有错,他果真是在凶兽地盘上有据点!” 陈潇站起身说:“要赶在他们回去之前堵到。” 沈雁行说:“我已经禀明了父王,请他派人围剿。只不过消息往返需要时间。” 席云霆说:“时机稍纵即逝。这些人各处犯事,一直没有落网。除了有所依仗之外,小心谨慎才是最主要的结症。” 童诺诺圆脸绷着点头:“不能等,那就我们自己上。”他抚了下身侧的机关盒,“我手中已备足灵气弹,誓要杀光这帮邪修!” 沈雁行的护卫极力反对他跟去,陈潇也严厉禁止他同行。沈雁行只得道:“我会立刻赶回都城,把详细的情况提供给父王。督促他们尽快赶到,还请老师跟诸位千万小心。” 陈潇还真不太指望。影视当中不都是那么演,官方人士永远姗姗来迟。不过沈雁行作为弟子的关切还是很让陈潇很受用的。他笑着说:“那就拜托雁行了。” 席云霆严肃的对沈雁行说:“我会保护好你老师,沈师侄放心。” 这简直相当于承诺的话,让沈雁行受宠若惊。他刚忙行礼:“老师的安危就托付给师伯了。” 他也觉得这位的态度转变的有些奇妙,不过却不会傻得去追根究底。只是想破脑袋他也不会明白,他拜师后跟陈潇之间难以逾越的辈分之差,彻底打消他在席云霆心中的威胁感。 严冬酷寒,大雪飘落。白雪茫茫根本就看不出哪里是道路。四面八方重重雪帐,也让人容易迷失方向。这个季节,动物活动急剧减少,植物凋零。所有的生机都被覆盖在雪下,导致付出跟收获严重不成正比。修行者除非万不得已,很少在这样的天气当中入山历练。 陈潇意识当中有罗盘在,即使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也能够在大雪当中分辨方向。他在前方领路,席云霆从旁协助,四个人一路翻山越岭,终于在赵焦一行人出国境前追上了他们。 赵焦一行人有五个大人,却带着五十多个孩童。天寒地冻这些人根本不顾环境恶劣小孩子能否适应,驱赶着瑟瑟发抖的孩童们在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速度极慢。 “太没人性了!”童诺诺愤怒的低喃。 为了避免靠的太近被发现,他们不敢跟的太近。 陈潇内心满是冰冷的怒火,唐汝眼神凶狠,死死的盯着化名赵焦的那个邪修。 童诺诺焦躁地说:“我们怎么办?” 他们原本预计是跟在他们的身后,寻到他们的据点。可是看着他们这样虐待这些孩子,所有人都忍不下心看着。 可是他们要是这时解救孩童们,就会打草惊蛇,让赵焦等人逃脱掉。他们手中不止是这一批孩童,更多的不知道被藏匿在哪里。失去行踪之后,那些孩童再想救出就更难了。 陈潇问:“他们为什么选择在雪上行走?他们是修行者又不是没办法带着走。孩子们少受罪,他们也能尽快赶回去。” 童诺诺鼻翼喷张了一下,才答:“恐惧最能刺激精神力增长,虐待会让这些孩子们心底充满憎恨等负面情绪,这样使用邪法的时候才有更大的效用。他们是故意让这些小孩经历寒冷,好让他们备受折磨。” 唐汝狠狠握紧拳头,眼神更加的冰寒。只要想到她的族人也遭受过这样的经历,她就恨不得生吃了这些邪修。 席云霆声音又低又冷,说:“这些孩童是最后一批,他们不会让任何一个出事。虽然会受些折磨,性命却能保证。还是按照预定的目标,先找到他们的据点。待到找到据点,再把这五人分开,一个一个处置!” 他声音虽然起伏不大,其他三个却都听出其中蕴含的勃然怒气。这让其他三个稍微冷静了点。激怒了他们当中最不容易动怒的一个,也知道前方那伙人活不了多久。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 在雪中走了几天,孩子们差不多到了极限。邪修们达到目的,就把这些小孩们带上,打算御空前行。 这一飞起来,他们在底下就不好追了。幸好席云霆能够浮空,就由他跟上去,其他的人则在地下沿着他留下的信号追赶。 “大哥,要小心。”陈潇关切的说。 席云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声低语道:“会的。” 这么骤然分开,陈潇还挺不习惯,站在那里直到完全看不到席云霆的身影。 童诺诺说:“咱们先休息一下,接下来恐怕没有机会长时间休息了。”他转头叫了陈潇一声,陈潇才收回目光走过来。童诺诺知道他担心席云霆,有些无奈的说:“陈潇你放心吧,席道友肯定没事的。” “嗯。”陈潇勉强扯了一下唇角,应了一声。 童诺诺见他有些魂不守舍,强忍着才没有翻他白眼。这俩人要不要这么难舍难分,怎么搞得跟道侣似得? 为了转移陈潇的注意力,童诺诺问唐汝:“阿肉,记得你曾经说有拿手的吃食。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机会能尝尝?” 隐形吃货立刻回过神来,眨眼看着唐汝。 唐汝意外的看了俩人一样,她皱了皱眉,迟疑着说:“这会儿倒是能做,就是有些花费时间。下了雪,材料有些不好找。不过那吃食要是做出来,这天气倒是有些滋补。” 童诺诺立刻说:“反正今天我们也扎营了,不如我们陈潇整理营地。阿肉你去准备晚饭?” 唐汝说:“那就这么办,你们等着尝我的手艺吧。” 找了一块背风的地方,陈潇跟童诺诺俩人一块挖出来了一个雪洞。直接在雪地上用石头堆砌火塘,童诺诺掏出干燥的柴火升起火堆。雪洞内的温度慢慢变暖,陈潇拿出厚厚的皮褥子铺在地上。取出特意定制的加厚毯子时,陈潇格外想念席云霆,他不在连个能帮他烧地暖的人都没有。 等了一个时辰,天都完全黑了,唐汝才带着满身的风雪回来。 陈潇说:“去了这么久,东西很难找吗?” 唐汝说:“毕竟是寒冬,肉不太肥。做出来不香,我就多找了一些,让你们久等了。” 童诺诺很感兴趣的凑过去:“让我看看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唐汝打开储物袋,把搜集到的食材倒到了器皿当中。只看了一眼童诺诺就差点晕过去,他大叫一声:“这不是虫子吗?!” 童诺诺猛地闪远,陈潇这才看见唐汝带回来的竟然是一小盆类似知了猴的蝉蜕动物。只模样有些区别,大小倒是差不多。 唐汝说:“你别看这些虫子丑陋,油炸之后焦香酥脆。在我家乡寨子,每年都是一道美味,人人争抢。” 陈潇不由自主的点头:“没错,炸一炸,放点盐,特别香。” 唐汝顿时惊喜的看他:“你竟然吃过?” 第126章 陈潇前生走南闯北,当然吃过。虽然没有达到吃过一次就爱上的程度,那香酥的口感却印象深刻。这会儿见了神似的冬蝉回想起当时的滋味,不由的咽下口水。 唐汝如获知音,立刻跟陈潇分享起了特种美食口感。俩人的交情竟然因此而好了起来。 童诺诺一开始的拒绝的。然而做好之后陈潇吃的太香了,唐汝的吃相不可参考,陈潇这个吃货还是很可信的。童诺诺犹豫再三,等到这俩人把一小盆的油炸冬蝉快要消灭光,才快速的抢了一个。 把最后一个塞进嘴里,童诺诺舔了舔唇,觉得也没有想象的那样恶心和可怕。 晚上三人轮流值夜,仍旧是陈潇第一个。交接过后,他钻进厚毯子当中。身下是厚实的皮褥子隔绝了寒气侵袭。再加上雪洞保暖的效果不错,陈潇这一觉睡并不觉得难捱。 第二天起来,喝过热水吃了口粮,三个人继续上路。真到赶路才明白童诺诺所说之后没有什么时间休息是个什么意思。那一天晚上就是用来养精蓄锐,后来再没有正经的扎营。除了吃饭的时候能休息一会儿,其余时间包括晚上一直在赶路,比起历练时强行军要辛苦百倍。 每次休息的时候童诺诺他俩是打坐恢复,打坐恢复对陈潇不管用,他就铺着皮褥子裹着厚毯子小睡。一天小睡的时间加起来倒也有四个小时。就这样坚持追逐,陈潇慢慢适应了节奏。毕竟他很年轻,身体还很健康。 顺着席云霆留下的记号,日夜兼程的追赶半个月,到了一片山脉。 “这是哪里?”童诺诺问陈潇。唐汝负责注意记号,陈潇负责判定方向。他就只盯着俩人的背影,负责不要走丢。以他的方向感,再加上这天气不是下雪就是阴天,晴天出太阳的时候很少,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 陈潇说:“我们此时在凶兽地域西北方向,距离之前穿过的路线大约四千里。”他原本方向感就极好,再加上有罗盘可以时刻调整方向,一边走一边就在脑海当中生成地图。童诺诺问起不假思索就可以回答。 童诺诺顿时用崇拜的眼神看陈潇,简直要给他跪了。 陈潇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问唐汝:“有看到新的记号吗?我们已经两天没有发现了。” 唐汝说:“可能是有突然状况,席道友来不及留下新记号。安心,只要方向没错,我们就不会跟丢。” 又走了半日,在天色快要黑的时候,终于看到席云霆留下的新记号。要是不知情况的人来看,只会以为是大型猛兽或者凶兽在石头树木上留下的爪印。席云霆在上面附着了淡淡的金火属真元,很容易让同伴认出。这真元存在时间并不长久,只七八日就消散了。 发现了新记号,三个人终于可以吃饭休息。陈潇吃了东西正躺着睡,突然被莫名的感觉惊醒。不一会儿席云霆就在斜风细雪当中出现了。 “大哥!”陈潇赶忙爬起身,被冷得一哆嗦。 其他俩人这才注意到席云霆,他无声无息,也不知道陈潇是怎么发觉。 看到陈潇席云霆比风雪还要冰寒的神情变暖,他快速来到陈潇的身边:“潇弟,勿急。” 适应了冷风,陈潇把毯子收起,问:“大哥回来,是找到地方了?” 席云霆神情又变得冷硬,他说:“是的,就在前方一处地洞当中。这些邪修在那里设了祭坛,竟用那些孩童祭炼出了凶地。除了那五个人之外还有同伙,加起来不足二十人。” 童诺诺皱了下眉:“都是什么修为?” 席云霆道:“只有化名赵焦的一人是元婴,其余有金丹四人,筑基期七人,剩下都是修士。” 唐汝阴沉着脸道:“如此多人,以我们之力难以应对,恐怕要等援军。” 童诺诺却有不一样的意见:“只要能把他们分开,席道友能对付那元婴期,再不济也能牵制。四个金丹也能各个击破,其余人只要被困住,就不成问题。” 唐汝很吃惊,弄不明白童诺诺这么一个机关师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自信。他们这边只一个金丹两个筑基一个炼体期,对面一个元婴都能把他们揍趴下。 席云霆缓缓点头:“那些孩童被看守的很严厉。只要做出声东击西之势,围困一部分人不成问题。这些邪修并不足虑,困难在凶地当中还有一头凶兽毒虺。” 唐汝倒抽一口气,童诺诺大惊:“什么?竟然有毒虺!” 只有陈潇一个人很方。虺他知道,五百年虺可化身为蛟,低级龙的一种。加了一个毒字,还是他知道的那种传说当中的生物吗? 席云霆细心给他讲,毒虺是凶兽当中很不好招惹的一种,喜欢栖息在阴暗潮湿之地。身似蛇虫,体型庞大,皮肉坚实,具有强毒。 陈潇听得头皮发麻,两者十分相像,说不准就是一家。 席云霆说:“邪修祭炼后用孩童的尸骸投喂毒虺,二者之间虽不和睦却也相安无事。我们行动时稍微不慎就有可能会惊动毒虺,到时候腹背受敌,必处死境。” 童诺诺愁眉苦脸,对付一伙邪修就很棘手,再加上一条毒虺更难。最让人发愁的是他们必须尽快想出办法,不然那些孩童们就保不住小命。 休息了一晚之后,陈潇提出来想要去实地看看情景。坐在这边空想,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的。童诺诺也赞成,他是机关师,会因地制宜的设计机关。知道了地形,说不定能一举炸塌了那个地洞。当然这是下策,就算不考虑那些孩童的死活,只是活埋对凶兽跟筑基期以上的修行者没有用。 于是四个人由席云霆带路,悄悄的潜伏进了地洞当中。这地洞四通八达,出口众多,席云霆是绕了一天从另外一个地方进入。很难走,需要猫着腰。甚至最狭窄的地方必须要匍匐着过去。 这是一个地下岩洞,怪石嶙峋,隐隐绰绰形成很天然的掩护。让四个人并不是很费力的就爬到了上方。 从高处往下看,就是邪修们的据点。 这些邪修们手艺不精,制作不出来像样的建筑。只用柱子布料拉起帐篷,摆上家具,区分出不同的区域。 赵焦占了最大的一块地方,远一些是四个金丹的地盘,分布在周围的是筑基期。而那些修士比较苦逼,住在地势最低,环境最脏最臭的地方。孩童们则最可怜,像是畜生一样圈着。睡的地方只有烂布条和干草堆。 “我忍不住了!”童诺诺看一眼孩子们眼圈就红了,恨不得立刻跟那些邪修拼命。 “别冲动!诺诺。”陈潇压抑着说,“不然救不了任何人!” 童诺诺大口的喘气,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问:“到底能有什么办法,尽快解决这些混蛋?!” 陈潇四处望了望,低声说:“虽然以前我没有亲眼见过,可是根据记载这样的地形很可能天然就是凶地。凶地也是地脉的一种,鸟兽绝迹,寸草不生。凶地之上必有煞气,很可能有凶龙存在。要是能顺利找到凶龙穴,我就能有把握,把这些孩童安然的救出。” 童诺诺闻言大喜:“真的?那你赶紧去找。” 陈潇沉声说:“我这就去找,你跟唐汝在此盯着。”他转头对席云霆说,“还请大哥跟我一块去。” 席云霆对这里最为熟悉,从另外一个放下下去之后,他问:“你有几分把握?” 陈潇道:“入了这个岩洞我就感觉到了煞气,很强盛。很有可能毒虺所在的地方就是结穴所在的地方,我现在只是需要亲眼去确认一下。” 陈潇不是第一次凭借地气气场寻找到凶兽的巢穴,席云霆对他的信心比他自己都要强。陈潇说还需要亲眼确认,席云霆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利用这一点来布置计划了。 想了片刻,在陈潇不解的目光当中,席云霆紧紧的靠过来抱住了他。不等陈潇有所反应,席云霆就说:“那毒虺势力在元婴之上,我需要用法器来隐匿,你一会儿紧靠着我,千万不要动。” 陈潇感受着从席云霆身上传过来的热度,不由自主的身体开始发热。他僵硬的点了点头:“好,我不动。” 陈潇几乎是被席云霆携着走,脚下只有一点挨着地面。席云霆动作很迅速,陈潇都没有多余功夫去胡思乱想,就穿过一条漆黑的通道来到另外一个开阔的洞中。 一进入这边的地洞,翻涌的煞气阴森森的扑面而来,几乎不用再看,陈潇就可以肯定这里必定是凶龙的结穴地点。 席云霆紧抱着他,脚下轻点,快速的上到高处,躲藏在一块形状尖利可怖的怪石后边。席云霆不说话,只轻轻带着陈潇探出身,让他向着洞中看去。 地洞当中并不是全然黑暗,有生在在潮湿地方的苔藓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凭借着这一点的光源,陈潇看清楚了那毒虺的样子。 毒虺长着一个极其怪异的脑袋,扁圆形的脑袋两侧是车轮大小的眼睛,没有脖子过度直接就是身体。乍看很像是长了数百年成了精的巨蟒,正弯曲着身体窝在那里睡得正香。 第127章 陈潇忍不住要倒抽一口气。可嘴刚刚张开,气吸了一半,席云霆的手掌就轻轻的覆盖了上来。尽管只是轻微的吸气声,也很可能惊动这毒虺。陈潇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席云霆带着陈潇后退到怪石后边。微微放松,陈潇在他怀中转身,用歉然的目光看着对方,刚才他差点就要犯下大错了。 陈潇仰着头,俩人的气息顿时交织在一块,暧昧在视线相触的一瞬间滋生。陈潇一怔,忍不心神沉入到席云霆的眼睛当中。他一直知道席云霆的双眼似黑曜石般纯黑,黑暗的岩洞当中更显得深不可测,只有微弱苔藓点点的光芒倒映其中,似是漫天的星辰般璀璨。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受了惊吓,耳边咚咚的鼓动,让陈潇脸颊耳朵燥热。 俩人的自制力都很强,很快各自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席云霆冲陈潇轻轻示意,陈潇主动靠过去,席云霆强健的臂弯紧紧的缠上来,让陈潇感觉有些异样。 压下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陈潇被席云霆带着飞快的返回了刚才的洞穴当中。 童诺诺已经是等得心急,不等他站稳就迫不及待的低声问:“怎么样?是不是?”陈潇心跳还有些急促,他立刻说话只怕不稳的气息泄露什么,赶忙点了下头。童诺诺得了他的首肯,兴奋的握拳一挥:“太好了!” 然后他又说了一个好消息:“我发现了几处地方,只要用灵气弹破坏,这处洞穴的出入口就会崩塌。虽然困不住他们,却能阻上一阻。” 陈潇平缓了气息,他说:“很好,这到时候会在脱困的时候起到作用。” 唐汝则问了一句:“那毒虺看上去有多少年?实力如何?” 席云霆说:“那毒虺实力堪比元婴,最起码存世五百年以上。” 陈潇拧起眉头,按照前世的传说,这就是有蛟龙的水准了。唐汝说:“原来如此。我的是上品木灵根天赋,对毒物有很强的抵御能力。要是有什么对那毒虺去做,让我去。”她说的坚决,竟然是抱着必死决心。 童诺诺忍不住动容的喊了一声:“阿肉,你不必如此!我们可以制定出万全之策。” 陈潇也说:“是啊,阿肉。我们齐心合力,定能成事。不必你如此牺牲。我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就等着大家一起完善。” 此地到底不□□稳。四个人就退回到进入的通道当中,陈潇说:“要想不惊动那毒虺把人救走,不太可能。所以我们一开始就要做好准备,要同时对战毒虺跟邪修。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想个办法,先让毒虺跟邪修两败俱伤,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唐汝说:“办法是很好,可是该如何做?” 陈潇说:“那毒虺在这里生存很久,见到的修行者没有几个。这个时候要是有人用邪修的方式攻击它,它肯定会认为是邪修干的。它要是能如我们的意去攻击邪修,我们可以趁机带走那些孩童。只要孩童离开洞穴,童诺诺就把出口炸掉,把他们都堵死在里边。” 童诺诺点头赞同:“好办法。毁掉出口能拖延一段时间,再说到时候赵焦跟毒虺斗在一起,不一定能分得出人手来追。” 唐汝敏锐的指出一点:“他们既然能跟毒虺相安无事,平日里一定有沟通之法。要是他们把毒虺安抚下来,孩童们的脚程慢,根本就跑不了多远。” 陈潇说:“不错。所以我们必须有人要留在洞中,干扰他们,让他们无法安抚。” 席云霆在几人说话间就已经想好了方案。他说:“我可以冒充邪修激怒毒虺。待到孩童们脱困,童道友跟潇弟两个带他们离开。唐道友既然是木属灵根,留下协助我进行干扰。” 陈潇眉头轻皱,不管是谁留到最后都会让他感到不安和挂心,换到席云霆身上却格外让他揪心和心情沉重。 他甩了一下头,暂时抛开复杂的心情。说:“我手里还有积攒的安神符、防护服、神行符、祛病符。这些符咒正好可以给这些孩童们使用,让他们暂时消除病厄,快速的赶路离开。” 童诺诺冷静的说:“这是可以脱困的前提。也要避免在斗法当中这些孩童们收到波及,我可以提前潜伏到附近,关键时刻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计划逐渐完善成型。最后陈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另外我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计划更加稳妥。大哥引开毒虺之后,我可以激发凶龙穴,引动此地煞气。毒虺跟煞气关联最重因果最强,邪修们次之,而我们和孩童新来几乎毫无干系。绝地煞气涌动,定然会困死其中生灵。” 席云霆闻言反对:“此计不妥。邪修修炼邪法阴晦凶煞之地对他们而言就是福地洞天,地煞之气对邪修就好比灵气。反倒对我等道修以及诸多孩童而言,比剧毒之物还要凶险。” 陈潇说:“我明白大哥之意。我正是想要以毒攻毒。再对他们是大补之物,当补过了头,也只有撑死的份。请大哥信我,龙穴当中的煞气没有正确的引导方式,即使是毒虺和邪修也承受不住。这办法一用,甚至不必留下人拖延,大家一起撤离地洞就行。” 平日不小心沾到一点煞气会破财倒霉,煞气浓郁的时候各种血光之灾,莫名其妙的就来了。陈潇可以肯定,毒虺跟邪修们是绝对扛不住这凶龙的威力。 陈潇的方法可以大大降低风险程度,唐汝跟童诺诺都赞同一试。最后席云霆也不得不同意陈潇的计划。 陈潇把储物盒当中画的元气防护符拿出来,一人给了几张。他叮嘱道:“这防护符可以阻挡煞气。不过到底材料不成,只能挡一下,记得跑快点。” 四人兵分两路,陈潇跟席云霆再一次前往毒虺所在的地洞。童诺诺跟唐汝则绕到另外一侧,靠近孩童,伺机而动。 第128章 灵气炸弹脱手的瞬间,陈潇转身就飞快的跑了。慢上一点被地穴反震伤到,对陈潇来说可是致命的。风水宝地具有勃勃生机,而大凶之地却是完全相反的森森阴气。沾上一点元气还可以对冲消耗,要是太多,陈潇只有被吞噬的份。 不按照正确的扦穴方法,有大力量反震就会有多强。像是一声闷雷响过,地洞里霎时就是山摇地动。好似地下有一庞然大物被惊醒,又是咆哮又是翻动。 地洞当中怪石被震落,陈潇不得不减缓速度,闪避砸下来的尖利石块。席云霆带着他走这段路程,陈潇只觉得又短又快,可是换他自己跑却觉得是这样的漫长看不到尽头。 陈潇能敏感的感觉到气场当中的煞气徒然倍增,像是一个无形的怪兽在暴动。煞气膨胀的速度太快,手中的火把被落石砸掉,他都顾不得。陈潇连连用出元气神行符,速度提升到极限,才没有被卷回去。 引雷符开路,脚下三步化成一步,陈潇一头撞进了邪修所在的地洞。 这边早已是大乱,毒虺地洞当中肆虐,逮着邪修们追咬。时不时的扬起脑袋,喷吐一大口毒雾。 陈潇不敢停留,一边顺着地洞的岩壁上到高处,一边寻找同伴的身影。还没等到他搜寻到任何一个人,席云霆身形一闪,御空来到他跟前。 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陈潇还在喘气,席云霆就拉起他的手腕:“你受伤了!” 陈潇这才低头去看,发现手背可能是刚才被落石砸到,蹭破了一层皮,鲜血淋漓。他语气急促的说:“我没事,其他人在哪里?” 席云霆没再说话,臂弯一搂,把陈潇带入怀中,就绕过了正在当中肆虐的毒虺,来到另外一头。 席云霆把他放在洞口,对他说:“童道友已经带着孩童们从这个出口逃了出去,你赶紧去吧!” 陈潇反手拉住他:“一块走!煞气太厉害,这地洞很快要被炸塌。” 席云霆语气坚定,不容拒绝:“总要有人断后。你先去,我很快跟上,听话!” “听话”二字一出,陈潇再没办法坚持。只得又掏出一把防护符塞到席云霆的手中,才转身去追童诺诺。 赵焦一伙人并不傻,毒虺无缘无故不会暴走,孩童们一被救走,他们就知道被暗算了。修士跟筑基期这会儿根本就没有用,直接让他们去追逃跑的人。席云霆一夫当关,手中雪锋重剑剑气纵横,这些邪修少有一能在他跟前撑过一招。 金丹期当中有一人正边躲闪边努力安抚毒虺,他有独门的技巧,毒虺竟然很吃这一套,慢慢的竟然安静了许多。 唐汝伺机而动,见状立刻上前捣乱。那金丹期头一转,目光一扫,抬起手掌真元向着唐汝胸前排山倒海的袭来。 随着他的动作,卷曲的头发摆动,露出带着棱角的弧度。唐汝吃了一惊,并不是为了偷袭被反击,而是眼前这人竟然不是中境人,跟她一样是个蛮族! 捣乱的目的已经达到,唐汝飞快的闪身,却还是来不及完全避开,半边身子都挨到这一下。 她闷哼了一声,矮身人天生长不大,音色也不同于常人,好似孩童一样清脆。 金丹期的蛮族人原本是想要继续攻击,听了这声音一顿,在看清楚唐汝的样貌之后,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没有再攻击,让唐汝拖着受伤的身体跑了。 毒虺重新躁动起来,金丹期蛮族彻底放弃追击,回过头继续安抚。 唐汝唇边溢出鲜血,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只有一只脚勉强能跑动,她跌跌撞撞的往席云霆那边冲。耳边山壁震动的声响越来越大,感觉地洞就像是一个放错了草药顺序的炼丹炉,随时要爆炸。 “快走!”唐汝喷出一口血,她已经到了极限,再没办法继续逃生,只能对席云霆喊了一句。 席云霆杀死最后一个筑基期邪修,脚下飞快掠过来,勾住唐汝的衣领,转身向着通道奔。 “……”被衣领勒着翻白眼的唐汝,不由的在这一刻童诺诺附体。人跟人之间的差别对待,要不要这样明显!以为她没看见席云霆是如何搂着陈潇腰带着他走吗?不求一样待遇,拽个胳膊不行嘛?! 煞气无视山体的阻隔,遇到明火,火焰被熄灭。遇到植物植物霎时间枯萎,遇到游走爬动的小生物,也瞬间夺去它们的性命。 煞气再对邪修如何是似是灵气对道修们宝贵,面对激烈的要爆炸的灵气道修们,也是要先逃命的。 赵焦等人再不顾的毒虺,扔下凶兽转身纷纷逃命。偏偏席云霆谨记着童诺诺的交代,进入通道的时候,顺手丢了一个灵气炸弹,轰一声通道坍塌,堵死了这条通道。 赵焦几人破口大骂,道修人竟然比他们这邪修还要狠毒,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会儿却不敢耽搁,赶忙寻找其他的出路。这地洞四通八达,他们只要动作快,就能及时跑出去。 唐汝的伤势严重拖累了她的速度,为了救她席云霆都慢了一步。周围煞气越来越多,身上带着的元气防护符突然自燃,爆发出一道光芒形成薄薄的光晕。这光晕能驱散煞气,不过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就像是脆弱的蛋壳一样,破碎了。 唐汝见状手下不断的掏出陈潇给她的元气防护符,地洞无比漫长,不一会儿手中的元气防护符就消耗一光。 唐汝嘴里发苦的想着,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正想着席云霆突然给了她一堆防护符,唐汝吃惊道:“席道友,给了我你用什么?” 席云霆表情很冷的说:“我自有护身之法,你顾好自己就是了。” 话音刚落,地洞突然开始大段大段的崩落,浩大的声势,好似整个岩洞要崩毁。 席云霆抬头望了望四周,掏出一颗丹药给了唐汝:“我挡一下,你赶紧走!” 说着席云霆轻叱一声,雪锋重剑化身千万剑影,如一根根立柱,支撑在了即将崩塌的通道,挣出逃生的空间。 唐汝平日只知道席云霆很冷淡,除了对陈潇之外其他人都很冷漠,今日才知道她大错特错了! 要是两人同时被活埋,席云霆还可以凭自身脱困,她却是死定了。席云霆这时要是不管她,独自一个人去逃命,唐汝根本就不会怪他。却没想到席云霆关键时刻做出这样的举动,让她又是感动又是羞愧。以往她对中境人的偏见,在此时看来竟很是嘲讽。 唐汝眨掉眼中的水润,一口把丹药吃掉,半边身体暂时又能动了。她连连把防护符拍在身上,对席云霆道:“多谢!” 望着唐汝跑远,席云霆站在那里,身边是滚滚翻涌的煞气。席云霆闭上眼睛,只一会儿周身气场再次逆转,从勃勃生机、辉煌浩然,变成阴森诡秘。手中的重剑凭空劈下,好似切入豆腐一般轻松,煞气毫不反抗的被分割开来,露出一条通道。 席云霆拧起眉,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天生自带的厄运之力能够这般应用。这让他内心疑惑不安,操控煞气,不是只有邪修才能做到? 身边是轰然炸响的泥土和碎石,通道到底是崩塌了。席云霆屹然不惧,煞气既然没有影响,出去对他而言不过就是挖出一条通道而已。 担心潇弟会忧心他,席云霆压下困惑,等到山摇地动停止之后,开始打通出路。 陈潇汇合了童诺诺,给孩童们的身上都拍上符咒。这些孩童们备受虐待,身体骨瘦如柴,轻飘飘的根本就没有重量。陈潇和童诺诺带了几个情况很糟的,其余的人只能鼓励他们跟着跑。 这些孩童当中,还有一些是被邪修控制很久了的。邪修们总是需要人做点杂事,端茶递水,烧火洗衣。被奴役了太久,他们已经丧失的自我,宛如木偶一般麻木。就算是告诉他们获救了,他们也是毫无反应。索性这些孩童特别听话,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让跟着跑就没有掉队的。 他们是最先一波逃命的,总算是赶在地洞崩毁之前跑了出来。一见到光,这些孩童们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刚被邪修带回的那批是欢呼雀跃,而被奴役很久的却是泪流满面。他们在黑暗的地方生活太久,强光刺激眼睛根本就受不了。 陈潇和童诺诺赶紧找东西遮住他们的头脸,领着这群有七八十个的孩童走到远离地洞出口的地方。 地洞的坍塌让这座山凹陷进去一大块,即使是隆冬也是烟尘漫天,呛得人不住的咳嗽。陈潇只好带着孩童们走远再走远,远到不受影响才停了下来。 陈潇实在不放心其他两人,就让童诺诺照顾这些孩子,自己返回去接应二人。童诺诺答应一声,就掏出灶具烧水煮饭。这些孩子们平日里吃不饱,喝的也都是冷水。要走接下来的一段路,不先让他们吃饱饭可不行。 陈潇就把身上的口粮大部分给了他,才重新回到洞口。结果等了一会儿,只等到了唐汝,却不见席云霆。陈潇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脑袋瞬间空了。 第129章 他的样子顿时把唐汝给吓到了,不顾自己的伤势赶紧安慰陈潇说:“安心!席道友乃是金丹后期。从塌方脱身对他来讲易如反掌,再说席道友对我说他另有方法可以应对山中煞气,我们只安心等着他平安回来就好!” 陈潇听了这才送了口气。大哥从来不说虚言,他既然说可以应对,就一定能行! 陈潇扶着唐汝返回孩童和童诺诺身边。童诺诺这时身边围满了孩童,他正在一边安慰,一边给这些孩童们分食物。 没有水,他就铲了厚厚的雪直接烧成开水,口粮化到锅里熬成糊。历练口粮两三块就能熬成一大锅粥,童诺诺接连烧了几锅给这些孩童吃。 没有足够的器皿,这些孩子们就抱着盆,抱着小锅,围成一圈吃得狼吞虎咽。暖暖的食物下肚,总算让他们的精神好了一些。 “阿肉!你怎么样?”童诺诺起身走过来。因为他救了这些孩童,又分发食物给他们,现在这些孩子们把他当成主心骨。他走,孩子们也跟着移动。 “我没事。”唐汝面无血色的说。她刚才半边身子伤的动不了,吃了席云霆给的丹药立刻好了大半。唐汝推开陈潇,坐在地上盘起膝盖,“我得尽快疗伤,你们也抓紧时间恢复。那些人肯定不会轻易的困死,他们熟知通道,一定能逃脱出来。这里不能久留,歇会就动身赶路。” 陈潇闻言也赶紧收拾心神,吃东西喝水休息。一行人只停留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收起了营地,抹平了痕迹继续上路。陈潇对童诺诺跟唐汝说:“你们两个走前边,我在后边扫尾,做些伪装。” 童诺诺闻言皱眉。三个人里边他的修为最低,扫尾本轮不到。然而童诺诺是个路痴,必须有个人带着。唐汝此时又受伤,没办法一个人带着一群孩子。只能陈潇去进行扫尾。 虽然说只要下一场大雪就可以把一切踪迹掩盖,可是孩童们步行慢,修行者追的快,如果不故布疑阵,把人引开,他们一块走迟早要落入敌手。 最终童诺诺也只好说:“陈潇,保重!” 陈潇仔细清理了他们走过的痕迹又回到地洞门口。他制作出各种迹象,好似有一群小孩并几个大人走过,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延伸出去。 然后他又绕了一圈回到原地,远远藏了起来注视着崩塌的洞口。 他本是想要等席云霆出现,结果没想到天快黑的时候毒虺冲破了山体。陈潇脸色顿变,他本以为毒虺死定了。这凶兽皮糙肉厚,竟然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毒虺的模样现在很是凄惨,尾巴烂了半截,露出骨头。身上大块大块的脱落的鳞片跟皮,血液落在地上洇红了雪和泥土。 毒虺这会又伤又痛,又恨又怒。 迁怒眼前的一切,它仰着脑袋鼓动着腮,一口颜色诡异的毒雾就向着山头周围喷了过去。 周围虽然植被并不茂密,却也有几棵歪脖子树。毒虺这一口毒雾,霎时就跟被泼了硫酸一样,渗人的吱吱声过后,化成了一滩浓水。 陈潇再也藏不住,赶忙从藏身的地方跑开。 这一跑立刻引起了毒虺的注意,它这会正要找人泄愤,顿时就追在陈潇身后撵了上来。 毒虺的尾巴严重受创,身上的伤势也让它的速度不是很快。然而它毕竟是有五百多年元婴实力的凶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随便一口就能把陈潇弄死。 陈潇拼命的奔跑,却始终没有办法甩掉毒虺。积雪严重影响了陈潇逃命的速度,再又一次踏入雪洞,陈潇意识到他这样跑下去是不行的。 这毒虺已经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连这样的敌人也不能对付,他以后干脆也不要出来历练了吧? 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之后,陈潇灵敏的翻滚避过毒虺的毒牙。他抬手扔出去一把元气引雷符,噼噼啪啪雷电劈在毒虺的脑门上。 毒虺被陈潇的反抗弄得一懵。这雷电打到它根本就不疼不痒,丝毫不能破防。不仅没有伤到毒虺,还让它狂性大发。 头一下没有建功,陈潇眉毛也没有皱,继续一边闪躲一边扔。这一下他就冲着毒虺的伤口去了,很快毒虺身上就传来一股焦味。 陈潇的行为让毒虺恼怒,它不再追着陈潇咬,仰起脖子就深吸一口气,腮边的气囊鼓起,想要往外喷毒雾。 陈潇狠狠的脚下一蹬,趁着毒虺仰头张嘴吸气的机会揉身扑了过去,手里快速的拔掉小瓷瓶的盖子,手腕一抖把它扔进了毒虺的嘴巴里。 扔完东西陈潇擦身闪过毒虺反应过来的摆头撕咬,脚下快速的逃离。 毒虺凶相毕露,正要酝酿一口毒雾,张开的嘴巴里边却传来了让它难以承受的恶臭。毒虺从某方面来说跟蛇一样,是通过舌头上嗅觉气管来判断周围的环境的。 陈潇这一下太狠了,他直接把李与周的强力恶臭药剂塞进去,毒虺立刻受到了成吨的伤害。这创伤就不但是身体上和心里上的,立刻就把毒虺的行动能力给废掉了大半。 毒虺痛苦的翻滚着,张着大嘴哇哇的往外吐,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可惜那小巧的瓷瓶又不是什么食物,被它的牙齿一撞,早就粉碎。而气味是没办法被吐掉的,越是打开嘴巴接触空气,毒虺越是被臭得生不如死。 毒虺浑身抽搐,直接拧成麻花,在地上拼命的翻滚。陈潇见机会不容错过,这会儿不杀毒虺,等到它缓过来,就更不可能。 陈潇抽出之前跟杜荣出行时买的钢刀,运了半晌元气,用力对准毒虺的要害处捅了下去。 毒虺的皮肉坚实,是因为日常通过煞气来炼体。对煞气来说,元气就是克星。陈潇手中的刀只遇到的皮上那点坚韧的阻力,随后就一插到底。 毒虺惨叫一声,疯狂的扭动身体,脑袋转过来,垂死之前拼尽全力的向着陈潇咬了过去。陈潇撒开手中的钢刀,手上元气防护符连连拍在身上。 毒虺的牙齿被层层阻挡,最后只在陈潇的胳膊上刮破了一道口子,就彻底瘫软不能动了。 陈潇心知不妙,奋力推开毒虺砸到他身上的扁圆脑袋。毒虺毒囊当中是强腐蚀性的毒雾,而牙齿上则是用来猎食的神经性毒素。 陈潇比较侥幸的是没有立刻被腐蚀成浓水,不幸地是他立刻就毒发,只勉强走出了两三步,就倒在了地上。 毒虺的毒牙之毒迅速蔓延,陈潇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更让他命悬一线的是毒牙上附着的煞气,这让他的身体又青又紫,要不是体内的那些元气抵抗,只片刻陈潇五脏就会溃烂而死。 千钧一发之际,席云霆沿着战斗留下的痕迹追了过来。看着生死不知的陈潇,席云霆心神俱裂:“潇弟!!” 席云霆把陈潇抱在怀里,确定他还有微弱的呼吸跟心跳才心中稍稍安定。他先取出储物袋当中的灵丹,塞到陈潇的口中吊命。 他观察了一下陈潇的伤情,立刻就看到了他胳膊上那个发黑的伤口。席云霆常年独自历练,重玄又有专门一个炼丹堂,每次出门之前都会储备各种丹药,种类很齐全。 所以毒虺这种凶兽的毒虽然棘手,却难不倒他,让他最为难的反而是陈潇身上又青又紫的煞气伤害。 这种伤势跟邪修造成的伤很相似,用通用的治疗方法却不起什么作用。 席云霆抱起陈潇,带着他走了很远,寻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山坳。这里的积雪很少,席云霆清理了一下,取出储物袋当中的宿营用品。 烧热了地面,铺上厚实的丝绒毯子,陈潇被他安放在绵软的被褥当中。之前准备不充分,到了锦城席云霆刻意又为了陈潇专门购置了这些。他很自责之前的失误,这一回的东西都是全然按照即使是普通人来使用也能够感觉到舒服保暖的寝具。 被子当中很暖,然而陈潇皮肤上还是冷得很。席云霆尝试各种办法都没能让他暖和起来。煞气带来的寒冷,不是能够轻易驱散的。要是陈潇醒着,只要动用罗盘上的元气就能好转。 这种伤情太过罕见,连席云霆这样知识渊博的人都没有听说过,颇有点无处下手的感觉。 陈潇缩在被子当中瑟瑟发抖,青紫的脸庞很难看。席云霆却全然不觉,只是觉得他的潇弟这会儿虚弱的可怜。 席云霆想了想,最后选择掀开被子,把陈潇抱在怀中。他身具火属真元,是最天然的热源。源源不绝的热力散发,让席云霆很快就汗湿了衣衫,汗流如注。 这火热的能源,终于让陈潇从无尽冰冷的黑暗当中重返人间,慢慢有了一点知觉。眼睛闭着,他只凭着感觉,喃喃低声叫了一声:“大哥……” 席云霆很是欣喜,觉得这个办法有效。他小心的调整了下姿势,让陈潇整个人翻过来,胸口贴着胸口,双腿缠绕着双腿,牢牢的抱着他,给他取暖。他低声说:“潇弟,别怕,大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毒虺的毒没有退尽,陈潇这会儿浑身软绵绵的动弹得不,努力的半天,嘴唇才动了动:“煞气……” 着急费力的说不出来,陈潇委屈的扁起嘴。席云霆看得心疼,他手轻轻的在陈潇的脸蛋的轻抚:“别说话,省点力气。” 陈潇鼻腔里无声的嗯了一声,眼皮子有千斤重根本就睁不开。最后陈潇只得放弃挣扎,深深沉沉的迷糊起来。反正有大哥这个气场这么强的人在,那点子煞气不足为虑,迟早被消融干净…… 第130章 席云霆并不知道是自身的气场使得陈潇好转。不过他很谨慎,既然这样持续不断的提供热量能让潇弟好转,他就坚持把陈潇抱在怀里。 就这样陈潇脸上的青紫渐渐的褪去,恢复成平日的样子。只不过因为陈潇中了毒虺的毒,身体毕竟遭受了不小的创伤,脸色很是苍白虚弱。 席云霆浑身上下的衣物都被汗水湿透,连陈潇身上也被他弄得潮湿。此时见他情况好转许多,就陈潇盖严实,自己起身换了一套,又小心翼翼的给陈潇换过一身他自己从来没有穿过的里衣。 煞气淡去,陈潇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冰冷。不过热源一走,他还是不习惯的蜷缩起来。席云霆看得心中疼惜,到底是环境不好,不利于他养伤病。于是席云霆很心安的重新滑进被褥当中,继续为潇弟取暖。只是比起刚才热力小的很多,再不会大量的出汗。 柔软丝滑的里衣触感明明再熟悉不过,却因为穿在潇弟的身上让他情绪躁动。望着乖巧躺在臂弯当中的人,席云霆胸口发紧。他小心的收紧手臂,轻轻垂下头颅,脸颊贴在微温的肌肤上。 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墙,顿时被这柔韧和温暖击溃。土崩瓦解后,内心压抑的情感汹涌而出。让席云霆恨不得把陈潇揉进自己的骨血当中,从此不必再分离,更不必再看他受伤难过。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产生了转变,起了这样的心思。他试图控制压抑,最后却全都是失败。这让席云霆对自己的无力感到生气。胸膛满是潇弟的情绪,让他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在他认清自己情感的这一刻,他很是庆幸潇弟这会儿看不到他的颓然无助。他很愧疚这种庆幸,甚至觉得自己无耻。 潇弟是这样信赖他这个大哥,他却起了这种不尊重的绮思,怎么对得起他。心脏像是狠狠的被一只大手抓着,让席云霆几乎无法呼吸。他流连的在陈潇脖颈处用脸颊挨着,最后轻颤着在他喉咙下深深的一吻,留下微红的印记。 席云霆对陈潇的照顾是十分精心的,怕他无法自己维持保暖的温度。就一直在他醒来之前,抱着他为他取暖。甚至在天亮之后,又给陈潇服下一颗灵丹。这灵丹原本只是用来在性命垂危之际吊命的,药效非常强。陈潇吃下之后,不仅中毒之后虚弱的身体恢复了不少,身体机能也重新变得有活力起来。 从昏沉当中脱离,转为大脑开始活跃的睡眠状态。温暖而微热的环境,让陈潇舒服的想要呻|吟叹息。身边坚实而有弹性的肌体,更是让他大脑皮层兴奋的发挥出了超强的能力。 虽然意识昏沉,然而席云霆之前强壮的臂弯把他紧紧禁锢在胸前,胸膛挤压着胸膛,双腿缠绕着双腿。那种压迫感不亚于肌肤相亲,直接让他的身体记忆,不自觉的发展更多情景。 两具身体紧紧交缠,互相抚慰厮磨。舒适的肌理触感,让陈潇心跳加快微微出汗。原本还只是这样彼此帮助,席云霆的动作却突然变得侵略性十足,他咬着陈潇的脖颈,让他浑身无力,丝毫提不起反抗的力气。之后更是双腿间被强势的挤进一具身体,无论是脖颈处的要害被控制,胸口处沉甸甸的压迫,双腿被紧紧控制的触感,都让陈潇有一种无法逃离,只能在对方身下被为所欲为的快感。 鼻腔当初哼出软绵绵的声音,气息轻柔而急促。陈潇眉头轻皱,又是难捱又是享受。他紧紧依靠在席云霆的身上,双臂揽在对方身上。他的身体越来越热,苍白的面颊泛起绯色,紧贴在一块的身体之间原本安静的地方渐渐抬头。 这一刻席云霆的脑海当中一片空白。等到反应过来潇弟是因为药效发散,多余的药力无处发泄,让他做起了这样的梦,也不知道是该做出何样的表情。 睡梦当中得不到解脱的陈潇又急又难受,席云霆怕他持续下去伤到原本就精力不足的身体,只得出手帮他尽快结束。席云霆轻轻的抬起身,用一边的腿压住陈潇的下半身不让他乱动。他伸出手动作轻柔,陈潇紧皱的眉头松开,舒服的轻喘。 这让席云霆到底没有控制住,身体躁动的紧逼到陈潇的胯边轻摆,压下头颅嘴唇在陈潇的耳边和脖颈上轻吻。 舒爽过后,陈潇的身体重归平静,表情变得安详又进入深眠。等到他真正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 张开眼陈潇还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等到意识回笼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他慌忙的掀开被子,查看一下有无狼藉。结果身上穿得衣服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他没有放松,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他之前的那身衣物,甚至这会穿得也并不是他的衣服。 陈潇纠结了。陈潇捂着脸颇有点无颜见人的感觉。做梦就做梦,怎么会梦到那么乱七八糟的内容,还是、还是跟大哥。这让他以后可怎么面对大哥那张脸啊! 他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他弄脏了衣服之后,大哥帮他换了。还是他受伤过后,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干做梦了,却并没有弄出什么。这会儿他只能祈祷是后者,要不然他就太丢人了! 前世因为身体状况不好,别说有深入交流的对象,就是连自己动手,他都很少。换了这个身体,精力浓厚的时候他偶尔弄过,跟大哥学习身法之后倒是少了。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做梦。陈潇不由得悲叹,到底是身体太好太年轻了啊。 “潇弟,你醒了?”席云霆出现了。 陈潇一个激灵,赶忙收拾脸上的神情。他抬头看席云霆,看他好像没有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大哥,多亏你及时赶到。” 席云霆眉心皱起,道:“这次情况很是凶险,只差一点潇弟就危险了。” 陈潇讨好的冲席云霆说:“我也是看那毒虺半死不活,实力大跌,才想着要是连这样的凶兽都不能对付,今后也不用说什么出来历练。” 席云霆到底也不能责怪他。毕竟陈潇是要修仙的,这些风险总是要经历。他半蹲半跪在陈潇跟前,抬手给他看:“毒虺的兽丹,只可惜已经碎了。” 陈潇笑了下说:“能杀掉毒虺我已经很满足了,这兽丹大哥拿去处理吧。” 席云霆想了下,说:“也好。我师门有一位师叔精通炼器,到时候这兽丹让他熔炼了为潇弟打造法器。” 第131章 陈潇检查了一下自身,发现毒虺的毒尽数清除,煞气也近乎全部消除。他由衷的说:“有大哥在,我真是什么都不用怕。” 席云霆听了这话有些开心,然而他这会内心还沉浸在趁人之危的负疚感当中,连个微笑也无法挤出。只垂下眼帘说:“毒虺到底是凶兽。它的毒就算清干净,对身体的损伤也需要将养。这些养息丹,潇弟每日服下一丸,连服三日。”席云霆把一个大肚玉瓶塞进了陈潇手里,“剩余这些你收着以防万一。我知你不可能不再冒险,今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要受伤让大哥忧心。”除了养息丹,席云霆又另外给了他一个玉盒。里边是一整套应对各种伤情的丹药,说得倒霉点,陈潇要是再中了毒虺的毒,就不用躺那里等死了。 陈潇被席云霆变相责怪说的不好意思,谢过大哥之后收起玉盒,打开大肚瓶倒出一颗养息丹吃了下去。他本来早晨吃了席云霆塞的灵丹,今日不用再另外用药。席云霆想要阻止,话到嘴边却还是没说。该怎么解释他怕潇弟吃了再无处发泄精力,睡着了之后又做绮梦? 想了想,席云霆干脆不给他睡觉的机会。他问清楚了另外两人和孩童们的动向后,就对陈潇说:“洗漱用饭就启程去追他们。” 陈潇立刻同意,他也是很担心另外两人。毒虺不巧让他撞上了,赵焦几人这会儿还没有出现,很有可能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去搜寻他们。 陈潇起身穿衣洗漱,地上的寝具问过席云霆得知是他到了锦城之后特意为他准备,他内心又暖又高兴,就把寝具收拾好,打算放进自己的储物盒。 席云霆此时正在堆砌火塘,打算为陈潇烧一些热水。他起身向着外围走去,拾了些树枝,直接在手中烘干。 陈潇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向着他飘过去。他的身体紧紧裹在衣袍当中,然而以前教授身法的时候,席云霆也曾经只穿着贴身的劲装。那身形极好,标准的宽肩窄,大长腿。明明对方现在是衣冠整齐的模样,却不由自主的让陈潇联想到梦中,对方紧实的胸膛和强健的长腿。 陈潇一阵面燥耳赤,喉咙发紧。完了,他这似乎是打通了什么不该开启的关窍。 以往双方虽然很亲近,陈潇却一直自诩为君子之交。这会儿做了乱七八糟的梦之后,忽然从某种不应该的角度去发掘对方身上性感的地方。即使陈潇没谈过恋爱,对同性相爱也不怎么了解,却也知道对着一个男人的胸膛和大腿感到兴奋有些不妙。 内心呵斥自己的不应该,陈潇低眉顺眼不敢再乱看。快速的收拾起了寝具,坐到火塘边上。 席云霆这日穿着一身玄青色滚墨纹的长袍,头发挽上去用玉冠束起,两鬓垂着又黑又直的长发。他的五官虽然俊美,却因为有些方正的下巴而尽显阳刚之气。周身的气势不怒自威,让人看了无不生出恭敬之心。 只在陈潇眼里,却无视了他有些吓人的气场,仔细看了看席云霆的五官,不得不暗自赞叹对方的容貌。 对方垂着眼,伸出修长好看的手取出一个小锅,取了些白净的雪放入,开始烧水。这明明充满烟火气息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偏偏气质凛然。 陈潇看着看着不由开始视线游移,又回忆起梦境。也是让他奇了怪,就算是发梦起绮念,也应该是他掌握主动,毕竟这是男人本性。怎么都不应该对方强势,他处于下方啊! 然而想着想着,陈潇耳朵又开始发热。他赶忙从旁边抓了一把雪,揉在脸上降温。 席云霆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潇弟?”刚才不是已经净了脸? 陈潇掩饰的又用雪搓了搓手:“大哥一块用一些吧。”安静的气氛难得让陈潇有些不自在,他就主动起身帮忙。 喝了水,吃了口粮。陈潇指了正确方向,两个人启程去追。 席云霆比陈潇沉稳得多,内心虽然郁郁表面上却丝毫不显,破绽只是他搂着陈晓的臂弯没那么紧了。陈潇内心正因意识到性向不对而惊涛骇浪。面对席云霆这个诱因,这会儿还不能平静自在,压根就没有察觉丝毫不对。 他们耽搁了半天一夜,席云霆御空而行风驰电掣。顺着原本正确的方向去寻,追了一路却没有追到人。 唐汝有伤,童诺诺又是个路痴,无论是哪个都有可能导致意外发生。陈潇跟席云霆商量了一番,俩人就沿着这条路线开始扩大范围搜寻。 这一番寻找没找到他们,却正面撞上了沈雁行搬来的救兵。他的王叔被他说动,领着亲卫进了山。他们不知道记号,只是顺着陈潇三人留下的蛛丝马迹追赶,终于在这个地方遇上。双方遇上各自都很惊喜,情况紧急就迅速的交代了一下情况。 沈雁行的王叔叫沈永清,虽然他被册封为王,在席云霆这样并不是本国修仙界的人面前,却并不以身份论,而是以修行论高低。沈永清是元婴期修为,席云霆和陈潇一块称他一声前辈。 沈永清性格豪爽,雷厉风行。既然能被沈雁行请动,自然是和他比较亲近的。这次来一是为了杀灭这伙邪修,树立新朝的威望。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沈雁行的请求,照应他的朋友不要有事。 得知两个筑基期修行者带着七八十名幼童逃出来不知道去向,名为赵焦的元婴期和四个金丹期下落不明。沈永清很快就分派两部分人手,一部分去找不见的孩童跟修行者,另外一部分则去围剿邪修。 席云霆和陈潇比起赵焦等邪修当然是更挂心童诺诺和唐汝,他们选择和沈永清的人一块去找人。 雪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掩盖了本来就不多的迹象,让他们找人更加的困难了。沈永清的人时不时的看陈潇二人,虽然没有明说,他们却并不看好童诺诺和唐汝,觉得他们没有什么生还的希望。 陈潇心中很不好受,他自责为什么不跟童诺诺俩人一块。这样这个时候就不会这样焦虑,不知对方生死。他忍不住向席云霆叙说内心的懊恼,席云霆没有劝慰他,只是声音低沉地说:“我不知潇弟选择哪一样更好,只觉得如果此时潇弟跟他们一起行踪不明,大哥只怕更要心焦。” 他明明不是安慰,却让陈潇的心里好受了一些。至少这个时候他跟席云霆在一起,两个人一块分担,总比各自不安要强。 沈永清的手下有一人精通寻找踪迹,终于在一层有些不平的积雪下方发现了宿营的痕迹。这营地很新,挖开之后更是发现有些凌乱,显示他们遭遇了突然事件,离开的很匆忙。这下情况一下明朗起来,赵焦一行人一定是追上或者是逼近了他们。 经过沈永清手下的细致勘察,最后断定身形娇小的那个引走了追兵,另外一群孩童众多的则往另外一个方向跑走。 陈潇听了心里立刻就是一沉,无论是唐汝还是童诺诺,这下都凶多吉少。 席云霆安抚的拍了下他的手说:“童道友吉人天相,有大雪帮他掩盖行迹,就算是刻意去寻都不能轻易找到。只要他想,一定可以摆脱邪修,逃出生天!” 陈潇一听,冷静了不少。不错,路痴奇葩在关键时刻运气总是不错。只要光环发作,光是兜圈子都能把人晃晕。只不过,不确定安全童诺诺带着一群孩子流落在荒野当中也十分危险。吃食是足够的,就是那些孩子们的保暖很成问题,要尽快找到他们才行。 陈潇想到这里,赶忙去问那位寻踪专家:“这位道友能否判断出来他们走了有多久?”那人根据落雪推测了一下,告诉陈潇应该有三个时辰以上。 “那么那些邪修也在这个时间能行走的距离之内,我们能不能及时救到童诺诺就是五五之数。”陈潇最终还是决定兵行险招,“请诸位去搜集燃料,点燃巨大的火堆。” 陈潇曾经对童诺诺说过,如果走丢就停留在原地等他去找。而要是不得不移动,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升起烟柱当讯号。反过来也一样,给童诺诺一个显眼的讯号,就算他再是路痴,看到这个巨大的烟柱子,也能够顺着找回来吧? 沈永清手下这队人马的头目对他说:“道友这样行事,恐怕会把那些邪修引来。” 陈潇点头说:“我明白。不过要是邪修都被我们引了过来,诺诺他们那边反倒安全了。” 这帮人的修为在金丹和筑基,他们人数众多,对上几个邪修并不怕。见陈潇主意已定,就顺着他的主意收集来了一大堆潮湿的燃料,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烟柱子。 滚滚黑烟冲天而起,粗大的烟柱散成蘑菇云,即使是在绵绵的风雪当中,也格外的鲜明显眼。 陈潇四处观望,按捺心中的焦急等待着。他没想到,一刻钟后一道比他们堆放的纤细得多的烟柱缓缓升起。那烟柱被风吹被雪打,飘飘摇摇,几乎要被吹散。尽管是这样,这却是一个再引人注意不过的信号。 陈潇不喜反惊,失声说了一声:“糟了!”这要是童诺诺干的,不光是向他们传递消息,也是在邪修跟前暴露了方位。 席云霆立刻说:“请诸位金丹道友同往,速速救援!”他不等其他人回应,就立刻御空而起,飞射向升起烟柱的方向。 头目一声令下,几个金丹期的拔地而起,能御空的御空,不能的就用身法赶路。陈潇也和其余的筑基期修行者向着那边急速奔驰,这些人都是筑基期,速度极快。陈潇身法再好,没有真元支持也追不上。不过好在他还有神行符,接连的用在身上,倒也没有被落下。很是让那些筑基期刮目相看。 赶到半路时烟柱已经灭了,陈潇方向感极佳。即使没有烟柱,也没有偏离丝毫。又赶了一段,能听见轰然的斗法声,灵气炸弹爆炸的声音。陈潇心中一紧,眼中发红,身法竟然有所突破,速度更快了。 前方灵气真元交织,各种颜色的法术激烈碰撞,余势未散的法术犹如战场上的流弹乱飞。陈潇被身边的人拦了一下:“道友,前方危险,你修为太低难以自保。还是在此等候吧!” 说完,他不再管陈潇和其他筑基期的一样撑起真元护体,向着前方交战的地方冲去。 原本那方邪修就只有三人,对上席云霆这个金丹一下无敌手的剑修就没有胜算。更别提这边还有数个金丹帮手,再来一群筑基,不等出手就被拿下。 沈永清的命令是能活捉就活捉,要带回去杀鸡儆猴,给新朝立威。席云霆给沈永清面子,及时收手,这些人虽然被打了个半死,却都还有气。 等到战场上法术余波散尽,陈潇才匆匆赶过来。他眼睛到处搜寻,很快看到角落一处已经被打散了的火堆。他跑过去,在附近一找,很快找到了童诺诺。这会儿他浑身披着雪白的伪装,要是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 “诺诺!”陈潇又惊又笑,童诺诺看见他立刻掀起了伪装,冲着他跑了过来,“陈潇!”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陈潇还好,童诺诺一脸疲累,精神不大好。 陈潇问了才知道,孩子们的状况很不好,童诺诺根本就没有办法带着他们赶过去。只能冒险放烟柱,把陈潇这帮援军给引过来。 不过童诺诺很聪明的把孩子们藏起来,自己又是做伪装,又是做陷阱,硬是撑到了席云霆赶到。 陈潇放下了一半的心,他又问童诺诺是否知道唐汝的情况。童诺诺说:“嗯,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她。阿肉是个灵植师,总有些手段能绊住追她的人。她走的时候只冲我喊了两个字,我就知道她不会出事。” 陈潇有些惊奇:“哪两个字这么神奇?” 童诺诺脸色古怪了一下,开口说:“猫兽。” 陈潇顿时一呆。一说猫兽他立刻联想到了对方的特性,据说对幼崽很是友好,甚至有传言会把人类的孩子捡回去养。唐汝那模样不用伪装就是天然的孩子样,扮作走失的儿童都不用化妆。让追过去的赵焦等邪修直面猫兽这样强大的凶兽,不得不说跟陈潇往毒虺嘴巴里边塞强力恶臭药剂一样,又狠又绝! 第132章 作为灵植师,唐汝懂得数种能够牵绊他人的法术。虽然困不住赵焦跟那个蛮族,却能阻他们一会,给她争取逃跑的时间。 一路上,就这样追追逃逃,唐汝的真元很快就消耗一空。她根本就不顾会不会伤到根基,努力压榨丹田里的真元。这一路逃命,她的发辫散了,衣饰掉了,鞋子落了,模样狼狈不堪。 更是让身后又气又恼的赵焦觉得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把这个滑溜的小老鼠给抓住。他已经想过要如何料理对方,百般折磨还不够,还要抽出她的神识制作成傀儡,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焦满脑子都是脑补着如何泄愤,也就没有察觉他们已经从一个凶兽的地盘来到了另外一个。还是旁边那个蛮族修行者对他说:“东主,恐防有诈。” 赵焦没好气的说:“能有什么诈?你我两个修为都要高过她,区区一个筑基期今日把我们吓退,传出去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这时,前边奔跑的唐汝身上落下一样东西,赵焦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储物袋。他嗤笑一声,对旁边那人说:“看到没有,她已经连那捆人的法术都用不出来,丢出储物袋来诱惑我们了。” 当然,赵焦不会上这样显眼的当,身边蛮族没再没说什么。 这蛮族修行者正是厉仙师,此时的他跟赵焦是雇佣关系。他上了知世堂的黑名单,无法离开庚生小天境。要不是这赵焦说有手段带他离开庚生,他才不会与他们为伍。该提出的警示他提了,对方不听,厉仙师也不去勉强。 唐汝故作狼狈当然不是为了迷惑这俩人,而是为了抛去身上修行者的痕迹。猫兽对幼崽很有爱心不假,可是猫兽也是具有分辨能力的。衣饰着装,发型甚至储物袋都是破绽。 唐汝恨极了赵焦,她不只是对敌人狠,对自己同样也狠。要是一个不慎被猫兽看出她不是真正的人类小孩,唐汝就要葬送了小命。 “嗷呜——”一声兽吼,让三个人的脸色出现变化。赵焦二人是惊疑,唐汝则是狂喜。她立刻开始大喊大叫,用声音来吸引猫兽。 赵焦终于明白他被唐汝给耍了,顿时怒极反笑:“嘿,这是打算祸水东引?倒要看看那凶兽买不买账!” 事实证明猫兽还是很买账的。唐汝一身狼狈,丁点能量波动也没有,全然看不出是个修行者,就是一个柔弱陷入危险的孩童,这激发了猫兽爱护幼崽的天性。它直接越过唐汝,向着后方的赵焦二人扑去。 赵焦很不可思议,一边破口大骂蠢货,一边跟猫兽打了起来。猫兽的长处正在攻击跟速度,赵焦的长处完全施展不出来,一个照面他就落到了下风。 打了一会儿赵焦急了,他才发现厉仙师全然没有出手的意思。赵焦怒道:“厉牧野!还不出手,等什么?!” 厉牧野冷眼旁观着,他从不在没有事先准备的情况下跟凶兽战斗。他与赵焦合作说好了只是帮对方安抚凶兽,可没事先约定要听从他的命令跟凶手战斗。更何况,他事先可是提醒过对方有诈,赵焦刚愎自用根本就不听。这会儿自己陷入了险境,厉牧野才不会去帮他。 厉牧野冷漠的移开视线,他看向唐汝所在的方向。大概是放下了心,唐汝力竭倒在了地上,大雪很快在她身上盖了一层。不过,以猫兽的天性唐汝并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这一回是他输了。 厉牧野自诩为驭兽师,还是第一次在他自信的领域棋差一招。这没有让他气恼,反而感到很兴味。唐汝同为蛮族的身份帮了她,要不然厉牧野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赵焦身上被猫兽抓出血痕,鲜血的味道刺激猫兽攻击更加的迅猛。厉牧野最后看了他一眼,悄然的离开了。 而赵焦不敌猫兽,战了一会儿逃跑,正撞上沈永清被抓了个正着。 孩童们被头目带着手下连背带抱的先带回锦城,陈潇和席云霆则赶去跟沈永清汇合。审问了赵焦之后得知唐汝真的把他引到了猫兽的地盘,现在情况不明。 童诺诺神情凝重:“这就有点糟糕了。” 陈潇很不解的问:“怎么糟糕?猫兽不会很会照顾幼崽吗?阿肉有成人的心智,总不会吃亏。” 童诺诺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猫兽对幼崽很呵护不错,它还是所有凶兽当中最护巢的。别的凶兽在幼崽长成为幼兽的时候就会让其独立,猫兽却不一样,会把幼崽带到成体为止。” 陈潇眨了眨眼,迟疑的说:“你的意思是说……猫兽不见长大就不会放她离巢,阿肉很可能脱不了身?” 童诺诺愁眉苦脸的点头:“是啊,这计策只是一时好,后边才为难。为了不让猫兽发现她是个修行者,她就不能打坐运功。她的身上可还带着伤,这天气没有真元,冷都能冷死。” 有人捡到了唐汝的储物袋,所以他们都知道除了衣物之外,唐汝身上没有口粮。所以,她现如今只能全然依靠猫兽。 就在同伴为唐汝担心的时候,她在猫兽的巢穴内醒了过来。这是一个干燥通风的洞穴,除了干草和泥土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异味。猫兽是很爱干净的凶兽,吃喝拉撒全都在外边解决。平日也很喜欢清理皮毛,一身为了过冬略微有些长的毛油光水滑,保暖性还特别的好。 别问唐汝是怎么知道的,她这会儿就躺在猫兽柔软的腹毛当中,被暖的全身热乎乎的。 唐汝手脚微动,立刻就惊醒了猫兽。不甚明朗的光芒当中猫兽的兽眼看起来挺可怕,唐汝浑身放松的瘫着四肢,知道这会儿不能提起一点警惕跟防备。 “呜~~~”猫兽喉咙里低叫了一声,脑袋拱过来,爪子回勾把唐汝揽进怀里。很显然它喜欢这个两脚兽幼崽。猫兽的青眼唐汝很感激,只不过她没有让猫兽包养的打算,只想着尽快脱身。 外边的雪已经停了,日星悬挂在高空,唐汝根据天色判断已经是第二天或者更久。她担心其他同伴的情况,想要离开这里。唐汝抬手抱住猫兽的大爪子,努力的搬开,向着外边爬去。猫兽全程注视着,只把她当成调皮。等到唐汝爬远了,猫兽伸出脖子张嘴咬住唐汝的领子,把她叼了回来。 唐汝顿了一下,搬开爪子努力向外爬。猫兽就跟做和她游戏一样,一次次耐心的把唐汝叼回来。最后唐汝累得直喘气,猫兽抬起大爪子把她扒拉进腹毛中,喉咙里低低的叫了一声。 唐汝被暖和的毛包裹着,不由自主的闭上眼。暂时休息、休息一下,等她起来再战…… 唐汝在巢穴里边努力,而外边陈潇几人也在想办法。沈永清完成了此次最大的目标,剩下的就是要把沈雁行的朋友照顾好。唐汝陷在猫兽的巢穴当中,他就让头目带着一部分人压着邪修回去,自己则和几个金丹期的留下,一块想办法。 沈永清也是一个多年历练经验丰富的修行者,提议说:“不如我们声东击西,让一部分人把猫兽引开,另外一部分人冲进巢穴把唐道友救出来。” 席云霆说:“此法不妥。带崽的猫兽跟寻常时期不一样,并不会离开巢穴太远,追击的时间跟半径也比往常要少很多。并且猫兽在此期间很警惕,返回之后会第一时间查看幼崽。” 陈潇听了很感叹。猫兽这简直堪称奶爸奶妈界的楷模,就算是亲生的也就这样了。感叹完了,陈潇拧着眉毛问:“猫兽以什么为主食?” 席云霆说:“猫兽跟大部分凶兽一样,是肉食系。” 陈潇顿了一下说:“喂阿肉不会也是生食吧?” 童诺诺说:“这倒不用担心,阿肉很好养活,新鲜的肉她也能吃。他们寨子有这样的特殊习俗,在庆典上吃最新鲜的猎物的肉。矮身人都是自己起名字,外出历练才会去登记正式的名牒。从她给自己起名叫阿肉就该知道,猫兽喂养她绝对没问题。” 据唐汝说,她名牒上的这个正式名字,是登记的知世堂员工听错了,要不然她应该叫唐肉才对……当时童诺诺听了这段过往,内心只觉得那员工干得好。唐肉这名也太不雅了,跟唐汝这精致女童的形象太不符了。 沈永清的提议,因为担心引起猫兽的警惕没有采纳。最后他们决定等猫兽外出捕猎的时候,伺机闯入巢穴把唐汝救回来。 然而等到他们终于窥到时机,趁着猫兽离开的功夫一边隐蔽一边快速靠近巢穴的时候,却被另外一双眼睛给看见了。 这眼睛的主人平日里备受猫兽威胁,是猫兽食谱上很喜欢的一道菜。按照道理来讲有人摸进猫兽巢穴他就算不支持,也不应该捣乱。可是偏偏陈潇几人把他们得罪的更狠,见到他们出现就不断尖声厉叫。 “吱——吱吱——”哗啦啦伴随着落雪,一群黑尾蝠猴出现了。 当初陈潇他们去摘白灵果的时候杀死了妖修蝠猴王,几个月过去这个族群已经选出了新的蝠猴王。蝠猴很是记仇,见到熟悉的面孔出现立刻呼唤同伴,新蝠猴王更是有报复他们树立威望的打算。 巢穴附近这群黑尾蝠猴既是储备粮,又是天然的哨兵。这边黑尾蝠猴一尖叫,那边猫兽就火速的赶了回来。 陈潇几人的这次营救彻底宣告失败,一边跟蝠猴打斗一边撤退。为了避免让猫兽警觉,他们还不得不假装目标是这群蝠猴,好一番纠缠才脱了身,很是苦逼。 第133章 遭遇黑尾蝠猴佯败,对陈潇他们而言是很不好的兆头,而对黑尾蝠猴来说却极强的增了信心。此后再找时机试探的时候,果然被黑尾蝠猴防备,导致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巢穴。 几人很是无奈,不得不撤退的远一点,脱离跟黑尾蝠猴的接触,才算是让对方消停下来。至于以为打退了敌人得意兴奋的蝠猴王,几个修行者实在是懒得跟它计较。 沈永清说:“要不要假戏真做,先把这群蝠猴王肃清?” 席云霆说:“只怕猫兽会觉得威胁太大,带着唐道友转移巢穴。到时候再想要找到就比较难了。” 童诺诺垂头丧气的说:“当初跟那群蝠猴大战的时候,可没想到如今这一节。” 陈潇按了下他的肩膀,说:“别气馁,我们再想办法。” 然而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没有转机出现,确实是无法可想了。 没有真元护体,穿得并不厚实的唐汝站在巢穴的洞口发愁。 猫兽再一次出去捕猎,它捕到的猎物都是小型的野兔、野狐、雪貂。体型小吃不饱,猫兽就多次外出。总之是不会远离巢穴,这让唐汝不敢冒险往外跑,深怕半路被猫兽带回去,看管得更严。 唐汝仰天长叹。难道要等到春暖花开的季节,猫兽肯放她离开巢穴,才能有机会逃跑?只担心到时候猫兽更是会狂性大发,到处去找。 这时一颗小石子啪的一声打在唐汝旁边的岩壁上,唐汝惊讶的抬头望,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人。那人是赵焦的手下,在地洞当中她阻拦过对方安抚毒虺。唐汝立刻警觉起来,她现在一点反击能力也没有。 “道友不用紧张。”那人说,“你想要脱困,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唐汝不信的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你是邪修,更不能不防。” 对方笑了一下说:“道友误会了。我名为厉牧野,是篱菽人,以驭兽为主职。跟赵焦有交集不过是为他雇佣,帮他沟通毒虺。” 对方报上姓名,是初步示好的意思。唐汝仍旧没有放松警惕,却还是告知了对方她的姓名。当然,只是名牒上的。唐汝说:“你既然不是邪修,怎可以助纣为虐,眼看着赵焦残害无辜孩童,却不阻止?” 厉牧野极其冷漠的说:“中境人的事自然有中境人来管。那些名门正派自诩中正,我这个蛮族多管闲事未必能得到他们的感谢。” 唐汝竖起眉眼,声音严肃的说:“赵焦所害并不只是中境人,还有我矮身人的孩童。你怎么知道将来你篱菽族的孩子不会遭遇到此种悲惨境遇?你虽然不是邪修,可是你所说所做,跟邪修有什么分别?” 厉牧野眼睛微眯,他冷声说:“真有那一天我自会出手。你可不要被中境人迷惑,他们内心看不起我们这些异族人,口称蛮族就是明证。这些中境人心口不一,口蜜腹剑,从来都不怀好意,只是要利用我们罢了。” 唐汝摇头说:“并不是所有中境人都是坏人。其中还有很好的朋友,只是你没有遇到罢了。” 厉牧野哼笑一声:“你是说那些在巢穴外围想要进来救你,却被黑尾蝠猴给纠缠上的笨蛋们?” 唐汝这两天总是能听到外边有动静,她并不敢肯定是不是陈潇他们。这会儿听厉牧野说,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同时她不悦的说:“他们才不是笨蛋!” 厉牧野对同为异族人的唐汝可以友好对待,可是对上中境的修行者内心却难掩反感。他直接略过这个会引起争执的话题,转问道:“以我的驭兽之法可沟通猫兽,让你脱困。你可愿意一试?”他再一次的提到要救唐汝出去。实际听到他懂得驭兽,唐汝没有立刻求他,已经让厉牧野很惊讶她的冷静了。 对唐汝来说这人做事不分善恶,极其功利。她不喜欢这样的人,换了平日宁愿自己想办法脱困,也不要求他帮忙。 想想在外边想方设法营救她出去的同伴,她不能以自己的喜好意气用事。唐汝忍下心中憋气,问:“我身无长物,没有办法付给你报酬。你若是肯救我出去,我可以供你驱使两年。”然后她想了想,加了一个但书:“在不做违背良知事的前提下。” 厉牧野哈哈笑了一声:“你这小手小脚,我可使唤不起。还是找你那些所谓朋友支付酬劳吧!你在此等待,救你脱困的速度,就取决你那些朋友肯不肯答应了。” 厉牧野说完转身快速的离去,唐汝很想知道他到底要提什么条件,冒险追了一段没有追上,反倒被猫兽回巢遇上,二话不说叼起来带回巢穴。 陈潇他们为了避开黑尾蝠猴,扎营的地方不得不又后撤了几十里。当厉牧野出现在营地周围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暗了。 第一个认出他来的是童诺诺。在地洞当中他救出孩童就离开了,并没有看到对方安抚毒虺,所以这次猛然见到,他感到意外和吃惊。 童诺诺脸上露出憎恶,声音难得带着厉色:“你这个恶人,竟还敢出现!迟早知世堂的护法要把你拿去,祭奠那些被你无辜害死的历练者。”只可恨他实力不济,要不然这会儿就亲自动手报仇。 童诺诺的激动让其他人不解,等他说明这人正是之前逃脱了的那个厉仙师,陈潇跟席云霆都不由露出凝重的神色。 场上气氛剑拔弩张并不让厉牧野紧张,他只淡淡的说:“因利赴死,优胜劣汰。被钱财蒙蔽了心智,连基本判断能力都失去,因贪欲而丢掉性命不过是早晚。酒色财气皆是诱惑,修仙途中尽是劫难。修仙界年年死于此劫的人不知凡几,你又何必为那些人顾惜。” 作为因为贪钱而加入历练队伍的人之一,童诺诺被厉牧野说得无言以对。虽然对方很有道理,可是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厉牧野说得太直白坦荡,让童诺诺一时都想不出要如何谴责。席云霆说:“赵焦一行人非死即伤,活着的尽数被俘,你本已经脱身,为何故意出现?” 厉牧野说:“我这次来不过是想要跟你们做一个交换。” 童诺诺还很生气,愤愤的说:“我们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厉牧野无视绷着圆脸的少年说:“我有方法可以救出你们被困猫兽巢穴的同伴,以此为交换,撤销对我的缉拿。” 陈潇眉毛一皱,说:“唐汝是我们很重要的同伴,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救她脱困。只不过你的要求太大,我们难以做到。知世堂的通缉是面向整个庚生天境,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情面。” 这涉及到了知世堂的公信度,就算是陈潇对韩元之有恩,想要取消对厉牧野的通缉也并不容易。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厉牧野本就没有指望能轻易达成目的,抛出前边他们做不到的条件,不过是为了后边这一个做铺垫。他说:“这一条既然做不到,那么在沈朝所辖范围内取消对我的缉拿总是可以办到吧?” 沈永清是王叔,对此他可以做主,立刻就点头答应:“只要是在国境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 厉牧野达成目的,见好就收。他点了点头说:“希望你说到做到。”然后他又转头对焦急看着他的陈潇说:“明日此时,必定使你们同伴重逢。” 他说的这样有自信,让陈潇很是好奇他有什么本事能夸下海口。 厉牧野身为驭兽师,自然有一套跟凶□□流的办法。他的做法说出来很简单,唐汝既然是充作失散的孩童,那么出现一个大人把她带走,就显得很理所应当。可是这办法,除了他却没有别人能够办到。不等跟凶兽讲道理,就要把猫兽给激怒了。 但凡是捡回来抱养,养育一方对亲生一方都有心结,很是忌惮亲生的一方找来把娃带走。生气郁闷是应当的,怒了还要吵架打架,对薄公堂。更别提猫兽这样极其护崽的凶兽,亲爹妈都没办法从它怀抱里把自家孩子要回来。 厉牧野利用驭兽师的本领,向猫兽传递他是唐汝父亲的讯息。刚开始当然是把猫兽给惹火了,扑上来就要弄死他。厉牧野并不跟猫兽硬抗,一边绕圈子一边用特殊方法安抚。连毒虺这样暴躁的都吃他这一套,猫兽这比毒虺脾性好得多的自然不在话下。 终于让猫兽认清了它不能继续包养唐汝的事实,猫兽很是伤心。大大的兽眼湿漉漉的,哀伤不舍的看着唐汝。唐汝只跟它相处了两三天,虽然是迫于无奈的计策,却也被猫兽的爱护之心给打动。 唐汝踮起脚尖,使劲伸展手臂抱着猫兽的脑袋。她揉着猫兽的毛说:“等到春天早早找个雌兽,生个自己的幼崽,就没有人能把你们分开了。” 目送唐汝不情愿的把手塞进厉牧野的手当中,俩人牵着手慢慢的步行离开猫兽的巢穴。目送他们的猫兽哼哼了一声,沮丧的垂下大脑袋。它们这样的雄兽怎么可能从雌兽的爪子里把幼崽抢到手? 猫兽兽眼转了转,把主意打到了门口那一群黑尾蝠猴身上。之后那群蝠猴再没安生日子,个个都得了神经衰弱,天天风声鹤唳,就怕自家的崽子被猫兽叼回去喂生肉。天知道人家幼崽是喝母乳的啊! 第134章 脱困之后,唐汝的心情一松,眉头却依然是紧皱的。她低声说:“做样子也够了吧?可以放开手了吗?” 对这个不是好人的人,虽然对方救了她,她却难以对对方生出好感,仍旧是防备之心占据上峰。尤其让她感到不愉快的是,不得不接受对方名义上成了她“父亲”。俩人必须要伪装出父女亲情浓厚才能顺利离开,不然猫兽要是觉得她不能接受对方,说不得会把她抢回。 厉牧野嘴唇不动,直接传音给唐汝:“那只大猫还依依不舍的看着你的背影,你要是不想它跟着离开山脉,最好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唐汝脊背一僵,小巧的手只得继续被对方牵着。 厉牧野似乎是觉得很有趣,他弯了下唇角。又传音说:“矮身人对上猫兽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你要不要跟我学习驭兽之法?不用你拜师,只学个皮毛,就能保证你白得一个猫兽作为驭使。” 唐汝转头用惊怒的目光瞪着他,声音几乎是从齿缝当中挤出:“还说中境人心险恶,你也不逞多让。这哪里是什么驭兽手段,根本就只是滥用猫兽的天性罢了。” 厉牧野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说“没想到你还挺聪明”。唐汝扭头不去看他,内心更觉得他可恶。她低声说:“猫兽生在山野之间,本来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利用猫兽无法摆脱和停止的天性来控制它,驱使它为奴为仆,不觉得无耻吗!” 厉牧野淡淡一笑,冷酷的说:“时间万物自然各有其存在的道理,这既是猫兽的天性,就是它的缺点。被天生孩童体貌找不大的矮身人驱使,猫兽就能享受永远照顾幼崽的感受。你不是猫兽,怎么知道猫兽会不乐意?” 唐汝冷哼一声:“同样的话奉劝给你,你不是猫兽,怎么知道猫兽会乐意?猫兽并不是傻子,迟早知道真相,到时候必定会反噬。” 厉牧野颜色发蓝的眼珠在阳光下更显冰冷,他说:“所以还是要学会驭兽之法,真正驯服才更加保险。至于猫兽乐不乐意,并不在我考虑范围。猫兽要是真不愿意被利用天性俘获,吃多了亏后,就会记得教训,从此会改掉这个脾性,这才是顺应自然之道。” 唐汝听了只觉她跟厉牧野真不是一道人,简直连跟这样的人走在一起,都为他这样的想法感到耻辱。 当他们传过白灵果林,走向陈潇他们的营地附近时,彼此之间气氛冰冷沉默,唐汝禁闭着嘴巴,再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阿肉!”仍旧是童诺诺眼尖第一个发现她。他立刻飞奔过来,上下看了看,发现她穿得单薄赶紧取出一件衣服披到他的身上,“你的储物袋在陈潇那里,先披下我的,一会儿再换。” 唐汝感激的冲他笑笑:“诺诺,谢谢你们救我。” 厉牧野在一旁哼笑一声,童诺诺就跟遇到天敌的小动物一样,立刻炸毛。他瞪着他,疾言厉色道:“厉仙师,你救了阿肉,我念你的恩。这次就放你一回。你害死历练小队的同伴,我以后会杀了你为他们报仇!你记得这一点,你的人头最终必定会被我亲手取走。” 童诺诺说得非常认真,丝毫不觉得他以一个筑基期的机关师身份,跟一个金丹期圆满的驭兽师放狠话有什么不合适。他终归会强大,变成机关大师,甚至机关宗师。到时候厉牧野再不会是他的对手。 厉牧野被这战帖直接甩到脸上,他一点没有动怒,反倒是觉得很有趣的看了童诺诺一眼。他玩味的说道:“好,我等着。”做下事情,他就不怕仇家找上门。他可还记得童诺诺在队伍当中的奇闻,起夜都能找不回来。倒要看看将来他如何找他报仇。 这时陈潇跟席云霆赶来了,厉牧野冲席云霆颔首:“记得我们的交换。我想以各位的人品应该会保证它能兑现吧。” 席云霆冷道:“自然。” 厉牧野当然觉察出来在场的人对他并不欢迎,他也不在意,道了一声“告辞”,就隐入树林当中走远。 唐汝归来,沈永清立刻就让拔营。一行人不敢多在猫兽的地盘停留,连赶了一天的路才停下休息。 陈潇用童诺诺的灶具烧了一大锅热水,让唐汝好好梳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唐汝又吃了一锅热乎的饱饭,就找了一块地方打坐恢复。之前到底伤到了根基,真元恢复起来很慢,丹田也需要温养一段时间才能康复。 行路不好养伤,童诺诺就把机关盒交给陈潇带着,自己背起唐汝,一行人急行军的向着山外赶去。 天公作美,虽然积雪深厚,路况不好,却再没有下起大雪。让他们很顺利的出了山,回到了锦城。 沈永清的人压着邪修等他汇合,他在锦城停留了一下略做整顿,就马不停蹄的带队回都城。这次几乎一锅端了邪修,解救了七八十个孩童。对新朝来说是个非常正面,具有巨大影响的事件。王室那边已经翘首以待,就等着他们回去进行公开处置,树立威望。 陈潇一行人疲惫的回到租住的大宅院,沈雁行竟然迎了出来。陈潇虽然名义上没有收他做正式的徒弟,俩人之间的师徒关系却不容否认。这个世界师徒关系的紧密程度有的时候更胜过父子,在大宅当中他就相当于是小主人。都城搬救兵返回后,沈雁行哪里也没有去,就直接住在了这里。他推了已经继任城主的胡青云和锦城其他世家主的邀请,每天就认真的看书,等着陈潇他们回来。 “老师。”见了陈潇沈雁行很欣喜,他很正式的行了一个弟子礼,“老师平安归来,弟子很是欢喜。还有几位师伯,饭菜和汤浴都准备好,用过之后就可以直接去安歇。” 陈潇脸上露出笑容:“幸亏有你在,可省了不少事。” 沈雁行矜持的弯了弯腰:“有事弟子服其劳,弟子不敢居功。” 跟陈潇以前那些形式大于实际的徒弟相比,沈雁行是真正的把陈潇当成长辈来侍奉。正是因为有他在,大宅当中井井有条,提前准备好了迎接疲惫归来的一行人。 四人舒舒服服的用饭泡澡,各自安歇不提。 第二早晨,天气不错。陈潇起床,不顾室外的寒冷只穿着一身薄款的短打劲装来到距离最近的练武场。 做了做热身活动,拉开筋骨,陈潇开始按部就班的修炼身法。这次外出在危机当中他的身法有所突破,陈潇想要抓住这个契机,整体提升一下外功实力。 陈潇严格按照席云霆教授的步伐,飘灵逸动,轨迹变化难以捉摸。这身法极其考验腰跟腿,需要极限变速转折的地方特别多,也是席云霆基础打得好,陈潇才没有因为不当的动作损伤自身。 因为陈潇用符咒和他本身需要极大间距才能运用元气攻击的特点,席云霆当初教导他的身法最重要的是在腾挪躲闪。这样他在战斗当中比较容易进行闪避,不易受伤还能寻找机会拉开距离进行攻击。 然而这次被毒虺追在屁股后边撵着咬,陈潇觉得光是一味闪躲也不行,还需要想办法练一练近攻。 接连做了一个时辰的身法修炼,陈潇觉得勉强达到了预期目的。不过想要把状态稳定,没有人指导自己摸索还是太慢。 陈潇结束修炼,回了房间洗澡换了一身常服。出门顺着一条花园小路穿过中庭来到东半路的主院。 院门大敞,门口有一个下人正在打扫。陈潇出现,对方赶忙低身行礼。陈潇拦了一下,大冷天让人往地上跪特太不人道。然而这个世界的上下尊卑分明,规定礼仪深入人心。陈潇没法改变,能做的也只有在对方行礼之前先道一声免礼而已。 陈潇问:“可曾见到大哥外出?” 下人低着头说:“小人在此洒扫,不曾见大老爷。” 陈潇跟席云霆一样都不喜欢让人在跟前伺候,俩人的院子里都只有一个打扫和听用的人。这人是负责打扫,不曾见应该就是说席云霆没有外出。 这让陈潇有些奇怪,以往这个时候席云霆结束晨练,就会去找他一块吃饭。他没有在往常的时间见到对方出现,还以为席云霆是有别的什么事出去了。 陈潇就直接进去,也不要人通传,自己敲了敲房门。他说:“大哥,我可以进去吗?” 过了一会儿,席云霆才说:“潇弟进来。” 陈潇推开房门,席云霆从室内走出。陈潇讶异的看他:“难不成刚才是在静坐?我打搅大哥了吗?” 席云霆淡淡的说:“无事。” 嘴上虽然说着无事,席云霆却眉心轻蹙。陈潇能看得出来那一丝淡淡的忧郁。能在席云霆的脸上看到这样鲜明的情绪,让陈潇有些惊讶。不过这个大哥不想说的事,就算他问也没有办法得知。陈潇只得暂时记下,暗中留心。 陈潇笑着说:“往日都是大哥来寻我,这日也让我主动一回邀大哥一块去用早餐。今日就我们两个,不带诺诺跟阿肉,我们去城中找好吃的去。如何?” 席云霆闻言目光柔和了些,眉间隐约的忧愁都散去不见。他轻轻点头,说:“潇弟邀请,大哥无有不从。” 第135章 清晨起来城内的街道上就有行人来来往往,一点也不像两三年前城外城内遭受过斗法波及。锦城的主体街道是五横五纵,其中穿插各种小街小道。他们出来的时间许多店面刚刚摘下门板,经营饭食的酒楼还没有开张。 陈潇这次出来要找的并不是大店面,他专门往小街上走。鼻子跟雷达一样循着味道就摸到了一家开在街口位置的早餐摊子。 这条小街是某个主道的隔街,很多大店铺的后门都开在这里。卸货的挑夫和伙计是不小的用餐群体,街口几家的小食店生意反倒不如这家摊子火热。 陈潇的眼睛很尖,正好有四个人起身,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席云霆的手掌,快步的往桌边走去。 “伙计收拾一下桌面。”陈潇松开手,利落的坐在长凳上。他转头看,席云霆动作顿了一下才的坐到他旁边的那侧。陈潇想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说:“大哥是不是头一回来这种街边摊?别看这种摊子很不起眼,看着不上档次似的。其实有很多手艺精湛,做出来的食物通常是本地特色,还很美味。看这家店的生意就能知道,味道不会差。” 伙计正好走过来收拾桌面,闻言笑道:“这位客官说的很是。我家做这营生三十年,祖父传给父亲,父亲又传给儿子,如今店老板已经是第三代了。要不是舍不得这条街上的老街坊,早就租下店面搬走啦。” 陈潇笑了笑,说:“有什么招牌推荐?别怕吃不清,尽数报来。” 伙计道:“我们家的鸡丝面、鲜肉面、什锦面三样面食每个客人几乎是必点。此外还有各种馅料的小笼包,有冬笋馅、鲜菇馅、三鲜馅、鲜肉馅……”这家小笼包似乎是作为主打,伙计一口气不停歇的报出了八、九种馅料。 陈潇说:“给我来一份鸡丝面,再上冬笋馅和鲜肉馅包子各一屉。”然后他转头问席云霆,“大哥想要吃什么?” 席云霆说:“什锦面,鲜菇包子一屉。” “好嘞,客官稍等。” 不一会儿的功夫,热腾腾的面和包子就端上了桌。陈潇一看,顿时食指大动。掌勺的人技巧高超,细细的面条团成一团浮在又大又深的碗中。汤色是金黄,点缀着翠绿色的葱花,鲜香味道盈满鼻腔。 陈潇歪头一看,席云霆碗中差不多,只不过汤色是琥珀色,上边铺着红的胡萝卜、黄的豆芽、绿的小菜,更是色香味俱全。只是这个视觉效果就造成不小的冲击,勾得人馋虫作怪。 再看笼屉里的包子,不大不小白白胖胖。面皮非常的劲道,又香又甜。内里馅料很足,咬一口浓浓的汁水流淌,好吃得让人烫也舍不得到嘴里的美味,一边吸气一边往嘴里塞。 果然不愧是经营三代,三十年不动位置的老手艺。滋味让陈潇觉得只吃一份太可惜,干掉一碗面和两屉包子之后,又要了一份席云霆一样的。 “好吃。”陈潇满足的说,“现在我觉得能修炼真是太好了,吃进的东西也比以前多了。” 席云霆闻言哭笑不得。别人求仙问道,不是为了长生不死,就是为了增强实力。潇弟这样纯为了能多吃两口的庆幸,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不过想想,果然很有潇弟的风范。 “唔。”陈潇塞一口包子,腮边鼓鼓的咀嚼着。光是看他吃东西,享受美味的表情,好似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他的满足和幸福。让席云霆不由又被他勾起食欲,又多要了一碗面。 陈潇冲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这么好吃就应该多吃点,才不辜负修行者的食量。” 席云霆低低的笑了起来,陈潇看得一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席云霆笑出声,他的声音低沉,笑声略带低音,每一声都好像敲在耳膜上,听得陈潇半边身子都麻了。 席云霆平日里情绪起伏不大,表情变化也很不明显,笑也只是微笑淡笑。这样眉梢眼角都弯起,唇角勾起上扬的弧度,隐约能看见洁白牙齿的笑容很是罕见。他长得俊美,阳刚气又重,可偏偏笑起来让人觉得像是洞开阴霾的阳光一样,舒朗又温暖。 陈潇看得连嘴巴的动作都停了,席云霆意识到了什么,他轻咳一声,笑容收敛。陈潇咽下口中的包子,可惜的说:“大哥应该多笑笑,笑起来鲜活多了。而且多笑对身体好,对身心有极大的用处。” 席云霆竟有些赧然,他目光微闪,说:“还是第一次听闻。” 陈潇一本正经的说:“咦,大哥竟然不知道吗,大笑锻炼腹肌跟肺力啊。”说完,陈潇自己被逗乐哈哈笑了起来。 席云霆无奈的看了看他,目光格外柔和:“顽皮。” 早餐吃到末尾,陈潇抚着有些鼓起的肚子,遗憾的说:“实在是吃不下了……” 席云霆都要拿他没办法了,只得说:“想吃明日大哥再陪你来,不必这样。” 陈潇立刻说:“说好了,明日再来尝尝今日没吃的口味。” 陈潇叫了伙计会完账,俩人准备离开。起身的时候能明显的看到陈潇腰腹有一道弧线,看起来紧绷绷的,而席云霆的肚腹平坦。陈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伸手就在席云霆的小腹上一摸。 席云霆腹部肌肉敏感的一颤,忍住躲闪的动作,惊讶的看陈潇。陈潇脸上的惊讶并不比他少,嘴里还惊奇的说:“啊,难怪吃了东西不显。大哥看着没什么肉,竟然有腹肌!”摸一下不算,他还手贱的抓了一把。席云霆腹部紧实的肌肉就好像抱着绒布的铁块一样,表面柔韧内里坚硬。这让陈潇露出羡慕的神情:“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出大哥这样的好身材。” 那手好像带着魔力,随着他的轻触跟动作异样的感受从腹部向着腰、脊背反射,顺着大椎窜上了头顶。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在席云霆脑海当中炸成一团团白光,前所未有的刺激跟舒爽又随着血流倒回全身,让他浑身肌肉紧绷,差点要发颤。 席云霆不敢再让陈潇放肆下去,抬手按住了陈潇的手。他唯恐此时突然激烈蹦跳的心声被潇弟发觉,尽管万分留恋这刺激感,还是态度坚定的挪开他那不规矩的爪子。 “潇弟。”他叫了一声,等陈潇抬眼看他,嘴上才说:“只要你坚持炼体,自然也会练出肌肉。” 他紧绷的脸部让表情和声音都有点僵硬,陈潇顿时意识到了自己举动的孟浪。他立刻道歉:“抱歉大哥,我不应该胡乱碰你。”这可不是前世随意打打闹闹肢体接触开玩笑的环境,以大哥这样的性格恐怕会觉得他冒犯吧?“都是我不该,吃多了脑子发蒙。还请原谅我的冒犯。” 俩人的动作都要引起周围的人注意,席云霆放开陈潇的手,轻轻的说:“无事,日后注意场合就是了。” 陈潇只顾着懊恼反省,丝毫没有意识到席云霆话里的玄机。他的情绪有些低落,默默走在席云霆身边不说话。 席云霆看了他一眼,内心翻腾着话语想要开解他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他怎么能告诉潇弟,他不但丝毫不介意他的冒犯,相反还很享受?他当时心跳如鼓,口舌发紧,血液都要沸腾了。那一刻,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如果不是性格使然,席云霆恐怕还会期待除去那薄薄的衣衫阻隔,直接肌肤相触。 那感受让席云霆不由想起背风的山坳中,对着睡梦当中的潇弟难以自控的动作,今日的感受竟比那一次还要刺激。 思维发散了一下,回过神来的席云霆内心又涌出自我厌恶。潇弟不过是无意冒犯,纯粹是好奇顽皮,为此而起了绮念的他是多么的无耻、污秽。 淡去的沉重感又一次压在了他的心头,让他胸口一阵阵绞痛,就好似生了什么不治之症般难过。 明明气氛挺好,却让他一手搞砸了。陈潇偷偷窥了一眼席云霆冷硬凝重的脸色,内心更加的沮丧。 他当时虽然是脑子一抽,玩闹式的去碰触,并不是故意去试探。这会儿想来席云霆的反应也间接说明他对同性的肢体碰触是很不喜的。这宛如一盆冷水浇到陈潇的脑袋上,让他内心某种说不出的小心思彻底没了念想。也罢,将来就规规矩矩的做个好兄弟,注意不再逾越,惹得大哥不快。 虽然想是这样想,可是陈潇内心还是说不出的失落跟沉重,总有缠绕不去的难受。这让他朦朦胧胧的意识到席云霆在他心中的定位有些变化了。可是他并不敢去揭开,去深想,怕到时候感情无处可去,更显得可悲。 陈潇不敢再去碰触那有些危险的想法,隐形吃货把关注点刻意转移到刚吃的早餐上。回味了一番,他无意识的看了席云霆还有些冷的脸。他把对方招惹生气了,明天大哥还会不会兑现约定,一块出来吃早餐啊? 第136章 “……老师觉得呢?”沈雁行的声音在说着什么,陈潇心不在焉的耳朵抓到了最后五个字,猛然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他抱歉的笑了笑,说:“雁行刚才说什么?老师没有注意听。” 面对陈潇明显的不在状态,沈雁行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还很关切的问:“老师是有什么为难事?可以的话跟弟子说说,别的不敢保证,在靖国范围内弟子的话还是管点用处的。” 陈潇摇了下头:“没什么大事。你之前说什么事?” 沈雁行这才说道:“是关于都城方便的邀请。邪修要进行公开处置,作为抓捕的人员之一,都城府要进行嘉奖。嘉奖除了声誉上的好处之外,还有金钱上的奖励。只是新朝建立,处处要用钱,这笔嘉奖金可能不会很多。”这么说着沈雁行感到很歉然。毕竟这件事获利最大的是王室,论功行赏得到最大好处的也是他王叔。反倒是陈潇他们只得了一点钱财了事。 陈潇说:“我们还没感谢你王叔带人前去营救,反倒得了这笔意外之财。没有他们也无法顺利带回那些孩童,那些邪修也全部都是他的手下抓住的。我们四人铲除这伙邪修也不是为名为利,只是机缘巧合下知道了不能不管。更何况唐汝还报了仇,这比什么收获都要大。”既不是为了悬赏,也不是为了公益,也就无所谓事后分功劳怎么样分配。 “老师的心胸真是广阔。”沈雁行松了口气。陈潇真要是计较,他夹在双方中间才是真正为难。 陈潇抬起头哈哈一笑,说:“这算什么心胸宽广?真要得罪了我,我可记仇了。”沈雁行还以为陈潇在说笑,“都城的嘉奖什么时候开始?” 沈雁行算了一下说:“我们要是想要及时赶到,明日一早就要出发。我今日就可以安排好马车,可以很舒服的赶路。” 陈潇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沈雁行立刻说:“老师可是有事情要办?再晚一些也行,只是就需要亲身赶路,毕竟修行者的速度是马车赶不上的。” 陈潇缓缓说:“不,还是乘坐马车前去都城吧。毕竟唐汝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赶路过去对她来说很吃力。” 沈雁行说:“好的,老师。弟子这就去安排。”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潇无形当中已经成为了这个小团体的纽带和中心,他很自然的成为了指引方向制定行动的那个人。临时的出行必须要挨个通知小伙伴们,陈潇就一个个去各自的院落。 这次出行并不要求每个人必须要去,只不过有钱可拿的好事,研习机关术永远都在致贫道路上的童诺诺不会拒绝。而唐汝则是要亲眼看到赵焦几人伏诛,不用对方来邀请也是要去看的。 陈潇最后才来到席云霆的院子,他觉得很惋惜的说:“都说好了明日一早去吃那摊子的早餐,这下要赶路,去不成了。” 席云霆淡淡一笑,说:“都城才是一国汇聚各地精华的所在之处,之前曾跟潇弟约好品尝各国特色,大哥并不曾忘记。这次去了都城,大哥就做向导,带潇弟一游都城。” 陈潇立刻心情大好,他点头说:“好啊,剩余的几种口味等从都城回来再去尝不迟。” 面对这样的陈潇,席云霆也只能无奈一笑了。 第二天大早前去都城的马车就停在了大门口,这次的豪华马车比起陈潇以前在岱国坐过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马车是锦城城主府提供的,空间大舒适性不提,这次车上竟然有专门的侍者,比起前世空姐的服务还要周到细致。 如此走了七八日,就赶到了都城。陈潇几人在都城府的安排下入住了行馆,行程安排的很紧,转天上午是对中午就是嘉奖。 这一路奔波唐汝都没有时间养伤,她脸色精神都很不好,却还是坚持要去现场观看行刑。陈潇几个知道劝不住她,就陪着一块去。有沈雁行在,他们不用跟普通百姓拥挤,就在刑场周围的高处观看。这里距离刑场虽然有一点远,但是以修行者的视力来看,也很清楚。 上午巳时正,赵焦几人被押解到台子上。监斩官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个卷轴大声的宣读,上边详细的叙述了这几人的身份以及他们所犯的罪行,当然最后免不了为王室宣扬立威。 以往邪修被抓住就算是处死也不会在这样公开场合,毕竟修行者跟普通人的世界很远。当着普通老百姓被处死很有侮辱的意味。这么做不仅仅狠狠得罪了邪修,同时也让整个靖国甚至庚生小天境的修仙界圈子感到羞辱。 然而此时靖国的情景又不一样。沈氏王族要在全国境内的修仙界树立权威,压下其他世家的一头,就必须要拿修行者开刀。不论是道修还是邪修,都要有这么一遭。不过这样的公开处死只能这么一次,再来沈氏王族就要犯众怒了。 底下围拢的百姓经过这几天的事先宣传已经知道这伙人是邪修,并且在靖国国境内收买孩童用来祭炼,修炼邪法。本来贩卖孩童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很能极其民愤的事情,更何况这些孩子们还都惨遭虐待和杀害。 周围有卫兵拦着防线,老百姓却还是拿着格式烂菜叶、臭鸡蛋往场内扔。行刑的高台隔着老远,根本就丢不到,却也不能阻挡他们泄愤。尤其是在这两年丢了孩子的人家,更是激动的眼睛都红了,说不定自己的孩子就是被这伙人给害了。 这次的事情,都城府上下很用心的处理。不光是赵焦这些祸首,连中间环节的插手倒卖孩童的人贩子,掮客也都抓了。邪修们被压到最后,当着他们的眼前,一颗颗头颅落地。那场景看得场外百姓大快人心,拍手称庆。 尽管邪修们罪有应得,真当他们被废掉丹田,摧毁意识海,斩下头颅的时候,站在远处望着的各世家还是感到身上一寒,深刻感受到了沈氏王族威势不容置疑。而这样,沈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观看完了行刑,沈雁行带着几人从另外一条路走,避开了散开的汹涌人潮。上了马车走了两刻钟,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靖国的王宫。 这还是陈潇第一次面见元首级的人物,不由的紧张起来。旁边席云霆就冷静多了,发现他身体紧绷,还不动声色的抬手在他肩膀脊背上抚了抚。陈潇感谢的冲席云霆笑了笑,情绪平静了许多。 靖国的国主单独接见了他们。以他们修行者的身份,见到凡俗的官员甚至是王族都不必跪拜,只以双方的修为论尊卑。靖国国主沈永河很有威仪,看起来四五十岁,国字脸,五官端正,谈不上英俊,却很有棱角。 沈永清作陪,站在沈永河的王座旁边,一一为他介绍陈潇几人。 第137章 “拜见国主。”四人用修行者晚辈见前辈的礼仪行礼,齐声道。 “诸位小友不要客气。”沈永河笑了笑说,“你们不光是为我靖国铲除了赵焦这一伙邪修,还助我沈氏扬名立威。这功劳,我不会忘,靖国更是不会亏待你们。这是你们赢得的嘉奖金。”说着,他就让侍者端上来四个托盘,上边盛放着的是一个小箱子。看那个大小,陈潇猜里边不大可能是灵石,只能是灵珠了。几位侍者上前先四人展示了一下,就退到后边。 “不只是这一匣子嘉奖金,你们的事迹更是特许在靖国各个城府张贴出宣传。”沈永清笑着说,“现在四位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众人对你们可很是好奇。想来今日之后,诸位会接到数不清的宴请,忙碌到分身乏术了,哈哈。” 这要是换成初出闯荡修仙界的历练者,肯定会感到欣喜,甚至因为这名气会很利于他在本国修仙界发展。四个人都没有长久留在靖国的打算,也就只对陈潇这个风水师来说名气有些用处了。陈潇并不喜欢应酬式的宴席,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不能失礼,就端着笑容:“这都要感谢都城府的提携。” 沈永河这时说:“听我儿雁行说现在他跟随陈小友学习风水术。陈小友能不嫌弃我这儿子,传这术数给他,我很感谢。不知道陈小友可愿意留在王宫当中任职,专门负责教习风水术?” 陈潇先是一怔,随后婉拒,他说:“晚辈才疏学浅,以自身学识恐怕难以担当这重任。平日和雁行也不过是互相交流,共同学习罢了。” 沈永河却把陈潇的谦虚之言当成了真相。陈潇现在的修为还太低,只有炼体期。沈雁行毕竟是王子,就算不拜师,传授他术数的人最低也要筑基期起步。沈永河点了下头:“原来如此。只不过既有教授之实,却还是礼不可费,束脩还是要奉上的。” 沈永河既然觉得以陈潇的身份和修为没有资格成为沈雁行的术数老师,能以教习的身份对待陈潇并给他一份酬劳,就已经很显得礼贤下士了。 席云霆是真正知道陈潇才华的人,见他谦虚却被当成实力,内心很是为潇弟感到明珠暗投。只不过陈潇跟沈雁行俩人之间约定正式收徒要等到日后,现在只维持表面师生关系。让他没办法违逆陈潇的意思为他正名。 沈雁行则是真正把陈潇奉为师父的,他为父王的慢待暗自感到生气。他语气有些生硬的说:“父王,我想要邀请老师和他的同伴去我的住处。” 沈永河对这个没有灵根天赋注定要早逝的儿子,只要他不做出危害沈氏利益的事情都显得很宽容。 这会儿他就温和的说:“那雁行就尽地主之谊,带着几位小友去王宫各处游览一番。只是记得傍晚还有晚宴,不要贪玩错过时间。” 从沈永河那里离开,走在路上沈雁行气闷的对陈潇道歉:“我父王他不知道情况,慢待了老师,还请您不要生气。” 在修仙界,师徒跟师生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师徒是真正拜师入门,师父的地位有的时候都在父亲之上。而师生之间只教导某一项,虽然同样受到尊敬,却要差前者很多。最大的区别就是师父是要养弟子的,而老师却要收弟子的束脩。 陈潇并没有生气,他反而安慰沈雁行说:“你父亲哪里有慢待。我说的并不是场面话,以我现在的才学教你确实还不够。” 沈雁行很聪明,比起当初陈潇在方顾那里初学的基础要好的多。他几乎像是海绵,迅速的吸收学习陈潇给他的那本《新风水概论篇》。如果陈潇不是前生就是个风水大师,又有着罗盘这样的金手指,他真的只是一个幸运的得到古仙人传承的幸运儿,这会儿就要被沈雁行把底子给掏空了。 沈雁行并没有接受陈潇的安慰,因为他对陈潇有着比初认识更加深刻的认知,知道真相。风水术实在太玄奥太深厚,陈潇对其的理解,是沈雁行穷其一生都没有办法学清的。沈雁行认真的说:“无论如何,在弟子心中您就是我的师父。” 在王宫内,人们是以宫殿距离中心的远近来判断身份的。沈雁行住的是一个规格不小的宫殿,这宫殿的位置距离沈永河的不远不近。所以尽管跟着沈雁行没有什么前程,宫殿内的侍者仍旧尽心侍奉。 沈雁行这段时间独自看书,肚子里积攒了一堆疑问,这会儿就抓紧时间请教。陈潇对这个首徒很有耐心,讲解不仅详实,还一贯用实际例子来说明。他前世读了太多风水方面的古籍,种种案例几乎都见过。只不过这些案例不能明说出处,陈潇就假托举例。 沈雁行听得如痴如醉,茅塞顿开。很多他遇到的疑难,在陈潇这里迎刃而解。甚至对方信手拈来的举例,更让他理解深刻。 沈雁行对陈潇的崇拜又上了一个新高度,他们两人一个学得高兴,一个教的开心。其余人作陪一会儿就听得脑袋发蒙,连席云霆都觉得理解费力。 傍晚,一行人赶到晚宴。这次晚宴的规模和隆重程度远远不能跟寒山城的那一次比。毕竟是新朝建立,沈永河又不让铺张浪费。晚宴就办理的很是简朴,最重要的是提供世家接触王室的一个场合,目的达到了就行。 就见宴席上沈雁行被分封为亲王的几个兄弟身边都围拢着人,这些人有的是新兴崛起的世家,而有的是底蕴深厚的旧世家。 陈潇几人这次基本上就算是半隐身了,要不是沈雁行作陪,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反倒乐的自在,吃了不少靖国的特色菜品,甚至还有特意从夏秋季节储存到这个时候的水果。 时不时的,沈雁行的兄弟会身边簇拥的着一群人过来,一边问候沈雁行一边结实陈潇几人。每过一会儿陈潇就得跟其他人一块站起来说话,让他很不耐烦。很显然这些王子们对他们很好奇,只不过尝试招揽之后发现没有机会,就又干脆利落的放弃了。 陈潇也这才深刻的感受到沈雁行当初所说,不能修行就没有身份地位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这几人对沈雁行关心的只是泛泛,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打算,也难怪沈雁行曾经会觉得黯然消沉,苦闷失望。 庆功宴结束后,又是王室举办的小宴,分别邀请新兴世家和老牌世家,甚至有些历史深厚的大世家需要单独请。沈永河没有落下沈雁行,抓着他跟其他兄弟一块作陪。 陈潇几人只住了两三天就从行馆搬出去,几人找了一个规格很大的客店住宿。虽然环境格调没有行馆高,可是胜在自在。 席云霆兑现承诺,要带着陈潇一游都城。唐汝伤势没有好,不打算出去。童诺诺则是一个闲不住的,坚定的跟在陈潇的身后。席云霆无奈,只得带上这个尾巴。 陈潇目的很简单,就是看看异域风情的建筑和民俗,还有就是各种特色的产物和食品。席云霆对他很是顺从,一路上就是闲逛,买买买,吃吃吃。 童诺诺的吃性没有他那么大,满足了食欲之后,热情就不那么高了。又走了一条街之后,童诺诺忍不住说:“咱们换个地方去看看吧?这走来走去店铺跟摊位都是千篇一律。” 陈潇还是能听得进小伙伴的意见,他就问:“你想去哪里看?” 童诺诺想了一下说:“我之前在行馆听那边的官员说,都城有一家专门经营修仙用品的店铺这几天接连举办拍卖。那里的拍品实际都是清缴世家的藏品,正经有不少好东西。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 陈潇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还从来没有参加过修仙用品的拍卖会,顿时就想要去凑凑热闹。 三个人去行馆打听了地方,就直奔店铺。这家店铺大隐于市,就在一条特别繁华的街道上。相邻的两家店铺一家是金楼,另外一家则是绸缎行,规模都很高大上。店铺名字很通俗,就叫做聚宝斋。可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觉想不到,这里别有玄机。 陈潇一进来就有一种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放眼望去,展架上琳琅满目摆放着的都是古玩。一楼并不是纯粹用来伪装,是正经的营生,面对的是都城里的普通人。二楼则接待官员富豪,在这里可以接触到古玩珍品,每日在这里产生的交易额大的令人咋舌。三楼才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专门接待修行者。只不过想要上去并不容易,第一关出示名牒就把一众凡人阻拦在外。 并不需要所有人都具有修行者名牒,只要有一个带领,就可以踏足三楼。陈潇的修为有点低,席云霆的身份又有点高,所以他们最后是用童诺诺的名牒过关。 陈潇在女侍者的带领下上楼,进入了一个包厢当中。落座后,女侍者奉上茶水糕点,又送上了三本册子请他们看。女侍者并不待在包厢内,服务完了就退了出去。 陈潇翻开册子,发现上边写的是今日要拍卖的物品详情。他不由的很感慨:“没想到都城还有这样的地方,竟然能一次性看到这么多的修仙相关用品。不仅有各种炼器、炼丹材料,连现成的法器、丹药也有。” 陈潇只提了炼器、炼丹,让身为机关师的童诺诺有点点不开心,他说:“怎么陈潇以前在岱国的时候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陈潇摇头说:“没有。我想岱国的王城应该是有类似专门的店铺,只不过我那个时候还是个普通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接触。” 第138章 这次拍卖组织者虽然是这家店铺,可是背后却有沈氏王族的影子。乱战当中那么多的世家被抄家灭族,缴获的法器、法装、丹药,极品材料堆成了小山。同样用铁腕手段镇压的韩元春财大气粗把战利品分给附庸,建立新朝的沈家却没办法那么大方,就只能用这种办法转手套取大量的财富。趁着公开处决邪修聚起了众多世家,店铺这才集中几天拍卖精品。 幸好童诺诺听了一耳朵,要不然陈潇他们就要错过这难得的盛会。十几个家族,数百年、上千年的积累,谁家没有点镇得住场面的宝贝呢。翻到后边半册子都是各种极品灵丹、法器、法装,甚至陈潇还看见了一两样出自机关宗师之手的机关。 席云霆也表示难得一见这样齐全的精品展示。他认真的看了半天,把册子摊在一页,向着陈潇推过去:“潇弟,我觉得这件法器应该很适合你。” 那一页上展示的是一件武器,猛然看去跟陈潇之前用的钢刀很相似,不过外表可比那炫多了。刀长三尺三,刀身微微带着弧度,窄而狭长,锋刃上层层叠叠的纹路。刀名铮歌,品级上佳,乃是数百年前一位炼器大师的巅峰之作。这把铮歌铸造之后就落到了它之前的主人手上,它主人是个武器收藏者,铮歌在他手上压根就没有见过血,还是一柄新刀。 刚才陈潇也看到过这刀的页面,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刀比起之前他用的钢刀要长,刀身还很窄,陈潇觉得自己用不了。 陈潇抬眼看席云霆,问:“大哥为何推荐这刀给我?” 席云霆说:“这把铮歌本身为法器,具有锐金之意,攻击之时自带金属伤害。它之前的主人虽然没有用过,却精心蕴养数百年。这刀要是潇弟来用,最容易驾驭,铮歌一旦出鞘,必定如臂指使。” 陈潇听了之后顿时感觉心动,不过让他迟疑的是之前没有用过这种刀,他担心自己没那么快顺利转换。 席云霆道:“要是潇弟有意这把铮歌,大哥可以帮潇弟训练。处理毒虺的时候,大哥看到了伤口,觉得潇弟的刀法还需要很大的提高。之前那刀型不用也就不用了,实在没差多少。” 陈潇哪里有什么刀法,不过是当初跟杜荣学了几个招式而已。许久不曾体会到席云霆终结话题,噎死人的本事,陈潇难以适应的感觉有点心塞。 “那就谢谢大哥了。”在内心抹了一把泪,陈潇还是顺应了席云霆的好意。本来他就想着要改进一下近身战,席云霆肯伸出援手,尝过身法甜头的陈潇自然是巴不得。 陈潇采纳他的提议,让席云霆目光柔和。他淡声说:“潇弟不必言谢。” 席云霆实在是全新为陈潇着想。这把刀本身是法器,以精神力留下印记之后,陈潇使用不用耗费元气也能做出附带真元属性的攻击,最是跟他合适不过。再说比陈潇之前用的那把长,殊不知一寸长一寸强,这样潇弟的近身攻击范围延长,安全更大。比如再向毒虺的要害攻击,就不会被出现它的毒牙弄伤的可能。 下午申时正,拍卖正式开始。陈潇三人被从包厢当中请了出来,来到一个有着调高屋顶的小厅。这小厅最前方有一个小高台,对着小高台有几排座椅,陈潇一眼扫了过去,大概有四十多个座位。 陈潇三人被女侍者引导着坐到第四排靠左边的地方,这个位置并不算太好。陈潇也没有介意,毕竟这会儿都城里边多得是世家主,店铺肯定把好位置给这些得罪不起的人。 等了有一刻钟,女侍者们一一把客人带领到了座位上。期间小厅里很安静,即使有人说话声音也很低微。不过因为大家耳聪目明,声音再低地方这么小,也能被别人听见。陈潇觉得还不如大家都随便说话,声音混杂在一起反倒听不清。 差不多参与拍卖的客人都入了席,小高台上就上来了一人。这人自称是店铺里的管事,穿着一身很体面的长袍,未语先笑,妙语连珠,不一会儿就带起了小厅内的气氛,显得没有刚才那般安静沉闷了。 这位管事带动起了气氛就下去,然后上来一位专门负责拍卖的店员。显然这店员久经考验,面对底下修为身份高出他很多的贵客,仍旧沉稳冷静的主持拍卖。 率先开场的一般都是一件不错的拍品,以保证能够成交,起一个好兆头。每个人事先都看过册子,但是并不知道拍卖的顺序,这就让人很期待。 第一件拍品并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女侍者步态婀娜的端着一个托盘上来,向着场下展示。那是一件簪花样式的法器。粉红色的娇嫩花朵簇拥在一块开得十分美丽,花下是金色的藤蔓枝叶,缠绕在一根通透的墨绿的灵石簪上。 这价簪花法器陈潇在册子上扫过,法器自带水木属性,又附有符纹法阵。平日佩戴对修行者身体有条理的功效,能使得血气活跃。等到斗法的时候,这件簪花又变成了恢复的利器,能快速恢复主人的伤势。 这法器一露面就引起小厅内轻微的骚动,连陈潇也觉得店铺管事太心机了,竟然开场就端上来这件馈赠自用两相宜的法器,底下这些世家人还不抢破头。 果然如陈潇所料,店员一宣布起拍价,下边在座的就开始此起彼伏的加价。陈潇三个对簪花法器都不感兴趣,就冷静的看着他们把价格越炒越高。场内的来的修行者有男有女,不光是那些女修行者们,就连男人叫起价来毫不示弱。 陈潇看得无语摇头,他身边的席云霆却是一副若有所得的样子。 再热闹的大戏也有落幕的一刻,最后这簪花被比起拍价高出几十倍的价格被一位男修行者拿下。女侍者当场从前方走过来,把那簪花呈到他面前。这规矩倒是跟前生拍卖的规矩不一样,陈潇能看得出来赢得了簪花的那位很是得意,欣赏把玩了一番才把簪花收起。这惹得在场人都注目,尤其很有几位女性用羡慕的目光看着。 之后第二件拍品就成了材料,小厅内重新秩序,报价的人也冷静从容多了。不疾不徐的进行这拍卖,虽然也有流拍的,不过大部分成交情况还算不错。出现流拍也没有办法,并是每一样都会恰好有人感兴趣。 看到场上的气氛有点冷了,管事就安排送上法器、法装、丹药。这下大家一扫有些恹恹的情绪,精神顿时高涨。 拍了五六件,就轮到了陈潇属意的铮歌。起拍价五千灵珠,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灵珠。 这把武器品级上佳,在庚生小天境来说很是难得,拍卖一开始就显得很激烈。很快价格就被迅速推升到八千灵珠。 等到拍卖价加到八千以上,就有半数的人放弃,有过了一会儿攀升到一万灵石就只剩下两三个人在竞争了。 而一直坐着不说话的陈潇这会却开始出手,一口气就把价钱加到了一万一千。他摆出了一副不差钱的样子,震得其余竞争者侧目以对。当其中一个试探着加了两百,陈潇再次报价一万两千。 其余竞争者对这把铮歌的定位不过是为后人储备,暂时的镇宅宝物罢了。陈潇的报价已经超过他们能够接受的底线,就纷纷放弃跟他硬顶,最终陈潇成功拍下了这把法器。 女侍者端着托盘下来,见到陈潇是如此年轻俊美,不由的红了双颊,双眼盈盈的望着他。只可惜陈潇这会注意力全在托盘上,让这个长得还挺漂亮的美女眉眼抛给了瞎子白费了劲。童诺诺凑过来跟陈潇一块看铮歌,只有席云霆注意到了女侍者暗送秋波。 女侍者还不想立刻离开,想要寻找契机搭话,她下意识的感到身上汗毛一树,转头就看到坐在一边不输给金主样貌的男子正用不善的目光冰寒的看着她。女侍者就跟被施展了冰属法术一般,顿时从心到身被冻了个通透。女侍者最后是脸色发青,脚步有些蹒跚走被吓的。 陈潇正爱不释手的看铮歌,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顺利的拍到属意的法器,让童诺诺也有些跃跃欲试。他这会儿是有生以来身上最有钱的时候,难得能不用紧紧巴巴计算着花用。 童诺诺看册子的时候就对上边的两个机关感兴趣。这两个都是出自机关宗师之手,要是能拍下来研究一番,对他的机关术提升是很大的。 只不过童诺诺那会是舍不得把钱花在别人的成品上,更多的是想要把灵珠留着买材料。这会儿他也想开了,该花的就得花,关键时候不能太抠。 童诺诺看上的两样是作为压轴登场的,这机关具有不需要修行者去操控,就能树立起防御,拦截甚至反击对方的法术攻击。 听到童诺诺低声介绍,陈潇一想这不特么不是修仙版的拦截反击导弹吗?还是全自动不需要人工操作的那种! 陈潇还以为就童诺诺一个机关师脑洞这样大,原来却是整个机关师行当都这样吊炸天。 这么犀利的机关必须拿下,就不说使用,单单只是提升童诺诺的学识,早日把他堆上机关大师都是值得的。陈潇立刻支持童诺诺,甚至打算一会儿他钱不够用,借钱也要把这机关给拍下来。 第139章 这机关不只是陈潇看得到厉害之处,在座的世家修行者更是清楚。机关被抬上来,它像是一个卫星信号接收器。有着一个伞面的面盘朝上,底下是一个基座。通体乌黑只有面盘是闪着光点的银色。 陈潇跟身前身后的人一样,挺着上身伸着脖子观看。他的身高经过发育已经不算矮了,然而修仙界多高个,偏偏坐在他前边的人要比他高那么一些。对方跟他一样的动作,陈潇就有些看不见。 看他气恼的模样,席云霆好笑之余又有些不忍。他轻抬手腕握住陈潇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带。陈潇没有防备的身体一歪,斜靠在了席云霆的身上。 “大哥?”陈潇惊讶的看他。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陈潇都能看清楚对方长而翘的睫毛。席云霆似乎也被这样近距离观看的感受怔到,顿了一下才说:“潇弟这样看不费力还清楚。” 陈潇只得僵着脖子点了点头:“多谢大哥。” 席云霆不在说话,陈潇冲着前方看。眼前的视线恰好空无一物,能特别清楚的看到高台上。只不过这会儿他全然没了心情,身心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紧挨着的席云霆身上。原本被忽视的情绪隐隐欲动,让陈潇一边享受依靠的感受,一边要努力按下。 在俩人的心不在焉中,台上主持拍卖的店员宣布的起拍价两万灵珠。这价格把陈潇吓一跳,赶忙支起身子坐正,他扭头低声的问童诺诺:“你那边还有多少灵珠?” 童诺诺苦着圆脸说:“全都算上也就不到一万八千灵珠。”这么多灵珠多半是得自售卖白灵果和黑吃黑抄了掮客头的家底,剩余一部分才是历练所得跟沈永河的嘉奖金。 陈潇凝重的说:“我身上还有两千灵珠,以及一盒子灵石。咱们这点加起来,肯定拼不过这些世家。”他并没有怎么花用,各种进项积攒下来不知不觉就这么多。只不过买了一把上佳法器,就掏了一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机关的叫价已经到了飙上了四万五。童诺诺跟陈潇两个只能坐着一脸无奈的看这些世家拼财力。他还以为小天境的世家都比较穷呢,没想到一个个都深藏不漏。 陈潇心想,再给世家看风水,非要狠狠的宰他们不可! 童诺诺低语说:“这也是没办法,世人识货。这座伏龙骨的强大在机关当中很是靠前,世家门派经常会用这座机关防御进犯。” 陈潇叹息一声。在前世,无论哪个国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置办上一套提高防御的装备。看来今天他们是没有希望买下了。 叫价攀升到八万七千后开始慢了下来,因为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开始一点点的往上增长。 席云霆眉毛蹙了蹙,抬手加价:“九万灵珠。” 他冷不丁的出声,事先根本就没有跟陈潇说一声,这把两个小的差点吓尿。陈潇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他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拉,他低声而急促的说:“大哥,你这是干嘛?” 席云霆疑惑的看他:“你不是很想要?” 陈潇都要哭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被感动还是被吓的。他赶忙摇头说:“这个价格超太多了,不值当的。诺诺不过是想要买下来学习机关术,我就算是想要它,现如今也没有地方安置,完全用不上!” 陈潇说的很坚定,这才打消了席云霆一掷千金只为搏潇弟开心的念头。只是他面上没显,内心却很是遗憾,没有表现的机会了呢……这现学现卖的精神,陈潇要是知道指定要给他跪了。 席云霆不再出价,让几个竞争者松了口气。没了搅局者,这一座机关以十万五千成交。成交额上十万的都赠送储物袋,伏龙骨被装进储物袋,女侍者直接送到赢得拍卖的人手上。 第二座伏龙骨被抬上来,起拍价直接就是十万。这是为了节省时间,反正到最后肯定会超过前一个价格。 在座的人没有丝毫的异议,对剩余的这一座竞价毫不含糊。最终这台伏龙骨以十一万的价格,落入到坐在第一排的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手中。 压轴过后,最后一个拍品上来,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陈潇之前根本就没有注意这块巨石的介绍,听了台上的店员介绍才明白原来这块巨石是某世家庭院内的观赏石。它足有一人高,造型并不如何奇特,只是摆放在那里就有一种气吞山河,大气磅礴的气势。 只不过经历了刚才两场激烈竞争,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兴阑珊,基本上对这块观赏石并不是很感兴趣。 主持拍卖的店员也并不在意,压轴过后的最后一样是用来放松诸位情绪的,往往都是并不怎么值钱却有点特殊的东西。意思意思的出个价就能拿下,没人出价流拍也很常见。 陈潇却打从这块巨大的石头被抬上来之后,眼睛就一眨不眨的盯上了。全场也只有他能看到这块巨石上稳定的气场,这哪里是一块观赏石,分明就是一块巨大的“泰山石”!“泰山石”要是说不明白,换成石敢当立刻就让人领悟了它的功用。 泰山被誉为天下第一山,被赋予了神山的寓意,它产出的石头具有辟邪、镇宅、镇压厌物的风水功效。此外它还具有奇特而美观的外表,是受到世人青睐的石头。有条件有财富的人家或者街道城市,都会选一块镇守在路冲或者是凶位上,用来辟邪化煞。 这还是陈潇来到这边之后第一次见到具有如此灵性的石头,用来作为风水镇石,功效简直不要太强。 底下陈潇都有点急了,上边的店员还在慢条斯理的介绍它在世家当中矗立了多少年,提升它的身价。不过无论店员如何吹捧,底下也没有人捧场——除了用眼神死盯着石头的陈潇。见此情况店员也不再费力,干脆的说道:“这块观赏石的起拍价是五百灵珠,每次出价不得低于五十灵珠。” 听了这个报价,很有几个世家修行者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他们是很有钱,但是并不是傻!五百灵珠都够置办一身最为基础的法装了。想要好的观赏石,就算是走水路从别的地方进口,也要比这便宜得多。 陈潇一看没人跟他竞价,心里安稳了许多,直接报了一个五百。店员再三确认,确定再没有其他人报价,就宣布陈潇赢得了它。 女侍者们一一带领各自带来的客人离场,陈潇他们没有动。因为是石头太大了,必须要他们自己上去收。 等到人散的差不多了,三个人起身走向高台。童诺诺这才问:“陈潇这块石头你打算摆在哪里?你喜欢这样的石头?我觉得它也没有多漂亮。” 陈潇笑了一声:“我看上它并不是为了把它当做观赏石,而是这块巨石具有独自的气场,是一块风水石。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风水石,怎么能不把它买下。” 童诺诺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陈潇说:“也不用摆在哪里,直接带在身边,以后总有会用到的时候。” 收起这块石头,陈潇还不罢休,他直接问店员:“这块石头是来自哪里?原先是放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把店员问住了,他只是事先把准备的材料背个熟练,对于这块石头知道的就是在台上说的那些。 店员解释不出,只好带着陈潇三个去找管事。管事倒是对此有所了解,他说:“这块巨石据说是从其他天境运输过来,它之前所在的地方是某城主府的庭院。” 陈潇不能确定是这块石头天然就具有灵性,还是来到庚生之后蕴养而生。他追问道:“那么它摆放的地方有什么特别?哦,如果还有其他的跟它一起的石头,我也想要看看。” 管事的回忆了一番,才摇了下头:“并没有其他。我能记得这块石头,也是因为据说挖起它的时候,庭院其他位置的石头都碎了。” “哦?”陈潇心想,这就很有意思了。 身边的席云霆这时说:“想来这块石头当时一定是放置在城主府的阵眼之上了,所以才会挖起时,其他位置的石块碎裂。” 管事点了点头:“看来是这样。” 这样看来,这块石头是机缘巧合下才成为风水石的,并不是天然就具有灵性的石头。这让陈潇有点失望。 “唉,算啦。能有此收获不错了。”他安慰自己说道。 几人正站在这边说话,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外边突然闯进来几个气势汹汹的人,一进来就把陈潇几个挤开,围着管事面色不善。 当中一个说道:“那具伏龙骨有严重的问题,根本就不能使用!你要是不给个交代,我就拆了这里!” 管事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赶忙说道:“几位,几位仙师请勿动怒!有什么事情在下一定给你们解决。” 陈潇一看,这不是后来那个以十一万的价格买下了第二座机关的人吗?他跟童诺诺对视了一眼,向着前边凑过去。 原来这人赢得了伏龙骨之后,跟几个朋友一块想要试试它的威力。结果怎么摆弄那伏龙骨都没有反应,他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花了大价钱竟然买了个坏了的玩意。这顿时把中年人修行者气坏了,朋友们也义愤填膺,就迅速的返回要说法。 童诺诺听得很兴奋。别人怕坏,他不怕。他只是为了研究学习,是好是坏影响不大。当下他就冒出了想要接手的念头,陈潇却拦住他冲他轻轻摇头,并用口型示意他稍安勿躁。等管事处理完了,没准能以极低的价格买下。 第140章 这纰漏出的有点太大,管事根本就兜不住,就请人去叫聚宝斋的老板。老板亲自出面,给买到问题机关的那人赔罪,并郑重表示不但退回全部灵珠,还要赠送给对方一件法器赔礼。法器跟第一件上拍的那个簪花类似,也是一个女修款式的饰品。 到这个时候,中年男子面子里子都回来了,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他接受了道歉和赔礼,表示这件事到此为止。毕竟这批资源是沈氏王族提供,他要较劲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一群人很扫兴的走了,老板在那里训斥管事,责怪他上拍之前为什么没有好好的检查一下。管事一边擦汗一边承认错误,内些却有些委屈,这么一大堆物资堆过来,哪里有人手一一检查。不过这个事情出了之后,管事再不敢大意了。材料、丹药也就罢了,法装和法器、机关都要记得先查验一遍。 在一旁观看的陈潇等老板走了,才过来问管事:“这座有问题的机关,聚宝斋还出售吗?” 管事见他感兴趣,还挺奇怪:“这机关都坏了,买回去也没有用。要是阁下对机关感兴趣,明日上拍的精品当中还有其他类型的机关。” 陈潇轻描淡写的说:“在下平日里就有收藏机关的爱好。坏得正好,完好无损的我还收不起。反正这伏龙骨留在聚宝斋也只是空占地方,管事不如处理给我。” 管事想想卖了回笼点灵珠也好,更何况难得遇到感兴趣的人。他捻了捻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试探的出了个价钱:“既然阁下喜欢,那么就五千灵珠带走。” 陈潇眯了眯眼睛,定定的望着他:“管事可不厚道。这机关已经是废品,五千灵珠太高,我顶多出两百!” 一个要五千,一个给两百。童诺诺在一旁强忍露出怪异的表情,影响陈潇杀价。其实要他来说,五千灵珠能买到这样一个向机关宗师作品学习的机会很值得。 童诺诺就那么看着管事跟陈潇开始进行价格拉锯,生怕出什么差错。心就跟坐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谈了有半个时辰,陈潇最终以一千二百灵珠买下了机关伏龙骨。为了不露馅,他没让童诺诺上前,而是自己支付了灵珠,把伏龙骨装进了储物盒。 三人从聚宝斋走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出来之后伏龙骨被转移到了童诺诺的机关盒当中,他抱着盒子一阵傻笑。陈潇却还有点不满意:“本来还能更低,那个管事太难搞了。” 席云霆无言的看了陈潇一眼。管事肯定不认为难搞的那个是自己,他被陈潇杀价杀得都快崩溃了。最后能谈到一千二,未尝没有管事急着去吃饭,想要赶紧打发了他们的功劳。 席云霆凭良心说了一句:“这个价钱尚算公道,毕竟有成本在内。”伏龙骨算是上佳防御利器,本身机关宗师花费的心思和材料投入就不小。要不是因为现在被废了,单单只是机关部件上的材料就要超过这个价。 陈潇说:“我也是看在成本的份上。要不然只凭着他们是白得来的,一百灵珠都很赚。”这是沈氏王族抢夺的战利品,根本就没有花费一分一毫。 席云霆难得无言以对。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他发现潇弟说的这话虽然有哪里不对劲,可是竟然很有道理。 童诺诺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伏龙骨上,要不是陈潇时刻注意着,他又要把自己弄丢了。有了伏龙骨,童诺诺又开启了闭关模式。整天关在房间里边不出来,三餐都要人送进去。 没了他夹在中间,本来陈潇想要邀请席云霆继续在都城的寻找美食之旅。可是席云霆却早早的出了门,只给陈潇留下了一句他有事要办的留言。 猛然落单陈潇还挺不习惯,他独自走在都城的大街上,放眼四顾,有种不知道目的的茫然感。没了席云霆,他竟然连看精致品美食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什么时候起,跟大哥同进同出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做任何事都有人陪伴,喜怒哀乐有人分享。这经历是师父也不曾给他的,更是任何一个人也没办法做到的。席云霆竟然在无知不觉当中成了如此重要的一个人,地位并不输方顾多少。 脑海当中响了一个炸雷,让陈潇如梦初醒。他苦笑一声,他还在那里压抑冲动,却不知道对方已然进驻心中。 想想席云霆日常的举动,有时排斥,有时亲近,而有人又显得有些拒人于外。这让陈潇摸不清对方的态度,不敢轻举妄动。以席云霆的性格和脾气,一旦他厌恶了谁,那绝对再没可能往来。更何况重玄远在罗辰,要是对方拂袖而归,他想要去找都没有办法。 “前途未卜啊……”陈潇喃喃自语。 “老师?您怎么在这里蹲着,让弟子好找。”沈雁行诧异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他今日好不容易从王宫脱身,去行馆找却没找到人。问了行馆的人员才知道他们的去向,等到客店问了童诺诺老师的行踪,沈雁行又出来沿着街道寻找。 找了五条街,才在一个牌楼底下看到蹲在那里显得跟个小可怜似的陈潇。要不是他身上穿得好,人也干干净净的,说不得就有人要把他当成流落窘境乞讨的。 “雁行啊。”陈潇眨了眨眼站起身。他面貌顿时一变,若无其事好似刚才萧瑟的人不是他一样。“怎么有空出来了?王宫的事忙完了?” “不是,我是偷溜出来的。有事情想要向老师请教。”沈雁行说。 陈潇看了看沈雁行身后的护卫周正,“老师暂时在都城又不走,有什么事这么要紧跑出来问?也不怕招惹你父王生气。” 沈雁行不在乎的说:“我不过就是被拉着作陪,谁乐意每天应酬不认识的人。去那里不过坐着跟背景板一样,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跟老师学习。” 弟子家里是王室,陈潇也不好插手,就算说都没办法深说。他轻叹一声:“不是有事找我请教,到底是什么事?” 沈雁行神情凝重的说:“我跟老师学习了一段时间,对风水有了些了解。最近有个发现也不知道对不对,就想要问问这是不是风水上的问题。” “哦?”陈潇感兴趣的看他,“什么问题?” 沈雁行左右看了看,来来往往都是人,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他就压低声音对陈潇说:“我觉得都城,尤其是王宫的风水很有问题。自从我们入住王宫之后,事情反倒不那么顺了。我的兄弟这么快分封亲王,去了封地,未尝没有这个原因。他们走后王宫内的日子安顺了一段,最近人一多,又是有各种的事情冒出来。” 陈潇脸色慢慢严肃起来:“都是什么事?” 沈雁行说:“有的是一些小矛盾引起的冲突和纠纷,也有的纯粹就是意外。总是让人见点血,受点伤。可是这事情一件两件是意外,接连发生就不是巧合了。我发现之后,又专门问了都城府的官员,不只是王宫当中,都城内外也有这样的事情。原本都城内的旧恶势力被连根拔起,本应该是很平静的。可是最近又有好多伙人戾气上头,为了挣水、挣砖等建房材料斗殴。等我去看卷宗的时候发现,已经为此死伤了三四十人。老师,这是不是很不寻常?” 陈潇嗯了一声,点头说:“很像是风水引发。看来你的兄弟分封到各地只是暂时缓和了这种现象,如今再聚到一起,积蓄许久就爆发了。” 沈雁行被肯定有些高兴,可是他更多的却是疑问:“我按照老师所教导,在王宫到处看了,宫室的格局并没有问题,房屋也都是完整的。外边道路也没有冲煞,地形位置也不妨碍。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陈潇摇头说:“我现在也不能肯定,只能去实地看一看。既然你说王宫没有问题,那么我们就去看看产生冲突的地方去看看吧。” 有了正事办,陈潇立刻提起了精神。在周正的带路下,他们一路向着城市边缘走去,那边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因为之前战乱的影响,城内城外发生了斗法,到处都在建房。虽然都城府拨出了款项,可是建材的价格节节攀升,并不是人人都能立刻重修了房子。总有一些人家因为各种原因,拖到这一年才重建房屋。本来用料就很紧张,还有人跟他们抢,怎么不火气上涌,冲突频起。 陈潇他们来到的这片区域建筑明显不如前边的,连建筑进度也很慢。沈雁行低声说:“今年大雪,这边还没盖好就被压塌了。就是因为着急重新把房子盖起来,才跟别人起冲突斗殴。” 迎面过来几个人,大冬天也只打着赤膊,身上扛着木料。这几个人看到陌生面孔,立刻露出防备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有敌意?”陈潇问。 沈雁行说:“这是怕我们是哪家请来的帮手。” 陈潇几人没有靠近,双方隔着远远的距离错过。离得近了,陈潇能看到对方脸上隐约有煞气缭绕,不只是一个两个,而是这一群人每个人都如此。 这情况,很不寻常。 第141章 陈潇和沈雁行在这片区域转了一圈,不只是各个工地,就连住家的人脸上都有沾染煞气的表现。要是一户如此还有可能是什么妨碍造成的煞气侵袭,然而不可能如此大的一片面积的人都是如此。 出来后三人没有走远,就在一家距离这片街区很近的一家脚店坐下。这家店店面狭窄,里边也很浅,只是摆放了两三张桌子,里边是老板工作的转角台。要不是为了寻找到最近一处方便说话的场合,沈雁行也不会引着陈潇进来这么小的地方。 进来之后陈潇才知道这家店竟然是卖茶汤的,大冷天在外边走动了很久,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茶汤别提多舒坦了。陈潇在老板的推荐下点了一份果奶茶汤,陈潇也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的茶汤。汤水是奶糕和茶水煮开,里边加了切成小方块的水果干。酸甜味很适中,还带着浓郁的奶香。 陈潇喝得不由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只要条件相似就一定会发展出相应的产品。他不就这样在无意间,喝到了这个世界的奶茶吗? 陈潇立刻拍板决定每一样都来上五碗打包带走。他现在还对没能吃到那家包子摊上的其他口味而耿耿于怀。这种遗憾不能再发生,关键时刻该打包时就打包。 老板见来了大客户,乐得不行。陈潇趁机跟对方拉了拉家常,然后话题巧妙的带到旁边那个街区上。一旁坐着的沈雁行用佩服的目光看他,这都能让他找到机会打探消息,老师好机智。 陈潇毫不谦虚的接受了对方赞叹的眼神,仔细聆听老板的讲述。 老板说:“要说最初矛盾的起源,是因为水井里的水位下降了。也不单只是他们那一块,最近两年城内的水井水位一直在降低。倒也不是不够喝,就是取完水之后,出水特别慢,往往要等一天那水才会恢复到原来的水位上。” 陈潇和沈雁行、周正都很吃惊。沈雁行更是说:“怎么这件事没有报告给都城府吗?水位下降可是很严重的问题。” 老板说:“怎么没有报?前年去年都报了,都城府的人来检查了一番,就没了动静。大概是新朝建立,国主太忙了,没有顾上这点事吧。” 饮用水是民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项。尤其是靖国都城这样的平原城市,地下水枯竭甚至能够导致一个城市的消亡。沈雁行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导致冲突的最主要诱因竟然是因为水位下降。 老板叹了一声,说:“这打水喝都要花费不少的功夫排队。盖房要拌料,所用的水又不能影响其他人家用,就只能在间歇的时间当中去打。就那么一点的时间,几家争抢着打水,可不就打起来了。再到后来建房的木料上涨,彼此怨气更大。其实也不光是这一片如此,城内好个街区都有这样的情况。” 又有三两客人进店,老板去忙了。沈雁行神情凝重起来,说:“老师,难道这也是风水的原因造成?”说到这里,他也不自信了。 陈潇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忘了我写在书上的内容?风水有龙脉地气,更有山川地貌,地形地势之说。从城中如今的样子看来,风水有流失之相。” 就算是没有风水师的指引,人们凭借经验也能知道什么样的地方适合建城市居住。盆地、冲积平原、两河交汇之处,都是理想的建城地方。只不过世事不是一成不变,经历数百上千年风吹雨打,水土流失,地面沉降,都可能改变地形地貌,使得原先宜居的环境发生坏的改变。 只不过陈潇入城之后,并没有发现这个都城有衰亡之相。那么目前造成水位下降,城区煞气增多,就很蹊跷了。 陈潇把老板送过来的大堆茶汤装进储物盒。老板看他手一过,桌子上的茶汤都不见了,这才知道他们是修仙者。这还是他店中第一次进来这样高贵的人物,不由的手足无措。陈潇笑了笑,也不再打搅,起身离开。周正付了账,要不是他提点,老板连盛放的茶碗钱都忘记要。 出来后,陈潇对沈雁行说:“你回去后想办法让你王叔或者谁,从都城府派一队人马来。这边煞气侵袭的很厉害,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的灾祸。” 沈雁行应声答了,忧心忡忡的问:“老师,接下来怎么才能解决这风水问题。” 陈潇沉声说:“不要心急,我们还没有找到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你要是明日有时间,就去客店找我。咱们一块出城,去周围找一处地势高的地方,最好能够俯瞰全程。” 沈雁行点头说:“弟子明天一定早早的就赶到客店。” 返回王宫之后,沈永河正在接见一位城主,据说谈完正事晚上还要一块用餐。沈雁行求见未果,只好去找沈永清。 沈永清先是责怪他不告而退,随后又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知道你枯坐心里不舒服,可是这样的场合你却不能不到场。要不然今后那些世家不会再把你放在眼中,真到了那种境地,你想要挽回就难了。难不成你真想要做纨绔子?趁着你现在还年轻,你父王还有心怜惜你,你要为自己多争取。别的不说,在都城府某个职务,也比你游手好闲,终日无所事事要受人尊重。” 要是换到以前,沈永清这样的忠言劝告,沈雁行一定会很感激的照办。然而他已经找到了人生的目标,不再打算用劳碌案牍来换取关注和存在感。他听沈永清说完了,才把自己的来意说明。 听到他说让调派一队人马去城北一个街区驻守,沈永清很不解。沈雁行没办法用风水学说来说服沈永清,因为对方根本就对风水毫无所知。 沈雁行避重就轻地说:“我调了卷宗发现那边从新朝确立之后已经斗殴伤亡四十人,今日特前去现场观看。发现气氛很不妙,随时有可能爆发更大的冲突。最近都城中汇聚各地城主世家,发生这样的事情父王颜面上也不好看。王叔派人前去也不过是未雨绸缪,总比事情真发生了都城府落个监管不力的罪名好。” 沈永清负责协理都城府,这正是他的职务范围。他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过是费几分人力,没有事发生最好,真有事也能快速处置。沈雁行见王叔派人安排,这才放下心告退出来。 转天沈雁行溜出了王宫,早早的来到陈潇住宿的地方。这一天有没有小宴要出席,事后父王会不会生气,已经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第142章 再一次收到伙计给带过来的留言,陈潇难掩失望。本来今天出城,还想要让大哥一块去。陈潇昨天只顾茫然,今天却有心思去想。大哥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叫他一起,他现在好歹也是炼体期的修行者,多少也能帮上忙。 怀着这样的心思,陈潇走出了客店大门。店门口站着三匹高头大马,长长的鬃毛,青色的皮肤上有着鱼鳞状的斑纹。 “这是你带来的?”陈潇吃惊的说。 沈雁行把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他,说:“是啊,今日要去的路程有点远。坐马车有点耽误时间,这三匹鳞马都是宝马,脚程很快。” 陈潇是个男人,难免会对香车宝马喜爱。前生他也曾是某骑术俱乐部的会员,每年缴纳的会费就不下六位数。 踩上脚蹬,陈潇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控制鳞马的动作有点生疏,却是丝毫不差。见状沈雁行松口气,要是老师不会骑马,还要让周正带着。 陈潇熟悉了一下座下的马,跑起来之后越发的熟练。三个人出了都城快马加鞭,一路飞驰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一座山脚下。 上山的路马走不了,三人找了一户人家寄存马匹,稍作休息之后一口气爬了上去。陈潇现在身手好,动作灵敏,耐力又强,爬上山顶只是微微喘气。沈雁行虽然平日里也有锻炼,可到底身体素质不如修行者。 周正守着沈雁行休息,陈潇坐了一会儿喝了点水,就向着山边走去。这里虽然不是悬崖,对面的下坡却也很陡峭。陈潇就只站在边沿的地带,就着明亮的日光向着远方的都城眺望。 从这里看去,都城好似一个沙盘模型。一个个只有指甲大小的房屋错落有致,整个城市五纵五横的主道,细细窄窄弯弯曲曲的巷道,都能一眼看清。 陈潇要看得却不是这些。 他的目光凝视在城市的上空,能看到淡而不散的紫色气场。这是主宰一国国都的气象,虽然没有辉煌浩然,瑞气千条,只其中蕴含的紫气就能证明新朝确立是有气运所在的。如今紫气还淡,等到国家平稳,百姓休养生息,过个十几二十年,紫气就会越来越浓厚,反哺下方的城市越发繁荣。 只是如今在紫气的下方,城北不断有隐晦不祥的煞气像是尖锥一样往上反冲,不断的在紫色气场上戳出一个个洞。虽然紫气很快会从空洞周围汇聚过来弥补,却让本就有些淡的紫气逐渐变得有些稀薄。 陈潇脸色顿变,这情景竟比他想象的还要险恶万分。 “老师,如何?”沈雁行气息不稳的问。山坡地不平,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才走到陈潇的身边。 陈潇没有回答他,反而以城北的位置为起点,手指不断向西南方移动。他在空中点了点,扭头对沈雁行道:“西南方位原先是不是有一条河,现在却完全干涸了?” 沈雁行惊讶:“老师怎么知道?是的,原先那边有一条运河。不过在三年前我父王跟前王斗法的时候受到波及,这条水渠只一天的功夫就水流变小了很多,后来没有几天的功夫就彻底因为地形变化而断流了。我父王说暂时腾不出手来管那条运河,反正都城的运数靠陆路足够。本想是等到过个几年都城府库房充盈再重修它。” 陈潇精神一震,他赶忙问道:“你能跟我具体说说那日斗法的情况吗?” 沈雁行有些为难,他说:“我身无修为,当时父王让我留在后方。”他想了一下扭头看周正,“不过,周护卫当日随军出战。他在现场,应该知道具体情况。” 周正就点了下头说:“正是。当日属下随国主出战,亲眼见证那倒行逆施,使百姓困苦,民不聊生的前王是如何顽抗。而我王又是如何英明神武、大发神威战胜。” 陈潇黑线落了一脑门,他抬手说:“这些套话就不用说了。你就告诉我,他们分别用了什么属的法术,又有什么地方受到了波及。” 周正愣了下,想了想才回道:“国主当时使用的是土木属法术,而那前王则多用水金属法术。俩人斗法波及范围很广,原本是在城外打,后来边斗法边移动,穿过城门,毁坏了不少民屋。” 沈雁行看陈潇皱着眉,说:“不过请老师放心,当日斗法之前,城中的百姓大多数疏散,并没有太大的伤亡。损毁的不过是城墙和城中建筑,后来这些也都迅速进行了重建。” 陈潇缓缓点了下头:“我想问题就出在这里。”他目光锐利的看向周正,“当日斗法,是从运河沿岸起始到都城城北区终止。” 周正见他说的好似亲眼所见般肯定,不由佩服:“陈师傅说的是,正是从运河而起,到城北而终。” 陈潇抱着胳膊,在山边边踱步边思考。沈雁行看的胆颤惊心,生怕老师一个不注意失足跌下去。真要出个意外,师伯回去定然饶不了他。沈雁行想到这里微愣,为何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想了想沈雁行最终只能认定是席云霆身上的大家长气息太浓厚了。 陈潇站住脚,他扭头说:“我曾听大哥说斗法使用大范围法术时,除了消耗自身真元,也会从周围抽掉同属性元素。消耗过剧,甚至会造成难以逆转的后果。就例如使用木属消耗了一地的木属灵气,会让那里的所有绿色植物全数枯萎。而土属灵气被消耗一空,甚至会让土地沙化,再也没办法长出植物来。” 沈雁行脸色一变,惊异道:“可是我父王和那前王两人所用的法术效用并没有那般威力。更何况事后修复城墙的时候重新进行了加固,并没有出现沙化的情形。” 陈潇摇了摇头:“你父王当时只让人修补了城墙和城区,想来一定没有想过弥补地下土质。这只是造成现在状况其中之一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就是前王抽调水属灵气,过大的消耗了地下水层。运河受到影响断流,让地下水层直接少了一个补充的地方。如果只是如此倒还简单,凭借降雪降雨终归会补充地下水层。如今水层一年比一年低,只能说明地下也出了问题。” 沈雁行已经让陈潇说得脸色发白,他心惊的赶忙问:“什么问题?” 陈潇斩钉截铁的说:“途径都城下方的地下水域因为斗法导致地质变动,改道了!” 沈雁行脑子顿时一嗡,他极快的想到了后果,惊道:“难不成都城会出现地陷?!” 陈潇颔首:“不错。土质松动,本来就难以支撑巨大的城市。再加上底下水层缺乏补充,日益稀薄,只怕出现地陷是迟早的事。土质、水脉的变动酝酿巨大的灾祸,煞气的不断滋生就是征兆!” 沈雁行毕竟还年轻,再聪慧在这样的大灾难跟前也慌了神。周正在一旁听得也是心神剧震。他本不想相信,可是想想陈潇所说,却又一一对照。 周正心中慌乱。新朝建立不足三年就出现如此巨大的灾难,都能直接覆灭一个王族了。这还不是地震、干旱、水灾那样的常见灾祸,而是都城整个塌陷。这仿佛天罚一般的灾祸,一定会使得全国大乱,认为王室无德。 他用恳求的语气对陈潇说:“陈师傅,你既然能发现问题,就一定能有应对之法吧?” 沈雁行也道:“老师,求你救救都城!救救沈氏王族!不能让这样的大灾难发生啊。” 两个人凑到他跟前请求,陈潇本也不忍心看这座千年古城毁于一旦。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也不敢给俩人保证。陈潇说:“安心,如今城市上空的紫气还算充盈,并没有到那种境地。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的想办法。”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对俩人说:“现在天色不早,先回城再说。” 三个人下了山,各怀心事的回返都城。冬季里天光很短,等到他们回到客店,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刚刚翻身下马,就有一个腰间挎着武器,穿着王宫侍卫制服的人从客店里走了出来。“殿下,属下已经等候多时了,国主传令要立刻见你。” 沈雁行不耐烦的说:“你去帮我回禀父王,我这边有要事走不开。等到明天,我一定会亲自到他跟前赔罪。”肯定是为了他今天没有出席小宴,要把他叫过去训斥。 侍卫声音严肃的说:“不行,国主命令只要见到你就立刻请你回宫。殿下,属下不想对殿下失礼。” 周正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在沈雁行耳边说:“殿下,何不趁此机会面见国主,向他陈述都城面临的危机。” 沈雁行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点头道:“也好。”他转头对陈潇行了一个大礼,“此事事关重大,雁行拜托老师费心了。” 陈潇郑重其事的说:“你自去吧。我会努力的。” 沈雁行如此隆重的行礼,让那侍卫讶异。他表情疑惑,却没有人给他解惑。沈雁行板起脸说:“那就走吧。” 三个人没再停留,直接上了鳞马,向着王宫的方向疾驰。 陈潇叹了一口气,从精神上感觉到一种疲累。到点该吃晚餐,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一步一拖的走到客店后院,回房躺在了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到他醒过来,肚子饿的不行,不得不爬起身。看了看更漏也就差不多九点的样子。陈潇不想对付,就打算去前堂叫值夜的厨子烧两个菜。 他这边房门一动,隔壁房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席云霆就出来了。 “大哥?”陈潇惊喜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之前睡得太死,竟然没有听到。” “回来不久。”席云霆细细看他的脸。陈潇睡了一会儿精神还好,只是他的身上还风尘仆仆,看得出来今天跑了很远的路。陈潇即使让尘土弄成个花脸,席云霆也丝毫不嫌弃。他只心疼的说:“潇弟,我听闻你没有用晚餐。可是腹中饥饿?我叫备了饭菜,不如在我房间当中用一些。” 陈潇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立刻点头:“求之不得。” 席云霆一直让厨房热着饭菜,虽然不如刚炒出来的好,却胜在立刻可以端上桌。很快伙计就送来了四菜一汤,一小木盆的米饭。 陈潇是真饿了,只开头还有余暇跟席云霆说说话,后边全程就埋头在吃饭。席云霆等他吃得差不多七八分饱,给他盛了一碗汤。他说:“天色太晚,吃太饱不好休息。潇弟喝些汤,这汤利消化。” 陈潇这才放下筷子,冲着席云霆暖暖一笑:“多谢大哥。” 看着陈潇慢慢的喝汤,席云霆桌子底下的手摸了摸放在袖子里外出两天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礼物。他原本想要说的话在嘴边徘徊了半晌,最后却还是问:“潇弟今日出城了?” 陈潇喝完汤,额角微微出汗,舒服的呼了一口气。他点头说:“和雁行一块出城爬到山顶,看了看都城的风水。情况很不妙。” 席云霆有些意外,他问:“如何不妙?” 接下来,陈潇就把事情详细的告诉了席云霆。一番话说下来,陈潇又觉得有些口渴,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说:“要是放着不管,都城两年之内,必然出事。不是水源枯竭,就是地陷城毁。” 席云霆的目光凝住了。潇弟端错了茶杯,那是他喝过的。就在席云霆耳朵开始发热,想要张口的时候,隔壁陈潇的房门前匆匆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来人就扑到他的房门上,一边敲一边喊着:“老师,出事了!城北塌下了一个地坑,死伤了好多百姓!” 第143章 陈潇一惊,起身飞快的拉开房门:“你说什么?!这是何时发生的事?地坑有多大?”席云霆也动作迅速的出了房间,站在那里看着惊魂未定的沈雁行。 沈雁行顾不得去想为什么这么晚老师会从师伯的房间里边出来,他赶忙说道:“事情就发生在刚才。我正在父王跟前被训斥,王叔也在。父王还怪我不经禀报就调人去城北驻扎,王叔正为我说话,就有人来报。说城北突然地陷,露出了一个好大的深坑。所处位置上有十来户人家全都掉落了下去,伤亡惨重。驻守在那边的城卫队已经开始救援,我跑出来的时候父王正在调派人手前往。” 陈潇当机立断,道:“我要去现场看看。” 沈雁行连忙点头,他说:“我就是为此来接老师的。都城此时开始宵禁,没有手令者一律不准出门。” 陈潇脚下一顿,回望身边的席云霆:“大哥去吗?” 席云霆望着他说:“大哥当然会随潇弟去。” 陈潇顿时安心,才跟着小跑的沈雁行出了客店。 这时城北出现地坑的事情已经传闻到了客店当中,掌柜和伙计正一脸凝重的站在门口张望。街道上各家各户的门前或多或少都站着人。要不是有城卫队的人口中喊着宵禁飞驰而过,肯定会有很多人不顾危险前往城北去看情况。 陈潇见状暗暗点头,还算都城府效率快。要知道救援的时候,最忌讳无关人等在现场乱走乱窜。 沈雁行出来匆忙,就骑着一匹鳞马。陈潇和席云霆只用身法赶路,也没比沈雁行慢上多少。 远远的陈潇就能看到昨日刚来过的街区被拦了起来,耳边能听到惊慌害怕的妇女跟小孩的哭喊声,居住在那里的居民正在被疏散。面对这样徒然的灾变,平民百姓谁也不可能不畏惧。 都城府从王宫调来了好几盏用灵珠做动力,只在举办露天夜宴的时候才会使用的大灯。这些大灯发出乳白的光亮,照耀的出事地点亮如白昼。 就着这灯光,陈潇能看到很多人身上还穿着里衣,脚下甚至只赤着脚穿着布鞋。见陈潇停在那里关注这些人,沈雁行骑着鳞马快走几步,寻了一个队长模样的人物询问。 不一会儿沈雁行就回到陈潇跟前,说:“父王是担心地坑塌陷的范围扩大,这才让这个街区的百姓暂时离开。” 陈潇低声说:“你父王处置的很及时。只不过天气寒冷,这些人身上没有遮蔽的衣衫保暖,可有去处给他们?” 这个世界可跟前生国家有各种应急预案,紧急时刻公共场合入学校和公园会作为避难场所,自然会有人把救灾物资往过送。灾民只要待在那里,就不用担心吃喝,甚至还能领到被褥和衣物。 只想着把街区的百姓疏散出来,不给他们找地方安置,给他们吃的东西和保暖的衣物。他们必定会因饥寒交迫而生病,甚至死亡。 沈雁行一怔,显然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又赶忙往那队长的方向过去,跟他说了几句,那队长跑去禀告上峰。 沈雁行喘着气回来:“多谢老师提醒,要不然就要惹起民怨了。我让人去附近世家通融,让他们开放演武场给这些灾民,很快都城府就会送去物资。” 有沈雁行开道,陈潇二人当然不可能被阻拦。周正早已提前赶了过来,三个人一过来就被带到了地坑附近的高处。 站在空无一人的民居房顶,陈潇看着地坑神情凝重。这地坑的面积很大,是一个椭圆形。窄的地方有三十米,宽处则有五六十米。有灯光照耀,却还是深不见底。他问周正:“这地坑有多深?底下是否有水?” 周正这会儿对陈潇的敬佩前所未有,他白天刚说了会出现地陷,晚上城北就应验。周正恭敬的回话说:“这大坑有二十多米深。坑底不平,高处无水,低处的土层有水渗出。” 二十多米的距离连房子带人掉下去,可想生还的希望不大。陈潇不忍的皱眉,望着还在上上下下进行挖掘救人的城卫队,他有些后悔的想要是能早一点发现提前进行疏散,这些人也许就不会死了。 然而他也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就算他提出建议,疏散街区这样的大事沈氏王族不会轻易答应。 轻轻叹息了一声,陈潇说:“底下的结构安稳吗?可不要再出现二次塌陷,伤亡了这些救援的人。” “陈师傅放心,国主亲自去看过了,坑内边的土层尚算结实,暂时不会出现松动。”顿了一下,周正又道:“刚才陈师傅未到之前,在下把今天白日你的发现禀告了国主。” 陈潇一怔,随后点了下头说:“知道了。” 陈潇原本是想着下去看看,但是看着忙碌清理废墟和挖掘尸体的城卫队,还是打消了念头。 只看了这片刻,就从坑底挖出来了七具尸体,模样很是惨烈。看的陈潇跟沈雁行两个脸色发青,腹内翻腾。 正在陈潇想要离开时,沈永河出现了。原本以他的身份,像是这样的场合不必亲自前来。可是这毕竟是建朝之后发生的第一个灾祸,尤其还是发生在距离极其近的地方。沈永河不得不过来看看,他担心这会影响到王宫的安全。 沈永清也在,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大臣。陈潇恍惚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定睛一看竟然是锦城的老城主。 沈永河看到他在这边,快步走了过来。走到跟前,沈永河抬手行了一礼。陈潇吃了一惊,赶忙还礼道:“国主如此折煞在下了。” 沈永河说:“要不是陈师傅提醒,小儿也不会提前部署,今日恐酿成的灾祸更大。” 陈潇这才知道,除了眼前看到的这些尸体之外,还有一些在地陷发生初期被及时赶过来的城卫队从房屋当中救出去的。陈潇听了顿时大感安慰,总算是挽救了一些性命。 沈永河这时又行了一礼,陈潇修为没有他高,阻拦都来不及。他无奈地说:“国主有事请直言,不必这样客气,在下承受不起。” 沈永河说:“陈师傅自然受得起。今日得知陈师傅已有定论,预言都城将会发生地陷。我代表沈氏王族恳请陈师傅伸出援手,挽救这一城的百姓。” 陈潇皱了下眉说:“在下之所以能提前看到征兆不过是凭着风水术数。只是能看到和能解决,是两回事。在下毕竟年轻学浅,不敢保证能够化解此次都城地陷之危。” 沈永河露出失望的神色:“连陈师傅也无法,难道我沈氏王族只剩下迁都一途不成?” 他身后的大臣这时有人进言说:“国主,迁都一事劳民伤财,恐怕会动摇国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行此事啊。” 陈潇心知肚明,国本会不会动摇不一定,沈氏王族肯定会元气大伤。不能说一蹶不振,最起码几十年才能缓过气。比伤元气更严重的却是王室威信的降低,这是努力百八十年都没办法挽回的损失。 急人之所急,化解事主灾厄为难,正是风水师的职责。陈潇便说:“国主不用心焦,虽然暂时没有办法能够化解都城地陷之危,在下却有一个办法可以暂缓灾难发生。此法可以平稳底层,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地陷。这样有一个缓冲时间,无论是想方化解灾难,还是要进行迁都都可以从容进行。” 沈永河闻言大喜,他赶忙道:“陈师傅有什么良方,尽管说来。” 陈潇说:“我这种方法,所需人力、物资,还需要国主配合。” 沈永河道:“陈师傅尽管开口,我沈氏王族赴汤蹈火,不在话下。” 陈潇笑了一下说:“不用国主的族人去赴汤蹈火,只是要城卫队的兄弟们辛苦一下,最好能尽快清理出这个大坑,再进行回填。我所需要的,不过就是这块街区,按照我的规划重新布置。” 沈永河毫不犹豫的说:“如陈师傅所愿。”他转身面对身后都城府的署理官员喝道,“都城府官员听令!陈师傅规划布置街区期间,都城府、城卫队上下务必配合,不得有所延误!违令者定然不饶!”身后大臣当中出来三个人,向着他弯腰:“下官领旨。” 在地坑附近商讨了一夜,直到时至黎明,陈潇才和席云霆返回了客店。他们回来的时候,童诺诺跟唐汝立刻迎了出来。 “你们怎么回事?”陈潇惊讶的看他俩。这两个一个闭关,一个养伤,基本不出门。 童诺诺说:“我听说城北那边出了事,你们被叫去了。就想着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只可惜外边在宵禁,城卫队的人不让我上街。” 唐汝也点了下头,说:“出现地坑的事情把客店的人都惊醒,不少人担心这边也会出事。我自然也听说了,哪里还能安心养伤。” 陈潇笑了一下说:“暂时还不会蔓延波及到这里。不过你们出关的时机正好,我们要换地方住了。沈国主给我们拨了一个地方住,是王室的园林。我以往只参观过,还从来没住过呢。” 席云霆在他身侧,闻言看了他一眼。潇弟什么时候参观过王室的园林?他以前只是一个普通人,初相识对方也不过是个古玩店的伙计。 陈潇疏忽之下无意间带出了前生的经历,不过席云霆有疑惑从来只放在心里思考,让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沈雁行派人驾着马车把他们送到王室的园林,自己也收拾了点东西住了过来,美其名曰要跟在老师身边学习。这次他是光明正大的来的,沈永河那边的小宴已经停止,再也不会强求他去作陪。 第144章 王室的园林占地面积颇大,里边有湖泊、水榭、假山以及茂密的树林。说是湖泊不过却是一个大些的池塘,并且因为地下水层被阻断的原因,水位也下降了一米多。 这园林是夏日里王室用来避暑居住的,建筑物是以王宫的标准,颇为华丽。沈永河既然把这里拨给陈潇几人居住,就让人先过来收拾,还留下了不少的人手伺候。 陈潇居住过寒山城的城主府,居住过大世家的宅院。面对环绕的仆人,养尊处优的生活方式,已经能平静面对,宠辱不惊了。 本来沈永河的意思是想要让他住主殿,却被陈潇婉拒了。他入住的地方是仅次主殿,位置靠后一些的宫殿。因为宫殿空间大房间多,四人决定都住在这里。 刚搬过来第一天,都城府的三个官员就一起拜访。陈潇在正厅的位置见了他们。这三个官员,分别是都城府主副署理官员两名和一位城卫队总管。署理官员一位姓刘,一位姓郑,城卫队总管则姓龙。 刘署理是一位高阶修士,年纪不小,看上去有六十岁的样子。他带来了城北地区,尤其是塌陷地区的平面地图。“陈仙师,我想着你会用到这些,就自作主张的带来了。” 陈潇说:“刘署理客气了,我修为低微,当不起仙师的称呼。你们叫我陈师傅就好。” 刘署理点了点头:“陈师傅。不知道你对回填的方案有什么要求?” 陈潇的表情严肃了一些,他说:“首先要对坑底,以及地坑周围的结构进行加固。我想土属法术应该能做到吧?” 刘署理毫不犹豫的说:“这没问题,回去立刻就调派具有土属灵根的人,两三天就能完成加固。” 陈潇松了口气:“这就好。”在前生这样的地坑回填必须要借助各种现代化的设备,而在这里他也只能感叹一声仙家手段不是万能胜似万能。“回填之后,地面要进行初步的平整夯实。” 他打开地图看了看,然后对三人说:“另外,我还需要对地坑周围的建筑进行推倒重建。这其中牵涉到拆迁安置的事情,就拜托都城府的两位署理大人费心了。” 刘署理跟郑副署理怔了一下,随后一块回道:“陈师傅客气了,这是应当的。” 刘署理说:“还请陈师傅列出清单,都城府也好早作准备。” 陈潇沉吟了一下,说:“就请都城府收集市面上的青石板,灰泥。我打算在地坑回填的位置修建一座广场。” 这是陪坐一边的沈雁行问:“老师,这片地方不再用来修建民屋吗?地坑经过土属法术加固,回填之后不会再出现地陷,反倒是城中此时最为安全的地方。” 陈潇摇了一下头,说:“这次加固只是治标不是治本。加固的只是在上次斗法的时候被波及的土层,最下方的地下水层问题不解决,待到水层枯竭,还是要随着整体发生沉降。” 沈雁行闻言露出失望的神色,他不死心的问:“难道老师真的没有办法?” 陈潇对沈雁行说:“雁行,做风水不能急躁。没有想出万全之策,就不能付诸行动,也不能轻易宣之于口。” 沈雁行神情一凛,说:“弟子受教了。” 陈潇满意的看着他,说:“不过你放心,老师会努力保住雁行的家乡。要不然岂不是让你今后对学习风水失去信心?” 沈雁行双眼顿时一亮,陈潇这言下之意,对于解决地陷危机还是有头绪的。只不过出于谨慎,没有完全把握之前,老师不会说。 跟沈雁行说了两句之后,陈潇转头对刘署理说:“这片街区有多少户人家?” 刘署理上午刚刚看过资料,张口就道:“包括地坑下陷的十几户在内,总共有九十八户。” “九十八户……”陈潇皱了下眉,想了想他对刘署理说:“这地图能留在我这里吗?” 刘署理说:“送来就是为了给陈师傅用的,尽管留下。” 陈潇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对那位龙总管说:“这段时间,还请城卫队的兄弟们帮忙,维持好那片街区的治安,别叫宵小闯了空门。要是有那着急的人家想要回去取东西千万安抚住了,让他们等到地坑回填,广场建好了再回去。在房屋推倒重建之前,会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搬走贵重的东西。” 龙总管在胸膛上捶了一下,他声音洪亮的说:“陈师傅放心吧,保证放不进去一个。”他对这位陈师傅很是感谢,就是因为对方的一个举动,城卫队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上官的眼中都受到了赞誉。现在外边的百姓,谁见了不夸他们反应快速及时,救了不少人性命。 虽然他们都是修行者,百姓的爱戴对他们的用处并不如何大。可是招人喜欢,总比被冷漠以待要让人舒服。并且现在城卫队说话,在都城当中比以前更有力。 郑副署理是管理财政的,这个时候他问:“这房屋推倒了之后,是发放建房费用让居民自己重建?还是重建之后在返还房屋?” 陈潇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都城府出面组织修行者进行重建,然后等房子建好之后再让他们搬回来。” 刘郑两位面面相觑,不说要花费的人工和材料费这些在预料当中的,他们没想到这位还真敢大材小用,让修行者去给平民百姓去建房子! 郑副署理面有难色道:“难道不能都城府多出工钱,雇佣城中闲暇劳力来修建这房屋?”现如今即将进入冬末春初,很是有些闲劳力等着赚钱的机会。都城府贴出告示,立刻就能招到大把的人。 陈潇看着他脸色严肃的说:“之所以让修行者来修建,就是为着修行者超凡的能力。只有修行者才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重建好整个街区的所有房屋。而普通的凡人再是壮劳力,也没有这个本事。” 郑副署理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让修行者给百姓修房子这样的事情在靖国从来没有发生过。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办理这个事。 见他目光都有些呆滞了,陈潇想了一下,换了一种说法:“我推倒重建之后的房屋是按照特定位置排列,到最后整个街区的房屋跟广场会形成一个风水局。这风水局就好似布置法阵,不能错一分一毫。所以我信不过那些凡人,也只能让修行者来做。” 这么一说,郑副署理立刻就摆出一副理解了的模样,他甚至还说:“如若是这样,果然不能出丝毫的差错。这样,不如到时候我专门让精通法阵的人来负责督建。” 陈潇点头说:“不管你如何去办这件事,就是一定要尽快让这房屋落成。越早一日房屋修建好,也就能越早一日完成风水局。这街区才能完全安稳下来。” 郑副署理郑重的接受了这个任务,好似有沉甸甸的重担压在他的肩膀上。他对陈潇立下军令状,回去之后立刻着手安排,拼尽全力也要在一个月之内完成整个街区的重建。 等到三人各自领着任务走了,沈雁行凑到陈潇的身边问:“老师,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只有修行者才能部署风水建筑?” 陈潇怕他形成错误的认知,只得对弟子说实话:“并不是。我只是为了让郑副署理心里好受点,能有个光明正大用修行者修房子的理由。”对着沈雁行有点不敢相信的眼睛,陈潇轻咳一声,肃容说,“早一日房屋修建完成,那些流落在外的居民才能早一日返回家园。做这种布置的时候,一定不能忽视细节。要知道在外边生活一日,对这些身无片瓦的人来说,都是煎熬。” 沈雁行顿时露出敬佩的目光:“原来老师是为那些居民着想。” 陈潇轻声说:“雁行,你要记住。风水师行事,切记不可轻忽他人性命,不可视常人为草芥。不能以己便利,伤天害理。做事之前要多思多虑,不留祸患。凡事不要做绝,记得留下一线,未尝不会成为转机。” 这是方顾在他康复之后,带他重返因为他的莽撞变成空无一人的山村,语重心长对他说的。 虽然在师父的协调下村民们搬到了一个紧挨着古迹长城,由几个搬迁村子合并而成的新旅游镇,以经营农家乐为生。可到底是背井离乡,不一定就是他们喜欢的变化。 沈雁行看陈潇说的郑重,非常认真的说:“老师的教诲,弟子永不敢忘。” 陈潇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又说:“当然,我说的话并不是全然忽悠郑副署理。广场修建好了之后,不过是化解那里的煞气。灾祸还在不断的酝酿,煞气也就不断的滋生,只凭借广场还不行,必须要房屋建成,形成加持。” 沈雁行说:“我听老师说得实在好奇,这广场到底要修建成什么样?而房屋建成之后,又如何形成风水局?” 陈潇笑了笑,说:“就知道你要问。”他走到桌边,从储物盒当中取出一支毛笔,蘸了下茶水。展开地图,提笔在上边画了一个圈。然后,他在圆圈的中间画了一个小圈,紧接着又在圆圈的外边画了一个大圈。 看着这三个同心圆圈,沈雁行感觉有点糊涂。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第145章 陈潇抬手收笔,扭头笑着看沈雁行:“这是老师给雁行的一道考题。你来看看,是否能看出是何风水局?” 沈雁行拧眉,苦恼的说:“这就三个圈,如何能够看得出来。” 陈潇说:“要知道风水之貌,多数都是象形喝意,取跟山川水貌相似的说法来确定名称。今日之题也是如此。这样,我再提示得更加明显一些。” 陈潇就又用毛笔蘸着茶水,在最大一圈内画了许多小方格代表推倒后重建的房屋。这一下就形象多了,沈雁行立刻领会:“众星拱月!” 陈潇赞赏的看着沈雁行:“不错,这一局正是众星拱月风水局。” 在陈潇的督促之下土坑用了三天时间进行加固,随后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回填完毕。前生这样的大坑要进行回填,必须要用大货车去其他的地点一趟趟的拉来渣土往里倾倒。修行者来做这个事情就省事多了,几个法术搬运,曾经出现崩塌的地方就恢复了平整。 广场修建的速度也极快,都城府提前准备了青石板和灰泥,第二天上午夯实了地面,下午用石板铺地面。晚上挑灯夜战,凌晨就把广场修建完成了。 城卫队的龙总管严格的按照陈潇的吩咐,这五天时间没有放进去一个人。直到出事后的第六天早晨城卫队的人撤离,本地居民立刻蜂拥回家收拾东西搬离。原本他们出于害怕的情绪都不敢继续在这里居住了,后来听说这片要推倒,修仙者们亲自动手重建成什么法阵。 平民百姓对修仙者们的能力盲目的崇拜着,认为对方无所不能。但凡谁跟仙法沾上了边,那就是街坊邻里口中的幸运人。所以一听这个,差不多所有的住户都高高兴兴的搬空了房屋,等着修仙者重建之后再搬回来。 街区坊间人挑马拉,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只有原先大坑的位置人们远远的绕着走,谁也不敢往那里去。毕竟刚出过事,总觉得晦气还没有散尽。 陈潇不为外物影响,他安静的进行静坐,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席云霆站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护法,童诺诺则对第一次看陈潇布置风水的唐汝解释风水的各种神奇。 沈雁行陪着接到通知前来观看的沈永河和沈永清。为了不引起骚动,这日俩人是微服出巡,什么人也没有带。 地坑出现使得煞气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只几日煞气就浓厚的凝聚在这片空地上。幸亏回填的及时,不然到后期靠近这里的人畜就要出现死伤。 煞气的影响比陈潇预想当中要大,他一时竟然找不到最为合适的镇压地点。陈潇并不气馁,他站起身对席云霆说:“大哥,还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席云霆还以为自己在潇弟做风水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忙,闻言立刻道:“你说,要大哥怎么助你。” 陈潇斟酌了一下,才说:“还记得当初在毒虺的洞穴当中,大哥能够模拟邪修的攻击。” 席云霆迟疑了一下,说:“不错。”那是他独特的攻击方式,因为难以说明,席云霆一直没有告诉陈潇。 索性今日陈潇并不打算深问,他只是说:“那么大哥能不能用与之完全相反的能力,来进行驱散?” 席云霆一怔,此前他一直在为控制厄运而努力,丝毫没有往这方面想。他黑曜石般的眼睛当中微微流露出懊恼:“我以前从没有尝试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陈潇一笑,说:“肯定能够办到。”席云霆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他的气场也是可以凭借意识来进行控制的。不过他虽然没有主动去做,每每所到之处气场相互撞击,表现出来压制足以说明他能够做到,“大哥本身具有的气场浩然正气,诸邪不侵,能够驱散一切晦厄煞气。我想请大哥搅动这块的气场上的煞气,让我能寻到合适的位置安置风水石。” 席云霆心中复杂,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能给别人带来厄运,从来不知道他同时也能驱散这种厄运。如今想想,以前受了他波及的那些人该有多么的冤。 这都是因为从年少开始席云霆就忌讳这种能力,就算是努力控制也不过是为了压制。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席云霆正视了自身的这种特殊能力,懂得了真正驾驭之法。 席云霆走开一些,取出雪锋重剑,他努力感受与厄运截然相反的那种能量。这是第一次尝试,好在有以前控制厄运的经验,他顺利把那种被潇弟称为浩然正气的气场引到剑上。 席云霆手中一震重剑,轻若无物的挥舞起来,在广场上施展出一套大开大合、气势庞然的重剑剑法。 “好剑法!”沈永清称赞道。 陈潇看得目眩神迷。席云霆身似游龙,以剑为首,似在云雾当中穿梭,实际却是披荆斩棘破开重重煞气。陈潇又盯了两眼,把席云霆的身姿深深的印刻到脑海当中。这快步忙的走入广场,趁着席云霆搅动煞气,阻碍削弱的时候去安置风水石。 安置风水石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一次性的镇压下煞气。不然之后的反弹更甚,就不只是广场塌陷那么简单。 越往前走压力越大,好在席云霆搅动之下分担了不少。陈潇最后一步一挪往前走,终于来到合适的位置。陈潇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放出储物盒当中的风水石。 “轰隆——”一声巨响,好似是天边的滚雷,又好似是山巅山石崩落。巨响连带着震动,让人脚底下的土地不停的晃动,让人误以为发生了地震般。 这震动的时间并不久,没片刻功夫就停了。巨大的石头落在广场上,声势浩大的卷起烟尘,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广场上凝聚的煞气顿时被一扫而空。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上一轻,空气都徒然清新的几分。 沈永河又惊又喜,他快步走到巨石边,说:“陈师傅,这就成了?” 陈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广场的风水位算是完成了。剩下就是周围房屋建成,组成众星拱月风水局。只有这块巨石镇压煞气就怕后继乏力。周围的房屋需要按照一百零八的数目,分成九个坊,每坊十二户的布局来修建。这些房屋能给巨石提供支援,形成拱卫之势。” 沈永河连连点头,口中道:“好好好。我会下令给都城府,让他们尽快完成房屋修建。” 陈潇说:“此地有风水石化解煞气,会大大延缓灾祸的发生。不过这时间也并没有太久,总体两三年罢了。” 沈永河收敛起脸上的表情,说:“有两三年的时间足够了。” 身为国主沈永河是很忙的,观看完了风水石的安置,就跟沈永清匆匆离开了。 而这时陈潇发现席云霆停驻在一个地方久久不动。他不由的奇怪,走过去看。 席云霆一手握着重剑雪锋背在身后,另外一手捶在腿边。他双目半合半闭,神态说不出的奇妙。那感觉就好像堪破了什么玄机,领悟了什么至理一样。 唐汝跟童诺诺也走了过来,唐汝对席云霆说:“恭喜席道友顿悟,不日闭关,必将更上一层!” 陈潇这才明白,刚才让席云霆帮忙,竟然使得他触碰到了突破的关隘。席云霆望了望陈潇因为事发突然倍感意外的脸庞,苦笑着点了下头:“我需要立刻闭关。” 第146章 修行者的闭关不能等,最好是选择就近的地方。席云霆只是突破金丹期八层,小境界不像大境界那样凶险。只在园林当中择了一处安静偏僻的宫室,不叫人去打搅就行。 闭关突破的日子长短谁都没有把握,短的三五天就能完成,长的两三个月都不算什么,还有那倒霉的直接闭关闭成死关,再也出不来的。 这次突破跟心境的变化有很大的关系,他最重要的是稳固心境,修为的进境到是其次。席云霆就算很有信心,最快也需要五天的时间才能出关,而要是慢了也许就是两三个月。 一旦慢了,他可能错过送出礼物的时机。只要想到这点,就让他情绪不由有些低落。这种情绪的存在很容易影响闭关当中清空思绪,让心上总是留下一抹挂怀。最终席云霆下定心思,要在闭关前解决这个问题。 席云霆趁着夜色来到陈潇的房间。坐在陈潇房间的圆桌旁,席云霆的腰挺得格外的直,表情也显得很肃然。这让陈潇很紧张,以为他闭关之前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托付。 席云霆沉默了一阵,在陈潇越来越疑惑的眼神中开口:“潇弟,我记得你的生辰正是在五月。不知大哥可有记错?” 陈潇顿了一下,点头说:“不错,正是在五月。”这生日是记在名牒上的,不是他的。他自己的生日因为被拐卖的经历,早就不记得是那一天。被方顾收养后一直是以一年里的最后一天来当生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然依照憨娃的生辰为准。 席云霆缓缓地说道:“今年五月潇弟就年满二十,可以行成人礼了。不知道潇弟可愿让大哥来做主礼之人?” 陈潇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几年,可是对于某些并不长接触到的常识还是不清楚。像是这会儿,陈潇虽然明白二十就算成人,却也并不如何重视。之前几年过生辰,他自己都忘记了。大家同伴这么久,也没有见过有谁为过生辰而有什么特殊的安排。所以,今年就算是该到成年的年纪,也以为顶多就是举办个生辰宴就罢了。 现在一听竟然还要举办成人礼,才明白疏忽。陈潇赶忙说:“这些事情小弟并不太懂,大哥可以详细说说吗?” 席云霆看了看他,说:“生辰当天举办成人礼,潇弟要穿正服,着修仙者的道袍就可以。在寒山城的时候,潇弟不是购置了几件,从中挑选一件喜欢的就行。当天清晨起要开始空腹,巳时正用第一顿,吃的是粗糙的寒食,代表成人之后面对磨难可以用坚忍的意志去面对。而后沐浴洁面梳发,等到午时初进行拉弓射雁,箭有三支,以全部射到大雁为佳。这一环代表成人之后体魄强健,自强自立。午时正,由主礼为潇弟挽起头发束缚成髻,戴上发冠完成。” 陈潇听得都有些晕了,他万万没想到这成人礼竟然是这么复杂隆重的一件事。这样看来,就算是贫苦人家没办法大操大办,按照流程做做样子也是会举行的。那他这一点不懂的样子,就太让人感觉到蹊跷了。 陈潇坐立不安的扭了一下身体,很有些心虚的说:“大哥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受过很重的伤,发烧的时候有点伤到头脑,以前的事情有点记不得了。所以,今年要办成年礼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要大哥提起我才醒的。” 席云霆深深地看了陈潇一眼,随后说:“潇弟不记得也是事出有因。只是这成人礼,是世人最为重要的日子之一,不可轻忽对待。” 席云霆的智慧敏锐,陈潇曾经多次领教过。他知道他这个说法并不如何使人信服。见席云霆放过这个问题没问,就鸵鸟的把脑袋埋进了沙子里。心中惴惴也没办法,他不敢轻易揭开真相,挑战席云霆对借尸还魂一事的接受程度。 陈潇声音低低的说:“多谢大哥教诲。” 席云霆微抿唇角,眼睛轻轻眨了两下。他注视着陈潇的,轻声道:“潇弟明白成人礼的意义重大,可还愿意让大哥来做这个主礼?” 陈潇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一句:“还是那个原因……小弟想要知道:成人礼之后,是否对主礼人和举礼者有影响?要是有,又是什么影响?” 席云霆面上闪过微不可见的赞赏,为陈潇的谨慎和细致。他仔细斟酌用语,对陈潇说:“主礼者相当于是引领举礼者进入成人的引导者,非是重要之人不能担任。主礼者的身份地位背景,会直接影响他人看待举礼者的态度。” 可以说,成人礼是这个世界的人获得新一重背景重要的途径之一。身世不给力,可以靠主礼给者的光环给加持。所以,世人请主礼者都会找人脉当中德高望重者、愿意拂照自家,或者是身份背景很高、能提携前程的人。 经过成人礼,主礼者和举礼者二人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形成一个仅次于师徒和至亲关系。这就让双方的选择都很谨慎,不是知根知底,关系亲近,不会轻易同意。 席云霆想要担任陈潇成人礼上的主礼,就是想为俩人之间增添一份纽带。 在陈潇的人脉当中,愿意成为他进入修仙界的引导者、并尽心为他着想的主礼人,他自认以他的身份还是能够胜任的。只不过现在的陈潇不是以前一文不名的状态。只要他想,也可以请来沈永河甚至韩元春来担任。 对举礼者来说主礼者只有一位,而主礼的人却可以为多人主持成人礼,为他们挽发成髻,戴上发冠。见识过风水术的奇效,沈永河、韩元春自然愿意给陈潇这个面子,和他结下这种缘分。 如果席云霆闭关时间过长,陈潇找了其他人做主礼人,错失了这个机会他心中肯定会很懊恼。所以,席云霆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 经过席云霆的说明,让陈潇明白成人礼的礼仪性还在其次,重要的还是事后的影响。 要说来到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谁?陈潇毫不犹豫的就会说出席云霆的名字。他不相信还有人能比大哥对他更好,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的人选出现在他的脑袋当中。陈潇立刻就说:“要是大哥不嫌弃我,小弟就请大哥做这个主礼者。” 席云霆得了陈潇的答复,心情大好。愉悦的情绪让的他的眼角眉梢都弯了弯。第一个目的达成了,席云霆就说起了第二个。那就是预备他真的闭关错过,不能因为等他而耽搁了潇弟如此重要的人生大事。 虽然到时候会错过,可是得到陈潇的首肯,席云霆内心已是满足。只不过以防万一,他准备的礼物可要派上用场。 席云霆从袖中取出一根玉簪。这跟玉簪造型精致大方,通体碧青,晶莹剔透。陈潇看到他拿出这根玉簪就心有预感,心中不由重重一跳。席云霆把这跟玉簪递到他的跟前,垂着眼注视着它,说:“这根岚巍玉簪是法器,上附着土风之意,平日里能滋养使佩戴者步态轻盈。斗法时能形成法罩防御,加强身法。送给潇弟作为生辰贺礼,用在成人礼上挽发成髻那一刻。” 陈潇感到胸口发紧,他勉强自己不要失态,用还算平稳的声线说:“那两天大哥早出晚归,就是为了这根玉簪吧?”他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大一点,就会破坏了这一刻的美好和感动。 席云霆没有回答,只感觉此刻在潇弟跟前,竟比在门内第一次大比时还要紧张。他避重就轻地说:“要是到时候大哥闭关不出,潇弟可请沈永河或者韩元春担任主礼。成人礼不可延误,希望到时候这根玉簪能派上用场,代替大哥表达祝贺。” 陈潇重重的点头,他珍重的接过玉簪,说:“这份礼物小弟太喜欢了。只不过,还是希望能在成人礼时,由大哥亲自簪上。” 席云霆去闭关了,陈潇顿时有些魂不守舍。时不时的就会目光放空,露出迷之微笑。他转天又跟沈雁行旁敲侧击的问了成人礼的事情,得知主礼者跟举礼者之间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紧密。 想到大哥为他如此用心,陈潇就不由自主想要想歪。总是拉不住思绪,去想和大哥发展一下其他的关系的可能。 大概是看不得他这么悠闲,没两天陈潇就接到王宫的邀请,让他参加议政要会,共商都城地陷对应之策。 第147章 席云霆在园林当中闭关,陈潇本想像对方在他晋升的时候守在外边护法。只不过席云霆闭关的宫室太大,他没办法真的守在门外。沈氏王族又再三邀请,陈潇只好让园林当中的侍卫远远的值守,有情况立刻去报给他。 仍旧是陈潇和沈雁行两个人一块去王宫,到了之后立刻有内侍引他们到达一个大厅。这大厅比起上一次正式面见沈永河的地方,少了几分庄重肃穆,多了一些舒适文雅。 二人进来,好多第一次见陈潇的人好奇的看了他两眼。四散的铺着软垫的座椅上已经坐满了人。沈雁行在陈潇的耳边给他介绍,这些人有的是大臣,有的是都城府官员,有的是都城内世家主。 俩人落座之后,左右位置分别坐着都城府主副署理和城卫队龙总管。陈潇见沈永河还没来,就抓紧时间问了问街区那边的情况。 刘署理告诉陈潇,街区已经全部清理干净,现在正在规划成陈潇布置的样子。刘署理还真找了一个精通阵法的筑基期来监督,陈潇给的平面图想要分毫不差的实现,交给那人保管能行。 陈潇对进度很满意,打算这边结束就去广场看看。那天着急席云霆要立刻闭关的事,他都没有来得及多待一会儿吸收因果气运。这时整个风水局还没有完成,仅风水石的部分提供的是化除煞气的功德。那也不算少,够陈潇再学新的符咒了。 闲谈了几句之后,内侍唱礼,国主驾到。陈潇跟其他人一块站起身,等沈永河在沈永清的陪伴下出现,入座后行礼。 沈永河并没有浪费时间在这些繁文缛节上,免礼之后让诸人坐下,然后直接就问起了可有新方案可提。 陈潇接受邀请之前,王宫内已经举行过几次议事的会议。当初听沈永河失望之下说只有迁都一法,还真以为他们拿地陷没办法。 然而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乏有聪明才智的人,陈潇给他们指出了问题出在哪里,这些就开动脑筋想出各种办法。 陈潇旁听,就发现了几种不错的缓解地陷,解决困境的办法。 修仙者可以使用土属法术加厚垫起都城下方的土层,也可以用水属法术恢复地下水系增加水层的厚度。无论是加厚土层还是恢复水源,都能够起到稳固都城的作用。陈潇相信,只要这两种方案实行,都可以大大提高都城的安全性。 只不过这两种方法,靖国内没有人能办到。只有修为在分神期以上的大能,才能施展这样移山填海大神通。沈氏王族必须去上层天境专门去请。肯定会付出的代价就不说了,让沈永河头疼的是这两种方案迟迟决定不下来用哪一种。 两派支持的人都不少。支持加厚土层的是被地坑事件给吓怕了的都城府派,而支持增加水层的则是更关心用水的世家主。 双方各执一词,各有道理。沈永河头疼的捏捏眉心,突然看到坐在激动的人群里边,很平静显得格格不入陈潇。沈永河眼前一亮,心想他或许能有关键性的建议。 沈永河清了清喉咙,身边的内侍高声唱了一声:“肃静——”厅内迅速恢复安静,不少人刚才跟人争得面红耳赤,这会趁机歇歇喝口水一会儿再战。 沈永河和颜悦色的对陈潇说:“陈师傅,不知道你对这两种方法,可有意见?” 在座的人迅速把视线集中到陈潇的身上,各自用期待、信任、审视、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陈潇从容的说道:“各位前辈见多识广,所提议个个都是良方。晚辈只有赞同,并没有意见。” 他谦虚的回答,让半数人目光和缓了些。陈潇目不斜视,仪态大方的继续说:“只是晚辈有一拾人牙慧的方案,想要说来给国主听听。” 沈永河对陈潇的方案很感兴趣,立刻说:“陈师傅请说。” 陈潇说:“想要补充地下水源,还有另外一个见效虽然要慢,但是日积月累也很可观的实用办法。那就是修复西南方向,之前因受到斗法影响而断流的运河。” 沈永河虽然把造成地陷的原因公布给了在座的人,可是他们的重点都放在都城地下,反而忽略了那条看似影响不大的运河。 现在想来,重修运河,疏通水道,花费的不过就是些人力。比起他们这边争执空谈,迟迟无法决定,确实要有实用。 沈永河内心一喜,立刻拍板决定:“都城府的官员听令,立刻按照此法办理,尽快制定出来重修运河的计划。” 刘署理修完广场之后正没事,就主动挑起这个担子。他说:“国主,事出重要,是否能够比照修建阵法街区那样,征调修行者来干?马上就要春天,气候转暖,雨季就要逼近。要是想要在多雨的夏天前就把运河修好,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非修行者不可。” 刘署理这话一说,都城府的人很是赞同,世家主们却很不快。让修行者去给普通人修房子还是权宜之计,这会得寸进尺,竟然还要让修行者们去修运河,简直岂有此理! 郑副署理一副精打细算的样子说道:“如若是这样,可比照知世堂模式,以王室的名义发布悬赏,可从全国境内征集修士。如有功勋出众着,可破格收录入都城府为官吏。”这样一来,全国的无业修士们必定蜂拥而至,挣着表现,抢着干活。并且用功勋嘉奖,能省下大笔的钱财,简直一举两得。 城卫队龙总管也说:“城卫队也可收纳优秀高阶修士。”跟当官吏相比,城卫队要更体面一些,不愁那些人不卖大力。 都城府竟直接利用修运河的机会给沈氏王族吸纳人才,这下世家主彻底没话说,也不敢再表现异议,不然就是跟王室过不去。 沈永河见三言两语之间便把这事情解决好,顿时心情大好。总算是有进展了,没再只停留在口头上。 陈潇的功劳很大,先是用风水术暂缓了都城的地陷危机,接着又提出了重建运河的提议。沈永河本来想要开口奖励陈潇,然而看了看陈潇平静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高官厚禄,对方并不需要。王室的园林本来是价值不菲的奖赏。可是他们只是历练途径靖国,到现在也没有听闻他们想要留下的意思,那么这个酬谢就有些华而不实。 想起聚宝斋那边的售拍记录上看到陈潇入手了一把名为铮歌的长刀武器,沈永河心里有了想法。 今日议政结束之后,沈永河请陈潇留下共进午餐,沈永清、沈雁行作陪。 王宫宴请实行的是分餐制,每个人一张条形方桌,面前是小份的菜肴和汤品。陈潇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用餐方式,跟一国之主在一个盘子里边夹菜,总是让人有些不自在。他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慢条斯理的尝着桌上的美味。主菜是靖国的特产烤黄羊,肉质非常的鲜嫩可口,看样子是才长成的小羊烹制。 吃着好吃的,陈潇不由的想着大哥这个时候正在闭关,只依靠辟谷丹来维持。想着大哥错过了这样的美食,陈潇吃着竟然没有那么香了。 他这边正心不在焉,坐在上首的沈永河开口道:“陈师傅。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不用有所保留。还请如实相告,对议政厅内两种方案,陈师傅到底有何见教?” 陈潇转头看着沈永河认真的样子,想了想他说:“其实这两种办法都很好,如果能够同时实行起到的作用会更大。” 坐在他对面的沈永清笑了一声,说:“这一点我们何尝不知。让都城府和世家主们争论出一个结果,也不过是为着让都城世家心甘情愿的掏出钱来。毕竟请大能前来,我们沈氏王族可负担不起。” 陈潇点了下头,说:“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是在下之前想的太浅了。” 沈永河说:“只是这样争论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实在让人头疼。陈师傅要是有什么好建议,还望赐教。” 陈潇沉吟了一下,说:“赐教不敢当。只是在下旁听了半天,心中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能不能成行,还请国主判断。” 这时四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去了沈永河的书房谈事。分宾主落座,内侍送上茶水。陈潇端起来轻抿了一口,见其他人都看着他,这笑着说:“我这办法就是两种方案一块并行。只是土层加固可以自己来干,请来的外援只负责疏通恢复地下水系,加厚水层就够了。” 风水当中有一种改善风水的办法,叫做引水补基。城北的众星拱月只不过是治标,而这引水补基才是陈潇用来治本的方案。 重修运河是陈潇计划里的第一步,疏通地下水系,恢复水脉才是最重要的第二步。只是他之前不说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来办,这会儿却是可以直接沾这位不知名的大能的光了。 第148章 沈永河没有盲目高兴,他说:“土层加固我沈氏王族虽然可以做到,但是只是浅表一层,比不上请大能出手,可以永绝后患。” 陈潇自信的说:“国主用我这种办法,只加固浅表一层就足够了。说到底引发地陷危机的原因不在土质,而在地下水层。” 沈永河沉思了一下,试探的说:“想来陈师傅不只是简单加固吧?” 陈潇颔首:“不错。这加固要有系统、有技巧的加固。我观都城内除了五横五纵的主道之外,其余地方都是硬化后的土路。一到下雨天,这些土路还是会不同程度的下渗雨水。我这方法要求全城内道路铺上青石砖或是烧制砖。然后在道路两旁挖排水沟,再在城中几个地方设下渗水井。这样既可以保护都城下土层不受雨水渗漏之害,又可以把落雨分毫不差的导入地下,补充水源。” 整个都城内道路全都铺成砖,挖上排水沟,再设立渗水井。虽然工程听上去浩大,可是比起请大能的花费却是九牛一毛。沈永河听了有一点动心。 沈永清开口问道:“陈师傅,此法听上去很不错,可是到底只是凡物。每年必定要出现耗损、修缮等琐碎的事情。” 陈潇说:“用此法确实有这种弊端,所以事先还需要进行各处的加固。例如说铺设的路面硬化如石,排水沟和渗水井的墙壁也要如岩石般硬实、不透水。如此一来,能保证主体百年不坏。剩下损耗、修缮也只是更换砖石的小事,由都城府设立凡人管理就是了。” 沈永清听着好悬回不过神来。先是修行者们去修房子,紧接着征调全国修士修运河,到最后还把主意打到了修仙者的头上! 沈永河听了哈哈大笑。他倒是并不在意,甚至还说:“要是各世家主知道能剩下大笔钱办了一样效果的事,我想他们也会乐意出些懂得土属法术的人手。更何况,这点事情做来很容易,又不用他们去铺设砖石,辱没不了他们的身份。” 陈潇笑着说:“要是国主能划分区域,在各处修上一座石碑,把事情始末书写在上,后边再附上出力的世家姓名。这样流芳后世的事,说不定不再是苦差,反倒变成美事了。” 沈永清眼前一亮,他道:“这么说,这事我沈氏王族还必须要身先士卒了。王兄,让臣弟去负责这件事吧。” 这石碑树立起来不光是给百姓们看,更是给民间散修和蒙童们看的。哪家名望最高,对学员们的影响力也就越大,越容易招揽吸纳到附庸。 沈永河看着他边笑边说:“遇到这留名的好事,你倒是机灵。”随后他转过身面对陈潇正色说:“陈师傅对我沈氏王族助益良多,恐无以为报。我为陈师傅准备了一份薄礼酬谢,聊表心意。” 陈潇有些意外。沈永河一直没有提起报酬一事,陈潇却并不怎么担心。因为风水师给人做风水,往往都是风水局做完之后,事主才会结算。有些顶多给些订金,事前把酬劳全给了的并不是没有,只不过少。 况且事主也要边看效果,边调整酬劳。陈潇到后期的时候,收到的酬金已经不再是支票,都是别墅、游艇、跑车、顶级俱乐部会员资格之类的豪华款报酬。 陈潇说:“都城危机还未解除,怎敢厚颜收什么酬谢。” “我沈氏王族上下对陈师傅都很感激,我那些侄子们也都想要结交认识你呢。只不过因为席仙师最近正在闭关,王兄禁止他们去打搅。”沈永清看了看一旁以弟子姿态坐在陈潇身边的沈雁行,很是欣慰,“他们觉得雁行能跟在陈师傅身边学习,很是让人羡慕。如今谁不说自己的眼光不如雁行良多。” 沈雁行骄傲而矜持的挺直脊背,谦虚的说:“我不过是恰逢其会,胜在认识老师的时间早。也是老师心善,并不嫌弃我没有灵根天赋,还愿意教我。” 说话间,内侍总管送上来一个盒子。沈永河站起身,亲自捧着盒子送到陈潇面前。“听闻陈师傅使用刀为武器,这盒子里的功法是与之相匹配的顶级心法。有此心法,必将使得陈师傅得心应手。” 不得不说沈永河给的是一份真正的宝物。修仙界当中弱留门派当中都不一定能够有这样一份心法来支撑门庭。陈潇赶忙站起身,恭敬的接过感谢:“多谢国主。” 沈永河说:“陈师傅不必言谢,这是你应得的。” 沈永河并不知道陈潇情况特殊,这份心法到他手中也无法使用。虽然这份礼物并不合陈潇用,陈潇还是挺满意的。他以后是要创建门派的,收下弟子并不一定全都如他跟沈雁行这样。有这心法,今后有修仙资质的弟子就不用愁了。 整个下午陈潇都留在王宫内,和被叫来的都城府官员以及沈永清一块,把都城道路排水如何进行一条条的写了出来。 忙碌的一天过去,陈潇谢绝了沈永河留宿王宫内的邀请,又骑着马趁着夜色返回了王室园林。 转天起来,陈潇去看了看席云霆,问过值守的人员没有事。就又和沈雁行出了门,去正在重建的街区看情况。 房屋被拆干净之后,露出好大一块空地。如今这空地上被画好了线条,规划出各个房屋的地基。到时候修行者们会按照这些地基修建房屋。那位监督的筑基期可比陈潇要严厉多了,线条要完全按照图纸一丝不差,修建的房屋也不能超出分厘。 毕竟是修行者来干活,进度比陈潇预想的要快。建筑材料已经全部到位,在修行者的手中已经开始变成建筑部件。只等着那位监督检查完全部线条,就可以进行拼装。看那个样子,竟然用不到一个月,这些房屋就会修建好。并且修行者们修房子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需要晾晒,能直接入住。这样那些被迫流落在外的居民,可以早一点回迁。 陈潇视察过后暗暗点头。在前生上哪里去找这样的速度?从拆迁到回住,不过短短的一个月而已。 此时的广场上,除了矗立着风水石的地方被用围栏围了起来。到处堆放着建筑材料,每一处都有一个修行者埋头用法术整理成部件。有的是一块墙体,有的是一片屋檐,更有的是完整的门窗。 陈潇的眉头不由皱起,沈雁行察言观色,他说:“这些修行者日夜赶工,才让这里忙忙乱乱。不过老师还请放心,特意叮嘱了他们不让动那块风水石。” 让陈潇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么多人在场,他没办法好好的吸收因果气运。暗叹一声,陈潇只得作罢,看来要等到街区整体完成了。 第149章 举国之力,再加上修行者的超凡力量,街区重建率先竣工完成。从全国各处招来的无业修士们已经抵达。他们并没有进入都城,而是在西南方位的河岸上安营扎寨。 都城内各主道和其他街道都完成了路面加固,两边挖出来的排水沟也在法术作用下变成了四四方方的沟槽,城中各区更是深挖了几处探不见底的渗水井。 这一连串的变化让都城百姓们目不暇接,蒙头晕脑。为了不引起恐慌,都城有地陷的危险并没有像民间透露。原本像是这样巨大的工程,都是从都城中和郊区乡村雇佣劳力来做。这年修行者们抢着干活,虽然让闲散劳力们郁闷,可是快捷的速度却让百姓们大开眼界。种种不得已使用修行者的行径,也被视为新朝新气象,一时之间沈氏王族在民间的威望倍增。 还未等到街区落成,就有不少富人找到了拆迁在外的居民,想要从他们手中购买住宅。这毕竟是前所未有的修行者修建的房子,据说还是在阵法之内,肯定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有眼光和见识的人家坚持不卖,可也有没有抵抗得了金钱攻势目光浅短的卖了。一时之间,街区当中的各家各户上演一出尽显人生百态的大戏。 这些并没有传到陈潇的耳朵里。在竣工的那一天,陈潇被郑重其事的邀请到场。一百零八栋房屋呈现放射状,划分成九个坊,每坊十二户整整齐齐的矗立在广场周围。一模一样的户型和外观,排列规律的排列方式,让到场观看的王公大臣、都城府官员、世家主们感到很新奇。他们啧啧称奇,一时间在广场上、街区间浏览不去。 这让陈潇很无奈,之前要等修行者们腾出广场,那是迫不得已。现在难道还要等参观者们尽兴?要知道等这帮贵人们走了,百姓们可就要往回搬家,到时候更是乱糟糟。 陈潇可没有那个时间跟他们浪费。他干脆对沈雁行说:“你找几个人来帮老师护法,这风水局完成还有最后一个步骤要做。” 这话都不用沈雁行专门去传达,站在不远处的龙总管听了走过来,强壮的身躯站在那里跟座山一样,他拍了拍胸口说:“陈师傅放心,龙某来为你护法。” 陈潇颔首致谢:“那就拜托龙总管了。我未结束,请不要让人打搅。” 龙总管严肃的点了点头,站在那里抱起胳膊,不摇不动的开始站岗。 事出突然,沈雁行赶紧去叫人准备吃的喝,还贴心的弄了块垫子给陈潇。这让陈潇哭笑不得,沈雁行却认真的说:“我见那些闭关的人都是这样做准备,弟子不知道老师这一下要花费多久时间。最少要吃饱喝足,免得中间因此误事。” 陈潇只好接受弟子的好意孝顺,不忍打击的告诉他万一因为这样出现想如厕的需要可怎么办? 陈潇盘膝坐在坐垫上,闭上眼睛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见他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静坐,有些人好奇的打探,都被龙总管给打发了。甚至龙总管怕这么吵闹的环境陈潇无法静心,不顾的罪人的让城卫队在不远处拦上。 其实陈潇的专注能力很强大,很快就把注意力专注到意识当中的罗盘上。人这么多,等着自然吸收是不行了。还是试试让罗盘自己来吸收,说不定能快点。 陈潇用意识去触动罗盘,霎时间意识当中金光璀璨,大放光芒。罗盘滴溜溜的快速转动起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来。牵着原本缓缓渗入陈潇身体的因果气运,好似扦穴那次一般开始大量疯狂的涌入。 无形无色的气场瞬间风起云涌,带得广场上气流涌动。修行者虽然看不到气场,却能够察觉到气流变化。 龙总管神情微变,越发觉得这风水术奇妙。 众星拱月风水局给陈潇带来的因果气运,并不比上一次扦穴的时候少多少。毕竟先是化解煞气,又是为这一街区的居民布置阳宅,影响了上千人的命运。 气运犹如漩涡般打着旋被吸入罗盘,盘面上酝酿出更多的金色能量,沿着盘面上转动,眼看着就要达到再解开一圈层数,却是差了那么一点。 陈潇缓缓吐了一口气,有点遗憾的睁开眼。 随着圆盘上的层数一圈圈解开,圆圈的周长也变得越来越长,所需要的元气也越来越多。这就好像是修行者越到后边晋升,积蓄的真元也就越多一样。不过陈潇修炼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元气积累足够,并没有突破的关卡,更不会遇到瓶颈。 “老师?”沈雁行小心的喊了他一声,满脸关切,“结束了?” 陈潇这才注意到天色的改变,竟然过去了半天时间。难怪沈雁行会担心。他点点头,露出笑容:“是的。” 龙总管钦佩的看着陈潇:“陈师傅,龙某今日才算是真正体味到风水一术的奇特。当真是平地生波澜,让人如沐山岚。” 沈雁行轻扶着陈潇起身,也说:“是啊,老师打坐期间这风一直没停,刚老师一结束,那风就消失了。不少人称赞是奇景呢。” 回去的路上,沈雁行向陈潇请教他最后一个步骤有何作用。陈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沈雁行他是在吸收气运进行修炼。他是怕沈雁行听了之后会心有期待,而他又没办法让他也能通过风水术来修仙。 只是说经过最后一步,风水气场会更快的起作用——当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沈雁行就问,他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本事。 陈潇就笑着告诉他,还有得学呢。 回到王室园林的房间,陈潇开始沉思。按照道理来说,他跟沈雁行是一样的条件,所差的也不过是一个能替代灵根的罗盘。 罗盘这个相当于风水师半身的重要工具,因为缺少制作最为重要的磁针的材料,陈潇没有办法做一个纯正的东煜派罗盘。不过,这并不代表陈潇就没办法给沈雁行个罗盘了。除了磁针能够分辨方位之外,还可以使用日晷来代替。 他可以交给沈雁行罗盘最为基础的使用方法,让沈雁行在学习和使用风水术的同时养成把罗盘当成半身的意识。做风水毕竟是能够积攒吸收气运的,时间一久,罗盘跟使用者息息相关,未必沈雁行就不能培养出来一个能代替灵根的罗盘! 想到这里,陈潇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跑去找童诺诺,想要让他给自己做一个。只可惜搬到这边之后,童诺诺再一次开启了闭关模式,让陈潇吃了一个闭门羹。 陈潇悻悻的交代侍候的下人,让他们在童诺诺出来的时候告知他有事找他。 接下来的日子,陈潇就忙起了自己的事。 众星拱月风水局完成,他吸收了不少因果气运。陈潇激活牙牌,一口气学了十道新的符咒。这十道新符当中出现了三道用来吃的符咒,分别是清心符、通灵符以及炼神符。根据牙牌所说,这三种符咒是冷僻的魂修修士使用,道修可不用。 陈潇看了无语,这不是浪费他元气嘛,既然没有用干嘛还传到他的意识当中。 倒是其他的七道符咒很符合他的心意,尤其是其中的神火符、化雨符、风波符、迷合符都是用来攻击的。剩下三道则是用来辅助的文思符、益气符、飞跃符,更是各有各的好处,都很实用。 文思符能激发大脑活性,提高学习效率;益气符能滋补气血,提高身体机能;飞跃符虽然是一次性的,跳跃的高度和距离也有限,却在历练和斗法当中能够很关键的作用。 陈潇储物盒当中画符的材料充沛齐全,他就干脆天天跑到席云霆闭关的宫室附近,支着一张桌案,站在那里挥墨泼毫。这样就可以一边练习画符,一边等大哥出关。 天气一天天转暖,温度稳定的开始回升。杨柳焕发新绿,早春的各种花也开始长出小巧的花苞。 这天陈潇正运转着元气画神火符,席云霆闭关的宫室突然传来一阵波动,连他这样对灵气并不敏感的伪修行者,都能感觉到空气当中的灵气忽然激烈起来。 一阵有些大的风卷过,陈潇桌案上的符纸被吹了起来。陈潇忍不住“啊——”了一声。他手上正在运笔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符纸飞走。 一道人影蓦地出现,修长的手在空中掠过,符纸一一被收拢起来,又被放回了桌案上。 席云霆眼带明显的喜悦,微笑着看陈潇。陈潇惊喜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席云霆:“大哥!你出关了!” 第150章 陈潇心头涌起千言万语,想说烤黄羊你没吃到真可惜;想说这次因果气运吸收了好多,他又快晋升了;想说他学了十道符咒,只有七道有用,三道很坑爹……这些只言片语,汇聚到一块不过就是表达一个意思:有大哥分享陪伴的日子,他很想念。尽管并没有分别,尽管只隔着一道房门,却仍旧想念对方。 意识到这点,以陈潇的面皮,也难免不好意思说出口。 陈潇喊了一声就不说话只是望着席云霆。这让席云霆目光闪动,手臂微微抬起。 ——这是要做什么?陈潇屏住呼吸地看着他,紧张又些微妙的期待。 “陈潇,你找我什么事?”童诺诺的声音由远而近。席云霆的手顿了下,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让陈潇失望而惋惜。 童诺诺脚下匆匆的走过来,惊喜的看了席云霆一眼:“席道友出关了啊,恭喜你顺利晋升!” 席云霆出关之后就是金丹期八层,距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在修仙界,元婴期是最大的一道分水岭,把修行者们划分成不同的两个阶层。 修行者的各个境界人数,就好比金字塔,越往上越少。如果说出金丹期修行者的比例是千分之一,那么元婴期就是万中无一。修行到后期,已经不光是真元的积累能够晋升,更多的靠悟性和机遇。 席云霆轻轻的颔首致意,算是回应。童诺诺并不在意,他已经习惯了对方有些冷的性格。他站在陈潇跟前问:“听说你有事找我,这不一出来就赶紧找你。有什么事这么急?” 陈潇想起来正事,他从储物盒当中把提前画好的图纸交给童诺诺:“你帮我做一个工具。这是风水师专用的辅助器具,名为罗经仪,也叫做罗盘。” 童诺诺扫了两眼,陈潇画的非常详细,对他这个机关师来说毫无难度。童诺诺说:“这容易。只是这罗经仪的制作材料你写着可用木料和金属,那么这木料和金属有什么属性要求?” 金黄色的元气被认定为土属,他就说:“土属的材料就好。” 童诺诺点了点头:“明白了,很快就能给你做好。”说着他折叠好图纸,塞进了衣袖当中,“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我帮忙吗?” 陈潇说:“别的没了。” 童诺诺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他说:“那我先回了,等到罗盘做好了再——” 他来的时候步履匆匆,回去的时候就更加的匆忙。这王室园林空了三四年没人打理,只是在他们入住之前进行了简单的收拾,还有不少漏网的地方没有修缮。童诺诺就偏巧踩在一块损坏的石板上,脚下一崴,“啪叽”一声响亮的摔在了地上。 陈潇吓一跳,几个快步到他跟前,把童诺诺给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童诺诺整个一脸着地,脑门、鼻子、嘴不是红就是肿,幸亏修行者体质出众,没让他摔成个头破血流。可就算是这样,脆弱的鼻子遭受冲击,还是让圆脸少年眼圈瞬间发红,漾出泪花。 他瘪了下嘴,强忍着酸、麻、疼,说:“脸没事,脚好像崴了一下。” 陈潇蹲下伸手拽掉他的靴、袜,露出来的脚踝已经肿得老高。陈潇拧起眉毛,忍不住说:“怎么伤得这样重?”童诺诺可是个筑基期修行者啊!平地摔跤这样的事都不应该发生。 童诺诺痛地“嘶——”了一声,不解又困惑的说:“我也不知道。本来我想要撑一下的,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腿上用不出力气,一软就摔了。” 这种情况,身为罪魁祸首席云霆见得太多了。刚晋升出关的时候是他身上特殊能力最容易出现失控的时候。他心中懊恼,走过来说:“童道友恐怕是被我影响。” 童诺诺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怎么是席道友的关系呢。” 席云霆顿了一下说:“我这么说,自然是有缘由。”席云霆就简练的把他从小到大自带霉运,修为高了之后虽然能够控制,每次晋升过后却会短时间失控的事告诉了他们。 童诺诺听了半信半疑,说:“没有那么严重吧?要是我刚才不那么着急,走路看着点,就不会出现踩到那块坏掉的板子了。” 陈潇第一次听席云霆提起,心里也觉得惊奇。之前他只知道席云霆能自主转化和控制煞气,并没有察觉周身有不受控制的煞气出现。 席云霆定定的看着俩人说:“那你怎么理解突然用不出力气,没办法翻身避开?” 童诺诺语塞,猛眨着眼睛,半晌露出个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么一说,确实离奇!” 席云霆目光当中带出些微苦涩:“不只离奇,还使人防不胜防。尽管我闭关之后,掌握了一种驱散之法,可是还是无法提前制止。” 陈潇站起身说:“大哥不要灰心难过,也并不一定回回都如此。我不就没事。” 席云霆扭头看着他说:“在遇到潇弟之前,确实是无一例外。只不过那种厄运,好似对潇弟无效。我也一直想要弄清楚,究竟为何潇弟不受影响。” 童诺诺脚踝伤着不便移动,陈潇就和席云霆把他扶到桌案边上坐着。跌打损伤的药物修行者常备,陈潇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思索。 药效很快,不一会儿淤血就被化开,浮肿也消了下去。童诺诺自己穿好袜子和靴子,起身走动了下。除了些微的疼痛之外,再没什么影响。 陈潇站到桌案之前,拿起一张符纸铺在桌面上。在笔洗当中把毛笔清洗干净,又重新取出一个干净的碟子,倒入书写用的墨汁。他抬头说:“我想我知道为何我独独不受影响了。” 童诺诺轻轻活动脚踝,加快药效吸收。他一手扶着桌案问:“为何?” 陈潇肯定的说:“因为风水术。”席云霆惊讶的看他,陈潇冲他点了点头,“风水术当中具有趋吉避凶,化解灾厄的能力很多。我研习此术当然不受大哥带来的厄运影响。” 陈潇修习风水术吸纳的气运,保护他不受影响,似乎很是顺理成章。然而这却只是表面原因,正的原因是——罗盘! 罗盘除了辅助功能之外,本身也具有风水器物的特性,具有挡煞化厄,增进好运的功能。更别说陈潇意识海当中的罗盘不单只是一件风水法器,更具有了吸纳转化气运为元气的神通。 童诺诺问:“陈潇,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这些不会风水的人,也能避免被席道友影响?”摔这么一下虽然并不会伤筋动骨,可是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毕竟很疼啊。 陈潇提起笔说:“我让你做的罗盘就具有化解灾厄的能力。不过我想一般人不可能时时把罗盘放在身上。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应该可以奏效。” 他沉心静气,默默运转元气。他微微弯腰,笔锋落在符纸上,飞快的画出了一张他们之前没有见过的符文。 陈潇的双眼当中,元气使得符纸微微散发出光芒,随后被符字缓缓的吸收。他松了口气,微笑着说:“成了。这是平安符,风水术当中一种庇护安全的纸符。只不过它并不是从符咒当中学的,这样画来,我还担心不会有效。” 他以前多给人做风水局,并不擅长画符,都是直接用他人绘制现成的。只不过看得多,平安符的线条他也就记下了。来到这边学了符咒,他也练就了一手熟练的画符本事,只画一次就成功了。 他拿起平安符吹了吹,随后递给童诺诺,“在大哥可以重新控制他那能力之前,你先带着这张平安符。” 童诺诺看了看上边的线条,那是全然不熟悉的陌生字体。扑面而来的神秘感,让他不明觉厉。等到纸符上的墨汁完全干透,童诺诺才小心把它贴身收好。再不敢步履匆忙的乱跑,他慢慢的往回走。 童诺诺都走没影,席云霆还有点茫然和不敢相信。 困扰他这么久的难题,先是在潇弟的点拨之下有了化解之法,紧接着又被潇弟找到了可预防的手段。好似前边经历的那些彷徨伤痛,孤独空寂,都是为了这一刻枷锁尽去的轻松释然。 他万分感谢上苍,让他能跟眼前个人结识。他不仅他是他的朋友、兄弟,更是他此生最为珍重珍爱之人。 陈潇又垂头画起了第二张。注视着他专注的侧脸,微热的感觉在他胸口当中发酵成汹涌澎湃。一股冲动驱使他,让他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他拙于倾诉,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该从何做起。 默默的矗立在桌案边,席云霆看着陈潇一连画完了好几张。 陈潇消耗元气画了十来张平安符,他给唐汝留了一张,剩余的等干透叠到一起,递给席云霆:“这些大哥拿着。等到以后再出现控制不住那种力量的时候,交给身边的人带着,就能避免出现状况。” 席云霆接过平安符,深深的看着陈潇:“潇弟这样用心,大哥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 陈潇带着暖意微笑:“能为大哥做这些,小弟开心的很,并不需要大哥感谢。”然后他想起什么的说,“不如大哥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我的身世经历很简单,大哥都清楚。大哥过去的经历小弟也好奇的很。” 第151章 陈潇想要知道他以前的事,席云霆很乐意说给他听。于是他开口说:“我年幼时被师父带回重玄派,后被收入门下。年少时就独自历练,至今去过两个大天境、七个中天境、十三个中天境。” 席云霆话音落下,陈潇就跟他眼睛对着眼睛。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陈潇才意识到他说完了。 说!完!了! 陈潇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话题终结者。寥寥数语,就把席云霆之前的经历提炼成精华。陈潇抹了把脸,漂亮的杏眼努力看席云霆,用眼神示意他再说点。 席云霆见潇弟不满意,苦恼的蹙了下眉心,想了想,又说:“我拜入师门时年仅五岁,当时师父闭关,是师兄为我启蒙。我修炼进境颇快,师父担心我基础不牢靠,让我压制修为数年。不过,那时第一次参加师门大比,我还是获得了首名。因我年少时经常带累旁人,所以并没有什么交好的同门。从门内领取功勋任务时,没人愿意跟我一队。因此我格外擅长斗法,不论是与凶兽,还是其他修行者。晋升金丹期后,掌事院破格让我担任名誉掌事。依照掌门师叔的要求,倒是办过几桩代表重玄出面的事……” 这段说完,席云霆神情出现了片刻茫然,又不知道有什么可说了。要是让他谈经论法,阐述事理,他知识渊博,思维敏捷,必定能说出不少内容。可是要转而让他叙述自身的经历和情感,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前的经历过去就过去了,席云霆并不会如何回忆。同时他觉得自己的经历泛善可陈,也就不知道讲什么才会让潇弟感兴趣。 情感方面,他内心倒是有不少东西想要跟潇弟说。可是就跟有一个无形的东西堵着他的喉咙一般,让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出口。 见席云霆这样,陈潇无奈之余也感到心疼。 ——还是算了,不为难他了。 反正这总结式的发言,也能让他了解不少。 春风徐徐,阳光明媚。陈潇和席云霆俩人在桌案边上坐着,一边晒太阳,一边说话。当然,话题一般都是陈潇起头。总算席云霆还是有关心的事,他问起了城内的情况。 “……所以现在王室已经出发去其他天境去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陈潇把情况详细的告诉席云霆,最后有些担心的说。 席云霆想了一下,说:“若是他们有目标尚还好些,只两三个月就可以返回。要是没有目标,还需要打探,恐怕一年时间能回来就算是快。” 陈潇皱了下眉,说:“要那么久?”运河是按照陈潇的规划重修的,他必须要等到地下水层恢复之后看看效果。这么一来,岂不是要等一年? 席云霆安抚的说:“潇弟不用担心,沈氏王族比谁都着急,必然不会超过时限。大哥带你先在附近游历,到时候再赶回来也来得及。” 陈潇松了眉头,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有时间也可以多教教雁行。” 席云霆闭关结束之后会休息一段时间,他就用这段时间着重指点了一下陈潇的近战刀法。陈潇之前打的基础很好,只花了十多天的时间,就掌握要点,记牢了招式。只不过他的刀法功力太浅,需要日积月累的去练习。 时间就在陈潇每天修炼、画符、教导沈雁行中来到了三月下旬。这一天清晨起来结束晨练,陈潇很自然的去跟席云霆用早餐。吃过早饭,席云霆突然邀请陈潇一块出行,去抓成人礼上要用到的大雁。 “大雁要去抓吗?”陈潇诧异的问。他之前可是问过沈雁行,并没有特别说起这大雁要亲手去抓。 席云霆颔首道:“不错。我知道有农庄圈养大雁,成人礼上直接去采购就行。不过,身为修行者要身体力行,亲手抓的大雁才更能证明自立自强。” 陈潇这才明白。他说:“我听大哥的。既然修行者都是自己去抓,那我也不要例外。” 陈潇决定跟席云霆一块出去抓大雁,沈雁行得知之后给俩人推荐了一处地点。“靖国之名来自靖河,靖河源头有一座终年积雪不化的大山靖山。山中有一种身体雪白,两翼翅尖乌黑的大雁,名为雪雁。此种雪雁体态优美高洁,老师用来在成人礼上射雁最合适不过。” 这顿时让陈潇大感兴趣,前生世界倒也有雪雁,只不过他从没见过。陈潇就跟席云霆说,不如去抓这种大雁。 席云霆沉吟了一下,颔首说:“那雪山也是一处凶兽出没的地方,既然潇弟想去,就叫上童道友和唐道友一道,也好互相照应。” 陈潇有些意外,回想杜荣曾经跟他说过陆路上有草原、戈壁、雪山、高山密林,原来这雪山就在靖国附近。陈潇就说:“也好,阿肉的身体也康复了。前两天还跟我抱怨说养得骨头都松散了,正好去活动活动身体。” 他们三个都去,童诺诺自然是不愿意一个人留下。就算这次研究还没有完成,还是跟他们一块上路了。 先是向着西北的方向走,找到了沈雁行说的靖河,就沿着靖河往上游走。这条河水流湍急,河面宽广。它贯穿整个靖国国境,沿河两岸养育着数百万的百姓,许多人都靠这条河生存。 这时河岸的景色非常优美,山峦叠翠、处处芳菲,漫山遍野的葱茏中点缀着姹紫嫣红的春花,让陈潇浑不觉得这是要去历练,反而是出来踏春郊游来了。 唐汝就跟出笼的小鸟一般,脚步轻快的在山上略过,一会儿闪到东边,一会儿闪到西边,精力充沛的闲不下来。 她每次跑离,回来总有收获。不是春天刚发的野菜嫩芽,就是去年秋天被漏网的野果,要不然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蜂巢。 野菜、野果就罢了,那蜂蛹露出来,顿时让童诺诺的脸色都发青。偏偏陈潇不管是什么,都很捧场。 他还并不是勉强自己迎合,而是真心觉得唐汝带回来的东西不错。春季正是吃野菜的好时节,吃了一冬天的王室供餐,正适合换换口味。而那些漏网的野果经过秋冬风干,完全脱去了水分,吃起来又香又脆,是绝好的春游零食。 蜂蛹看起来确实会让一部分觉得难以接受,可是陈潇并不在此列。只身为吃货的隐形属性,就注定他第一时间联想到美味上去了。 看他吞了下口水,唐汝哈哈一笑:“等我马上露一手给你尝尝。”她还不用人帮忙,走到一边从储物袋当中取出一个竹子变成的盖帘,利索的把蜂巢掰开处理。她冲着他们招招小手:“潇潇,诺诺,把这个蜂巢拿去吃,可甜啦。” 童诺诺虽然看蜂拥脸色发青,对蜂巢内的蜂蜜却还是垂涎的。唐汝一招手,他就冲了过去,拿回一块跟陈潇分。陈潇转头就把手上的蜂巢分了一半给席云霆:“大哥,尝尝。” 席云霆不好拂他的意,只得接过。 野蜂蜜清甜当中带着浓郁的花香味,是陈潇之前吃过的蜂蜜都比不过的醇正滋味。陈潇吃得眉弯眼笑,明显很喜欢的样子让席云霆时不时的看他两眼。 蜂巢的个头不大,陈潇吃两口就不吃了。他把剩下的收好,打算留着泡水慢慢喝。席云霆见状就把自己那半块塞给了他:“这块也给你,我不喜食甜。” 陈潇知道席云霆口味清淡,他不仅不爱吃甜,也不喜欢任何重口。就接过来说:“这蜂蜜腌渍过水果也很好吃,或者熬煮成水果茶。酸甜可口,味道也适中,以后我做给大哥吃可好?”烹饪菜肴他是没戏了,煮个茶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席云霆自然是说好,经受过陈潇的手艺洗礼,席云霆自认为已经没什么吃不下的了。 那边童诺诺吃完了手中的蜂蜜,又凑到唐汝跟前去讨要。唐汝不给,童诺诺想偷着摸一块,却没有唐汝反应快,反倒挨了打。 陈潇边看热闹,边笑着问席云霆:“大哥对那座靖山可有了解。” 席云霆和陈潇肩并着肩,从他们这个方向,已经能够隐约看到靖山。在笼罩这云雾的山峦当中,这座雪山格外高大挺拔。 席云霆一手背在身后,说:“靖山资源丰饶,有多种动物生活在那里。小到雪鸡、雪兔,大到雪豹、白熊。有猛兽,更有凶兽。除了这些生物之外,还有多种灵草灵木,水木属的炼金材料矿物。” 童诺诺放弃从唐汝手中再要一块,走过来刚好听到他的话。他眼前顿时一亮,赶忙问道:“席道友,不知道哪里有哪种材料矿藏?” 第152章 席云霆侧头道:“靖山乃是雪山,蕴含丰沛的水属灵气,应当有不少水属木材和矿藏。靖山千年不化的积雪之下是厚实的冰层,想来坚冰当中应当会存在冰属的上品宝物。”童诺诺听得双眼都要放光了,虽然现在他机关盒当中有不少的好材料,可是谁会嫌弃多呢。席云霆顿了一下,神情严肃的说:“根据知世堂提供的资料,靖山是一只冰属穿甲兽的地盘,我们此行定要小心。” 童诺诺收敛起兴奋的情绪,点了点头说:“原来是一只穿甲兽。穿甲兽巢穴一般在山体当中挖洞筑巢,只要我们多注意,应当不会招惹到它。” 陈潇好奇的问:“穿甲兽是什么样的凶兽?” “穿甲兽全身覆盖着厚实的鳞甲,头部呈现圆锥状,背部隆起,四肢粗短,尾巴扁平而长。它趾爪锋利,有一根很长的舌头作为攻击的武器。穿甲兽虽然很不好对付,但是它性情懒惰,吃饱了就会缩在洞中睡觉。只要不故意去激怒,穿甲兽不会主动发起攻击。”童诺诺说起来数如家珍。 陈潇听着就觉得这穿甲兽跟穿山甲脱不了关系。他盯了童诺诺一眼,有点佩服的说:“上次我就发现了,诺诺你怎么对凶兽方面的知识懂得这么多?” 肃着圆脸的少年顿时不好意思了,他腼腆的揉了下鼻尖,他说:“因为凶兽身上很多部位都可以提取出来作为机关的材料,我从小就跟着师父学习。不敢说世上所有的凶兽都了若指掌,被修行者已知有记录材料的我大多背熟了。” 陈潇赞叹:“诺诺真是厉害。”这就是一本行走的凶兽科普书籍啊,出门历练必备。 童诺诺嘿嘿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我师父要求有多严格,我去索要材料,他必要考校。背不出来出处和特性,就不肯给我。”童诺诺叹了一声,“也多亏师父如此严厉,我才能都背个滚瓜烂熟。出来之后,倒能体会他的苦心,好多次都用到了。” 陈潇干笑一声,没有搭腔。童诺诺的师父如此严格,真不是想方设法省材料?这师徒俩一脉相承,对材料的在意程度那是一样一样的。 童诺诺取出灶具烧水坐锅,陈潇去河中捕了两条大鱼,席云霆去山中转了一圈就带回了一只肥兔子。几个人分工合作,各司其职,很快一顿午饭就准备好了。 这一餐相当丰富,有鱼汤、烤兔肉、拌野菜、炸蜂蛹。上一次的油炸冬蝉童诺诺最后吃了,可是这次的蜂蛹实在挑战他的胃口。童诺诺都不肯尝一口,陈潇问过就算了,也不勉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邀席云霆尝一尝。 席云霆默然片刻,面不改色的夹了一筷子,吃过只说一句:“太油。”就不再吃第二口。说实话他肯尝一下,已经让陈潇很是受宠若惊。本来还以为这么重口的东西,他铁定不吃。 脸上挂着挥之不去的笑意,陈潇和唐汝两个分了炸得金黄香酥的蜂蛹。不知道内情的童诺诺还以为少两个人跟他抢,他太开心了。 既然已经看到了靖山,他们也就不再按部就班的沿着靖河走。四个修行者用出身法,脚下飞快的赶路。席云霆最快,唐汝次之,陈潇第三,童诺诺垫底。 陈潇还记得当中在寒山城逃命的时候童诺诺还能一马当先,经过严格训练,外加有神行符加持,陈潇已经能把童诺诺碾压。一个筑基期还跑不过一个炼体期,也是让人无奈。 圆脸少年自尊心高,为了不拖同伴后腿,气喘吁吁脸蛋都憋红了。如此压榨极限的跑了两天,他们来到了靖山脚下。 越到靖山周围越冷,明明进了四月,却飘起了细雪。 陈潇站在山脚下往山上看,靖山高大巍峨,大气恢弘。整座山由大大小小二十五个山峰组成,正面望去东坡陡峭,西坡平缓。最高峰位予东坡第四位,可以用几个字概括它,那就是奇、险、峻。如此险要的山峰,放在前生定然能吸引不少攀岩爱好者。只可惜这里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山峰高处气候莫测,随时会带起狂风暴雪。危险的环境除了修行者们会来,从不见凡人涉足。 席云霆说的资源丰饶他还没有看到,就只见眼前全都是漫漫枯黄,不见一点绿意。并不是一个适合作物生长,人类生活的地方。 “难怪这里连个村镇都没有。”陈潇吐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瞬间出现就消散,“这里可真冷,最高峰的温度,恐怕连修行者也受不了吧?” 陈潇曾经问过童诺诺,知道修行者耐热耐寒的承受能力也是有极限的。根据他换算过来的数据,修行者能够承受高温八十度,低温零下四十度的极端气候。超过这个界限,没有保护措施,修行者也会受到伤害。 就算是这样,那也很是了不得了。只要想想登山者包裹的严严实实,穿着厚实保暖的毛衣和登山服去爬珠峰,而修行者只穿一件单薄的历练服轻轻松松的就上去,就能明白差距有多大。 陈潇已经换上了加厚款的历练服,而唐汝却还穿着穿着齐膝短裙,露着小腿,穿着柔草编织的精致短靴。他看了都觉得受不了,忍不住问:“阿肉都不觉得冷?这边可比之前的山区要高得多,也要更冷。” 之前那片山区别看山多林密,可是并不如何高。虽然下雪封山,温度却并不酷寒。这边的山却不一样,高度足足有那边的两倍以上。 唐汝若无其事的笑笑:“没事。潇潇不用担心,咱们又不往高处去,这点冷度不算什么。”女童般的模样说起大人话的样子,很是喜感。 席云霆看着陈潇蹙了下眉心,说:“咱们走东坡就是了,那边虽然险峻,日照时间却充沛,温度相对比较暖,不会使潇弟挨冻。” 童诺诺也说:“主要目的还是来抓雪雁的,陈潇的成人礼比较要紧。” 顶着细雪四个人往山里走,他们没有沿着山峰走,而是专门往有山谷,地势缓的地方去。进到山里倒是发现了不少活物,席云霆提到的那些雪地动物从大到小差不多都见到了,就是没有看见雪雁的踪迹。 傍晚抓了一只岩羊当做晚餐靠着吃了,休息的时候几个人商议,再往深处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到草甸。小型洞穴生物和岩羊等食草动物可以直接从草类当中补充水分,雪雁却不行。它们生存的地区,必定要有草甸和水源。 靠脚步去找这么大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还不如兵分两路,由席云霆去空中找,陈潇三个则在地面找。 转天雪倒是停了,可是风却很大。好在席云霆御空术造诣高深,并不受到影响。席云霆去找草甸,几个人爬了半天山没什么发现,童诺诺不由得有点分心,开始到处找有没有木料矿藏。 陈潇见他低着脑袋不看前路,担心他又不自觉的脱离队伍,就提醒了一声:“诺诺,不要光是低着头,注意看路。” 童诺诺这才警醒又犯了老毛病,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不是听闻席道友说这山里边有宝物,心急了点。” 唐汝用清脆的声音笑着说:“诺诺,之前没发现你居然这么笨!这个地方距离外围这么近,就算有也早被别人捡走。要说有上品的资源,肯定是在高峰上,凶兽的附近才对。” 童诺诺一想也是,他摸了摸脑袋,凑到陈潇身边讨好的对他说:“陈潇,你用风水术帮我看看。”之前陈潇曾经不止一次的发现过灵植灵物,甚至是凶兽的巢穴。 陈潇也不推辞,站在山顶看了一下山脉走势,他说:“别的地方不好说,东坡这边只有最高峰下边最有可能。” 童诺诺眼睛一亮,兴奋地说:“最有可能有宝物?” 陈潇笑了一下,说:“最有可能是凶兽巢穴。”童诺诺肩膀顿时就耷拉了下来,陈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看到那边有隐约的波动,也许不是气场,是灵气影响也说不定。这个地方的气候太莫测,不好勘测。” 傍晚前,席云霆回来了。他不仅找到了草甸,还发现了一个裂谷。 席云霆说:“那裂谷是由厚实的冰层分裂而成,看样子是才成型。那道裂缝宽十丈,目测长度在千丈,延伸到东坡的深处。” 童诺诺一听,立刻说:“难道裂谷尽头是在最高峰底下?” 席云霆说:“虽然不到,却不远。” 童诺诺说:“这裂谷多数还没有被人发现,我们应该是初到者。要是能细细探索,一定能有所收获。”新发现的地方,第一个开拓者往往能赚得满盆满钵。 席云霆颔首,他也是这个意思。机会难得,不容错过。 唐汝皱了皱眉头说:“既是新近裂开冰层而成,就怕结构不稳,出现崩塌。”她跟席云霆有自保能力,万一出现崩塌,童诺诺和陈潇没办法逃出来。 席云霆说:“两侧冰层还算结实,短期内不会出现崩裂。只是那里深入山体,唯一要注意的就是穿甲兽。” 陈潇拍板决定:“那先去裂谷看看,出来时再去抓雪雁。” 第153章 那是在一处看似地势平缓的平原,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冰雪与山峰融为一体,远远望去根本就分不出裂开的是山体还是冰峰。这里原本可能只是两个山峰之间的山谷,常年积雪堆积凝结成冰,数百上千年过去日积月累才形成这块巨大的冰峰平原。 亲眼看到席云霆所说的裂谷,陈潇才体会到“宽十丈,长千丈以上”是如何的壮观。站在裂谷边缘往下看,以陈潇的目力竟然望不见底。 顺着裂谷一边缓缓的向下,陈潇发现这冰并不是纯净的白,而是偏蓝。这说明这冰存在的时间超乎人的想象,最起码有数百年以上的时间。 光线无法照耀到裂谷底部,视线当中却并不很黑暗。光芒通过冰峰折射,使得裂谷当中的能见度并不低。 越往下温度越低,幸好陈潇为了这次雪山之行提前准备了厚实的衣服,先是穿了一层保暖性极好的贴身,又在外边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披风在行动的时候很碍事,尤其容易挂到突出的冰块上。索性席云霆就在他左右,时不时的出手帮他一下。 下到裂谷下方话了小半个时辰,四个人汇聚到一块稍微修整了一下,就向着东坡最高峰的方向走去。 裂谷当中只有一个方向,就算是童诺诺也不可能迷路。席云霆叮嘱动作轻一些,声音小一些。四个人就分开行动,到处去探查。 童诺诺主要对矿物感兴趣,唐汝则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冰封的植物,两个人寻找方向不一样,各自行动。而剩下陈潇自然跟席云霆结伴,两个向着裂谷深处走去。 裂谷两边的冰峰洁净无瑕,要不是太冷,倒真是一个观赏景致的好地方。 陈潇拉了一下披风,隔绝外边的寒气。凭借体感判断,此时裂谷当中最起码也要有零下十几度。只不过裂谷当中没有风,陈潇又不断的活动,并不是不能承受的温度。 陈潇仰着头向上看,裂谷的顶端看起来只是一个狭窄的缝隙。他不由的说了一句:“这裂谷可真深啊。” 席云霆也向上看了看,随后说:“想来是因为最近地势变动,才形成这个深谷。” 陈潇闻言好奇的问道:“地势为何会变动?”就他所知,天境可是一块平地,又不像以前的世界地壳会发生运动,造成地质活动。 席云霆低头看着陈潇说:“不论是大天境还是微小天境,全都在虚空当中。偶尔会遇到虚空气流产生颠簸,或者是天境之间发生碰撞,这时内部环境就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陈潇惊疑道:“难道会发生大地震动,海水倒卷那样的大灾难?” 席云霆用奇异的目光看着陈潇说:“正是,有时颠簸微弱,影响并不大,就只会产生这样裂谷。而有时要是发生碰撞,威势之大足以毁天灭地。你所说的灾难被书录下来,称之为地震,海啸。” 无意当中,陈潇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更进了一步。原来各个天境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会移动,甚至还会互相遭遇。 陈潇神情凝重:“原来如此。要是真发生这样的灾难,恐怕就是世人末日。” 席云霆说:“潇弟不用忧心,大的碰撞基本不会发生,不会出现整个天境崩毁的状况。” 陈潇这才安心了点。估计就跟天体运动一样,天境之间也有彼此的既定轨迹。要发生碰撞早就撞过了,至今没有遇上,想来就是轨迹并不重合。 俩人正在走着,陈潇忽然余光一闪,发现冰峰当中似乎有些异样。他顿住脚,转过身去看。刚才路过的冰缝当中有一块深色的石头。陈潇走过去,试探的用刀戳了戳,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就用铮歌把它撬了出来。 席云霆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等他把石头挖出来才开口说:“这是一块冰石矿,能提炼出冰属结晶,可以用来炼器、绘制符纹、制作机关。”他顿了顿,“潇弟要是绘制水属的符咒,添加此结晶粉末,应该会提升的等级。” 化雨符正是水属的符咒,陈潇正好能够派上用处。他问:“这个冰石矿是很贵重的矿石吗?” 席云霆说:“冰石矿虽然谈不上很贵重,不过因为它很难觅得,价格一直居高。这裂谷附近灵气厚重,看来孕育了不少。” 陈潇转了转手腕,把冰石矿收了起来。有了开门红,陈潇彻底被勾起了寻宝的乐趣,率先向着前方走去。这回他特别留意两边,又被他找到两三块。 这些冰石矿就镶嵌在裂谷两边的冰壁上,陈潇越挖越上瘾,不知不觉埋头沿着一侧走出去老远。 “潇弟!”席云霆声音严肃的喊了他一声,陈潇正不解,席云霆身形一闪就来到了他身前。陈潇这才注意到,他前边不远处的冰壁上有一个一人高的裂口。 席云霆缓步走过去,试探了一下裂口的气流变化,轻轻的嗅闻了空气。陈潇不由被他郑重的样子感染得紧张了起来:“大哥,有什么危险吗?” 席云霆侧着头听了一阵,才说:“裂口有风声,空气当中有淡淡的泥土味,这个裂口可能通向某一个山洞。”席云霆回头对陈潇说,“要进去看看吗?” 陈潇点头,“进去看看。” 他们走出了很远,远到看不到童诺诺和唐汝两个在哪里。担心会失散,陈潇就在裂口上挂了一件衣物,然后在冰壁上告诉二人他们的去向。并留言童诺诺不要一个人进入,要么在这里等他们出来,要么和唐汝一块进入。 老妈子一样的操完了心,陈潇跟着席云霆顺着裂口进入。这裂口进入时地势很狭窄,走了一段之后豁然开阔起来。起初还是冰壁,不知不觉就过度成了泥土和石头混合而成的山体。席云霆说的一点没错,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俩人就来到了一个山洞当中。 这山洞并不是这次地势变动后出现的,而是原先就有。只不过通往裂口的方向坍塌了一个缝隙,才连接成了一条通道。 席云霆初步探查了一番没有穿甲兽的痕迹,就放心的从储物袋当中取出了一个照明装置。类似烛台一般小巧东西一被点亮,顿时照亮了方圆三十多米的空间。席云霆并没有开到最强,只这样的光亮,也让他们看清楚了山洞内部的情景。 山洞当中大部分是岩石,少部分是泥土,石缝当中渗出融化的雪水又被冻成片片结冰。 陈潇失望的小声说:“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席云霆轻声的笑了:“这可就如潇弟所愿了,这山洞里正有好东西可以用来入丹。你看那里——” 陈潇随着席云霆的指点去看一片白花花的结冰,起初他看那带着淡淡紫色的冰还有点纳闷,仔细一看那根本就不是冰。而是一片片簇拥在一块,晶莹剔透好似冰灯一样的多肉植被! 陈潇怔住了:“这是?” 席云霆轻声说:“这是一种很罕见的丹药材料,名叫冰绒草,别称冰肉。潇弟有储物盒,用来存放最为合适。摘取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弄破弄散,品相越完好,药效越好,价值也就越高。” 他环视了一下山洞,入目所及的地方有好几片,这洞也不知道有多大。他对陈潇说:“我把这灯留给你,你在这里采摘,我去把童道友和唐道友叫来。只这些冰绒草,就不虚此行。” 陈潇接过烛台一样的灯盏,他点了下头:“好,大哥去吧。” 席云霆转身向外走,陈潇等到他走远,才回过身。他有些好奇这个山洞有多少冰绒草,就举着灯盏向着前走去。这山洞又宽又高,延伸出去远远看不到头。陈潇并不打算一个人走太远,他低头按照片数清点冰绒草的数量,结果细看之下发现这冰绒草的颜色还不一样。不仅有紫色的,还有绿色和红色。 紫色和绿色的也就罢了,光光地看着很光滑,红色的带着一层毛茸茸的短毛,不长在岩石上而是长在泥土上。 陈潇想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颜色,就顺着会生长红色冰绒草的泥土环境找。陈潇拐进了一个岔路口,发现这边温度明显要比外边暖和的多。他热的有点穿不住披风,就脱下塞进了储物盒。 陈潇注意到这边的多泥土少岩石,生长的也全都是红色的冰绒草。最为奇特的是一簇长得特别密集的冰绒草当中有一棵长得格外细高,顶端延伸出来两个小巧的斜枝,长着肉呼呼两个花苞。 这模样真是太奇特的,陈潇一路看过来就发现了这么一棵。本着稀奇的一般都价值最高的原则,陈潇用精神打开储物盒,伸出手打算把这株摘下来。 他很听席云霆的话,动作轻轻的捏住这株红色的冰绒草,轻轻一拔。摘下红色冰绒草的瞬间,陈潇鼻端传来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来不及细想什么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被陈潇碰到的灯盏滚了滚,撞到山壁反弹着又滚了回来。晃动的光晕照在陈潇手中的红色冰绒草上,其中一支花苞迅速的扁了下去。另外一个尽管还算精神,却随着陈潇倒在地上的动作无辜的颤了颤。 虽然很相像,但是长着两个小花苞的植物并不是红色冰绒草,而是一种更为少见珍贵的奇珍异宝,并蒂红。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功能,唯独一点本事就是同时让握着它的两个人进入同一个梦境当中。 第154章 席云霆是顺着灯盏的光芒找到陈潇的。他倒在岔路转角处的样子把三个人都惊到了。幸好身为灵植师的唐汝认出了导致他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她小心的用真元托起并蒂红,这才是正确的碰触方式。 “并蒂红是什么?”童诺诺求教。他懂得的都是机关材料相关,多数是凶兽、矿类、木料。对用来入药的草药懂得不太多,就只掌握了一些常见的内容。 席云霆轻轻的扶起陈潇,让他躺平,并没有顾上回答他的问题。 唐汝就开口答道:“并蒂红是一种很少见的并生灵植,它有一种功能让同时接触到的两个人先后入梦。并蒂红可以用来唤醒因故陷入长期昏迷不醒的修行者,或者是深入此类病人的梦中寻找病因。除了这作用之外,并蒂红最为珍贵的地方就在于,避免死关。” 童诺诺惊讶的轻抽一口气。 修行者最为忌惮的就是一个不好闭关闭成死关,那个时候当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闭关期间不容人打搅,如果晋升过程不理想,却没有办法及时终止,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救,直到意识昏沉、失去生机死亡。 这个时候想要把修行者从这样的状态当中叫醒,除了使用并蒂红之外,别无其他安全的办法。所以,可以想见并蒂红在修仙界当中多么宝贵。 童诺诺对于不能用来制造机关的材料从来都不心疼,他也不关心并蒂红被陈潇误打误撞用掉损失多大,就只关心的问:“陈潇有没有事?” 唐汝摇了下头说:“大问题没有,只要等把并蒂红的能量消耗光,他自然就会醒过来。” 童诺诺一听顿时放心,席云霆却声音紧绷,语气冷硬的说:“寻常并蒂红是采摘之后使用,效用最强三天。可潇弟是在并蒂红最为鲜活的植株期间就触发了效用,只怕十天十夜也消耗不光。” 他面无表情,实际内心很是懊悔留下潇弟一个,要是俩人共同进退,就不会出现这事。 这下唐汝也忧心了,她皱起纤细的眉头,说:“那这就糟了,十天水米不进,潇潇的身体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席云霆抬头看着唐汝说:“把并蒂红给我,让我来和潇弟共用,尽快结束这梦境。” 唐汝用真元托着并蒂红送到席云霆跟前,她说:“席道友放心入梦,我和诺诺二人会尽力护法。” 席云霆握了一下并蒂红,只瞬息间就闭上了眼睛。唐汝小心的把岔路转角这块的红色冰绒草清理干净,打算这段时间就在这块地方扎营。 童诺诺帮忙铺好毯子,把两个人并排放好。唐汝清理营地,童诺诺就打算去山洞当中的其他地方探看,排查隐患。为了防止迷路,给留守的唐汝找麻烦,他就找出一根长绳,一头钉在岩石上,另外一头系到自己的腰上。 陈潇可不知道他这一睡,别人有多么着急。他已经浑然陷入到梦境当中,浑然没察觉异常。 梦是一个奇特又奥妙的东西,一切全凭想象和记忆构成,可以天马行空,也可以毫无逻辑。 此时陈潇躺在沙滩上的长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享受着不远处海面上吹来的暖暖海风。周围走来走去有人,陈潇斜眼看去身形又是模糊看不清的。 方顾是个南方人,带着陈潇生活的城市也很繁华。方顾有钱,也懂得享受。夏季避暑,冬季避寒。陈潇每年跟着飞来飞去,很能适应这样的生活。 陈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等他想的时候,原因自动就浮现了出来,好像本来就是如此,并不需要在乎合理不合理。 二十多岁的他身体不好,只要没有风水要做,他就会找一个地方度假。而这个时候,身边往往会陪伴着一个生活助理照顾他的起居生活。生活助理的样子朦胧而模糊,陈潇已经不太记得清楚他的样貌。 生活助理告诉他一会儿有人邀请他参加晚宴。陈潇起身离开沙滩,向着度假酒店走去。场景出现奇妙的拼接,陈潇换过衣服,从房间走出来就直接是宴会现场。 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态度热情的为陈潇介绍宾客。这个富商是最初看在方顾的面子上让陈潇做风水的,陈潇对他的印象深刻,他的模样在周围的人当中最为清晰。 轻歌曼舞,杯筹交错,周围的人和场景,时而清楚时而模糊。簇拥在一块说话的人当中突然出现方顾的身影。陈潇很惊奇师父的出现,心底涌现怀念和触动,他迈步想要过去找师父说话。然而他脚下像是被什么绊住,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抬脚跑起来。 不一会儿陈潇就忘记了刚才的急切,只记得想要跑起来。正当他心烦气躁的时候,一个声音穿过层层迷雾传到他的耳中:“潇弟。” 陈潇抬起头,看见站在眼前的陌生又熟悉的人。他很高兴的招呼了一声:“大哥。”随后他蹙了一下眉毛,周围都是穿着西装礼服裙的男女,只有席云霆一身广袖长袍,显得格格不入。 这片刻的不和谐,随着梦境主人的思维波动,迅速做出了调整。席云霆顿时摇身一变,一身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 席云霆讶异的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周围虽然只有局部,却显得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并蒂红的梦境以进入先后的顺序为主次,陈潇率先构建了梦境,席云霆就只能影响局部。陈潇只要动动思想,就能改变周遭的一切。 席云霆并不是为陈潇换掉他的衣服而惊奇,而是为这全然不同的衣着和建筑。他虽然一下就分辨出来陈潇的在哪,然而看到的模样却对不上号。那是一个比潇弟更高,更瘦的男子,头发柔软服帖,长眉凤眼,五官俊俏。瘦高的身形,外加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有些单薄。跟健康、肌肉结实的潇弟形象完全不一样! 那男子以熟稔的口吻道:“大哥来的正好,我师父也在,介绍你们认识。”他走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毫不见外的拉着他,就向人群当中走。 这回再没阻碍,俩人顺利的走到一群正在说话的人附近。那是几个老人,中间一个上身穿着绸褂,下边穿着绸裤。看起来八十多岁,面色红润,头发银白的老人。 “师父。” 拉着他的人有些激动的喊了一声,老人身边的人影淡去,他的形象越发清晰。老人威严当中不失和蔼的看着这边,向着他们颔首:“陈潇,这是你的朋友?” 身边这陌生模样的男子果然就是潇弟!席云霆了然。他用谨慎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场景。要知道陈潇是梦境的构建者,梦中的人做出的反应,全都是根据他的意志行动。别看刚才是那老人问出口,却全都是陈潇所想。 陌生模样的潇弟为他介绍道:“师父,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大哥,对我很是照顾。”他转过头来,郑重的说,“这位是我的恩师,方顾。” 梦中的情景全然出乎席云霆的预料,他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异象。目前却不想惊动潇弟,就顺着他的意思拜见老人:“晚辈席云霆,见过前辈。” 老人慈和的看了他俩一眼:“我这徒弟性格执拗,做事冲动。席贤侄要代我好好监督,别让他行差踏错。” 席云霆行礼,“晚辈必定会帮助潇弟,不让他出半点差错。” 陈潇露出高兴而激动的样子,显然目前的场景让他情难自已。他点头说:“师父放心,我会好好的。”说着他的情绪低落下来,抬起的手中出现一块金色的圆盘,“这罗盘是师父的,还是物归原主。” 老人严肃的看着他说:“这罗盘已经与你成为一体,你怎么还?好好拿着,把东煜派风水师的名头发扬光大,我就安心了。” 陈潇闻言鼻尖发红,眼圈很快湿润。老人严厉的说道:“不要露出这样软弱的样子,我从小教导你要坚强独立的话都忘记了?” 陈潇憋住,声音闷闷的问:“没忘,也不敢忘。” 老人满意的说:“没忘就好。带着你的朋友到处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可没有那么大的精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不在宴会厅中,而是在一处不大的室内。家具风格全然和世间不同,坐着的软榻上又厚又软。 陈潇似乎很舍不得离开老人,然而老人脸上露出疲倦的样子。他尽管再不舍得,也还是起身带着席云霆离开。 俩人走出室外,这里是一处建筑很密集的民居区域。一家一户距离很近,陈潇带着席云霆顺着道路走。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带大哥看看附近的景色吧?你想去哪里看?” 梦境当中席云霆的自制力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他抬手碰了碰陈潇的脸,轻声的问:“潇弟,你为何事这幅模样?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陈潇不解的歪了下头:“什么?” 席云霆推开一步的距离,抬手召出一面镜子,让陈潇看清楚他现在的模样。 “告诉我,这镜子里边的人是谁?” 第155章 如果陈潇这个时候身上佩戴着医疗设备,此时一定发出疯狂的警告声。而要是他真的只是普通的睡觉,也能被这比噩梦还要让他惊恐的情景给吓醒。 然而并蒂红的效力不等消耗殆尽不会让两个连接着梦境的人苏醒,于是席云霆这一单纯问句的结果,就是周身环境突然破碎,陈潇眨眼间消失的不见踪迹。 席云霆有些错愕。他顿了顿,才意识到刚才似乎惊吓到了潇弟,使他构建的梦中空间也随时粉碎。 席云霆曾经看过记录并蒂红事迹的玉简。上边提到生机活跃的人才能构建出梦境,陷入昏迷或者是闭成死关的人的意识往往很微弱,需要后入者耐心寻找。后者可以构建出前者熟悉的环境,让前者主动融入其中。 陈潇并不是昏迷也不是闭成死关,他的思维活跃,这会儿受到惊吓,肯定会主动躲藏起来。原本席云霆可以构建出熟悉的环境和人,把陈潇吸引过来。然而他并不打算那么做。他发现了陈潇身上一直让人疑惑的原因,不由自主的想要探寻究竟。 如果寻常情况下,席云霆的性格不会让他做出这样冲动的事。在特殊的梦境当中,连他也不由心随意动。 并蒂红的效力两个人分摊可以持续五天,席云霆有的是耐心。他虚化成雾状,静静的等待陈潇再一次出现。 梦境当中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席云霆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又发现了陈潇的踪迹,他悄悄的追寻过去,这次为了不惊动潇弟,甚至他都不打算现身。 那是一个比刚才要简陋多的民宅。发黑的墙面上有渗水后形成的霉斑,墙皮爆开,剥落得不成样子。室内不仅阴暗潮湿,家具也很陈旧破败。正有形象有些模糊的一男一女,对着一个年幼的孩童大声打骂。 男人孔武有力,面目狰狞,女子强壮健硕,刻薄歹毒。对比之下,更显的稚子无助可怜。小小的孩童被男人抓着一只胳膊,细弱的手腕被掐得青紫。男孩五官精致漂亮,小小的脸庞很苍白,眼睛发红,嘴唇几乎被咬出鲜血。他似乎不想在男人跟女人的面前示弱,努力不哭。 对陈潇而言,这是他挥之不去最想要遗忘的噩梦。受到惊吓的影响,被从记忆底层翻了上来。他已经记不清楚当初拐卖他的人的样子,幼时的记忆印象会根据情绪放大,勾勒出更加鲜明可怖的模样。 他茫然的回想为何会被如此对待,也许是他又一次不听话导致买家的退货,也许是又一次被指使干活却没有使得人贩子满意。在最初为了保持“货物”的品相,人贩子对他虽然态度恶劣,却也没有缺衣少食。可是等到他日渐长大,对方态度也越来越差,非打即骂。 他努力想要对抗,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只换来男人更加凶狠的毒打和女人恶毒的咒骂。 男人蒲扇般的巴掌让身体钝痛,五脏六腑都随着那力量震颤。对比疼痛,女人狠毒的语言更让他的精神受到冲击。他似乎就要被卖给乞丐团伙,打断手脚,被当成乞讨的工具。 哀伤、绝望、痛苦。周遭变成一片黑暗,好似深不可见底的深渊要将他吞噬。锥心的悲伤让他再也无法抑制的泪水滚滚落下。那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像是烙铁烫在席云霆的心上,让他疼痛到近乎窒息。 愤怒、心痛让他无法冷静,虚幻的身影重新凝结,光影般的鲜明色彩击溃昏暗。凶神恶煞的男人跟女人,就好像遭遇烈火的寒冰般消融。 高大强壮的身形让男童瑟缩成一团,席云霆小心翼翼的伸展出双臂,把他捧入怀中。尽管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形象,秀气的长眉和凤眼,还是让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年幼的潇弟。对方的悲惨的童年遭遇,让他倍生怜惜。 温暖的掌心抬起小巧的脸颊,微凉的发丝拂过,席云霆难以自禁的用双唇去抚慰对方的伤痛、恐惧。轻柔的亲吻拭去泪水,使得阴霾褪去,温度上升。温热的体温和呵护的态度让男孩产生了安全感。不再蜷缩身体,他坐在席云霆的臂弯,扶着他的肩膀,问了一句:“大哥哥,你是谁?” 席云霆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我的名字叫做席云霆。” 关键字般的名字出现,惊醒了迷梦中遗忘现在的意识。男童惊讶的瞪圆眼睛,周遭空间分散淡化。 怀中幼小的男孩形象模糊淡去,席云霆却并不觉得遗憾。他没有办法拯救陈潇的童年,即使只是在噩梦当中抚慰他,他也觉得值得。 席云霆重归虚幻,再一次耐心的等待。 陈潇被惊吓的情绪平复了很多,却依旧不安。这次出现的身形长大了许多,十岁的小少年在古香古色的书房当中。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摆满了各科书脊,厚厚的卷子堆成小山。少年坐在略大的红木座椅上,脸带忧虑的垂头学习。 他被师父方顾收养之后,就开始了密集的填鸭式学习。没有休闲时间,也没有娱乐活动,日常被不同课程排满。方顾对他的期待和严格要求,让他日日不肯松懈,像是一个上满了的法条,绷紧到了极限。 他很担心自己无法使方顾满意,惹得他不高兴,觉得他不可教。少年陈潇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不想再颠沛流离。尽管辛苦,却咬着牙去努力完成。 梦中丁点的情绪都可能会被无限的放大,担心被抛弃的不安浓厚的好似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这一次席云霆没有贸然出现,他首先向着少年陈潇的方向传递暖意,然后轻轻的敲了敲木制的书架。被引起注意的少年转头,之前被席云霆从噩梦当中解脱的印象起了作用,他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是你。” 席云霆见状走到他的身边,低头看他:“你在学习什么?” 陈潇笑容收敛,有些苦恼的说:“我在学习语文,有很多生字不认得。”他举起手上的书本,席云霆扫了一眼,虽然只是只字片语,却仍然能够看得出来是全然陌生的文字。 迥然的衣饰风格、建筑样式,再加上不一样的文字体系。让席云霆终于确定,陈潇并不属于天境世界。尽管内心已经有所预感,他却还是深受震动。 身形扭曲波动,差一点就要因为震惊而从陈潇构建的梦中脱出。他到底心性坚韧,意志力强大,硬生生稳住身形。 陈潇困惑而担忧的看着他问:“大哥哥,你怎么了?” 这一声带着还未褪去童音的“大哥哥”,柔软了席云霆的内心。微微弯腰,他抬手轻抚小少年乌黑而柔软发顶,轻声地说:“没事。” 陈潇被他的动作和声音安抚,顶着他的掌心,他仰着脑袋问:“大哥哥,你能教教我不会的地方吗?” 席云霆就算再博闻强记,也没有办法立刻熟知全然陌生的文字。他避重就轻地引导陈潇:“不会的可以先放下,不如我们来看看其他的。你学过风水术了吗?” 陈潇的思维随着席云霆带动,自动构建出相关事务。小少年手边厚厚的书籍悄然变化,成了一本有些古旧的书籍。 席云霆拿过来打开,里边是密密麻麻的陌生文字。陈潇看着他手上的书说:“师父说要学会走,才能跑。我现在还在打基础,就只先让我背了一些歌诀。” 席云霆颔首说:“你的师父说的很对。”顿了顿,他又问,“你师父日常对你好吗?” 陈潇重重的点了下头:“好!要不是师父好心收养,我现在还过着漂泊流浪的日子。所以我不能让他失望,一定要好好学习。”说着他忧愁的皱起眉毛,“最近师父的身体不好,我好担心他……” 席云霆回想之前看到的那个红光满面的老人,并没有觉察出他的身体有哪里不好。陈潇二十多岁时老人仍在,也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大概是忧心太重,陈潇的情绪渐渐低落下来。眨眼间,场景再次变幻成晦暗,十八、九岁已经接近成人的陈潇一脸决绝,他好似在跟一条堪比凶兽般勇猛的神物斗争。战斗场景变幻莫测,诡秘凶险,席云霆根本就插不上手。 虽然最后成功斩杀,陈潇却也遍体鳞伤。达成所愿,他发自由衷的感到欣喜,梦境却再一次崩散开来。 之后的片段是模糊的,一辆小车把他推进一个房间内,众人把他围拢在中间。陈潇一会儿昏睡,一会儿醒来。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席云霆不知道他们是谁,却觉察这些人似乎在为陈潇施救。 寒冷、静谧、空无,陈潇的身体变得虚幻,意识逐渐变得稀薄,大有一睡不醒、无思无梦的趋向。席云霆心中一惊,这跟闭成死关将要生机断绝的修行者,走向死亡的感觉竟然一模一样! 死亡的沉重感缠上席云霆的身体,将他禁锢冰封,沉入无底的深渊。就在席云霆内心焦急万分的时候,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传来老人的一声轻叹:“痴儿……” 第156章 这一声落入混沌当中,顿时破开阴霾。黑暗褪去,宛如重生般焕起生机,陈潇变淡的身体又变得清晰起来。桎梏席云霆的束缚也消散开来,他向着陈潇飘去,拉住对方的手。身周空间好似有无形的手挥毫笔墨,瞬间渲染开一片新空间。就在席云霆手牵着的那头,长眉凤眼,高瘦苍白的青年身上一阵涟漪,样貌渐变成浓眉杏眼,挺鼻弯唇的样子。 虽然没有亲口解答,陈潇却通过梦境告诉了席云霆真实的答案。之前的模样尽管也会使席云霆心生怜惜,如今的样子却更能牵动席云霆的心绪。知道了陈潇的秘密和过往,他对他情感却更深了。 他轻唤了一声:“潇弟。” 眼睫一点点的抬起,焦点落在席云霆的脸上,陈潇眨了眨眼,叫了一声:“大哥。” 俩人轻飘飘的落到地上,陈潇分辨了一下周围,认出这里似乎是初次见面的樊村。 初见过去了三四年,只去过一次的樊村在陈潇的记忆当中有些模糊,唯一能清晰回忆起来的是席云霆给他的震撼。 陈潇对那一刻印象太深刻了,导致席云霆身周的气场波动起来,辉煌浩然,浩浩汤汤的向着四面散去。惊讶的看着周围弯曲的波动,席云霆问:“潇弟?这是什么?” 陈潇像是看着天地间最为罕见的至宝般注视着波纹,他认真的说:“这是你的气场啊。大哥身上的气场,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为强大稳定的。就连主宰一国命脉的龙脉,都比不上大哥的辉煌磅礴。我想就算是什么仙门的气场,也难以和大哥媲美。” 席云霆这才知道,原来气场在陈潇的眼中是这个样子,而他身上还有这样堪称奇特的异象。陈潇这疑似夸张的话,让他迟疑的说:“潇弟谬赞了。” 陈潇说:“只可惜那个时候你我仙凡有别,天差地远。想要跟大哥结识,不过是痴心妄想。现在想来,能跟大哥如此亲近,我是多么的幸运。” 席云霆第一次听闻陈潇吐露这些内容,心中感动又有些愧疚。陈潇对他印象深刻,而对他来说那个时候的陈潇不过就是一个萍水相逢,有些运气的路人罢了。 要是早知道他们会有如此渊源,他后来更是会对他心生情意,他会更认真的对待双方的初识。席云霆歉疚的说:“都是大哥的不是。要是我能早点用心,就不会错过那段时光。” 陈潇却摇头说:“只是人之常情,大哥没有过错,无需自责。大哥对我已经足够好,我不能不知足。” 席云霆在梦中语言和行动再不受性格影响,很轻易的就把内心的话传达出来:“我做的还不够,今后我会更努力。” 席云霆说的认真,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对陈潇不够好,却不知道在陈潇心中他已经为自己做了太多。 尤其是当初他刚开始学身法,席云霆每天准时准点的过来帮他按摩推拿,缓解疲劳。要不是他那个时候的帮助,陈潇根本就不可能进步那么神速。 陈潇根本就不能想,思想一偏移,立刻就从山郊野外变到了室内。陈潇坐在床上,席云霆站在床边,两个人对面对望着。 席云霆顿了顿,环顾了一下有些眼熟的房间结构还摆设。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晚上过来,几乎是立刻他就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 梦境当中的情节跳转有的时候根本就是毫无道理,当席云霆转过头的时候,陈潇身上的衣服变成起居服,头发湿漉漉的刚刚洗过,脸颊还透着红润。他坐在那里,就好像那时一样,客气的说道:“劳烦大哥帮我推拿按摩。” 席云霆也回忆起当时潇弟肌肤柔韧滑腻的触感,近乎要吸住他掌心的使人留恋不去。 要单只是陈潇构建梦境也就罢了,席云霆这心中一动念,屋内气氛顿时开始升温。 不知道怎么已经变成陈潇趴着,席云霆坐在床边,弯着腰伸出双手在陈潇的脊背上按揉。这一次,没有酸痛难忍,只有又酥又麻如电般的感受。 席云霆的手指下滑,在陈潇清晰的腰窝拂过。陈潇被刺激的身体一抖,压抑不住的低吟了一声。 并蒂红最容易协调两个人共筑同一个梦境。那最好是彼此有过的共同经历,最能有共鸣,从而产生共情,有效的唤醒意识不明的人。 陈潇跟席云霆,之前一个之前受伤后药吃的太补,做过chun梦;一个则在对方意识不明的时候,情难自已的情动过。 就好像是有的时候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陈潇出现了梦中梦的情况。他以为自己从梦中醒来,其实并没有。而席云霆则直接被带起了当时的感受,连周遭的环境也被他改变成为背风的山坳。 两个人紧紧的依靠在一起,席云霆丝滑的头发垂在陈潇的肩头,让他有些痒,却又觉得很舒服。他全然没有这样的印象,此时已然转变成以席云霆的记忆为主导。那时候席云霆尽管抚慰陈潇,却克制着自己的动作,而这个时候他却不再压抑。 “潇弟……”席云霆的呼吸似乎很炙热,温热柔软的嘴唇蹭过他的唇边,在他的耳边逗留。 “唔。”陈潇轻声呢喃,似乎不耐烦等待,干脆转过头去捕捉对方嘴唇。 席云霆轻轻侧过脸,完全覆盖上陈潇的唇。原本依偎在一块的身体,也变成压在对方的身上。手臂缠绕在腰上,席云霆厚实的胸膛,沉甸甸的分量让陈潇激动的同时又有点不自在。上一次做梦就屈居下位了,怎么这一次还是? 他试图扳回去,却被席云霆牢牢的掌控,无法使出一点力气。挣扎着抬了抬胳膊,因为亲吻太舒服,陈潇的手就环绕上了席云霆的脖子。 双唇分开时陈潇迷蒙的睁开眼,席云霆胳膊支撑在他的耳边,垂着头看他的双眼。这样仰视着,被双臂困在狭小的视角当中迎接对方目光的感觉,陌生的让陈潇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席云霆低头,紧接着绵密的亲吻就让他没办法用糊成一团的脑子去思考。 退掉轻薄柔软的里衣,躺在席云霆特别准备的被褥上,陈潇脑袋向后扬起,也不知道是该把自己的胸膛向着对方的送去还是避开。 控制在腰间强而有力的双臂,让他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尽管陈潇经历过魔鬼式的高强度的训练,他扎实劲瘦的身条还是没有办法跟席云霆这个剑修叫板。 光滑舒适的肌肤触感,让两个都沉醉不已。唇舌厮磨,肢体交缠之间,席云霆凭借本能用双臂抬起陈潇双腿。而这个时候,脑中警铃作响的陈潇已经全然没有了拒绝的机会…… 此时外间的时间已经走过了三天三夜,童诺诺和唐汝两个兢兢业业的守在并排平躺着的同伴身边。他们两个轮流值守,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时刻保持有一个人清醒。 在这样山洞当中,只有他们四个,原本是永不到这样的。只是在第一天的时候童诺诺探查完了山洞,发现延伸到山体内部的那头山壁有湿滑的痕迹,他判断那很可能是穿甲兽留下的。 那边的通道很狭窄,应该是地势变动之后发生了崩塌,导致那边原本宽阔的空间缩小。唐汝还乐观的觉得,有崩塌的堵塞穿甲兽应该过不来。童诺诺直接给她泼了冷水。他告诉唐汝,穿甲兽最厉害的本事就是挖洞。不管是泥土和岩石,都不可能阻挡它进来这边。 尤其这边还有冰肉之称的冰绒草,穿甲兽可是杂食凶兽。如果它懒得出去捕猎,很有可能会跑到这边吃冰绒草填饱肚子。 两个人提心吊胆,就怕穿甲兽会突发奇想的过来吃素。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的让他们觉得煎熬。 唐汝看了看放在一边的更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还有两天潇潇他们才醒,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度过。” 童诺诺说:“你先去睡吧,一会儿我叫你。” 精神紧绷下,唐汝睡得不怎么好,基本上一会儿一醒。她困倦的揉了揉眼,爬到毯子上躺下睡了。 唐汝只觉得自己刚睡了没有片刻功夫,就被童诺诺给推醒。她立刻睁眼:“怎么了?” “嘘——你听。”童诺诺小声的对他说。 唐汝心中一凛,立刻专注聆听。就听见安静的山洞当中,隐约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就好像有什么在翻动泥土,格外让人发毛。 唐汝头皮立刻就炸了,她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童诺诺。童诺诺又紧张又崩溃的冲她点头。怕什么来什么,穿甲兽要过来了! “怎么办?”唐汝小声的问。她虽然身法好,却因为是个灵植师,实际的战斗力并不是很强。 而童诺诺就更不行了,这山洞里边压根施展不开,真正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用等战胜对方也把自己活埋了。 紧急关头,童诺诺拼命开动脑筋。跑他们肯定是不能跑的,他们做不到扔下两个同伴不管的事。可要是让他们带着两个人逃走,又根本不可能。 过了片刻,他咬了咬唇,悄声对唐汝说:“咱们先过去看看情况。这穿甲兽挖洞可是很快的,动静不可能这么小,有点蹊跷。” 唐汝尊重童诺诺这个凶兽百科的权威,手里拉着绳子,身后跟着童诺诺,两个蹑手蹑脚的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就这转角那边微弱的光芒,这俩人就看见山洞那边的窄小通道处堵着一个圆锥形的物体。那玩意上半边覆盖着甲片,尖端是一个黑乎乎的鼻子,嘴巴时不时的张开,长长的舌头一扫,在洞口最近一块冰绒草上刷刷的舔过。 “……”童诺诺看得一阵无语,这到底是有多懒?它是躺着吃呢吧?! 第157章 穿甲兽的黑乎乎湿漉漉的鼻子抽了一下,似乎是闻到了空气当中生人的味道。童诺诺见状赶紧拉着唐汝后退会转角的地方。 穿甲兽的鼻子抽啊抽,味道淡去之后,它就没有再有动作,继续伸出舌头在洞口的冰绒草上刷刷的舔。它的舌头有着很强粘性,每一次舔动都带走不少冰绒草厚实的叶片。 唐汝还有些惊魂未定,她说:“怎么办?穿甲兽的鼻子都过来了。距离太近,太危险了。” 童诺诺的心情倒是比刚才安稳多了,他说:“你放心,看样子这穿甲兽是犯了懒病,嘴边能够得着的没吃光,它不会打洞进来。” 唐汝想了一下问:“既然是这样,我们把冰绒草都送到门口,让它吃不光不就行了?” 童诺诺说:“这办法可行!我们试试。” 于是两个人分工合作,唐汝发挥身为灵植师在采摘灵植方面的优势,也不管品相不品相,直接用法术一片一片的收割。她把收割的冰绒草堆到童诺诺的身边。童诺诺用储备的零件现做了一根可伸缩的铲子,站在转角处用铲子把冰绒草一次次的送到洞口。 根据童诺诺的介绍,穿甲兽又是头小脸尖,身子大尾巴宽的体格。那缝隙有一个人高,却只能塞进穿甲兽的鼻子和嘴巴。想而知那边穿甲兽的身体有多么的庞然。这俩人生怕伺候不好穿甲兽,一个不停的采摘,一个不停的往穿甲兽嘴边喂。 那边的穿甲兽未必不知道这边有人。可是它太懒,在嘴边有得吃的情况下,才不会费力去打洞抓猎物。 忙碌了一个时辰,在唐汝和童诺诺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下,摘下来的冰绒草塞满了洞口。抹了抹汗水,唐汝说:“这些应该够它吃的饱了吧?” 童诺诺说:“先看看再说,你先歇着。” 唐汝又困又累,可是这会儿却不肯休息,只能抱着腿坐在那里盯着洞口。有穿甲兽在那边大快朵颐,他们就算是饿了也不敢吃东西,生怕食物的味道勾起穿甲兽的兴趣。 没一会儿,唐汝小巧的脑袋放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睡着了。童诺诺看了看,没有惊扰她,只自己专注的盯着洞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阵震动,把唐汝也吓醒:穿甲兽杀过来了?! “小声些。”童诺诺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震动之后消失了,没等俩人高兴,就又响了起来。童诺诺无奈的对唐汝说:“它可能是一个姿势吃得累了,翻了个身。” 唐汝这下也感觉无语的很,懒成这样的凶兽也是修仙界一大奇葩了。这会儿她不由得一阵庆幸,这穿甲兽这么能吃,要不是他俩及时应对,这穿甲兽吃光了洞口那片,肯定过来这边的山洞。 翻身换了一个姿势之后,那堆冰绒草被吃得快要见底。见状两个人赶紧又去采摘,重新塞满洞口。 之后唐汝和童诺诺交接,童诺诺就回到转角处打算小憩片刻。他看着并排躺着的席云霆和陈潇,不由有点羡慕。心想着这俩人虽然挣脱不得梦境,却也比他们这会儿心惊胆战强。 吃了四堆冰绒草之后,穿甲兽终于饱了走了。洞口还是那般大小,只在山壁上留下一片湿滑的粘液,看来之前那些痕迹也是穿甲兽舔的。精神紧绷了快十二个时辰,唐汝和童诺诺心累不已,这比大战一场还要消耗精神。也没人再提值守的事,想来暂时再不会有危险就两人头对着头,睡得人事不知。 此时已经是第五天,并蒂红的效力终于耗尽。作为第一个碰触到并蒂红的人,陈潇率先脱离梦境醒来。 就跟太过清晰的梦境会留下印象一样,睁开眼的陈潇脑子里全都是之前的梦,还越想越清晰。刚开始的片段涉及前世今生,很跳,也没有什么逻辑,他还能够理解。到后来却全都是他被压、被压、还是被压、翻来覆去被压的情节。 梦里会放大感受,尽管屈居人下,在大脑的活跃下,他确实是很爽。只不过醒过来之后,再怎么回味也跟真实的体验差太多。陈潇摸了摸身下干燥温暖的衣物,遗憾怅然的叹气。想象得再激|情,也只是隔靴搔痒。 梦中的最后一点余韵消退,陈潇的脑子终于能够正常运转。他记得他是跟大哥进了一个山洞,他留下采摘灵植,怎么会突然睡着,还做了这个一个离奇的梦。 以为自己中了什么招的陈潇一个激灵从毯子上弹了起来。他起身的动静太大,一下把已经成惊弓之鸟的唐汝和童诺诺惊动。 “又来了?” “穿甲兽饿得这么快?!” 陈潇的心还在急跳,闻言顿时道:“穿甲兽出现了?” 童诺诺仰头看原来是陈潇醒了,他松了口气倒回去:“你可算是醒了,我还没睡够。你盯一会儿,饿了吃口粮,不要自己煮东西,怕把……招过来……”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竟是又睡着了。 倒是唐汝细心一些。她站起身,把灯盏弄得亮了点,走到陈潇的跟前看了看他的脸色和眼睛。她说:“你睡了四天四夜,效果是比采摘下来的要强。”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经历,陈潇一下明白了:“我是因为那个有两个小花苞的植物才陷入昏睡的?” 唐汝点了下头:“下一次遇见陌生的灵植,千万不要贸然行事。还好这并蒂红只会让两个人同时做一个梦,并没有什么其他伤害。” 陈潇一僵,脸色巨变:“你说什么?两个人?做一个梦?” 唐汝不解他为何这种反应:“是啊。你碰到的并蒂红一个人消完能量需要十天左右。席道友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就跟你一块入梦境,也好让你早日醒过来。”唐汝指了一下旁边还没醒的席云霆,“想来过一会儿,席道友就会醒来了。” 原来那不是单纯的梦!虽然是做梦,却比亲身也差不多!大哥好心帮他,他竟然害得大哥跟他一块做那种梦! 因为有前科,陈潇直接认为是他的错。一脸崩溃的捂住脑袋,蹲下身。想他这是造了多大的孽,竟用黄色废料污染大哥的清净世界。 他该用什么脸面对大哥?不如还是这会儿就一头撞死,可以直接避免尴尬了。陈潇认真思考畏罪自杀的可能性。旁边唐汝眨眨眼,打了个哈欠躺回去继续睡。 陈潇跟个鹌鹑一样蹲在角落,小心翼翼的盯着席云霆的俊脸。他咬着唇,满心满眼满脸都是纠结。一会儿是磕头认错?还是厚着脸皮强行打哈哈岔过去? 很后悔刚才没有问问唐汝,这个坑死人的并蒂红梦境结束之后,大哥会不会像他那样记得这么清晰。只不过他这会儿记得这么清楚,也不敢指望席云霆醒过来会不记得。 陈潇苦恼的揉脸,要是大哥很生气,要跟他绝交怎么办? 就在陈潇内心百转千结时,席云霆醒了。纤长浓密的睫毛张开,灯盏的光亮落入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璀璨的跟夜空当中的星辰一样。这还是第一次陈潇这么近距离看到席云霆醒过来的样子,一时竟然呆住了。 席云霆坐起身,一只胳膊撑着毯子,一只腿支撑起来。他望着陈潇,目光因着梦境的印象而有些火热。随后神智清醒过后他脸色微变,不自在的板起了脸。掩下赧然,席云霆抿了下唇角:“潇弟……” 五天水米未进的昏睡,让他的声音沙哑低沉。那一声,震得两个人的心弦颤动。 席云霆轻咳一声,陈潇赶忙先开口:“多谢大哥帮我。是我之前太莽撞了,贸然的就去采摘不认识的灵植。还连累了大哥……那个什么——我——”陈潇实在说不下去了,到底他的脸皮没有那么厚,面红耳赤的直吭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席云霆也很不好意思,不过却还是强自不漏异样的说:“这没什么。潇弟只是还太年轻,等到日后经验更足,就不会再犯这样的失误。”他绝口不提梦中的事,这只是一次机缘巧合下的意外,俩人之间不应该因为这个而产生什么变故。 大哥没生气,也没跟他计较。陈潇松口气的同时,内心不由得有些异样。一块做了那种梦,大哥没有异常的表现,是不是说他们之间还是有可能的? 最后两人都决定再提起梦中的事,不管是陈潇的秘密和过往,还是之后的缠绵悱恻。然而,这场梦境到底是揭破了阻隔俩人之间的无形屏障,再也没办法回到之前那样的平静。 陈潇和席云霆吃过东西,喝过水后,童诺诺和唐汝相继醒来。山洞里边的冰绒草喂了穿甲兽大半,还剩下一小半。四个人分头采摘,只用了半天就一扫所有的成熟冰绒草。只可惜,再没有发现过并蒂红。 出了山洞,他们继续在裂谷当中探查,童诺诺和唐汝各有收获,陈潇后来尽管心不在焉,也敲了不少的冰石矿。 算着日子,他们离开裂谷,又到席云霆发现的那个草甸抓了几只雪雁。抓到此行的目标之后,再没有停留,他们赶在陈潇二十岁生日之前返回的靖国都城。 五月里的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这天正是陈潇名牒上的生辰,期盼已久的成人礼开始了。 第158章 沈雁行自动请缨,负担了成人礼的大部分事务。陈潇确实是不懂,也就不逞强,全都交给自己的弟子负责。 清晨起来,空腹到九点才吃第一顿寒食。虽然是冷的,沈雁行却细致的准备了很好消化、不会伤肠胃的饭食。 九点半,陈潇去了园林当中的汤浴泡澡。因为平日里有人侍候,陈潇都是在浴桶里洗澡。这回还是第一次来这边的汤浴池。 站在半人高的池水当中,陈潇认真的清洁着身体。比起刚附身到这具身体上的时候,他的个子变高,腿也变长,肩膀更圆润,胸膛更厚实。 对自己如今的身体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的同时,陈潇不由自主的想起梦境当中席云霆的身体。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所以席云霆的皮肤很白净。平日里藏在衣服里看不到,其实他的肩膀宽厚,腰腹上有鲜明的人鱼线,男人的资本也相当的……傲人。想着想着,原本因为洗澡而发热的身体,不由的更热了。 为了避免狼狈,陈潇赶紧出了浴池,舀起旁边的冷水泼在身上降温。要命!他这身体都二十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冲动? 擦干身体,换上一件高领修身,据说是修仙界最具礼仪性的道袍。陈潇离了浴室,坐在外厅的圆凳上,身后有两个炼体期的女侍者为他烘干头发。两位女侍者一人捧着陈潇一半的头发,手指上汇聚着内息,热烘烘的穿梭在发丝当中带走水汽。要不是这天赶时间,陈潇才不会让这两位女侍者这样做。他觉得这样的服务太过奢靡,会腐蚀人的意志。 头发弄干之后,上边、两侧简单的拢在脑后梳成一束,下边以及后方的干脆就披着。这样的发型打从来到这边之后陈潇从来没有试过,总觉得头发落在脖颈很痒。只可惜今天必须要先梳成这样,他不习惯也不行。 差几分十点的时候,陈潇跟着引路的人来到园林当中的一块空地。如今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了简单的会场,并且还站着不少人。 尽管并没有大肆宣传,然而得到陈潇要过二十岁生辰的沈永河、锦城的老城主以及胡青云,还有都城府的几位官员,城卫队的龙总管等还是特意赶过来参加他的成人礼。 也不光是为了给陈潇面子,一般有前途的修行者成年的时候不是在世家当中,就是在各自的师父身边,很少有像陈潇这样远在异地度过成人礼的。也是得到消息之后,他们才知道陈潇竟然刚刚成人,不由各个惊叹他年少有为,前途远大。 向着周围颔首打过招呼,陈潇就上前一步站在场地中央。十点一到,不远处的关着雪雁的笼子就被打开,扑啦啦得飞出了一群。 原本陈潇还以为他们顶多抓个五六只就行了,还是童诺诺一句话打击了他。他说,担心抓得少了到时候陈潇技术不行,射不够三只。陈潇的箭术还是知道成人礼上要射雁之后,突击学习的,连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最后还是乖乖的听从童诺诺的建议,抓回来了二十多只。 普通人成人礼射雁时,技术不佳的会提前把大雁饿上一阵,当天飞的就没有那么灵敏和快了。可是陈潇如今挂着炼体期修行者的名头,不仅不能做这种丢人的行径,还要提前把雪雁喂得饱饱,保证个个活蹦乱跳。 二十多只雪雁惊慌失措的在天空当中飞舞,有修行者驱赶,它们根本就飞不出这里。陈潇站在场地中央张弓射了七八支箭,才总算是完成了射雁的仪式。 射雁之后距离正午十二点还有一段距离,陈潇忙着应付前来道贺的客人们。这些人并不是空手而来,每个人都带了一些小礼物。跟他们的身家相比,真的是“小”礼物。有的是一对护腕,有的是一件贴身内甲,有的则是一件护腰……这些人估计提前商量过,正好凑成一身。 陈潇谢过之后,让沈雁行一一收下。要不是约定成俗成人礼上送的礼物都是将来举礼者会在生活当中用到的小玩意,这些权贵们指不定会送什么豪礼。 正午前客人们都被安排着坐到座位上。因为主礼要在整点登场,到现在陈潇都还没有看到席云霆。他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规定,大概是为了避免浪费大人物的时间?毕竟要是踩着点出现,其他的宾客就没有机会上前攀谈了。 正有些心不在焉,席云霆出现了。这一天他穿了一件跟陈潇身上很相似的礼仪款道袍,这种款型格外突出脖子到肩膀的曲线,因为修身的设计,腰部和腿特别的挺拔显眼。挺括的衣领衬得席云霆的方下巴格外英气。垂感十足的下摆,即使大步走来,也显得如云似水般飘逸。 席云霆有些冷漠的眼睛在看到陈潇的瞬间顿时回暖,唇角微微勾起。他上台站到了陈潇的跟前。按照事先的教导,陈潇弯腰行礼。席云霆免去他的礼仪之后,口中拗口的念了一串古文。即使陈潇有前世学习国学的基础,他也有听没有懂。只事先知道大意是对举礼者的祝福和规劝、指导。 这一步进行完了,陈潇再次行礼致谢。席云霆免礼之后,旁边沈雁行亲自捧了一个垫子上来。 陈潇深吸一口气,表情郑重的面向宾客跪坐在垫子上,席云霆则迈步走到他的身后站定。旁边沈雁行则大声向宾客介绍双方的身份。 这份介绍很详细,不仅涵盖出身、修为,还有师门。这一步的重点不是介绍举礼者,而是主礼人的身份背景。席云霆之前并没有向人透露他的门派出身,在座的人一听他竟然是重玄派的二代弟子,并且还是掌事院的一位掌事,顿时引发了小小的骚动。重玄派是直属大天境最大的仙门,对小天境的国家来说,那是真正的顶级门庭。而二代弟子,掌事院掌事,更是一个比一个分量重的身份! 沈雁行当然是早一步知道,此时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膛。今日之后,席云霆和他身后的重玄派不仅是陈潇的靠山,作为他的弟子,沈雁行也间接受益不小。 沈雁行上前一步轻轻的解开陈潇的头发,已经长至腰背中央的头发又厚又黑,顺滑的披散开来。席云霆微微弯腰,抬手从旁边侍者手上的托盘上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的为陈潇梳发。梳发是有具体次数的,一般都是九的倍数。关系普通的梳个九下就算完,而席云霆却耐心的梳了九十九下。 底下的来宾倒是没有不耐烦,反而是随着时间过去越久,场上的气氛越是肃穆。梳得次数越多,说明关系越亲厚。 九十九下梳完,席云霆把陈潇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再上边戴上一个玉冠,然后用他之前准备的那根青色的岚巍玉簪。 陈潇忍着去摸的冲动,玉冠很有分量,再加上头发被束缚的很紧,头皮有很明显的抻拉感。虽然席云霆手很轻的没有弄疼他,却仍旧让他感到很不适应。 大概是看出他觉得不适,席云霆声音很低的在他耳边说:“要是带不习惯,过了成人礼可以把玉冠去掉,只带玉簪。” 陈潇顿时松了口气,回头冲席云霆笑了一笑。沈雁行在旁边轻轻的提醒了一声,陈潇才赶忙起身,第三次向席云霆行礼。第三个礼结束之后,成人礼就算是结束了。 成人礼之后原本是有招待宾客的宴席,只可惜之前因为各自事务繁忙,抽出半天时间已经是极限,他们纷纷谢绝了留下来吃饭的邀请。这会儿想要改主意,想要趁机跟席云霆攀攀关系,却那个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送走了宾客之后,只剩下几个人一个圆桌就坐下了。因为陈潇好吃,中午这一餐格外的丰盛。不只是之前尝过之后被他称赞过的,连刚才射雁的三只雪雁也都被端上了桌。 生辰祝酒之后,童诺诺感叹的说:“潇潇的成人礼是我见过的最为隆重的了。当年我成年的时候,也就我师父和师门附近熟悉的散修。主礼人还是师父专门从别的天境请来的一位老友。”随后他想起什么的问唐汝,“阿肉,你们寨子里边举办成人礼吗?” 唐汝白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浓香的雪雁汤,说:“当然。你把我们异族人想得也太不知礼仪了。我们不光举办,我当年的成人礼还半得很隆重呢!全寨子的人都来了不说,还是老寨主为我做的主礼。” 童诺诺听了有些沮丧。席云霆和沈雁行就更不用说了,估计小伙伴里边的成人礼,就数他的最简陋。 陈潇安慰他说:“等到以后你过整寿的时候,帮你好好的热闹热闹,也算是弥补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相识的遗憾。”经过成人礼的事情,陈潇才知道修行者并不是每年都过生辰,而是在整十的时候小过,整百的时候大过。 童诺诺心里算了算,立刻高兴了起来:“距离我整百过寿也没有几年了。说好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你们可都要出席!” 陈潇顿时把安抚在他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这家伙看着还是个少年,竟然都要过整寿了!这么说来,刚才唐汝说了她举办过成人礼,他竟然是所有人——甚至还包括他的弟子,当中最小的! 第159章 不得不说人的恢复能力是惊人的。当初安放风水巨石,短短几个月过去变成了繁华的广场。 最初因为发生过塌陷,并没有人敢靠近。后来陈潇在那里静坐,就有人谣传经过仙师施法,这块广场变成了福地的传闻。 其实也并不算是谣传,地处风水阵眼确实是一块吉地。当有人尝试着在这边推了个木车经营小生意,发现并没有人驱赶之后,陆陆续续就又有人前来,逐渐变成了一个集市。 都城府的人请教过陈潇后,告诉百姓只要不去靠近那块巨石,甚至还鼓励本地区居民在此经营营生,尽快恢复本地生活。原本都城内的人就对着个由修行者修建的城区很好奇,更有周边城市人专门赶来就为了一睹真容。渐渐游人增多,使得这里越发繁荣,带动的地区居民每一家都赚了不少。 风水局的辐射影响下,原本都城南富北贫的局面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六月中旬,运河修建全部完成。陈潇和席云霆、沈雁行跟他的护卫周正一块前往河岸视察。 原本运河河面狭窄,很笔直的从都城西南方向经过。在陈潇的指示下,这次重修运河,河面加宽,原本笔直的河道也被修成曲线形。 雨季开始连下了几场雨,此时运河水波荡漾,居住在附近的村民把放置了三四年的船又拖回了河面,正在撒网捞鱼。也有不少村中青壮,陆陆续续的来到新运河码头,等待远方的商船到来,寻找工作。 看着眼前的改变,沈雁行胸中涌现自豪。老师真是太有本事了,只凭这个点子就活人无数。 河岸两旁种满了垂柳,吹着河面上的凉风,陈潇指导着沈雁行:“经过修整之后,运河流水平缓不湍急,给人温情脉脉的感觉。而河道弯曲,回水有情,再有遇到暴雨洪灾,也能有效减缓对下游的冲击。好的风水,就是要起到这样维系一方的安定作用。” 沈雁行听着老师的教诲,虚心的请教:“之前听老师说,对都城地陷已有应对良策,如今运河已经修好,不知道老师下一步如何做?” 陈潇微微一笑,没有直接跟他说,反而对身旁的席云霆说:“劳烦大哥上到空中,查看河道之后,告诉我有何感想。” 席云霆有些意外,却也没有拒绝。他很直接的拔地起身,轻盈的扶摇直上。一刻钟后,席云霆落地,陈潇笑着问他:“大哥看了河道,有何感想?” 席云霆看了眼含期待的陈潇一眼,思考了一会儿说:“河道弯弯曲曲的曲线,很像是一位身形婀娜的女性。” 陈潇赞叹:“大哥说得很对,这就是风水学上的象形喝意。”席云霆跟陈潇待得久了,就算是没有刻意去跟陈潇学,也能够理解他的思考方式。请他做助教,陈潇别提多舒心了。 沈雁行经过提点,回忆当初看过的陈潇设计的运河图,顿时感觉学到了很多。各处风水,有先天也有和后天。先天不足,就可以后天来凑。只凭借这形似女性的河道,沈雁行就能猜到陈潇肯定是又要进行布局。他顿时按待不住心中的好奇追问。 陈潇却说:“如今万事俱备,就欠东风。下一步如何做,现在说了雁行恐怕也无法理解,不如到时候眼见为实。” 不只是沈雁行觉得好奇,就连席云霆和周正也无法避免想要知道答案。只不过对于没有眉目的事情,陈潇一般不会提前说,以免到时候达不到预期,反被打脸。 就这样日盼夜盼,七月底的一天沈雁行得到消息,外出邀请大能的人回来了! 沈雁行立刻来到陈潇这边告诉他,“是一位被称为三水上人的仙师,是从广寅中天境请来的,还带着他的一个徒弟。” 陈潇疑惑的转头问席云霆:“上人是个什么称呼?大哥认识这位三水上人吗?” 席云霆说:“三水上人是称号,并不是真名。是对有修为有名气的道修的一种敬称。元婴期后,就算是真正的修仙者了。为了避免冒犯,都以各自的称号来称呼。” 陈潇明白了,又问:“这称号是自己起的?” 席云霆点头:“有自己起,也有长辈赐的,少见点元婴期前就有诨号,也会被拿来用作称呼。居士、上人、真人是比较正式的,另外还有山人、翁、老祖不太正式的。” 陈潇一琢磨,这不就跟古代文人名士们起名号一样?然后再一想,道士、僧人们好像都不用本名而是有法号道号,似乎也就能理解了修仙界这样的习惯了。 “三水上人精通水土属法术,修为在合体期。能把他请来,沈氏王族也算是很用心思了。”席云霆道。 修仙界同样忌讳贪多嚼不烂,博而不精。可以修炼法术之后,会从自己的灵根当中挑选最强的一种属性来学习更高深的术法。天赋低点的就只精专一种,而天赋高的则会选择两种,甚少人会选择三种以上修炼。 沈雁行说:“虽然请来的这位三水上人精通两系属性的法术,不过目的没有变,还是巩固加深底下水层。” 合体期的修仙者陈潇别说见了,听都是第一回。他对三水上人很是好奇,只可惜王宫的招待宴席并没有邀请他们出席。尽管他在都城地陷危机当中出力不小,却还是分量不够。 他本来以为没机会面见这位上人,没想到宴席第二天王宫那边就差人来请,不过邀请的主角并不是陈潇,而是席云霆。 席云霆眉头皱了一下,淡淡的对侍者说:“请回去转告,予会准时抵达。” 陈潇惊奇的看了他一眼。“予”这个自称,他很久不曾听到了。这会儿席云霆用出来,心情很明显不太好。 “有什么不对?”陈潇小心翼翼的问。 席云霆眉头一直紧皱着,对他来说相当能表露内心情绪。他声音有点冷的说:“麻烦找上门了。” 这句话陈潇没有听懂。看着他困惑又担心的样子,席云霆顿了顿,抬手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一会儿我有事,今日不能陪你用餐了。不要画符忘了时间,明天出发时我再来寻你。” 说完,席云霆大步离开,只剩下捂着脑袋的陈潇看着他的背影。 打从成人礼之后,席云霆对陈潇的亲近更加的外露。似乎是有了可以光明正大的理由,他肢体接触陈潇的次数都变多了。 有些纠结席云霆的神秘,陈潇悄悄叫人来问,才知道席云霆并没有出去,而是把自己关进了园林当中最大的一处演武场。这就更让陈潇摸不到头脑了,只好老实的去画符,到了时间也没拖拉,早早的爬上床睡觉。 转天席云霆情绪更不见好,甚至透着一股子冷意。尽管并不是冲着他们,却也让同座的童诺诺、沈雁行瑟瑟发抖,陈潇、唐汝浑身不自在了。 陈潇硬着头皮问:“今天去王宫,你们两个去吗?” 童诺诺顶着寒气点头,唐汝也说:“拜见合体期修仙者的机会少见,不容错过。” 席云霆说:“到时候,你们和潇弟站在一处,互相防护。” 互相防护?几人面面相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这是要去王宫,还是要去闯龙潭虎穴啊? 怀着疑问一行人上了马车,一路不停直接进入王宫内。这天会面的场所是在第一次面见沈永河的大厅,陈潇进去之后第一眼看到主座上的人并不是沈永河。而是一个面容清俊,眉毛、头发雪白,穿着一身靛蓝道袍的男人。 陈潇眼睛一扫,才注意到沈永河和沈永清两个坐在旁边的座位上。除了沈氏王族的两人之外,对面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斜梳着发髻,插着一根木簪,坐没坐样,瘫靠在椅背上的男子。那男人见到他们进来,顿时眼睛一亮,直起身就想说话,却被上首的人眼光一扫,镇压了下去。 平日里负责唱礼、指导的内侍不在,席云霆上前一步,拜在主座跟前,陈潇几个有样学样,纷纷跟着行礼。 席云霆垂着头,声音恭敬的说:“晚辈席云霆拜见三水上人。”后边陈潇几个齐声道:“拜见三水上人。” 三水上人胸前有三缕雪白的胡须,他一边笑一边抚了抚:“席贤侄不必多礼,快起身吧。后边都是你的同伴?也都免礼。” 陈潇几个这才知道,原来三水上人竟然认识席云霆。 旁边沈永河开口说道:“这次能请动上人出面,还多亏了席小友的面子。也是听闻你在靖国做客,上人这才肯走一遭。” 席云霆起身后,带着陈潇几个人坐到沈永河一边,闻言他说:“靖国都城地陷危机,影响到百万百姓的生计,上人心怀慈悲,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哪里用得着看什么人的面子,国主说笑了。” 沈永清在旁边轻轻拽了一下沈永河,阻止他继续得罪人。他这王兄当真是有点高兴昏头,就算是能这么快请来三水上人,真的有席云霆的功劳在内也不能这么说。真要有传言,靖国百万百姓的生计安危,还不如席云霆一个面子大,多影响三水上人的形象啊。没看席云霆都否认了。 三水上人心胸宽广,并没有计较沈永河的失言。反倒是笑了笑,说:“席贤侄多年不见,修为又精进不少。太宿那老家伙倒是省心,有这么聪明的省心弟子,只顾自己闭关就得了。”说着他叹了一口气,“老夫就没有那样的好命——” 旁边下首坐着的男人不干了,跟被点着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师父,您这么说我就太冤了。我怎么不让您省心了?” 三水上人没好气的瞪着男子说:“九思,坐下,成何体统。” 被师父呵斥了之后,他虽然坐下,却并不服气。席云霆在他眼中,俨然是“别人家的弟子”。同为剑修柯九思的好胜心并不少,好不容易他比席云霆早一步进入元婴,胜过对方一次。想要找对方再比试,席云霆却常年历练在外,怎么都找他不着。要不是这次靖国求到他师父跟前,无意中听到席云霆正在这里,他才不会跟着过来。 三水看他的样子,无奈摇头。这个弟子天赋灵根很好,悟性也不错,就是这个性格太跳脱,比不上席云霆沉稳。 三水上人问:“上次一别,二十多年过去。你师父太宿真人可好?” 席云霆礼貌的说:“多谢上人惦念,师父近期正在闭关。” 三水上人“唔”了一声,点点头说:“卸下了掌门的担子之后,他也总算可以清净修行了。要不是重玄事务繁忙的耽搁,你师父这会儿说不定都晋升了渡劫。”他皱了下眉毛,“接任掌门的是哪一位来着?当日交接,老夫和我这弟子正在历练途中,错过了见礼。” 席云霆道:“接任掌门的是太晟师叔。” 三水上人道了一声“原来是他。”柯九思听着他们在这里慢吞吞的闲话家常,有些坐不住。他向前探身,说:“席道友,好不容易巧遇,不如你我切磋一番。难得棋逢对手,我手中之剑,已经忍耐不住了!” 三水上人听着弟子上来就邀战,头疼的按了按额角。知道他这个弟子性急,却连寒暄这点面子功夫都懒得等他做完。他板起脸,责备道:“九思,出行之前你是如何答应为师的?” 柯九思有些急,他说:“师父,我是答应了这次听您的安排,绝对不会鲁莽行事。可是要是不现在说定,万一席道友不告而别怎么办?” 因为都是剑修,对手难寻。柯九思自从第一次败给席云霆之后,就跟他较上了劲。他甚至有段时间,就住到重玄派最近的城市当中,隔三差五的就跑上门切磋。偏偏柯九思是屡战屡败,锲而不舍,烦不胜烦。逼的席云霆为了躲开他,干脆出门历练。之后俩人倒是偶然遇见过,他仍旧是二话不说拔剑就上。惹得席云霆见到他就皱眉,浑身放冷气。 席云霆淡声说:“柯道友大可不必如此心急,予近期不会离开靖国。此事押后再说,上人此来是为都城地陷一事,岂可耽误正事。” 柯九思兴奋的说:“这么说,你是答应与我一战了?反正都城一时半会出不了事,不如我们先来一把。” 席云霆冷冷的瞥了柯九思一眼,对他打的主意一眼就看透。对方确实是比他先进入元婴期,领先了一个大境界。俗话说剑修同境界内无敌也确实是亘古的真理,然而闭关前席云霆的顿悟,可不光是让他晋升了一个小境界,而是彻底的改变了他的战斗方式。 柯九思这么迫不及待的送上门充当陪练,席云霆索性成全他:“既然柯道友性急,予愿意奉陪。” 三水上人撸胡子的手顿了顿,这气势腾腾的样子,不仅不占下风,反而隐隐要压他这徒弟一头的意思。三水上人没吭声,这蠢徒弟最近急躁的样子是该让人打击打击,就是不知道席云霆能不能胜任了。 这变化发展的太快,刚才还气氛和谐的互相问候,现在就要互相拔剑相向。沈永河心焦道:“二位、二位……这个,莫伤了和气,还是不要打了吧?” 三水上人呵呵一笑:“沈国主不必忧心,两个小辈只是切磋交流。”沈永河嘴角抽了抽,他倒不是怕人切磋,而是担心脆弱的都城地下结构再遭到破坏。见他面有难色,三水上人想了一下到:“既然国主实在担心,不如让席贤侄和九思二人不准动用法术,只凭剑法以及身法来比试。” 沈永河苦笑一下,站起身冲着三水上人一礼:“还请上人一旁护法,免得余波到王宫之外。” 三水上人抚了一把胡子,对着沈永河说:“国主放心,老夫不会让都城有所损失。”以他合体期修仙者的修为,自然是有说这个话的底气。 柯九思毕竟是元婴期了,而席云霆却还是金丹期。三水上人这么要求,对席云霆来说倒是降低了难度。即使如此,元婴期修为的柯九思也自认为可以稳压一筹。高对方一个大境界,胜之不武之类的全不在他的思考之内。再不从席云霆手上胜一场,他都要成心魔了。柯九思没有提出异议,俩人就先后站起身,向着外边走去。 席云霆走过的时候,陈潇没忍住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大哥。”席云霆一顿,转身对他说:“一会潇弟离得远些,不要被波及。” 陈潇担忧的双眼看着他:“胜算如何?” 席云霆扬了下唇角,忍住在大庭广众下亲近潇弟的冲动,只克制的碰了碰他的肩膀:“放心,柯九思胜不过我。” 柯九思早一步出去,没有看见这一幕。倒是三水上人差点把胡子拽下来两根,他诧异的看了看陈潇。还是头一回见到性子有点冷,跟人话不多的席贤侄跟人有这样亲和的态度。光从两个人站的距离,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他没忍住问沈永河:“这个……小辈,跟席贤侄是什么关系?” 沈永河见他问起,这才介绍道:“这位就是率先发现地陷危机,挽救了城区百姓的风水师陈潇。五月成年礼时,是席小友做的主礼。” 三水眉毛一下扬高,颇为惊奇地出声:“哦?”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陈潇这会儿太关心席云霆那边的情况,就没有借故上前攀谈,而是直接走到门口。 唐汝拦了他一下,低声说:“潇潇,剑修斗法,不要靠近。” 这时三水上人也走到了门口,就友好的对他们说:“你们几个小辈,到老夫身边来。” 陈潇想了一下,就跟小伙伴们走了过去。 一行人向外走的时候,那边柯九思已经召出剑来,迫不及待的对着席云霆道:“席道友,亮剑吧!” 席云霆还是那样不疾不徐,抬起手雪锋从虚无当中出现落入掌心。柯九思难以按捺的露出一个亢奋的表情,大吼一声:“看剑!” 不准动用法术,柯九思就直接执剑进攻,他的速度太快,影像还留在原地,人就已经攻了过来。 席云霆冷静沉着,雪锋抬起一挥,就把柯九思的进攻路径给堵死,让他不得不扭身变招。 柯九思没有在意,只以为席云霆是碰巧。紧接着他动作变幻,在席云霆身边分出不知真假的影响,手中的剑向着席云霆的要害处就刺了过去。这一次席云霆的动作更加的潇洒,雪锋侧转,剑身一横,准确的挡回了这一剑。 柯九思内心刚觉得有些诧异,接下来席云霆接二两三的阻回了他的攻击,直接让他不可思议。 柯九思于是也不和他较量剑法,干脆外放运剑外放:“剑气如虹!” 如果说刚才光凭剑法他还能和席云霆斗上几个回合,这剑气一出,席云霆直接冲锋突进,巧妙的避开重重剑气,硬是突到柯九思的脸前。 柯九思惊得差点吓尿,面对席云霆那张满是凌厉的脸,直冲脑仁的杀气,他心中一慌,下意识用出法术:“剑阵!” 无数霜雪般的剑芒绞杀着笼罩席云霆,他的身子诡秘的一转,瞬间扭曲,嘭的一声无数剑芒雪花般四散,柯九思回过神来的时候,席云霆的雪锋重剑直接比在他的要害上。柯九思傻呆呆的张了张嘴巴:“你怎么做到的?”到底谁才是那个高出一个境界的人?席云霆这是磕了仙丹了吧?! 第160章 手中的重剑比着柯九思的心口,席云霆平静的说:“你输了。” 柯九思不假思索道:“我不服,再来比过!”顿了顿,他又立刻说一句,“这一次不限制使用法术。” 席云霆依旧冷静:“可以。”说罢,他抬手收回重剑,后退了几步。 柯九思觉得刚才是他太过大意了,这回不限制法术,肯定是他赢。他抬手施展法术,一圈银两小巧的飞剑盘绕在他身周,上下翻飞防御四方。把剑盾一放,柯九思心中安定许多。 他谨慎的起手九道剑芒环绕缠绕在剑上,紧接着手掐法诀手中利剑电光闪烁,火花四溢,化作一道流星向着席云霆飞射而去。 柯九思再不敢托大,上来就放大招,也是席云霆给他时间,才能这么顺利的施展。蓝紫色的电弧迸射,闪亮到刺眼的飞剑雷霆万钧的袭来。席云霆面容沉静,整个人沉浸在一种玄奥的天人合一当中。 自从陈潇无意当中点醒他,告诉他除了能带给别人不幸之外,他也能够驱散这种力量。席云霆不仅从中顿悟,甚至举一反三掌握了与厄运相反的那种力量,并开始学着运用。如今掌握厄运这种力量进行斗法,他依然到了臻入化境,不着一丝痕迹的地步。 对手不幸到了极致,对自身来说就是最大的好运。这样的运气在斗法当中体现在他就算不用另外加持己身,也总能够恰好发觉到柯九思剑招和法术当中的破绽,并抓住那转瞬即逝的间隙进行反攻。以巧破力,以点破面,柯九思的剑阵和法术霎时就崩毁于无形。 手中挥动雪锋,席云霆却超脱于物外,好似神魂超脱,浮空于空中俯视下方。不仅全然掌握还在斗法当中的柯九思和己身,甚至扩大到周围观战的王宫侍卫和不远处宫室高台上的陈潇等人。 席云霆若有所悟,他与生俱来的这种能力,不光是一种天赋,更是触碰至理的一把钥匙。此时他就是手中的这把剑,攻必攻之处,堪破的却是柯九思命理当中必败的气运。这,不仅是力量,更像是……法则? 三水上人一把撸断了胡子,却不觉得疼。他惊得声音都发出不出来,嗓子眼里只剩下空气。 席贤侄不过才金丹期还未到圆满,竟然就已经碰触到了大道的边缘。领悟了属于自己的道,找寻到了正确的那条道路,走下去前途将再无障碍。 三水上人嘶得抽了一口气。不得了,不得了啊!只要席云霆将来不夭折,天境世界当中将再添一位剑圣! 三水上人皱了下眉毛,太宿知道席云霆如今这个状况吗?这种关键时刻就不应该继续在外游历,而是待在一个地方好好稳定。换做他是席云霆的师父,这会指定要把他拎回山门,让他闭关个十年八年,更深的进行领悟。 三水上人仰着头看了看席云霆越发圆融的攻击轨迹,摇了摇头。蠢徒弟这会儿面对的已经不是席云霆手中的剑,而是还没有成型的法则领域。虽然他领域还未成,出窍以下却也已经难逢对手。现今也只有他们这些老家伙,才能制得住他了。 蠢徒弟连败在对方手中,一点都不怨。 柯九思可没有这样的觉悟。起初他的心情是亢奋,然后经历了诧异、不信,到最后变成了悲愤,新树立起的自信心全被席云霆那张冷脸粉碎成了渣渣。 九星九剑编织成的剑网,三百六十度全然没有攻击死角,却仍然是让席云霆先是凌空刺了七个节点,最后一剑劈在剑网上发出“呯!”的一声脆响,从他的剑下位置蔓延出的蛛网状的裂缝,最后“嘣——”得一声碎成千千万万的碎星。 席云霆的剑势不可挡的从头上劈下,然而柯九思已经全然无法闪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并没有劈到他的脑门上。柯九思并没有感觉到松口气,从剑锋上传来一种无可匹敌的莫测力量,震慑得他的意识海内的元婴都无法动弹。 懵逼的瞪圆了褐中带红的眼珠,柯九思感觉脑门上压迫着一个随时会落下的巨型铡刀,并且这铡刀还只用一根头发丝悬着,可能会命丧黄泉的体验彻底的击溃了他的志得意满,把他浇了一个透心凉。 激烈的真元碰撞,搅动空气形成利刃般的气流,不仅粉碎了他头上的木簪,还把他的头发七零八落的割断不少,让他狼狈的就像是一只受惊炸了奶毛的猫。 席云霆气罩护身,格挡开乱流,看着柯九思又一次平静的说:“你输了。” 柯九思张了张嘴:“我——” 往常锲而不舍的心气头一次被这么狠的打击,当差距相差的太大,他反而没有了那种非要挣个高下的执念。只不过柯九思心服口不服,忍了忍没忍住,他还是来了一句场面话:“我承认现在比你不过。等我回师门闭关修炼,再来寻你切磋。” 席云霆根本就习以为常,没觉得能这次就能打服了对方。只要他肯闭关后再来,不那么隔三差五的就跑来烦人,他就已经满意了。 席云霆眉目稍缓,冷气渐消,手腕转动重剑消失。他手背到后边,抬了抬下巴:“随时候教。” 席云霆回身就走,柯九思不甘的甩甩手中的剑,垂头丧气的跟了上去。 三水上人说到做到,俩人斗法动了法术,他就立刻施展结界,护住了王宫。要不然照俩人这样的打发,这片宫室早就成了废墟。见俩人打完回来,三水上人抬手消弭结界。 陈潇率先迎过去,眼睛里满是崇拜。他修为低微,根本就看不清刚才斗法的细节,只看到光和剑的影子,席云霆攻多防少,险象环生却仍旧赢了。 “大哥好厉害。”他说,“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能连胜。” 席云霆唇角扬起弧度,抬手理了一下陈潇被气流吹乱的发丝:“这不算什么。只不过是我徒然改变了斗法的习惯,要不然柯道友不会这么容易败落。” 柯九思正觉得沮丧没面子,磨磨蹭蹭的不肯过来,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对他师父说:“是啊是啊,要不然我才不会败,你信我啊师父!” 三水上人呵呵了一声,恨不得把这个丢人现眼的蠢徒弟塞进地洞里,眼不见为净。人家说那是自谦,你说就是自大不要脸! 三水上人皮笑肉不笑的说:“不管怎么说,失败就是失败!回去你就给我好好闭关,反省为何会败。想不明白不准出来!” 这次切磋给柯九思的不仅仅是打击,还有宝贵的经验可以总结。要是他能够想明白,剑法和法术会更加精益。想到这里,三水上人都有点羡慕这个蠢徒弟了,有一个不亚于良师益友的对手,是何其幸运。 三水上人的苦心柯九思没能理会,就见他悲惨的嚎了一声,生无可恋的缩到一边。教训过蠢徒弟之后,三水上人换上和蔼的表情,向着席云霆道:“席贤侄这次的变化惊人,历练成效显著。你现今的状况不宜在外继续游历,不如返回重玄继续精进。太宿虽然闭关,重玄宿老众多,肯定也能指点你度过这关,比你独自一人摸索要强。听老夫一声劝,尽快回罗辰去吧。” 三水上人一片好心,席云霆这时怎么能够忍受和陈潇分别,只得违逆对方的好意。他说:“多谢前辈好意,晚辈自有分寸。” 三水上人只得叹息一声,他跟太宿的交情是因为都是剑修才建立起来的,也不好越俎代庖说得太多。跟沈永河打了一声招呼,三水揪着自家的蠢徒弟走了。 沈永河苦笑着擦擦头上的汗水,心力交瘁的说:“席小友,陈师傅明日三水上人就准备动手加厚地下水层,你还有什么叮嘱吗?” 陈潇问:“三水上人如何进行施法?” 沈永河想了一下说:“首先要循着地下水脉探查一遍,看看到底是从哪里堵塞改道。然后进行疏通的同时调其他枝干的水流补充到都城地下。” 陈潇有些惊讶:“难道三水上人能深入到地下去探查水脉?” 沈永清在一旁笑了一下说:“陈师傅误会了。三水上人不需要下地深入,只在地面上就可以用水属法术做到。” 陈潇眨了眨眼,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却还是由衷的内心感慨一声仙家手段。想了一下,他说:“不知道我是否有资格在旁观看?” 沈永河笑了一声,看了一旁站着的席云霆一眼,他说:“我想上人不会拒绝你们就近观看。” 陈潇微笑着说:“就是没有大哥的情面,也要请国主让我旁观。我才好观看都城的底下水脉,看看能不能使得整个城市的风水更好。” 沈永河已经见识过了风水术的奇效,闻言很感兴趣:“陈师傅有什么良策要施展?” 陈潇说:“是关于城外那条运河,水带财运,不过却是流财,只能富庶一时。要想要把财富留住,引入到都城当中,还需要另想它法。” 沈永河一直不知道陈潇在完成众星拱月之后,还在思考关于都城风水的事。他并不清楚陈潇的主动性全都是元气在驱使,只以为是沈雁行的关系,作为老师他才会这样用心。内心感动不已的沈永河用慈爱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个儿子,以往还以为他只有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命,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峰回路转,不仅自己有了个好前景,连带着家族都跟着沾光。 第161章 沈永河就说:“雁行跟在陈师傅身边学习也有段时间了。不知道我这个儿子,陈师傅觉得可还有学风水术的天分?” 陈潇不明白他话题怎么转得这样快,“雁行勤奋好学,刻苦努力,是不可多得的好学生。” 沈永河就笑着说:“那不知陈师傅可否容许我这儿子,正式拜入门下,做个入室弟子?” 陈潇愣住了,沈雁行却是又惊又喜。虽然陈潇很尽心尽力的教导他,沈雁行内心却还是有些不安稳,师生跟师徒关系相比到底还是要差那么一些。 陈潇看了一眼满含期待的沈雁行,又看了看沈永河,他说:“国主开口,雁行又一心期盼。我若是不答应,也太不近人情。我陈潇愿意收雁行为门下首徒。” 沈雁行欣喜若狂,就要跪下行礼,陈潇却严肃的拦住了他。沈雁行不解的看着陈潇,陈潇说:“只是不是现在。如今我一介散修,无门无派。让雁行入我座下,到底身份低了些,有些委屈了他。不若等我开门立派的那一天,同时举行首徒典礼。” 沈永河刚刚皱起的眉头,随着陈潇这番诚意满满的话松开了。沈永河笑了笑说:“既然陈仙师有此壮志,我们沈氏王族理当支持!那就暂时还以师生相称,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跟在陈仙师的身边学习。” 沈雁行真正要拜入陈潇的师门,在辈分上可以说与靖国国主平等。沈永河自然要用敬称,只不过陈潇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名气,修为也太低没有名号,沈永河就客气的用仙师这类通用称呼。 沈永河跟陈潇客气完,又转头谆谆教训沈雁行:“雁行,你切记今后再不要肆意妄为,要时刻谨言慎行,以弟子礼要求己身,恭顺的侍奉陈仙师,时刻记得他的教诲。” 沈雁行激动的点点头:“父亲放心,儿子会严格律己,奉行师门规矩,绝不行差踏错,给老师和父亲丢脸!” 这还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修仙,长大成人以来,沈永河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的要求他。就连那些已经分封出去的兄弟们也没得到这样的叮咛。沈雁行此时对陈潇感激万分,要不是遇到老师,他绝不会在父亲跟前争得这一席存在之地。 陈潇见他们父子相处反倒比之前融洽,原本想说让沈雁行留下,他们四个自己回王室园林。沈雁行却坚持不肯,如今他父亲都承认他是陈潇的弟子,他当然要以弟子的身份自居,跟老师同进退。 返回时陈潇和席云霆单独乘坐一辆马车,席云霆说:“只要潇弟肯,即使是以炼体期的修为,如今也可以开门立派了。有寒山城主韩元春、靖国国主沈永河的支持,足以支撑一个门派起步发展。”更别说背后还有他、还有重玄派掌事院做潇弟的坚实后盾。就不说庚生小天境,就算是太椹中天境也无人敢轻慢以待。 陈潇摇头说:“要说开门立派,以如今的条件是可以支撑得起。可是我不想那么轻率的创立门派。我自己都还没有理解透彻这个世界的新风水术,以我以前所学,是不足够教导徒弟的。并且我的实力还低微,不能给弟子提供庇护。”方顾给他树立的榜样太好太强大,他自认比不上,却也不愿意做一个不负责任的师父。 席云霆说:“潇弟有担当是好,然而世事不是一蹴而就。你可以先创立门派,一边研究一边教导。教出来弟子也可以帮你分担,就不必你事事亲躬。草创一个门派,绝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帮手越多越容易。”偏偏潇弟要反着来,不用预想,席云霆都能知道会有多辛苦。“潇弟别忘了,你不是形单影只。有大哥,还有童道友、唐道友,我们都愿意成为你的助力。” 大哥这是……心疼他了?陈潇顿时心中一暖,也不再倔强的坚持。他点了点头说:“那至少等到我修为有金丹期了吧。开创个门派,做个掌门拿出去也算有分量。” 席云霆顿了下:“……潇弟高兴就好。” “?”陈潇不解的歪头看他。 席云霆感觉陈潇可能误会了什么。 别看身边诸人动辄筑基、金丹,那是因为修仙界修行者甚众。这并不代表修行者修行到筑基、金丹容易。陈潇身边的汇聚者,如他、童诺诺、唐汝,各自的灵根天赋,分别是极佳金火、上佳金木水、上品木属单灵根,却也是修行了百年之久,才能有如今的修为。 真要等到潇弟金丹期才肯收沈雁行入门下,他只怕垂垂老矣。 席云霆不由自主的皱眉,盘算着能有什么灵丹灵植吃下去凡人能够驻颜延寿,好让沈雁行真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转天王宫派出马车来接,一行人穿过都城,直接去往陈潇和沈雁行当初爬的那座山头。这都城附近只有那座山地势最高,三水上人就选了那里作为施法地点。 陈潇几个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提前竖起了几个帐篷。这些帐篷用料名贵,大气又舒适,看内外模样,竟然比起前世草原民族的王庭还要大,还要富丽豪华。 陈潇看得目不转睛:“原来还有这种帐篷。这倒是方便,只不过以前为何没有见过?” 童诺诺也扭着头看那些帐篷,闻言回身对他说:“这帐篷只是中看不中用,不管是支撑还是拆卸都太麻烦。再说了,历练者去的地方环境很复杂,这种帐篷应付不了复杂的地形。”陈潇点了点头,童诺诺又说:“机关师和炼器师都能制作一种名叫行营帐篷的便携器具,倒是能够适应各种特殊环境。只不过需要用到一种可以伸缩,延展性特别强的凶兽皮。这凶兽皮太难得,所以行营帐篷少有。” 陈潇感叹一声:“行营帐篷我是不敢想了。要是能有一个小巧的足以躺下睡觉大小的我就心满意足。” 童诺诺想了一下说:“这个倒是好办,潇潇要是想要,我可以根据你的需要帮你做一个。只不过条件所限,只能用普通材料做个一般布料的,不能伸缩扩大。” 陈潇感激涕零,“大师,拜托你了!” 童诺诺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尖,“我这本事哪里算得上大师。不要乱说,让人听到笑话。” 帐篷是为了节省往返的时间,给沈氏王族和陈潇他们准备的。三水上人和柯九思并不喜欢这样的帐篷,他们落日之后还是要回专门为他们提供的住所休息。陈潇他们坐马车过来花了不少时间,他们到的时候三水上人都已经开始探查地下水脉了。 一天不见,柯九思整个人都蔫了。显然三水上人那番想不出来就一直闭关的话吓到了他,让他见到席云霆都没了之前越挫越勇的精神。 柯九思乖顺的就像是腿部挂件,三水上人走到哪,他就跟到那里。不仅如此,这天他还合格的充当了一回助手,三水上人说什么他就老老实实的做什么。 “柯仙师没事吧?”陈潇悄声问席云霆。 席云霆瞥了一眼鲜活度下降了不少的柯九思,说:“不用为他操心。柯道友的韧性十足,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恢复如初。” 三水上人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抬眼笑着看了他们这边一眼。他扭头吩咐了身边的人一句,就有人过来请他们近前观看。 陈潇五个人一过去,不大的山顶边缘顿时显得拥挤起来。五个人齐齐问好,三水上人免礼之后,招席云霆和陈潇两个到他身边,三水上人挺和气的对陈潇说:“老夫听闻,小友精通一门绝学风水术,能提前预知危险,还能够凭借此术转危为安。不仅安定了都城中有塌陷危险的城区,甚至能够聚拢财富?” 陈潇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替风水谦虚,他说:“风水学一道,能化煞生旺,趋吉避凶,催官显贵,聚气生财,添丁生子。只不过晚辈才学疏浅,还难以完全掌握风水术的奥妙。” 三水上人边撸胡子边说:“小友过谦了。老夫管中窥豹,只凭小友目前所做的这些,就能了解风水之道虽然并不能修成证道,却与民生休息相关。就连我们这些修行中人,也不敢说没有所求的那天。” 陈潇忍不住心中高兴,这还是第一次从一位合体期的大能口中得到肯定。他姿态谦恭的说道:“上人但有差遣,晚辈在所不辞。” 三水上人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经过上午的探看,老夫已经找到了两处阻塞处,并且推算完了原先的水系。我这里有一个系统的脉络,小友是否需要一看?” 陈潇大喜过望,连忙道:“请前辈让小子一观!” 三水上人手一抬,一条蓝色的水流从下向上逆流蔓延,分叉成两条不同粗细的细支,蜿蜿蜒蜒延伸一段又一份为二。然后每一个支线都各自延伸流动,有时交汇,有时分叉,又有时支线边缘漫漫淡开,晕成一片淡蓝色代表湖泊的水幕。 那场景比硬金属科幻当中的虚拟投影还要神奇瑰丽,让陈潇看得目眩神迷,啧啧称奇。 第162章 眼前的水系投影看起来分为上下两层,陈潇知道上边的是浅表层水,第二层的水才是承压水层。 三水上人虽然并不懂得地质科学,不过悠长的岁月和专属土水属两系的法术,还是让他很清楚的指出了问题的所在。他抬手指点了两处,说:“分割上下水层的这层土发生了变形,所以阻隔了水流向都城下方的水域。” 三水上人手上变了一个法诀,上层代表地面渗水的那一层往下流动,却绕过了他阻隔的两处,得不到充足水源的底下水层消耗抵不上补充,日渐变得稀薄。 这法术变幻出来的投影,比起陈潇用嘴说出来的要形象太多。沈永河和沈永清都站在一旁,两个人都是神情凝重。 陈潇请教三水上人:“上人的法术可以深入到这种程度?” 三水上人笑了笑,撸了一把胸口的白胡子,点头说:“合体期修为可移山填海,这种程度自然不在话下。”沈永河兄弟二人神情顿时放松,“只要重新疏通这两处阻塞的地方,过一段时间,这块水层自然就会恢复原位。当然,有老夫出手,用不到再等什么时间,顺手就能引水填满。” 陈潇弯了弯腰:“上人法力高强,修为深厚,让晚辈叹服。”他趁着弯腰的功夫看了一眼沈永河,沈永河这才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三水上人请托:“上人,在下有一事想要拜托。就是在水脉上,我沈氏王族想要做一些小小调整。” 三水上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国主客气了,这原本就是你们请托之事,自然可以按照你们的要求来做。只是不知,这是为何?” 沈永河顿了一下,陈潇这是开口说:“请上人允许,晚辈可以略作说明。”三水山人颔首,陈潇就继续说,“晚辈是想着借着调理水脉的机会,使得运河和城中的众星拱月形成一个风水局中局。” 三水上人之前通过沈氏王族的介绍,对风水有了个泛泛的认知。他知道风水局类似法阵,局中局就是阵中阵的意思。三水上人扬了扬眉,看着陈潇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会布阵不算什么,修仙界当中不少人精通,可是上升到阵中阵这样的高深的本领,掌握得可就是凤毛麟角了。那可不是简单的嵌套在一块,而是要灵气平衡,相辅相成,甚至功效叠加。非要大师级别的修仙者不能做到。 陈潇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布置阵中阵,顿时让三水上人高看一眼。他捏着胡子点点头:“也罢,老夫应了,倒要看看这风水局是何等的奥妙。” 沈永河兄弟和陈潇都很欣喜,冲着三水上人鞠礼:“多谢上人。” 三水上人肯配合,就让陈潇接下来要做的事变得简单很多。他指着代表城外运河的那条蓝色线条说:“请三水上人从运河当中引水入地下。然后沿着这条水脉,汇入到都城下方的这处。”陈潇指的终点位置,恰好对应城北拿出新修建的街区。 三水上人说:“做到这点不难,只是小友可否给老夫讲讲其中的道理?” 陈潇说:“自然可以。”他抬手在空中沿着运河描了一遍那有些弯曲的水道,“这叫做引水补基,把运河带来的财气补入到城中众星拱月风水局当中。水道好似婀娜的女性,所以这局外局又可称作仙女奔月。”原本是要叫做嫦娥奔月的,只不过陈潇怕这里的人无法理解。 “仙女奔月!”沈永河又惊又喜,“当真是个好寓意。”天境世界求仙问道盛行,这个风水的名头不光是好听,还能让这些修仙人觉得非常吉利。 陈潇微微一笑,抬手冲着三水上人施礼:“这局中局还要请三水上人巧施妙法了。” 三水上人这会儿对局中局非常感兴趣,他立刻闭目抬手掐起法诀。远在地下的土层和水层变化他们虽然看不到,却能够感受到大地之下被引发了动静。 之前被沈永河和前王斗法引发的土层坍塌堵塞的地方被用法术冲开,轰轰轰奔流的地下河水被三水调动起来,地下水层迅速的增加着。 为了不给周围造成干旱或者是引发其他地方地陷,三水调动的都是地下浅水层当中的自然降水。并没有从空气当中抽取水元素凝结成水,补入到地下。这样一来,地下水层要恢复到原先的厚度,就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一天当然是做不完的,几个时辰之后天色黑暗了下来,三水上人就停下休息。晚上他是不打算继续的,要等其他地方的水自然流淌过来也需要时间,他就和柯九思谢绝了沈永河的挽留,赶回安排的住处休息。 如此反复三天,眼看着法术投影上那薄薄的一层蓝色水雾就变厚实了。陈潇咋舌,觉得这一点上科技手段都完败给法术。换做要把这样的大的一个地下湖泊填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就做不到。 三水上人专门把陈潇的要求留到了最后,就为了能够更加的专注。他不仅打算按照陈潇的要求来引水,甚至把运河下方的那条小小支流也给加宽。 那一天来往在运河水面上捕鱼的村民,就听见水流哗哗的响,徒然水面上翻起浪花,渐渐竟然形成了一个漩涡。 三水上人牵引着这股流水,顺着扩宽的地下水道流向城北街区下的那片区域。一开始三水上人的神色是轻松的,牵引这么以小股水流对他来说实在太轻松。然而随着水流的行进,那水流不知不觉越变越大,速度越来越快,三水上人惊讶的发现,这股水流竟然像是有了灵识一般,宛若活物。它似乎不甘屈服在三水手下,不停的横冲直撞,试图挣脱三水的控制。 要是真的让这股水流脱了去,他三水可就丢人丢大发了!三水背上顿时出了一层薄汗,咬着牙加大真元,牢牢的按住这股不服气的水流。 水流被按下下去,却再一次的奋争着抬头,不断冲击着三水的控制,他只好一次又一次的按压下去。从没有遇见过这种离奇事的三水,在内心直惊呼真是邪了门。 三水的神态变化微妙,从刚开始的游刃有余到后边的如临大敌。陈潇看得不由有些担心,生怕出了预料外的状况。还好最后三水凭借合体期的高深修为和法术造诣镇住了场面,成功压服了这股水流,最终顺利的把它导入到地下湖泊当中。 一如湖泊这股水流好似龙入大海,深深的地下响起一阵伴随着震动的低沉声响,连都城地面都能明显的感受到震颤起伏。 “昂————”似乎是怪兽的呼啸,又好似是水流快速流通的撞击声。居住在新城区的居民惊讶的循着声音找寻,发现原本水位下降到很低的水井当中激烈的向上翻涌着水浪,一条条水链像是挣脱了什么束缚一样,从水井当中飞溅而出。 四散飞溅的水花砸到周围人的脸上,他们舔了舔唇边的水渍,惊奇的发现这井水竟然清爽又甘甜。 这堪称奇景的异象,只持续了片刻。震动消失之后,水井也重新恢复了平静。只不过重新升起来的水位,并没有回降下去。有大胆的居民放下水桶,打了上来,尝了尝井中的水。并不如刚才飞溅到脸上甘甜,却也要比之前的水质好上很多。 不提城中百姓的惊奇,站在山顶上的人也感受到了这次的震动。他们在山上,感觉更加的明显。 “这是怎么回事?”沈永河不自觉的去问陈潇。三水上人并没有不悦,他也转头看站在一旁的年轻人。 陈潇笑了一下说:“风水布置成功了。运河部分顺利和城中的风水成为了一体,从此以后这条运河的气运就和都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运河的气脉刚开始被迫转向当然是不甘愿的,等到它察觉到跟都城珠联璧合,相益得彰,自然就会产生一些异象。” 柯九思站在一边忍不住说:“你说的好像那运河是活物一般。” 陈潇说:“山川河脉、平原森林虽然并没有生命,它们却也有各自的脾性。环境、气候表现出来的就好似是它们的脾气一样。” 三水上人点了点头:“就好似炽烈之地酷烈,极冰之地酷寒,就不如丘陵水乡之地气候和暖,风雨多情。” 沈永河想了想:“好像是这种道理。” 都城地陷危机至此彻底解除,陈潇的风水布置也顺利完成。沈永河高兴的满面红光,身后沈永清安排拔营,他就邀请在场的人去王宫参加庆功宴。 这次庆功宴不光是王公贵族们要参加,甚至各地的城主和都城官员都要来凑热闹。能跟大能见面的机会,谁都不想要错过,这就让这次的宴会格外的盛大。 陈潇一行也被邀请,只不过陈潇不想去,因为他知道,他就要晋升了。晋升当然要比参加宴会更重要。 陈潇不去,却不愿意让童诺诺和唐汝错过,就让沈雁行带着他们去参加。席云霆却淡淡的说:“我就不去了,免得一堆陌生人缠上来。” 席云霆的身份曝光了之后,那些想要跟他攀关系的正愁见不到人。他要是去了,肯定会被围个水泄不通。陈潇一想也是,就不勉强。 五个人兵分两路,沈雁行三个往王宫去,陈潇却向着运河边走去。陈潇来到运河沿岸,要是还有村民在水面上,一定就会察觉陈潇站立的地方,正是漩涡出现的附近。 陈潇严肃的对席云霆说:“请大哥为我护法,我要在此打坐修炼一会儿。” 席云霆并没有疑问,他就像是知道陈潇要做什么一样,像是一个无言的守护者,陪伴在他的左右。“潇弟尽管安心,大哥会保护你不受打搅。” 第163章 陈潇盘膝而坐,有了上一次在广场上的经验,这一次他直接驱动意识海当中的罗盘,吸收不断向着他身体当中渗入的因果气运。 磅礴的气运循着无形的轨迹向着陈潇涌来,他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运河和都城上方笼罩的气场都被带动。一时之间飞沙走石,风云变幻,电闪雷鸣。声势之大远超过预想,席云霆赶忙站起身,向着后方撤退,远离陈潇到十多米远。 他神情凝重,警惕着防范有人在这个时候误闯。席云霆回头望着静坐在狂风中心,巍然不动的潇弟有些疑惑,难道潇弟这是要筑基了? 原本陈潇就只差一点元气就能够解开中心天池外的第四圈层数,他很确信风水局中局能够让他再开一层罗盘,却忽视了运河和整座都城组合而成的气场,比起城区大了何止十倍。前生他生活的城市比起都城更加的繁华,让他总是下意识的忘记脚下的城市是靖国的政治经济中心,承载着一个国家的气运。 就好似那次扦穴时川流不息奔涌进入他身体当中的气运,这会儿陈潇很有一种被撑到的感觉。罗盘疯狂的旋转着,在黑暗的意识海当中金光大放,一股股的气运被转化成为金色的元气,从中央天池涌出,盘旋着流过第一层先天卦爻、第二层洛书九星、第三层地母翻卦,一鼓作气冲上只差一点就全部点亮的第四层三元二十四山阴阳盘。 罗盘一旦开始转动起来,陈潇根本就没有办法操控。他在意识当中惊诧的轻抽一口气,元气就已经势头不减攀上灰暗的第五层穿山七十二龙。一个个字符次第亮起,速度就像是喜庆节日街上的彩灯通了电,几乎没有一点停顿的变成了灿烂的金色。 陈潇只感觉到头皮过了电般的一麻,意犹未尽的元气终于放缓了脚步,缓缓的停驻在了第六层十分之一圈的位置。 胸口大幅度的起伏了一下,陈潇长出了一口气。他睁开眼,才发觉除了自己坐着的地方,周围一片狼藉。脸上湿漉漉的,天空当中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陈潇赶忙站起身,随着他的动作身上传来淡淡的焦糊味道,衣服纷纷落落的碎裂成焦炭似的灰烬。陈潇惊呆了,他不知所措的张开手臂。细雨冲刷下,雨水携裹着乌黑的不明物质流淌了满身。 一件衣服展开,遮住了他的头顶,裹住了他的不着片缕的身体。陈潇反射的伸手拽住衣物,扭身席云霆就站在他的身侧。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陈潇像是看到了救星,迫不及待的问唯一的目击者。 席云霆神色复杂,即为潇弟的进境神速而惊叹,也为他晋升而感到高兴,更多的却是困惑不解。他缓缓开口:“潇弟,你筑基了。” 陈潇还有点迟钝,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我筑基了?这是我晋升造成的影响?” 席云霆眼中闪过无奈,他拍了拍陈潇还带着焦味,顶着他衣服的脑袋:“劫雷都打到了头上,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陈潇有点懵。难怪刚才头皮跟过了电似的酸麻,敢情是劫云劈他! 席云霆轻叹一声:“以前从来也未曾见过潇弟这般进境快速,风水之道修仙到底是前所未闻。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依据,只能摸索着来。” 陈潇咬了咬唇,他郑重其事的说:“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小心,这次是我没有想到。” 席云霆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冲他微笑着说:“不过,还是要恭喜潇弟顺利筑基。” 陈潇这一次打坐足足过去了四五个时辰,他们回到王室园林的时候,天都已经开始蒙蒙亮起。 也是在回来的路上,陈潇才知道他这次的动静闹的有点大,都惊动了都城城卫队,龙总管连庆功宴都不参加,跑到郊外运河附近看情况。 还是席云霆出面打发了他,也拦住了其他想要一探究竟的修行者。陈潇这次筑基才能顺顺利利的完成。陈潇也是一阵庆幸,原本他还以为直接一次小晋升,没想到竟然直接突破了大境界。 唐汝也就罢了,童诺诺很震惊。要知道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陈潇还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这才过去不到三年,他就以飞窜的速度跨过聚气期、炼体期,来到了筑基期。这让自认为天分出众的他也自愧弗如。 庆功宴之后,沈永河又请一行人去王宫。这一次仍旧是三水上人要见他们,只不过却是辞别。拜托的事情圆满完成,三水上人携弟子功成身退,临走之前三水上人再一次建议席云霆,这个时候他最好回重玄闭关清修。 这次外出之后,三水上人就要押着柯九思在山门当中好好修炼,将有一段时间不会外出走动。这回除了席云霆领域初现端倪让他印象深刻之外,陈潇的风水术也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印象。三水上人在修仙界算得上是很有影响力的人物,这次陈潇在他跟前刷满了好感度,对他今后去广寅中天境发展打下了非常良好的基础。 沈永河再一次的感谢陈潇为靖国和沈氏王族做出的贡献,并且送上了他认为和这份贡献相匹配的嘉奖。之前的已经用品级极佳的功法了结,这一回是单独为了局中局的布置谢他。 坦然的收下一匣子灵珠之后,陈潇说:“在靖国这段时间,我品尝了风味独特的美味,并领略了贵国的风土人情。这里的人文和景色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只不过,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都城地陷危机解除,也到了我们告辞的时候了。” 沈雁行之前并没有听说陈潇有这个打算,这会儿猛然听到,他又吃惊又惶恐:“老师,您走了我怎么办?” 沈雁行没有修为,就算是身边跟着个护卫,他也不敢跟着陈潇一块去。凶兽众多,危机四伏的历练,他只能给老师拖后腿,成为负累。 陈潇自然不会不管沈雁行,他已经做好了安排:“我们一行人继续历练,你先留在靖国。这段时间我教给你不少阳宅方面的风水知识,你可以运用这方面的学识,在实践当中继续学习。我接下来会继续历练,努力修炼。等到金丹期创立门派的时候,我会前来靖国接你。” 沈雁行感到很难过,尤其不舍跟老师的分别。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天赋所限,能有这番机遇已属不易,也不敢奢求太多。他点点头:“好,弟子祝老师仙途顺遂,早日结丹。” 陈潇叮嘱他:“交给你的罗盘,你要好好运用。并且把它当成自己的半身,时刻不离。” 沈雁行认真的点头:“弟子一定谨记。”顿了顿,他又问,“如果想要联系老师,弟子该把消息往哪里送?” 陈潇一下怔住,席云霆却说:“你可以传递消息到寒山城外的一座名为筑山居的山谷。有一人名叫杜荣,是你老师的附庸。在庚生小天境一旦我们结束历练,就会去那里落脚。到时候杜荣会把你的传讯告知给你老师。” 不管沈雁行再怎么不甘愿,分别的那一天还是如期到来了。陈潇一行人骑着沈永河送的鳞马,从都城的北门离开。 陈潇问身旁的席云霆:“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还继续走陆路吗?” 席云霆说:“如今潇弟修为已至筑基,可以使用漩涡传送门。不知道你可愿前往太椹中天境一游?” 童诺诺立刻兴奋的说:“是啊,陈潇!太椹中天境的修行者城市虽然也是在海边,却是一个巨大的海岛。气候比起寒山城可暖和多了,还有很多你肯定会喜欢的水果和特色食物!到时候我可以做向导,带你去瀛仙岛周边好好游览一番。” 唐汝在一旁哈哈一笑:“诺诺你还想做向导?真是笑死我啦。幸好瀛仙岛四周都是海,怎么走都丢不了太远。” 童诺诺恼羞成怒:“你说的也太过分了!我可是和师父去过瀛仙岛好几次,怎么也不可能在那里迷路成那样吧?!” 唐汝当然是不信的,毫不留情面的大笑。陈潇和席云霆两个虽然也不相信,不过他们没有唐汝那么直接表现出来。童诺诺气急,跳到唐汝的马背上,两人打闹起来。 “竟然是一座海岛?”并且不像庚生小天境类似亚寒带气候,而是亚热带的海岛,海产品一定相当丰厚。陈潇顿时对瀛仙岛期待起来。 席云霆弯了弯唇,“太椹中天境海域辽阔,由一个半岛和众多群岛组成。生产水生类凶兽和各种海底灵植、矿藏。” 在不动用法术和身法的情况下,童诺诺无耻的以体型优势镇压了唐汝。成功保卫了自尊心,童诺诺回到自己的马背上。 他赶了两步,跑到陈潇身边,对他说:“不仅矿藏丰盛,因为辖下的四个小天境都要通过瀛仙岛中转,比起寒山城还要大,修仙者还要多。并且有数不尽的店铺和摊位,能淘到不少极品,甚至流传了千百年的东西。潇潇,你一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他冲着陈潇挤眉弄眼,让陈潇马上意识到他的意思。这么说起来,他确实好久没有发挥自己能够看到气场的能力捡漏了。 第164章 一行人南下,来到靖国的沿海港口。这里的码头也有去往寒山城的大船。他们很利索的卖掉鳞马,买票上船。去的时候走陆路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回的时候坐船只过了半个月。席云霆晋升后那段厄运不受控制的时期幸好已经过去,一路无惊无险抵达寒山城。 “终于到了。”唐汝脸色不太好的说。她晕船,走海路对她来说如同受罪。 童诺诺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对她说:“你这是坐得少,在船上待得时间长了自然就适应了。” 唐汝怒目而视,“我都坐了十五天,还不算长?” 童诺诺跟她说:“这只能算半个疗程。什么时候你要是坐上个一个月,就保证你完全好了。要知道我师门就是太椹的,有事没事就要坐个船。你听我的准没错!” 这半个月唐汝就靠跟童诺诺拌嘴来转移注意力,陈潇跟席云霆都习惯了这样的背景音。几个人坐在顶层开阔的露台吹着海风,陈潇跟席云霆说:“下了船后,我想先去山谷那边看看杜荣。也不知道他筑基成功了没有?” 修行界就是如此现实残酷。陈潇有罗盘为天赋灵根,修为突飞猛进,而比他大二十岁的杜荣比他早修行三十多年,却仍旧是拍马难追。 席云霆颔首:“这是应当的。此去太椹天境,要是杜修士已筑基,就带上他一同去。他性格沉稳,处事老练,可培养成潇弟的得力助手。” 陈潇嗯了一声,他也是这样打算的。杜荣虽然能干,却受到环境的限制,要学的东西还多。比他更精明能干的不是没有,可是却没有他可靠。所以尽管要花些时间,陈潇也愿意从头培养。 行礼都提前收拾好了,船一靠岸,陈潇他们作为豪华舱房的客人第一批下船。摇摇晃晃了半个月,踏上陆地还有些不适应。四个人又在城中休息了一晚,才在第二天赶回了山谷。 出入筑山居的那条峡谷并没有路,这里仍旧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冷清。童诺诺带着第一次来的唐汝四处去参观,陈潇则不放心的往他们当初住的北院赶去。席云霆脚下不快不慢,却不离他左右。 北院内静悄悄的,地上的缝隙当中长了半人高的野草,房檐屋顶上也满是被风吹过来的落叶。陈潇看得心里咯噔一下子,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他呼吸一急促,旁边席云霆就握住他的手,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潇弟莫慌。杜修士没事,他还在闭关当中,呼吸平稳,神态正常。” 陈潇闻言大松一口气,看这萧条的样子,他还以为杜荣死在屋子里了。“没事就好。” 杜荣闭关并不顺利,席云霆倒是并不觉得意外。像是杜荣这样独身的散修,本身天赋不高,又没有什么灵丹辅助,只能靠毅力硬撑了。炼体期修行者耐力强,隔着五六天出来喝个水,吃个东西补充营养,接着关起门来继续闭关。 陈潇去北院的厨房里看了看,储存的食物差不多都吃光了。超大个冰柜当中只剩下一些菜干和咸菜。陈潇皱了皱眉,幸亏他们预防着杜荣还要继续闭关,采购了不少的食材和粮食补充,不用再去专门跑一趟。他原本没想过杜荣会闭关这么长的时间,要是一旦吃完了东西,杜荣难不成要生生饿死? 坐在席云霆的东院客厅当中,陈潇神情凝重地说:“这样下去不行,要是我还在庚生小天境还好,能及时回来给他补充食物。一旦我去了太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杜荣留在这里闭关无人照顾,不如我等他出关,一块去寒山城内购房安置下来,在雇佣一个仆人专门负责采买做饭。” 席云霆摇头说:“这恐怕不成。闭关当中最忌讳的就是中途打断,迁居是下下策,不得已才能为之。潇弟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大哥可以去知世堂悬赏聘请一人每隔一段时间过来清扫院落,修缮房屋,采买物资。” 陈潇说:“怎么能麻烦大哥,杜荣是我的附庸,让他在大哥这里闭关,小弟就已经感激不尽,理应由我来出钱请人。” 席云霆说:“你我之间不需要如此客套。这筑山居地处庚生天境,于我来说用处不大。本来就打算要送给潇弟,你也不用去城中刻意安置。” 陈潇听了惊讶:“这处山谷要送给我?” 席云霆点头,认真的说:“潇弟既然打算要创立门派,那么就需要有一处地方建立门庭。我觉得这处山谷就不错,不仅很隐蔽,地处的区域也没有什么大型的猛兽。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寒山城很近,非常的方便。” 这个山谷附近灵气只能说一般,不适合道修山门。而陈潇修行的风水之道却正好用不到灵气,对他来说安全、清净、方便就正合适了。 陈潇很心动,却不好意思接受席云霆的心意。结识以来大哥帮助他很多次,送给他的东西不多却都很实用。陈潇每每想办法回报了一点,席云霆却又给予他更多。他能感觉出来席云霆是真心实意,却不能总是这样厚着脸皮接受。天长日久,陈潇担心自己会变成那种把别人的好意当成理所当然,忘记感动和感激的人。陈潇说:“大哥虽然是好意,我却不能厚颜接受。” 对席云霆来说,为心上人付出、送他东西,看到他高兴,是让他感到愉悦和满足的事情。送山谷失败,让他内心有点失落。陈潇很需要一个这样适合建立山门的地方,而他又不愿意让他从自己手上买过去。 席云霆眼睛闪了闪,换了一种说法:“那不如这样,反正我们即日也要离开,再返回也不知道是何时。这筑山居就先借给潇弟使用,把这里作为筹备创建门派的地点。” 陈潇沉吟了一下。虽然他距离创建门派还早,准备却可以这会儿就开始做。能够有这样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放些东西也很不错。他抬眼冲席云霆笑着说:“那就多谢大哥了。” 席云霆也微微一笑。这会儿潇弟不肯接受,等到他要成立门派的时候,再作为恭贺礼物送给他,他就没办法不收了。为了讨好心上人,席云霆也是费尽了心思。 听说席云霆把这里借给了陈潇作为创建门派的筹备地,童诺诺二话不说掏出了那具当初陈潇用一千二百灵珠买到手的伏龙骨。 “潇潇,这伏龙骨我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以我现在的水平只能修复三分之一,也就是勉强防御法术攻击,拦截和反击暂时还做不到。现在这伏龙骨我暂时用不到了,不如先还给你,就安置在这处山谷当中。关键的技术我已经记下,等我彻底融会贯通,再来把它完全修好。这样,你能省下一大笔开销。” 当初买的钱是陈潇掏的,他直接给了童诺诺,也没有说过那一千二百灵珠的事情。陈潇对自己人一贯大方,他是当成送给童诺诺了。童诺诺却一直把陈潇当成伏龙骨的所有人。这会儿见陈潇要筹备创建门派的东西,这可以作为镇守防御的终极机关,童诺诺就打算先还给他。 陈潇感到很意外,没想到当初无心插柳之下,给自己捞回了这么一个大的便宜。 伏龙骨的安置使用很简单,童诺诺帮陈潇找了个地方放下。打开机关,从伏龙骨中心的位置向着上方投射出灵气组成的线条,编织成一张能够笼罩住整个小山谷。这些线条嗡嗡作响,逐渐变淡然后消失。 童诺诺拍了拍手上蹭到了泥土,对陈潇说:“条件简陋,暂时这样露天放着就行。等到以后,最好能专门修建一个建筑来安放,比如说高塔之类的。” 陈潇问童诺诺:“这伏龙骨能防范外界的攻击,要是有人在防御内偷袭怎么办?” 童诺诺苦笑了一下:“这机关主要防御的就是外敌进犯,要是在门内打斗,伏龙骨就没有办法了。” 陈潇点了点头,看来这伏龙骨跟前生导弹防御系统一样,也受到防御半径的制约。 安置好了伏龙骨,山谷就再没有什么安全隐患。陈潇并不打算跟杜荣见上一面再走,怕自己已然筑基的事情刺激到他,导致本来就不顺利的闭关再出现什么意外。 四人来到知世堂发布雇佣任务。陈潇登记了没有多久,韩元之就闻讯过来见他。 韩元之是特意吩咐手下的人,留意陈潇的消息。就是为了能当面告诉他,他的妻子迟亦岚顺利生了一个儿子。孩子白白胖胖,相当健康。继承人的诞生,让韩家上下充满了欢喜。 韩元之邀请陈潇几个去家里做客,如今他们仍然住在常家村。那里如今越发的繁华,俨然已经发展成了大镇。 陈潇婉言谢绝了,他们马上就要出发去太椹天境,跑一趟来回太远。韩元之没有勉强,他问过陈潇来知世堂的目的之后,立刻为他安排了一个可靠的高阶修士。 “对了,正好有一件东西要交给童道友。”韩元之从怀中的储物袋当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一旁的童诺诺。 童诺诺惊愕的说:“给我?是什么东西?” 韩元之表情沉重的说:“是童道友之前遇害的队友武青的遗物。去年冬天清理残存物品时发现的,我觉得这个东西有几分特殊,经过调查确认是钟家的手下从武青身上得来。” 童诺诺闻言赶忙打开一看,里边躺着一张带着斑驳血迹的纸符。站在一旁的陈潇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用好不容易从童诺诺手里要来的矿心精华调配成绘料画的那张加强版引灵符。 第165章 <!DOCTYPE html PUBLIC "-//W3C//DTD XHTML 1.0 Transitional//EN" ""><div id="hotcontent"><div class="l"><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闺阁内的小打小闹,薛青衣从未放在心上,重生后她唯一的目标就是让前世的仇人尝到和她一样的滋味。不过那个世无其二,郎艳绝伦的少年郎,你为什么不能离我远点?智计无双、胆大妄为的薛青衣遇上了狡猾如狐、睚眦必报的萧二郎。萧家二郎:你看光了我的身子...</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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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l><dt></dt><dd>叶青储备物资等待末日降临,却意外重生到一九六一年。没有家人,没有亲戚,独身一人来到陌生时代。吃饭要粮票,穿衣要布票,出门必带介绍信,锅碗瓢盆要工业券,二两豆油是一个月供应。经商是投机倒把,养殖要割尾巴,找工作要凭城镇户口。作为一个来历不明的“黑...</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一个风流薄幸、肆意游戏人间一个历经千帆、理智凌驾感情这场由“及时行乐”开始的关系,逐渐演变成兵不血刃、攻心为上的较量,他们互不信任却又互相吸引,在猜忌与试探之间不断挑战着彼此的底线,清醒着沦陷、茫然着动情,最终作茧自缚谁比谁认真谁把谁当真 本文...</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变态要灭口和反变态灭口,吃和反吃之间的故事。***********人人都说楚家小娘子真好命,救了富甲天下,皇帝都求金的琴家三爷,从此多了神仙一般姿容绝代又温柔体贴二十四孝的大侄儿。登堂入室,不用做捕快,飞上枝头做凤凰,成...</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苏小萌以为自己做了个春梦,竟不料是真被人吃了。】————“苏小萌,那晚,我们做了。”殷时修一句话把她吓懵了。他是好友的小叔,三十有二,京城真正的权贵,她一祖国幼苗不想沾惹。“叔,你看,当时你也没用脑子,全靠下半身了,...</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clear"><div class="novelslist"><div class="GARAN"><h2>新书排行榜(*^__^*)</h2><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报纸糊墙</dt><dd>带着一空间杂货穿越到唐朝,从此肩负起养家糊口发财致富统一地球的重任。【本文11月22日入V,当日更新9000+,请大家多多支持。】【我是历史渣,开这个坑,必定是要一边学习一边码字滴,如有纰漏 ,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实在包涵不了的,指点的时候也请温柔滴,报纸...</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月下蝶影</dt><dd>蠢萌好运爹,彪悍护短娘,纨绔弟弟要上房。被退婚三次心不慌。美华服,金横梁。有钱有权谁还稀罕郎?这是一个被退婚三次的艳俗女主跟伪君子男主的故事。本文轻松风,架空向,甜爽文,感兴趣的客官里边请。谢墨染宣华(水木明瑟)帮我制作封面并友情提供封面图,么...</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寒小期</dt><dd>赦大老爷带着天猫在清朝发展农业工业各种业的故事。 ** 睡前故事,温馨治愈。   食用指南:1、红楼+清穿架空文,日更,2、完结文: 连载文:3、专栏:天更9K+</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决绝</dt><dd>仓鼠精舒书只要度过雷劫就能修炼成人了,结果雷劫把他劈到了……未来?摸摸自己脑袋上的仓鼠耳朵,为了不被人当成妖怪,舒书决定在森林里挖个洞躲起来过日子,结果……好大的蛇啊啊啊啊啊!求别吃我!兽人帝国的皇太子因为身受重伤成了无法再变成人形的堕兽,独自...</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米纸皮</dt><dd>本文又名《我家马桶连通位面垃圾处理站》自打新买的房子装上马桶后,程静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每到夜晚,他家马桶总会传来奇怪的声音,第二天马桶盖上就会出现各式各样的奇怪垃圾物品。炸裂的丹炉,不知道用途的纸符,干巴巴的枯草,金灿灿的黄金,亮闪闪的宝石...</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七彩鱼</dt><dd>狗仔老爷,丑闻掣制,引导舆论,杀人不见血。  情报搜集,监国摄政,未雨绸缪,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穿越贾赦,苏爽文,啪啪打脸。 【食用说明书→_→】:情报搜集,追查丑闻+一点点破案性质,全篇胡诌,谢绝扫文扒榜时间轴打乱,朝代架空,主受,攻初恋...</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兮知</dt><dd>小姑娘得了天花,家中祖母以死相逼,逼得其父母不得不将小姑娘扔进山里,小姑娘死了,阮初秀穿越在她身上死而复生。阮初秀挺过天花后,决定不回阮家,她就在山洞里住着,胡大夫劝说太过危险,不忍她一个小姑娘住在山里,便介绍了山里的猎户曲阳,俩人结为夫妻,故...</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灰剑如羽</dt><dd>林修穿越到兽人世界,还是一个肉多僧少的世界,作为雌性不仅要时刻防着被别人家的肉挖了墙角,还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暖的了床,林修表示压力有点大......要怕我会对你好的。林修:求放过......犬痴汉攻受双性受双洁。明天欢请收藏,欢迎包养我的专栏(点击下面作者...</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烟波江南</dt><dd>你有病!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你真的有病。唐明远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治好自家亲爱哒走上艺术的巅峰,却一不小心成了名医。明明开始学医不过是为了对一个人的承诺!可惜出生点错了技能点! 文所有药方和病案,都是蠢·学渣·智商感人·作者,查一本或者几本...</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庭外红梅</dt><dd>就是红楼各路人马重生的故事,有原著人物,也有非原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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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伯研</dt><dd>一场爆炸,将颜菲炸到了一千年后,还来不及为自己变异的左眼惊讶,她就被这千年后的世界给惊呆了。  说好的飞上太空冲出宇宙呢?  植物肆虐,怪物横行,人们只能可怜兮兮的偏居一偶,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这个重新洗牌的世界里,女人的地位似乎不低。  还来...</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三千大梦叙平生</dt><dd>演了一辈子好人的方瑾初终于穿越成了自己的角色——只不过这一次仿佛是要来真格的了。所谓来真格的,也无非就是刀是真的,刺到身上也不会缩回去半截。血是真的,产自胸口不断蹦跶的那个器官,而不是一个又一个口感甜腻的血包。没有有排练,抡起袖子冲上去,能不能...</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秦兮儿</dt><dd>茗后,世宗孝纯宪皇后,瓜尔佳氏,满洲正白旗,弟大学士瓜尔佳佳桓。世宗雍正为皇子时,生育有功,晋侧福晋。雍正元年,初封贵妃;雍正九年,为皇贵妃,摄六宫事;雍正十年,册为皇后。茗,茶之嫩芽也。?旧唐书·宣宗纪》中,宣宗问130岁僧人长寿法,僧...</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李鸿天</dt><dd>在武者举手可裂山川,甩腿可断长河的玄幻世界中,存在着这样一家小餐馆。小餐馆不大,但却是无数顶尖强者趋之若鹜之地。在那儿你可以品尝到用凤凰蛋和龙血米炒成的蛋炒饭。在那儿你可以喝到生命之泉配朱果酿制的烈酒。在那儿你可以吃到九阶圣...</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人生江月</dt><dd>太太目光长远,手段心机了得:庶出兄弟将来出息了,也是兄弟助力,庶出姐妹不过一份嫁妆,好好教养和相看,也是姻亲助力不是;父亲虽处处留情,礼法不逾,为官谨慎上进,难免有所偏爱,却不致扰乱内宅;嫡长哥哥爱护弟妹,稳重自持,心有成算,家族后继有人;既是...</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大江流</dt><dd>高三这一年,姜晏维的父母离了婚,他爸娶了二十岁的小三当老婆,还顺便生了小儿子。姜晏维觉得,日子不能这么过了,你恶心我,我也能恶心你,看谁气死谁?他的目光,瞄向了他爸的忘年交,秦城最被推崇的商业天才,那个被他叫叔叔的男人……中二病上,狗血小白是个...</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兰拓</dt><dd>一觉醒来,变成了北越国开国皇帝的……守墓人?!算了~看在管吃管喝不用加班又没多少活的份上,守吧!好日子没过几天,特么北越灭国啦!一夜之间先帝皇陵守墓人全逃啦!摔~这人缘也忒差!为毛没一个人喊他一起走?更倒霉的是,不造为啥,最近他总觉得做好的饭菜...</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谢池春慢</dt><dd>得道成仙一途道阻且跻,穿越到修□□的岳菱芝带着升级版的六艺系统在这条路上努力前进,然而,她总是在途中遇到什么女强文女主、升级文男主、重生文女配,纵然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天边浮云,但她还是想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本书?!排雷:本文是言情向,但会涉及一点...</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梦之草</dt><dd>外星人的到来,并不如人们想象中那么美好,首当其冲便是像苏立航这样的升斗小民。提前毕业,回家务农,搁以前,前者父母听了会为他自豪,而现在,无论哪一种,都只让他们黯然。苏立航提着行李,看着面前这幢老旧的房子,不由近乡情怯,呆立好一会,才神情坚定地推...</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奶油酥炸虾球</dt><dd>#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力大无穷一口气跳50层楼不费劲怎么办,急,在线等#唐辛以为自己只是来美帝留个学却发现突然身处巨型漫威片场,所有人都很入戏的样子“号外号外,斯塔克又撞塌一座大楼!”“九旬老兵领着小姨子跑啦!”“独家揭秘蜘蛛人真实身份!竟是住在贝克街...</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禅猫儿</dt><dd>悠然带着游戏空间穿越了,现代小孤女摇身一变成了有爹有娘,有兄有弟的十一岁女孩。身处逃难大军,没事,空间在手,吃喝自然不愁。家里没钱,没事,空间里人参多的是,随便拿一株卖了就够一家人吃喝好几年。空间被人发现,没事,用美貌加美食俘虏...</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著:非南北</dt><dd>所有人都觉得贾敏和以前不一样了:贾母为了巩固贾敏当家主母的地位要塞几个丫头给林如海,贾敏表示拒绝。王夫人亲自为贾宝玉求取黛玉,贾敏表示拒绝。北静王妃为北静王世子水溶求取林妹妹,贾敏表示拒绝。众人:林妹妹到底要嫁给谁?贾敏:要你们多管闲事! 警幻...</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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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l><dt></dt><dd>叶青储备物资等待末日降临,却意外重生到一九六一年。没有家人,没有亲戚,独身一人来到陌生时代。吃饭要粮票,穿衣要布票,出门必带介绍信,锅碗瓢盆要工业券,二两豆油是一个月供应。经商是投机倒把,养殖要割尾巴,找工作要凭城镇户口。作为一个来历不明的“黑...</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一个风流薄幸、肆意游戏人间一个历经千帆、理智凌驾感情这场由“及时行乐”开始的关系,逐渐演变成兵不血刃、攻心为上的较量,他们互不信任却又互相吸引,在猜忌与试探之间不断挑战着彼此的底线,清醒着沦陷、茫然着动情,最终作茧自缚谁比谁认真谁把谁当真 本文...</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变态要灭口和反变态灭口,吃和反吃之间的故事。***********人人都说楚家小娘子真好命,救了富甲天下,皇帝都求金的琴家三爷,从此多了神仙一般姿容绝代又温柔体贴二十四孝的大侄儿。登堂入室,不用做捕快,飞上枝头做凤凰,成...</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item"><div class="image"> <dl><dt></dt><dd>【苏小萌以为自己做了个春梦,竟不料是真被人吃了。】————“苏小萌,那晚,我们做了。”殷时修一句话把她吓懵了。他是好友的小叔,三十有二,京城真正的权贵,她一祖国幼苗不想沾惹。“叔,你看,当时你也没用脑子,全靠下半身了,...</dd></dl><div class="clear"><div class="clear"><div class="novelslist"><div class="GARAN"><h2>新书排行榜(*^__^*)</h2><div class="top"><div class="image"><dl><d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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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因为成色不错,其中还有几个算是上佳品质,最终卖了四百多灵珠。从珍草堂离开的时候,童诺诺还有些为这个价格失望:“这冰绒草这么名贵,竟然没有白灵果值钱。” 唐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知足吧!之前白灵果有多少,这冰绒草又是多少。”能把整个白灵果林成熟果实扫荡一空,这是百年都难得一遇的。 陈潇很厚道的用给珍草堂的价格卖给李与周,让他省了一大笔钱。把他乐的无法按捺,迫不及待的跑回家去制作新药,“潇弟,我先行一步,十日后中午还在这里见。到时候我会把你要的药剂都带过来。” 陈潇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你要是有什么新强效药剂也可以带来!” 李与周遥遥的应了一声。 陈潇把四百灵珠分成四份,童诺诺和唐汝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都小心的收好。 “好了,正事办完了,咱们可以好好逛一逛了。诺诺,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陈潇说。 童诺诺想了一下说:“瀛仙岛有五大商铺,千秀坊、万锦阁这会儿都关门,珍草堂咱们去过了,剩下的地方就是醉仙酒庄和剑斋了。” “这两个分别是经营什么?不会真的一个卖酒,一个卖剑吧?”陈潇问。 唐汝摇头,“当然不是。醉仙酒庄经营的都是灵气十足的酒水和饭菜,剑斋虽然挂着一个剑字,实际上确实主营炼器物品,包括武器、法装、饰品。” “饰品。”陈潇心中一动,“就去这个剑斋看看。” 这让童诺诺有些意外,他说:“我还以为你会先去醉仙酒庄。” 陈潇猛地咳了一声,“这个……手上不是还有一些冰石矿吗。你自己收了不少,这些你用不上,我留着也没有,干脆去剑斋卖了。” 要是这会儿直接告诉童诺诺,他想着之后跟大哥两个人单独去醉仙酒庄,他说不定会气得打他。这么重色轻友,陈潇也有点愧疚。不过他很快就抛开了,反正除了他自己也没人知道,心虚个什么劲。 唐汝没有意见,童诺诺虽然很不待见炼器师,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作品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有用的。他的师父曾经带他去过剑斋,当然指望他带路是不成的。陈潇一路走一路打听,半个时辰之后,顺利的到了剑斋所在的区域。 还是挺明显的,一走到这边就能看到一阵阵雾霭一般烟雾。那烟雾正是炼器师们冶炼矿物产生的。不过剑斋后边的工坊有个结界笼罩,这些烟雾并不会扩散。 如果说珍草堂像是植物园,那么剑斋这边就像是重金属奇幻园。道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锻造炉,或者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金属造型奇特的摆放着。 陈潇看得称奇,童诺诺却不屑的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哗众取宠。” 陈潇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他,也收起了脸上的惊奇。唐汝倒是没有顾及童诺诺的小嫉妒,感慨了一句:“炼器师不愧是天境世界一大群体,底蕴深厚啊。光看这剑斋,就可见一斑。” 陈潇默默的点了点头,就只看这些锻造炉,就不是一个时期流传下来的。况且这些炉子都不是摆设,个个上边都有使用耗损的迹象。 童诺诺撅了下嘴巴,却没在说什么酸话,就是脚步快了那么一点。陈潇跟唐汝都怕丢了他,也顾不上再看各种不同型号的炉子和矿石,几个快步追了过去。 剑斋的前边是个挺高的三层楼,每一层主营不同的法器种类。一楼是法装,二楼是饰品,三楼则是武器。 唐汝身上也揣了一笔巨款,就打算淘换一身法装。童诺诺和陈潇两个虽然没有需求,却很有绅士风度的陪着。 这一陪,就让陈潇忍不住苦笑。古往今来,前世今生的女生似乎都天生具有把时间花费在不断的比较挑选上的特性。唐汝把挑选出来的散件搭配在一起,不停的佩戴在身上,在一楼的穿衣镜前找来找去,还一定要问俩人的意见。 一连陪着耗费了将近三刻钟,陈潇终于投降了。他对还精神奕奕的唐汝说:“我到楼上去看看,让诺诺在这里陪着你。” 唐汝看了一眼坐在座椅上昏昏欲睡的童诺诺,似乎有些不满。她点了下头:“你去吧,我会把诺诺看好的。” 陈潇干笑了一下,没在说什么,赶忙起身在侍者的带领下向着楼梯走去。 上了二楼,视线当中人一下减少了不少。在修仙界,法装是必备的,而除了武修之外,一般的修仙者并不会选择法器类的武器。至于饰品,有攻击类型也有防御类型的,却不是普通修仙者能够用得起的。 能上二楼的修仙者无不是非富即贵,陈潇刚刚从楼梯踩到地板上,就有一位身形婀娜,容貌俏丽的女侍者迎面向他走来。女侍者冲着陈潇躬身:“这位仙师,小女子小满有礼了。”她直起身,声音温和,态度沉静,“不知道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 陈潇对这个女侍者的服务态度很满意,他说:“我想是想要送人。有什么适合男性的饰品?” 女侍者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陈潇迈步走着,她在一旁轻声细语的说:“适合男性修行者的饰品有几大类。有发饰、耳饰、颈链、领扣、胸扣、腕镯、指环、腰佩、鼻环、乳环、脐环……”小满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她如数家珍,娓娓道来。毫不停歇一气报了十几种。 陈潇听得一懵,他还真不知道男人的身上竟然也能分出这么多种的饰品。发饰、颈链、领扣之类正常的他还能理解,鼻环、乳环、脐环这种重口风竟然也有! 再一次的,陈潇感觉他的三观破碎了。 “那个……身上的就不要了,正常类的就可以。”陈潇硬着头皮打断小满还想要继续拓展他知识面的打算。 小满顺从的停下,她笑了一下:“客人的意向,小满大概明白了。请这边来吧。” 二楼都是一对一的贵宾服务,小满领着他到一处空座坐下,随后走开了一会儿,就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 陈潇定睛一看,顿时放下了心。没有什么重口味的东西,就是一些发饰、耳饰、项链之类的。 “可以上手吗?”陈潇问。 小满伸手做了一个姿势:“客人请随意。” 陈潇扫了一眼托盘当中的东西,他伸手拿起一对一元硬币大小的饰物,这对饰物当中还有一条链子连接。“这是什么?” 小满温和的说:“客人手上拿着的是为胸扣。” 陈潇琢磨了一下,是类似胸针一样的物品?他抬头望着侧立一旁的小满:“怎么佩戴的?” 小满用手比了一下胸口的位置,说:“通常男修外边会穿一件敞开的长衫,这胸扣是用来固定开衫,不被风吹开,或者是在活动的时候摆幅过大。” 陈潇立刻想到了席云霆的着装喜好,他就经常里边穿一件垂感十足的长袍,外边罩着一件飘逸长衫。于是他立刻拍板就送一对胸扣给大哥好了。 “就这个胸扣吧,多拿几个样式。功能强大,属性金火,或者相合的。”陈潇说。 小满弯了要端走作为样品给陈潇看的托盘,“那么价位方面,客人有什么要求?” 陈潇说:“捡名贵的!” 小满绷不住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好的,请客人稍等。” 小满之后呈了十几对颜色各异,造型不同的胸扣过来。这些胸扣不仅材质上佳,附带增益效用,还封存着法术。 陈潇从中一眼就挑中了一对,中间是切割得如同前生宝石一般璀璨绚烂黑曜石般的宝石,外边由银灰色的金属丝盘绕,垂着的链子是有细碎的小黑曜石一样的宝石串成。 小满告诉他这对胸扣是剑斋顶级的法器之一,火属性的修仙者极其适合佩戴。不仅能增强火属真元的恢复和攻击速度,名为火燿石的宝石上还封存着强力攻击法术。一个胸扣上蕴含的能量可以攻击三次,一对就是六次。 第169章 尽管不像席云霆送的那只岚巍玉簪具有双属性,单一属性当中却做到的极致。 又看过几样,陈潇都觉得没有这对火燿石胸扣让他满意。最为重要的是火燿石极其类似黑曜石的样子,跟席云霆的眼睛一样漂亮,让陈潇一眼就很中意。 “就它吧。”陈潇抬头对小满说,“这对胸扣值多少灵珠?” 小满一看陈潇挑中这对,抑制不住激动的轻颤,她声音有些不稳的说:“这对胸扣是本店顶级饰品之一,价值两百灵石。” 两百灵石等值两万灵珠,陈潇瞬间心中换算了一下。他之前购入铮歌的时候花掉了一万多,身上就只剩余了两千多灵珠。不过之前韩元春直接给了五百灵石的谢仪,陈潇一直也没有动用。于是,陈潇眼睛也不眨的对小满说:“请帮我打个包装。” 心满意足的从二楼下来,唐汝已经选好了心仪的法装。她不光自己置办了一身,硬是拉着童诺诺为他挑选了一身。 等看过两个人穿在身上的法装之后,陈潇彻底无语了。之前唐汝兴致勃勃的用散件搭配来搭配去,结果最后还是直接买了套装。 ——这到底是图个什么?女人这种生物,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生,总是让人这么搞不懂。 童诺诺臭着一张脸踏出了剑斋的大门,旁边唐汝兴高采烈的穿着崭新的法装。那一身不仅功效强大,外观也很精美的法装穿在她的身上,更衬得她小脸美丽了。价值高昂的法装没有白穿,这下再也不会有人误会她是年幼无知的孩童。只看这身装备,就能知道这是一个身家不菲的修仙者。 在路边饭店随便吃了一些,下午又在瀛仙岛的其他几个区域游览了一番。陈潇归心似箭,天不到傍晚就拉着小伙伴们回到了陵琅谷。 回到他们的山顶楼阁,陈潇失望的发现大哥还没有回来。意兴阑珊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陈潇一会儿起来一趟去看看大哥有没有回来。 最后陈潇觉得自己太过浮躁,干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拿出笔墨纸砚继续编撰《新风水正论》,不一会儿就专注的忘记了其他。直到天色昏黄,视线昏暗。 “潇弟?”席云霆的声音在房外轻声的响起。 陈潇顿时从椅子上起身,几个快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大哥,你回来了!” 席云霆看见他的笑脸,唇边也弯起了一个弧度,“大哥没有打搅到你吧?” 陈潇赶忙摇头:“没有,我正好要找大哥。快进来!”把席云霆让进客厅里坐下,陈潇疑惑的问:“大哥怎么会觉得打搅到我?” 席云霆说:“我在一楼遇见童道友和唐道友,他们告诉我你在房间里不知道是在打坐还是在研习什么,很专注。连他们喊你吃饭都没有出来。” 陈潇想了一下,笑着说:“刚才我可能太专心了,没有听到。” 席云霆问:“刚才潇弟说有事要找大哥,不知道是何事?” 陈潇的手在腿上擦了一下,才打开储物盒取出一个红色木料的精致小盒。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今日去剑斋,我看到了一对胸扣,觉得跟大哥很合适。所以就买下了,想要送给大哥。” 席云霆一下怔住了,眼睛很明显的微微瞪大。 陈潇心跳加快,舔了舔突然觉得有点干涩的嘴唇,他深呼吸了一下。“相识以来大哥对我帮助良多,我一直很感念。这个礼物是我的小小心意,希望你不嫌弃。”说道后边,陈潇只觉得脑袋有点发晕,耳边全是心脏狂跳血液哗哗脉动的声响,第一次知道送人礼物也是这么一件叫他紧张的事情。 室内安静了片刻,时间都仿佛静止了。陈潇都紧张的要心慌了,席云霆才有了动静。他动作很缓的抬起手接过盒子,声音有些低哑的说:“只要是潇弟的礼物,大哥都不嫌弃。”何止不嫌弃,他要极力控制,才没有欢喜的失态。要知道,这是潇弟第一次正式的送给他礼物。 虽然之前潇弟送给他的平安符虽然也算,不过毕竟不像是这次是潇弟亲口承认的礼物。 陈潇咧开嘴角,控制不住笑容扩大:“大哥快打开看看。” 席云霆手掌按在盒子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垂眼打开盒子。 陈潇轻声的给他介绍着这对胸扣的性能和它上边封存着的六个法术。根据小满说,这六个法术虽然是一次性的,却格外的强大,即便是合体期的修仙者在毫无防备之下也要受到重伤。 席云霆也很意外这对胸扣的出众,他目光闪动,抬起眼睫看向陈潇:“多谢潇弟,这对胸扣,我很喜欢。” 席云霆看着陈潇的双眼,蕴含着似乎要满溢出来的某种情感。让陈潇有一种错觉,好像他说的喜欢不是指这对胸扣而是他自己。 陈潇耳尖发烧般的热了起来,不用摸都知道他的脸很热。他端起桌子上的凉茶一口气灌了下去,给自己降降温。 陈潇避开视线低头喝茶,席云霆则取出火燿石胸扣,尝试的比在衣襟。只不过他这天穿的是一身玄青色的衣袍,黑色的宝石尽管周围镶嵌着一圈银边,却并不是很搭配。 看到这一幕,陈潇有些懊恼。他竟然忘了大哥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深色系了,虽然有一部分是深蓝,更多的却是各种黑。 他捂了一下额头说:“哎,都怪我当时一看到这对胸扣上的宝石,就想到跟大哥的眼睛很衬,就冲动的买下了。也没想着大哥爱穿深色衣服,并不怎么搭配。” 席云霆动作一顿。潇弟送这对胸扣,竟然是因为跟他的眼睛很像?在修仙界互送物品都是考虑实用性为多,很少以相衬这种缘由。这不由得让席云霆心生波动。 席云霆十分想要把握这个时机叙说情衷。喉结数次滑动,几番努力都没办法把心中的情念转化成语言送出喉咙。最后席云霆挫败的张口说:“没关系,大哥也并不是总穿黑衣,也有其他颜色的衣衫。” 陈潇苦笑了一下:“大哥别哄我了。相处这些年,大哥的衣物我差不多都见过。” 席云霆很认真的说:“没哄你。你看——”说着,他就直接从储物袋当中取出了两身,果然不是深色的新衣。一身卵青,一身牙色。 “咦?”陈潇惊讶,“既然真有,为何不见大哥之前穿过?” 席云霆倒是没有隐瞒,很直接的说:“这是刚制作的。这次来瀛仙岛原本就有打算裁制新衣。今日去见了师门故交,托他的关系,走了一趟千秀坊。不光是大哥的,潇弟的我也顺带让做好了。” 席云霆就顺势把给陈潇定制的新衣给取了出来,因为数量不少,堆满陈潇卧室的床铺。 席云霆要了不同的十五种布料,做出来十五身外衣。除了外衣之外,还从店铺里边买了一里边穿的里衣、靴子。要不是千秀坊处在繁忙的期间,这些里衣、靴子肯定也会要定制的,现在也只能购买成品先凑活。 “大哥,这……”陈潇看着这些衣物,“这也太多了。” 席云霆说:“并不算多。夏季五套,春秋五套,冬季五套。合计十五套,看似就多了。”顿了一下他说,“有些失算了。太椹气候适宜,夏季薄款应当多定制一些。也不好再去上门打搅,只能等千秀坊和万锦阁这次比拼完毕再上门定制了。” “定制什么?”童诺诺敲了敲没有关严实的房门,随后就走了进来,“饭菜都已经凉了,你们要吃只能再要新的。怎么这么多衣服?!潇潇你什么时候买的?” 等他知道这是席云霆今日去千秀坊刚做的,不禁抱怨了一句:“席道友也真是的,只想着陈潇。我跟唐汝两个也该要定制新衣了。” 席云霆面不改色的说:“之前跟潇弟一块去过寒山城的裁缝铺,所以潇弟的尺寸我是清楚地。童道友和唐道友的尺寸还需要去店铺亲自测量,缝制出来的衣物才能够合身。” 他说的这么有道理,让童诺诺无言以对。跟着他进门的唐汝也点了点头说:“是啊,制作新衣的乐趣就在亲手挑选布料和样式上了。” 童诺诺瞬间就回想起了白天的经历,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他干笑一声:“这个……做衣服什么的,还是以后再说吧。反正咱们一时半会还不会离开瀛仙岛,能去定制千秀坊或者万锦阁最好。” 唐汝皱了一下眉:“可是谁知道这两家的纷争什么时候结束,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童诺诺说:“怎么会。太椹可以去历练的地方很多,瀛仙岛附近就有一处,叫做鱼门水境。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等到回来也许这次两家的纷争就落幕了。” 唐汝感兴趣的问:“鱼门水境?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童诺诺说:“那处水境因为地处瀛仙岛附近,所以没有什么太厉害的凶兽,只有一些水中猛兽。水域不是很深,只有几十米,多海底林带、礁石、洞穴。说是去历练,其实跟游玩之地也差不多。最为适合潇潇这种第一次进入水境活动的修行者。” 原本席云霆的计划就是先带陈潇去鱼门水境转转,既然童诺诺提出,他就投了赞成票。既然俩人意见一致,陈潇第二天就开始准备下海的东西。 第170章 庚生小天境虽然也有不小的海域,不过陈潇却从来没有下过那边的海。不仅是因为这些年一直没有顾上,也是因为庚生浅海区域比较狭小,渔业并不太发达。 太椹这样就完全相反了,不仅有很宽广的浅海区域,并且因为瀛仙岛特殊的地理环境,导致附近的凶兽都被赶到了其他地方。 有童诺诺积极的导购,陈潇很利索的准备一些水下用品。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含珠和一些专门武器。 陈潇修炼的方法特殊,导致他没有相应的功法,也就不能跟筑基期的修行者一样,在水下使用内呼吸。不过这不要紧,聪明的修行者们早就用含有风属性元素的材质物品制作成了含珠,只要把含珠放在嘴巴里边的,就可以提供源源不绝的空气。虽然用嘴巴呼气没有用鼻子舒服,却到底提供了绝大的便利。 鱼门水境因为有大型海洋生物出没,有些在水中使用不出法术或者是法术大打折扣的修行者们就会使用专门对付海洋动物的武器。 这类武器往往都是机关,有水箭、鱼枪、链子网等等。每年鱼门水境都要消耗掉大量的机关武器,这也使得太椹比其他天境有着更适合机关师生存和发展的环境。 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陈潇还专门准备了一支撬棍。他把撬棍拿在手中比划,童诺诺纳闷的看着他:“你要这个干嘛?是为了扦穴吗?我这边有的是金属杆,随便你用。不用买这种带弯勾的。” 陈潇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是为了扦穴。这撬棍是为了收集鱼获啊!我听说海底有不说大蚌壳,就长在石头上,特别的结实。我到时候总不能用铮歌去撬吧,太暴殄天物。” 童诺诺看着他眨眼,半天没说话。吃货的思维饶他不能理解!去鱼门水境哪个不是冲着灵植矿物,谁真的是为了捕捞啊,又不是渔民!! 这还没完。陈潇皱着眉毛翻来覆去的看手中的水箭,说:“这水箭的杀伤力怎么样?会不会把鱼给打烂了?”这水箭只要对准目标,勾下开关,就能射出一支水属利箭。因为是专门对付水生猛兽的,一发水箭就有直径就有将近一寸,还威力很强。 童诺诺垮下了肩膀,有气无力的说:“那肯定会把鱼给打烂。你要是想要射鱼吃,用这个不是更暴殄天物?水箭消耗的可是灵珠当中的灵气,还不用买普通人用的射鱼箭来的便宜。” 陈潇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哪里有卖你说的那种射鱼箭?” 童诺诺抹了一把脸,“不用买。身为机关师的朋友,这种简单的小玩意要是还要你特意去买,我不如一头撞死!” 于是到了出发的那天,陈潇背上背着鱼枪,腰间挂着链子网,手里边拿着童诺诺给他做的射鱼箭。他意气风发的昂首阔步走在前边,童诺诺嘴角直抽搐。 他忍了忍,没忍住,抓住旁边唐汝的手说:“去了鱼门水境,到时候咱们两个组队行动吧?” 唐汝没好气的白了童诺诺一眼,说得好听两个人组队,童诺诺分明是要把她当导向来使用。 童诺诺讨好的冲着唐汝说:“看潇潇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今天他肯定是顾不上我了。席道友我可不敢去麻烦他,只有我们好心又可靠的阿肉可以依靠啦。” 唐汝嘴角翘起来,她努力的绷着小脸说:“那你可要跟紧了,千万不要只低头不看周围。” “好好好,绝对不会只低头!”童诺诺喜形于色。 陈潇身上又是背又是挂,却没有多少人觉得奇怪。因为去往鱼门水境方向,有很多修行者都是他这样的装扮,区别只在于大小和多少而已。陈潇是早早的不知不觉的抱上了大腿,修仙界底层的修行者们,大部分是用不起储物袋的。 鱼门水境在瀛仙岛的西南方向,和传送门的方向背道而驰。来到海边陈潇发现这边竟然有一个从岸边深入到海中的码头。码头的一侧听着一艘体型很庞大的海船,这海船的楼层并不高,只有靠后的位置有一个塔楼一般的三层小木楼,整个船体像是航母一般的平台。 陈潇奇怪的问:“这是个什么船?” 席云霆说:“这是一艘来往在瀛仙岛附近海域的运载船。一会儿我们直接乘坐这艘船,路过鱼门水境的时候直接下海就是了。” 陈潇哦了一声,“原来还有船通到那里,还是挺方便的。” 这船的平台相当的大,竟不比航母的平台小多少。陈潇忍不住咋舌,要不是依靠灵气作为动力,这样巨大的船体,他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可以移动它。 船上是没有座位的,修行者们比较随性,直接就坐在甲板上。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也有的干脆就直接拿出一根鱼竿,挂上鱼作为诱饵钓鱼。 陈潇就亲眼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修行者吊起了一条足足有六七米长的大鱼。不过那人钓鱼并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打发路程上无聊的时光,吊起了鱼之后,他又把鱼给放了。 船走在海上,因为船体巨大,颠簸起伏也并不是很明显,唐汝也没怎么感觉到晕船,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一开始看到了地方,陈潇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这片海域海水很干净,透彻的程度能够看到海底的水草礁石还有珊瑚。让人一看以为只有四五米的距离,实际上这底下足足有二三十米深。 “到了,直接跳下去就可以。”童诺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从机关盒当中取出链子网和水箭,跟陈潇招呼了一声,“咱们分开行动,我与阿肉一组。” 陈潇见他马上要跳,赶忙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汇合?晚上在哪里休息?” 童诺诺顿住脚,他指着远处一个小岛说:“晚上可以去那边休息。至于汇合,找不见也没有关系,等到回程的那天咱们在这里见。”因为陈潇跟李与周约好了要见面,所以他们这次来鱼门水境顶多待个八天要返回。 陈潇冲他摆摆手:“那好,回见。” 童诺诺扑通一声跳下水,唐汝犹豫了一下,才跳入了海水当中。她落入水中半晌才浮出水面,然后动作笨拙的划动手脚。 陈潇看着都愣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唐汝竟然不会游泳。他冲着底下大声的喊:“阿肉,你没事吧?” 女童样貌唐汝头发湿了之后铁在脑袋上更显的年幼,她摇了下头:“没事,我很快就能学会游水了。你不用担心!” 童诺诺的游水技术很好,在一旁指导唐汝,不一会儿她的姿势就像模像样了。唐汝怎么说也是筑基期的修行者,又可以内呼吸,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溺亡的情况。 那俩人一边教一边学,船却不会停留在原地,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看了他们几眼觉得不会发生危险,陈潇就不再关注,和席云霆一先一后的跳入水中。 嘴里边含着含珠,陈潇低头扎入水中。他前生到各处去度假享受人生,专门学习过潜水。尽管没有潜水器材,只凭源源不绝提供氧气的含珠,他就能够在水下自由的活动了。 陈潇兴奋的抱着射鱼箭,向着海底潜去。他以前虽然潜过水,却都只是探险观光,像是这样亲手收获鱼获,还从来没有过。想想海底丰富的海鲜,陈潇已经开始期待一会儿的大餐了。 第171章 阳光很好,视线非常的清晰。陈潇潜入水中不久就遇到了一片礁石,礁石上有珊瑚一簇簇,色彩绚丽,姿态各异的随着海水流动波荡。 身上的衣服正是大哥在千秀坊定制的特殊布料,除了觉得海水有点凉之外,陈潇并没有被弄湿。他嘴里含着含珠,吸一口气,串串气泡从鼻端溢出。眼睛在周围扫过来扫过去,没有看到一条海鱼。他并没有觉得奇怪和诧异,这片海域的海水太清澈,海鱼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白天都在洞穴和缝隙当中藏着睡觉,只有晚上才会出来活动。 不过,这不代表白天就什么都抓不着了。陈潇的眼睛在礁石上仔细的查看,不一会儿就有所发现。他挥动手脚,摆动身躯,像条鱼一样游过去。他从一块礁石的沙砾上抓起一块土黄色,浑身长满肉刺的东西。这竟然是一只个头不小的海参。 席云霆动作轻柔的顺着海水飘到他的身边,陈潇高兴的冲他挥挥手中的东西,把它放进了链子网当中。这链子网他直接用来做网兜了。 席云霆注意着他的动作。之前他从来没有在海底捕捞过什么鱼获,自然是不认识这些跟餐盘当中的食物有着很大差别的鲜活生物。 席云霆把海参的样貌记在心里,他抬手冲陈潇比划了一个手势,指了另外一块礁石。陈潇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向着那边游去。 这边也有海参,似乎是俩人过来的海流惊动了它,那海参弯着身体竟然想要逃走。席云霆快速的出手,直接抓住了它。 陈潇咬着牙关防止海水进入口腔,嘴唇忍不住咧成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冲着席云霆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拉开链子网,席云霆就把那只海参丢了进去。 转了一会儿,没在找到海参,陈潇倒是抓到一只海胆,三只海星,还有不少的扇贝、牡蛎、蛤蜊。这些生物平日里趴着不动,并且因为它们天然地类似礁石的贝壳,很容易被疏忽过去。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够分辨出来。非常的还好抓,直接用撬棍一撬就下来。 因为鱼门水境的海中有大型的水中猛兽出没,导致瀛仙岛以渔业为生的普通人并不会到这边来捕捞。这就让这片海底的海鲜格外的个大,不一会儿陈潇的链子网就变得沉甸甸,开始妨碍起了行动。 他们还要在这边逗留好几天,陈潇也没有一下就把乐趣耗光的打算。他见好就收,把链子网直接收进储物盒,把水箭放在最方便取用的地方,跟着席云霆向着鱼门水境的深处游去。 游了一阵眼前视线渐渐变得昏暗,海底出现了巨大的礁石。陈潇抬头向着海面看去,只能看到被海水折射的一片白茫茫。这个时候还算好,再深入到下面没有阳光照射,人就会迷茫的失去方向感,分不清楚哪里是头顶哪里是脚底。 不过这个难题在陈潇跟前完全不是问题,他的意识海当中有罗盘,随时都可以判断正确的方向。并且他还能有根据方位记下这里的路线。 前方出现了黑乎乎的影像,等到离得近了,陈潇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巨大拱门一样的礁石。周围的海底生长着密密麻麻的巨型海藻,有不少栖息在海藻林当中的鱼钻来钻去。陈潇惊叹的看着这壮观的自然景观,想来这就是鱼门水境名称的由来。 事实果然如同他猜测的那样,席云霆特意带着他过来这边,就是为了让他看这个巨大的礁石拱门。 海底有着厚厚的淤泥,藻类能深深的扎根,枝叶上的气囊一样的器官让枝干和叶子笔直的漂浮在海水当中。海藻也需要汲取阳光,进行光合作用,于是这些海藻为了生长到海面,一个个主干粗壮,叶片肥大。 茂密的海藻林形成了海底森林,不少种鱼类栖息在中层,树根附近的海底则是小型贝壳类生活的乐园。 陈潇看得咽了下口水,记住这个地方,打算明天再过来。 看过了礁石拱门,席云霆带着陈潇换了一个方向前进,游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海水又变得光线明亮起来。 陈潇从海水当中钻出来,日星已经快要完全下落到海面之下。不远处就是之前童诺诺指给他的那个岛屿,周围正有人不断的从海水当中上浮,到海岛上去休息。 “潇弟,我们上岸吧。天色即将暗沉,还需要寻找合适的营地。”席云霆说道。 “好,听大哥的。”陈潇点了下头。 把水箭收到储物盒当中,陈潇跟着席云霆走上了海岸。 随着离开海水,肢体的沉重感也随之回到身上,脚踩在地面上总有种跳不起来的错觉。不过,这种失去浮力而觉得很重的感觉,很快就随着重新适应引力而消失。 身上的衣服随着海水滴落干净,立刻就重新变得干爽。只是头发因为直接泡在海水当中,不得不湿漉漉的贴在肩头和脊背上。 席云霆的头发很快就变得干燥起来,他扭头问陈潇:“潇弟,可要让大哥给你弄干头发?” 陈潇犹豫了一下,说:“等一会还是要洗,暂时先这样吧。”海水当中含有大量的盐分,就算是现在弄干了,头皮也会觉得很不舒服。 席云霆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他也没有告诉陈潇他用火属真元蒸发头发当中的海水时,顺带就把盐粒直接去掉。既然潇弟想要洗,他还是尊重对方的意愿。 两个人上了岸之后,沿着海滩走了一阵,在几棵大树中间找了一个空地作为营地。 席云霆曾经在类似的环境当中历练过,陈潇把整理营地的事情完全交给了他。等到他用储物盒当中储备的干净水洗干净了头发,席云霆已经平整出了一大块地方,并且找来了几块石头和木头垒了一个火塘。 陈潇从储物盒当中取出拜托童诺诺给他做的简易营帐。这是一尺半高,半尺粗的圆筒。陈潇在侧面的开关上按了一下,圆筒就自动裂开,然后撑起了一个跟前生野营帐篷很类似的空间。 这帐篷的大小和功能是童诺诺征询了陈潇的意思,专门为他制作的。第一次拿到手中试着打开的时候,陈潇又一次感谢起修仙界竟然存在机关师这样研发能力超强的职业。 这帐篷有两种不一样的打开方式,一种比较大,适应营地平整的地方,另外一种则适合营地地面崎岖的地方。平整地面的尺寸有八个平方,崎岖地面尺寸则只有四个平方,是直接架在地面上的。 童诺诺知道陈潇跟一般的修行者不太一样,相比而言他好像更加脆弱,适应极端气候的能力也要差一些。 他精心选用了专门用作机关制造的布料,这种布料的延展性虽然比不得传说当中的行营帐篷,却能够很好的保温,抵御大风和暴雨。 这顶帐篷不仅能够自动撑起,收的时候也是全自动的。按一下就折叠成原来的圆筒状,简直不能更方便。 席云霆在营地周围撒上驱蚊虫的药物,陈潇从储物盒当中取出锅碗勺盆。他这里只有锅和烧烤用的架子,还有种类很齐全的调味料。童诺诺不跟他们一起扎营,就没有灶具可用,只能用火塘烧饭。 席云霆留下陈潇在营地做晚饭,自己则去海岛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加餐的。 陈潇顺利的点火,把木头劈成柴火垒成火堆。他想了想,用水把各类贝壳泡上,点了香油让它们吐沙子。 对于海鲜的处理他还是有点自信的。食材本身自带盐味,不用加什么调料,只用水煮熟就可以吃。给贝壳换了两次水,看水始终清澈,不再变脏,就直接把锅吊在火塘的上边烧。 然后,他仔细地把直接吃有点腥的牡蛎挑出来,一一撬开。在牡蛎肉上涂抹去腥味的调味料,直接放在烧烤架子上。等到海星也吐完了沙子,比照牡蛎一般直接把它放到烧烤架子上烧。 郑重其事的做完这些,陈潇竟然薄薄的出了一层的汗。他知道自己的厨艺水平,煎炸炒就不想了,如今只想修炼好一手用锅炖煮的手艺。 链子网里只剩下一个黑乎乎浑身带着硬刺的海胆,吃这个最简单,陈潇直接用小刀把海胆切开去了刺,里边的海胆黄蘸着酱醋塞进嘴巴里就是一道美食。 仔细的看了看锅里烧的,架子上烤的,还有摊开的海胆。陈潇放下了点心,想来今天的晚餐他不会弄的太失败。 一锅汤还没有烧开,陈潇正在牡蛎上撒蒜蓉,席云霆就回来了。 陈潇意外的直起身子:“这么快大哥就回来了。”他看了下席云霆的手,好像并没有带回什么东西,“没找到什么东西吗?” 席云霆低声说:“没有远走,只找到了一些鸟蛋。”说着他取出了一片很大的树叶,树叶当中躺着十来个比鸡蛋小两圈,表面有着淡蓝色斑点的鸟蛋。 “有鸟蛋,太好了!”陈潇笑了一下,最后他有点发愁的说:“要是阿肉在就好了,这些鸟蛋她一定会处理的很好。咱们自己怎么吃呢?要不然简单一些,用水煮?” 潇弟身为一个美食爱好者,一到吃饭的时候就总是提起别人,这让席云霆有点不开心。他撩开衣摆做到一边的木头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的说:“这鸟蛋大哥来处理,可好?” 陈潇惊奇的看了看他:“我从来不知道大哥会做饭。” 席云霆顿了一下说:“我不会。只不过因为天赋的关系,对于火属灵气的控制有些心得。放心,要是做的不好,丢了就是。大哥可以再去寻鸟蛋回来。” 陈潇赶忙说:“不管大哥做成什么样,小弟都会品尝。”开玩笑,当初他做的那么不好吃的东西大哥都吃,他牺牲一下也算是礼尚往来。 席云霆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他神情严肃,举起一只手掌摊开在跟前,陈潇只觉得片刻功夫就看到席云霆的手上方空气就有点扭曲——那是高温造成的。 席云霆屏住了呼吸,另外一只手拿着一颗鸟蛋在烧烤架子上磕开,动作有些生疏的捏开蛋壳。 蛋壳上的缝隙逐渐扩大,席云霆以极其迅速的动作把流出来的鸟蛋打到了他的手掌上方,只片刻功夫,透明的蛋清就变成了白色,金黄的蛋黄就凝固成了成熟样貌。 陈潇在一旁早已经看得是目瞪口呆。这这这,竟然是徒手煎蛋! 第172章 席云霆亲手制作的重玄灵茶,就是这样徒手杀青、炒制而成。所以,他说对火属真元的控制有心得并不是虚言,只是用在烹饪上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要是没有陈潇,席云霆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想到用这种特殊的技巧来煎鸟蛋。 席云霆面上冷静,其实心底还是有些紧张。他直接用精神力监控着火候,等到鸟蛋五分熟,就从一旁的调味料当中捏起一点细盐均匀的撒在蛋面上。撒完了细盐,他又薄薄的撒了一层芝麻。被高温一烤,芝麻的香气混合着蛋香,格外的诱人食欲。 陈潇没出息的滑动了一下喉咙,眼巴巴的看着。等到席云霆手掌一翻,整个熟透了的鸟蛋就直接落在了一个宽口浅盆当中。 席云霆缓缓的舒口气,手掌上的高温散去。他说:“潇弟,尝一尝。大哥也是第一次尝试,做的不好还请见谅。” 陈潇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起煎得又弹又滑的鸟蛋。他一口塞进嘴里,顿时被柔韧的口感和软嫩的滋味给征服了。再加上恰到好处的咸味和芝麻的浓香,陈潇很肯定的说:“这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煎蛋!大哥你真是太多才多艺了,第一次煎蛋就能做的这么好吃。” 席云霆抿了一下唇角,眼带笑意:“潇弟喜欢就好。” 他内心顿时放下了一块大石,当下毫不停歇的把剩余的鸟蛋也全都煎了。并且不断的进行尝试,直到试验出来了一种陈潇最喜欢的成熟度和调味料的搭配为止。 一口气吃了十个鸟蛋,尽管比鸡蛋小两圈,陈潇也被塞了个七八成饱。 而这时,那锅海鲜汤也翻滚得开了锅。陈潇用勺子舀了一碗,没加盐只放了葱姜的汤很鲜,做得还算成功。 陈潇只吃了少少的一点就饱了,剩余的全都被席云霆吃掉了。这天晚餐吃的很有意思,两个人都没怎么吃自己做的,任凭着对方的手艺把自己的肚子给填饱了。 鱼门水境没有凶兽活动,海岛上也有不少修行者宿营。席云霆这天晚上就没有跟陈潇安排值夜的事,直接设了一个预警的结界,两个人一人一张毯子铺在帐篷里边休息了。 转天起来席云霆去晨练,陈潇则用昨天剩下的汤加了些米熬了粥当早餐。 海岛上日星早早的就升起,大概七八点的时候,就能感觉到阳光照耀在身上的暖意。陈潇干脆从帐篷里边拽出来毯子铺在沙滩上,脱掉上衣挽起裤子往上一趴,直接做起了日光浴。 这此出来游历,在陈潇看来就跟度假一样。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闲适的情绪,舒展开四肢,每一块骨头都舒服的想要呻|吟。 他才不管周围路过下海的修行者怎么看他的举动,该享受的时候就要好好享受,才不要为了别人的眼光而委屈自己。 等到席云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潇弟摊在毯子上,他走过去疑惑的问:“潇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潇扭头看他:“我正在晒太阳……日星,照得浑身暖呼呼的好舒坦。多晒这光有好处,能强健骨骼,增强体质。” 席云霆默然了片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天境世界是没有日光浴这一回事的,大概是潇弟前生的习俗吧。他酝酿了一下,说:“这太椹的日星光照比较强,不慎会灼伤皮肤,潇弟还需要仔细注意。” 陈潇笑了一下说:“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会儿的紫外线还不太强才晒一晒。大哥回来,我就起身了。” 用完早餐后,陈潇收拾了毯子和帐篷、锅具等。席云霆则在火塘附近竖起一个木桩,表明这里有主,其他人看到,就不会再往这里来。 陈潇问席云霆:“今日我们去哪?” 席云霆想了一下说:“到鱼门那边深入看看。”席云霆上一次来已经有很多很多年,他记得鱼门深处有奇珍异草,还有一处不算太大的洞穴。 陈潇正惦记着那片地方肥美的海鱼和底部爬来爬去的螃蟹,闻言立刻赞同的点头:“好。” 两个人又一次入了水,游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鱼门附近。陈潇轻车熟路的摸到海藻林周围,席云霆询问的看了他一眼,陈潇点了点头,两个人就向着海藻林当中钻去。 陈潇取出射鱼箭,追着灵活的在海藻当中钻来钻去的海鱼射了过去。那鱼大概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人类捕猎,陈潇一击就得了手。 中了一箭的海鱼缓缓的向着海底沉去,陈潇飞快的游过去把鱼抄在手中。这时,一只体型庞大足足有半人高的大龙虾闯入眼帘,顿时把陈潇激动坏了。 这么大个的龙虾,他可是头一回见到,只怕生长了有不下百年。来不及取下链子网,陈潇调整手中的射鱼箭向着龙虾射去。 龙虾比那个海鱼警惕的多,再加上身上圆圆的厚重甲壳,这一箭被弹到了一边。龙虾原本就是个好斗的性格,陈潇的攻击立刻激怒了它。龙虾气势汹汹的划动着它那几对脚,动作飞快的向着陈潇夹去。 陈潇不敢大意,他可是知道龙虾的螯钳有多么的厉害,要是被它碰到,轻者骨折重者送命。 他丢掉手中的射鱼箭,换上水箭,立刻就朝着龙虾的脑袋射去。 水箭重重的击打在龙虾的脑袋上,撞得龙虾冲过来的身躯一顿。陈潇立刻又射了一箭,第二支水箭射在龙虾的胸口,让它仰着身子向着后边倒去。于是陈潇的第三箭瞄准龙虾的肚子,一下在它的肚子上打了一个大洞。 陈潇并没有感觉很开心,因为他发现龙虾只是受到了重创,它还没有死。席云霆一直在他附近保护他,这时见他似乎有些迟疑,就直接掐了一个金属真元的法术,穿透了龙虾的脑壳。 陈潇过去捡起龙虾的尸体,这龙虾已经面目全非,不过身上还有大部分完好。他也不嫌弃,直接塞进了储物盒当中。 这会儿他才意识到,半人高的龙虾在水境当中应该已经算得上是猛兽级别的水生生物了。而他手中除了水箭、铮歌之外,竟然没有其他的攻击手段。纸符在水中比起火属真元还要不如,拿出来直接就泡烂了。 有了危机意识之后,陈潇收起了游玩的心思。一手拿着水箭一手拿着鱼枪,还把铮歌也别在了腰间。 之后他再没有追着海鱼或者龙虾到处跑,老老实实地跟在席云霆的身边向着鱼门的深处游过去。 穿过茂密的海藻林,能见度越发的底了。视线当中是一片深沉的蓝色,水并不是很清澈,海底的泥土和沙砾被海底栖息的生物搅动,一片灰茫茫。 席云霆游在陈潇的身边,犹豫了一下,他伸出手拉住了对方的一只手。他直接传音到对方的耳中说:“潇弟,前方视野不明,还是让大哥带着你前进吧。” 陈潇吃惊的看了一眼他,这还是第一次接收到别人的传音,让他格外的新奇。席云霆又问了一遍,陈潇才点了点头。收起手中的水箭,握住席云霆的手。 在席云霆来说,他知道陈潇不会传音,所以不是万不得已,不会使用这种方法。 小心的握紧陈潇的手,席云霆带着他向着记忆当中的那个洞穴游过去。鱼门水境入口处是一大片礁石,没有多少人知道,在礁石的缝隙当中有一个洞穴的入口。 这个洞穴通入到一处面积不算小的海底洞穴,洞穴当中长着一些水生类的灵植,还有一种很少见自身可以发光的鱼。 就算在前生,陈潇也没有见过这种在黑暗当中自身发出光芒的小鱼。更别提这种鱼是群居的,一大群簇拥在一起,乍一看还以为是一片星星。 这些发光的鱼在洞穴当中游来游去,灵活生动的就好似是一个精灵。它们游动的轨迹根本就没有什么规律,一会儿朝东一会儿朝西,摆出光怪陆离的奇特图案。 陈潇兴奋的紧握席云霆的手,嘴边溢出一大串一大串的泡泡。要不是这会儿不能说话,他真想极尽溢美之词的夸赞一番。 席云霆侧着头看着他,鱼群发出的亮光让他能够看清陈潇此时开心的表情,那比任何美景都更让他的心情愉快。 陈潇拽了拽他的手,他想要走进些看一看。席云霆当然会顺从他的意思,两个人慢慢的游近了鱼群。只可惜,这些鱼群很不给面子,被惊动了之后一下子消失了。 陈潇吃惊不已,席云霆安抚的拍了下他的手,对他传音说:“这些鱼应该是逃到相连的另外一个洞穴当中了。” 说完,席云霆就带着陈潇向下沉去,在洞穴底部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要不是之前席云霆来过一次,还挺难发现。 没有了发光的鱼群,洞穴当中一片黑暗。陈潇的夜视能力没有席云霆出众,这会他就一点也看不见了,周围无边无沿的黑暗当中,让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潜藏着,随时会扑过来。 陈潇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想要跟席云霆说算了,在这海水当中却没办法传递他的意思。他拽拽席云霆的手,却被对方牢牢的紧握。无奈之下,陈潇只得跟着席云霆继续前进。 正在向另外一个洞穴游,眼前一阵闪光,一大片鱼发着光芒,铺天盖地的向着他们冲过来。 陈潇吃惊之下挣脱了席云霆的手,那些鱼慌不择路的往他的身上、脸上撞。陈潇不得不用手护住脸,不一会儿胳膊就被鱼撞得生疼。 “潇弟!!!”耳中传来席云霆又惊又急的声音,陈潇不敢放下手看看他在哪里,只好用握着鱼枪的那只胳膊挥舞了一下,“别动——” 然而这个警示来的晚了,陈潇还没有反应过来,腰上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被拖了下去。 第173章 陈潇毫无防备之下被大力一拽,牙关被晃的一松,海水瞬间灌进了他的口腔,让他呛了一下。尽管他已经很快压一下了咳嗽的冲动,却还是在条件反射之下把含珠给喷了出去。 陈潇只惊慌了一下,随后就镇静了下来。为了预防发生意外,他的储物盒当中还有几个备用的含珠。这会儿的当务之急反倒不是掏出含珠,而是对付勒在他的腰上越缠越紧的粗壮物体。它可没有席云霆那么温柔,陈潇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陈潇挣扎着用两只手握住鱼枪,狠狠的在缠着他的物体上捅了一枪、两枪、三枪。那怪物吃痛的抽搐,不仅没有松开陈潇反而越来越紧。这缠着他的物体不仅粗壮,还有碗口大小的吸盘,牢牢的吸附在他的衣服上。 陈潇无声的张开嘴巴,想要狂喊却没有办法出声。大量的气泡从他的鼻子里嘴巴里向着海水争先恐后的升腾而起,再不想办法挣脱,他就要活活的被勒死了。 巨大的缠绕着陈潇的物体上突然传来一震,那牵扯着他的拉力感一下消失。陈潇不及细想,就知道肯定是大哥出手把这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肢体给砍断了。 鱼枪已经没有了作用,他毫不犹豫的扔掉。腰被缠得太紧,隔得他很疼的铮歌根本就没有办法拿出来。心思电转之间,陈潇把手放在物体上,一下把它收入到了储物盒当中。腰间立刻一松,身体轻快的快要飘起来。 划动四肢,游得远了一点,陈潇自觉已经离开那只怪物的攻击范围,他回身张望。发光的那种鱼早就跑了一个干净,周围漆黑一片,陈潇根本就看不到席云霆,也看不到那不知名的怪物。 胸中传来憋闷感,陈潇知道肺部的氧气快要消耗光了。刚才突发的争斗描述起来很长,实际上只发生了短短的十几秒。陈潇晋升筑基期之后,体质大大的增强,虽然比不上正常的修仙者能够内呼吸,在水下不依靠任何外物也能够坚持个十几分钟。 只不过刚才经历了激烈的搏斗和拼命的划水,消耗了体内不少的氧气。这会他已经感觉到了憋闷,就不再逞强,想要取出含珠。 没有光亮,也没有镜子,陈潇也就不知道自己的脸此时是呈现出了一种怎样不正常的紫红色。那模样,就好似他马上就要气绝身亡,让关心他的人陷入了慌乱当中。 身边的水出现波动,陈潇神经紧绷头皮发麻,不知道是大哥还是那个怪物。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陈潇立刻返握了回去,心神却放松了许多。 那只手把他拉过去,紧接着另外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颈肩,然后陈潇就感觉嘴唇上被什么东西一压。他还没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就有远比含珠更加精纯的氧气从唇缝当中吹了进来。陈潇本能的张开嘴唇,含住压在他唇上的东西用力吸吮。近乎纯氧的气体凉爽的滑过他的喉咙,进入他的气管当中,顿时肺叶就舒爽的膨胀开来。 当唇上的压力消失,陈潇整个人的神智也清醒了许多。他抬手摸着嘴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可能、大概、应该是大哥情急之下渡了一口气给他。 陈潇立刻就是一懵。 手被席云霆紧紧的牵着,飞快的向着不知名的地方游去。陈潇整个人魂游天外,半晌才想明白席云霆为什么会用这种方法。大哥一定是以为他没有带备用的含珠。 临出发前,因为童诺诺的自告奋勇,席云霆并没有跟他一块去采购入海用品。所以,他也就不知道陈潇一下买了一打含珠备用。 明明这个时候陈潇可以用空着的那只手取出储物盒当中的含珠,他却偏偏只是闷着头,毫无动作的任由席云霆带着走。 席云霆很了解陈潇的情况,知道他本身并不具有功法,体质也只比常人强。他担心那一口渡气不能支撑太久,过了几分钟,席云霆拉着他轻轻的往自己身边带。 这一次陈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仔细的感受那确实是席云霆的柔韧的唇瓣。海水很凉,席云霆的双唇也没有什么温度。紧贴在陈潇的双唇上,却蔓延出火热的感触。陈潇轻轻的、主动地开启唇缝,就像是迎接一样,近乎贪婪的吸气。 陈潇主动的行为一下子让席云霆这原本只是情急之下的行动变了味道,让席云霆一下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双唇相接上。渡完了这口气,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那么紧紧的压在陈潇的唇瓣上。 这似乎是试探他的举动,给了陈潇极大的信心。他握着席云霆的手慢慢的用力,坚定的在双唇上回应了力量。 自从那一回在雪山共同做了那样的梦之后,两个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变得不再简单。然而,梦毕竟只是梦,再怎么离奇,也不可能被当成真实。所以,在没有进一步确定对方的心意的情况下,谁都不敢轻易的越雷池一步。 这一次的意外,却恰好的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让两个人都明白的感受到了对方的态度。 席云霆难以冷静的用力按住陈潇的身体,把他牢牢的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两个人不约而同向着对方的唇瓣用力,辗转碾磨了起来。 陈潇闭起眼睛,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揽住席云霆的宽阔的肩膀。海水的浮力让他很轻松的就飘到了跟席云霆齐高的位置。席云霆就松开紧握的那只手,直接搂抱住他的腰背。 随着越发激|情的唇齿交缠,心跳的加快,大量氧气的消耗,让陈潇很快就感到有些窒息,头脑一阵阵发晕。他很想要张开口腔大口的呼吸,或者再从席云霆的口中汲取空气。却没想到他主动索取的动作直接刺激了席云霆,让他更加激动吮咬陈潇的嘴唇。 即使是在寒冷的海水当中,陈潇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辣。然而他真的快要窒息了,不能再这么玩命的亲下去。陈潇抬起一只手,握成拳在席云霆的肩膀捶了捶。 这让席云霆一下唤回了理智,他张开双眼,脸上闪过懊恼。不过片刻,他又重新低下头,在陈潇的口中渡了一口气。这一回,他没有留恋,直接离开,反倒让陈潇有些失望。 席云霆松开一只手,直接揽着陈潇的腰,继续向着不知名的方向游去。没有一会儿的功夫,陈潇就触碰到了这通道的边缘,到了这里,就是他也知道马上就要到头了。 他还有些不明白席云霆要带他去哪里,就感觉脸上一凉,整个上半身都露出了水面。与此同时,他的脚下也踩到了地面。 有些踉跄的被席云霆带着蹚水走了几步,陈潇就感觉脊背碰触到了岩壁,脸前轻轻吹拂过空气,嘴唇上被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这一下就跟羽毛一样挠在他的心尖上,陈潇摸索着伸出双手直接抱住席云霆,抬起下巴踮起脚跟咬了过去。“唔……”喘息还没有平息,终于能够自由呼吸的口鼻,难以抑制的哼出鼻音。 席云霆一手还揽着他的腰,另外一只手就那么撑着岩壁,整个人倾斜着压过来。没了后顾之忧,再不用担忧会窒息而死,两个人直接释放了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很快就不再满足只有唇齿的交缠,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湿滑的舌头深入到口腔当中,黏腻的水啧嘬吸声在这个没有出口的洞穴当中格外的清晰响亮。 陈潇胸膛急促的起伏,鼻腔当中溢出一声声短促的气音,仰着头接受着席云霆与他平日里淡然的形象绝不相符的热情。很快他就浑身发热,腿软的有些站不住。席云霆感觉他往下坠,干脆哗哗的在水中调整动作,分开双腿站立到陈潇的两边,让他把所有的重量都放到靠着岩壁的脊背和自己的手臂上。 “呼——”陈潇大喘一口气,席云霆的嘴唇就又覆盖了上来,舌尖不容抗拒的顶了进来。他抖着手揽到席云霆的后背,五指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 “嗯~~~”陈潇难耐的发出甜腻的哼声,席云霆正恨不得把他用力的按揉进骨血当中,就听到一阵动静不小的水花声。 陈潇睫毛颤动,眉间蹙起。他就感觉到支撑着他的那只手臂迅速的离开,眼睛闭着就感觉到一阵光芒闪烁。在他身体往下掉的那一刹那,手臂就快速的回到原位,把他捞回原来的位置。一阵巨大的水花声过后,陈潇茫然的睁开眼睛,就着还没有散尽的金红色法术余光,视野里一个庞大的身躯挥舞着长长的腕足倒了下去。 这个……好像是刚才袭击他的怪物,看样子貌似不是鱿鱼就是章鱼。它竟然还没有死心,还敢跟在俩人的身后,跑过来搞突然袭击。 陈潇有些迟钝的脑袋里边转过这个念头,舌尖上就被不满他分神的席云霆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唔!”陈潇吃痛的发出一声痛呼,席云霆就又立刻变得温柔起来。两个人继续缠缠绵绵,亲亲腻腻的亲吻,似乎冰冷和黑暗也无法掩藏这火热。 空气当中,只余下挥散的淡淡焦味,和死不瞑目不断发出拍水声抽搐触手的尸体…… 第174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亲昵够了,静静的依靠在一起享受此刻的幸福感。 当被激|情麻痹的神经逐渐恢复,陈潇很快就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席云霆就紧贴着他的额头,立刻察觉到了不对。他拉开距离,低头问:“怎么了?” 陈潇想要抿唇,嘴唇上却传来刺痛的感觉,这让他不由的轻声嘶气。见他没法回答,席云霆干脆扶着他走了几步,上岸后坐到地面上。 陈潇呼口气,这才有有气无力的说:“刚才被那怪物勒住腰,可能是有点受伤。” 席云霆一听,赶紧去脱他的衣服,陈潇抬手方便的他的动作,不一会儿他内外的衣衫都被脱掉,冷风一吹寒毛都竖了起来。 “好冷——”陈潇缩了一下脖子。周围黑乎乎的,陈潇根本就看不见,但是凭借感觉他也能够察觉到席云霆的情绪变化,“怎么了?伤得很严重?” 席云霆声音紧绷的说:“你等一下,我这就点火给你取暖。” 陈潇不解,却还是乖乖的哦了一声。这会儿他正因为跟席云霆确定了心意,两情相悦而心情特别的好。尽管腰上疼的不行,却也不能丝毫影响他的好心情。 洞穴内很潮湿,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点燃的材料。不过这难不倒席云霆,他直接在陈潇身旁用了一个法术,一个排球大小的火团就出现了,静静的悬浮在那里燃烧着。 陈潇低头一看,才发现他腰上完全变成紫黑色,惨不忍睹。陈潇咧了下嘴角,竟然被那怪物的触手勒成这样,怪不得他这么疼! 陈潇穿着的外衣因为吸盘的撕扯破了一道道的口子。这件新衣他才刚穿了一回就报销了,让他心疼不已。他伸出手想要在手腕上的储物盒当中再取出一件,却被席云霆严厉的喝止:“别动!” 他走过来,脸上带着严肃和冰寒,还有一股不容错辨的怒气。 陈潇没有被吓到,反而柔软了目光,他抬起胳膊伸出手,说:“大哥不要懊恼了,我没有大碍。” 他确实没有理解错,席云霆内心正在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没能及时发现潇弟身上的伤势,只顾沉溺在自己的私欲中。 席云霆走过来,握住陈潇的手。脸上冰寒渐消,眉间蹙起忧虑。他直接取出一件自己的衣物,抖开披在陈潇的肩膀上:“你先暖一下,大哥马上就给你用药。” 席云霆带的各种药物种类齐全,这种活血化瘀的更是最基本的配备。他轻轻的挖了药膏,涂抹到陈潇的伤处,只一刻钟的功夫他身上的紫黑就减轻了很多,变成了浅淡的棕色。 席云霆皱着眉心,不太满意的说:“只这痕迹一时片刻消除不掉。” 潇弟浑身白皙的皮肉,只有腰间这一大圈棕色的痕迹,格外的刺眼。 陈潇不太在意的笑笑:“没事,养一养,几天功夫就好了。” 席云霆只得嗯了一声,随后又找出一颗养息丹给他吃下,才算是安心。 陈潇穿好衣物起身,向着横死的巨型怪物走了过去。仔细一大量,才认出这是一只体格庞大的乌贼。 他惊叹一声:“这么大的乌贼,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 席云霆控制着那团火焰飞到手边,体贴的照亮陈潇的前方。他说:“至少有百年了吧,至少我上次来的时候这处洞穴还没有。” 陈潇听得一愣,心里盘算着席云霆到底有多少岁,至少也要以百年单位起跳。随后,他失笑的摇了摇头。这是修仙的世界,再来数年岁又有什么意义。反正在世人看来,大哥正是年轻有为的天之骄子。 席云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用挑剔的目光看着软塌塌的瘫软成一大坨的乌贼,琢磨这可以从哪里下刀。他问了一句:“潇弟,这墨鱼要带回去烹制吗?” 席云霆那个时候恼怒这不识相的乌贼打搅,用得法术太过强力,外边的表皮其实都烧得焦糊了。实话说来,用这乌贼做食材并不是很理想。 陈潇摇了摇头:“算了,不用。我储物盒当中收了一只腕足,已经足够了。” 席云霆点了点头。随后他直接把乌贼推入海水当中,不久之后这具庞大的尸体就会化为养分沉淀在海底或者是被各种生物分吃。他倒不是出于什么打击报复的目的,而是修仙界传统如此。对于不需要的猎物,就直接回馈给自然。 回程还是一样的路径,一切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席云霆可以很自然的去握紧陈潇的手,也可以很理所应当的揽着他的腰带着他走,再不用顾虑重重。 花了一段时间回到了海岛,这会儿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错过了午餐陈潇感到很饿,先勉强用干粮垫了垫肚子,两个人就在营地各自分工的忙碌起来。 晚餐的食材直接使用今天的收获,有一条海鱼、大龙虾、乌贼。席云霆积极性空前,他主动包揽下处理食材的工作。陈潇有些迟疑,因为席云霆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烟火气息的事。之前的徒手煎蛋,技艺太过高超,反而没让人觉得有破坏掉席云霆的形象。 不过他没有执拗的坚持,扫了大哥的性就不好了。 陈潇一边准备其他的工作,一边分神看席云霆。席云霆虽然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却因为身为剑修而天然对带利刃的工具有着高强的驾驭能力。 很快,他就按照陈潇的要求,把海鱼处理好,鱼肉分割,切成鱼片。乌贼也切成薄厚适中的一片片,只有大龙虾的头被切掉,身体分成了几节。 龙虾的头和胸口都因为有创伤而不能要,就被陈潇直接舍弃。正好他们的锅没有那么大,分成几节之后,要烤还是要煮就都很方便了。 切开大龙虾的厚壳,就能闻到相当清新的味道。这让陈潇忍不住吞咽,他有些幸福的烦恼着,这么大的龙虾,是要烤呢,还是要水煮呢? 陈潇正在这边纠结,处理完食材的席云霆就站起了身。他对他说:“潇弟,大哥离开一下,去海岛上看看还有什么可以食用。” 陈潇点了下头,说好。 等到席云霆走入海岛的密林当中,陈潇决定干脆一半用烤得一半用水煮的。 昨天做汤给了他信心,大块大块的龙虾直接被丢入锅中。剩下的食材,除了要直接生吃的海鱼,都被他用削成细棍的树枝串起来烤。 “潇潇——”童诺诺的声音传来,“原来你们在这边宿营。” 陈潇抬头,就见童诺诺跟唐汝两个正从海中上岸。陈潇欣喜的冲小伙伴招手:“快过来,今天的食材很多,正有点担心吃不掉。” 童诺诺跟唐汝快步的走了过来,看着堆在陈潇跟前小山高的食材,都很惊讶:“竟然猎了这么多。不愧是潇潇……”这话说得,很意味深长。 陈潇白了他俩一眼,把细棍递给俩人:“赶紧帮忙!” 等到席云霆从海岛上回来,三个人已经把所有的食材都烹制好。甚至童诺诺已经等不及,直接用手捏着鱼片蘸着调料吃。 席云霆看到他们有点意外,脚下不由的一顿。陈潇高兴的起身,向着他迎过去:“又找到什么?是鸟蛋吗?” 席云霆看着他的目光柔和,他点了下头,从储物袋当中取出被大树叶包裹着的鸟蛋。随后又变戏法的拎出来一个用藤蔓编织成的网兜,里边装着好几个颜色亮丽,个头不小的水果。“只是食用肉食,时日久了只怕腹中会不适。” “这岛上竟然还有水果!”陈潇道。 童诺诺坐在那边高声说:“是啊,这海岛其实挺大的。不只是有野生果树,原先还有原住民居住,至今还能找到他们遗留的农作物繁殖而成的作物。只不过后来大型水生猛兽越来越多,才迁离了此地。” 席云霆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随后和陈潇两个坐到火塘边缘。他们都饿了,也没有再多话,把一大堆海鲜吃了个干干净净,席云霆带回来的水果也没有剩下。 只不过,这次席云霆没有再展现他的特殊烹饪技巧,陈潇也特意没有提起。十来个鸟蛋就直接煮熟,每个人分了几个。 吃完饭,童诺诺和唐汝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说:“既然正好遇到,晚上我们就一块扎营吧。正好可以互相照应。” 陈潇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眼睛一抬和席云霆碰到了一块。虽然说理应如此,可是对于刚刚确定关系的情人而言,还是希望能够有独处的时间。 席云霆轻轻的移开视线,眼睛在童诺诺的身上一扫。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明明很是平静的眼神,却愣是让童诺诺身上一凉。他困惑的说:“怎么了?” 唐汝比童诺诺敏锐多了,她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直接站起身,她拽起童诺诺说:“蹭了一顿饭还不够?明明说好了要分组活动,连营地都要赖人家。以后有的是一块宿营的机会,难得这会儿松闲,还是回咱们的营地去。” 童诺诺被拽的跌跌撞撞,一边走还一边说:“哎~阿肉你干嘛这么着急。就算这样也不用这会儿就回去吧?天色还早,我还没跟潇潇说我今日的收获。” 唐汝的声音淡淡的说道:“哎呀,我有点想不起来有没有给咱们的营地留记号了。” 这下童诺诺也不废话了,赶紧向前跑:“那快回去看看,免得被人占了还要重新整理一块新地方……” 第175章 打发了电灯泡之后,陈潇和席云霆迎着西落的日星,在一片金红当中漫步在沙滩上。两个人肩并着肩,时不时的触碰到彼此的肩膀,偶尔彼此对视,不自觉的微笑。 沿着沙滩走了挺久,身边来来去去的是匆忙的修行者,两个人却沉浸在自己的步调当中不慌不忙。 日星彻底消失,席云霆看着天色,侧头对陈潇说:“回去吧。”他的声音,说不出的低沉好听。 “嗯。”陈潇点了点头,两个人又往回走。 这会儿回来的修行者们就不跟刚才一样无视他俩,而是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这两个慢吞吞的人。 鱼门水境是瀛仙岛附近,距离最近水域最大的历练地点。因为这里只有海岛一个可以登录休息,即使是在晚上的时候,也会有从远处赶回来的修行者上岸。 这些人的形色无不匆匆,白天也就算了,傍晚谁不是赶着回来休息。这就让独立特行的两个人很是惹眼。于是这场漫步被迫中止,两个人快步的回了营地。 晚上躺在营帐里,陈潇问席云霆:“在修仙界,我们这样的关系很让人奇怪吗?” 席云霆说:“同性的情侣还是比较少见,难免会引来一些奇怪的目光。潇弟不要在意,这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有任何事,都有大哥在。” 修仙界的人要么就是一辈子不谈情,孤身到底。谈情之后则会有三种结局,第一种两情相悦,念头通达,对修炼没有什么不利影响;第二种两情无果,挥剑斩情丝,堪破情劫,心念通透,修炼上也不会受到什么糟糕的影响;最惨的就是最后一种,恋情无果,还没有办法忘情,导致郁结于心,修炼也受到影响,严重时甚至会倒退境界。 陈潇轻声说:“我不在意。就算是有什么,我也能并肩跟你一起面对。”当两个人在一起的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未来有什么狂风暴雨,也要坚强的面对。 两人就这样头并着头,低声细语的聊了一晚。他们也不是不想亲近亲近,只不过营地外不远处就是海滩,时不时的就会有修行者路过,实在是没有那个条件。 接下来的日子,真如陈潇的预想那样,是一段如神仙般自在的美好日子。可以说是他从前生到今生,最为悠闲的时光。两个人上山下海,形影不离,要不是到了既定的日子,陈潇还不想离开。 陈潇感觉自己的精神和身体状况都有一个大的提升。可见适当的休息,才更利于接下来的行程。 他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皮肤就跟打了蜡一样发着光。从海水当中顺着船侧的绳梯爬到船上后,童诺诺一直困惑不解的看他。 一样在这里待了七天,怎么陈潇就跟被精心保养了一遍的机关一样莹润,他就没那么好的状态? 顺利的返回陵琅谷修整,距离跟李与周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天的空闲,陈潇就很没有义气的撇下童诺诺跟唐汝,和席云霆两个单独跑去醉仙酒庄品茶吃饭。 醉仙酒庄最大的特色就是海鲜,不过这几天陈潇吃够了,只要了寻常的菜品。两个人都是不差钱的,选得是醉仙酒庄位置最好的包厢。正吃着,陈潇就听见窗户外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陈潇眉毛一挑,放下手中的筷子:“怎么回事?哪里出事了?” 席云霆直接起身,走到床边,陈潇见状也过来向外看。就见醉仙酒庄外不远处正聚集着一群人,声音很大的在讨论什么。 这群人七嘴八舌,声音嘈杂,他们在这里根本就分辨不清在说些什么。 席云霆直接拉了一下包厢内的拉绳,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褐色短衫的伙计进来询问:“客人召唤,不知有何吩咐?” 陈潇抬了一下下巴:“外边因为什么这么吵闹?” 伙计弯腰道歉说:“打搅了客人用餐实在过意不去。是这次千秀坊和万锦阁的比试定下了日子,刚刚公布了是在三日后。外边的那些散修,正打算到时候在比试日的时候找上门去,想要为了一个被牵连的散修向扈阁主讨要个说法。” “你起来吧。有个散修被牵连?怎么回事,能说说吗?”陈潇道。 伙计直起身:“客人询问,小人自当告知。之说是前千秀坊和万锦阁的弟子发生了冲突,有一位无关的散修正巧在场。不幸被卷入斗法,深受重创。恐怕是灵根被毁,修为境界尽废了。” 席云霆听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陈潇却很惊讶:“主灵根被毁,那就是说之后不能修行了?” 伙计点头:“正是如此。那散修在瀛仙岛还算是有几分人缘,这些人都为他不平,想要找伤人的万锦阁讨要个说法去。” 陈潇皱着眉问:“难道伤人的不肯赔偿?” 伙计并没有详细的说,只含糊道:“坊间传闻貌似是如此的,不过……”陈潇干脆直接摸出一棵灵珠,拍在了桌子上。然后轻轻的一弹,那灵珠就滴溜溜的滚过去,落入到伙计伸出的手掌当中。 接了打赏,那伙计乐得合不拢嘴,他说:“据闻这其中有些内情。万锦阁正在准备比试,闭门谢客,任凭这些散修如何也不会理睬。并且那位散修跟千秀坊似乎有些关系,当时两方斗法,他乱入其中,惹怒万锦阁的弟子,也并不算是误伤。” 听了前因后果,陈潇对这事顿时就没了兴趣。席云霆对伙计说:“把窗户关上就下去吧。” 窗户被关上之后,外边的声音还是能够听到。原本还想要在这里继续消磨到下午,陈潇和席云霆只得改变主意,换了一个清静的地点。 第二天,连在陵琅谷当中,也能够感受到千秀坊和万锦阁比试带来的影响。据说从昨日起,就有不少人从外地赶来,光是陵琅谷当中,就入住了不少。这让陈潇不由咋舌,这场面不亚于是一场盛会了。 只不过这个盛会,并不是人人都有眼福能够去看。千秀坊和万锦阁比试的地点是封闭的,只有受到邀请的人才有资格到场。想也知道,那些有资格的人必定是太椹中天境当中具有名望的人物,不是是修为高强,就是身份高贵。 吃早饭的时候,席云霆突然说:“今日我要去拜访一位师门故交,看看能不能取得几个资格,就近观看千秀坊和万锦阁的比试。” 童诺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要是能去现场看,可真就太好了!这么些年来,每次只是听说,我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一回。” 唐汝也点头说:“能去增长见闻也是不错,就拜托席道友费心了。” 席云霆声音淡淡的说:“唐道友客气了。”他看了看陈潇,陈潇就说:“大哥去吧。我今日就和诺诺、阿肉去会见李与周。等见过他就回来。” 只昨天晚上就不知道来了多少有身份有修为的大人物,有点眼力的这个时候都不会在外边乱跑,就怕一个不小心冲撞了这些人招惹不起的人。席云霆倒不是怕惹不起,而是担心他不在,陈潇会吃亏。 三个人离开陵琅谷,在约定的时间即将到达前等在珍草堂的外边,一边闲聊一边等。过了一会儿,陈潇皱了下眉毛。他估计时间,已经过了和李与周约定的时间,他却还没有出现。 陈潇担忧的说:“时间都过了,李与周还没来。” 唐汝说:“说不定他有事耽误了,再等等吧。” 童诺诺问:“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陈潇无奈的摇头:“早知道上一次就问一下。” 找没地方去找,他们只能在这里继续等。又等了有两刻钟,李与周浑身大汗的狂奔而来。 一边跑,他还一边喊:“潇弟,对不住!对不住!我有事来晚了——” 陈潇松口气,摇了摇头说:“没事,你来了就好。” 李与周喘了口气,劈头就问:“上一次你卖给我的冰绒草还有吗?” 陈潇让他问的一懵,“没有了,全都处理给了珍草堂。” 李与周也只是抱着一丝侥幸,见陈潇果真这样回答,失望了一下随后就没再提起这茬。李与周没有储物袋,随身带着一个大药箱。他打开箱子,对陈潇说:“你上次跟我说的药剂我都准备好了。另外还有一些新药剂,以及一些并不是强力的药剂,却有些特殊作用的药粉。” 李与周的药箱满满当当全都是各种药瓶,陈潇都被这个数量给惊到了。对过之前预定的药剂,李与周又挨个介绍其他的。除了一些正常的价格比较昂贵的药剂之外,李与周提到的特殊作用的药粉有几种很让陈潇意动。其中有一种是让人在睡梦当中说梦话的,很是奇葩有趣。 陈潇挑了李与周的新药剂和几样特殊药粉,跟他结算了费用。 李与周抱着药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潇弟,剩下的这些药剂,你能不能都要了,我可以给你算便宜一些。” 陈潇看了他一眼,问:“怎么,莫非李兄很需要钱?” 李与周也不扭捏,很直接的说道:“正是。我有一位至交受了重伤,正需要钱财医治。” 陈潇心想,不会这么巧吧?他试探的问:“你的那位朋友莫非是之前才千秀坊与万锦阁斗法受到牵连的那位?” 李与周一怔,点了点头:“原来潇弟知道他。不错,正是刘浪。” 这个名字落入耳中,陈潇一下子想起了那天偶遇斗法,见到的紫栀林园主。 第176章 陈潇想了一下昨天听到的传闻,忍不住问:“他真的伤到了灵根?废了修为?” 宅神李与周与陌生人之间有交流障碍,不过在认识的人跟前却没有这种困难。他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也是刘浪倒霉,那天他原本是送紫栀上门。结果遇到了两方斗法,叶惊岚被困。他跟叶惊岚青梅竹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最后虽然穆坊主及时赶到,叶惊岚全身而退,刘浪却落得个重伤灵根的下场。” 陈潇扬了一下眉毛,这内情当真是一层一层的。要是真这样,刘浪也不算师出无名。他受伤之后,叶惊岚也不可能不管。 李与周说:“现在我和几个朋友,还有叶惊岚和她的师姐妹都在拼命想办法。只不过不论什么办法都需要大量的钱。我之前在庚生赚的那点钱财都花掉了,也只有手上这些药剂还有些价值。” 陈潇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这样,我可以先借给你一笔灵珠应急,你也不用把这些药剂贱卖了。” 李与周大喜,赶忙说道:“谢谢潇弟援手,万分感谢!你放心,我之后就把药剂放到珍草堂去卖,筹够了钱,就立刻还你。”真要贱卖了,李与周还是挺心疼的,毕竟会亏不少。 陈潇左右看了一下,这处还算是人少,就直接打开储物盒找了一个匣子,装了一千灵珠给了李与周。还问了他一句:“先给你一千,不够再来跟我说。” 看着满满一匣子的灵珠,李与周倒抽一口气:“这么多!” 陈潇却说:“刘浪伤在灵根,最不好医治。这一千灵珠还不一定够。” 李与周虽然觉得陈潇说得在理,一千灵珠却是他没有预想到的巨款。这让他内心有点不安,虽然他跟陈潇有知己之感,可是他们相交却还太浅,根本就只见过几次面而已。 陈潇却没有想那么多,这钱李与周最后就算还不上也不要紧,就当是感情投资了。一个总有奇思妙想的天才炼药师,还是值得的。 李与周想了一下,把匣子郑重的放到药箱里:“我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时间炼药,先把我的炼丹炉质押给你。等到刘浪的事情解决了,我再找你赎回。”要是五十、一百灵珠,他借也就借了。一下多了一千灵珠的债务,让李与周内心总觉得惴惴。 李与周很坚持,陈潇无奈之下,就跟着他一块去了他的住处。 李与周的家就在以珍草堂为中心的城区外围,是一个占地差不多有一千平米的四方院子。院子里边摆满的各种晾晒药材的架子,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盖了三间大屋。中间的起居待客,东边的炼药打坐,西边的原本是放杂物的,这会儿被腾空了安置刘浪。 李与周带着陈潇三人踏进了院门,就匆匆的先奔向西屋,把装灵珠的匣子塞给正在照顾刘浪的叶惊岚。 “有了这些灵珠,就可以去买一些品级高的灵丹了。我的人脉没有你广,这事还是你去办!”李与周直愣愣的对她说。 还没有等叶惊岚说话,形容枯槁的刘浪就靠在床边说:“惊岚,这事你先别管。两日后就是你师门跟万锦阁比试的日子。这次比试对你很关键,决定着你是否能成为千秀坊的继承人,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分心!” 陈潇三个没有贸然进屋,只是站在门外,正好能够看到叶惊岚的侧脸。她身形纤细,容貌秀美,细细的眉毛,单眼皮的凤眼让她看起来很温婉。 叶惊岚说:“我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你不管的!你不用多说了,我这就去给你寻药。”说着她就站起身,想要向外走。 “站住!”刘浪高声喝了一句,随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叶惊岚和李与周惊慌的上前,手忙脚乱的围着他。叶惊岚更是哀伤的说:“刘浪,你不要着急。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刘浪平息了咳嗽之后,看着叶惊岚说:“你此时答应,不过是被我勉强。心神不定,比试之日怎么可能会发挥正常。” 叶惊岚咬着下唇,神情郁郁。她说:“跟比试相比,当然是照顾尽快恢复你的灵根更为重要……”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浪厉声打断:“尽说糊涂话!你是想要让之前的努力都前功尽弃吗?!” 叶惊岚虽然没再说话,却显然没有听进去。不过是因为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刘浪,才沉默以对。 刘浪喘了口气,对她说:“你现在把精力浪费在我这里,不过是本末倒置。你只有赢了这次比试,才真正能够得到穆坊主的看重。到时候你去求求穆坊主,她自然会看在你功劳在身的份上,为我这伤势想想办法。而我这边,耽搁这三四天又不会更糟糕!” 叶惊岚想了想,觉得刘浪说得很有道理。她立刻振作起精神,点头说:“我明白怎么做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赢得此次比试!” 叶惊岚又把匣子还给李与周,拜托他多照顾刘浪,才离开。走的时候她跟陈潇三个人擦身而过,因为之前没有见过,只是略微点了下头。 见她真的走了,刘浪顿时松口气的躺下。 李与周抱着匣子,说:“要是早知道还可以让叶惊岚去求穆坊主,我也没必要火烧眉毛的四处去凑钱。” 刘浪虚弱的苦笑,“我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让惊岚专心比试。我的伤势我清楚,灵根受创太严重了。就算她真的赢了,在穆坊主跟前去求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况且她哪里能有那么大的情面,能请动穆坊主为我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想办法。更何况,我当时确实是有些自不量力。算了,就这样吧。谁也别折腾了。” 李与周有些慌张:“刘浪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叶惊岚这些天为你忙前忙后,我看她分明是对你有意的!” 刘浪苦涩的摇了下头:“我俩一块从家乡前来瀛仙岛寻找机缘,不过是因着旧时情分才维系这段交情。我能感觉出来,她对我并无情爱。现在也不过是因为歉疚。我们之前没能在一起,之后就更不能在一起了。” 李与周明白以刘浪的自尊,之后肯定不会再心存什么念想。他的这段感情,最后也只能是无疾而终。 更何况以刘浪的为人,等他身体养好了,肯定会离开这个伤心地,也许终生都不会再回来。想到这里,李与周不由的有些伤感的抱紧了匣子。 “你先歇着吧,我一会儿再过来。”李与周抱着匣子出来,反手关上了房门。“不好意思,潇弟。让你们久等了。” 陈潇意外的看了一场情感伦理剧,正有些同情刘浪。他闻言摇了下头,小声的问:“刘浪道友一个人待着没关系吧?” 李与周摇了摇头,低声说:“我们去东屋吧,我的炼丹炉在那边。” 被毁掉灵根,修为境界尽废,不亚于从天上跌落到泥土里。意志薄弱的人,说不定会自寻短见。刘浪这个时候还能够为青梅竹马的前途着想,可见其性格坚强,人品不错。只可惜陈潇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他,也只能为他的不幸感叹。 李与周把他最贵重的家当交给了陈潇,顿时跟放下了一块巨石一样。 三人离开李与周的家,往回走的时候童诺诺说:“这个炼药师的脑子是不是有点傻,他把炼丹炉质押了,将来用什么制药?没有炼丹炉的炼药师,怎么可能还能赚到钱,还得了债务?” 唐汝把小手背在脑袋后边,一边走一边说:“也不能说傻吧,只能说是这个人具有赤诚之心。他觉得自己身边最值钱的就是这个炼丹炉,就把它抵押给了潇潇。当时他的脑子里边,应该没有闲暇去想没有炼丹炉还怎么制药。” 陈潇说:“放心,我不会总是拿着人家吃饭的家伙。等到咱们要离开瀛仙岛的时候,如果他还没有来找我要回炼丹炉,我就直接在这边的知世堂挂个任务,把炼丹炉给他送过去。” 他们回到楼阁的时候,席云霆已经回来了。并且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两天后他们可以前往观看千秀坊和万锦阁的比试。童诺诺兴奋极了,直接欢呼了起来。唐汝也很高兴,不过她还是比价矜持的,没像童诺诺那样失态。 席云霆对他俩说:“因为到时的场合会很正式,所以着装方面要正装。” 童诺诺和唐汝都是出席过王宫宴请的,还是能够挑出一身正式的道袍。 晚上吃完了饭,席云霆坐在陈潇房间的客厅,陈潇把今天的见闻都告诉了他。说完在李与周家里发生的事,陈潇感叹了一声:“修仙界真是残酷,就因为灵根被毁,一个人就从天堂落入了地狱。刘浪也真是可惜了。”他看着席云霆问,“难道灵根损毁真的不能恢复吗?” 席云霆摇了下头:“若是受伤或者是萎缩都有办法恢复,唯独被毁无法拯救。”顿了一下他说,“修行者们从踏上修行开始,就要有随时殒命的心里准备。每一次历练、斗法,都可能会发生不测。没有任何一个修行者是一直顺风顺水,包括我们。” 陈潇听了心里一揪,这一路走来遭遇了不少次危险,更是有两次差一点丧命。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修仙这条路,就只能走到底。 他伸出手覆盖到席云霆的手背上,席云霆翻过来握住。陈潇认真的看着席云霆的眼睛说:“我会认真努力的,争取早日能跟你并肩而战,强大到能够保护你。” 席云霆勾起唇角,说:“大哥拭目以待。” 第177章 比试日那天清晨,陈潇早早的就醒了过来,他刚洗漱完毕,席云霆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陈潇挽着头发,意外的看着进门的席云霆:“大哥今日没有晨练?” 席云霆每天起来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外出历练,必定是要进行晨练的。没有条件的时候仅仅只是锻炼半个时辰身法,环境比较好的时候则会选择打坐。 陈潇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在他接触到的修行者当中,席云霆可以说是最为勤奋的一个。他的天赋出众,却仍旧这么刻苦,这是让陈潇最为佩服的一点。被他影响的,连陈潇也习惯每天坚持修炼。 席云霆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梳子,动作不太熟练却很稳定的帮他把头发梳成发髻。一边给他戴上发冠,他一边说:“已经晨练过了。” 陈潇悄悄的咋舌,这个时候正是平日席云霆晨练的时间,已经够早了。没想到席云霆竟然起得更早。 梳好了头发,席云霆问他:“潇弟今日打算穿哪一件出席?要是还没有决定,让大哥为你挑选可好?” 陈潇当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抡起品位和搭配能力,他自认为是比不上对方的。 不一会儿,早就坐在一楼大厅用饭的童诺诺和唐汝就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二楼下来。 走在前边的陈潇穿着一身浅青色的立领道袍,他后边的席云霆则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虽然说颜色有所差别,款式却意外的有些相似。 童诺诺嘴里咬着东西,不解的眨眼:“怎么席道友也做的新衣?之前没有见过你穿呢。” 唐汝却若有所思。看着两个人走过来,步伐当中那种若即若离的微妙感觉明显得她想要忽视都不行。 这让她一直以来的疑问有了答案。怪不得这俩人总是有的时候显得很暧昧,在海岛上的气氛更是让人难以介入。原来如此啊。 对上童诺诺懵懂和唐汝了然的视线,让陈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 他们四个人结伴历练,天天相处。要是隐瞒他跟席云霆变成了情人关系,时时刻刻都得堤防,那还不够累的。 席云霆也赞成他的意见,虽然不好意思明说,于是俩人也没有刻意的遮掩,就大大方方的等着小伙伴们自己发现。 陈潇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左右瞄了一眼:“今天早晨都有什么吃的?” 童诺诺这个单纯的家伙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把一个菜单册子递了过来:“又更换了新菜单,陵琅谷的大厨了真是了不得,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是换得第三批了。” 陈潇听了很感兴趣,在童诺诺的推荐下点了几个具有特色的。然后他看了看菜单上附带的说明,也没有征询席云霆的意思就直接帮他也点了几样。 他很清楚的知道席云霆喜欢的口吻,也知道只要不是做得特别难以下咽的重口味,只要是新鲜的他都不挑。他做的太过自然流畅,点完了之后直接叫了专门负责为他们服务的侍者让他去上菜。 童诺诺还傻乎乎的叫了一声:“哎——席道友还没点呢!” 唐汝白了他一眼:“刚才潇潇已经顺带帮席道友点了。” 童诺诺还没有意识到不对,他哦了一声就继续低头吃自己的。这迟钝的反应,让唐汝无语的冲着他的脑门翻了一眼。 吃过早餐,四人在席云霆的带领之下直接赶到了为了这次比试专门搭建的场所。这个地方每次都是临时搭建的一个建筑场所,用完了就拆掉。千秀坊和万锦阁既是门派称号又是商铺的名号,两家都财大气粗,所以才这样奢侈。 比试场地是一个圆形的建筑,中间是一个挺大的高台,周围一圈则是三层高的木楼。最底下一层一圈全是走廊,只有二层和三层才是一间一间的观看席位。场地只有一个入口,这时正有人看守着。一边站着的是千秀坊的人,另外一个则是万锦阁的。 双方都各自邀请了不少的客人,也有人是慕名前来。想要进门,一看身家背景二看修为师门。陈潇就看到有不少想要蒙混进入的人被拦下,然后被客客气气的请走。 席云霆递给千秀坊那位看守一个玉牌,对方立刻恭恭敬敬的邀请他们进去,并在带他们去了三楼几乎正对着高台的位置。 他们刚刚落座不久,就有侍女过来送上了糕点水果,还有一个可以烧水的小炉子。童诺诺看了看桌子上有茶具,就很主动的烧水泡茶。 陈潇看这准备齐全的样子,不由问道:“难道这比试时间会很长?” 童诺诺作为本天境的土著最有发言权,他说:“是啊,最长的一回据说比试了七天七夜呢。观看的客人也不必总是待在这里,中途可以离开去休息。要是不打算离开,也会按照一日三餐提供饭食。” 唐汝戏谑的看着他说:“你不是第一次来吗?懂得还挺多。” 童诺诺不好意思的嘿嘿笑:“我这也是找陵琅谷的伙计打听的。” 童诺诺生得面嫩,天然的就让人提不起防备,总是能打听到想要的情报和一些意外的消息。像是之前在靖国参加的拍卖会,就是童诺诺率先知道的。 陈潇塞了一个坚果,问他:“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听说,两家比试的织染等技艺。从呈上要使用的材料开始,先是纺纱成线,然后织造成布,最后再进行刺绣。看两家那一家成品出来的效果最好,哪一家就获胜。” 陈潇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比试,“那谁来判定最后是哪家胜出?” 这个童诺诺就不太清楚了,旁边安坐的席云霆就开口说:“胜负由在场观看的出席者来裁判。” 陈潇恍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两家都会各自邀请一些人出席,又严格限定进入现场的人的身份,就是怕在最后这个判定环节出现不利因素。 陈潇他们来得算早,过了有半个时辰,二层三层的观众席位上才坐满了人。时间差不多到了上午九点,就有两个衣着华丽,装扮得特别漂亮的女人分别从高台的两侧上到台上。 旁边席云霆低声给几人介绍:“穿红色衣裙的就是千秀坊的坊主穆谨容,另外一位应该就是万锦阁的阁主扈蔓娘了。” 这两位女修都很美貌,只不过穆谨容很有女人味,扈蔓娘则长得很妩媚。大概是之前已经在台下进行过一番交锋,上来之后二人谁也不让谁,各自夸耀手下的弟子技艺出众。 陈潇感觉这颇有选秀现场拉票的既视感。 夸耀完自己的弟子,穆谨容和扈蔓娘就下去了。之后上来一个格子高挑的男人,这人穿着的衣服宽袍大袖,后摆很长的拖曳在身后。明黄的颜色尽显尊贵不说,他的容貌也很出众。如果说席云霆是气场威严,让人无法在第一眼去注意到他的俊美。那么这个人则会让人一下就被他妍丽精致的五官所吸引,而忘记了其他。 他的声音是清亮的中音,不疾不徐的说道:“在下石凤渡,代表瀛仙岛岛主府欢迎各位前来观看本次千秀坊和万锦阁的比试。” 难得见到这样的人中龙凤,陈潇和童诺诺以及唐汝都有点呆。唐汝更是比较了一番从以前到现在见到的人。这个水准的美色,大概也只有席云霆、陈潇,和那个让人有点讨厌的厉牧野能抗衡了。 席云霆看陈潇也目不转睛,胸口不由的有些发闷。他轻咳一声,三个人顿时回过神来。陈潇心虚的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席云霆,不好意思的冲他抿唇一笑。 唐汝端起茶杯,掩饰唇边的笑意。自从发觉了两人的关系之后,素来觉得高冷的席道友也开始有人的气息了。 童诺诺压根没有发现这场眉眼官司,他眼睛还盯着场中的石凤渡,感叹的说:“原来这就是石凤渡,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龙章凤姿,太椹的俊杰。” 唐汝好奇的问他:“这位石凤渡很出名?我怎么隐约记得在哪里耳闻过?”她皱起纤细的眉毛苦思了一会儿,才想起去这边知世堂了解太椹概况的时候瞭过那么一眼。 童诺诺有些敬畏和崇拜的说:“石凤渡是瀛仙岛岛主的徒孙,是三代弟子当中最为优秀的一个。据说他的天赋非常的优秀,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元婴圆满,有望在十年之内突破到出窍。这么一来,石凤渡就是不到四百岁的出窍了。” “哦——”唐汝眯了一下眼,内心颇有点不服气。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唐汝本身也是天赋优秀的人。自信凭借她的天分,晋升到出窍也就差不多这么个年岁了。这样看来石凤渡也没有优秀到哪里去。能让她服气的,也只有席云霆这个武力值爆表,让她一只手也打不过的妖孽了。 似乎是唐汝的不以为意让石凤渡粉丝的童诺诺有些激动,童诺诺立刻拉着唐汝给他例数道听途说来的石凤渡的丰功伟绩。 什么筑基期的时候就去极寒天境猎杀了凶兽啦,什么金丹期率众捣毁过邪修巢穴啦…… 唐汝一开始还听着,后来忍不住打断他说:“你说的这些,好像有些咱们都经历过。” 童诺诺一愣,仔细一琢磨还真是。他表情有些不可思议盯着唐汝。不知不觉之间,他竟然也成了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第178章 童诺诺沉浸在震惊当中没有多久,外边高台上的比试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项是材料展示。 高台两侧上来两队着装不同风格的女子,她们手中都端着托盘。两队人站好之后,陈潇曾经见过一次的叶惊岚上了台。高台上应该是有扩音法术,叶惊岚的声音并不高,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了观众的耳中。 她说:“千秀坊今日要使用的是纤化之法,先纺、后染、再织,最后进行刺绣。所用材料共有灵蚕丝、紫栀、彩染药剂……”她每介绍一样,身后就相应有一个女子上前,向着周围的人展示。 陈潇眉毛皱了一下,似乎是怕影响到他人一样,侧着头在席云霆的耳边问:“像是这样公开展示,难道双方不怕把己方的配方泄露吗?” 席云霆被他吹拂过来的气息弄得睫毛一颤,他硬是忍着那股微痒,声音低微的说:“灵蚕丝有很多种,具体使用的那一种灵蚕产的丝,她这不是没有说吗。还有紫栀虽然是染料,却并不能直接使用,提取、调配的比例也不会对外透露。” 陈潇轻轻的点了点头。 除了这些布料原材料之外,就是一会用到的工具。有纺锤、纺轮、梭子等。这让陈潇挺惊讶。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因为法术的关系,修仙界的技术水准并不比前生世界差,甚至在有些方面还要更加的先进。 所以这些制作的相当精致的原始工具一被摆上来,就让陈潇很是惊奇。 不过一会儿就能揭晓答案,所以他就没有再去问。却不知道席云霆时不时的看他一眼,正等着时刻为他解惑。 叶惊岚介绍完了之后,另外一个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裙的女子等上了台。通过刚才扈蔓娘的介绍,陈潇知道这女子叫做甄宁。 甄宁的外貌比起叶惊岚要差一点,不过她很沉稳,显得干练成熟。明显比起因为紧张而紧绷着肩膀的叶惊岚要有经验。 “竟然又是甄宁。”童诺诺主动为小伙伴们介绍,“这位甄宁是扈蔓娘手下最出众的弟子,如果将来不出差错,将来继任万锦阁的必定就是她了。我听说,她以前就在比试当中赢过。” 唐汝说:“一个新人,一个老手。这万锦阁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 童诺诺摇了摇头,说:“这不一定。叶惊岚虽然是第一次代表千秀坊出战,可是她在织染的技巧上也很有名。再说,论身份叶惊岚不比甄宁差,说不定掌握着什么特殊的技艺。” 陈潇一边分心听着身边两人的话,一边留神关注着高台上的展示。 叶惊岚的主要材料是蚕丝,甄宁的主要材料却是一种看上去特别纤细的毛和雪一样白的灵棉。叶惊岚刚才说她要先纺,后染再织。甄宁却是要先染,后纺再织。 材料不同,工艺也就不同,这怎么比试?陈潇有些不解。难道是要比拼材料的名贵? 双方人马把要用到的材料和工具分成两个阵营摆在两个不同的方向,安置好了之后她们就下去,最终台上只剩下叶惊岚和甄宁。 陈潇撑着下巴朝叶惊岚的方向看,毕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天然的就有倾向性。再说,陈潇也希望叶惊岚能够生出,那样刘浪就还会有些希望。 陈潇的视野很好,能很清楚的看到高台上差不多所有的东西。扫过紫栀的时候,他突然想到甄宁那边展示的材料并没有紫栀。 那么万锦阁的两个人专门跑到刘浪那里想要强买紫栀就不是单纯的抢货源,甚至说刘浪在送紫栀的路上遇到万锦阁和千秀坊斗法被不幸牵连也不是巧合。 一刹那这些念头在陈潇的脑海当中闪过,让他放下手直起了脊背。 “怎么了?”席云霆问。 陈潇神情凝重的说了他的发现,席云霆很敏锐的道:“你的意思是说千秀坊当中有人给万锦阁通风报信,不仅把叶惊岚的需要大量紫栀的事透露给了万锦阁,甚至还故意把刘浪送货的时间跟路线透露给了对方?” 陈潇缓缓的点了点头:“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童诺诺和唐汝听得一呆,都顾不上再看高台。席云霆沉吟了一下说:“这样的蹊跷,千秀坊应当会发现并有所防备吧?” 陈潇想了一下:“刘浪拒绝万锦阁强买的事情,他不一定有机会告诉过叶惊岚,因为之前那段时间千秀坊正在闭门当中。而后来又发生了刘浪重伤的事情,他沉浸在灵根被毁的打击当中,也不一定就能够反应得过来那次斗法是冲着他手中的紫栀去的。” 席云霆说:“那次斗法的目标应该有二。要是叶惊岚出了什么事,她就不能代表千秀坊这次上场,临时换人千秀坊必输。要是在斗法当中刘浪手中的紫栀要是被损毁,染料之下叶惊岚就不得不更换这次比试的布料。仓促之下,赢面很小。” 童诺诺听得义愤填膺:“这万锦阁也太卑鄙了吧?!” 唐汝用清脆的声音说:“可是这一切还只是推测,并没有任何的实证啊。也许这真的是巧合呢?” 陈潇说:“想要知道是不是巧合,只要问问刘浪到底是怎么受得那么重的伤就知道了。” 唐汝立刻站起了身:“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李与周家里问一问!” 四个人都站起身,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席云霆对他们说:“你们三人去李与周家问情况,我则去找石凤渡,把这推测先告知他。预防千秀坊当中当真有内奸,暗中进行破坏。”说完他递给陈潇一个玉牌,“拿着这个玉牌,进出就没有人阻拦。” 陈潇收好玉牌,三个人一路疾跑离开了比试场地,飞快的向着李与周的家中赶去。三个筑基期全力赶路下,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从比试会场跑到了李与周家。都来不及叫门,陈潇带头撞开房门冲到了西屋。 “潇弟,你怎么来了?”李与周正好从西屋出来,差一点正面撞上。 陈潇推开他,急急地说:“我有事情问刘浪!”冲进房门他顿住了脚步,床上根本就没有人!他转过身,抓住李与周问:“刘浪呢?!他不是身体伤得很严重,都下不了床吗?去哪了?” 李与周一头雾水,却还是回答:“你借给我那么多灵珠,立刻就买品级高的灵丹。除了灵根的伤势之外,身体上的伤势大部分都好了,剩下就只要每日服用养息丹就能养好。刘浪在瀛仙岛有不少的好友,早晨听闻这些人要集会去找千秀坊要说法,他就去阻拦那帮人了。” 陈潇急得跺脚:“那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醉仙酒庄附近。” 马不停蹄的三个人又冲到醉仙酒庄附近。陈潇在之前和席云霆吃饭的包厢下边找了找,很快就发现了刘浪的身影。大部分的人应该已经被劝退了,此时只有几个人跟他一块坐在一个露天的茶摊上喝茶说话。 “刘浪!终于找到你了!”陈潇喘着气道。 刘浪意外的站起身:“陈……陈道友是吧?还没多谢你……” 陈潇打断他的话:“我有事要问你,很重要!事关叶惊岚的比试,请你一定据实已告!” 刘浪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出什么事了?!好,你问!我一定都告诉你。” 陈潇问:“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伤得到那么严重?” 刘浪苦笑着说:“原来你问这个。那天我约好了要给惊岚送采摘下来的紫栀,结果到了地方之后却发现她被几个人围困。于是我就上前去为她解围,因为我没有储物用的工具,担心装着紫栀的箱子被破坏,就把箱子暂时先放在一边。结果之后,万锦阁的人应该是为了泄愤就使人去毁坏箱子。紫栀是这次惊岚比试的关键原料,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破坏。然而我无法同时兼顾惊岚和紫栀,为了保护好他们,只能牺牲自身的防御。” 所以,就是这样万锦阁想要达成的两个目的都没有实现,反倒刘浪这个无辜的人被重伤了灵根。 唐汝说:“看来潇潇猜的没错,千秀坊当中果然有内奸想要害千秀坊输了比试。” “什么?”刘浪又惊又怒,“有人想要害惊岚?到底是什么人?” 陈潇说:“现在还不知道。我要立刻回去比试场,告诉那里的人这件事。” 刘浪急道:“我跟你一道去!” 陈潇说:“不行,你现在没有修为,恐怕不能和我们一道走。”这话虽然很残忍,陈潇却不得不直白的说出口。现在时间很宝贵,容不得他们耽误。 刘浪的神情立刻变得黯然,陈潇却又对他说了一句:“不过,你可以请你的朋友带着你,尽快赶到比试场那里,我会请守卫让你进门。你记住,进门之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内奸是谁,要防止他狗急跳墙。” 刘浪眼神坚毅的看着陈潇,重重点头:“好!” 第179章 陈潇三个回到比试场的时候,席云霆和石凤渡正等在门口。 “潇弟。”席云霆转头对石凤渡说,“这三位就是我刚才跟你提起的陈潇、童诺诺、唐汝。” 石凤渡向着三人颔首:“三位道友,请随我来。” 石凤渡转身就带着三个人往里边走,陈潇赶忙喊了一声:“等一下刘浪就过来,能不能请守卫一会儿放他进来。” 石凤渡就停住,转身对门口千秀坊的守卫说:“一会儿刘浪过来,立刻带他到我跟前。” 石凤渡带着三个人去的是他的隔间,位于三楼正中央,就在他们的隔间不远处。一边向前走,石凤渡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扭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他侧后方的陈潇。 陈潇感觉到他的目光,不解的跟他对视了一眼。紧接着走在他一旁的席云霆目光就看了过来,石凤渡立刻尽量自然的向着席云霆微笑了一下。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已经是一片惊奇。 才刚过去没有多久,石凤渡当然还记得席云霆那天在千秀坊挑选出来的料子。虽然衣物被直接打包移交,他却不会认不出来陈潇穿的正是那天的席云霆委托千秀坊制作的新衣。 之后穆谨容还问他席云霆是不是有意中人或者正跟人相恋,他还斩钉截铁的回答说不可能。没想到这么快,现实就给了他迎头痛击。 只是看一眼就引来凉飕飕的眼光,这到底是看得多紧?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石凤渡的隔间当中,甚至都来不及坐下,陈潇就开始叙说刘浪那天的遭遇。 石凤渡点了下头:“如此看来,陈小友的推测是正确的,千秀坊当中确实有内奸。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告诉穆坊主,然后尽快找出这个人手。”他站起身对着几人说,“为了不引起注意,还请几位继续观看比试,待到有了进展,我再来告知诸位。” 席云霆点了下头,“石道友请去忙,我们就在此等候。” 石凤渡走后,陈潇虽然还有些担心,大半的心却都被放回了肚子当中。他把视线放到高台上,顿时被镇住了。 高台之上,叶惊岚和甄宁正在各自进行自己的第一步,叶惊岚是纺,甄宁则是染。 叶惊岚跟前无数根纤细的蚕丝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的双手飞快的舞动,用真元操纵着数不清的纺锤和纺轮,正在把蚕丝纺成一根根丝线。 而她的旁边,一个个毛团浮在空中展开,一根根细毛浮在空中,好似一张白毯。成稀薄的平金色的燃料雾化成一片朦胧的烟云,缓缓的浸润到前方的平面当中。 最让陈潇震惊的不是她们各自的染织法术,而是两个人手上忙着眼前的工序同时,还要不停的对对方进行攻击和防御。 这“比试”的归类当真没有错,直白的让人无言以对。怪不得比赛时长那么久,有时甚至会长大几天几夜。这样互相妨碍,时间不长才要叫人奇怪。 叶惊岚紧绷着脸庞,鼻尖上布满细密汗珠。她的防守技巧非常的高超,甄宁多次想要用染料污染蚕丝的举动都被她给挡了回去,偶尔还能操控纺锤纺轮回击一番。 陈潇这才明白为何千秀坊这次会让叶惊岚出战,她真的很稳。纺线法术用的很稳定,速度极快却很均匀。每次甄宁的突袭她都能及时的做出应对,纺线的工序却仍旧稳定没有出过半点差错。 多次进攻无效之后,甄宁似乎是放弃了在这一轮当中给对手搞破坏,逐渐的专注在自己的工序当中。 两个人都开始专注在手中的工序后,场面上变得更加精彩。纺线和染色仿佛不再是枯燥乏味的工作,而是变成了无比绚丽的艺术表演。 两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敞开的大木箱,叶惊岚那边装着缠满了丝线的纺锤,甄宁那边则是蓬松得一层一层的金色细毛。 当叶惊岚装满了半个箱子,甄宁堆够了三分之一箱时,石凤渡派来的人邀请他们过去。 高台上两人的表现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所变化,所以陈潇也没有什么留恋,很直接的就起身跟着离开。 他们被带到了高台正后方的二楼,这里有一个非常大的房间,正是属于千秀坊的。此时穆谨容眉心轻拢的靠在座椅上,旁边刘浪脸色有些苍白的坐着,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见到陈潇他们过来,刘浪没有说话,只是冲他们轻轻点头,算作是打招呼。陈潇知道这个场合他们不方便交谈,就冲他颔首回应。 穆谨容邀请他们坐下之后,石凤渡作为彼此熟识的人开口介绍起了现在的情况:“刘浪来之前,我已经让我手下的人去调查千秀坊当中哪一个人是内奸。不过目前的情况不是很明朗。” 穆谨容头疼的捏了下眉心:“没想到这次的比试竟然还出了这样的岔子,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想要在比试结束前把内奸找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坊中的人,不亲近的不可靠,最亲近的却都有嫌疑,因为只有这些人才知道紫栀在这次比试当中的重要。” 石凤渡也说:“我对贵坊内部的情况了解的不多,这会儿就只能得到坊主一个人的帮助,调查的对象又多达数百人。想要在不惊动对方的在比试结束前抓住这个内奸,一时之间确实有些困难。” 陈潇原本老实的旁听,这会儿听到两个人都把重点放在找出这个内奸上,不由的有点心急。他不得不出声说道:“请恕我多嘴,石公子、穆坊主。难道现在首先要做的不是应该排查隐患,保证叶惊岚顺利赢得比赛吗?内奸的目的一直都是一个,就是妨碍和破坏千秀坊的比试。” 石凤渡微讶的看着他,穆谨容也没有这会儿怪他的意思,她说:“这位小友,之前石公子已经安排人手替换了布置在高台周围的人,我想那个内奸是不会再有机会做什么事。” 大概是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类事情,穆谨容和石凤渡的处置虽然看似严密,却很有些不对症。 陈潇说:“比赛持续的时间很久,我想叶惊岚和甄宁不可能毫不停歇的持续使用法术,想来中间会有休息的时候从高台上下来吧?” 石凤渡说:“不过,这一场比试完,会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在此期间,高台周围有人把守,谁都允许靠近。不单是这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防范。” 陈潇摇头说:“既然这个规定是之前都具有的,想来内奸必定知道这个时候下手不会有机会。所以,他一定会避开这个时候,选在其他的时机下手。” 石凤渡点头:“你说的我们也有考虑到,我的人会贴身守在叶惊岚的身边寸步不离,食水也必定要经过检验才会给她用。” 陈潇苦笑了一声:“要是内奸真的会下手,肯定不会选在比赛期间,想来也知道叶惊岚在这会是多么引人注意。此人必定会选在比试之前,最为混乱和松懈的时候动手。石公子,穆坊主,台上那些至今还没有使用到的材料和工具,真的确定还是原装的吗?” 穆谨容表情一凝是了,内奸要是有可趁之机,想来必定是最上台前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搬运、整理都有大把的机会可以下手。神不知鬼不觉不说,并且因为在离开千秀坊的时候特意检查过一遍,上台前的核对就只是过数,并没有进行细查! 第180章 她站起身疾步走了两下,随后想到现在高台上还在进行比试,就又站住了脚。 石凤渡也离开座椅,他神情肃穆的说:“坊主安心,至今为止叶惊岚的比试很顺利,想来就算动过了手脚,也不会影响到这一环节。等到所有人离场之后,自然就可以派人上台查验一番。” 穆谨容长叹一声:“也是。”她重新落座之后,感激的向陈潇说:“多亏陈小友提醒,要不然还想不到这一点。”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这么感激,至少这姿态做的就让人舒服。 陈潇就微笑着说:“我也只是机缘巧合,以前曾经在家乡听闻过此类陷害的事例。这等事情,瀛仙岛不常见,在凡间却偶有发生。” 石凤渡内心对陈潇挺好奇,就问:“陈小友家乡是在哪里?” 陈潇说:“庚生小天境。”陈潇不知道石凤渡纯粹只是八卦,还以为他是打听具体内情。他也没有隐瞒,很直接的就说:“外出历练前曾经在经营古物的店铺工作过。凡间有这种类似的比试,为了争胜就有选手不择手段。” 其实陈潇哪里在古玩店铺见过类似的事,不过是前生临终之前躺在病床上闲的无聊看电视剧,见多了各种反派配角给主角制造破坏。那手段才叫五花八门,叫人大开眼界。 石凤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也算是一种独特的见闻了。俗语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陈小友如此年轻,阅历就这样丰富。假以时日必将修行有成,前途广大呀。” 石凤渡眼中有着欣赏。 见闻归见闻,能够迅速的印证身边的实际,并想出问题出在哪里,可见陈潇的脑子灵活。 石凤渡身为瀛仙岛岛主三代弟子的首徒,具备的资源丰厚,本身天赋又好。所以,从来就用不着妒忌贤能。他这会儿根本只是习惯性看眼前之人否具有招揽的资质,等到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席云霆已然是面无表情。 陈潇浑然不觉这微妙的变化,他谦虚的低了低头:“只不过是一些小聪明,当不得石公子夸赞。” 石凤渡不敢再去以身试险,撑起一个笑说:“我看时间已过午时,不如我们先去用饭。岛主府的厨师们,已经准备好了可口的菜肴。” 陈潇原本还想要回去继续观看比赛,转而一想又打消了念头。进入下个比赛环节,比试的人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他根本就不会错过精彩的部分。 岛主府的厨师比起醉仙酒庄的更加出色,烹调的饭菜也更胜一筹。陈潇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口服,吃的眼睛都享受的弯了起来。 看他满足的样子,席云霆内心的那点阴霾顿时就烟消云散。一边吃着还一边轻声地介绍菜品,要知道他平常吃饭的时候可是奉行食不语的原则。 童诺诺跟他一块历练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当然知道席云霆的习惯是什么样,再迟钝的神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油乎乎的嘴巴吃的鼓鼓的,不解的用眼神来回看。陈潇跟席云霆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镇定自若,他没办法从俩人的脸上看出什么。最后只得放弃,低下头继续跟面前的食物奋战。 唐汝就淡定多了,全程目不斜视,好像周围正在秀恩爱的两人不存在一样。 吃完饭之后,他们没有再回高台后方千秀坊的房间,而是返回三楼属于他们的隔间。回来的路上,陆续的身边有人走过,看样子不是离开休息就是用餐。 进入隔间当中,陈潇向着下方的高台看去,场上不复离开时的平静,这一次却是叶惊岚在主动向着甄宁发起进攻。 看两个人身边的箱子,叶惊岚要比甄宁的进度要稍微快一些。她没有满足这点优势,开始主动出击给对手制造障碍。这举动,让熟悉她的人都有些惊讶。 叶惊岚看起来长得温婉,性格也很和善。千秀坊的弟子都以为她会以防守反击的方式,持续微弱的优势赢到最后,全都没想过她会这样激进。 全场当中,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叶惊岚为什么这么做。她是为了确保自己的优势,十拿九稳赢得比赛。 岛主府的人接替了高台周围的人之后,双方的弟子就退开来成为了观众。叶惊岚的主动让不少千秀坊的姑娘们激动的为她鼓劲加油。 陈潇站起身走到前边,仔细的观察着千秀坊弟子的表情。他看了半晌,没有一点发现。那个内奸心理素质很好,没有任何人有异样表现。 他轻叹一口气,席云霆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潇弟莫叹,你的判断必定是准确的。石凤渡的人肯定能够在休息期间查出是哪一样被下了手。如此逆向推断,寻找和排查的范围就会大大缩小,很快就可以抓住那人。” 陈潇点头说:“但愿如此。” 在叶惊岚持续不断的骚扰下,甄宁有一段时间染出来的全都是失败品。在她即将不顾一切的爆发之前,叶惊岚见好就收。这把甄宁起的几乎要呕血。环节完成的时间最后也是评判的参考,她不得不把真元节省下来,用在追赶进度上。 叶惊岚不仅达成目的,占据了优势,并且在纺线的最后这段时间当中,再没有受到过甄宁的干扰。 叶惊岚是在差不多下午四点的时候完成的,她把缠满丝线的纺锤放整齐,盖上箱子用锁子锁上。在甄宁愤恨的目光当中缓缓的走下了高台。 她一下去,就有千秀坊的弟子们围拢过去。却很快被岛主府的人隔离开,并把叶惊岚带离了高台附近。 这么严密的防护前所未有,千秀坊的弟子们有些不知所措,等到叶惊岚走后,好一会儿人群才散开。 为了不影响还在进行染色的甄宁,石凤渡并没有让人上台检查。又等了两刻钟,甄宁也下台离开,他才让人把一层所有人驱走。 周围隔间里的人也开始离席,等到差不多所有人观众都离场后,石凤渡才亲自带着人上了台。 这回的检查,为了避嫌千秀坊的人并没有出面。石凤渡也不光是只检查了叶惊岚这边的物品,连万锦阁那边也一视同仁的进行了查验。 他身边的是一位专门叫来的精通药剂和染料的修行者,很快就发现出了问题的是染色药剂。 这染色剂乍看之下跟原样一样,实际上附着度却要小很多。使用这个染色药剂紫栀的附着效果不行,染出来的颜色就要浅很多。 颜色的搭配都是事先研究过很多次的,容不得出现一点差错。这个内奸可谓是用心险恶,就算是叶惊岚在场上发现了异常,也已经完了,只能硬着头皮完成,最后以低于对方的品相输掉。 知道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石凤渡的人很快在排出了嫌疑的千秀坊弟子帮助下,把内奸给抓住了。 得到消息,陈潇几个人迅速的赶到了高台后方千秀坊的大房间里。叶惊岚并不在,穆谨容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件事。于是,在场的除了之前的那几个,多出来一个穿着千秀坊制式衣裙的一个女子。 陈潇他们到来之前,经过诸人指证,这个女子没法狡赖,不得不承认换掉染色药剂。此时她知道大势已去,穆谨容绝不会放过她这个叛徒,心生绝望的瘫软在地,跪在穆谨容的脚边涕泪横流的痛苦。 “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求坊主饶了我!我只是实在不甘心,明明是同时入坊,哪一样我也不比叶惊岚差!我妒忌她这次代表坊中出战,只是想着把她撤换下来。本没想着存下什么坏心思!求求坊主,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千秀坊!” 穆谨容恨她吃里扒外,这个女子和叶惊岚一块接受精心栽培,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卑劣不堪,穆谨容心中大叹自己识人不清,一脚踢在女子身上,踹得她翻滚:“为自己那点嫉妒之心就敢坏我千秀坊的大事!出卖同门!出卖机密!你根本不配为我坊中弟子!即刻起,你被逐出千秀坊,再不是我坊中弟子!胆敢再让我看见你,定然要你性命!” 那女子翻滚之后不死心的又爬到穆谨容的脚边,拽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起她:“坊主,求你大发慈悲!我虽然是嫉妒叶惊岚,却绝不敢损害千秀坊的大事。起初我不过是传递了一条消息,后来却被拿住了把柄,结果越陷越深,才铸成大错。坊主,求你看在弟子身不由己的份上,再给弟子一个机会吧!” 穆谨容厌恶的一甩袖子,那弟子直接被抽飞:“放肆!你要是知道自己有错,早来我跟前承认,岂会有今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种事,还心存侥幸想要蒙混到底,可见根本就没有悔改之心!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 石凤渡却拦了一下,“且慢,让我问她一句。” 穆谨容脸上余怒未消,语气有些生硬的说:“石公子请问吧。” 石凤渡站在那女子跟前,严肃的问她:“你说最初传递了一条消息,到底是传递给了谁?” 那女子被一踹又被抽飞,几乎去了半条命。然而石凤渡问话,她却不敢不回答:“是万锦阁的一个女弟子,不过我知道背后指使她的就是甄宁!” 第181章 “竟然是她?”陈潇感到有些意外,“她不像是没有自信的人啊。” 脸上一塌糊涂的女子歪头看了一下眼前的陌生人,她苦笑着说:“甄宁可没有人们想象当中那么风光。万锦阁当中的竞争比起千秀坊不逞多让,甚至有个新人都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这一次的比试甄宁不能失败,她不能让她的地位动摇。” “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就能破坏比试的公正吗?”穆谨容显而易见的动了真怒,比起刚才的发作,她反而冷静了下来,活像是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穆谨容握紧了拳头,“好啊扈蔓娘,这次你可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她咬牙切齿的望着万锦阁房间的方向。 石凤渡问她要不要现在就把事情告诉扈蔓娘,穆谨容却拒绝了。现在已经没有了变数,她要等到比试结果之后才肯跟万锦阁算账。 石凤渡虽然不解,却仍旧按照穆谨容的意思去办。陈潇想,大概是因为许多年来,双方的比试已经成为了一场盛会,在整个太椹天境闻名,穆谨容身为其中的收益者,不愿意搞砸了。 那个陈潇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名字的女子被按押了下去,等到这件事了解之后,就是她被废掉修为驱逐出瀛仙岛的时候。 对于她这样的下场,陈潇没有丝毫的同情。既然事情是她选择去做的,就必须要承担这个苦果。 晚上七点左右,休息过后基本恢复了的叶惊岚上了台。而这个时候,甄宁却几乎同时出现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几个第一次看比试的人才知道,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并不一定要完全休息够。像是甄宁这会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提前上台,并不违反比试的规则。 上一个环节结束的时候甄宁拼命追赶也比叶惊岚完了两刻钟,她按照和叶惊岚一样的时间上场,很明显的能看出来精神有些不大好。 陈潇扬了一下眉毛:“甄宁这样只能是恶性循环。上一场比试她本来就消耗真元过大,又比叶惊岚少休息两刻钟,这一场一开始,她就会落入不利的境地。” 唐汝冷笑一声:“这人未必不知道,她这会儿迫不及待的跟叶惊岚同时上台,想来一定是想要欣赏提前安排的成果。”至于什么成果,不用说明在场的四个人也都明白。 席云霆静静的看着场上正在做准备的两个人,叶惊岚还什么都不知道,只自顾自的做手上的工作。不远处的甄宁,却一会儿抬头看叶惊岚一眼。 “她的神情不大对。”席云霆说,“有些惊疑不定。” 陈潇也看了片刻,随后想了想,笑着说:“这倒是错有错招了。千秀坊的弟子被隔离,不允许靠近叶惊岚,甄宁那边却没有这个限制。” 唐汝了悟的说:“一定是万锦阁的人把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甄宁!万锦阁那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实的猜测只会扰乱人心!” 陈潇点了下头,“就算是原本镇定的人都要被影响,更别说甄宁心中有鬼。她这会儿一定在怀疑换过的染色药剂被人发现了,这会儿就在等着确定呢。” 童诺诺摇头说:“真元不足,休息不够已经让她落入下风。这会儿还心神不宁,不能专注在比试上。甄宁这一次是必输无疑了,简直是自食恶果!” 坏人受到了惩罚,原本是大快人心的事情,然而陈潇却高兴不起来。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这原本是多么一场精彩的比试,却因为这样的缘故而被毁掉了。” 席云霆看着高台皱起了眉毛。他能听得出来,潇弟内心其实是很希望能看到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却全都被这个自作聪明的甄宁给破坏了。 高台上的叶惊岚准备完毕,数十个纺锤悬挂在空中,丝线冲着下方垂落。相对应的同样数量的空纺锤放置在地面上。紫栀提炼出的精华是浓稠的紫黑,被染色药剂搅拌过后稀释成深紫色。 叶惊岚抬手一扬,紫栀精华顿时飞成一道绚丽而神秘的氤氲薄雾。纺锤上的丝线发出轻柔的沙沙声,在薄雾当中不断的穿梭飞舞。 很快染色均匀完成的丝线就被叶惊岚用法术烘干,自动的缠绕在下方的空纺锤上。叶惊岚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很显然她并不认为丝线上的着色有什么不对。 甄宁终于死了心,脸色有点发青的开始了自己的工序。 一层层的金色细毛飘了起来,不停的盘旋纠缠成一根细细的线。甄宁心神不转的坏处显现了出来,这一批次的细线参差不齐,粗细差了太多。 陈潇都能听到周围隔间里边,传来观看的人的议论声。 甄宁脸色越发苍白,又弄出一批残次品之后,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才排除杂念专注在纺线上。 她毕竟是一个修行者,静坐入定的首要要求就是排除杂念。很快她就清空头脑,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重整旗鼓之后,甄宁专注多了,法术也控制的精准。一批批的细线缠绕在纺锤上,逐渐填满了她身边的箱子。 这一个环节当中,所有的观众都能看得出来叶惊岚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甄宁原本就真元不足,精神不济,也没有余力对叶惊岚发起干扰。她只拼命追赶进度,就耗费了大量的精力。 没有扰乱之下,两个人一个染一个纺,动作都很快速。叶惊岚又一次率先完成了染色,再一次把成品整齐的码放在箱子当中,锁上之后离场。 她离开之后,甄宁的脸色更显难看,呈现出一种惨白透青的竭力模样。甄宁准备的原料是两种,她先把细毛纺完,紧接着又开始坊那雪白的灵棉。到了最后,甄宁都摇摇欲坠,让完全不知道中间有什么内情的人着实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陈潇几个也没有走,而是等到甄宁完成了之后,踉跄的走下高台,才站起了身。 这会时间已经很晚,都过了午夜。他们不打算把剩余的时间继续耗在这里。于是,几人一致决定,还是返回陵琅谷休息。 往外走的时候童诺诺感叹:“甄宁的意志力还是挺强的,我没想到她能坚持完成这个环节。早知当初,何必今日呢。看她那样子,着实耗损的厉害。其实以她的实力,不搞这样的小动作,未必会输。” 唐汝走在他身边,说:“说到底,还是心性不强的缘故,才会行差踏错,走上歧途。” 短短的一觉虽然只睡了三个多小时,陈潇却觉得完全恢复了精神。几个人起来之后,甚至顾不上吃早餐,就风驰电掣的赶到了会场。 而这个时候,新环节的比试早就已经开始,连甄宁都已经站上了高台。陈潇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就见甄宁前方的纺锤一根根金色、白色细线飞舞,宛如数不尽的蝴蝶撒着发光的金粉在舞动。眼花缭乱细线的穿梭而过后交织在一起,手中的梭子时不时的变换方位,在犹如乱阵一般的线堆当中精准的穿梭。她并不是一头织起,而是一整面同时织造。 甄宁神情严肃的精准操控着,手指舞动的好似精灵在跳舞。相比较而言,她旁边的叶惊岚按照常见织布方式从底部织起,虽然也同样梭子飞舞,却愣是没有那种让人震撼壮观的感觉,只能说中规中矩。 而在比试当中中规中矩,对比震撼壮观,就不只是输了一筹那么简单。 陈潇惊讶的站在那里看,都忘记了要坐下。他此前确实听闻万锦阁的长处在制造上,却没想到双方的差距会是这样的明显。难不成,胜负还难以预料? 第182章 “先吃饭吧,要不然就不好吃了。”童诺诺在他背后嚷嚷了一句。 陈潇坐下之后,举起筷子困惑的说:“难不成这甄宁还真有可能反转?”虽然说昨天他希望看到势均力敌的精彩比试,可若是真这样,就叫人大跌眼镜了。 童诺诺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啊。你看着吧,甄宁不过是垂死之前的最后挣扎。万锦阁的织造是很出众,千秀坊的刺绣却也不差啊。之前两个环节甄宁的劣势太过明显,她这会儿是想要拉回点差距。” 童诺诺是本地的土著,他说的肯定就是事实了。不过让人奇怪的是,甄宁这变化也太快明显了,昨天还一副颓败之相,这会儿就奋起直追了。 几个人吃完了饭,童诺诺一放筷子说:“我出去打听一下,看看万锦阁那边是不是有什么状况。”说完也不给别人反对的机会,就蹦起来跑出去了。 陈潇无奈的叹气,他看了一眼唐汝:“阿肉,你去跟着他,别一会儿回不来了,还得叫人去找。” 唐汝一笑,就起身跟了出去。 过了有一刻钟,童诺诺跟唐汝两个就回来了。 陈潇这会儿刚冲上茶水,意外的看着他说:“怎么这么快?” 童诺诺说:“问个事情还需要多久?据说扈蔓娘把甄宁狠狠的责备了一番,那声音挺大的,外边的人都听见了。大概是因为这个,甄宁才重新振作起来。” 陈潇想了一下:“难道扈蔓娘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唐汝哼了一声:“这位万锦阁的阁主的做法很是耐人寻味啊,就算她要责骂甄宁,也没有必要高声到让外人知道的地步。说不准是说给谁听呢。” 席云霆端起茶盏,轻饮了一口,才说:“这件事很快就会告一段落了。” 席云霆判断的是一点差错都没有。 这一环节在甄宁的拼命表现下,终于拉回了之前落后的进度,跟叶惊岚几乎是差不多同时下的台。过后不久,刘浪就前来他们的隔间道谢。要不是陈潇的发现,叶惊岚这次的比赛就输定了。 刘浪对他们说:“穆坊主和扈阁主都答应给我一份赔偿,我很快就可以把借你的灵珠还上了。” 陈潇说:“这件事不忙。你若是有需要,什么时候方便还都可以。”顿了一下他问,“扈阁主亲自对你说的?” 之前穆谨容一直隐忍不发,还以为这件事要等到比试完才会说开。听刘浪的意思,难不成扈蔓娘亲自去了千秀坊的房间? 刘浪知道他的意思,点头说:“不错,正是扈阁主亲口承诺。刚才织造环节结束之后,扈阁主就带着甄宁亲自过来道歉,还让甄宁磕头赔罪。不仅如此,扈阁主还革除了她亲传弟子的身份,降为最低等的弟子了。” 这个处罚结果对甄宁来说不可谓不重,不过对比那位要被废掉修为,驱离瀛仙岛的可要强上太多。 陈潇又问刘浪:“穆坊主有没有说过为你的伤势想办法?” 刘浪的神情一黯,他说:“穆坊主恳请了石公子为我请一位精通疗伤的修仙者。可是我心里明白,我的灵根是不会恢复了。” 刘浪之后的心情一直挺低落,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陈潇很是为他的遭遇同情,可是却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他。 叶惊岚被隔离的很好,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期间出了这么大的事。中间的两个时辰过去之后,最后一个刺绣比试终于开始。 铺一开始,叶惊岚就以当仁不让的气势拉开了阵势,一大块完整的布料平展的浮在跟前,数百根银针上带着绣线,龙飞凤舞的在布料上穿插。 那绣线非常的纤细,绣出来的图样巧夺天工,用眼去看,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哪里是绣过的。 整个形势与刚才截然相反,一边的甄宁就逊色多了,她的速度也很快,但在控制丝线的数量上就少多了。 跟甄宁织造用的时间差不多,叶惊岚领先甄宁三分之二的时间完成了最后的刺绣环节。旁边的甄宁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又继续手中的刺绣。 事情有了结果,虽然接受了很严厉的触发,她的心却平静了下来。扈阁主没有把她当场换下,能够以自己的最高水平完成最后两个环节的比试,她已经很是满足了。 时间来到下午,甄宁也完成了刺绣,她把完成的料子交给上台的人自己去了台下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叶惊岚和甄宁能够左右的,全看在场的观众对她们成品的品评。 在岛主府人手的安排下,三层隔间的观众最先下去。不仅可以近距离看,还可以用手触碰。陈潇和席云霆他们被石凤渡特意安排在了前边,没有几个人就轮到了他们。 高台上有两个高大的展架,两块在阳光下闪耀着辉光的布料搭在上面。 叶惊岚的那一块是优雅神秘,柔和的紫色缎面上有着黑色绚丽复杂的纹饰。叶惊岚扬长避短,她知道自己在织造上不行,就只是织了一块纯色的绸缎,纹路则是用法术绣上去的。 甄宁的那一块则是尊贵华丽,雪白的布料上是淡金色暗纹。甄宁也知道刺绣比不过千秀坊的秘技,就只用一层薄薄的绣线勾勒云纹的边。 陈潇摸了一下布料,绸缎丝滑,棉毛柔软。这两块布料无论是从品相还是从手感上来说,各有各的优点,让陈潇一下就喜欢上了。 看他站在那里爱不释手,席云霆就弯了一下唇角。他就知道,潇弟会喜欢这两块料子。 他们站的有点久,因为是石凤渡吩咐过的,底下的人不敢催促,用焦急的目光望着他俩。席云霆就轻扶着陈潇的腰:“先下去吧,后边还有人要看。” 陈潇这才恋恋不舍的跟他下了高台,往回走的时候,他嘴里还一个劲的赞叹。 席云霆笑着说:“你喜欢的话,一会就买下来。” 这种不差钱的土豪口吻,陈潇许久没有体会到了。猛然听席云霆说,他还吓了一跳。不过,紧随而来的就是心动。他说:“这是比赛的成品,能够买下来吗?” 席云霆肯定的点了下头,说:“这可是千秀坊和万锦阁比试的重头戏。你当这些人都是为何而来?除了参与盛会,与其他人互通有无之外,这最后的拍卖才是他们的目的。” 陈潇咋舌,原来这场比试的两块布料,竟然是要当场拍卖掉。挂不得这两家丝毫不怕关门停业会影响生意,只是这最后的拍卖就能抬高身份,稳定市场了。 “好,待会咱们就把这布料买下来!”陈潇说。 席云霆告诉他:“每回比试现场的料子都是最为顶级的用料制造,不仅仅有同类的属性,更是因为其独特性和独一无二,还具有不过时的好处。” 他没说的是,这一次他带陈潇来看比试,其实就是冲着这两块料子。要是能够用这两块料子制作成正装道袍,能在潇弟身上穿个数百年不成问题。 这种事情童诺诺和唐汝也就只看看热闹,想也知道这两块料子的价格不菲,根本就不是他们消费的起的。 等到所有的人都看过以后,石凤渡宣布了比试的结果。两块料子的品相不相上下,单纯以料子来说话难以分出个一二。决定胜负的就依靠叶惊岚和甄宁在高台上的表现为依据,最后是领先很大优势的叶惊岚赢得了这次的比试。 这个结果不出在场人的预料,他们恭喜了千秀坊赢得了这次的比试。扈蔓娘亲手交给了穆谨容一页纸张类的东西,那大概就是传言当中被分成两半的秘籍了。 两家分出胜负之后,就开始进行拍卖。出乎陈潇预料的是这两块料子不是一块卖,而是一块一块卖的。 先卖的是白底金纹的,起拍价五千灵珠。这个价格顿时就把唐汝给吓住了:“我的天,这是一块布料,又不是什么法器,竟然敢卖这个价!” 陈潇也一愣,不过随后想想这是独一无二的料子,似乎也能够理解。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竞价,陈潇毫不犹豫的就开口:“一万灵珠!” 唐汝倒抽一口气,用一种看败家子的目光看他。这只是一块用来做衣服的布料而已,她很是想不通,怎么就有人能舍得了这么大一笔灵珠。这些灵珠都足够买一件上佳的法器了! 很显然现场有不少人跟唐汝有一样的想法,陈潇一口气把价格加高到一万灵珠之后,顿时击退了不少竞争者。只剩下寥寥几人还再继续加价。 陈潇沉着冷静,直接把价格又拉高到了一万五千。这已经是最后几个人的底线价格,再高就他们就觉得无法接受了。 于是,陈潇就这样干脆利落的赢得了第一场竞拍。虽然赢了,他内心却并不是很高兴,原本还想着能把两块都拿下,结果只一块就要榨干了他。 紧接着第二块的竞拍开始了,结果这一次更狠,其他人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席云霆直接:“两万灵珠。”瞬间秒杀了全场。 第183章 陈潇瞪大了眼睛看着席云霆,他说:“既然潇弟喜欢,也让大哥出一份力。” 陈潇感动他的心意,不过他两块都想要,却不是全是给自己。他说:“正好一人做一身,这一次要同款的。” 席云霆整个人的气场都变柔和了,他轻声的说了一个好。 唐汝在一边面无表情的想:嗯,这是连以后举行典礼的道侣装都准备好了。 童诺诺先是呆滞,然后恍然,最后则变成惊吓。 他口吃的说:“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关系的?我怎么不知道?!” 陈潇收回跟席云霆脉脉对视的眼,白了他一下:“又没有瞒你,是你自己没看出来。” 童诺诺捂住脑袋,使劲回想也想不出任何的端倪。 比试落幕,日星也已经西斜,观众们开始离席。不一会儿,岛主府的人就请他们到下边去。两家比试,历来都是请岛主府出面主持和协助,赚取的灵珠也会分给岛主府一部分。 这不光是为了公平,也是维系各自的地位。毕竟再怎么做强做大,千秀坊和万锦阁也不敢越过岛主府去。她们两家有的是钱财,岛主府却有数不清的高手。 高台周围的人都散尽了,两家的弟子似乎也已经离场,高台上只剩下石凤渡、穆谨容和扈蔓娘。 穆谨容笑容满面的对他们说:“恭喜你们拍得这两件料子。” 席云霆颔首说:“也恭喜穆坊主赢得了这次的比试。” 穆谨容斜睨了扈蔓娘一眼,说:“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但总算还是没有白费辛苦。我就只是心疼惊岚,凭白的遭受了不该遭受的罪过。” 扈蔓娘声音很是低柔婉转:“不是都跟你赔礼道歉了么?怎么还揪着不放了?还是你要我把甄宁彻底的逐出万锦阁,才算满意?” 穆谨容哼了一声,抚了抚坠在脑后的发髻:“算了,我可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你那弟子甄宁还是留着好好调|教吧,可别再让她出来害人。” 扈蔓娘这次理屈,憋气也只能受着:“定会严加管教,就不劳费心了。” 石凤渡见这俩人又开始杠上,不得不打断他们。他笑着说:“这两块料子就属于你们了,不知道你们是想要定制成衣,还是直接带走料子?拍得料子的得主,可以指定两家任何一家进行裁制。” 席云霆说:“既然如此,那就一事不烦二主,仍旧请穆坊主代为安排吧。” 穆谨容脸上再一次带起笑容,她说:“这一次还要多谢你们的帮忙,就让我亲自动手来做这两件。”这两块料子顶级高端,只适合做成正装道袍。款式她亲自设计,保管经典永恒。“只是不知,是按照什么尺寸?” 席云霆有些迟疑,这两块料子还展示在架子上。他移步过去,石凤渡让开。席云霆直接从展架上取下紫底黑纹的那块,转身走了几步,抬起胳膊一抖手腕就把布料披在了陈潇的身上。 席云霆后退两步,光滑的布料滑下陈潇的肩头,他赶忙抬手拉住。席云霆满意的点头:“果然很适合潇弟。” 随后他扭头对穆谨容说:“请穆坊主按照上次的尺寸来裁制这件,另外那一件则按照在下的尺寸就好。” 穆谨容已然被他的举动给惊呆了,她半晌才“哦”了一声,随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又赶忙笑着说:“席公子放心,这件事交给小女子,一定办得妥帖。” 说完,她侧头看了一眼石凤渡。那意思很明显,现实情况跟石凤渡之前跟他说的截然相反了。 石凤渡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下。不过,他内心也有点疑惑。感觉席云霆的举动有点出乎他预料的大胆。 却不知道,再心胸宽厚的人在恋爱的时候牵扯到心爱的人时都会变得小心眼,更别提潇弟当时还为对方的容貌而怔住过。面对这样的潜在威胁,席云霆抓住机会就凶狠的进行了一次打击。要知道,有些主权必须要明确的宣布才行。 交割过后,跟进穆谨容约好三天后去取衣物,四个人就准备离开了。 童诺诺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总感觉被硬塞了什么。他快步跟唐汝走在前边,远离后边两个今天给了他过大刺激的人。 因为还在对方的地方上,陈潇的声音有些小,他紧挨着席云霆说:“大哥,你有没有觉得穆谨容和扈蔓娘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外边传说的那么糟糕?” 席云霆说:“潇弟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陈潇说:“刚才她们两个人虽然在拌嘴,可是火药味半点都没有。更像是两个交情好的人,怎么说得难听都不会翻脸生气。” 席云霆似乎是在思考,走了一会儿他说:“也许穆谨容和扈蔓娘反目成仇只不过是蒙蔽世人的障眼法。” “嗯?”陈潇不解的看他,“这是怎么说的?” “我记得千秀坊和万锦阁都有数百年的历史了。看这两人的修为,她们当初获得那本染织技术的秘籍时还很年轻,说不定修为还很低微。两个年轻修行者修为低微,还是没有靠山的散修,掌握着一门独门的挣钱的技艺,开一家经营独门的赚钱生意,难免会引来觊觎。”席云霆的声音低缓的说着。 “隐约大哥似乎听闻过,当初没有分裂之前,穆谨容和扈蔓娘共同经营一家店铺。后来才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翻脸,各自成立店铺。我想,如果这二人之间并没有真实的仇恨,她们一定是想要分散手中掌握的技艺,来保全自身。由一家变为两家存在竞争的店铺,这样要是有人再动什么心思,就不得不花费双倍的精力。” “唔,我明白了。她们打的不就是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分散风险的主意。”陈潇听了席云霆的话,立刻就明白的其中的关窍。垄断确实是遭人妒忌眼红,可要是她们自己分裂成了竞争关系,那些眼红的人们心里反而倒痛快了。 要是再有人心怀不轨想要吞并,不想一下对上两家,那么就必须拉拢其中一家。这边得了消息,说不准立刻转手就递给了那边。两家暗中联手合作,难怪会发展成如今的规模。 陈潇说:“怪不得扈蔓娘知道甄宁暗中用了手段之后,会那么生气的责骂她。甚至在比试没有结束的间歇,就带着甄宁过来赔罪。估计在她眼中,输了比赛是小事,真正影响了双方的关系才是大事。” 陈潇得了启发,很快捋顺了其中的关键。随后他一脸叹服,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席云霆。这人跟人的脑子差距怎么就这么大?他之前全都是凭借这经验,席云霆却全靠自身的智慧。被这样看着,席云霆却只觉陈潇煞是可爱,让他怦然心跳。 两个人走的慢,这会儿才刚要到门口,私下里无人光线又昏暗。席云霆侧身一挡,把陈潇堵进角落,低头吻住他的唇。 这深深的一吻并没有持续太久,却一直让陈潇回到陵琅谷都还面带微笑。 近期他们没有什么别的行程,席云霆就建议他们到醉仙酒庄后方的一条经营很杂的小街去看看。 修仙界虽然没有什么人爱好收藏古玩,却并不缺乏淘宝的地方。每时每刻,都有修仙者死去。这些人或者是死于历练,或者是死于斗法。他们死亡之后,身上的东西就成了无主之物。有不少历练者,专门以寻找这样的无主之物为生。要是他们能够撞大运的发现一个出窍期以上死者的遗留物,就够他们好长一段时间修炼的需要。 这些人寻找到的东西,都会汇聚到一个地方。因为物品有好有坏,有贵有贱,修仙界的人称呼这样的地方为杂市。 这次席云霆提议要去看看的,就是一个杂市。 陈潇在古玩店里干过一段时间之后,对这种淘宝捡漏的事情也培养出了兴趣。几乎是立刻的,他就同意去见识一番。 只不过最后出行的不只是他们两个,而是四个人一块。 童诺诺知道了俩人的关系改变,就识趣的不去打搅二人相处的时间。他没想着过来充当电灯泡,陈潇却记得当初他们在靖国离开王城的时候,路上童诺诺是怎么兴奋的对他说可以用风水对波动的特殊之处来寻宝。 所以,他无论怎么样也不能撇下童诺诺。再说这次又不是去享受二人世界,逛街淘宝自然是人多热闹。 童诺诺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最后见席云霆并没有生气他们一块跟来,就很快高兴起来。他开始给陈潇讲起了瀛仙岛这处杂市街的传奇故事。 “这条街上,可没少发生以低价购买了一个根本不知道用途的东西,结果最后让人一看发现其实是个法宝的事情!” 陈潇有些好奇的问他:“既然是专门做这个营生的,怎么卖家就看不出来是个法宝,偏偏让别人捡漏?” 唐汝笑了一声,她说:“这个我都能回答你。这当然是因为天境世界法宝种类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全知全能。” 童诺诺着脑袋说:“不错,就是因为这样,卖家总会出现这样走眼的情况。这也就导致,杂市上的东西鱼龙混杂,卖家生怕走眼,要价虚高的现象。” 唐汝说:“也有人心怀侥幸,自己不去历练寻找,抱着能够在杂市上找到法宝的心思,赔了个倾家荡产。” 童诺诺笑嘻嘻的说:“不过,潇潇懂得风水术,应该不会出现赔本的事。” 陈潇扭头问席云霆:“大哥以前去过杂市吗?” 席云霆点头说:“当然。有的时候,在明面上店铺上找不到的用品,花些钱反倒能从杂市上弄来,总有些人有特殊的渠道。而有的时候,不方便露面的情况下,也可以在杂市这样的地方出手一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陈潇一听就懂了。这杂市竟然也兼职黑|市,起到销赃的作用。 修仙者的一生太漫长了,这样的灰色地带,谁也不敢说自己将来就一定不会用的上。席云霆也是抓住机会,教导着陈潇。 这个杂市街就在醉仙酒庄的后方,有成排的店铺,也有一个仅挨着一个的小摊。陈潇猛然看去,竟觉得跟潘家园、琉璃厂似得。 童诺诺侧身躲过一个背着大包裹的人,悄声跟陈潇说:“这样人都是从各个中天境淘换东西的,一边卖一边搜集,旧货处理掉,就背着新货换地方。” 这个陈潇很熟,哪儿个地方都有这样的包袱商。 四个人进了一家店,陈潇眼睛一扫。只能说这里不愧是修仙界淘宝的地方,就发现了不少波动鲜明的东西。 唐汝也对这里的东西很感兴趣,直接把童诺诺拉过去帮忙参考。陈潇就跟席云霆一块,站在一个货架跟前。 鲜明的、微弱的、隐晦的,各种反应的东西陈潇一个个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让他感兴趣的。 不知不觉间,陈潇的眼界提高了。再不是一个坏掉的药鼎,古早修仙者用过的生活物品就能够引起他的兴趣了。 跟古玩店里一样,这边的店铺也有分类。不过却是按照法装、饰品、武器等分法。只不过跟在专门装备店里看二手货不一样,想要在这里选到好东西,真就是一件考验眼力和看脸的事。 接连走了几家店,不是都是破铜烂铁,就是卖家狮子大开口。陈潇并没有非买不可的意愿,面对这样把他当成傻子宰的,立刻走人。 直到他走进正冲着路口,店门狭小的一家。在这里,他发现了一块坚硬粗糙的树皮。这块树皮的波动,鲜明活跃的让他难以忽视。他有一种预感,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树皮。只不过刚才几次卖家瞎要价,让陈潇谨慎的没有直接询问,反倒是看起了旁边。 第184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当陈潇的目光若无其事的移开落到旁边时,视线当中席云霆的手从展架上拿起了那个他刚看到的拇指大小的瓶子。 陈潇仔细的看了看,那是一个完全封闭,没有一丝缝隙古怪瓶子。外表看起来是很纯净的羊脂白玉,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表面上有一层淡淡的沁色。要是换到凡人国度,这样的小玉瓶如果不是造假,能值不少金币。而在这修仙界,玉石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这是什么?”陈潇低声问道。这个玉瓶没有丝毫的波动,在一堆物品当中最不起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席云霆一眼挑中。 席云霆转动了一下玉瓶,确认没有一点瑕疵,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说:“这种小型玉瓶里边盛放的一般都是灵丹。” “原来是灵丹。”陈潇恍然。像是养息丹、培元丹等常用的丹药都是用瓷瓶装着的,也只有需要密封保存的灵丹才需要使用玉质容器来盛放。 他这用风水术淘宝的方法,只能发现具有符纹或者残余符纹的物品,或者是长时间浸在气场当中,自然产生相应气场波动的物品,另外就是本身具有气场的生物或者是植物。像是这种放着灵丹的玉瓶,就直接被漏了过去。 “这位客人甚是有眼光。”两个人的身后传来了店主有气无力的声音,“玉瓶当中正是一颗灵丹。” 陈潇转过头,店主是一个瘦巴巴的五十多岁样貌的上了岁数的老者。他脸颊凹陷,眼神晦暗,眼下乌青,一副没精打采、大病初愈的萎靡样子。 他顿了一下,问道:“不知道这里边装的是什么灵丹?” 店主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没好气的说:“我要是知道是什么灵丹,就不会摆放在架子上卖了。自己用直接卖到珍草堂不就得了,问的真是多余。” 这话挺不好听,绝不是一个讲究和气生财的老板该说出来的话。出乎意料的,陈潇倒是没有生气。看那个店主的模样就应该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病痛,心情不好自然没有好脾气。 席云霆的脸色却是一沉,玉瓶“啪”的一声拍在了柜台上。那一声蕴含着真元,犹如一个响雷直接在店主的脑袋里边炸起。 他脸色顿时就是一片惨白,明白眼前的人不好招惹。这是病痛的折磨让他的脑子有些不清晰要不然换做平时他绝对不会这样鲁莽的得罪一个不认识的修仙者。 店主擦了擦额角的汗,说:“这位客人不要动怒,我为刚才的态度道歉。杂市上这种内部装着不明灵丹的玉瓶情况就是如此。我们收上来也确实不知道是什么种类。” “哦。”陈潇勾了下嘴角,手指在席云霆的掌心轻轻的挠了一下,凝聚在席云霆身上那股压迫人的气息顿时就淡了下去。他取过那个玉瓶,感兴趣的说:“这么一来,买下这玉瓶就是一种赌运气的事了。有可能是不值钱的常见灵丹,也有可能是价值不菲的稀有灵丹?” 店主送了口气,放松了肩膀,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这颗不明灵丹多少钱?”陈潇的手轻轻的抛了抛,玉瓶很轻,似乎里边就装了一颗灵丹。 店主没卖关子,直接给了一个价格:“五百灵珠。” 陈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似乎是嫌贵的把玉瓶放回了展架。他随手拿起旁边的树皮,不经意的问道:“这块树皮怎么卖?” 店主不假思索的道:“五十灵珠。” 陈潇手指一松,那树皮就跌了回去。他有些不悦的看着店主:“我看店主似乎没有诚意想要做成这笔买卖啊?这价格着实贵了。” 涉及到了利益,店主顿时恢复商人本性,跟陈潇争论了起来:“这个价格可真不贵啦,客人!要知道这可是从某个失落的微天境当中找到的不明灵丹,说不定它之前的主人还是一位大能呢!想想,只要五百灵珠就能拥有这样一枚灵丹,是多么划算的一件事!再看看这件树皮,这可不是普通的树皮,要知道一般的树皮存放时间一久,可就失去水分化为腐朽了。这块树皮就不一样了,它一定是出自灵植,才能够保持的这样完好。” 任凭店主的三寸不烂之舌说的是如何动听,陈潇也是不为所动。这一套他可太熟悉了,几乎每一个古玩背后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套用到修仙界的这些杂物上也是一样的道理。要是真听信了这个店主,那就真傻到家了。这不过就是抬高价钱的一种手段罢了。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陈潇拿出在古玩店历练出来的口才,跟店主唇枪舌剑的争论了一番,最后成功的用五十灵珠买下了玉瓶,一百灵币购入了树皮。 席云霆全程目不转睛的看着陈潇气势惊人的杀价,要是没有陈潇来这么一下,他肯定已经按照原价买下了。席云霆此前从来没有讨价还价的习惯,也就从来不知道这个过程竟然是如此的斗智斗勇,精彩纷呈。 店主跟经历过一场斗法一样,整个人都虚脱了,更显的疲惫。他没精神的拖着脚步,把收到到灵珠和灵币收入到柜台后方。陈潇心满意足的把树皮放入储物盒,再把灵丹塞到席云霆的手中。 陈潇对店主说:“我看你的身体很不舒服啊,为什么还勉强自己继续开店?” 店主此时内心很是悲愤,要不是他精力不济,才不会被杀得落花流水。他并不想回答陈潇的话,然而对方背后的那个修仙者刚才的威慑还历历在目。 店主不甘愿的说:“原本就因为之前伤病而耗费的不少钱财,再不开店赚钱,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陈潇才不相信他真的如说的那样悲惨,不过想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说:“店主,你是不是经常遭遇血光之灾,时不时的还会疾病缠身?” 店主诧异的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向别人打听过我的事?” 陈潇一笑,说:“我可没有去打听你的事,而是我从这个店铺的格局看出来的。” 席云霆闻言讶异的看着他说:“潇弟,这里有风水问题?” 陈潇点了点头:“是的。” 店主见两人一问一答,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由的心生狐疑。他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就问陈潇:“你说我的店铺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陈潇直接拿出自己的名牒,递到店主的跟前:“我叫陈潇,是一个风水师。你可以验看我的名牒。”他竟然是直接拿名牒当证明了。 这会儿,陈潇尤其感谢韩元之帮他正式在名牒上注明了称号,名牒几乎没有仿冒的可能,是最为有利的证明。 既然能被知世堂承认为主职职业,那么就说明这个行当是真实存在的。让陈潇能直接省下一半的力气。 店主验看之后,把名牒还给陈潇。他疑惑的问:“风水师是干什么的?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听闻过?” “风水术是一门绝学,我是它在世的唯一传承人。风水可以化煞生旺、趋吉避凶……”他给店主讲述了一番风水涉及的范围,随后着重说:“你之所以总是会遭遇血光之灾,疾病缠身,就是因为店铺有煞气影响。” 陈潇指着大门外的那条笔直的道路说:“这条道路正对着店门,就好像是一杆笔直的□□了过来。这样的就被称为枪煞,有血光之灾,常疾病缠身。幸亏店主你是个修行者,身体强健,血光之灾和疾病并没有要了你的命。不过随着枪煞日益变得厉害,店主你可就危险了。” 店主的神情凝重,他内心其实已经有点相信陈潇说的话了。 原先他只是一个到处走的包袱商,经营了很多年之后,攒了一笔继续才想着盘个店铺,安稳下来。醉仙酒庄的这个杂市街很是繁荣,店铺的租金不菲,他一连问了几家都盘不起,唯独这家店铺的上一个主人急着出手,他试探着压了压价格,没想到那人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以前他从没有想过这些年不是伤就是病的缘由会是因为这个店铺,现在回想上一个主人很可能也是因为意识到了蹊跷,才急于脱身。 店主额头上渗出冷汗,他问陈潇:“这位陈……陈大师,那我这个店铺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陈潇自信的说道:“不敢当,叫我陈师傅就行了。枪煞并不是什么很棘手的难题,只需要稍微增添些东西,就可以改变店铺的风水。化解了枪煞之后,你自然就不会总这样遇到血光之灾,经常生病了。”说完,他就矜持的抬了一下下巴。 店主走南闯北,自然闻歌知雅意。他很上道的说:“只要陈师傅肯出手化解,在下自当奉上报酬。” 陈潇也不卖关子,他说:“想要化解枪煞很简单,只要在大门和道路之间挡上一个屏障即可。我看你这里经营店铺,摆放屏风影响生意,那么就挂上珠帘吧。” 店主惊讶的说:“这样就可以化解枪煞?就这样简单?” 陈潇说:“就是这么简单。可要不是我告诉你,只怕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真正的破解之道,一字抵万金。店主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不会因为化解办法简单就赖掉陈潇的酬劳。 于是陈潇不仅赚回了花掉的那些灵珠灵币,还多了五十灵珠。小赚了一笔,陈潇心里美滋滋的。神清气爽的踏出店门,他扭头对席云霆说:“大哥,咱们再去别的店逛逛。” 席云霆点了点头。 偶尔他曾听闻人抱怨说自家情侣太会花钱,快要供养不起。他家潇弟却这样能干,难免让他感觉有点无用武之地。 他严肃着一张脸思考着,坚决不能这么没用。该如何发掘,满足潇弟的喜好呢? 第185章 作为一个常驻加流动共计有几十万人口的修仙大城,瀛仙岛的杂市挺大。有近百个铺面,两百多个摊位。陈潇走马观花的看下来,也着实发现了不少好东西,甚至品级在上佳水准的法宝。 不过,他这一次的运气貌似不怎么好,那些人不是待价而沽,就是要价太高。陈潇并没有很强的需求,不肯让席云霆花钱为他买下。对陈潇来说,他更喜欢的是这个发现以及捡漏的过程。 在杂市耗费了不短的一段时光,临近中午几个人前后抵达约定的汇合地点——醉仙酒庄。席云霆照例要了一个观景包厢,四个人落座之后,童诺诺迫不及待的拿出他的收获。 “你们看!我买到了一个残损的机关傀儡!”他兴奋的几乎要手舞足蹈,“根据我的判断,这很可能是一个机关宗师的作品呢。正好我进阶机关大师段要学这部分内容,运气简直太好了!” 唐汝却在一旁拆台的说:“不过是一个破木偶罢了,值得你用两千灵珠去买?那卖家不过是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你骗的团团转,你说你是不是傻?!” 陈潇惊愕的重复:“多少?两千灵珠?!” 唐汝狠狠的点头:“是啊!都怪诺诺这个笨蛋性急!我都说了等跟潇潇汇合之后再去一趟,你就非要立刻买下。” 童诺诺反驳道:“真要等汇合之后再过去就晚啦!你没听那个卖家说这个机关傀儡他刚收上来,不敢保证能留到我们再过去。要知道瀛仙岛的机关师可是很多的,说不准咱们前脚走,后脚就有机关师碰巧上门把它买走了。” 唐汝头疼的揉额角:“这都是卖家想要你立刻买下的说辞,他要是不这么说,你哪里会着急?” 童诺诺不服气的回道:“你这是不相信我?我才没有那么好哄骗。是不是机关宗师的作品,我总能看出来吧?” 陈潇赶忙制止他们争吵:“先让我看看。” 童诺诺把一个一尺来长的人偶递给他。 陈潇首先注意到这上边只有极其微弱的气场波动。不过机关跟法宝不一样,极少会用到符纹。所以气场波动微弱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只不过眼前这个人偶真的很寒酸,主体不知道是什么木料,身上还套着金属的盔甲。晃一晃,里边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童诺诺惋惜的说:“听内部的声音,里边的零件损坏的很严重,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修复。也不求能够完全修复,能恢复个一半以上,我晋级机关大师就算是有望了。” 陈潇完全搞不懂这类机关,也不敢下什么定论。以他的认知只能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小孩玩具。 他开口劝了劝唐汝:“阿肉,我相信诺诺心里是有成算的。你要对他有点信心,他都能把伏龙骨修复得能够重新启用,可见机关造诣上很是精深。” 唐汝叹气说:“我不是不相信他的眼光和见识。只是他太性急了,就不能缓一缓,等你们过来参详一下。”说到底,唐汝就是有点生气童诺诺不听劝。 “也许那个店主说的是真的呢,要是正好有机关师也看上了,被别人买走就糟了。”陈潇口是心非的说。 是不是真的机关宗师大作他不敢确定,他能肯定的是那个店主绝对是危言耸听了。两千灵珠可不是一般机关师能够出的起。至少这么短的时间内,杂市上冒出来身家跟童诺诺一样丰厚的同行的可能性极小。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在童诺诺再去之前把这个人偶给买走。 不过,为了避免耳根不清净,童诺诺不痛快,陈潇还是决定隐瞒这部分不说。他转而说起了自己和席云霆的经历。 对于风水的部分,童诺诺和唐汝见识过,并不怎么觉得新奇,就只是对那块树皮感到有兴趣。 陈潇把树皮放在桌子上,让童诺诺和唐汝看。研究了一下,童诺诺说:“这应该是从一根灵树上剥落下来的树皮,从大小上推断这棵树至少生长了数百年。” 唐汝把手放在上面,有些奇怪的皱眉:“这是一棵金属灵树的皮,野生,没有经过人工培育。这种树木一般多受到炼器师的青睐,就算是一小块也不会浪费的投入熔炉,这么大一块怎么会沦落到杂市这种地方。” 童诺诺嗤笑一声:“这树皮一旦失去活性,就变得黯淡普通。那些炼器师多数有眼无珠,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陈潇手指交叉的放在下颌,挑了挑眉毛:“我就说这个树皮不简单。你们说它失去了活性,其实在我的眼中这块树皮的波动相当的活跃。” 席云霆拿起树皮看了看,他说:“会出现在杂市上,只能说明它以前的主人很可能已经死了,而获得它的第二个人肯定不是炼器师。” 放下树皮,席云霆继续说道:“捡拾到的第二个拥有者,并不懂它的价值,才会以很低的价格出售给杂市的收购者。所以,捡拾的人应该不是杀死炼器师的凶手,炼器师是只可能是死于意外变故。” 童诺诺愣了愣,不明白的问:“为什么?” 陈潇为他解释说:“如果炼器师是跟人斗法死亡的,那么杀死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而炼器师身上携带的东西,就算不认识,也不可能会贱卖。要知道,被炼器师携带在身上的不明东西,怎么可能会是廉价物品。” 童诺诺撅了一下嘴,不太甘愿的说:“也是。就跟机关师身上随身携带的材料都价值不菲一样。” 其他人都知道童诺诺对炼器师的那点心结,不约而同的无视了他这句话。 唐汝歪了一下脑袋,说:“就算是知道这块树皮是怎么流落到了杂市,却也不能解释它为什么还拥有活性。我可从来都不知道,有哪一种灵树的树皮可以剥离了有两三百年还能拥有活性。” “咦?”陈潇突然惊讶的叫了一声,“这个波动……竟然有规律可循?” 童诺诺眨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树皮再一次的拿到自己的眼前,拧着眉头,神情凝重的验看。 三个人都安静的注视着他的动作,半晌童诺诺才有些不可思议的说:“这竟然是一个精炼过的法器……一个完全看不出来是法器的法器!” 唐汝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这是法器?可是我怎么感觉这就是一个树皮呢?!”唐汝也感到震惊,她可是一个灵植师,竟然连她的感官都完全欺骗了过去! 童诺诺咬着嘴唇说:“虽然很不甘心,我却不得不说这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法器,而且肯定是出自大宗师之手!”他抬起头,把树皮推到陈潇跟前,“要不是潇潇发现不对,我们所有人都要被骗。如此□□无缝的伪装,只能是大宗师才能够办到。这块树皮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看透玄机的,恐怕只有炼器师才能够发现内中的秘密。潇潇,你能不能描述一下这个波动是什么样的?” 陈潇把树皮拿到手上,说:“我试试看。” 真正自然形成的气场波动,会被周围的环境影响,每时每刻都不一样。就像是天下不可能有长得完全一样的叶子,世间也不存在完全一样的气场波动。 陈潇一边计数,一边仔细的看。他发现这波动每变化二十四次之后,又开始进行重复。 他头也不抬的盯着树皮说:“诺诺,给我纸和硬头的笔。” 童诺诺把纸笔放在他的跟前,陈潇对照着波动把这二十四个波动绘画成弯弯曲曲的曲线。 陈潇画完之后,童诺诺看了两眼就说:“这是被打散了的图谱,你们等等,我试试把它们重组起来。” 毫无规律的二十四根线条,想要把它们重组成完整的图谱,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在醉仙酒庄待了一下午,也没有等到童诺诺弄出头绪。最后,陈潇和唐汝不得不硬是把童诺诺驾起来,他才肯挪动地方。 第二天早上,陈潇三个人正在一楼大厅吃饭,一夜没睡的童诺诺兴奋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我成功了!哈哈哈——阿肉、潇潇、席道友,你们来看啊——哎呦!” 太过高兴的童诺诺把自己绊倒,惊险至极的在栏杆上跳跃,才避免摔断骨头。 陈潇诧异的看了一眼席云霆,席云霆无语的摇了摇头。这绝对不是被他的厄运影响的!他最近可没有晋升小境界。 童诺诺直接蹦到桌子跟前,把一张纸拍在桌面上。他得意洋洋的说:“甭管是什么炼器大宗师想要隐藏起来不被人发现的机密,还不都被我的慧眼识破!” 唐汝吐槽他说:“你也好意思,要不是潇潇说破,要不是潇潇画出的线条,你能发现得了什么?” 童诺诺鼓了下腮帮子,气势顿时萎了一半的说:“那、那也应该有我一半的贡献。你知不知道把这图谱重组出来,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啊!” 陈潇拽着他坐下,“好了,知道你劳苦功高,快坐下吃饭。你不下来,我们本来还打算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呢。大厨又换了新菜式,尝尝这个鱼茸卷,鲜得很。” 童诺诺饥饿不已,一边塞东西一边说:“我本来还以为这个图谱隐藏的是什么法器的制造秘籍,没想到却是一张地图!我敢肯定,用这么隐蔽的方式藏起来的地图,一定是留给炼器师的传承!也只有那些脾气古怪的炼器大宗师,会用这种稀奇古怪的方式来传承自己的学识了。” 第186章 童诺诺不禁发出一阵嘿嘿怪笑:“要是这个大宗师知道自己留给同道的传承,结果却被毫不相干人给破解出来,死了都要被气活过来!” 唐汝诧异的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怎么?你的意思是咱们去截胡?我们哪个都不是炼器师,根本就用不上这个传承啊。” 童诺诺拍了拍桌子,理所当然说:“为什么不去?既然这炼器师敢把传承地点制作成一个法器,不管是什么人解出了地图获得了他遗留下来的传承,那都符合他自己的安排。怨不得别人啊!” 唐汝咂了下嘴巴,不说话了。 身为一个跟炼器师有着先天竞争关系的机关师,能亲手解开这个秘密地图,童诺诺的心里别提多么畅快了。 他挥舞着手臂,情绪高昂的说:“想想啊!那可是一个炼器大宗师埋藏传承的地方。里边一定有很多价值不菲的材料和品阶至少上佳的法宝。这样一个宝库,谁遇上就是谁的!” 陈潇定定的看着童诺诺,这娃是要上天的节奏啊!也不怕把所有炼器师的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真担心他以后太过得意忘形,被炼器师套了麻袋。 席云霆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担忧,不慌不忙的吃完饭,他说:“这是机缘。说明我们有此运道,这树皮法器才会被潇弟发现。” 陈潇想想也对。既然选在修仙这条路,那就是跟天地争,跟自然争,跟世人争的过程。修行之道,不能畏惧艰难险阻。这一路必定要迎难向前,才能得证大道。 陈潇拿起地图,看了看:“这地图虽然有了,却不知道在哪?该从何处找起?” 这也是让人觉得发愁的一件事。天境世界太大了,想要找到地图上的地点,不亚于大海捞针。 席云霆的历练经历最为丰富,他接过地图看了看,很快就有了想法。他说:“这人既然选择在太椹出手这块树皮法器,很大可能捡拾到它的范围不会超过太椹以及它辖下的小天境。” 陈潇皱了下眉:“就算是这样,范围也很大,找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 唐汝说:“这样已经排除掉了大部分的不可能的地点,省了很大的功夫了。我记得当初来知世堂了结大概情况的时候见过那个地方有太椹以及辖下小天境的详细地图。” 童诺诺赞同的说:“不错,只要去那个地方翻翻,应该能找到相似的地方。” 陈潇眯了下眼睛,有些迟疑的说:“虽然那个炼器师很可能死在这个范围,可是树皮法器地图上的地点却不一定在这个范围内啊。” 席云霆手指夹着那张地图,轻轻的晃了一下,说:“这,就要看我们接下来的运气了。”他的脸上流露出自信傲然的神情,“不过,运气方面,大哥至今还没有输过。这件事就交给我和潇弟吧,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潇弟,走了。” 他这种充满傲气的模样,只在认识最初的时候陈潇见过,这会儿差点闪了神。席云霆又叫了一声,陈潇才赶忙跟了上去。 等到了知世堂,陈潇才明白为什么席云霆会主动揽下这件事。他直接表露了身份,知世堂立刻出来了一位主管接待他们。当席云霆提出要查阅太椹知世堂拥有的地图资料时,主管一点推诿都不带有的,很直接的就答应了。 进了专门安放地图资料的房间,摆放到他们跟前的并不是纸质资料,而是一排排的玉简。只有很珍贵的材料才会被用玉简这样不容易损坏的保存,而这个房间很显然平日里除了特定的人员不允许他人的进入。 而席云霆只凭着身份就轻而易举进来了不说,主管还毕恭毕敬的让人搬来了桌子和椅子,送来了茶水点心。 至此陈潇才对重玄派在修仙界的影响有了一个直观的认知。 这足以影响到交往双方心理的巨大地位身份差异,换成一般人内心肯定会大受影响。陈潇却只是轻轻的扬了一下眉毛,就把这件事跑到了脑后。 他很走几步越过席云霆,很感兴趣的拿起架子上的玉简。 很坑爹的是这架子上没有任何的标示,查阅的人必须要输入真元到玉简当中才能知道自己手中的是那个地方的地图。 陈潇手中握着玉简过了片刻,元气才从意识海当中输送到掌心。结果他一看,这块玉简既不是太椹,也不是辖下的任何一个小天境,而是一个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 就在他放下这块,想要换个地方继续找的时候,席云霆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席云霆的声音从上方轻柔的落下来:“潇弟,你元气修炼不易,这件对比地图查找地方的事就交给大哥吧。” 陈潇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席云霆的气息下,不由的浑身有些发热。刚进入热恋的人就是这样,情人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都能够让人心猿意马。不过陈潇还记得正事,他吸口气点了点头,从架子边退开。 席云霆抬手在架子上扫了一遍,很快就挑出了七八个玉简。这些玉简不大,只有半个手掌大小,席云霆取了这些玉简,放到桌子上。 他对陈潇说:“潇弟,接下来我会一一查验对比,实际地图较大或许不是完整,而是琐碎的,花费的时间就会很久。若是有人前来,潇弟不要让人打搅。” 陈潇严肃的点了点头,“好的。除了这个,我还能做些什么?” 席云霆顿了一下说:“潇弟若是无聊,可以看书,或者是画符。其实前来查找地图上的地点,只大哥一人就足够。之所以让潇弟同来,只是、只是……”他目光闪了闪,找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词语说出口,“……为了作伴。” 这种好似两个学生一块约着去图书馆,名为学习实际却是约会性质的事原本挺正常。对席云霆和陈潇来说却都是第一次经历,被席云霆感染,陈潇也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呐呐的哦了一声,很快的就从自己的储物盒当中取出笔墨纸砚来,一下就占据了大半张桌子。陈潇余光里,席云霆好像自在了很多。他伸手拿起一个玉简,一双眼微微阖着,不动了。 陈潇知道他开始翻看玉简当中的内容,他好奇之下拽过来一个送入元气,激活玉简投入影响到他的意识当中。 别看这玉简小小的一块,却没想到里边的内容很多。内中的地图很杂很乱,似乎是什么时期的都有。有大概的山川河流,也有具体的国度城市。有些线条简单,有的却很精细。根本就不是陈潇想象当中的那样一整张的大地图,想来知世堂的人从来都没有专门的人想过要把地图系统的整理一番。 只看了这一个陈潇就头大了。 玉简当中的内容可以拉近放大,只不过需要一直输入真元。陈潇的元气宝贵,可容不得这样烧。他把玉简放下,叹了一口气,这下他就是想要帮忙,也帮不上了。 他干脆就继续编撰他的书籍,或者是起身站在那里画画符咒。有的时候陈潇中途休息,就会望着坐在咫尺距离的席云霆。 席云霆非常的专注,整个人的心神都沉浸在玉简当中,连陈潇看他都没有感觉到。这种专心,让陈潇由衷的感到佩服。 这天他们晚上直接就没有返回陵琅谷,而是在知世堂当中度过。主管知道他们没离开,却也不敢过来赶人。只让人送过来水和饭食,甚至还体贴的问要不要为他们安排一间房间休息。 陈潇脸皮到底没有那么厚,谢绝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潇睡着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席云霆在他睁眼的同时,也结束了静坐。 陈潇意外的爬起身,席云霆竟然没有再看那玉简了。他惊喜的问:“大哥,难道有结果了?” 席云霆点了点头,说:“找到了,就在宿玄小天境的东南山脉。” 陈潇几个对于这处地图上的秘密传承都很感兴趣。从穆谨容那里取回了做好的衣物,又把李与周的药鼎交给叶惊岚转交,补充了一些外出历练会用到的物品,几个人就通过漩涡传送门来到了宿玄小天境。 刚刚站稳,陈潇就觉得一股热风卷着碎石沙子刮到了他的脸上。片刻前还在气候适宜,空气湿润的海岛,下一刻就来到空气又干又热,呼吸当中都有着沙尘的荒野。这种神奇的体验,尽管已经经历过了一次,却还是让陈潇感到新奇。 陈潇放眼望去,视线当中灰白夹杂着点点的黄绿色。灰白色的是大块大块的岩石山,黄色是地上的沙土,绿色则是一丛丛的灌木丛。 漩涡门在一块广阔无垠的平原上,照例知世堂在附近设立哨卡。走出了哨卡,陈潇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用石头作为主要建筑材料的小城。 这座小城不管是从规模大小,还是繁华程度来说,不仅比不上瀛仙岛,就连寒山城也能远远的甩它一个大境界。 如果说瀛仙岛是一国首都的水准,那么寒山城就是辖下的省会。而这石头城,却寒酸的像是贫困县的县城。 陈潇接触修仙界以来,看到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落魄的修行者城市,真是大开了眼界。 第187章 荒野之上,一座石头城莫名的有几分悲凉雄壮。只可惜,修仙界的人并不为这点情怀买账。灰石城当中来往常驻的修行者并不多,只有两、三万。绝大数人行色匆匆,都不愿意在这座缺乏生机的石城逗留。 陈潇倒是挺有兴趣前去游览,只不过他们清晨出发,这会儿刚刚八点左右,远不到入城投宿的时候,也更不是落店用餐的时间。也只能遗憾的错过,等下次有机会再来。 陈潇取出特意为了这次行程购买的宽檐帽,戴在头上。帽檐的周围垂下一圈纱幔,把随风而来的砂砾和尘埃阻挡在外。另外,几人还不显累赘的裹着从头遮到脚的披风,就是为了预防无孔不入沙土钻入衣服和靴子。 宿玄小天境大部分地域都是荒野沙漠,常年刮大风,经常会出现沙尘暴。平常就算天气最好的时候,也有小风带着砂砾吹过。 四个人路过灰石城之后,向着东南方向放开速度赶路。 陈潇的皮肤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了干燥,热风持续不断的带走表皮的水分,让嘴唇都显得干涩了。荒野当中很热,陈潇却不敢□□任何部位在外,这里的阳光更加的强烈,分分钟都有被阳光晒伤的可能。 陈潇这个伪修仙者不比小伙伴们能够耐得住高温,为了避免中暑脱水。时不时的他会取出兽皮水壶,喝几口水补充水分。为了照顾体质较弱的陈潇,席云霆不仅提醒他准备了大量的饮用水,自己还用储物袋专门给他准备不少了日常用水。 成为更亲密的情人之后,陈潇才知道席云霆的储物袋到底有多大。虽然比不上他的储物盒可以保持物品的鲜活,在容纳的空间上却是储物盒的十倍。 席云霆告诉他,这个储物袋在修仙界来说也算得上是顶级。天境世界能够用符纹压缩的空间大小是有极限的,而想要突破这个界限,是只有飞升的仙人才能够办到的。 他还说,送给陈潇的储物盒只目前够用。等到日后有机会,再给他找一个更大更好的。 陈潇却觉得,只自己储物盒内的空间大小就已经足够他使用了。要知道,这里边可是足足有数千立方。他都不知道自己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把这些地方填满。 越深入到荒野当中,越觉得温度在升高。等到了中午时分,陈潇都觉得体感得有五六十度。 这样的温度,就算是修仙者也开始觉得不舒服。 他们在一块岩石山的阴影里停下休息,童诺诺揭开披风,大喘一口气:“我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极热地带,真是让人觉得难受。” 唐汝却说:“这还远不到极热的程度。我曾经去过真正的极热天境,要比这里热得多。那里有一座火山,地面上流淌着岩浆,没有普通的植物和动物在那里生存。不过那里却并不无人问津。岩浆是天然的淬炼,所以那里出产各种珍贵的精金矿藏,是一个历练的好地方……” 俩人一边闲聊,一边准备午饭。跑了一上午,陈潇出了不少汗,要保证他的体能,必须充足的补充盐和其他养分。所以不能简单的只用口粮打发,而是要专门加盐做汤才行。 伙伴们的照顾,让陈潇很是感激。只不过这会儿他又热又渴,又累又饿,没那个精神加入到俩人的谈话当中。 席云霆低声说:“要不要洗个澡,换换衣服?”他们三个有真元护体,毛孔封闭,根本就没有怎么出汗。就只有陈潇一个,汗流浃背。 陈潇犹豫了一瞬,摇头说:“不了。还不知道在荒野当中走多久,水很宝贵。” 席云霆就说:“潇弟放心,大哥带的用水充足。再说路上总会路过河流,还有机会补充。” 陈潇想了一下,说:“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会儿洗下手脸。虽然有纱幔和披风挡着,手跟脸上却还是有层浮土。” 他知道自己的体质是垫底,可是却也不想要太被区别对待。 席云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于是等到童诺诺和唐汝两个做好了汤,几个人去一边洗了手脸回来,就发现有个不速之客闯入了他们的地盘。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看不清样子的人正站在炉灶旁边,一副垂涎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童诺诺大喝一声,唐汝速度极快的闪身冲过去,而席云霆则在瞬间来到了陈潇的身边。 这个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的身边,说明他的修为不低,并且非常精通隐匿身法。 唐汝一道法术攻击过去,对方急速闪避,嘴里边叫嚷着:“诸位同道手下留情,我可不是坏人!” 唐汝站在炉灶跟前,怒气冲冲的说:“你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冒出来,也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坏人?” 那人苦笑一声,“这确实是我的不是。只是我的身法有些特殊,赶路的时候不辨方向。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停在你们的营地了。实在是对不住了。” 唐汝半信半疑的说:“你可不要信口胡言,什么身法这样离奇,我之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童诺诺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点了点头,“你要是不解释清楚,我们只能认为你不怀好意。” 那人说:“这是因为我的天赋灵根当中有一个是土属灵根,学得又是遁地身法,可借助环境进行行进。” 唐汝没有听说过,就扭头看席云霆。席云霆颔首道:“遁地功法确实可以借助周围环境进行施法。这样看来,这位说的话不假,应当是直接出现在营地当中。” 要不然,也不可能他们之前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唐汝和童诺诺这才没那么警惕了,那人笑了一下,一张脏污的脸也只有那口牙是白的。他说:“我名叫闫海,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 唐汝看了看他,主动为其他人做了介绍。 闫海拱了拱手,对他们说:“几位是刚来宿玄小天境吧,当真是幸会了。” 陈潇上前一步,笑着说:“闫道友,幸会。相逢不如偶遇,你应该也没有用餐吧,不如和我们一块吃。” 闫海露出很高兴的样子,点了下头:“多谢道友盛情,我就厚颜留下了。” 陈潇又说:“我见闫道友风尘仆仆的,要不要先清洗一番?” 闫海难为情的说:“实不相瞒,我之前之所以晕头晕脑的赶路,正是因为饮水用尽了,到处寻找水源。” “原来如此。”陈潇就扭头对童诺诺说:“诺诺,取一些清水给闫道友清洁一下。” 童诺诺一怔,随后点头:“好的,请闫道友随我过来。” 这一片虽然是岩石山阴影之下,地上却仍旧是沙土。要是直接把水流在地面上,溅起的泥土能飞老高。这就是刚才他们几个走到一边去的原因,这会儿童诺诺自然也把闫海往那边领。 等到童诺诺和闫海回来,陈潇和唐汝已经把汤分好了。 唐汝直接递给闫海一个大碗,她说:“闫道友,你一定很渴了。这些汤你就多喝一些。” 闫海感激的接过碗:“多谢……这位是异族的道友吧?我此前还以为你真是以为幼童。” 唐汝一笑,说:“很多人都这么说。” 闫海似乎是渴得厉害,他很快就把汤喝完了。童诺诺好心的又给了他一些水:“闫道友,这些水给你。” 闫海又把水一口气都喝了,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放下碗,对四人说:“诸位道友,我的历练还没有结束,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和几位结伴同行?只要找到下一个水源处前就好。” 出行在外的历练者,临时合并成为一队同行是很常见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闫海又是找到下一处水源就分道扬镳,再不答应就显得他们不通人情了。 席云霆淡淡的说道:“同道彼此有互助之义,闫道友自然可以跟我们同行一段时间。” 闫海大喜,冲着席云霆道谢:“幸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你们,要不然我就不得不提前终止历练,返回灰石城了。” 童诺诺坐在他旁边,啃着历练口粮,有些好奇的问:“闫道友,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刚刚来宿玄?” 闫海哈哈一笑:“这很明显啊。你们的衣服还算整洁体面,头发和脸上也没有多少尘土。在这个天境待得久的修行者,不管再怎么注意防护,难免身上沾染着风尘。” 虽然临时加入了一个成员,可是接下来他们的路线和行程却丝毫的没有改变。用完饭休息了两刻钟后,他们就又继续赶路了。 闫海没有问他们来宿玄的目的,席云霆他们也没有询问闫海的打算。这似乎是临时结伴而行,约定成俗的潜规则。 一路无话。日星西斜,他们在一大块四四方方的巨大岩石附近扎下了营地。 这一回童诺诺和唐汝没有再准备做饭,而是烧开了一锅热水,每个人分了一份,就着历练口粮解决了晚餐。 晚上安排值夜的时候分成了三组,童诺诺和闫海值守第一班,席云霆因为修为最高单独值第二班,陈潇和唐汝则值最后一班。 互道晚安之后,陈潇和席云霆走到一块凸起的岩石后边坐下。席云霆抬手布下一个结界,陈潇松口气的靠到他的肩膀上说:“终于不用一直提着心神了。大哥,你说那个闫海到底是什么人?” 他总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点奇怪,而且应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当时分汤的时候,唐汝毫不犹豫就用最大的那个碗,几乎把所有的汤都倒给了他。就是担心在他们几个离开炉灶的那个间隙,闫海暗中在汤里动了什么手脚。 第188章 “此人是刻意接近,目的不明。”席云霆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陈潇惊讶的直起身说:“可是大哥之前不是说他是直接出现在营地当中的吗?” “闫海确实是直接出现在营地当中不假。只不过不是无意,而是故意。”席云霆俊美的脸庞隐藏在阴影当中有些不清晰,陈潇却不用刻意去寻找就找到了他的双眼,“唐道友那时上前一步代为交涉,他却一点惊讶的表现都没有。似乎早就知道唐道友并不是真正的孩童,而是一个修行者。这个破绽他之后想要弥补,却越发欲盖弥彰。” 陈潇缓缓的点了下头,说:“他很可能从上午就远远的跟着,对我们有所了解。能够盯上咱们的地方,也只有灰石城附近了。”除了中午休息那一会儿,其他时间一直在赶路,也只有从哨卡到灰石城外那段路,他们是慢慢走。 席云霆把他重新按到自己的肩膀上说:“提防始终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只能不动声色的等到闫海表露目的。潇弟放心,有大哥和唐道友两个轮流盯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荒野昼夜温差很大,明明白天还热到要把人烤熟,晚上温度直降冷得人几乎要发抖。有来意不明的外人,陈潇也不讲究什么了,直接取出摊子裹在身上,缩进了席云霆的怀中。 席云霆的手在他的脊背上抚了抚,一股热源就顺着背部扩散向全身。陈潇很快就在这温暖当中睡着。 等到他再一次起来,已经到了和席云霆交接的时候。有唐汝陪着,陈潇无惊无险的值守到了清晨。 席云霆雷打不动的在往常的时间开始进行晨练。这个时候闫海也起身了,他似乎对单独离开的席云霆的去向感到好奇,就凑到陈潇的身边问:“席道友这么早去哪里了?难道是去找水源?” 陈潇当然不想他去打搅大哥晨练,他笑了一下说:“不是。闫道友,你来搭把手,准备做早餐了。” 作为一个蹭水的临时同伴,闫海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帮着陈潇垒好火塘,点燃火堆,撑起架子挂上水壶开始烧水。 做好准备,陈潇就把主厨的位置还给了唐汝。闫海见没事了,就又挑起了话题。他说:“你们这次来宿玄小天境,也是来寻找狩猎沙虫的吗?” 临时结伴的历练者不互相询问目的,但是却不是说就不能把自己的历练目的告诉给别人。闫海这会儿主动提起,就是想要借着闲聊,引陈潇说出他们的目的。 宿玄天境很贫瘠,这也就导致这里的灵气不充沛,相应的修行者和凶兽也就少。荒凉的荒野上根本就没有大型猛兽的生存,唯有一种在干热充满沙土的地方才有的巨大沙虫才有些价值。 沙虫的□□有相当高的能量,据说是制作中品历练口粮的主要材料之一。宿玄当中活动的历练者大多数都以狩猎沙虫为主。 童诺诺洗漱完回来,接话说:“我们可不是为了沙虫而来。之前在太椹听说有一个炼器大师来了宿玄失去了音信,我们是来找他的。” 闫海的神情一下古怪起来:“你们是来找炼器师的?” 陈潇他们当然不是来找炼器师,这只不过是出发之前四个人商议好的,统一对外的口径而已。甚至这个目标炼器师都只是莫须有。 童诺诺比较单纯,他是四个人当中唯一不知道闫海有问题的。这会儿见他们之前想的借口,竟然让闫海如此反应,他反而差点紧张的露出破绽。 唐汝端着汤锅走过,状若不经意的踩了他一下,童诺诺吸着气,默默咬牙:“是的,闫道友知道什么消息,还望告知。” 闫海神情凝重的说:“你们初来不知道,宿玄这边最近遭遇不明原因死掉的炼器师有好几个。我觉得,你们找的那个炼器师很可能凶多吉少。” 幸好童诺诺还是有几分急智的,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能自如的进行应对。他说:“多谢闫道友告知,只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也不好什么都没有见到就打道回府。” 闫海点头说:“这是应当的。难不成你们是接了知世堂的悬赏任务?” 童诺诺扯了一下嘴角,让他这样接连的编着谎言,着实有些难为。他有些后悔过来搭话,早知道闫海问题这么多,还不如就让陈潇接着应付。 他避重就轻的问:“闫道友说的那些炼器师都是因为什么死的?” 闫海皱着眉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说:“我只偶然见到过一次,因为害怕被波及,远远的避开了。似乎有人专门在宿玄针对炼器师,那群人人数众多,非常的厉害。及时以炼器师的身份,也没能扛过多久,就被杀死了。” 童诺诺倒是对这事开始好奇,他问:“这些炼器师被人盯上了?他们死的地点一样?” 闫海摇了摇头:“并不是。这些人行踪诡秘,只知道一直在荒野上游荡。若是不小心遇上,不提前避让很可能就会丢掉性命。” 若不是知道这个人不怀好意,陈潇都要相信他说的话了。而现在陈潇只怀疑,闫海是针对他们的来意而进行诱骗,想方设法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经过这番谈话,陈潇对闫海更加的警惕了。说不定他嘴里那些在荒野上游荡,杀掉炼器师的团伙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要是这样的话,闫海就不是孤身一人,他肯定还有同伙。 吃过早饭之后,他们又继续上路。距离他们的目的地东南山脉还很远,陈潇也不怕闫海发现他们的真实来意。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天傍晚他们在一块下陷的盆地当中发现了一个不小的水塘。陈潇已经习惯灰白当中夹杂着黄绿的色调,猛然一抹银蓝出现,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水!”陈潇叫了一声,然后猝不及防的被灌了一口呛人的热风。 唐汝的声音有点闷的响起:“我们看到了。” 在这一望无际的荒野当中,水就是生命的象征。水塘四周的灌木丛明显要比其他地方要茂密,甚至周围还稀稀拉拉的长着一片干巴巴、没什么叶子的小树。水塘周围有一些动物在喝水,有小野猪、野山羊、野鹿,也有狐狸、胡狼。 陈潇几人突然出现,让野山羊和野鹿一哄而散,其他的动物则停止喝水,支着脖子看着他们。 童诺诺欢呼一声,迫不及待的从缓坡上冲了过去。他掀开披风,整个人趟入水中,痛快的把水往身上撩。 唐汝也大松一口气似得,没有停顿的跟在童诺诺的身后,走到了水边。陈潇和席云霆对视了一眼,然后对闫海说:“闫道友,好不容易找到了水塘,你可要多储备一些才是。” 闫海笑着点头:“是啊,这一路多亏了几位的帮助。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干渴到什么时候呢。这两天也用了你们不少水,趁此机会不如你们也进行一下补充吧。” 陈潇说:“这倒是不必,我们目前的用水很充足。闫道友请自便吧。” 闫海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只取出自己行囊当中的水壶,从水塘当中灌水。 现在陈潇差不多可以肯定,这处水塘是闫海计划当中的一环。他特意装成形容狼狈,缺乏饮水的样子,只要是接纳他成为临时同伴,就一定要额外的消耗携带的用水。 在荒野当中帮助缺水的同道,这对任何一个刚来宿玄的修行者来说都是举手之劳。可消耗的水总要进行补充,这时就有进行暗害的机会。 可能闫海也没有想到,他会在一见面就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叫陈潇他们有了防备。 ——只除了童诺诺一个。 童诺诺泡了水,凉快了还不够,他还用双手掬起水塘当中的水喝了一小口。他品了品说:“这水的味道有一点点发涩,可能是土层当中有矿物渗入。” 这句话说完,唐汝和陈潇、席云霆眼睁睁的看着他咕咚一口咽了进去。 唐汝扶额暗骂一声蠢蛋。既然都觉得发涩,干嘛还要喝下去!就不能吐掉么?! 闫海在旁笑了一声,说:“荒野当中的水源大部分都是如此,有的很滑,有的很涩,有的还咸,清甜的水很少。” 童诺诺浑然不觉同伴们内心的无力,对着陈潇招手:“潇潇,你要不要下来解解热?” 这会儿还不确定哪里有问题,陈潇自然是不敢冒险的。他摇头说:“现在不用,等到休息之前再说。” 童诺诺看了看他有些发红的脸,感觉有点奇怪,迟疑的点了下头。 童诺诺比起同伴们是经验少,对细节的发现和气氛的改变也不太敏感。可是这不代表他真的傻。当陈潇表现不对的时候,童诺诺还是立刻觉察到了异常。 这天晚上他们在水塘边上扎营,陈潇提出用他们带的水烧水吃饭的时候,童诺诺二话不说就照办了。 闫海喝完了自己的那份,一抹嘴把碗摔到了地上。他一改这两日诚挚直率的模样,阴冷的说:“原本还想着痛快点送你们上路,结果没想到你们这么不识趣。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只好对不起了。” 童诺诺又惊又怒:“你什么意思?!” 闫海仰头大笑:“这意思就是说,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伴随着他的笑声,周围一阵扭曲变化,水塘和茂密的灌木丛、稀稀拉拉的小树林不见了。一阵风沙卷过,地面上只有一个浅浅的泥水坑。盆地边缘,出现了二十几个人,无声无息的把他们包围在中间。 席云霆眉毛一皱,“竟然是幻境。” 陈潇一惊,立刻起身和席云霆站到一块。唐汝则摆出应战的姿态。 童诺诺看了看闫海,又看了看那泥水坑。被欺骗了感官的伤害太大,让他顿时愤怒了! 第189章 “闫海你这个混蛋!”童诺诺怒道,“枉我还以为你真是一个落难的修行者,好心想要帮助你!” 闫海神情讥讽,说:“天真!你应该感谢我免费给你的教导,今后可要擦亮眼睛好好分辨分辨,再来滥发善心。”而后他想到了什么,又故作惋惜,“可惜你已经没有今后——” 童诺诺气得脸红脖子上都爆起了青筋,运转真元想要跟他拼了,经脉当中却是一阵针扎般的剧痛。 “……那水有问题?”童诺诺后悔的无以加复,他干嘛要那么好奇去尝那水。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动用真元,越用真元越痛苦,越无力。”箭童诺诺面露痛苦,闫海冷笑一声。他转向陈潇三个人,拍了拍掌心,称赞的说:“这些年来倒是少遇到像你们这样的聪明人,够警觉。只不过再怎么警觉,还不是落入到我的陷阱当中……哈哈哈!” “头领当真是算无遗策。”闫海身后的同伙奉承到,“这次抓到的人看起来都是肥羊啊。”他让人很不舒服的吞咽了一下,好似陈潇几人已经是盘中美餐一般。 闫海很得意,“坠上他们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伙人竟个个都有储物法器。白瞎了融入水中的毒元散,只一个人中招。不过做过这票,大家伙可以上瀛仙岛好好享受一段时日。” 唐汝抱着胳膊,失望的摇了摇头:“原来是一伙强盗,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 别看她身形娇小好似女童,却身经百战。对战过邪修,端掉对方的老巢之后,普通的强盗已经不被她看在眼里了。“要是你们光明正大的拦路,我还能佩服你们的勇气。杀人夺宝却还拉着这么多人壮胆。这么怂,你还不如躲回娘胎里,多长点胆子再出来混。” 这番轻蔑的毒舌言论和小姑娘鄙夷的眼神,嘲讽能力太过强大。强盗们怒气值立刻飙满,暴跳起来。 闫海更是寒声道:“小丫头片子,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快!四个人当中废了一个,还有一个拖后腿的废物。就你们一个筑基一个金丹,怎么跟我们这么多人斗法?来来来,你想怎么死?说出来老子大发慈悲成全你!” 这伙强盗在宿玄横行很久,有些依仗。层多次围死过金丹期,甚至还有一次精心设下陷阱,坑死过刚来这里的元婴修仙者。 废了一个指得是童诺诺,拖后腿的废物说的是哪个? 这疑惑在脑袋当中一闪,陈潇才意识到闫海说的是自己。顿时腾地一股怒火从胸口直冲脑门。 他的体质是比不上同境界的真正修仙者,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战斗力差!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在恋人跟前作为男人陈潇很要面子。对于这种公然污蔑坚决不能忍,必须洗涮干净! “你说谁是废物呢?!”陈潇怒极反笑。手腕一翻,元气防护符、神行符直接拍到自己身上,疾速冲到前方,捏出一大把元气引雷符、神火符向着闫海和他身后的同伙扔过去。 这伙强盗没预料陈潇一言不合就爆发,还是扔符咒这种从没遇见过的。不过符玉也是丢出去的攻击方式,闫海就厉声喝道:“防御!” 强盗们身上纷纷撑起真元护罩,元气引雷符噼噼啪啪的爆成一道道蓝紫色的闪电,元气神火符轰轰烈烈的炸成一团团火红的爆炎,使得护罩明明灭灭的发出微光。 发现这雷光和火焰能用护罩挡下了,这群强盗紧绷的心就松懈了。威力并不强力,威胁也就一般。 然而没等他们开心,陈潇又掏出一大把用元气画的纸符来。这次他没有广面打击,而是把这堆纸符一股脑的扔到了闫海的一个人头上。 雷霆电闪,烈炎爆燃。一串轰然的巨响过后,盆地当中到处是能量爆炸后卷起了乱流。一时之间飞沙走石,风云变色。 闫海的真元护罩可顶不住这么密集的攻击,一下子就被破了。他神情一变,立刻用出遁地法术,钻入到脚下的沙土当中。 陈潇这么勇猛的冲进强盗当中大杀四方,立马童诺诺就跟着热血上头。 他哈哈大笑起来:“闫海!你以为不能动用真元,我就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你宰割了?大错特错!我可是机关师!就算是没有真元,也能够毁天灭地的机关师!今日就让你知道,我们机关师是不好惹的,比那些蹩脚炼器师强几百倍!” 他眨眼间就从机关盒当中掏出一个圆筒,筒口对准乱做一团的强盗,狠狠的扣下扳机。 “兹——兹——”让人头皮发麻的灵气充能过后,“咻”一声闪着白光的灵气炮弹冲出筒口,以让人不及反应的瞬息功夫飞入到强盗中间。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声响伴随着强大的灵气冲击,瞬间把几个强盗给炸成齑粉。 唐汝和席云霆差点跟不上事态的变化,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他俩都没想到陈潇和童诺诺两个会被刺激的突然炸毛。 平日里不发火的人,突然生气那才叫一个可怕。 陈潇手中积攒了不少元气攻击纸符,不要钱的撒出去。童诺诺也丝毫不心疼能量,直接烧起了灵珠。 俩人全然忘记了协同斗法,毫无配合可言,各自狂轰乱炸。盆地当中,残肢断臂横飞,鲜血伴随着惨叫。 “噗——”闫海也被从藏身的沙土当中直接震了出来。他一边咳血,一边惊怒的吼道:“结阵!结阵!放法宝,快放法宝——” 这伙强盗之所以能够横行宿玄天境,就是依仗闫海的特殊身法。他并没有说实话,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土属灵根,而是变异的沙属灵根,比起一般的遁地身法更擅长隐匿藏踪。再加上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件能够制造幻境的法宝,两相配合坑杀起修仙者几乎无往不利。 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反抗的,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猛烈的。猛烈到他们甚至落入到了下风。 闫海目光当中闪过狠戾,他直接冲过去从手下手中抢走幻境法宝:“给我!”随后他又立刻指挥残余的手下结成一个攻击法阵,“给我冲,撕碎他们——” 周围空间再一次发生改变,之前的水塘重新出现,甚至还有些动物悠然的低头饮水。然而这一次再骗不了陈潇,他知道这背后掩藏着杀机。 他喘了两口气,高声道:“诺诺,跟我背靠着背!” 童诺诺气性不小,自尊心又奇高。陈潇担心他冲动之下会吃亏。 童诺诺咽了一下喉咙,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他舔了一下嘴唇,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咬破了一个口子。他目光还在不停的搜寻目标,只不过那些残余的强盗都被法宝掩藏了踪迹,他一个也看不到了。 “诺诺!”陈潇又叫了一声,他才不甘愿的走过去,跟陈潇背靠着背站在一处。 “看不到阿肉和席道友了。”童诺诺低声的说。 “他们不会有事的。”陈潇反手在童诺诺身上拍了个元气护身符,紧接着又给他塞了两张。 童诺诺也掏出一把紫色的灵气炸弹,“拿着,看见闫海往死里炸他!我看他顶多金丹期,不会有元婴。” 陈潇说:“他的功法很古怪,在这种环境下太占便宜了。” 这时,他们的脚下忽然生长出一条条的绿色枝蔓,像是有生命一样的直立起来,在空中无风摇摆。 陈潇不惊反喜,他松了一口气说:“阿肉找到我们了。” 这是只有木属性灵植师才能够使用的植物法术,原本唐汝是用来编织成网困住敌人的。这会儿反过来用来找人,方便又快捷。 果然不过片刻的时间,唐汝就出现在了他们不远处。唐汝紧绷的神情看到俩人柔和了一瞬,她跨步疾跑,两下就跟陈潇两个站到一块。 脚下绿色的枝蔓调转方向朝外,形成一层层的防线。 陈潇提醒道:“当心闫海,他会遁地。” 唐汝严肃的点头:“我明白。” 几根粗壮的枝蔓编成一个厚厚的网垫,三人直接站了上去。 “席道友没跟你在一块吗?阿肉。”童诺诺问道。 唐汝摇了摇头,“幻境一起,席道友就让我来找你们,他自己直接向着之前闫海消失的方向过去了。” 陈潇一顿,童诺诺叹了一声,把手持炮筒塞回机关盒,有些百无聊赖的说:“看来接下来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席云霆的能力毋庸置疑,就算是在这么一个看不见敌手的环境当中,三个人也确信席云霆能把强盗们杀个片甲不留。那些强盗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已经触碰的大道边缘的剑修。 想想那些人即将成为剑下亡魂,陈潇和童诺诺心里那股气就消散了。跟个死人,还生个什么气呢? 水塘的幻境当中,风声飒飒。 这件法宝很是灵异,竟能配合着剑气卷起了气流,变幻出灌木丛随风摇曳的情景。碧蓝的水塘上,荡起了鱼鳞般的细细波纹。稀疏的小树林中,干巴巴的枯叶被风一扫,悠悠的飘落。 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一声声惨叫,还有衣物和皮肉被割裂的细微声响。 明明是一副悠然祥和的小清新景象,背景音却如此的血腥暴力,不禁让人觉得很是怪诞。 第190章 风声渐止,最后一声惨叫过后,水塘幻境当中恢复了宁静。 陈潇皱起眉头,凝神注视着之前传来声音的方向。不一会儿,席云霆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向着他们靠近。 “大哥!”陈潇叫了一声。 席云霆看了他一眼,见没有丝毫的损伤,带着寒霜的眉眼才暖了一些。他说:“闫海还没有授首,你们不要挪动。” 陈潇站在枝蔓编成的垫子上,有些奇怪席云霆为什么不过来。一股热风吹来,带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 似乎是察觉了陈潇脸上的变化,席云霆立刻换到下风位置。这让陈潇有些哭笑不得,在大哥心中他是有多娇贵?连这么点血腥味都闻不得。 却不知道,这跟娇贵不娇贵没关系。他在恋人的跟前在意面子,席云霆也介意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 唐汝说:“幻境还没有消失,那闫海藏在地下不好寻找。” 经过一番发泄童诺诺冷静了下来,他思考了一下说:“这法宝除了被人主动收起,也只有想办法破掉,才能消除这幻境。” 席云霆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因为斗法掉落的宽檐帽,给陈潇戴在头上。陈潇这才注意到不小心掉了宽檐帽,虽然纱幔有些遮挡视线,阳光的毒辣却不得不防。 陈潇抬手扶正帽子,说:“怎么才能破除法宝?” 童诺诺发愁的摇头:“一个办法是找到法宝的位置,抓住闫海;一个办法则是全力轰击,以力破巧。这两个方法都有些难办。” 陈潇想了一下说:“我试试用风水术能不能找到破绽。” 其他人意外又期待,纷纷点头。 一开始陈潇没有想到这个办法,是因为荒野之上实在没有什么风水可言。这个地方很是荒凉贫瘠,没有水,也就谈不上有什么好风水。 眼前的水塘有轻微的波动,陈潇原以为是正常。现在既然知道是法宝,就能看出不对劲。循着微弱的波动寻找,他在稀稀拉拉的小树林当中找到了一个节点。 朝着唐汝使了一个眼色,她立刻用出法术,手腕粗细的能量藤条钻入到小树林的地下,一阵凶狠的搅动,把地下的一切都翻搅上来。 闫海灰头土脸被甩上了天,他不等落地就调整方向想要再次入土遁逃。他的手下全都被那个杀神一样的金丹剑修给屠戮干净,闫海再也不敢有着翻盘的侥幸。 就是陈潇他们不动手,等到过个一会儿闫海逃出了水塘的幻境范围,这片虚幻的景象也就自然消散了。只不过如果那会儿再想着去抓他,可就难了。 席云霆身影一闪,手中重剑的影像一闪,一道金色的剑光飞出,狠狠的击中了闫海的脊背。 “噗——”闫海再一次喷出了鲜血,从空中摔落到地上,狼狈的滚了几圈。 “阿肉,捆上他!” 陈潇一声令下,唐汝麻利的用出灵植滕曼把闫海捆成了一个只露着头的粽子。 童诺诺几个大步上前,一脚踹在闫海的身上:“看你这回还怎么跑!”他中了毒元散,这会儿不敢动用真元,踹了闫海几脚才恨恨的停下。 唐汝跑到他跟前,用法术控制着把闫海倒过来,一阵凶猛的摇晃。闫海身上的东西叮铃咣啷的掉落了一地。唐汝蹲下翻着这些从闫海身上扒出来的东西,闫海冲着唐汝哀求道:“唐道友,我知道你想要找什么。毒元散的解药我这里确实有,你给我松松绑,让我拿给你,别弄脏了你的手。” 说实话,闫海现在确实脏得不成样子,就跟那天他突然出现在陈潇几人跟前时一模一样。不仅头脸上全都是黄黄的沙土,头发和身上也全都是。 这又脏又狼狈的模样,再配合着他气焰全无的瑟缩模样,看起来非常的老实,也怪不得总是能骗得人上当。 唐汝却不是一个软心肠的,她抬眼冷哼一声:“谁是你道友?别乱攀关系!”童诺诺凑过去,唐汝递给他一个储物袋,“也不知道你到底坑害了多少修行者,这储物袋想来原先也不是你的吧?” 储物袋跟储物盒一样,只要留下精神印记,别人就打不开了。除非是主人死了,或者是精通符纹法阵的人把精神印记破坏掉。 闫海额头上留下汗水,在满是尘土的脸上流淌出一道道泥水。他说:“是我唐突了,我该死。唐姑娘,三位公子,这储物袋你们拿去,毒元散的解药和我的钱财就在里边。不只是这些,我还可以告诉你们这些年我得到的收获和宝物,只要你们肯放过我,那些都可以给你们。” 陈潇呵呵一笑,对席云霆说:“他是不是觉得咱们都是傻子?这帮人之前刚说宰了我们这帮肥羊,就能上瀛仙岛好好享受一段时日。可见以往就算是有个什么收获宝物,也都被挥霍一空了。” 席云霆颔首:“这就是一群流寇,有今日没有明朝,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宝藏。” 闫海见他们不信,急切的说:“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真的有宝藏。每次抢来的灵珠和装备法器卖掉之后收入,我都会拿出三分之一藏起来。这些都是我留着日后享用的,自然不会分给手下那些家伙。” 唐汝对他的话很感兴趣,“哦?那么你把这笔宝藏藏在了哪里?” 闫海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说:“那个地方很不好找,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陈潇却懒得跟闫海纠缠下去,他看得出来闫海是在伺机寻找逃脱的办法,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挖个坑给他们。 他直接从储物盒当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他把药丸递给童诺诺,让童诺诺给闫海硬是灌进去。 闫海还以为是毒|药,吓得魂飞魄散。他好歹也是一个修仙者,直接用真元堵住喉咙,□□被卡住,根本就没有滑落下去。 陈潇给闫海吃的根本就不是毒|药,而是从李与周那里买的能让人立刻昏睡的药物。见他没有反应,陈潇就惊奇的咦了一声。 唐汝上手捏开他的下颌,直接用灵植滕曼把药丸给捅了下去。闫海以为必死无疑,心中很是悔恨干嘛要卖弄小聪明,老实都交代了说不定还能够唤回一条命……这些念头还没有想完,他就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 陈潇就拿出一瓶药剂,抹在闫海的鼻下。随着他的呼吸,这些药粉被吸入体内。陈潇问他:“你之前说要带我们去的是什么地方?” 看着陈潇问话,其他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老实讲,童诺诺和唐汝都佩服死陈潇的脑筋了。这李与周研制的效用奇葩的让人说梦话的药剂,他偏偏就能够用来刑讯审问! 席云霆却是用一种引以为傲的目光看着陈潇,他的心上人心思就是这样灵敏。 这说梦话的药剂效力强横,睡梦中的人即使是修仙者也跟中了吐真剂一样,问什么说什么。闫海声音跟梦呓一样的响起来,说:“是东南山脉深处的一个巨石阵,那个地方如今被一伙邪修把持。但凡有人敢靠近,都只有被杀死的下场。” 这个回答是四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东南山脉正是他们的目标。 席云霆从话语当中听出了蹊跷,他问:“你说那里有巨石阵,是你亲眼所见?” 闫海的声音慢吞吞,他说:“是的。我之前说过,有不少炼器师都是在哪里遇害。这些邪修似乎是专门针对炼器师,只要有炼器师出现在宿玄,就逃不过他们的追捕。抓到人之后,他们就会把炼器师带到巨石阵当中。就因为这个,我们才不得不缩减了地盘,一直龟缩在荒野。害得我们风餐露宿,整天一身黄土。就连去瀛仙岛,也被那些女修们嫌弃一身土腥味……”梦中闫海不知道威胁,竟然还抱怨起来了。 席云霆又问:“这伙在巨石阵盘踞了多少时间?他们有什么目的,你知道吗?” “具体有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至于盘踞的时间我记得很清楚,有两三年了……” 席云霆的神情有些凝重,陈潇让唐汝继续审问,他则和席云霆走到一边说话。“大哥,情况有些不对。也不知道这伙邪修和炼器大宗师的传承有没有关系?” 席云霆说:“从他们针对炼器师来看,跟炼器大宗师的秘藏无关的可能性很小。” 陈潇不解:“可是这份树皮地图并没有在他们的手中,那么他们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 席云霆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树皮地图,并不意味这有炼器大宗师遗存了秘藏无人所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炼器大宗师秘藏之时说不定会有亲友知晓,从而流传给后人。也有可能是持有地图之人的意外泄露秘密,结果被他人得知。” 陈潇心情有些沉重。原本以为只是性质简单的探险寻宝,却没成想会变成与人夺宝。而且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邪修。 从闫海的嘴里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唐汝就干脆利落的结果了他。没有了主人,法宝自然失效,储物袋当中的毒元散也取了出来。 闫海说的并不全是假话,他真的背着手下私藏了一批财宝。只不过这个地方并不在东南山脉,而是在荒野上的一处绿洲。 第191章 当幻境消退,遍地横尸呈现,陈潇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难看。 “潇弟?”席云霆就站在他的身边,见状有些忧心,“哪里不适?” 陈潇紧紧的抿着有点发白的嘴唇,摇了下头,“我没事。” 之前被激怒,冲动上涌,陈潇只顾着热血上头。当理智重新归位,想到这么多死尸当中起码有三、四条人命葬送在他的手中,陈潇就觉得胸口翻腾的厉害。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夺走别人的性命。虽然这个修仙界就是这样你死我活,却还是让他有些难受。 这种对本土修仙者来说难以理解的感受,是席云霆再如何体贴细心,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陈潇并不脆弱,也不需要人安慰。努力调适心情,他露出一个微笑说:“没想着这次还能有笔意外之财,倒是填补空虚的钱袋子了。” 席云霆比起外在的淡漠其实内心要细腻的多,不能在恋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帮他开解,着实郁闷。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说:“不如接下来转道绿洲进行修整,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如何应对。” 想到正事,陈潇的精神好了一些,他点点头。 席云霆仰头,天空当中盘旋着秃鹫。不知不觉,已经汇聚了几十只,只等着四人离开,冲下来进行一顿大餐。这些天空当中的信号,很快会引来胡狼等食腐动物,是毁尸灭迹最天然的帮手。 陈潇克服了心里的障碍,跟着唐汝和童诺诺两个一块动手搜索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才离开,把泥水坑附近交还给了荒野上的生物们。 绿洲跟东南山脉并不是一个方向,距离泥水坑倒是并不远,只有两三个时辰路程。他们干脆没有停歇,一口气赶到绿洲。 这片绿洲在一座岩石山脚下,有一个面积很大的湖泊。湖岸周围树木茂盛,水草丰美。夜空当中没有乌云,月光非常的明亮,照耀得这个绿洲宛如暗夜当中的明珠一般璀璨美丽。 童诺诺不太放心的问陈潇:“这次确定是真的,不是什么法宝形成的幻影了吧?” 陈潇失笑,他点了点头,肯定的说:“这次是真正的绿洲。” 有山有水,有明堂有朝案,地下水脉带来源源不绝的气脉流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风水吉地。这种最为常见的风水,陈潇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童诺诺这才放下心,涉水去清洗。不过之前的泥水坑给他形成了阴影,到底是不敢再去尝水了。 这一天大家又是赶路又是斗法,浑身不是土就是沙。一直用真元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隔绝的席云霆,都受不了衣物上的尘土,想要进行一下清洁。 唐汝作风十分豪迈,不在意男女之别,席云霆和陈潇却不能跟童诺诺似的那么心大。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跟唐汝打了一声招呼,向着湖泊的另外一边走去。 这个湖泊呈现葫芦形,一个大圆紧挨着一个小圆。俩人脚程很快,走了两刻,就来到了另外一半湖泊。中间有密集的树木遮挡,已经完全看不见唐汝和童诺诺两个。 进入荒野这些天来,尽管携带的用水充足,可是在不能保证能及时找到水源的情况下,陈潇并不敢放开手脚用水。 这回能够洗个澡,他都迫不及待了。 席云霆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陈潇毫无防备的在他眼前脱掉了外衣,只剩下贴身的一条短裤。 “嘶——好冷!”陈潇缩了一下肩膀。荒野的夜晚降温非常的快,连风也变得很凉。皮肤接触到冷气,立刻竖起了汗毛。 陈潇抱着胳膊,试探的碰触了一下湖水。 湖水经过一白天的暴晒,这会儿的温度竟然比起空气要暖和的多。陈潇见状赶忙下去,把身体泡在微温的水中。 陈潇解开头发,脑袋浸泡到湖水当中。等到他浮出水面的时候,就感觉有一股非常强烈的视线盯在他的背上。 陈潇回头一看,席云霆一动不动的站在湖岸上,目光灼灼的。 原本陈潇还没觉得怎么样,席云霆的眼神太过侵略性,羞耻感如雨后春笋,蹭蹭的往上涨。一阵阵电流在皮肤上流窜,手臂上因为颤栗感而浮起鸡皮疙瘩,陈潇也不知道怎么就能敏感成这样,只是对方的眼神就让他有了反应。 心跳如擂鼓,陈潇羞耻的往下沉了沉身体,妄想借助夜色掩藏这变化。 席云霆喉结明显的滑动了一下,就在陈潇头皮发麻的等着他接下来的举动时,他开口说:“你在这里洗,大哥去另外一处。”说完,他避开眼,就想要往别的地方走。 陈潇啼笑皆非,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能让席云霆走掉,要不然原本不尴尬也要变成尴尬。 他直接从水中站起身,冲着席云霆的背影说:“不用,你就在这里洗!” 席云霆深吸一口气,觉得自从跟陈潇认识之后,每一步都是考验。 他不知道别的情侣之间是如何相处,也不愿意在不尊重潇弟的情况下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他故意避开,只是因为不想要让潇弟觉得不自在。 席云霆自幼聪慧,并通过大量阅读书籍学习。虽然没有教导,却经由历练积累了不少处世经验。然而这些书籍和历练,没有教给他如何跟另一个人相恋。许多次,他在陈潇跟前手足无措,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席云霆不只是一次后悔。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应该多看看这类的书籍,去聆听门派当中结成道侣的同门传授经验。 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 席云霆趟着微温的湖水来到陈潇的跟前。四目相对,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靠近对方。隔着一层湿透的布料,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陈潇沉浸在席云霆柔韧湿软的唇舌之间,越来越凉的冷风也浇不熄他逐渐沸腾的火热身躯。 一场澡洗得跟打仗一样,分不清是谁撩拨谁,手臂缠绕着手臂,双腿交错,陈潇直接被按倒在水岸边。 不耐烦俩人之间始终有一层格挡,陈潇直接用元气撕裂席云霆的衣衫。终于能够肌肤相贴,让他舒服的发出一声低吟。 席云霆对他诱人的声音几乎没有丝毫的抵抗里,使劲搂抱着他。两个人的身体交织在一处,席云霆低头吸吮陈潇的脖颈和锁骨。 无处释放的根源用力磨蹭着陈潇,让陈潇几乎抑制不住的要疯狂的呐喊。他还有一丝理智存在,记得唐汝和童诺诺就在不远处,如果他真要脱口嘶喊,铁定今后无颜见人。 抬起肩膀,伸头狠狠的咬在席云霆的肩膀上。这点疼痛却让席云霆觉得更加的刺激,动作越发失去了控制。即使有一层结实的皮肉,硬实的髋骨碰撞在一起仍旧觉得疼痛。可是这痛楚越强烈就越痛快,越是欲罢不能,让人几近发狂的追逐。 水纹激荡,发出哗哗的激烈响声。身体越是火热,水越是冰凉。飞溅而起的湖水落入唇间,给黏腻的亲吻增添了一份甜意。 越来越重的亲吻夺去了陈潇所有的呼吸,让他眼前一阵阵眩晕。肌肉紧绷的近乎酸疼,一片白光闪过,陈潇绷直了身体,呜咽着用力咬住了席云霆的唇。 片刻的麻木失神过后,陈潇松开口仰倒在水中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的身上,席云霆垂着头颅,嘴唇挨着他的唇边,一边舔一边吮。他还在享受余韵,身体和手臂紧紧的贴着陈潇不放。 陈潇喘了一会儿,忍不住说:“这太疯狂了……” 大概是之前一段时间没有时机亲近,俩人才会按捺不住,直接就在这露天环境胡天胡地。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今天遭受了心理冲击,生理上自动向恋人寻求安慰。 席云霆撑起手臂,湿漉漉的头发垂落在一边,黑色的眼睛似乎很是餍足。他的眼角和脸颊染上红润的气色,带着轻喘的声音问他:“不好?” 陈潇脑袋整个都是热的,身体都是轻的。感觉所有的束缚和沉重,都消失不见。这让他内心由衷的感叹,果然男人都是兽性的生物。 他笑了笑说:“不,非常好。” 席云霆对他的回答很喜悦,从心到身都感受到一股满足。 原本他还有些在意,有过那次梦境的体验,现实当中他表现的无法让心上人满意。因为梦境毕竟是梦境,跟真实有很大的差异。他到现在偶尔还会泛起疑惑,相同结构的两个人男人是如何乳|水|交融的结合到一起。 只目前,就让他感到很是愉悦。不过,他还不能懈怠。学无止境,要提前做好钻研,才能在关键时刻不无措。 休息过后,两个人重新清洗,又各自换上了新的衣物。至于旧的,尽管席云霆那身已经不成样子,俩人也不好意思丢弃,被直接塞进了储物袋中。 双方看了看对方的模样。脸上掩饰不住的神情就不说了,陈潇的脖子上满是痕迹,而席云霆的嘴唇上则直接破了。俩人对自己造成的“惨状”,互相不好意思面红耳热。 席云霆嘴唇微动都能感受到疼痛,可见陈潇咬得有多么狠。这样是绝对没办法回那边去。他只好从储物袋当中取出一个圆形的玉质盒子,打开里边是碧绿色果冻般的凝脂。 席云霆用手指轻轻的蘸了一点,让陈潇抬起下巴给他抹在吻痕上。而陈潇见状,也蘸上一点,抹在席云霆的伤口上。 第192章 来回路上花费的时间,再加上他们折腾清洗花去的时间,都过去一个时辰了。虽然唐汝和童诺诺没有说什么,可是陈潇却很是心虚。总觉得这俩人猜出来他们刚才做了那么羞耻的事情。 唐汝和童诺诺早就已经吃过了东西,灶火上给他们热着东西。 没有外人的时候,守夜时都是四个人每个人值守一个时辰,这样能保证他们每天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这时正轮到童诺诺,陈潇和席云霆没有多言,两个人吃了东西,就歇息下了。 陈潇睡得晚,却还是刚刚亮起就起了身。绿洲这处藏有闫海的宝藏,让大家伙都有点兴奋的睡不着。 闫海把他截留的财宝藏在了岩石山当中,他精通沙土法术,能够把藏宝的地方伪装得跟周围□□无缝。要不是他亲口说了地方,陈潇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 确定了地点,席云霆直接用法术把挡在外边的石头炸开,露出里边空间不小的石洞。 童诺诺和唐汝先冲了进去,陈潇和席云霆紧随其后。 有外边的光线照耀,石洞里边并不黑暗。看清楚了里边的情景,陈潇不由得有些失望,石洞当中只有几个堆放在一块的箱子。 他还以为闫海的财宝,就好像是阿里巴巴找到的大盗宝库,里边有着各种珍奇的宝物。修仙者们显然跟他的认知不同,凡间的金银珠宝对他们来说还不如一颗灵珠来的有价值。 而那些值钱的材料并不能够让他们享乐,直接就被卖掉换成了灵币灵珠。至于抢夺而来的法器和装备,如果不是自己穿戴,也照样通过杂市换成了钱财。 陈潇猜想,那块树皮一样的法宝,会不会也是因此而流落到杂市当中的店铺里。 童诺诺打开一个箱子,里边装着满满的灵珠。唐汝让他把箱子搬开,打开下边的,同样也是整整一个箱子。 童诺诺估算了一下,他说:“这一个箱子差不多能够装两三万颗灵珠。” 唐汝这才有了具体的概念,她倒抽一口气:“两三万颗灵珠。”她看了看石洞当中摆放着的七口大箱子,伸出手皱着眉头开始算,“两个箱子是四、五万,三个箱子是……” 陈潇无奈的看了一脸苦恼的唐汝,说:“以每个箱子平均两万五千颗为基准,石洞当中总共有十七万五千灵珠,真正的数字应该差不了一两万。” 童诺诺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天,竟然有这么多!” 席云霆眉头一挑,他说:“这足以和一个小型修真门派或者世家全部的财产相媲美了。” 陈潇转头,吃惊的说道:“一个小型修仙世家竟然有这么多的钱财?” 席云霆摇了下头说:“不,这其中还要包括山门的价值,以及各项产业。有了这笔意外之财,潇弟你将来开创门派,在百年之内都不用为开销发愁了。” 陈潇却摇了摇头:“这笔灵珠可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每一个人都有份。我之前说过,等到我金丹之后再来谈开宗立派,距离那个时候还早。而分了这些灵珠,想来至少在两个大境界内大家都不用为资源担心了。只有我们的修为,才是将来立身的根本。” 唐汝点了下头:“潇潇说的有理。只要你不嫌弃,将来我就去你的门派做一个客卿。” 在修仙界,不属于本门师承却在门派当中拥有比较高地位的人被称呼为客卿或者供奉。两者的区别在于,客卿并不需要门派付出什么代价,而供奉则享有门派提供的福利。 席云霆也说:“大哥也自愿做你门派的客卿。” 童诺诺赶忙举手,说:“还有我,我也要做潇潇门派的客卿。” 陈潇有些感动,他说:“那怎么行,你们要是来,肯定是供奉待遇!” 说笑了一番,几个人又在石洞里边四下看了看,确定除了箱子没有别的,就干脆的把灵珠分成四份。每个人都有储物的工具,装这些箱子根本就不成问题。 席云霆却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个举动,让陈潇差点绷不住老脸红了起来。他竟直接把自己那一份塞到了陈潇的手里,还美其名曰让他保管。 唐汝和童诺诺都没眼看俩人,逃一样的跑出了石洞。 陈潇和席云霆等过了一会儿才出来。陈潇努力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这个石洞怎么办?放着不管吗?” 他这纯属没话找话,席云霆却当了真的思考了一下,“潇弟若是不放心,把这石洞坍塌了就是。” 说完,他就运起真元,一个剑光闪过,石洞上方大块大块的落下来碎石,把石洞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陈潇半晌没吭声,这行动力太快了!他决定以后说话,还是三思为好。 回到宿营的地方,童诺诺把昨天从强盗身上收拾出来的战利品摆了一地。 他说:“我看去了巨石阵会有一场恶战,有什么用的上的,大家都来挑一挑,也免得到时候不趁手。” 唐汝摆了下手说:“我就不用了,我觉得身上这些就够用了。” 陈潇凑过去看了看。 这些从强盗身上扒下来的法装、法宝还有武器,很杂很乱。法装就不用说了,他们身上是根据各自需求而配置的,没有比它们更合适的。 而这些法宝,童诺诺是个机关师,根本就不用。席云霆身为剑修,除了某些特殊功用的法宝,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的上手中的重剑。 陈潇自己知道自己的缺点,他的元气运行慢,相应的法宝反应也就慢。什么法宝也没有能够迅速激发的纸符来的有用。 陈潇想了一下,捡起一个巴掌大的楼船。这个法宝名为蜃楼,就是闫海用来制造幻境,坑害修行者的关键。 他把蜃楼递给唐汝,他说:“闫海说巨石阵那边比起荒野这边环境要好一些。你把这个拿着,要是条件方便就用它制造一些虚假的树木、滕曼、灌木丛,也好掩护你的法术攻击。” 唐汝听了眼前一亮,没再反对,把蜃楼接到手中。 席云霆则从那堆东西当中拿起了闫海的储物袋,他对陈潇说:“潇弟,你先用这个,把储物盒贴身藏好。” 陈潇是想要拒绝的,因为他觉得储物袋没有储物盒好用。就不说储物盒可以设定空间内格局的强大分类能力,就说储物盒绑在手腕上,他取用东西——尤其是纸符,很是方便。储物袋就不行了,直接放在衣服里,不是怀中就是袖子里。 结果连童诺诺也赞成他暂时先不要使用储物盒,这让陈潇有些不解。童诺诺说:“那伙邪修针对的是炼器师,你带着储物盒目标太明显,他们肯定首先朝你下手。” 为了安全起见,陈潇只得把储物盒当中的物品转移了一部分到储物袋当中,再把储物盒贴身放好。 因为某些玄妙的原因,一个储物工具里边如果装着东西,就不能够放到另外一个储物工具里。童诺诺原本是想要让他把储物盒当中的东西清空,然后把储物盒直接放进储物袋当中。 然而陈潇却并不愿意这么做,储物袋当中可没有分好的格子,要是都换过去,那堆纸符和空白的符纸非要乱了不可。 唐汝用法术变化出来滕曼,编成一个巨大的遮阳伞。几个人坐在下边,紧邻着的湖水上阵阵的水汽,让他们不至于太热。 童诺诺表情严肃的说:“根据昨天的审问,巨石阵那边的邪修一共有五个人。领头的一个修为不明,闫海说至少有元婴期,很可能会更高。其余四个人当中有一个是炼器师,他不是邪修,而是个邪道。” 陈潇侧头低声问席云霆:“邪道是什么意思?” 席云霆说:“是指正道出身,最后落入歧途,与邪修为伍,为邪修驱使的修仙者。” 童诺诺点了点头:“那伙人的目的很明确,他们抓炼器师,就是为了树皮地图上那处大宗师的秘藏。” “另外三个人似乎只是普通的手下,轮流外出进行补给。不过就算他们是喽啰,实力也很高强,有金丹期的修为。”唐汝动作恣意的斜倚在粗壮的滕曼柱子上,“我想以我们的实力,正面冲突是没有办法的,只能想方设法取巧了。” 陈潇手指点了点下巴,说:“闫海说他们来了已经有两三年了,却还到处抓炼器师,说明他们不知道确切的位置,或者线索不足以让他们找到进入的方法。” 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席云霆开口了,他说:“我想可以用声东击西之计,把人引开。” 陈潇光听了这句话就知道他什么意思,立刻反对道:“不行,我不赞成大哥去把人引走!要知道这可不是猫兽那么单纯的凶兽,而是一个修为可能是出窍期的邪修!” 唐汝抓了一下头发,说:“我现在有点庆幸先遇到了闫海这帮荒野流寇,先得知了这伙邪修的存在。要不然,咱们贸然的靠近,一定凶多吉少。” 童诺诺忧心而沉重的说:“一个元婴之上的头领,再加上三个金丹期,还有一个不知道有什么底牌的炼器师。这个阵容,很难以对付。” 陈潇的重点却没有放在童诺诺的话上,他眼睛发亮的说:“闫海!对啊,就是闫海!怎么能把他给忘记了!” 席云霆第一个领悟他的意思,说:“你是想要冒充这伙强盗,进入巨石阵?”他想了想,点了点头,“以什么方式?要知道这伙邪修可不是什么好讲话的邻居。” 陈潇笑了起来,举起储物盒说:“一个炼器师的行踪,这个理由怎么样?” 第193章 闫海曾经说过,他远远的看到过那伙邪修。双方并没有直接会面过,这就让他们冒充强盗有了可能。 只不过,比较危险的是邪修对强盗的态度。陈潇担心这伙邪修见了他们,根本就不容计划进行下去,直接痛下杀手。 倒是唐汝否认了这一点,她说:“邪修虽然修炼的功法邪恶,不容于正道。这并不说他们没有秩序。虽然他们作风狠辣邪肆,对于同处于黑|恶的强盗和灰色地带的掮客,倒还是能够来往。我觉得,潇潇的这个计划可行。” 唐汝有一段时间到处追着邪修跑,对邪修的了解没人比她多。她说可行,陈潇顿时安心多了。 商议了一下,他们决定由陈潇出面冒充闫海的手下。理由是发现老大私自截留小金库,陈潇心生不满,想要另起炉灶。他借由发现了一个炼器师的踪迹,想要抱上这伙邪修的大腿。 至于为什么是陈潇出面,其他三个人都没有那个条件。 唐汝的特殊体貌就不说了,童诺诺到现在还一张没有成年的少年圆脸,说服力太差。 而席云霆从气质形象上来看,就没有人会相信他是一个强盗。为了以防万一,陈潇把自己的储物盒交给了席云霆,邪修不信的时候他可以装作被他们俘虏的炼器师。 对了一下说辞,几个人就出发了,赶了七八天的路程才来到东南山脉附近。 视野当中先是出现连绵成一片的草地,接着是小片小片的稀疏树林。然后地势开始起伏,绵延的山脉拔地而起。 受到地貌和植被的影响,这里温度比荒野凉爽许多,昼夜的温差也没有那么大了。 童诺诺从机关盒当中掏出地图,研究了一下看了看前方的山脉,很有自信的一指:“从这边走应该就能抵达巨石阵了。” 陈潇无奈的和唐汝对视了一眼,不太忍心的说:“诺诺,你认错了,不是那个方向。” 童诺诺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看地图,又看了看眼前的山脉:“怎么可能不对?” 唐汝谈了一口气,拉着他转了半圈,“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 童诺诺沮丧的把地图塞给陈潇:“算了,还是你拿着地图吧。” 席云霆神色微动,突然说道:“有人来了!” 陈潇他们赶紧收敛神情,散开点向着山中前进。流寇那种多年颠沛行恶养成的匪气他们佯装不出来,就只好板着面孔,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什么人在此游荡?”一个穿着赭色劲装的男子头上戴着宽檐帽,以快得陈潇看不清的速度突然出现。 隔着纱幔,陈潇看不清他的表情,从他的身形和站姿上,却能够感受到一股彪悍的气息。 陈潇抱拳行礼,语气很是恭敬的说:“这位道爷,小人是闫海的属下陈四,有要事想要禀报。” 对方漫不经心的说道:“闫海是什么人?老子应该知道吗?小子,这东南山脉可不是你们能够乱闯的。” 他嘴上说着警告的话语,内心却忌惮的看着席云霆的方向。眼前这四个人,当前一个跟他一样带着宽檐帽,其他几个则裹着斗篷,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们当中除了那个个子最高的让他有些摸不清,其他三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陈潇心里咯噔一下,根本就来不及细细思考,赶忙又说:“闫海是小人的头领,手下有二十多个人,在这宿玄地界薄有名气。只不过贵人们来了东南山脉之后,闫海畏惧贵人们的威名,就带着我们撤退到荒野之上讨饭吃。” 男子哼笑一声:“原来是那帮小蟊贼。怎么,你不跟着你们头领吃风喝土,跑到这东南山脉干什么?之前还说你们乖觉的很,难道现在是不服气,想要找场子?” 陈潇心神紧绷绷的不敢放松,他回道:“小人不敢,这次前来是想要求贵人们做主,特意来送孝敬的。”说着,他就把之前商议的说辞告诉了对方。 他们之前生怕邪修不上钩,特地把闫海截留的财宝夸大了说。只要这邪修有点贪欲,就不怕他们不相信。 实际上,这却是他们白担心了。 这邪修在这贫瘠的宿玄待了两三年,当初带出来的那些钱财,早就在每次补给的时候跑到瀛仙岛逍遥的时候给败光了。最近他正感觉手头紧,琢磨着要不要做上一票,陈潇他们恰好就送上了门来。 男子在纱幔后边兴奋的舔了一下嘴唇,他说:“就不用专门去巨石阵拜见了,我做主答应了!只要你们日后按时送来孝敬,从今往后在荒野之上,我彭标保证罩着你们!” 唐汝内心冷笑一声,这邪修可真够贪婪的,目前许诺的好处都还没有到手,就盯着以后了。 真要是答应了他,今天他们也没有走进巨石阵的机会了。只在这里,就要被打发掉。 陈潇直接从储物袋当中掏出几件法装和法宝,他把这些轻轻的放在跟前的地上。“碰到道爷,也是缘分,也不能让您凭白辛苦。这是小小意思,不值当什么,权给道爷买酒喝。” 彭标对陈潇没有爽快的答应,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却还是卷起了跟前的东西,他声音有些硬的说:“怎么?当我彭标的面子不好使?” 陈潇低了低头,低声的说:“小人不敢。只是道爷想一想,要是荒野上只有一个势力,一个声音,将来到您手里的孝敬不就更多了。” “呵呵!”彭标嗤笑,“看不出来你野心还不小,另起炉灶不算,还要干掉原来的头领。行!有前途。我可以带你去见我们尊使,只不过事后嘛——” 要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吃掉闫海一伙人有点费力,彭标可不愿意分享到嘴的好处。 陈潇心领神会,立刻说道:“闫海之前私藏的财宝,小人不会透露半分,全都是属于您的。” 彭标满意了,他抬了下下巴:“把你们的头脸露出来,这样去见尊使可不行。” 陈潇点了点头,随后摘下了宽檐帽。对他的好相貌,彭标似乎有些诧异。不过,随后他就被那个一直惹他在意的高个给吸引了。 即使再收敛,席云霆也难掩一身出尘的风采。这顿时惹来彭标的狐疑,“这是谁?什么身份?” 他压根就不相信,这看起来正气凛然的人会当强盗。顿时他内心放下的疑心又提了起来。 陈潇感叹一声,看来不得不使用计划二了。他说:“我听闻贵人们在找炼器师,这人之前被闫海抓到。我把他带了出来,就是想要来送给贵人们。” 彭标高高的扬起了眉毛,不太相信:“炼器师?还是被闫海抓到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席云霆。 席云霆面无表情,眼睛垂着。他藏在斗篷下的手掌却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压抑这用重剑把眼前的邪修大卸八块的冲动。 尽管事先就知道,可是亲眼让他看着潇弟对人低声下气,他内心却难以抑制的涌起一阵阵怒火。 陈潇不知道席云霆的心思,却从他紧绷的肩膀线条感受到他此时的压抑。他赶忙说:“是的,他在幻境当中中了毒元散,这会儿没有办法动用真元,只能乖乖的听我的摆布。” 彭标思索了一下,觉得就算陈潇潜藏了什么坏心,在实力上他也能镇压了对方。于是,他点点头,目光在木着脸的少年和女童身上扫了一眼,就歪了下头:“跟我来吧。” 因为说了席云霆不能动用真元,一行人只能从地面走过去。彭标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独自走在前方领路。 陈潇到此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接下来只要接近了巨石阵,摸清楚了情况就可以继续下一步了。 修仙者的身体素质都很好,除了陈潇跟到最后有些气喘吁吁地。彭标已经摘下了宽檐帽,一张粗犷的脸上鄙夷表露的明明白白。陈潇苦笑,不得不偷偷拍上一张神行符。 这么近的距离用纸符,陈潇深怕被彭标发现。好在纸符的波动和任何真元和灵气都不一样,并没有引起彭标的注意。 中途没有休息,两天一夜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巨石阵。 第一眼看到巨石阵,陈潇感到很是震撼。他以为巨石阵是由一块块巨大的石头摆放而成的巨*阵。却不成想,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后天雕琢的大石摆成的阵势,而是一个个从地下凸起石山,天然形成的法阵。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的石山棱角分明,分外狰狞。好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不停的摧残研磨才形成了这般古怪的模样。 看了两眼,陈潇就赶快收起心中的震撼。要知道他们现在冒充的可是在宿玄待了很长时间的强盗,不能表现出初次见到巨石阵的模样。 他们并没有往巨石阵里边走,而是沿着巨石阵的外围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一座山脚下。 “哟,彭哥,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随着声音,一个穿着一身白底蓝边道袍的男人出现了。他说话慢吞吞的,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黏腻感在其中。 一看到这人,彭标露出厌恶不快的神情:“祁连,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应该守着巨石阵吗?” 祁连似笑非笑,他脸长的不差,却无端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眼神在陈潇几人身上扫过,在席云霆的身上着重逗留了一下,才舍得回了彭标一句:“当然是因为看见彭哥你,才刻意过来打声招呼。”他的目光当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挪到陈潇的脸上,“这几个是什么人?” 第194章 刚才被这个人一扫,陈潇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这人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让陈潇犹如掉到了冰窟窿,抑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陈潇心中骇然,这绝对不只是他被对方目光震慑造成的,而是这个人的功法有什么古怪。陈潇甚至能够听到,站在他侧后方的唐汝呼吸的声音都重了。 彭标皱着眉毛,声音不高的说了一句:“够了,这几个人是来拜见尊使的,不是给你的‘人丹’。” 祁连殷红单薄的嘴唇弯起一个弧度,又在席云霆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才不再用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看着他们。 “等你们拜见完尊使,不要急得离开,到时候让我好好的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你们。”祁连语调缓慢的说道。 彭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人你也看过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当心你擅离职守被尊使责罚。” 祁连呵呵一笑,眼神在彭标的脸上勾了一下,意味暧|昧的说:“彭哥,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呢,小弟甚是感动。不如今天晚上,咱们二人小酌一杯?” 彭标顿时跟吃了苍蝇一般,厌恶的甩手:“谁他妈关心你!”他扭头冲着陈潇四人的方向吼了一句,“走了!” 他们走出去很远,陈潇才感觉背上那种寒毛直竖的感觉没有了。悄悄回头望,山脚下已经没有了人影。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动作,走在前方的彭标警告了他们一句:“要是不想吞得连骨头都不剩,最好离那个人远一点。老子可不想没到手的孝敬泡了汤。” 跟阴阳怪气的祁连比起来,彭标的贪婪竟然也显得可爱了许多。 上到半山腰,有一个豁然开阔平地,平地尽头有一个很大的山洞。彭标带着他们穿过这看起来像是练武场的平地,进入了山洞当中。 山洞内部装饰的很精致,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奢华。 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墙上有雕梁画栋,还有挂落飞罩。他们穿过一重一重的拱门,每个拱门之后都是不知道通往哪里的走廊。走廊上悬挂着吊灯,金色的光晕让这里亮堂堂,根本就察觉不出来是一个山腹内的岩洞。 彭标把他们带到一个大厅内,语气不客气的让他们在这里等着。说完,他也不怕四个人乱跑,就从另外一个方向的走廊离开了。 陈潇终于能够松口气,一回头却发现唐汝的脸色白得吓人。陈潇吓了一跳,他赶忙问:“阿肉,你怎么了?不舒服?” 唐汝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刚才被那个叫祁连的人看得很不舒服。” 童诺诺难得看到唐汝这么脆弱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心疼她。他皱着眉:“那个祁连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个目光就让人觉得这么难受?”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席云霆说:“那人应该是个灵修类的邪修。这种功法特别,直接吞噬活物或汲取生灵之气。他的目光当中都带有功法的特性,不亚于被直接攻击精神,所以才会觉得不适。” 四个人当中,席云霆的精神力最强,童诺诺次之,陈潇后来居上,反倒是唐汝精神力最差,也难怪她面色难看。 童诺诺听了席云霆的话,脸色也变得发白:“这么说来,彭标倒不是吓唬人,真要落到祁连手中,确实骨头都不剩。” 陈潇还是第一次听闻灵修,这会儿没有心情和时间详细了解,只暗暗把对祁连的提防又提高了,放在了彭标之上。 他心情很沉重,只这三个地位最低的喽啰,就一个火爆彪悍,一个邪恶独特,真不知道剩下的三个人会是什么样。 陈潇有些不安,别到最后无法顺利脱身,羊入虎口就糟了。 似乎是察觉了他心神有些不宁,席云霆悄然的伸出手,在他的腰间撑了一下。这无言的支持比什么话语都管用,陈潇镇静下来。怕什么,大不了到时候拼死一战! 这时彭标离开的走廊口出现了一人,这人脸色比起刚才的唐汝还要惨白,他一脸憔悴虚弱,脚步几乎是在地上蹭着走。 这人目光无神的在四个人的脸上扫了一下,片刻都没有停留就走到大厅的椅子边上坐下。 陈潇又些惊奇的看着这个一副身体被掏空样子的男人,猜测他是最后一个喽啰,还是那个炼器师。反正不太可能是那位尊使。 不消片刻,彭标跟在一个身材强壮,肌肉鼓起,撑得衣服紧绷绷的三十来岁男子走了出来。前边的男人腮边留着一茬寸长的胡须,走起路虎虎生威。迎面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扑来,要不然整天在席云霆跟前熏陶,习惯了他强大的气势,只这一个照面,陈潇三个人就要一个腿软跪下去了。 眼前几人都直直的站立着,让这个男子有些诧异,他抬手摸了摸腮边的胡须。很有兴趣的看着他们,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席云霆的身上,片刻后有些惊疑和慎重。 他抬了一下下巴,冲着席云霆的方向,对彭标说:“这就是那个炼器师?彭标,你胆子倒是真的越来越大了。不确定此人的深浅,就敢往回领。” 彭标在这人跟前倒是态度没有那么放肆,他弯着腰,低着头说:“尊使明鉴,即便是他们当真保藏祸心,也逃不过尊使的手心,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咱们搓圆捏扁。属下只是看日子无聊,想要为尊使寻些乐子。” 尊使哼了一声,扭头对旁边瘫软在椅子上气息奄奄的男子喝了一声:“赖着干什么?!去把柏济光叫过来。” 那男子很不甘愿,却不敢违背命令,起身拖着脚步走出了大厅。彭标似乎很看不惯,也可能是趁机上眼药,对尊使说:“这万成章越来越不像样了,平日里懒散还不够,还要尊使亲自吩咐才肯动一动。” 尊使鼻子里边哼出一个音节:“彭标,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们互相勾心斗角我不管,要是敢坏了我的大事,我想你知道我的手段。还是说,你对目前的安排不满意,想要跟万成章换换?我想,万成章是很乐意代替你的差事。” 彭标仿佛听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了尊使的脚边:“属下万万没有那个意思!” 尊使冷酷的说了一句:“没有最好,我也不想凭白少一个人手。” 旁若无人的处理完了彭标的小动作,尊使的眼睛在陈潇几人的身上盯几眼,他声音淡淡的说:“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彭标,带这三人下去。” 尊使根本就没有搭理陈潇三个的意思,要不是彭标说带回来一个炼器师,他根本就不可能屈尊降贵的过来一趟。 彭标一听有点急了。这可事关他今后的小金库,尊使不在意陈潇送上的孝敬,他可在意的紧。 “尊使,这个……这个,他们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却是一个赚来钱财的渠道。我们何不留下他们,让他们时常送来孝敬?” 尊使冷冷一笑:“本尊看得上那点蝇头小利?你要是受不住这里的日子,不如趁早滚蛋。” 彭标想得还是太简单,陈潇他们进来,尊使就不打算留活口。 在尊使看来,什么也没有他的事重要。让陈潇他们活着离开,就怕事情有透露出去的危险。 这处大宗师的秘藏,若要使被那些正道们知道,他们接下来可就没有清净日子可以过。跟这相比,什么财宝都是粪土。 眼看陈潇四个人陷入绝境,陈潇开口说:“尊使请听小人一言!” 尊使的眼神冷得像是看一个死人,他说:“你想说什么?” 陈潇心口“咚咚”的急跳,极力镇定的对尊使说:“小人等人原为尊使效犬马之劳!只要些许助力,就可收复闫海的人为尊使所用。如此一来,尊使在宿玄的荒野上等于多了一只眼睛,就不必等着那些炼器师上门。据小人所知,这些年来死在闫海手上的炼器师不知道有几个。闫海是为求财,根本就不顾惜那些炼器师的性命。这,不也影响了尊使的大事?所以,恳请尊使给小人等人一个机会。” 大厅当中一片宁谧,尊使似乎在思考陈潇说得话。 过了好一会儿,尊使说:“你倒有几分急智,给了我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陈潇紧张的紧绷起来的肌肉闻言顿时放松了一些,不过随后他就又提起了心,“不过,你们暂时还不能离开,先关起来等一阵吧。” 尊使给了彭标四个圆环,让他把这四个圆环扣在了四个人的脖子上。这个圆环跟毒元散的功效类似,也是禁止动用真元的。 尊使的疑心可比彭标大多了,就算陈潇把毒元散和解药献给了他也不顶用,他只相信自己的手段。 席云霆留在大厅,三个人被彭标关进了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的房门用法术封闭,不能动用真元他们根本就出不去。 彭标走后,陈潇尝试着去推房门,果然根本就推不开。 童诺诺找了个地方坐下,对陈潇说:“潇潇,别费力气了。快来帮我们把这锁灵环弄掉。” 陈潇体内没有真元,自然就不怕这个只针对真元和灵气的法器。这是他们计划当中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也是他们一旦被陷,脱身的依仗。 第195章 唐汝安慰的说道:“计划挺顺利的,咱们安全的打入了邪修当中。席道友也被当成了炼器师,要被带去跟那个邪道配合。他熟记过地图,不懂得炼器师那套辨别方法,也能够找到巨石阵当中的秘藏。潇潇不用太过担心。” 陈潇转过身来,勉强一笑:“嗯,你说的对。” 不管再如何相信席云霆的能力,陈潇却没有办法不去担心。身份上的转变,连带得心情也变化巨大。大哥那边情况不明,他会不安,会担忧,甚至难以控制自己去想一些不好的事情。这种忐忑,让他变得焦躁。 深吸口气,陈潇强迫自己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主意是他出的,他必须要为同伴的安危负责。 陈潇盘腿坐到童诺诺的跟前,童诺诺伸着脖子朝向他,陈潇就把手抬起来放在他脖子上的圆环上。 唐汝难掩紧张,她说:“能不能行?” 陈潇沉声说:“我体内运行的能量跟真元完全不一样,这一点是跟大哥反复确认过的。所以,应该没有问题……看,开了!” 锁灵环针对的是被锁住的人,而要拿下它并不很难,只要有能量激活就行。 童诺诺拿着陈潇摘下的圆环,眼神轻蔑:“炼器师制作的禁制也就这样了,要是换成我,不仅要有使用能量的开关,还要加上一重机关锁——带复合钥匙的那种,肯定打不开。” 唐汝脖子上的圆环也被解开,朝着童诺诺说:“那还真要庆幸这次他们用的是法器。” 童诺诺说:“就算是用的机关锁,我也能打开。” 陈潇把自己身上的圆环放到一边,对俩人说:“你俩别说废话了,赶紧看看门上的法术能不能破解。” 唐汝利索的跳起来,用真元轻轻的试探了一下房门上的封禁法术。她点了点头:“可以破开,不过只怕要惊动了邪修。” 童诺诺把机关盒横到身前,说:“不着急出去,我要先做些准备。我觉得目前看到的那四个邪修的水平,并不是对付不了的。” 唐汝扬起一边的眉毛:“怎么说?” 童诺诺头也不抬的摆弄手上的零件,“彭标和祁连就不说了,那个万成章脚步虚浮,一脸病气,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战斗力。这样我们只用对付四个人。席道友对上那个尊使,就算一时不能取胜,牵制他没有问题。” 唐汝赞同的说:“不错。我手上还有几个特殊的种子,可以配合蜃楼设下一个陷阱。那个祁连灵修类的使用精神攻击,这类陷阱正克他,用来困他最为合适。” 童诺诺重重地点了下头:“这么一来,我们需要正面应战的,就只剩下彭标和那个至今没有见过的炼器师。” 陈潇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说:“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不知根底的人。我知道你们看轻那个万成章,不管如何,他也是一个金丹,光境界就拉开我们这些筑基很远。而且,据我目前的观察,那个邪修尊使手下的四个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职责。炼器师专为破解秘藏位置而来,祁连看守巨石阵,彭标外出采买补给。那么问题来了,万成章是干什么的?” 童诺诺顿住了,他一脸古怪的抬头看着陈潇:“你这么一说,难不成那个万成章是尊使‘那个’。” 自从知道陈潇和席云霆在一起之后,这种涉及到暧昧关系的词语,他都不好意思在陈潇面前说出口了。 陈潇咳了一下,摇头说:“不像。要不然彭标不敢在尊使跟前卖弄口舌,想要给万成章添堵。”童诺诺尴尬的挠了下后脑勺。不能怪他想歪,实在那万成章一副被酒色掏空的虚弱模样太让人误会。 陈潇说:“总之,对这个万成章还是要提起点注意。” 童诺诺和唐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童诺诺组装好了手中的机关,他说:“那么我们何时冲出去?” 他们的计划安排的时候预想过这一点,万一被抓、被关,该怎么脱困。只不过这个时机,不太好把握,需要随机应变。 陈潇想了一下,说:“我想要试试看,能不能通过贿赂彭标,让他把咱们放出去。” 唐汝一愣,迟疑的说:“这不太可能吧?彭标看起来很畏惧那个尊使,不大会因为钱财而背叛他。” 陈潇说:“不需要达到背叛的程度,如果只是让他为咱们说好话呢?我知道他求情不怎么管用,可是要是咱们能够提供额外的助力呢?” 童诺诺皱了一下眉毛:“什么助力?” 陈潇指了一下自己,然后又指了一下童诺诺:“我身为风水师,在寻宝的方面有着特殊的作用。而你是跟炼器师不对付的机关师,而有些东西在炼器和机关上是相同的。你当初不就一下看出来,那些线条是地图吗?” 唐汝说:“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可是咱们怎么说?并且三个人当中一下出现了两个特别的主职,这个巧合太过蹊跷,那尊使肯定会怀疑。” 三个人正在这里愁眉苦脸,房门上的封禁法术突然被解开了。吓得他们动作飞快的把圆环重新扣到脖子上,陈潇的动作最慢,还是唐汝扑上来帮了他一把。 于是当彭标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唐汝趴在陈潇的身上,两只手还紧紧的抓着圆环。 彭标惊讶,随后嘲笑的说:“怎么,你们还妄想着把这锁灵环摘下。从这里逃出去?” 陈潇推开唐汝站起身,做出一副不小心被抓个正着的慌乱模样,“不是,小人等人绝不敢有这种心思。” 彭标嗤笑一声,没再纠缠。这锁灵环的威力他很清楚,有很多被抓来的炼器师都没有办法弄掉,他根本就不相信这几个荒野流寇有那个能耐。要有那个本事,他们早就飞黄腾达了,何必还留在宿玄。 他声音冷漠的说:“都起来,跟我走。” 陈潇追问:“去哪里?” “巨石阵。”彭标的语气当中透出一股不容错辨的兴味,“你们带来的那个炼器师说,你们当中有一个人是机关师,说不准能有什么发现,再不济也能提出一点意见。不过我看,他大概只是想要把你们填了巨石阵凶险的裂隙。” 彭标以为席云霆这么说,是处于报复的目的。而当他在陈潇脸上看到吃惊的表情,内心的恶趣味得到的满足。 彭标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被送上门来的炼器师一来,柏济光在他的指点下就有了巨大的进展。他虽然很想要把陈潇答应他的财宝弄到手,可是要是巨石阵当中的秘藏被找到,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还能得到大笔的奖赏。相比而言,陈潇许诺给他的孝敬就不算什么了。 所以这会儿,彭标已经不再把陈潇一伙人的小命放在心上。只不过,要是能够在对方临死之前掏出点好处来,似乎也不错。 彭标心安理得的接下陈潇塞到手中的几个法器,把他知道的那点事全都告诉陈潇。他自认为很仁慈,至少他让对方做了一个明白鬼。 陈潇怕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让彭标看出不对,之后一直低着头跟着他走。 他内心其实很惊喜,没想到和大哥心有灵犀,用差不多相同的办法达到了目的。要不是这会儿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能尽情的因为惊人的默契而开心,他都要抑制不住嘴巴往耳朵边上咧。 离开山洞,来到山脚下,他们沿着特定的路线在巨石阵当中穿梭。 走了有一刻钟,在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山下,看到了等在哪里的人。 陈潇的目光第一时间找到席云霆,胸腔里边满是滚烫的情绪,虽然不过才分开短短的一段时间,却也让陈潇无比的想念。 席云霆原本还维持着面无表情和气势冷然的样子,然而不过一会儿他就似乎要被陈潇的目光融化,眼神都温情了起来。 唐汝眼看不大对头,上前一步在陈潇背后掐了一下。陈潇被掐得脊背上肉一抖,赶忙收敛起来,低垂下眼睛。 恰在这个时候尊使的声音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愿意为本尊效犬马之劳吗?这会儿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陈潇知道他们这会儿应该表现出来恐惧和不愿、抗拒的情绪。然而他并不是影帝,这么层次丰富的表情实在做不出来,只能低着头缩着肩膀,压着嗓音回了一句“是”。 尊使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心情,直接挥手说:“那个机关师,到最前边去!” 童诺诺跟陈潇对视了一下,手在衣服上摩挲了一下。陈潇注意到童诺诺似乎在那里藏了东西,才想起刚才他来不及把刚做好的机关装进机关盒当中,就顺手塞进了衣服里。 陈潇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童诺诺就越过他走了过去。 童诺诺亲手把线条整理成完整的地图。那一个晚上,他不眠不休的对来对去。对上边的每一个轮廓都熟悉的不行。 他面向无人的前方,脸上流露出兴奋和激动。只要一想到能抢在炼器师的前边把这处秘藏收入囊中,他就无法不亢奋。尤其是身后还有一个被蒙在鼓中的炼器师,这爽感更是成倍。 童诺诺毫不犹豫的向着前边走去,身后炼器师柏济光阴沉地盯着他的背影。 第196章 这巨石阵当中充满了能把人撕成粉碎的裂隙,只要走错一步就是肢体分离的下场。幸运点的缺胳膊少腿,倒霉些的直接脑袋搬家。 他在这边苦苦研究了三年多的时间,才从外围顺利的探明了三分之一的面积。而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一来,就带他们深入到这里。 这怎么不让柏济光心存忌恨。 不单只是如此,柏济光还觉得这个名叫席云霆的炼器师跟眼前这三个新来的其实是暗地勾结。说不定他们就是冲着大宗师的秘藏而来,并且掌握着他不知道的内情。 可是柏济光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把这个话说给尊使听。在他们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尊使已经对席云霆言听计从。只怕他就算是说了,也会被尊使当成是妒忌。 柏济光自然是不甘心自己的三年的辛苦白费,也是真的担心这个席云霆抢去本应该属于他的传承。更害怕到最后尊使发现他没有用,会直接杀了他为这个席云霆腾位置。 所以,无论如何他和这四个人之间都有着化解不了的矛盾。 不得不说柏济光的猜测在某种意义上全对。童诺诺可不知道背后有人虎视眈眈,他丝毫没有考虑过要表现的畏惧,从容的向着前方走去。 童诺诺走在最前边,陈潇第二个,唐汝第三个。原本席云霆想要跟在他们身后,却被尊使拦住:“席道友请慢。你的身份贵重,还是走在我的前边吧。”他到底没有被这突飞猛进的进展给冲昏头脑,铁了心要把席云霆留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于是唐汝后边是能够进行精神攻击的祁连,柏济光走他的身后,紧接着才是彭标、席云霆、尊使、万成章。 九个人拉开的距离还不足十米,童诺诺自然听得清楚。他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陈潇,不知道该怎么办。 目前的状况已经比他们预想的都要好,只不过偏偏席云霆被陷在队伍的中后方,身前身后都是邪修。更要命的是席云霆也戴着锁灵环,根本连自救也做不到。 怎么办?童诺诺无声的冲陈潇做了一个口型。 陈潇抬眼看着他,手却在身前比了一个叉开的手势。 那个地图上显示,路线中途有一个岔路口。从这里往后的路线虽然不一样,可是却都通往秘藏的地点。如果这个巨石阵是修仙者创造的,那么那个大宗师肯定只会留一条正确的路。然而这里确实天然形成的,自然就出现了岔路。 只要他们在那里制造机会,席云霆一定会把握住时机,见机行事。 童诺诺眼中闪过明悟,转回了头去。 身后隔着几个人,席云霆指了一个方向让他走三丈远。童诺诺一声不吭,按照席云霆交代走了三丈的距离站定。 身后就好像是串了一串粽子,亦步亦趋的按照童诺诺走过的地方前进着。 童诺诺身旁,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子,闪过一道扭曲的光影。 童诺诺倒是没有怎么样,站在第四个的祁连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扭曲的光影,就是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的裂隙。想到他跟死神在这么近的距离擦身而过,祁连就感到惊心。 这种裂隙小的只有方寸大小,大的却会有十丈百丈那么大。它们有的存在时间很短,只有一瞬。而有的却固定在出现的地方,似乎可以存在到天荒地老。 存在的面积大,而又稳定的,就是经常可见的传送门。天境世界彼此之间正是通过这种稳定而面积合适的裂隙链接。 这种转瞬即逝,方位不定,无法预知的裂隙,可以轻易的撕碎一个毫无防备的修仙者,不管他是筑基还是出窍。 祁连在巨石阵当中,可是亲眼见过柏济光拿那些抓来的修行者试路。当无人可以充当探路的牺牲品时,柏济光的成效就要慢上许多。 祁连内心不是没有抱怨。这种天然法阵就不应该叫一个炼器师来摸清地方,明明应该是精通法阵的人的事。 祁连惜命的很,不着痕迹的跟前方慢慢的拉开了点距离。柏济光皱了皱眉,脸色阴沉的转了下眼珠,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彭标也看见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这一回倒是没有不耐烦的出口催促,沉默的当做没看到。 由于他们站位的原因,再往后就有点看不到祁连的小动作了。于是在尊使没有发现的情况下,他们跟前边慢慢的拉远了距离。 等到他们慢慢走到那个岔路口的时候,童诺诺直接回身向着身后扔了一个东西,然后向着斜侧的一块巨大的石头旁边冲了过去。他临动手前还大喊了一声:“跑——” 毫不迟疑的陈潇跟在童诺诺的身后追了过去,唐汝虽然没有看见俩人商议的动作,却出于对同伴的信任,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祁连这会儿落后一大截,等到他反应过来向前追到童诺诺动手的位置时,童诺诺扔下的机关也爆发了。 那玩意一落地,就四面八方的蔓延出一片闪着银白光芒的网,祁连收不住脚一下踏了进去,立刻就是一声惨叫。 柏济光脸色顿变,立刻警觉的避开有网的地方。彭标见状,竟然一时没有动作,回头去看身后。 恰恰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席云霆动作极快的一个翻身,从空中越过,掉头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跑了。 尊使脸色一变,含怒地喝了一声:“好大的胆子!竟敢作弄本尊!”要是这会儿再看不出来他们四个人其实是一伙人,他就太蠢了。 席云霆不能动用真元,速度不快,并没有脱离尊使的攻击范围。然而他心中虽然愤怒,却也有着惊喜,敢在这个地方横冲直撞,对方手中显然有地图。被愚弄之仇,可以等到对方没有利用价值再来算。 他犹如一个鹏鸟,浮起身体一跃,顺着席云霆的方向追去。 彭标压根就不在乎前边怎么样,溜须奉承,紧抱尊使大腿是他一直以来的态度。见尊使往这边追,他二话没说,跟着就往那边冲。 不过他粗心大意,没有留意两个人都从空中翻越而过,直接冲过的下场就是被一道突然出现又消失的裂隙给撕得胸腹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啊!!!”彭标惨叫一声。他肚子上的一大块皮肉都不见了,腹腔内的器官直接暴露在了空气当中,有的剩下了一半,而有的则直接消失。 万成章一脸没有反应过来的迟钝样子,这个时候才慢慢的站直了身躯,眼睛漠然的看着彭标。 彭标凄厉的惨嚎着,血水顺着被切开的皮肉疯狂的向外喷涌着。他抬手伸向万成章:“救我,万成章!求求你……” 彭标的储物袋直接随着消失的那部分不见了,他救急救命的灵丹和保命的宝贝都没了。这会儿只能指望别人来帮他,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然而万成章的反应让他绝望,他跟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一样,直接从彭标流淌的鲜血当中走了过去。 祁连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了,望着神情冷酷的万成章,他竟然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万成章说:“追上去,既然他们敢在这种地方跑,肯定知道安全的路线。”他的想法竟然跟尊使不谋而合。 柏济光点了点头说:“有他们在前边带路,我们说不定今天就能找到大宗师留下的宝库。” 在这巨石阵当中,柏济光确信他们就算跑也会留下痕迹,毕竟锁灵环封了他们的真元。 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的几人,此时其实就在他们不远处。陈潇把他们脖子上的锁灵环弄下来,童诺诺直接收进了他的机关盒当中。 接下来陈潇打头走第一个,童诺诺和唐汝跟在他的身后。 陈潇直接用了元气神行符,有了这个他的轻身功法得到加持,只在很长的一段距离,才会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陈潇神情紧绷着,三个人迅速沿着地图上给出的路线跑向秘藏的地方。 周围似有若无的稀薄气场盘旋成一个漩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越往前走,陈潇越是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终于抵达了秘藏的地点,他们失望的发现这里没有任何藏宝的迹象。 陈潇不甘心,定睛仔细的查看,顺着气场被牵扯的方向,看见了一个淡淡地、模糊地、只有一个人高半米宽的无形漩涡。 陈潇顿住了,怪不得他觉得熟悉,因为不只是见过了一次。 唐汝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那个怪异而扭曲了光线的存在,倒抽了一口气:“传送门!” 童诺诺也惊了:“这大宗师好大的手笔,竟然占据了一个微天境来做他的传承之地!” 陈潇定了定神,回望着另外一条路的方向。满心焦虑的期盼着席云霆能够摆脱掉那个邪修,顺利的抵达传送门这里。 另外一个方向,尊使吊在席云霆的身后。他原本打算跟在对方的身后,确定了秘藏之后就把席云霆杀掉。 然而,席云霆却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他更不会把危险带到同伴那里去。 真元虽然不能动用,储物袋当中却有陈潇塞给他的大把应急用的元气引雷符、元气神火符。席云霆停住脚步,神情冷峻的回身向后,手指当中夹着三张纸符向着邪修电射而去。 第197章 邪修尊使不知道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几次诧异。他没想到席云霆不仅没有仓皇逃命,竟还敢停留攻击他。再如何惊喜,手下留情,他也认为遭受到了严重的冒犯。 尊使怒极而笑,道了一句:“也罢!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拿你去换正确路途的消息吧。” 他想,干脆抓住席云霆,要么逼迫他带路,要么用他要挟陈潇等人,总能有一方让他如愿。 尊使本就被肌肉撑得鼓起的衣衫更加的紧绷,他庞大的身躯一下暴涨了一圈。他抬手拍散了三张爆开成能量团纸符,轻描淡写就像是拍灭一团烟花。紧接着,他原地一蹬,在平实的砂石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坑,化作一道残影向着席云霆扑了过来。 席云霆眉眼间闪过一道惊异,眉头随后皱了起来。 这邪修,偏偏是个横炼体修! 体修专注身体的修炼,每一个部位都很坚硬,不仅身体的各处都可以作为武器,甚至防御能力比起一些法宝都更加的强横。 如果说,剑修是修仙界无坚不摧的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么,体修就是与之完全相反,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盾。 若是此时没有锁灵环的束缚,席云霆手握重剑雪锋,豁出性命去还尚可一战。而现在,他手无寸铁只有一堆没法伤对方一根毫毛的纸符,几乎只能任由对方宰割。 ——当然,也只是几乎而已。 他毕竟是席云霆,不是修仙界任何一个剑修。他不会束手就擒,更不可能毫无反抗之力。 席云霆依然不惧,神情凛然,迎着邪修尊使正面站立。双脚与肩膀同宽,两手抬过头顶,早已与人合一的重剑不需要真元就能够召唤到双手之间。 他黑色的眼眸笔直的注视着前方,在邪修蒲扇般大小、铁钳一样的右手向着他脖颈抓来之际,千钧一发的横斩而下。 他不需要真元,也不需要任何功法招式。只凭借着与生俱来又逐渐转化成为战斗本能的特殊能力,攻必攻之处,一剑硬生生逼得邪修的攻击戛然而止。 “嗯?!!”尊使从高速移动当中骤停,然后又身影模糊的闪避。 他的脸上难以抑制的露出震惊的神情。 眼前这个人是剑修尽管让他意外,却比不上对方年纪轻轻就领悟了属于自己的道更让动容。 这一刻,邪修深深的妒忌了。为席云霆的年轻,和他惊人的天赋。 尊使突破到出窍期并没有多少年,他比较幸运的是有贵人肯指点他。他明白修炼到后三个大境界时,决定有没有成仙可能的就看悟性高不高,能否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并顺利的证道升仙。 那位贵人遗憾的对尊使说过,他有一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心肠,修得是炼狱之苦,却成不了真仙。 所以,当看到眼前之人有着光明的前景,必然会证道成仙的席云霆,尊使再也无法去想什么秘藏,想什么炼器师大宗师的宝库。他心中翻腾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 杀了这个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杀了这个天资出众的正道俊杰。现在斩处掉他,将来邪道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更重要的是,杀了他邪修尊使心中痛快。 尊使血腥而残忍的舔了舔嘴唇,狰狞凶狠的露出一个笑容,“老子还没有杀过如此具有天赋的正道,今日里也算是开了荤。小子,要怪也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偏偏撞进本尊的手里。你乖乖的伸出脖子来,不如本尊发发慈悲,给你一个痛快如何?” 席云霆冷笑一声:“留着你那伪善的慈悲心肠,自己慢慢享用吧。不必再费唇舌,你要战,那便来!” 邪修黝黑的脸上浮起一层醉酒般不正常的亢奋红晕,他怪笑着,伸出粗壮的两个胳膊,手指呈爪装,再一次向着席云霆扑去。 他浑身周围真元暴起,蒸腾而起的炙热气息扭曲空气,竟然也是一个以火属真元为主要修行天赋的灵根。 邪修连连扑击,席云霆双眼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进攻。直听得耳边接二连三的想起空气被撕裂的音爆声,完全来不及思考,只把身体交给本能,凭借直觉去进行回击。 席云霆的动作快,邪修尊使的动作更快。 指爪边,因为过快的速度,带起的摩擦直接形成高温,再加上火属真元,每一根手指都好似带着一条熔岩形成的火鞭。 要不是席云霆自身同为火属,增强了他的免疫能力,擦过的地方早就成了焦炭,别提什么反抗回击,直接就被活活烧死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对方高过他两个大境界的压制,也在他的身上烫出一道道惨烈的焦痕。 席云霆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只专注在视线所及能够看到的破绽。无法前进,无法后退,没有退路,不能逃脱。只有进攻,唯有进攻,才能够活命! 只可惜,席云霆还只是触碰到了领域的边缘,并不是真正的掌握了它。用来对付同为剑修的元婴能够占据上风,面对修为强过他太多的体修,就显得太过勉强。 “哈哈哈!原来如此,所谓掌握了大道的领域,也不过是如此!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有多么了不起,也不过是老子的手下败将。来吧,让我撕碎你的胸膛,拿走你的心脏。成为我的战利品,妆点我的洞府!杀了你,邪尊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邪修兴奋的几乎要高、潮,眼睛都发红了。 席云霆硬抗了太久,他第一次感觉到他那特殊的能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头脑当中感受到抽疼,一股消耗殆尽的预感袭上心头。 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味道,不由得意识有些空茫。 “想要他的心脏,问过我了没有!”陈潇愤怒的声音,石破惊天的突然响起。 席云霆的心跳都停了,彻底遗忘了呼吸。 “老子告诉你,那是我的!是属于我的!”他难得爆了的粗口,都犹如仙乐般动听,“诺诺,打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三人直接冲入战场。 童诺诺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口口圆形的炮筒直接支撑在地上,稍微对了方向就激活。成百上千的灵力炮弹好似炸了窝的蜂群,嗡嗡的轰鸣着,铺天盖地的向着尊使砸去。 唐汝一手撑地,全身的真元疯狂的涌出,一棵直径足有一米的粗壮藤蔓破土而出,凶猛的跟攻城锤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诡计,向着尊使狠狠的抡了过去。 陈潇手中攥着厚厚的一叠元气纸符,引雷符、神火符、有攻击作用的,全都一股脑的投掷出去。 火力及其凶猛,一刹那间尊使所在的地方几乎被覆盖了,每一个微小的空间都是炸裂开了爆裂能量。 他们拼尽全力,用出了浑身解数的奋力一击,不奢望能够把尊使怎么样,只求一个下手的间隙。 这么一个微小的愿望,在付诸了近乎一切的拼搏之下,顺理应当的出现了。尊使后退了,然后唐汝蓄势待发的立刻催发另外一颗种子,化成一个硬实的铁拳,冲着尊使的腰眼使劲一锤,直接把他推进了布满不明裂隙的地带。 陈潇抓住时机冲过去,一直不计消耗维持着真元的手按在席云霆的脖子上,咔的一声清脆响声,锁灵环开了。 陈潇抓下它,朝着席云霆怒吼了一声:“走啊!” 来不及说什么,席云霆抱住陈潇的腰,转身顺着安全的路线飞速的离开。 童诺诺举手往俩人的身后接连扔出数十个紫色的灵力弹,轰轰烈烈的暴起一大片闪光。 尊使有些狼狈的躲闪过闪烁着出现的裂隙,当他惊险万分的回到安全路径上时,视线所及已经空无一人。 “啊啊啊啊!!!老子不杀你们,誓不为人!!!”邪修尊使铁青着脸咆哮。 此时,陈潇他们已经跑到了这条路线的终点,席云霆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型旋涡传送门。 他刚刚松开抱着的手臂,却没想到陈潇会转身就朝着他挥来一拳。 “潇弟?!”席云霆条件反射的躲闪开,错愕的看着陈潇愤怒的面容。 陈潇是真的很愤怒,脸和脖子都红了,脖颈上甚至暴起了青色的血管。 怒火烧得他浑身发热,很快就洇出津津汗水。他气得冲着不明所以的席云霆喊:“你是不是非要把自己陷入到那样必死的绝境,看着关心你在乎你的人为你担惊受怕,才能甘心?!” 席云霆被陈潇爆发似的怒吼,弄得蒙了。 陈潇却还不解恨,继续发泄似的怒吼:“我们当初制定的计划,只是要你拖住片刻!没有要你力敌,也没有让你死战不退!为什么不制造机会逃走?!!别说你做不到,我知道你肯定能把那个邪修引到裂隙当中!我知道你能!为什么不那么做?!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等得有多心焦,要不是放心不下找过去看看,你就真的死了!” 陈潇的表情着实称不上好看,完全跟平日里的清俊讨喜不沾边,甚至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席云霆被这样责骂却一点不快的情绪都没有办法生出来,因为陈潇的眼圈红了,他的声音在抖,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席云霆从一开始的惊愕、不解,到了悟动容、欣喜激动,到最后就只剩下满腔的心疼。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辩解,僵直的站立了片刻,看着陈潇生气后怕的脸,颤动的唇瓣,只能顺从心意的伸出双臂去把他抱个满怀。 第198章 “对不起,大哥让你担心了。”席云霆挚诚的道歉。 陈潇却没办法被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语安抚,犹自生气的挣扎,想要推开席云霆。“你放开我——” 平日里席云霆可能会纵容的放开,可当他要较真的时候,无论陈潇如何奋力都没办法从他的怀抱中挣脱。 见陈潇根本就不能冷静,席云霆无奈之下只好抬起一只手掌握住他的后脑,低头用力的亲吻了下去。 被用吻堵住了嘴唇,起先陈潇还恼火的推拒。然而随着席云霆吻得越发用力和深入,怒火也就转变成了澎湃的激|情。 陈潇亲眼目睹席云霆陷入濒临死亡绝境,而引起的惊、怒、怕,在情人如火一般的唇舌下渐渐平复了。 他伸出双臂牢牢的抱住席云霆的肩背,手指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用力到几乎嵌入席云霆的皮肉。 仿佛是刚才的情景又在眼前重演,生离死别的恐惧和后怕,促使俩人抵死般的激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血液几乎要燃烧了起来。逐渐膨胀勃发的根源,硬实的膈在两个人紧贴着的腿腹之间,挤得人发疼。让他们同时产生了撕咬对方、吞噬对方、与对方融为一体的迫切冲动。 “我说你们,够了啊——”童诺诺尴尬的扭着脑袋看着别处,忍无可忍的说,“适可而止,我们还在这呢!”他从没觉得自己如此的多余,又是如此的没有存在感。 唐汝无奈的蹲在一边,手里捏着一颗种子,瞬间成长开花。她眼睛盯着洁白的小雏菊,小手捏着花瓣,一片一片的拽下来。“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只怕是才刚刚开始,以后没准会成为常态? 陈潇和席云霆喘息着分开黏在一块的嘴唇,陈潇喃喃的说了一声“抱歉”,席云霆却难掩情动在他的唇上又亲了一下才放开了他。 席云霆抿了一下湿润火热的唇,定了定神,率先向着漩涡传送门走去:“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陈潇又喘了两口气,才迈步跟上。 童诺诺和唐汝慢半拍,席云霆都消失在了传送门当中,才赶紧往过冲。 跨过传送门之后,照样又是瞬息之间换了天地。 眼前已经不在是荒野一片,而是遍地草丛林地的山谷。 传送门就在一块小山坳当中,一出来就能够看到开得姹紫嫣红,漫山的野花。 陈潇呼吸之间,进入肺部的已经不在是干燥的空气。而是沁人心脾、让人从内到外舒服的草木清香。 陈潇抬手用袖子擦掉唇角的濡湿,从日星的位置判定了一下方位,又和意识海当中的罗盘对照了一番,很开就辨识出来了正确的东南西北。这技能一直让童诺诺叹为观止,敬若神明。 紧接着,陈潇又利用风水学识,推断出了山谷的朝向,和山脉延伸的走向,指了一个可能具有宜居地点的方向,带路向前方走去。 他全程除了说必要的话,再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给席云霆。 这让其他三个人明白,席云霆虽然熄灭了陈潇表面的火,他的内心当中却仍然在生气。大火变成小火,却依然是火。席云霆有些苦恼,潇弟这还是第一次对着他发这么大的怒气,他不知道该怎么让恋人消气。 童诺诺和唐汝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去插手,只是闷头跟着陈潇走。 翻过两个山头,他们来到了一块地势平缓的地方,眼前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宅院。这座宅院不大,却很精致。有楼有阁,有山有水,有弯曲的小巧,也有精巧的凉亭。 童诺诺松了一口气,说:“看来就是这里了。” 然而到了跟前,他们却发现大门紧闭。门上没有锁,他们尝试了硬闯或者是翻墙,都没有办法进入。 席云霆眉毛紧蹙,他说:“看来那个地图只是指引,这道大门才是真正的传承考验。” 童诺诺撅了一下嘴,他不满的说:“看样子是要刷掉那些不是炼器师,侥幸进来的人。” ——比如我们。 他后边的话没说,其他人的人却全都明白。 经历了冒险潜入,被关,在巨石阵当中逃生,最后又激战了一番,陈潇着实累了。 他疲惫的捏了一下额角,说:“今天就算了,先安营扎寨休息。明天再来看看,有没有办法破解这个大门。” 唐汝立刻赞同的点头,童诺诺则直接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看这门前地方平整,就在这里吧。” 三个筑基累的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席云霆一个人,默默的收拾好了营地,点起了篝火。歇了一会儿,唐汝不好意思再干坐着,她起身开始帮忙。童诺诺又坐了一会儿,唐汝在他身边来来回回,他也坐不住了。最后,陈潇也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几个人合作,简单的吃喝了之后就打算休息。 原本按照原来的安排,陈潇和席云霆是紧挨着的两个,偏偏这次陈潇不想和席云霆交接,就直接跟唐汝换了第一个值守。 见陈潇如此冷淡,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了。第一次遭受到冷战待遇的席云霆内心刺痛,他无奈,只好先走到一边,避免陈潇连休息都要躲远。 天色完全黑暗了下来,这是他们两三天来第一次正经的休息。陈潇值守第一个,童诺诺第二个。童诺诺却没有睡,拨弄了一下篝火,他压低了声音对陈潇说:“那个……潇潇,我说两句,你别生我的气啊。” 陈潇意外的抬头看他,勾了一下唇角,勉强笑了笑:“我干嘛生你的气,有话你就说。” 童诺诺咧了下嘴,犹豫了一下才说:“那会儿你在气头上,太可怕,我实在不敢跟你说。并不是我要给席道友讲好话,而是作为剑修,在跟那个尊使对战的情况下,他有不能退缩的理由。” 陈潇完全没有想到,他没有从大哥嘴里等来的解释,从童诺诺这个平日里都不好意思正式他和席云霆之间情人关系的人口中听到了。 经过这么半天,他其实已经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之所以还表现出不想和解的态度,完全是因为困惑和不理解席云霆为什么死战不退。 他事后越想,越觉得不能理解。明明席云霆就可以利用他那种特殊的能力,引导尊使进入布满裂隙的地带,他则趁机脱身离开。 要是席云霆真心想跟跟尊使对战一场,换一个更能施展手脚的地方,他的赢面不是更大?在那个看似开阔,实际上只能前进和后退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胜算啊。 他坐直了身子,不解问:“为什么?” 童诺诺说:“你初入修仙界,对剑修缺乏了解。就好似当初柯九思,输在了席道友的手下,就想方设法的追着他想要赢回来一样。剑修的剑和功法,就好像是他们的意志的延伸。” 陈潇认真的听着,到这里他似乎领悟了什么。童诺诺冲他点了点头:“你可能想到了。如果席道友在一开始一直被追着跑甩掉了尊使反而没什么,可一旦是他在正面应战的时候萌生出退避的念头,剑修的心境就会出现破绽。” 陈潇顿时就是一惊:“这么严重?” 童诺诺严肃的点了点头:“我可没有危言耸听,我成年时那位主礼人的一位朋友就是剑修,年轻的时候因为差不多的缘故遭遇了这样的挫折,之后就直接一蹶不振,直到两鬓斑白,显出老态也没能重建信心。所以说,剑修就是那种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修行方式。他那个时候不能退,退了就可能是万劫不复。而面对强敌不退缩,不畏惧,才是遵循剑修的原则。” 听了童诺诺的话,陈潇内心涌起了愧疚。他完全不知道,剑修竟然是这样一种可以败亡,不能逃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极端修仙者。 他根本就不了解内情,就对着无辜的大哥发了好大的一通怒火。陈潇难受极了,他再也没办法冷静的坐在这里。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交接的时候,匆匆把接下来的值守交给童诺诺,又跟他道了一声谢,谢谢他告诉自己这些。陈潇就起身向着席云霆所在的方向快步的走了过去。 席云霆距离他们的位置有一点远,他此时还没有睡。他盘着膝盖,安静的坐着。星光下他的双眼,静默而专注的凝视着浮在身前的重剑。 看到这一幕,陈潇的脚步一滞。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席云霆此时的表情,冰冷、锐利、寒气四溢,混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柄寒铁铸就的剑,涌动着森森的战意。 莫名的陈潇有些害怕。他的情人不会像是那个最后为了追求剑道的极致,而抛弃个人感情,舍家忘情的著名剑客那样,从此跟他情断意绝吧? 第199章 陈潇的担忧来得莫名其妙,只能说是陷入热恋当中,易感的情绪让他变得容易胡思乱想。 席云霆在听见他脚步停滞的那一刹那,才像是发现了他的存在那样,转头望过来。他无情的眼眸落在陈潇的脸上,顿时就是一亮。只是瞬间,就从冰冷的寒铁转化成热烈的火焰。 “潇弟!”席云霆站起身,向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站住。他用不确定的目光望着陈潇,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此时靠近,是不是被允许,毕竟之前潇弟还生气到不想跟他说话。 这样小心翼翼观察他脸色的席云霆跟初相识的时候判若两人。陈潇有的时候想起总会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个清冷的男人竟然会跟他两情相悦,并成为了情侣。 犹如男神走下神坛,变成了凡人,被他牵动情绪,引发各种从没见过的反应。不再高高在上的席云霆,变得更加的真实和贴近他,让陈潇更为之心动。 陈潇眼神复杂,最后转为沉沉地愧疚和心疼。 他抬手抚着席云霆脸颊上淡淡的焦痕,自责似潮水几乎要淹没他。他到底是有多瞎,半天前被怒火冲昏头的他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那会儿,席云霆他刚刚跟尊使激战完,幸运的保住了一命。他居然不去关心他身上的伤势,不去在意他的情绪。只顾自己的心情,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席云霆抬手握住他的手,陈潇这关怀的举动,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陈潇眼圈带上淡淡的红,他抑制不住心情的巨大起伏,感觉又想要哭了。只不过这次,全是为了情人而感到心疼。 “疼吗?你的药呢?拿出来,我给你上药吧。” 陈潇用手指在碧绿色的凝脂上轻轻的蘸了一下。指尖上沾着的灵药,轻轻一抹,就化开成了水雾一样的小水珠,渗入到皮肤当中不见了。 陈潇知道,伤口此时应该会是冰凉伴随着麻痒的感觉。 席云霆的眼帘垂着,安静的看着陈潇,仔细地、细致地、动作轻柔地给他抹药。 “对不起,我不应该乱发脾气。”陈潇抬起眼睛,注视着席云霆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说道。 席云霆显得有点惊讶,他摇了下头:“不,你责怪的对。我确实没有在那一刻想起来,要把邪修尊使引入到裂隙地带当中去。” 他不仅是在安慰陈潇,同时也是在反思。因为按照席云霆的性格和原则,根本就会去往逃跑躲避的方面去想。 以往跟人斗法,他经历过高出他两个境界的唯有指导性质的比斗。那种比试更多的是点到为止,根本就不会危及性命。 这也就造成了席云霆一路走来,更多是正面解决战斗,凭借本身的实力和特殊能力去生吃对手。即使他领悟了自己与生俱来的力量并应用到战斗当中去,却仍旧没有没有脱离原有的固定思维,只简单粗暴的把它当成一种攻击手段,没有更深的发掘它的功用。 要不是陈潇的话让他意识到,就算他不去想着要利用裂隙去逃命,原本也可以利用裂隙反过来增大他的胜算。这种能力的运行完全是依靠他的主观思维。他不去把周围的裂隙地带涵盖其中,就不会出现涉及到周围裂隙地带的攻击轨迹。 这让他顿悟到,他修行到了今时今日,以往的斗法经验和方式已经形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刻板习惯。 剑修应该是一往无前、勇往直前的,却不应该是僵化的、刻板的。他竟然没有发现,他不知不觉自缚了手脚。 要不是如此,在巨石阵当中他不会被压制得那么厉害,完全有与邪修尊使一战的可能。 这个发现让他懊恼,也给了他很大的打击,甚至压过了败给尊使的挫败。 陈潇没过来之前,他正陷入反省之中,整个人都因为这些领悟而涌起战意。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一战。 是潇弟让他及时意识到了自己的缺陷,也是潇弟让他从那种迫切求战的冲动当中冷静了下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变得更强才行! 陈潇显然不知道自己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引起了什么样的化学反应。他这会正后悔的不行,他说:“你刚才应该听到了吧?诺诺跟我说了我才知道。我不应该那么说你,也不该那么冲动行事。”陈潇咬着唇看着席云霆,内心忐忑不安,“我那样做,没有让你的心境出现什么破绽或者弱点吧?” “没有。”席云霆有点意外陈潇会这么说,他说:“抱歉,大哥刚才可能太过专注想事情,没有听到唐道友说了什么。” 陈潇怔了怔,然后看了一眼还浮在他们身边的那柄重剑。于是,他把刚才童诺诺说的话大概重复了一遍,然后他歉疚的说:“我完全不了解剑修,就擅自责怪你。” 席云霆叹息了一声,他张开手臂,把陈潇抱在怀中。“这不能怪你。”正是因为潇弟在乎他,才会惊怒交加。 两个紧紧的拥抱了一会儿,才依偎着坐下。 陈潇在席云霆的胸口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的视线正好看到随着他们坐下,那柄重剑也降低了高度。 他不由的有些好奇,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大哥的这柄兵器。一米多的大剑,剑身黝黑,剑锋雪亮。剑柄上盘旋着精美的螺旋状缠纹,柄端垂着一条深棕色的剑缰。 伸出手指,他在重剑厚重的剑身上碰了碰。这柄剑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刚才看到了大哥一样,冰冷、锋利、凛然而锋利。 席云霆看着陈潇小心的用手指碰了一下又快速的收回,像是在试探重剑的反应一样。觉得他的举动很是可爱,内心不由变得柔软,泛起阵阵悸动。 重剑经过祭炼,与他息息相关,更心意相通,受他控制和影响。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情感波动,剑身轻震,发出低低的嗡鸣。 陈潇的杏眼一下瞪圆,露出惊喜的表情,再一次用手去碰触厚重剑身中央那道金中带紫的纹路。 “大哥,能跟我说说这柄重剑的来历吗?你是什么时候获得的这把剑?得到它的时候就已经是一柄剑了?还是后来找人打造的?”陈潇深感之前彼此之间了解不够,这会儿就主动的打开了话题。 席云霆很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也乐意让潇弟更加的了解他。他抬手轻召,大剑就轻盈的横过了剑身,飘到两个人的跟前。席云霆握住剑柄,他剑放到陈潇的跟前。 他说:“这柄重剑的名字叫做雪锋,长三尺三寸,重九百三十六斤。剑身主要的材质由金火精金矿心炼造而成。” 陈潇惊讶极了,“这柄剑竟然有斤重?!” 席云霆微微一笑,他把剑柄递到陈潇的手中,陈潇下意识的握住,随后手腕感觉到一坠。 “好重!”陈潇吃惊。 这还是席云霆只分担给了他三分之一的重量,他的手臂都无法承受这份重量。想想以前看到席云霆练剑,舞动它的时候举重若轻的样子,陈潇不由惊叹。 担心弄伤了陈潇的手,席云霆只让他感受了片刻,就把重剑从他手中拿开。 席云霆说:“大哥从聚气期开始,就在山门当中接一些功勋任务,积攒功勋点兑换金火精金矿心。一直到筑基后期,才攒够了足够的数量,请同门精通炼器的师叔专门为大哥打造而成。大哥本身是金火属灵根天赋,只有同属性的材质才能够最大的发挥功法的特性。” 距离的这么近陈潇才发现,剑身上那金中带紫的纹路并不是单纯的一道线条,而是由极其细密复杂的符纹组成。 “这是什么?”他问,“是符纹?” 席云霆点头,“这个符纹阵能够降低真元的消耗,在战斗当中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陈潇懂了,这就是增强战斗续航能力的。 剑缰垂在陈潇的手上,他用手指捏了捏,是用一种韧性特别好的皮子编织而成。记得以前看电视,人家的剑上挂着的装饰,不是剑坠就是剑穗。雪锋的剑柄上怎么是一个皮绳呢? 听了陈潇的疑问,席云霆耐心的给他解释道:“只有装饰性的文剑上才会悬挂剑穗、剑坠,武剑的则是剑缰。作用是用来防止脱手或者是在飞剑的攻击之后能够更快的收剑。只不过在筑基能够直接御剑后,剑缰也就只是摆设,用出不大了。” 他抬手提了一下剑缰,说:“这剑缰是用大哥第一次杀死的凶兽皮做的,算是一件纪念品。” 席云霆也算是有些长进,没有再犯直接终结话题的毛病。由剑缰延伸而出,又跟陈潇说起了他第一次杀死的是个什么凶兽,是在哪一次历练遇到的。 陈潇听得很认真,原来在席云霆修炼的最初,就已经在不断的战斗,并通过不断的战胜更强的对手,来增强修为。 他抿了抿唇,说:“我以后……会尽力习惯剑修的修炼方式。不去胡乱担心,进行干扰。”说得容易,然而真让他不去担心,根本就不可能! 席云霆突然抬手抚他的脸庞,说:“潇弟,这次是大哥轻忽了。大哥不敢向你许诺今后再不会陷入同样的险境,然而真有万一,大哥一定会竭尽所能不让你伤心。” 以席云霆的含蓄内敛,总是把话憋在心中的性格,这已经是他最真心最努力的承诺了。 第200章 陈潇不记得他是怎么睡着的,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猛的坐起身,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才渐渐恢复清醒。席云霆就躺在他的身边,被他的动作惊醒,也醒了过来。 “你醒了。”席云霆起身,“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我看大家都挺累,就没有叫你们起来。”陈潇揉了一下有点蒙的额角,席云霆对他说:“去洗漱吧,顺便把他们叫起来。” 休息了一个晚上,陈潇的身体和精神上还觉得有些疲倦。他知道这是因为这次着实累得狠了,没有个三两天是不会缓过劲来的。 吃完了饭,四个人又站在了大门跟前。这个大门是一个只能通过炼器师的思维和办法才能够破解掉的关卡。 他们之中虽然没有炼器师,然而童诺诺同样也精通各种材料和制造思维,他虽然不懂炼器的手法,却有陈潇用作弊器般的风水术,直接根据气场的波动提供破解思路。 花费了一天的时间,这道阻挡了的大门终于被推开了。 童诺诺抑制不住的兴奋,直接冲了进去,唐汝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陈潇笑着摇了摇头,跟席云霆一前一后迈步走进了这个庭院。 陈潇见过的精美建筑房屋太多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欣赏的意思,和席云霆两个直捣黄龙,来到了炼器大宗师的工房。 童诺诺和唐汝早一步到,童诺诺乐得合不拢嘴,正在清点大宗师的材料库。唐汝则转了一圈之后,发现没有什么让她感兴趣,就无聊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陈潇好奇的凑到童诺诺的身边,看他清点大宗师留在这里的材料。因为这里是专门为了传承炼器这门技艺而设立的,所以库房当中准备了从低等到高阶炼器会用到的大部分材料。 这里边,低端的那些童诺诺看不上,专门的把中等和高等的挑出来。 根据约定成俗的习惯,这次秘藏的收获每个人都有均等的分成。只不过因为童诺诺是个机关师,对战利品有需求,可以用其他物品或者是灵珠置换同等价值的材料。 他们之前才从闫海那里获得了巨量的灵珠,这一回童诺诺干脆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放弃掉,全部换了这材料库里的高等材料。 除了该分配给他和置换的,其他人更是照顾他,从自己的份额当中均出一些给他,算作是对同伴的支持和资助。 童诺诺捧着一堆,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动。他觉得能有这样有情有义的同伴,是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同时他也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辜负同伴们的期待,一定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厉害的机关师,做同伴们坚实的后盾。 分完战利品,陈潇用又回到自己手中的储物盒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重新又装了起来。 童诺诺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一时不能思考别的,唐汝获得了大堆值钱物资能够支撑她修炼很长一段时间,心情也很是愉快。 席云霆表情很平静,这些财富并不能让他有什么反应。 达成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原本应该是高兴的,陈潇心里却很沉重。因为他们还没有真正的摆脱危机。无论是留在这里,还是出去,都避免不了的要和邪修们再次对战。区别只在是早还是晚。 他问童诺诺:“那个叫什么……柏济光的炼器师多长时间能根据咱们的行走的路径找到传送门?” 童诺诺思索了一下说:“没有参照之前他花了三年时间才走了三分之一,我们脱身的地方距离传送门差不多也是三分之一,这次他有正确的方向,差不多三个多月就能够找到这里。” “三个月……也就是说,我们只有这点时间用来做准备了。”陈潇的表情凝重。 唐汝说:“门不是可以封闭吗?我们可以依仗大门坚守更久啊。” 童诺诺摇头:“那个大门并不可靠。你想想我和潇潇只用了一天就轻松的破解,那个邪道炼器师过来,不是更容易打开?” 要是这话被这里的主人——死去的那个炼器大宗师知道,死了也要被气活过来。他设置的考验大门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容易,完全是童诺诺和陈潇这个组合太不按道理出牌,太逆天了! 可是这个时候四个人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就当真的认为那个炼器师能够轻易的进入到庭院当中。传送门那边没有什么险要可以守,以他们区区四个人,也没有办法埋伏得了四个邪修。 他们目前能够做的,也只有在时限之内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席云霆开口说:“在这段期间,童道友尽量研制一些威力强大的机关,唐道友则全力修炼。”他转头看向陈潇,“我们每个人都要竭尽所能变得比现在更强。” 不用他说,陈潇也领会了他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我明白,大哥放心闭关吧。” 昨夜的交谈过后,陈潇对席云霆的理解更深,清楚的感受到在遭遇了挫折之后,他想要变强的情绪有多么强。 这种时候,他是坚决不会做拖恋人后腿的事的。 得到心上人的理解和支持,让席云霆松了口气。他跟陈潇两个确定了彼此的心意才不过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直接闭关见不到面,冷落了对方,席云霆其实原本有些担忧。 他们在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各自的分配了房间,准备潜心修炼。 童诺诺不用说,直接占据了工房。唐汝没怎么挑选,就进驻了工房旁边的一栋小楼。席云霆则选择了整个庭院最前边带着房间有一个练武空地的院子,他在这里闭关的同时也担任第一道防线,以防万一。 整个庭院小巧精致,并没有更多的地方,最后留给陈潇的就只剩下貌似是原主人起居的地方。 吃过这天早晨的早餐之后,今后的三个月当中,席云霆闭关不出直接吃辟谷丹;童诺诺进入研究状态是没有那个概念按照一日三餐定时用饭的;唐汝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做饭和吃饭上。 陈潇跟他们三个的修炼方式不一样,这个微天境又没有风水给他做。每天能够做的努力就是把精神力耗光,尽可能多的画画纸符。画完了纸符,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 于是陈潇主动的承担起了做饭并给童诺诺和唐汝送饭的事情。 陈潇炒菜的手艺是真不行,这里也没有食材可以给他糟蹋。为了安全起见,庭院的大门又封闭着,他也没有办法出去打猎,做他擅长的烤肉。于是每天就只是烧个水,熬个粥再撒点盐。然后各自给童诺诺和唐汝送到房门口,等到第二天再去的时候收回空器皿。 索性童诺诺和唐汝并不指望他,有热粥喝,有热水用,啃历练口粮就已经足够。 陈潇每天清晨起来都会坚持练习身法和席云霆教给他近战技法。当他晨练完了,他就会远远的望着席云霆闭关的那个院子呆一会。 他想他想得不行,却怕干扰到对方,连靠近那边都不敢。席云霆的功力深厚,又耳聪目明,他要是在外边徘徊,一定会让对方没办法沉心静气的修炼。 这天送完饭又收拾了碗筷,陈潇回到自己暂住的地方。 这边有睡觉的卧室,也有摆放着书架的书房。他每天都会在书房里的桌子上铺上符纸,用提前配置好的绘料画一些纸符。 晋升到筑基之后剩余的元气不多,陈潇一直很节省,也就没有学习新的符咒。 这就导致,陈潇的境界虽然提升了,可是他的攻击力却并没有多少增长。 这一回,同伴们都为了提升势力而努力,就让他内心难免着急了起来。 用最后一点精神力画了一张元气神火符,陈潇放下笔叹了一口气。 等纸符上的符文干的时候,陈潇走到旁边的书架子跟前,眼神在书籍上扫过,挑了一本出来。 这些书,他在进来的第一天就粗略的看了一遍。原主人有把自己的事迹记录下来的习惯,这些架子上的书,相当于他的传记。陈潇空闲的时间一大把,就按照顺序把这些传记都看了一遍。 留下秘藏的炼器大宗师,名字叫做崇山,他的经历很励志,也很传奇。他是一个孤儿,自有失去了双亲,也没有其他的亲属。年纪很小就要在街上讨生活,自己养活自己。 原本像是他这样的乞儿,是上不了学堂的。虽然学堂当中教授幼童们并不需要学费,可是却也不提供食宿,更是不管生活费。 挣扎在温饱线上乞丐,每天光寻找食物就费尽了精力,又哪里能够有余暇去学习基础的功法。 崇山很有脑子,他不想当一辈子的乞丐。就想方设法的凑够了第一年的生活费,去了学堂待了一年。 他一开始只是想,如果他有修行的天赋,就往修仙上努力。要是没有天赋,他就多学点字,也好将来去给人当个学徒。 却没想到崇山很快就练出了真气,并且进步很快。他得到了本地一个小世家的招揽,并顺利的凭借着这个家族的支持从学堂学成毕业。 崇山这会儿已经是炼体期,是个高阶修士。他没有往更高处去,反而按照约定进了这个家族做了一位护卫。 第201章 后来,崇山依靠自身的天赋和努力成功筑基,紧接着他搭上了世家子弟拜师的顺风车,跟着去了一个修仙门派。 那个时候,修仙门派还不像现在这样到各地甄选学徒,而是想要拜师学艺的弟子长途跋涉的到山门接受考验。崇山跟着的那个世家子弟没有被选上,反而崇山自己因为测出了具有上品灵根而被收入门中。 崇山由于年龄有点大了,并且已经筑基没有办法改练功法,就只是做了一个外门的弟子。再之后,身为外门弟子的崇山并不甘于平凡,于是他又想办法去了门派当中的一个炼器师手下打杂。 最终,崇山依靠观察和模仿偷学炼器,并最终在金丹期有所成就,正式拜入这位炼器师的门下成为一名正式弟子。 一开始陈潇看崇山的传记式的记录,完全就是完全被其比电视还精彩的经历吸引。从拜师入门之后,崇山的传记就开始偏向研究向,点点滴滴的记下了他的心得体会。 ——这段太学术性,陈潇不感兴趣就直接跳过看后边。 崇山虽然入门的晚,却很快成名,他成为炼器师之后就跟开了挂一样突飞猛进。不仅成为了很著名的炼器大师,还因为有段特殊的偷学模仿经历积累了不少独特的见解,并成功开创了新的炼器手法,后来甚至有了自己的流派。 在最后一本上,崇山写到他之所以留下这个秘藏,就是的担心他创造的流派和技艺成为绝学,消失在修仙界当中。可是陈潇却知道崇山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的流派不只是没有销声匿迹,更是发扬光大成为了主流之一。 这一点,从时不时的有炼器师手上并没有地图却出现在宿玄小天境探寻他的秘藏就能够猜到。 崇山的这些传记叙述个人经历的部分所占的比重,还不及他写的炼器见解所占的五分之一。所以,陈潇很快就把感兴趣的看完了。 至于剩下的炼器内容,陈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要知道炼器一项最为基本的就是要具有真元,偏偏陈潇压根就没有。 书房当中除了书籍,也有着一样秘藏当中最为贵重的宝物,那就是记录着崇山大宗师后期整理的高端炼器内容的玉简。这可以说是集大成之作,对炼器师来说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陈潇却只是看了看,就直接丢进了储物盒。这个玉简对他来说,还不如崇山那些个人传记有用。 在庭院当中没有其他的娱乐可以打发时间,陈潇无聊之下只得又把崇山的传记看了一遍,这一次他没有跳过对他来说枯燥无味的炼器部分。 陈潇翻了半本,逐渐的看入了迷。崇山刚开始接触炼器的时候并没有人指教,所以他都是凭借自己的理解。这部分理解初初看来很浅显,对一个毫无基础的人来说却是最好的入门教材。 看到崇山写着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的摸索,如何偷偷的积攒材料私下里尝试,一次次的失败换来不易的成功,却也总结出了一种自己的理解。 陈潇原本是歪着身子斜靠着看书,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炼器师必须依靠真元来进行炼器,也就是说真元在炼器当中充当着最重要的作用。他虽然没有真元,可是他身上却有着另外一种能量——元气! 陈潇突然感到口舌发干,心脏咚咚的急跳。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进行更进一步的思考。撑着下巴陈潇想,真元炼制出来的是法器,可以依靠修行者们用真元驱动,也可以依靠元气来进行激活。 元气和真元本质是都是能量,性质上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力量。他未必不能用元气来进行炼器。 脑袋当中的眩晕和胸中的兴奋随着陈潇重新恢复冷静而平复了下来,陈潇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理想主义。 他虽然能够激活法器,然而法器激活之后却是凭借真元引动天地之中的灵气进行压缩。如果他使用元气进行炼器,却做不到这一点,对修行者来说只能是个摆设。 陈潇坐在那里,歪了下头盯着书桌上的元气神火符,他脑中灵光一闪,惊喜又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他本身是一个风水师,就算做不出正常的法器又有什么关系!元气制作出来的法器,比起真正的法器对他来说却更为有用,那可是风水法器啊! 他不正是有给人做风水的时候却不好找风水法器的困扰吗?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幸运的找到合适的风水物品。一次两次是运气好,他不能老是指望虚无缥缈的好运。 在前生,因为师父的时间紧迫他学的是精专风水堪舆,需要风水符的时候就去师父的好友那里去求取,而寻找风水法器也可以到专门的风水物品店铺当中。就算是找不到合适的,时间不着急也可以去专门的风水法器制造师那里定制。 他以前是不会制造,但是他可以学!眼前不就摆着一个机会,崇山最初的经历恰好可以让他参考。 陈潇跳起来,兴奋的搓了搓掌心,确定干燥之后跑到书桌边上把符纸、纸符以及其他的物品都收了起来。 他又来到书架子上,这一次专门把崇山记录炼器心得的那几本都给挑选出来。陈潇拿出当中发狠学习风水大部头的劲头,认认真真的把这些书从易到难,从简单到负责给捋了一遍。 他甚至还拿出了一叠用来练习的普通纸,做出了厚厚一堆阅读笔记。 陈潇对待学习一事上非常的刻苦努力,光是初期这些内容就钻研了十天才敢上手。炼器就好比实验,不光需要死记硬背,更多的是需要动手练习。 于是陈潇直接来到了工房,整个庭院只有这里有炼器需要的熔炉等工具。 他敲开了工房的房门,童诺诺精神萎靡的打了一个哈欠:“潇潇,你把粥放在门口就行了。”不管再怎么不挑食,连着喝一个月的米粥,也让童诺诺吃不消了,他却不忍心打击小伙伴的热心。 陈潇歉然的说:“打搅你了?” 童诺诺揉了一下眼说:“没有,我刚好要休息一下。” 陈潇点了下头:“那正好,我能不能占用一下工房的器械?” 童诺诺不解的看了看陈潇:“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做什么?要我帮忙吗?” 陈潇说:“暂时不需要,我只是想要尝试一下自己做风水法器。” 童诺诺听了一惊:“你要炼器?” 陈潇耐心的跟他解释了一番风水法器和真□□器的不一样。然后他说:“如此一来,我就可以自己炼制风水法器,以后有需要再不用去大海捞针。” 童诺诺虽然天然排斥炼器师,可是陈潇是他的同伴,他倒是没有产生半点负面情绪。他想了一下说:“那这样,炼器师会用到器械专门腾到一个角落,咱俩人一人一半空间。” 陈潇感到有点意外,他原本只是想着暂时先尝试一下,不想要浪费时间而已。却没想到童诺诺会这么爽快的分了一半的工房给他。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合适吗?会不会干扰到你。” 童诺诺笑着说:“没事,工房里的地方还是挺大的,再说我一进入状态,根本就注意不到别处的动静。” 陈潇进了工房看了一眼,屋子里堆满了机关零件和还没有处理的矿石、金属,几乎都要没有下脚的地方。 童诺诺和陈潇一块把他的东西挪到左边,右边都划分给了陈潇使用。童诺诺帮着陈潇把熔炉什么的挪到一个边角里,自己就回了另外一边躺在毯子上睡下了。 崇山留在这里的熔炉是使用灵珠作为驱动的,陈潇从自己分得的那些低档材料当中选出了一块矿石投入其中,很快熔炉当中的高温就把矿石融化。 陈潇小心的把杂质排出,留下纯粹的金属溶液。他也只是在崇山的传记上看到过操作的手法,实际操作却还是第一次。 有了溶液之后,陈潇就认真的按照步骤一点点的提纯,然后用元气塑形。他的元气不比真元消耗之后可以通过修炼恢复,每一丝都要小心谨慎的使用。然而就是他如此小心了,却还是失败了两次才成功。 陈潇投入到炼器当中很专注,连童诺诺醒过来吃着东西走到他附近看都没有发现。 童诺诺看了看他认真的模样,这工作狂的架势,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区别。他没有打搅陈潇,回到自己的区域继续制作机关。 工房当中间或发出叮叮咣咣的动静,有的时候是陈潇制造的,有的时候又是童诺诺制造的。 五天之后,陈潇终于完成了他的第一个作品,一个巴掌大的铜黄色的空心铃铛。 这个铃铛是一个摇铃,有一个供抓握的把手。铃铛的身上有着非常稳定的气场,具有破除煞气,镇压邪祟的功效。 只不过说它是法器,却寒酸了一些。它既没有华丽的纹饰,也没有光鲜的外表,更不是什么名贵材料。陈潇对这个成品,却很是满意。 第一次没有失败,他就很知足了。要知道他剩下的元气,不够他再来制作第二个了。 “这是什么法器?有什么名堂?”童诺诺见他完工,也难得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好奇的问。 陈潇举着没有撞锤的空心铃铛在空中摇了摇,笑着说:“镇魂铃。” 第202章 实际上,要不是出于风水法器的分类命名习惯,陈潇自己更愿意叫它撞魂铃。 这种关键时刻,陈潇当然不可能单纯的制造一个用来镇宅的风水法器。这只镇魂铃,在风水师的手中却是可以用来攻击的。 风水法器能够攻击的自然是气场,而修为有成的修仙者,每一个人身上都具有气场——不管大小。 陈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几个邪修身上的气场都不算强大。不仅一个比一个气场小,甚至那个邪修尊使身上的气场都还没有那个从正道叛变到邪道的柏济光大。 这让陈潇在发现可以制作风水法器的时候,有了一点想法。 当稳定的气场被破坏,茂密的丛林会变得寸草不生,吉屋变成凶宅,风水器物被废掉,同样身具气场的人也会遭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虽然陈潇没有尝试过,不过他确信这一点是成立的。时间仓促,准备又太少,导致镇魂铃是一个非常简陋的风水法器,能够进行的攻击也非常短暂,却是陈潇唯一能够新增添的攻击手段。 时间过的很快,越到临近时限陈潇越是觉得紧迫。他甚至把童诺诺和唐汝叫到一块,三个人进行了模拟配合斗法。 在冲去拯救席云霆的那一次,三个人临时发挥到了极限,才破天荒的形成了卓越有效的战力。 陈潇想要更稳妥一些,拉着两个小伙伴反复的进行演戏。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至理名言,陈潇觉得很适合他们。 演习之余,陈潇还是会远远的观望席云霆所在的院落,他不知道大哥现在进展怎么样,但只是从他活跃的气场上来看,似乎还挺乐观。 熟睡中陈潇觉得有些不对,似乎有人注视着他。一睁眼,席云霆正坐在床边,陈潇惊喜的起身:“大哥,你出关了!” 席云霆微笑的点了下头,目光在他的脸上看着:“侥幸,我又晋升了。” 陈潇又惊又喜,能在这种紧迫时刻再晋升一个小境界,对席云霆来说可是增多了存活的概率。 席云霆却似乎并不是很高兴,笑容收敛,表情严肃地说道:“我之前在传送门入口设下的警戒法术被触动了,恐怕他们已经进入了这个微天境当中。” 陈潇神情一凛,直接从床上起来穿衣:“我马上去做准备!” 这个突然的消息,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利。 陈潇制定的演习当中,在微天境当中对战,仅仅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胜率。比起充满裂隙的巨石阵,没有屏障的山地,他们战胜对方的几率要少了一半。 匆匆赶来的童诺诺和唐汝跟俩人汇合,四个人直接离开崇山的庭院。童诺诺和陈潇互相配合着,把大门按照原样重新封闭起来。 陈潇低声跟席云霆说了几句话,一行人就躲到了庭院后方的山中。席云霆取出当初在筑山居小山谷用来遮蔽环境的法宝,只要四个人一动不动,就不会被发现踪迹。 只过了半天,这处庭院就被邪修们发现了。柏济光最为激动,都顾不上尊卑上下,第一个冲了过来。 祁连一脸警惕的四处观察,用精神力扫了扫,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人影。万成章的样子比起上一次好很多,却还是一副疲累的面容,他打了个哈欠,却被尊使一脚踹在了屁股上,他厉声道:“你们给我仔细的搜查,就是把整个天境翻过来,也要把那几个杂碎给找到!” 万成章不情愿的挪动脚步,祁连也在尊使的冰冷的目光当中,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炼器大宗师崇山的秘藏,谁不想要从中分的一杯羹呢?即使不是炼器师,只其中可能留存的法器就让人为之心动。 万成章来的方向恰好是陈潇他们藏身的地方,这让陈潇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幸好对于尊使的某些命令,万成章是习惯性的敷衍,并没有仔细的用神识探查。用肉眼草草的观察了一番,见没有人藏身,就从他们附近掠过。 陈潇松了一口气,聚精会神的趴在藏身的地方远远的注视着庭院的方向。 尊使被席云霆激怒弄得一肚子窝火,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他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怒火烧的更加的炽烈。非要把席云霆亲手碎尸万段,才能够解心头之恨。 柏济光在他的鞭策下,最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囵吞觉,日夜不停的待在巨石阵当中破解正确的路线。要不是总是能够在一段距离之后寻找到丁点踪迹确定正确的方向,柏济光说不定就已经生生的被熬死了。 就算他是一个金丹期,也不能不计生死的把他这样当畜生使唤啊!然而他却敢怒不敢言,只能拼命的努力,早点找到也好早点休息。 可是当他看到这庭院和大门上设置的考验,顿时精神得跟吞下了百颗灵丹一样。什么疲惫欲死,什么休息恢复全都被他忘记到了脑后,整个人沉浸到了破解这守门关卡当中。 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只有即将得到崇山传承的兴奋,陈潇什么的早就被遗忘到了脑后。甚至连他们有没有可能正在庭院当中都下意识的忽略了。 柏济光能忽视,尊使却不可能忽略这一点。他虎视眈眈的盯着柏济光的背,声音冷硬的问道:“这道大门什么时候能够破开?” 柏济光这段时间遭受了不小的精神折磨,听到尊使的声音竟然一抖。他从沉迷当中回过神,对着尊使恭敬的说:“这道大门虽然繁琐,却有规律可循。属下有四五天的时间必定能够破解。” 尊使情绪急躁,语气自然不客气,他说:“我给你三天时间,必须打开这道门!” 柏济光心中顿时如吃了黄莲那般苦,兴奋也被打击的消散了,日积月累的疲惫一下涌了上来。 见他为难着不回话,尊使危险的眯起眼,缓缓地说:“怎么?你是想抗命?柏济光,看在这三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份上,只是最后一脚本尊不想费事换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三天之内要是打不开这道大门,你的使命也到此为止了。” 柏济光心中一寒,他明白尊使的言下之意。已经到了崇山秘藏的门前,知道了正确的路线,他要是不听话,完全可以被卸磨杀驴,更换一个人选。 尽管很累,累的恨不得立刻到底大睡,柏济光却也不得不打起最后一点精神,目光有些发木的盯着大门研究。 看着柏济光重新开始,尊使烦躁的情绪暂时得到了一些缓解。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万成章和祁连先后回来,纷纷禀报周围没有发现人影。 尊使有些疑惑:“难道是躲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微天境虽然带着一个微,却是相对小天境而言。实际大小,却很可能走上三天三夜也没有办法探索到尽头。 尊使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等柏济光破解大门之后,确定里边没有躲藏着人,再去搜寻。为了以防万一,尊使让祁连去传送门所在的山谷守着,一旦陈潇等人出现,就立刻给他报讯。 等着柏济光破解的时候,尊使闲的浑身难受。他站起身,对着一旁懒散的趟着休息的万成章踹了踹:“起来!陪本尊练功。” 万成章刚刚有点恢复精神的顿时就是一白,他放弃自尊直接讨饶地说:“求尊使高抬贵手,让属下歇息片刻。” 尊使蛮横的说:“不行!不要以为彭标死了,就觉得没有人可以取代你。我警告你,万成章。最好乖乖的陪本尊练功,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不会一个失手,把你打死。” 万成章被威胁警告了一番,脸上也不敢流露出丝毫的不满,只得起身陪着尊使进行所谓的陪练。 陈潇他们小心躲藏的地方,直线距离庭院也就只有十几里地那么远。席云霆的这个隐匿法宝很强大,除非近到他们身边才有可能发现。 四个人拍了个班轮流值守,其他人则休息养精蓄锐。 这会儿正轮到唐汝警戒,陈潇闭着眼睛养神,正在思考什么时候行动,就听见庭院的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打斗声。 陈潇神情一肃,翻身爬起向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就看见远远的两个人影声势浩大搏击,每一下碰撞都发出巨大的声响。 童诺诺整个人都懵了:“怎么?难道他们内讧了?!” 席云霆凝神观察了一会,摇头说:“只怕不是。那尊使是体修,这会儿应该是利用那个万成章修炼,打熬筋骨皮肉。” “嘶——”童诺诺惊得抽气,“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换成一般修仙者,只怕不粉身碎骨,也要皮开肉绽了。那尊使竟然没事不说,还越来越亢奋了。” 童诺诺看得没错,万成章每一下打到尊使身上,都只会让尊使变得更强。万成章的法术由弱到强,由点到面。有的时候甚至直接怼到尊使的脸上,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要求万成章打得更加的卖力。 唐汝用惊惧的目光看着这一幕,喃喃地说了一句:“这简直就是个怪物——”她也见过不少邪修,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狠戾的类型。 陈潇内心也开始动摇起来,这样越打越强的邪修,他们真的可以战胜吗?他担心的望向席云霆,却发现大哥的眼中越来越盛的战意。 第203章 陈潇心中一下安定许多,过了片刻他越来越觉得有信心。虽然是万成章在单方面的用法术狂轰邪修尊使,却偏偏给人一种他在被对方虐待的诡异感觉。万成章越打越无力,邪修尊使却越来越容光焕发。 那感觉,就好像万成章是一块电量不足的充电宝,身为手机的尊使本身电容量就大,还要小于从他储存电量的万成章身上抽取能量。 万成章差不多被榨干了真元,柏济光又被大门上的考验拖住,祁连没有在场,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陈潇轻声低喃,既是说给自己也是说给身边的同伴们,“时机就要到了。” 从天亮等到天黑,月光耀眼,亮如白昼。尊使似乎终于进行,餍足的放过了万成章。这个可怜的邪修,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整个人汗淋淋地。他虚脱的躺在地上,暂时连一根动弹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也似乎没有了。 就在尊使沉浸在舒爽的余韵当中,万成章半死不活,柏济光无法分心之际,陈潇一声低喝,四个人的身影腾空而起,划过星空向着庭院扑了过去。 尊使立刻发现了他们,他不怒反笑:“来得好!本尊正没有过瘾,拿你们的小命打打牙祭!” 席云霆速度最快,整个人已经与他手中的剑心神合一,超然物外。他的眼中一片漠然,似乎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没有生命的物体。 首当其冲的尊使心中惊骇,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这个剑修竟然有了惊人的成长。领域已经有了雏形,就连剑法似乎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成长。 尊使看似性格粗狂,实际心细如发,他收敛起内心因为妒恨而涌起的怒焰,强壮的身体犹如吹起般的膨胀起来,撕裂了衣衫。 “万成章,你来对付那三个小杂碎,这个剑修就留给本尊耍耍。”尊使嘴上不改本色的吐着狂言,抬手就硬接住席云霆横天一斩。 “喝啊!!!”尊使怒声咆哮着,成人大腿粗的胳膊上鼓起小山一般的肌肉,过电般的窜过一阵震颤。 席云霆这足以劈倒一座山峰的重剑攻势,硬是被尊使用肌肉的力量给化解了。 “哈哈哈!痛快痛快!!”尊使兴奋的大吼,“就应该这样来!来啊,朝这里来啊!!” 尊使故意松开席云霆,朝着胸口用力的捶了捶,发出沉闷而响亮的声音。 席云霆神情严肃,目光当中充满锐利的锋芒。手腕一震,带出一层厚厚的剑芒,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撕破空气呼啸着朝着尊使的脑袋劈下。 尊使不摇不动,嘴唇卷起嘲讽的弧线,一颗头竟然像是金属做的一样,跟重剑碰撞之后把它反弹了回去。 尊使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地说:“别这么快就重复起了套路,这很快会让老子厌烦。这一次怎么不耍你那花招了?别藏着啦,我可不会一个不小心上当。” 尊使俨然把席云霆当成趾爪下的猎物,尽情的享受着戏耍的乐趣。猎物越反抗,越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快感。 席云霆却根本就不为所动,每一个剑招都发挥到了极致,让人惊艳。 尊使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席云霆所攻击他的地方是有这特定的用意,这些地方正是正是他熬打身体的时候不好锻炼到的地方。 每一下的重剑斩杀,剑芒深入到肌肉的深处,薄弱的地方都会发生微妙的震颤。就好像是一块厚厚的钢板,表面上看坚硬无比,实际上结构当中最为不稳定的一块正在遭受着破坏。一下两下或许不会怎么样,日积月累之下某一天突然就会在重压之下崩裂开来。 两个人的真元属性都是火,斗法的时候闪耀的火焰,时不时的照亮四周。 万成章懒洋洋的爬起身。他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身体和四肢,发出嘎嘣嘎嘣骨节松动的声响。 他语气当中满是不悦:“知不知道,打搅人休息,是一件很不地道的事?本来今天已经可以休息了,偏偏跑来一群不长眼的来送死。既然你们这么急着上路,那就去死吧——” 疲惫和虚弱从他的身上一扫而光,万成章弓着的背挺直,整个人散发出来一种威猛的气势。像是一只饿极了的凶兽,向着陈潇三人扑了过去。他的身影极快,视线当中根本就捕捉不到,连残影的迹象也不存在。 陈潇惊道:“好快!”他赶紧扔出手中紧握的几颗灵气弹,向着周围砸下。“轰轰轰”接连爆起的灵气弹形成一道严密的防线,阻止万成章的突袭。 他们猜测过万成章的修为和身法到底有多高,想过他可能是四个金丹期当中最强的那一个,要不然尊使不会让他做陪练。明明都已经是挑选了他最为虚弱的时候下手,却没料到万成章直接原地满血复活。 这万成章厉害的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当初在寒山城死在他们手上的金丹正道跟他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弱得跟一个儿童似得。 这措手不及的突变,让陈潇三个人差点就出现了失误。幸亏他们不只是演练过一次,硬是凭借娴熟的配合互相救助,才躲过了万成章这根本看不见的杀机。 天空上、身边不远处分成两个战团打斗的激烈。专心沉浸在破解大门的柏济光终于被惊动,扭头往了一眼万成章。 他摇了摇头,有些为这几人惋惜。既然之前没有被找到,干嘛不躲藏直到尊使放弃寻找他们的麻烦。 还敢主动去挑衅万成章,这万成章哪里是好惹的。他修炼的是一种在邪修当中也相当邪门的功法,能燃烧寿元来获得短时间内修为暴涨。 柏济光猫哭耗子的假慈悲了一番,其实心情看到陈潇等人出现还是很愉快的。至少证明这庭院当中没人藏身,他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破解,偷偷歇息一会儿。 童诺诺眼见这万成章难以应对,不得不取出压轴的机关。一个一尺来长,四肢僵硬的人偶被他抛了出来。 这人偶的四肢关节原本是柔韧而有弹性,好似活物般能够活动,为了勉强达到修复的程度,童诺诺用某种木属的零件代替。这让人偶没有原装的那样灵活,却也足够驱使了。 人偶迎风见涨,很快变成真人大小,它僵硬的挥舞着手臂,胳膊当中弹出一道道木属灵气形成的栅栏,层层叠叠的形成一个全方位笼罩的防护罩。 不愧是宗师机关师的造物,尽管只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人偶就足以抵御住万成章那看不见的逼近。 万成章被隔绝在外,陈潇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刚才那短短的片刻功夫,陈潇就消耗光了他身上全部的灵气弹。要不是童诺诺当机立断,陈潇都要支撑不住了。 万成章戏谑的围着栅栏组成的防护罩,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主动的钻进了笼子里的。难道你们是想要被当做观赏物?这个战利品,我很喜欢。说不定,整个修仙界都会被你们轰动。也许将来我能靠展览你们,赚上一票。” 这番侮辱的话语,让童诺诺气得喷气,唐汝神情愤怒。而陈潇则打开储物盒,直接掏出了镇魂铃。 “鹿死谁手,这可说不定!”陈潇轻喝一声,催动元气向着镇魂铃送去。 感谢童诺诺的人偶制造的这个防护罩,让陈潇有了充足的时间来进行准备攻击。 源源不断的金色元气送入到镇魂铃当中,镇魂铃无声无息,无形无影的气场霎时从平静变为激烈,好似一块巨石被投入水中,泛起冲天的水花。 陈潇的手握着摇铃的手柄,轻轻的朝着万成章摆动铃身。明明没有撞锤的镇魂铃,却响起了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叮——叮——叮——” 如潮汐,似海浪。波动越来越大,向着万成章翻涌而去,形成五六米的大浪,劈头盖脸的拍去! 万成章本身的气场并不大,在这样的冲击下根本连抵挡的机会都没有,一瞬间就粉碎成了千千万万的碎片,被波涛般的涟漪吞没。 看到陈潇取出镇魂铃,万成章已然做出的防御。只可惜,攻击他的既不是真元,也不是灵气,而是摸不着碰不到的气场! 只是瞬息之间,万成章的身体就乱了套,身体当中的每个器官都在迅速的衰落,让他一下子就衰弱了下去。 其实陈潇第一次做出的风水法器,有着一个很严重的不足之处,就是只能进行固定的攻击,没有追踪的功能。 如果万成章跑出这个范围,他自身的气场就会缓慢的恢复,衰弱也会停止。然而致命的一点,却恰恰是万成章此时正在使用的邪修功法,燃烧寿元本身也是燃烧生命活力,这一下好似烈火遇上烹油,成百倍的消耗、透支着万成章的身体。 万成章的头发几个呼吸就变得灰白一片,脸上紧绷的皮肤变得松弛,挺直得脊背弯了下去。 看着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手背,万成章忍不住惊惧的叫喊了一声:“啊啊啊啊——” 第204章 修仙者在成为真正的仙人之前,并不是不老不死的。他们会随着岁月的流失缓慢的增添成长和老去的痕迹,只不过这个过程很长。并且每一个大境界的增长都能够放缓这个过程的时间。 万成章的年纪和他的修为,让他发现自己在片刻间老化成这样,不可能不受到惊吓,更张他肝胆俱裂的是不光是外表的苍老,身体内部也在崩溃。 然而万成章毕竟是一个老资历,他很快意识到出现目前这样的状况是陈潇的攻击和他的功法叠加造成。 万成章当机立断,立刻停止了转化功法。虽然没有了真元,可是那种飞速衰老的速度立刻就减缓到了可以承受的地步。 见状万成章毫不犹豫的向外围飞逃,想要脱离不利的境地。 情势骤然转换,万成章扭头逃走,防护罩当中童诺诺操纵人偶收起栅栏,唐汝一个纵深就追了出去。 “别跑!”身为灵植师,她有的是手段制造陷阱和束缚,困住一个没有真元的邪修,易如反掌。 人偶第一次使用就立了功劳。童诺诺正欲罢不能,驱使人偶迈动着僵硬的步伐,倒腾出一片残影,冲着被藤蔓绊住脚,挥舞着手脚作为武器向着万成章脑袋砸去。 “嘣!!”一声闷响,万成章惨叫了一声,半个脑壳都被打得凹陷了。他并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拼命扭动想要挣脱束缚。 唐汝却不会放过他,一个木属法术直接打到万成章的要害上,带走了他最后的一点生机。 陈潇并没有跟着两个人去追,他缓缓的转过身,视线跟目瞪口呆看着他柏济光对上。陈潇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他手中还举着那个铃铛,威胁的摇了一下。 柏济光一下从地上蹦起来,直接掏出法器顶了一个光罩在身上。 见他忌惮的望着自己,陈潇偷偷地送了一口气。他这会儿没有了灵气弹,元气又在刚才那一下攻击当中消耗光了。要是柏济光突然冲过来,他只有挨宰的份。 陈潇装模作样的比划着镇魂铃,直到童诺诺和唐汝两个回来,跟他汇合到一处。他才低声朝童诺诺要了些灵气弹。 这次童诺诺把时间大把的花在了修复人偶上,灵气弹制作的不多,就直接把自己的那些都给了陈潇。 万成章死的动静不大,在天上跟席云霆对战的尊使过了一会儿发现这边没了声息,才分神注意到万成章死了。 尊使怒道:“真是一个废物,竟然连三个筑基的杂毛正道都斗不过。”他是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有直接攻击气场的风水法器。于是就格外的愤怒万成章的没用,尊使长啸了一声,尖锐的啸声穿透云雾,传得很远。 唐汝的脸色一变:“他在传讯给那个祁连!” 童诺诺恶狠狠的看着缩在光罩当中的柏济光:“先干掉这个炼器师!” 听了童诺诺的话,柏济光生怕他们真的向自己动手。他可跟万成章没办法比,真的山穷水尽,疲惫欲死。不过,他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后手。 柏济光的手在他的储物盒上一扫,就取出五六个攻击性的法器来。他赤红的眼珠子死死的瞪着陈潇三个人,大不了鱼死网破! 这一下就摆出了七个法器,让陈潇吃惊不已。随后想想,童诺诺身边就有不下十来种的机关防身,炼器师又怎么可能少了法器。 这柏济光如今就像是一个套着龟壳,又浑身长满了利刺。他们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下他。 陈潇没再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扭头对唐汝说:“阿肉,设个法术,暂时先把他困着。” 唐汝二话不说,直接用了一个大招,催生了一大片茂密的粗壮荆棘,把柏济光团团包围。这种荆棘不光粗壮,还长着寒光闪闪的尖刺,泛着绿油油的色泽,看着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大声的说:“走吧,只要这人敢出来,擦着碰着一点我保证他立刻毒发身亡。” 陈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唐汝这话当然是在吓唬柏济光。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三个早就把对方所学所会摸得清楚。唐汝这个荆棘丛林,根本就没有毒,顶多只能把人给麻痹。 柏济光不知内情,自然就会谨慎行事,这就给了他们时间。幸亏这炼器师是个金丹期,要是元婴以上,唐汝根本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蒙人。 出乎他们预料,柏济光不仅没有紧张,反倒是松了口气,直接在荆棘丛中坐了下来。那光罩是法器发出的,并不需要他的真元来支撑。 陈潇皱了皱眉,有点不解柏济光的举动。可是这会儿时间实在紧张,他们要赶去把祁连堵在半路上,有些必要的准备要做。 “走!回来再料理他。”陈潇带头向着传送门所在的方向赶去。 尊使余光能够瞥见他们离开,事情一件一件的脱离他的掌控,不由让他心浮气躁。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能够维持冷静的思维进行对战是多年锤炼的结果,这并不代表他的气量有多大。 每当他想要冲上前近身,席云霆却总是能够及时用出那让他觉得厌烦的一招堵住他的冲势。以往他也不是没有杀过剑修,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让他讨厌的! 他居高临下,浑身升腾着扭曲空气的烈焰,高温让这原本遍地的芳菲迅速干枯,空气当中充斥着让人暴躁的燥热。 尊使阴沉着脸,展开双臂呈现环抱的姿势。两条胳膊延伸出的能量,直接在地面上扫出一片焦土。大喝一声,他隔空收拢双臂死死的环抱。 不远处席云霆就感觉两侧的空间当中压迫感骤然而生,向着他推挤过来。邪修高出他两个大境界的强大修为,硬生生的化成两堵不算收缩的墙面,要把他活生生的挤压成肉饼。 这一招太耗费真元,不是不得已,他轻易不会动用。尊使舔了舔嘴唇,他不是第一次用这一招。 上一次这一招是用在一个元婴法修的身上,当他杀死对方的时候,都能闻到肉熟了的焦香味。至今尊使还能够回忆起来,那肉尝在嘴里,别有一股滑嫩。 邪修深信修仙者身上的肉能够滋补他这样的体修,给他带来绝大的好处。所以,每一个值得他耗费心思的对手都进了他五脏庙。 他的眼神开始在席云霆身上扫视,似乎在寻找那一块更加的可口。 就在这时,席云霆胸襟上的一对胸扣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亮度就好像一颗小太阳在他的胸□□发了,瞬间尊使身上的火焰就被压制得黯淡。 尊使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一团让人恐怖的火属能量爆裂开来,冲击得他的真元崩散。 胸口犹如被重锤狠狠的砸中,身体被大力的掀翻。 尊使喷出一口带着碎肉的鲜血,极力控制着想要恢复平衡。他眼角的余光闪过一道剑影,却是席云霆抓住了这个机会,身剑合一的向着他飞身而来。 尊使怒哼一声,刚才那一下确实是他大意了。他却不信席云霆的重剑真的能把他怎么样! 不过这会儿他遭受了重击,还是稍稍避让一下锋芒好了。尊使这样想着,身躯扭了一下。 跟前席云霆却突然变招,从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角度刺了过来。 这个角度非常刁钻,尊使避无可避,直接被刺中的腋下。在刚才的对战当中,尊使为了展现体修的强大,故意用身体的各个部位去硬撼,都让对方徒劳无功。 他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然而闪光般的剑招之后,先是冰凉后是炙烫,随后就是一股剧痛。 尊使自信的脸被粉碎了,他无法维持身体继续浮空,飘飘忽忽地落在地上,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他捂着伤口,不敢置信的盯着缓缓落地的席云霆。他的脸上还是那副模样,肃然而冷漠。 尊使现在连喘气都觉得无比痛苦,他艰难的开口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炼体之法竟然还有弱点。 席云霆目光冰冷,并没有回答尊使的话。 尊使还想再说什么,他的身体却像是一块从内部破碎的玉石,分崩离析了。 尽管最终取得了胜利,席云霆却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情绪。他抬手,珍惜地理顺了被冲击吹得乱了的挂链。 席云霆没有停留,拔地而起向着传送门的方向赶去。 被扔在原地没人理的柏济光,庆幸的舒了口气。随后他又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为自己的处境发愁。 尊使都死在对方剑修的手下,让他倍感意外。只等他们回来,很可能就是他授首的时候。他还不想死,尤其眼前崇山的秘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第205章 陈潇他们做好埋伏不久,祁连带着一股寒风急速的飞来。 三张神火符飞入空中,燃烧成一个品字,正面向着祁连轰去。 祁连一甩袖子,击溃这个不被他看在眼中的攻击。他眼中的不屑刚刚才升起,之前见过的机关师就端着一个圆筒对着他扣了开关。 碗大的灵气弹由于驱动的是无属性倾向的单纯灵气本来是无色的,可是飞在空中的时候跟空气摩擦,边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一圈模糊的界限。再加上不祥的呼啸声,祁连不敢托大,飞身就躲闪。 唐汝的法术紧接着赶到,无数根藤蔓形成一条条绊索,向着祁连的脚腕束去。 祁连可不是手无余力的万成章,寒气四溢的真元挥舞着砍断这些不堪一击的藤条。后退了一些,祁连发现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场,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个,那位叫做席云霆的剑修为何不在?” 祁连的声音和语调缓慢、黏腻,让人觉得好似有毛虫在脊背上爬过。他说起“席云霆”三个字的时候,故意让音节在口中打转,很是暧|昧。 陈潇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彭标当时说他们不是“人丹”,这个词他当时不懂。后来才意识到,祁连大概把不幸落入到他们手中的修行者的生气吞噬了。 ——用来练功。 席云霆在他们当中修为最深,祁连自然最为惦记。这却让陈潇感觉又愤怒又恶心。 他暗中给童诺诺打了个暗号,两个人互相配合给唐汝制造机会。 陈潇一口气用出了所以的引雷符和神火符,童诺诺也耗费了不少的灵珠,逼的祁连不得不把真元都用在防御上。 祁连被这一番狂轰滥炸弄得焦头烂额,这些攻击零星时他并不看在眼里,可是这样劈头盖脸的却也弄得他有些狼狈了。 祁连的头发烧焦了,脸上也被熏黑,衣服更是被炸成一条一条。 他是个非常在意容貌和形象的邪修,可以说是有些吹毛求疵的追求完美。祁连甚至有一怪癖,经常会去诱惑修行者,在对方为他着迷的时候再突然吸取对方的生气。 看着对方震惊、不敢置信,在他手下或者求饶,或者愤怒,都让他享受。 所以重要的脸跟头发被弄成狗啃过一样,祁连怎么能不恼火。 祁连使出浑身的真元,放肆的吸取周围的生气。天上飞着的禽鸟哀叫一声,一头栽了下来:地上跑着的走兽悲鸣着四散奔逃,不一会儿就倒在地上。 陈潇三人似乎是被这个景象吓住,竟然齐齐转身逃走了! 祁连先是一怔,而后心中涌起一阵得意和畅快。这会儿知道他的厉害想要逃跑,晚了! 祁连追在三人身后,陈潇跑得最慢,第一个被他抓住。他紧紧地捏着陈潇的脖颈,深深的嗅了一口,顿时陈潇就跟枯萎的花一样奄了下去。 祁连趁胜追击,一把抓住机关师的头发,残忍的一笑,让这个鲜活生命步上了后尘。 那个幼童提醒的小姑娘,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野鸡,嗖的一下就窜进了茂密的树林当中,娇小的身躯一下被掩藏在参天的树影当中。 祁连一下被挑起了兴致,前两个容易的让他有些乏味。他紧跟着几个大步跳跃上了粗壮的大树干,眼前是层层叠叠的树影。 祁连并不精通追踪,在这样复杂的高大密林当中想要找出一个体型娇小的修行者,对他来说有点难度。 祁连皱起眉头,抬高了声音冲着密林喊:“小姑娘,别藏了!你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如乖乖的出来,让我痛快的送你一程。” 似乎是被他的声音给惊动,不远处的一小簇枝叶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祁连眼睛一亮,不动声色的悄悄靠近。女童巴掌大的精致脸蛋露出一个惊恐而扭曲的表情,祁连从对方的惊惧当中获得了快|感,他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向着女童伸出了手掌。 刚握住细弱的脖颈,一片黑影突然笼罩的他的视野。祁连飞快的抬头一看,惊愕的发现对方背后参天的大树猛然张开一张血盆大口,一下把他给吞下了肚。 茂密高大的密林重新恢复了平静,躲藏在不远处的唐汝放松了紧绷的肩颈:“好了,终于把他给弄住了。” 趴在她两边的陈潇和童诺诺闻言才敢松口气。 他们这个计划并不是很复杂,只不过其中的危险之处很多。 蜃楼制造的幻境天|衣无缝,却需要真实的诱饵把祁连引导到真正埋藏了陷阱的地方。这棵食人树的种子,唐汝也只有一颗,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差错。 为了这个专门给祁连制定的埋伏,唐汝还特意把蜃楼给祭炼了。 在此之前,陈潇并不了解祭炼法器的利弊。一件普通法器不需要认主,就能够使用。如果修行者使用一般法器能够发挥百分之八十的功效,那么祭炼之后就能够发挥百分之一百二十,更多的甚至能发挥百分之两百到百分之三百。 然而即使是这样,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选择祭炼法器。 祭炼过后,法器和主人之间就会产生不可逆转的紧密联系。法器一旦出现损毁,主人也会遭受重创。 所以在修仙界,除非是特定的修行功法——好比剑修、琴修,很少人会祭炼一个法器跟自己的生命绑定在一起。 一开始陈潇和童诺诺都不赞成唐汝绑定蜃楼这个法器,她这是相当背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包袱,并且在之后的修行岁月当中还要不断的为此付出代价。 毕竟法器是需要进行保养和维护的,甚至在后期当主人的修为更加的高深,而法器的等级和功效出现无法匹配的时候,主人还得想方设法的去给法器提升品质。 然而为了能够更有把握对付祁连,唐汝最终还是说服了陈潇和童诺诺。大不了蜃楼需要保养和提升的时候,三个人一块想办法。 正当三个人放心的时候,异变突生。那颗食人树的树干突然开始膨胀,并发出树皮崩裂的声响。 唐汝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她对着陈潇和童诺诺低吼:“你们两个走远点!” 刚才的接触战虽然是诱敌深入,却是真枪实弹的去拼。陈潇和童诺诺都消耗掉了所有寄存的火力,才能让祁连疲于应付,来不及用出功法对着他们施展。 所以这个时候,只有唐汝还有一战之力。 陈潇和童诺诺两个自然是不肯丢下同伴一个人,唐汝咬牙,不跟他们浪费时间,直接用藤蔓卷起两个人把他们了出去。 陈潇和童诺诺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等到爬起身周围的景象全都变了。 食人树没能坚持太久,祁连最终还是冲破了它的肚子,逃了出来。 不过祁连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被食人树胃里的胃酸给腐蚀的厉害,已经完全不成个人样了。 这颗稀少的食人树威力强大,祁连被它吓得不轻。破肚而出之后惊魂未定,还怕食人树不死,发狂的攻击了它一番。 唐汝原本是抱着跟祁连同归于尽的想法才把两个小伙伴卷走,看到祁连似乎被吓破胆的样子,顿时灵机一动。 祁连正疯狂攻击食人树,把它破坏得一塌糊涂,就看到身前投下了一个影子。这哥影子越升越高,越来越大,把他整个人都给笼罩住。 祁连已成惊弓之鸟,都不回头确认一下,就从原地弹起身,飞速的越到前边的一棵更高大的树上。 茂密的大树们仿佛都活了过来,一个个从粗壮的树干中间张开一张张黑洞洞的巨大嘴巴,想要吞下祁连。 祁连的五官都被腐蚀的只剩下一层血红的肉,鼻子更是只剩下软骨。失去了眼皮的眼珠闪过狠戾,咬牙切齿用真元轰击挡在他前方巨大食人树,硬是杀出了一条逃生之路。 祁连求生的*太强大了,一路轰击在茂林当中趟出一条笔直的路径。 唐汝为了让幻境更加的真实,这些大食人树都是用蜃楼本身去模拟。祁连攻击食人树,蜃楼本体就不断受到冲击,更是一下一下的反噬到唐汝的身上。 就在唐汝五脏翻腾、口吐鲜血,再也无力支撑的时候,陈潇和童诺诺犹如从天而降,直接落到祁连的跟前。 祁连对害他落入如此凄惨境地的三人恨之入骨,这回见了他们,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我杀了你们——”祁连红了眼珠,真元形成的巨大手掌抓向二人。 这一下要是被碰到,陈潇和童诺诺两个立刻就会被吸成人干。童诺诺千钧一发之际扔出人偶,人偶在半空当中展开,迎风生长面对面的扑倒祁连的身上,死死的缠住他的身体! 祁连身上这会儿没有一块好皮好肉,被一个数百斤重的人偶紧紧的箍住,疼得他不由的痛叫出声,维持不住冲势,向着地面坠下。 祁连的真元巨掌因为这一下有点歪,擦着陈潇过去。拍在身上的元气防护符爆起一道闪光破碎,陈潇来不及补上第二个,抽|出腰间的铮歌,向着祁连冲过去。 此时,祁连的四肢被沉重的人偶束缚,不知道由什么材质构成人偶内部任凭他的真元横冲直就是挣不开。 陈潇俯冲而下,祁连的眼睛瞪得脱窗,视线闪过一个怪异的颠倒视角之后,他的意识来不及反应,就陷入了虚无当中。 第206章 淋漓的鲜红液体顺着铮歌锋利的刀滑落,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整洁。这是顶级的武器的特性,血液不会在上边残留。 陈潇的手腕在抖,半边身体因为刚才的冲击到现在还是麻木的,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觉腿软的要命。 童诺诺卷着他们扔出去并不在计划内,陈潇惊慌了片刻,才想起用风水术来寻找她。有主人的法器跟无主的表现不太一样,陈潇找了一会儿也找不出来。幸好后来祁连发狂,在气场当中砸出一道道波痕。 童诺诺配合着陈潇,两个人抄了捷径,赶到祁连的前方堵住了他。 祁连身首异处彻底死了,唐汝再也维持不住幻境,周围茂密大树的景象缓缓消失,出现一个只有这稀疏小数和草皮宽阔场地。 童诺诺痛苦的哼了一声,脸色青白的扶着自己的腿。他的身法没有陈潇那么扎实,闪避的时候没有控制好,直接摔到了一块大石上。 “潇弟!”一阵风声掠过,席云霆的身影倏地出现在他的跟前。看到陈潇好好的站在那里,他眼中的紧张才淡去。 席云霆眉心微蹙,“你们用了蜃楼,我遍寻不着踪迹。” 陈潇伸出手去握住席云霆的手掌,手指擦过手腕时,指尖触碰到急速跃动的脉搏。 邪修们来的太突然,陈潇他们没有时间和他详细的说他们的计划,猛然失去行踪,也难怪席云霆紧张他们的安危。 陈潇目光一柔,向着席云霆靠过去,伸出双臂拥抱他:“我没事,我们都活着。” 唐汝受了挺严重的伤,放下心后昏迷了过去。童诺诺腿部粉碎骨折,只能靠人搀扶着走。于是,陈潇扶着童诺诺,席云霆背起昏迷的唐汝。一行人又回到了崇山的庭院,柏济光还老老实实地缩在荆棘丛当中。 几个人都没有理他,当着他的面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道大门给打开了。 柏济光看的目瞪口呆,他还以为这几个人一直没有破开,所以才会在庭院附近的山中藏身。他懊恼又后悔,要不是图谋崇山留下的秘藏,他才不会老实待着等到他们回来。 童诺诺一只脚着地,却还能站得稳稳当当。他的脸色虽然还很苍白,精神倒并不是太差。他柏济光抬了一下下巴:“他怎么办?” 陈潇有些踟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人才好。要是在对战,他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柏济光虽然是个邪道,可是全程并没有动手。并且这会儿他是个俘虏,陈潇没有杀不能反抗的人的狠心肠。 席云霆神情冷淡地出声:“一会儿我找地方把他先关起来,等回到太椹再交给剑斋,自然会有人处置。” 柏济光对着三个筑基还有反抗的底气,在剑修跟前,却只有束手就擒的份。柏济光颇懂看人眼色,知道这会儿剑修可没有耐心处理他,他也不想再生事端。虽然被交给剑斋,可能会遭受惩罚,却也比在这里丧命要强。 童诺诺的骨折伤势外敷加上内服丹药,只两天就好得差不多。陈潇的伤势更轻,涂抹了一次药膏就好利索了。只有唐汝的伤最严重,遭受法器反噬的对症灵丹,连携带多种灵丹出门的席云霆也没有。 三个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带着唐汝火速赶回太椹天境的珍草堂求治。 收拾了一番,一行人就离开了崇山的庭院。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具有价值的东西,陈潇就没有再开启大门上的考验。让庭院就这么敞着门,迎接下一个无意或者有意来到这里的人。 席云霆负责看管柏济光,陈潇和童诺诺两个轮流背着唐汝,一路几乎没怎么停歇的赶回了太椹。 珍草堂是太椹以及辖下最大医药性质的店铺,对唐汝这样遭受到法器反噬的伤情并不陌生。很快就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坐堂炼丹师拿出了对症的疗伤灵丹,陈潇接过之后直接在诊室当中给唐汝塞进了嘴里。 唐汝这段时间一直是昏昏睡睡,幸好吃喝什么的还算是配合。灵丹很有效,唐汝吃了之后一直皱着的眉头,不一会儿就放松了不少。 陈潇见状放下了悬着的心。 这时席云霆对他说:“潇弟,你在这里陪着唐道友,我去把柏济光押去剑斋。若是半日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先回陵琅谷。” 陈潇看着席云霆说:“好,大哥快去快回。” 童诺诺自告奋勇:“我跟席道友一同去!” 席云霆没有反对,他顿了一下对着童诺诺说了一句让他惊讶的话,“若不嫌弃,童道友可以称我一声道兄。”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不只是童诺诺,连陈潇都有点吃惊。 似乎是被俩人惊讶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席云霆板起脸孔,转身出去了。 童诺诺原还手足无措的呆立,见状赶紧跟上去,“那个……你也可以直接叫我诺诺,叫道友太客气啦……” 陈潇目送俩人押着柏济光离开珍草堂,忍不住唇边露出笑容。 因为成长经历和难以控制自如的特殊能力,席云霆很难接纳他人靠近。共同冒险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终于认同了这些同伴为友人。这让陈潇为大哥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有点点泛酸。席云霆的朋友,多少会分薄原本独属于他的心绪,得到他的在意和关心。 不过到底陈潇的心智还算成熟,很快就压下那点微妙的情绪,转身回到唐汝的身边守着她了。 等了半天,席云霆和童诺诺没有回来。陈潇皱了皱眉,又等了半个时辰,见天色都开始变暗,就带着唐汝先去了陵琅谷。 他们走了这么长时间,原本的楼阁自然是退了。不过因为那处的位置最高,景致又是最好,价格最为昂贵,所以并没有其他人入住,陈潇就直接还选了它。 陈潇把唐汝安顿好,又叫了晚饭,席云霆和童诺诺回来了。 陈潇招呼他们:“正好你们回来了,我刚叫了晚餐,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席云霆还是那样从容淡然的样子,童诺诺却兴冲冲的跑到桌边灌了一肚子茶水。他抹抹嘴巴,兴奋地说:“潇潇,你肯定想不到,我们从柏济光嘴里得到了一个大消息!” 陈潇惊讶的看着他,说:“从柏济光嘴里说出来的?什么消息?” 这时童诺诺佩服的看了席云霆一眼,“我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席兄要特意把柏济光押回来交给剑斋。柏济光以前是炼器师盟会的,他投了邪修之后,自然就被炼器师盟除名,还上了通缉名单。我们把柏济光交给剑斋,席兄不要炼器师盟会的奖赏,只是用来换柏济光交代的消息。” 陈潇不解的问:“柏济光之前落入我们的手中,如果那个时候审问他,他难道不会说?为什么还要特意绕这么一圈,来探听这个消息?” 童诺诺说:“这你就不明白了。柏济光虽然怕死,可是更怕出卖邪修的秘密之后,再被邪修知道了生不如此。他进了剑斋就没关系了,毕竟剑斋跟炼器师盟会有合作关系,邪修没办法渗入其中起杀他。这个时候他为了活命,自然会用自己知道的消息来换。” “原来如此。”陈潇点了下头。 童诺诺一屁股坐到陈潇身边的座椅上,抬头一看席云霆正看着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坐错地方了,赶紧起身挪到了陈潇的对面。虽然现在他已经可以自豪的称自己为席云霆的友人,可是内心对席云霆的冷脸发憷却并不会因此而减少多少。 陈潇催促童诺诺快说内情别卖关子,童诺诺说:“柏济光说这个事情其实在他来的那个天境并不算是秘密,只不过因为地域的原因,消息一直都没有传过来。据说从邪修们之间流传出来了一个谣言,说是发现了一个仙宫,并且这个仙宫还跟崇山有莫大的关系!” “仙宫是什么?”陈潇问,“又跟崇山有什么关系?” 席云霆坐在陈潇身边的位置,开口解释道:“仙宫就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不过真正的仙人并不在天境世界当中,而是飞升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也被称为仙界。现在说的仙宫只是在仙人渡劫之后飞升之前居住的住所。” 童诺诺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因为要度过最后的雷劫,渡劫期的修仙者要做很多准备,比如说坚固的庇所,抵抗雷劫的法宝,维护己身的丹药等等。” 陈潇困惑的说:“难道这个仙宫就是一个渡劫期修仙者准备的庇护所?” “是的,并且这个仙宫本身就是一件法宝,是崇山炼制。那人度过雷劫之后直接飞升去了仙界,仙宫没来得及收回,被遗留了下来。”童诺诺说着话,双眼都发亮,“所以现在柏济光那边的修仙者都为了这个事而发了疯的到处寻找。” 陈潇定定的看着童诺诺,缓缓地说:“你不是很讨厌炼器师吗?干嘛也跟着这么兴奋?” 童诺诺翻了他一眼:“我是为你开心好不好!你不是得了崇山的传承嘛,你很有机会能够找到那个仙宫!” 第207章 此为防盗章陈潇过来安慰二顺,不过是尽尽心意。他强忍着不在二顺跟前失礼的打出呵欠,猛然听二顺放出一个惊雷,差点被这个呵欠憋得呛咳起来。 大拇指抹去憋出来的泪珠,陈潇诧异的看蹲在一边埋着脑袋的二顺:“什么意思?二顺,你的意思是复选吴新志那小子更没希望?那……”在白天祠堂前边他可是亲耳听见二顺上去第一个安慰吴家的那个少年,要是没把握,她会那么说? 二顺抬起脸,鼻尖哭得,耳尖冻得都红了。她含着眼泪对陈潇说:“憨娃哥,我当时那么说只是想让吴家哥哥赶紧打起精神来,好应对接下来的复选。其实我心里边却是觉得,希望不大。” 见陈潇不明白,二顺就细细地说:“掌事家的小女儿跟我在绣房认识的一位绣娘姐姐是手帕交。我事先探听过,她跟我说,复选只要五人。这复选跟白日的内门弟子选拔不一样,要从之前选过的少年当中挑的。这个挑选重玄派的人是不会亲自去选的,只要学堂的掌事把名单报上去就是了。” 二顺条理明晰的给陈潇解释:“我猜这些人选,应该从最后一轮和第二轮的六个人当中选,里边总归是有一个要落选。这六家里,吴家并不算势大,家况也不是最好。排在最后一个的偏偏又是樊家的少爷……”二顺细小的肩膀抖着,牙齿咬着手指,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吴家哥哥的爹娘看中他,觉得他样样好,恐怕想不到要去跟掌事说项,做些孝敬。吴家哥哥自身也是……以他的骄傲,更不会跟家里去提。只怕……只怕吴家哥哥要被挤下去了。” 陈潇用全新的目光看着这个哭得直颤的小女孩。这姑娘简直太通透了!事事想在别人的前边。 陈潇猜的没错。之前二顺能够冷静从容,还敢轻易拿自己的终身做赌注,那是因为涉世不深,见识太浅。白日里亲眼看到吴新志落选之后受到了打击,就更能明白再次遭遇失败,吴家的这位少年恐怕会更受挫折。加上她凭白遭受了未来婆婆的责骂和迁怒,对于未来能不能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发展,心里边也产生了很大的动摇。 吴新志万一落选,留在樊村发展,只怕远比不上他远去重玄派有前程。可是从她个人感情出发,是绝不想情郎去那么远,还归期不定。理智跟感情拉锯,之前小姑娘内心很是煎熬,只能故作冷静。她这会哭的伤心,并不是为了吴新志再次落选之后,可能会受到的迁怒和责难而害怕,全都是在为情郎难过。 陈潇比二顺看得明白。还没结婚就跟吴家父母有了心结,二顺今后的日子一定不会顺遂,但凡有点过错,必定会被婆婆苛责。吴新志能不能护着自家媳妇不说,这在乡下却是决不能因此而顶撞母亲的,这都是看得见的隐患。 只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因为婆婆对没进门的儿媳妇不好,就退亲的。再加上以陈家的条件,吴家的这位少年,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丈夫人选。所以,想要让二顺将来过得好,只能是让吴新志顺利的被选上。 陈潇在一旁沉默,这种仙门选拔的大事,就算他想要帮忙也没办法。劝慰了一番,二顺回去自己的房间睡下了。 陈潇反倒精神了,完全没有了睡意。他在杂物房门口坐了一会儿,直到怀里的汤婆子不能再提供温度,才缩着脖子回到了房间里。 陈潇哆哆嗦嗦的爬进被窝,睡在他旁边位置的三栓突然开口,悄声说:“我姐是不是哭了,为什么呀?” 陈潇动作一顿,然后麻利地躺进被窝,用厚实的外衣压在被子上:“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事情,赶紧睡。” 三栓却没有听,他扭过身来,冲着陈潇的方向说:“不用憨娃哥说我也知道,今天我姐被她将来的婆婆凶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更有出息。吴家的那婆娘就不敢那么凶的对我姐了。”三栓老气横秋的叹口气:“姑娘们出嫁,就指望娘家兄弟出息,在背后撑腰。我家就姐姐一个,将来我跟四宝就是为了她,也要好好谋个前程。” 陈潇感到好笑,也扭过头:“你想得还挺多,你将来想要个什么前程?” 三栓来了精神,爬起身探过来,讨好的对陈潇说:“憨娃哥,我将来能不能也去郡城,跟你一样做个大店铺的伙计?不仅有体面,还能攒下好多钱。这样,吴家的人就不敢欺负我姐了。” 二顺的难处,跟三栓想得没关系。他再出息,也解决不了问题根本。可是他的这份赤子之心,却让陈潇感慨。他把三栓塞回被窝:“去郡城当伙计是个不错的理想,不过你得先好好睡觉,才能长大。你姐的问题不用你操心,还有我呢。” 三栓乖乖地缩回去,很信任地说:“也对,憨娃哥这么有本事。”说完这句话,这男孩困劲上来了,眼皮一闭睡着了。陈潇却是没法睡了,在炕上干躺着直到天亮。 天蒙蒙亮,陈潇就起来了。院子里二顺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给鸡圈里的两只鸡喂食。 陈潇看了看,婶婶正在厨房里做饭,叔叔陈长根还在屋里没有出来。他就走过去,对二顺说:“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让吴新志选上……” 二顺先是一惊,然后就是狂喜。她放下手里的簸箕,抓着陈潇的衣角,追问道:“憨娃哥,你说真的?没有哄我?” 陈潇小声地说:“我只能说试试,管不管用没有把握。真要没起了作用,你可千万别怪我。” 二顺面露失望,随后正了脸上的表情说:“憨娃哥肯帮着想办法,我只有感谢,绝没有怪罪。” 陈潇点了下头:“那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这天吃早晨饭,陈潇就提出,要把家里的房子重新修一下。叔婶跟坐在桌子周围的陈家人都惊呆了。 陈长根甚至绷不住大家长的威严,结巴地说:“憨娃子,这、这是咋想的?”怎么突然想起要修家里的房子了? 陈潇义正言辞地说:“当初要是没有叔叔照顾,我也不能有现在。我之前也攒了些钱下来,就想着帮家里把破旧的,不堪用的地方修整一下。也算报答叔叔的恩义,全了我的孝道。” 陈长根皱着眉,摇头:“这不成。你是我大哥家的独苗,照顾你是应该的。正要接受你的报答,我岂不成了、那什么挟恩图报的坏人了!” 婶婶刚听了陈潇要帮她家里修房子,顿时就是一阵欣喜。这会儿听自家老头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对着陈潇说:“是啊。都是自家人,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也是,攒下钱自己将来盖房子、娶媳妇。成了家,有了后,让我跟你叔对得起你爹娘,就算是报答我们了。” 陈潇沉声说:“叔、婶,你们不用劝我,我主意已经定下了。郡城离得家里远,今后我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要是以后有了变动,说不得东家会调我去都城,那就离得更远,更没机会孝敬叔婶。这修整了房子,你们住得舒服,我也就踏实了。” 第208章 此为防盗章二顺气愤得冲他喊:“樊世明!你胡说,我家的人怎么可能会用什么邪法!” 樊世明冲着而二顺不客气地说:“吴家的人都招了!还敢狡辩,走,把他们都带到陈家去!” 婶婶和二顺以及四宝被驱赶着,跟着这些控制着陈潇的人一块走到吴家。吴家之前热闹的情景不在,邻里跟亲友跑了个精光,只剩下吴家的人紧张不安的站在客厅里。大堂上,重玄派的仙师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手边的方桌上摆放着一条红绳。 陈潇被推进客厅,看清楚客厅内的情景,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布置风水格局的时候,他从来都只想着在这个世界有没有作用,就没有想过使用风水会被人怎么样。 在他的前生,有风水学的数千年以来,风水只有在极短的时间内被认为是封建糟粕,其余时间风水师一直被人奉为上宾。所以,陈潇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意识,使用这样的一种技术,在不清楚的人眼里会被怎么看。 陈潇内心涌起一种懊恼。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他必须引以为诫。 陈潇被人粗暴地按着跪在那位仙师跟前。说实话,陈潇两辈子加起来,除了小的时候迫不得已,只有在拜师的时候跪过他的师父。倒不是说他的膝盖有多么金贵,而是生长的环境不同。这种凭白矮人一截,必须屈服在权势、力量面前的屈辱,是在现代社会长大,有着健全人格的人没办法能够轻易接受的。 不过,陈潇不是一般人。眼前形势比人强,他倒也没有不知死活的为了无谓的自尊而反抗。 “仙师,那位用邪法祈福的人,我给您带过来了!”樊世明语气当中的得意,让那仙师听得皱眉。他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樊世明嘴角那自得的弧度才收敛了起来。 仙师坐在那里仔细打量观察了一番陈潇。很明显这是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平凡人,身上别说有邪修的痕迹,使用邪法之后残余的能量也一点看不出来。 不过,他丝毫不敢大意。万一对方隐藏的功夫特别的深,他看不出来,判断失误就糟糕了。 这位仙师思来想去,来回看了看吴家客厅里的人。他缓缓地开口说:“座下之人,站起身回话。你说说,这红绳护符是怎么回事?又是如何得来?” 他既然让人把陈家的人带过来,当然进行过了解,知道这红绳是陈家姑娘送给吴新志。于是,这陈家才是事情的源头。他已经听过樊世明和吴新志各自的说法,如今就只剩下这陈家人的还没有问过。这带过来的陈家一家子老弱妇孺,只有一个将近成年能问话。 陈潇内心大大地松了口气。幸好这人没有凭借一面之词给他们定罪。只要有开口的机会,他就有信心扭转局面。 陈潇站起身,微微抬头,让对方能看清他的脸,同时目光向下,不冒犯的直视对方。前风水大师见多了人情世故,明白这稍微显得谦卑又很恭敬地姿态,能给处在上位的人好感。 “这位仙师容禀,这红绳只是那位吴家少年的未婚妻——也就是我的堂妹——用普通的红线,一边为他祝福一边编成的。里边只有舍妹拳拳心意,并不是什么邪法制成,请仙师明鉴。” 红绳只是普通的红绳,不普通的是它的风水作用。因为并不具有气场,所以就算是仙人来看,这也就是一根普通的红绳。就是因为它太过普通,才让这位过于谨慎的仙师没办法立刻做出决定。 他现在也犹疑不定。当时都要走了,他临时起意的问起吴新志。这到底是他自己做的决定,还是被什么影响着做出的决定。闹不清楚这个,他实在不安心。 樊世明见到那陈家人不卑不亢,显得很有礼数的回话,心里边就是一阵烦躁跟不快。他以为陈潇见了仙师会竹筒倒豆子一样的立刻招认,然后吴新志就被从名单上抹掉,立刻换他上去。 可是这会儿,陈潇的反应大出他的意料,还在仙师跟前表现得这样从容镇定,让他内心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没办法预料跟掌控感觉,同时心里边还有很大的怒气。这陈家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痛快的认错,还在这里编造根本就没有的习俗。 这让樊世明很冲动地大声说:“不要狡辩!”他又立刻扭头说:“仙师!我们这里从来都没有这种风俗,这肯定是他编的!您可千万不要被他花言巧语的蒙蔽。” 陈潇冷静的侧头看着这个一脸愤然地少年:“这个方法是我从郡城学的。俗话说,三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这位少爷,没有听说过也不奇怪。郡城的人为家人祈福都这么做,听说很灵验。我让舍妹使用这个办法,也不过是因为其心可悯,爱护她对未婚夫的一片心意而已。” 陈潇不仅为自己辩白,还在吴家人跟前为二顺怒刷好感。要不然无端端的为了红绳被这么对待的吴家人,肯定会在心里边责怪二顺。果然站在一边脸色一直不太好的吴新志,看着旁边委屈又害怕的二顺目光柔和了。 那仙师本就因为樊世明刚才说话的口气而心中不快。这下听了陈潇的话,把红绳又拿在手上用真元探查了一番。跟之前一样毫无反应,就有些相信陈潇了。 眼见局势朝着对陈家和吴家有利的方向发展,樊世明又急了:“仙师,不能相信他!要不是为了做邪法,他家里怎么会那么赶着动工?陈家穷得很,根本就没什么钱。肯定是在家里设了做邪法的祭坛,要不然有钱留着买地买牲口,也比修房子有用。” 仙师目光一冷,他厉声喝道:“他家里设邪法祭坛,你亲眼见了?胆敢空口白牙胡编乱造,道爷保证你的下场会很凄惨!”他说得阴冷冷地,让樊世明打了一个寒颤。 都到了这种地步,也容不得樊世明退缩。再加上他家毕竟是樊村最大的一户,所以他内心还是有点底气的,总觉得仙师得给他们家一些面子。毕竟他们家里可是出过一位元婴期的修仙者。 樊世明给自己壮了壮胆,他硬着头皮说:“虽然不是我亲眼看见,可是有人见到了。”他扭头,从身后跟班的那群人当中叫出来一个,“就是他!他父亲当日去给陈家帮忙,亲眼见了他家里的古怪!” 那个跟班面对众人瞩目,内心有些害怕。陈家毕竟跟他家交好,可是这会儿被樊世明逼着,他不得不把他爹在家告诉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陈家这次修房,有两个古怪的举动,就是把大门的位置跟灶台的位置都给改了。明明之前大门的位置没有什么不方便,单眼改双眼灶也没有必要重新换一个方向。真是怪哉,也不嫌费事。” 因为樊世明的跟班指证,他们又浩浩荡荡的来到陈家。一进入陈家的院子,那位重玄派的仙师神情就凝重了起来。他感到这里有一种不同于樊村其他地方的微妙感觉,他说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他在院子里边转了转,锐利的目光看向其他的陈家人,又看了看陈潇。 这个时候陈长根跟放牛去的三栓也回来了,一家人不安又无措的挤在一起。只有陈潇,孤零零的站着,还极力保持镇定,就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你……”他刚想问什么,就闭上了嘴。退后两步,垂下双手,微微地弯腰,“恭迎师叔。” 陈潇心头一跳,猛地抬头,就见空中烟波浩洋的庞大气场扑面而来,把他淹没。一袭黑衣,乌黑长发的男人飘然而降,毫无声息地落在了陈潇的跟前。 看到陈潇,男人目光一顿,随后转头看向一旁还弯着腰的重玄派仙师。现在在场的人都知道了,这主持测试的仙师竟然是为首这人的师侄,怪不得他跟另外一个人会对他这么的恭敬。 “起来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悦耳,陈潇费了极大的自制力才不去盯着对方的气场看。 “多谢师叔赶来,实在是弟子遇到一件棘手的事。”那位师侄说完这句话,嘴唇开始微微开合,对着师叔传音。在场的人耳边一时寂静无声,却谁也不敢吭声。尽管内心好奇死了,也不能抬头看一眼。 “嗯……”就听男人沉吟了一声,抬手一阵波动扫过。别人发现不了,陈潇却能看到他的气场像是犁地一样把陈家整个给过了一遍。“嗯?”内心微讶,男人眼中闪过一道疑惑。他没有直接开口,反而是又传音给师侄。 师侄这才又问了下樊世明的跟班,确定改动房屋的决定是陈潇做的。 男人轻轻地点了下头,眼睛盯在了陈潇的脸上。霎时间,陈潇的心跳得快极了。 等到这边房顶完工,陈长根就带着两个人在陈潇指定的地方开出了一个大门。原先大门的地方则先用东西封堵起来,等将来再有时间跟闲钱了重新砌成墙。陈潇则跟另外两个把厨房里边的灶台给扒掉,在他划定的位置重新垒砌新的灶台。 陈潇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能让人理解,所以风水格局上需要的房屋改动,都是借口翻修房屋。能自己做他就自己做,不能自己做的就找一个能让人觉得合理的理由。 像是这灶台,就从一口火眼变成了两口火眼,比起以前蒸饭做菜只能做完一样再做一样可方便多了。等灶台垒砌好了,婶婶乐得合不拢嘴。尽管位置大变,她适应几天也就好了。 墙面用搅拌好的泥刮平,农家院立刻变得齐整很多。再加上簇新的黑色瓦片,立刻提升了整个院落的档次。陈家上下都很高兴,又把家具按照陈潇的指示摆放好,就迫不及待的住了进去。 原本房子翻修后,墙面需要晾晒干了才能住进去。不然会有些潮湿阴冷,住着让人觉得不舒服。陈家人却一点不在乎,宁愿收集柴火烘干,也不愿意多等哪怕一天。 第209章 席云霆的态度有点奇怪,见了这个师侄他不仅没有表现出来一点点他乡遇同门的喜悦,甚至隐隐地透着一股子不悦。 赵放眼观鼻鼻观心,视线放在席云霆的衣领上,既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又不显得失礼。师叔这么个态度并没有多么让他惊奇,谁让席云霆“厄运剑修”的名声在重玄派太过响亮,不仅仅让人不敢招惹,也让人不敢靠近。 除了同师承的几个长辈和同辈师兄,其他人哪个不是敬而远着,就算是不得已有所交集,也是不敢深交。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冷,赵放一副习以为常逆来顺受的样子,不尴不尬的保持着一个姿势,等席云霆的反应。 陈潇跟席云霆两个人转变了关系,自然而然的把对方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冷场,他及时笑着打了圆场:“原来是赵道友,自上次一别,再见面已经是四五年过去,也不知道赵道友还记不记得在下。” 有人招呼总比干等着强,这会儿赵放甚至是感谢这个贸然上来搭话的人的。 他挪开目光,看着陈潇。想了想,似乎并不认识。 很显然,去樊村招收学徒时发生的小插曲,赵放已经忘在了脑后,早就不记得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陈潇当然没有脸大到觉得对方对他必然还有印象,他笑了笑,说:“赵道友贵人多忘事。四五年前,重玄派在庚生小天境招收学徒,我在一个叫樊村的地方见过赵道友一面。” 才过去短短几年的时间,在庚生招收学徒的地点只有那么几个,只一提示赵放就记了起来。他看着陈潇的面庞,越看越眼熟,很快就跟那个青涩俊秀的少年对上了号。 赵放先是恍然,然后又觉得震惊。他明明记得当初那个少年是一个连修仙天赋都没有的凡人,而今站在他跟前的却已然是修为跟他不相上下的筑基期修仙者!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赵放失态的指着他说:“什么?你、你就是当初在樊村被诬陷使用邪法的那个少年?你不是没有灵根吗?怎么竟摇身一变成了筑基期?!” 陈潇用风水术另辟蹊径修行成功的事目前为止只有席云霆一个人知道内情,童诺诺和唐汝也只知道个大概。 在没有强大的能够自保不受到侵害胁迫前,陈潇自然不会透露丝毫的内情。只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句:“这其中另有奇遇罢了。” 不等赵放细想,一直冷着脸放寒气的席云霆说:“如今他与我关系匪浅,你理当称为前辈,万不可失礼。”呵斥完了师侄,席云霆又转而对陈潇语气缓和的说,“潇弟不必称呼道友,直接叫名字即可。” 面对门内师侄如隆冬般冷酷,对这位却如春风般温暖。对比太强烈,让赵放瞠目结舌的同时,内心也震撼不已。 这还是那个独来独往,傲然冷漠,不容亲近的席师叔吗?! 要不是那个气场和威势着实没有人能够冒充得来,他都要炸着胆子大声喝问一声“何方人士胆敢冒充”了。 赵放惊得呆立,陈潇从善如流的说:“既然赵放有口讯,那大哥就带他上去说话吧。我跟诺诺两个去看看阿肉。” 说完,他和善的冲赵放点点头,知道他受到的惊吓不小,安抚的笑笑,便和童诺诺两个人先进了楼阁。 等俩人的身影消失,赵放顿时觉得身上一寒,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怎么师叔身上的气势更严迫了? 知道席云霆和赵放要谈事,陈潇体贴的没有去打搅。直到晚饭时间,醉仙酒庄预定的那桌席面送来,才去敲敲席云霆的房门。 赵放面色如土的出来,席云霆一脸平静,陈潇却能够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更不好了。 心中有点奇怪,却不好在这个时候问。 陈潇邀请赵放下楼入席用饭,赵放却忙不迭的谢绝了。连连道谢之后,赵放跟席云霆告了个别,逃一般的下了楼。 直到出了楼阁,赵放内心都是凌乱的。 之前只知道席师叔来陵琅谷必然会在这最高处落脚,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和人一块住。这些人似乎不仅仅是席师叔一块进行历练的同伴,并且和其中那个曾经见过面的陈、陈前辈更是交情莫逆了。 这一切直接颠覆了赵放以往对席云霆的认知。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楼阁,唏嘘不已的想,要是回去跟同门说,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 晚饭跟中餐一样丰盛豪华,陈潇却吃的并不香甜。因为席云霆全程没怎么说话,眉头总是在不经意间轻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童诺诺全程大气不敢喘,直到席云霆离席,才敢舒口气。 他低声问陈潇:“席道兄怎么回事?难道他师侄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陈潇也皱起了眉头,他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情况。 恋人的情绪明显不对,陈潇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这天晚上,陈潇一直等到月上梢头才意识到席云霆今晚不会过来了。他没有坐等,直接起身去了紧邻着的另一侧房间门口。 “大哥,你休息了吗?”陈潇低声的问道。 屋子里边很安静,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陈潇想了想,转身下楼出了楼阁。 陈潇不知道席云霆独自一个的时候什么时辰休息,不过他过来敲门对方是绝对不会不理他的。之所以没动静,只能说明房间里边没人,席云霆出去了。 这么晚,没有说一声席云霆不会走远。陈潇莫名的有种直觉,顺着楼阁占据的山峰走了一阵,在一处风景秀美,安静无人打搅的山巅岩角看到了他。 两情相悦之后,席云霆色系深沉的衣着当中也添了几件浅色的。这天他就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在月光的照耀下几乎成了耀眼的白。 鸦羽般乌黑的直发垂落在身前,月光照耀在他的脸庞上反射出朦胧的光辉,让原本就宛若嫡仙的男人显得神圣而凛然。 也许是赵放的突然出现影响,陈潇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目光情不自禁的流连在他饱满的额头,美人尖下刀锋般的眉毛,鼻梁高挺,眼窝深陷,仰月唇。 席云霆仿佛老天的宠儿,五官无一不好看,组合在一块更是翻倍的出色。岁月丝毫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他仍旧像那个时候一样,两个人的关系却从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变成了有着深深羁绊的恋人。 陈潇站在那里,眼前时光交错的情景,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陈潇的眼神大概太过热烈,灼烧得静坐的席云霆缓缓地睁开双眼。眼睫抬起,席云霆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望了过来。 他身上沉凝的气息,在眼光落在陈潇脸上的时候,刹时消融殆尽。 席云霆弯了下唇角,眼中透出温情,低沉的声音说:“你怎么过来了?” 他站起身,走过来牵起陈潇的手,带着他一块坐到他静坐练功的大石上。 坐到这里,陈潇才发现这里的视野特别的好。不仅能够俯瞰山下的城区,远远的还能够看到一片深蓝无垠的大海。 晚上,这场景只让人觉得神秘沉静,如果换做白天一定会让人觉得广阔壮丽。 “真美啊。”陈潇情不自禁的叹息一声,因为看到好精致,嘴角不由带上了笑。 席云霆觉得陈潇这一点很特别,他似乎总能从不同的角度去发现美景,并因此而喜悦满足。 修仙者的生命漫长,灵气充裕的地方无不是风光优美,他们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心中并无感想。 在陈潇的身边,坐在一起看眼前的风景,就连他也感觉触动,油然而生很多感触。为天地浩瀚而受到震动,因生命奥妙而产生敬畏,这些感悟只在修炼最初体悟最深。 随着修仙者修为越发高强,举手投足之间能够轻易引动风云变幻,对天地的敬畏之情变得也就越发淡薄,这种最初的感悟反而慢慢的被淡忘。也让很多修仙者忘记了求仙问道的初衷,为了提高修为违背本心,变了原则。 席云霆一脸深思,思想发散的不由有些严肃,等到陈潇碰了碰他,才意识到对方等他回话。 竟然深思到不小心忽略了耳边的声音,席云霆内心很是懊恼。他歉然的看着恋人,只好让陈潇重复一遍。 陈潇没有生气,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师侄找你什么事?我能知道吗?” 席云霆刚有些好转的心情一下又阴云密布,他实在不想去想,不想去提那件事。可是,事已至此已经不容许他在拖延下去。 席云霆暗叹一声,看着陈潇关心的双眼,有些艰难的说:“我师父传来口信,让我即刻返回重玄派。” 陈潇一呆,不解的问:“找你回去?重玄派发生了什么事,要这么着急要你即刻赶回?” 席云霆摇了摇头,“并不是山门有事,而是让我回去闭关潜修。” 陈潇表情一下子凝重了。对修仙者来说闭关无小事,更别说席云霆如今已经是金丹期九层,小境界圆满之后将晋升元婴。也不怪席云霆的师父专门让人传讯叫他立刻回重玄派。 只不过席云霆晋升九层才刚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距离金丹期大圆满还有一段距离,至于这个时候就让他回去吗? 第210章 听了陈潇的疑问,席云霆不禁苦笑:“师父之所以差遣人来,是因为三水前辈把遇见我的事情告知给了他。师父他老人家大概是觉得我这时不应该继续逗留在外,而是应该返回山门进行巩固。” 三水上人自己爱关弟子闭关,于是看到席云霆处在悟道关键的时期,却在外边没事人一样的闲晃,不由替老友着急,简直恨不得把席云霆立刻抓回他山门让他立刻闭关个几年。 于是从庚生小天境回去之后,就请人去给席云霆的师父太宿传了一个讯息。 太宿很信任这个关门弟子,放任他常年在外游历。他之前那是不知道,这下知道了当然不能放任席云霆继续在外。这才有了赵放找上门来的事。 太宿对席云霆恩重如山、关爱有加,席云霆对师父的命令自然是不愿意违背的。 “其实晋升金丹期九层后,大哥就应该要准备返回罗辰天境。”他叹了一声,给陈潇细细道来。 无论是修士还是修仙者都很重视突破境界的契机,尤其是每逢突破大境界的时候。往往会在最后一个小境界的时候结束历练,返回师门或者是找一个绝对安全不受打搅的地方积累修为冲关。 就算没有太宿的这道传讯,顶多过上个半年左右,席云霆也必须要返回重玄了。 陈潇沉了脸,皱起眉。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席云霆在崇山秘藏的小天境出关的时候,就表现的有些不对劲了。原来从那个时候,他就心里存着这件事。只不过因为他总是把事放在心中的脾性,一直没有告诉自己而已。 陈潇暗自懊恼,他明明都已经有所察觉,却因为唐汝的伤势重,没有顾上。并且当时他想如果真的是重要紧急的事,大哥不用问他都会直接告诉自己。又想着就算席云霆不愿说,过后总有时间去解决,就下意识的放到了后边。 回到瀛仙岛之后,又接二连三的有事,直到赵放到来,才知道这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消息。 他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同时,又对席云霆避而不谈感到生气。要不是他找过来,大哥是不是还要避而不谈? 很早以前,童诺诺就跟他说过,后来更是从席云霆的口中证实过。没有大型防护法宝的庇护,金丹期以下的人是没有办法从中天境前往大天境的。 虽然筑基期的可以从大天境来到中天境,炼体期可以从中天境到小天境,这个过程却是单程不可逆。 也就是说,如果席云霆决定要返回罗辰,陈潇根本就不可能跟他一起走。 他们即将要分别。 如果他能早点知道,也不会想现在这样感到突然,感到一股惶然的不安。 这可不是尽管分隔万里,动动手指发个短信,拨个电话号码就能够通讯的前世。这一分别,真就是音讯隔绝,再见面遥遥不定了! 他声音闷闷地说:“大哥,你什么时候走?” 见他情绪低落,席云霆也跟着心情黯然。他为什么迟疑着,迟迟不告诉对方这件事,就是不愿意他为此而难过。 席云霆的心立刻揪了起来。他伸出双臂牢牢地抱住陈潇,胸膛随着声音震动陈潇的胸口。他说:“潇弟,我同你一样不愿意分离一时片刻。然而我们是修仙者,在漫漫的生命当中总会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理由暂别。你不要因此而忧虑难过,因为短暂的分别之后,我们终归会相见。” 席云霆松开陈潇,让他能够看清楚自己的脸庞。他用黑曜石一样的眼睛认真的注视着陈潇说:“我请你在我离开之后,不要因别离而伤心,要为再一次的相见而心存期许。” 陈潇目光闪动,抑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感动。这是他听过席云霆说的最为动听的情话了! 他抬起手臂揽住席云霆的肩颈,主动送上嘴唇。四唇相贴,湿热柔滑的舌尖探入席云霆火热的口腔,激烈的吮吻起来。 深深的亲吻结束后,陈潇气喘吁吁地的靠在席云霆的肩上,喃喃地低声说:“我会每天抱着期待,等着跟你再相见的那一天。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不会很遥远。” 似乎觉得光让陈潇抱着期望还不够,席云霆深吸一口气,把脸压在陈潇的颈窝说:“我会尽力尽快赶回来……昨天……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怕我会更难以离开。就算是回了山门,也难以自控的沉溺于私欲当中,反而无法专心闭关晋级。”似乎是羞耻到了极度,陈潇都能感受到肩窝紧贴着的席云霆的脸颊和耳廓都热到发烫,“所以,为了尽快晋升,还不能……” 被席云霆感染,陈潇脸上也开始*辣。让对方这么一说,陈潇觉得自己简直就和祸国殃民的妲己勾引的君王昏庸一样罪孽深重。 内心既羞耻又讪讪地,原来大哥的意志力也没有他想的那样强,而他对他的影响力也比自己预想的要更大。 身体燥热到滚烫,却要拼命克制,陈潇用尽全力的收紧手臂,用力的搂抱,以此来宣泄他激动的心情。他怕此时焚身的火焰失控,只能用嘴唇在席云霆低垂的脖颈上蹭着,都不敢再去碰触他的嘴唇,就怕再也拉不住理智,沉沦下去。 大口喘了好一阵气息,陈潇才从几乎要焚毁俩人的情焰当中平复。尽管不能再做什么,只这样在月色下紧紧的拥抱着,他的内心却不可思议的充满了满足和幸福。 第二天,席云霆宣布了他将要在和炼器师盟会交接完崇山传承玉简之后,就动身返回重玄的事。 这事突然,童诺诺和唐汝也是一阵错愕。他们两个比起陈潇有修仙界的常识,知道大境界晋升闭关前最好回师门。不过,却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早就走,以为怎么也要过个半年。 看看旁边坐着的陈潇一脸平静,他都能接受,童诺诺和唐汝也不好表示出什么异议。 接下来的几天,陈潇和席云霆没再更过分的亲近。只是简简单单的亲亲碰碰,却也让俩人内心满是甜蜜了。 剑斋的郑鸿办事效率很快,炼器师盟会那边来了一位位高权重的大宗师代表盟会接受赠予。 虽然这位大宗师来的地方距离罗辰大天境很远,他的大名在太椹修仙界却很是响亮。 得知这位大宗师到来,有不少人慕名前来。剑斋见状正好邀请他们当见证人。 预定的那天一大早,席云霆带着陈潇童诺诺还有伤势好多了的唐汝一块来到剑斋。 郑鸿把他们请到他的房间,亲手把玉简原件和复制的玉简交给了席云霆。 第211章 郑鸿明面上把原件和复制的一同交给了席云霆,好似表示了充分的信任。其实席云霆心知肚明,过去的几天时间剑斋肯定不会只复刻一份复本,他们肯定保留了至少一份。 为了以防万一,中途出现什么变故,做两手准备几乎是必然的。要不是有着如此缜密的心思,郑鸿也就做不到剑斋斋主的位子了。 不过对此他也没什么好计较,面上郑鸿给足了礼遇和周到,这就足够了。 交接的场面安排的很是隆重,席云霆上前,陈潇三个站在他的身后。对面是炼器师盟会的代表那位大宗师,剑斋斋主作陪。旁边分站了两列来此做见证的嘉宾,身份不是掌门、家主,就是享有名声的散修。 这位大宗师有着一把大胡子,人也如他给人的形象那般豪迈,说话直来直往。 他先直白的夸赞了席云霆几人的高风亮节,表明了炼器师盟会的感谢。又承诺从此之后他们四个就是炼器师盟会的朋友,不管是哪个天境的分会,只要去了保准享受贵宾待遇。 说得那么好听,其实不过就是买东西打个折,堂堂炼器师盟会还不如李与周实在! 为了怕童诺诺忍不住吐槽破坏气氛,陈潇不得不握住他的手腕,时不时的提醒他克制。小伙伴用心良苦,童诺诺不愿辜负,只得咽下到嘴边的话。 陈潇一边注意童诺诺,一边分神往下边扫了一眼。来的这些嘉宾当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石凤渡、穆谨容、扈蔓娘都来了,还有几个在比试的时候就坐在一层,见过好几面。 重玄派二代弟子、掌事院掌事的身份在平时算是焦点,然而今日有大宗师在场,夺取了所有的风头。 陈潇这才见识到修仙界对大宗师这种位于层次顶端的主职者是多么的追捧,赠予结束之后,大胡子一下去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陈潇对这位大宗师也有点好奇,不过他只稍微看了几眼,就移开了视线。这会儿,他实在没有什么心情用在好奇上,因为一会儿席云霆就要跟赵放一块离开了。 尽管跟席云霆说好了今后的每天要抱着期待相逢度过,可是当真的要面临别离,他还是抑制不住心中产生的忧愁。 大哥可以说是他现如今最重要的人。骤然分开,还不能确定再见的时间,让他好像生命骤然被割去一大块一样。 并不是所有的嘉宾都凑到大宗师的跟前,石凤渡跟席云霆并立着说话。距离有点远,陈潇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身后童诺诺正在跟唐汝一一细数他认识的“大人物”,两个人丝毫没有陈潇的多愁善感。修仙者的生命当中经历的生离死别实在太多,多到他们已经能够习惯淡然面对。 再加上他俩都是单身狗,实在没有办法理解正值热恋期间就要被迫分别的情人那种难分难舍。 因为席云霆要走,陈潇几个都没有打算留下来参加郑鸿的宴请。见此,郑鸿亲自把一行人送出了剑斋,并履行承诺把炼器师盟会的令牌给了他。 大胡子之前那只能算是口头承诺,口说无凭。只有这令牌到手,才算是真正的好处。 郑鸿低声告诉他们,大胡子大宗师这次过来除了为崇山传承,还要把柏济光带走。柏济光用他知道的内情将功抵过,免于一死。却不可能这么快重获自由,至少要被囚禁百年,为炼器师盟会白白做工。 辞别了郑鸿,一行人直接去了传送漩涡,赵放正在那里等候。 临告别时,石凤渡说:“席道友放心,只要是在瀛仙岛,没有人敢对陈公子无礼。” 席云霆的视线根本就没有放在他的身上,只分心跟他淡淡地道了一声谢。 石凤渡见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陈潇身上,无奈的一笑,摇了摇头走到了一边。 石凤渡可不光是在太椹天境赫赫有名,因他师祖白霭和前任掌门的交情,在重玄派内部也很知名。 赵放见他走过来,赶忙上前见礼:“晚辈重玄三代弟子赵放拜见石前辈。” 石凤渡很和气的免礼,见一时半会席云霆还走不了,为免尴尬就和赵放找了个话题说话:“原来是赵小友,不知道你师父是哪位?” 赵放简直受宠若惊,赶忙道:“晚辈师父乃是二代弟子秦倾。” 石凤渡恍然道:“原来竟是秦倾兄的高足。自上次随师祖一起拜会贵门已经过去五十多年了,那时还不曾见过你,想来是秦倾兄后来收入座下的弟子。竟然这么快就筑基,赵小友不愧为重玄精锐弟子,天分当真是出众。” 赵放毕恭毕敬道:“不敢当,石前辈谬赞了。” 能被石凤渡夸赞一声,赵放心里正感到高兴,余光却看到了让他不敢置信的一幕。 席师叔竟然捧着那个樊村见过的人的脸,还靠的那么近—— “??!!”赵放差点掉了眼珠子,他张着嘴巴用力扭过头脖子看,两个人竟然亲在了一块! 石凤渡惊讶的扬了扬眉毛。 站在不远处的童诺诺望天,唐汝则抱着胳膊看地。 没什么好惊奇的,身为老司机的童诺诺一脸淡定。这俩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旁若无人的沉浸在二人世界啦。习惯了就好。 这是一个饱含脉脉情深的吻,不带丝毫的*。 半晌唇分,陈潇抵着席云霆的额头说:“你放心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直到你回来之前,我就在太椹天境活动。” 席云霆轻轻的嗯了一声,放开他说:“你也不用总在瀛仙岛逗留,如果要外出历练,可以在知世堂给我留个讯息。” 陈潇抿着唇,说:“好。”他深吸一口气,望了一眼看傻了眼的赵放,扯了下唇角。 他知道席云霆为什么当着赵放的面这么做,他是根本没打算要把自己的存在隐瞒。这一下回去,赵放肯定会忍不住跟人说,席云霆有了一个意中人。 “走吧,你师侄正等着。” 席云霆转头看了赵放一眼。这一眼看得赵放立刻收起下巴闭紧了嘴巴,直挺挺的站好。 席云霆抬手在陈潇的脸颊上轻抚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就请石道友帮忙,千万不要逞强。” 陈潇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最后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席云霆转身向着漩涡传送门走去。 赵放不敢再傻愣愣的站着,赶紧跟过去。路过陈潇身边时,忍不住用奇异的眼神看了他一下。 这可是生人勿进、待人冷淡的席师叔的伴侣,他可要好好记住他的样子,才好回去说给同门。 两个人的身影都在传送门当中消失了很久,陈潇还站在那里不动。 石凤渡轻叹一声,走过来对他说:“陈公子,不知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陈潇收拾了情绪,转过来面对石凤渡说:“□□师太客气了,直接叫我的名字陈潇就是。” 石凤渡轻声一笑:“你既然与席道友关系匪浅,我就攀一下关系,也称呼你为道友吧?” 陈潇说:“这却是我沾了大便宜了。” 席云霆与石凤渡平辈论交,论关系陈潇自然跟石凤渡也就是平辈了。然而俩人之间的地位差距颇大,当然是陈潇占了不小的便宜。 石凤渡弯唇说:“其实我应该叫席道友一声师叔,却平等相交,说起来应当是我占便宜了才是。” 笑谈了一番,石凤渡又把话题扯了回来,询问陈潇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陈潇迟疑的看了看童诺诺和唐汝,说:“目前还没有什么想法,大概要等同伴的伤势养好,才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唐汝在一旁听着,闻言很直接的说:“你有事情要做就去,我已无大碍,打算接下来回家乡去修养一阵。并且还要把杀了邪修赵焦,为寨子里被带走祸害的孩童报了仇的消息通报给长辈们。” 这个消息太突然,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让骤然听到的陈潇和童诺诺都有些措手不及。 唐汝见俩人惊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次出来的任务我早已完成,要不是舍不得你们,我不会拖到现在。” 唐汝有些话没办法跟陈潇和童诺诺直接说。自从跟他们结伴一块历练以来,遭遇到的危险和机遇一块多,她感觉自己的修为有些太低,拖了后腿。 这一次她打算回山寨找族中的长辈请教,把被迫绑定在一块的蜃楼好好掌握,等到修为更上一层楼的时候,再来找小伙伴们一块结伴而行。 陈潇没办法想得那么深,也不知道唐汝的心事。只是觉得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唐汝就已经受过两次重伤,她想要回家乡修养也情有可原。 “也好,你什么时候走?”他问。 唐汝迟疑了一下,说:“如果没什么事,其实我想这会儿就走,反正已经在传送门这里了。” 他们都有储物工具,所有的东西都随身携带,说走抬起脚就可以去任何地方。 童诺诺白了她一眼,也太不照顾潇潇的心情了,本来他就因为席云霆离开而心情低落,一天之内还要让他再一次送别朋友。 陈潇的脸上却很平静,他说:“我没事,既然这样你就回去安心休养。有机会,我会去你家乡拜访。” 唐汝点了点头:“欢迎你去,到时候我们寨子上下一定会很热情的招待你。” 陈潇转头面对童诺诺,正色说:“接下来我大概会留在瀛仙岛不再外出历练,诺诺你不如也回山门去,全心准备晋升机关大师。” 第212章 陈潇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很意外。 要不是相处了好几年,彼此了解,童诺诺都要以为陈潇是借机会赶人。 当然,这会儿他知道,或许别人会嫌他经常把自己弄丢的毛病烦人,陈潇却绝不会。他是真心为自己考虑,为自己好。 仔细想了想,童诺诺也觉得他最近机关术上遇到了瓶颈,是该返回师门,向师父求教了。 童诺诺被陈潇说通了,却还是放心不下。他们要是都走了,那不就只剩下陈潇一个?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明显,陈潇笑了一下,说:“在遇见你之前,我自己不也挺好。” 童诺诺撇了一下嘴,“当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身边的事都是杜荣在打理么?要不然这样,你回庚生一趟,把杜荣叫过来。” 陈潇神情坚定的摇了摇头:“你还真把我当成独立不了的世家子弟了。别操心这些,我能照顾好自己。” 杜荣的天赋太低,进境不易。没有稳定下来之前,他不打算再带着杜荣历练。 话题转得太快,石凤渡在一旁听着不好太刻意的走开。这时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对着终于能分神应对的陈潇说:“既然陈道友的两位同伴要走,不如接下来这段时间,陈道友去我岛主府当中暂住?” 石凤渡说得虽然是客气话,却也有几分真心想要照应世交心上人的好意。 陈潇却不好真那么厚颜的顺杆子爬,他谢过之后婉拒了石凤渡。 石凤渡没有再坚持,又说一句有事直接找他不要客气的话,就告辞走了。他身为岛主最起重的徒孙,事务繁忙,能抽出半天时间已经是很给席云霆面子了。 陈潇和童诺诺送唐汝进入旋涡传送门后,两个人才返回了陵琅谷。 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童诺诺又待了两天,通过知世堂请了一个正好顺路的历练小队把他送回师门。 原本童诺诺是想要自己回去的。从瀛仙岛回他师门的路童诺诺跟他师父走过不止一次,他自己也走过,对此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陈潇却态度坚决的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 他相信童诺诺肯定能够自己回去,只不过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在过程当中。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路上,还不如花点灵珠请人护送来得有效率。 在陈潇的劝说下,童诺诺到底是放下了面子,跟着历练小队一块上路了。 宽敞气派、精致奢华的楼阁当中只剩下陈潇一个。 这里的居住环境不可谓不好,非常的清幽,灵气也很足,很适合修行者临时落脚。 只可惜,陈潇的修炼并不需要这样的条件,反而是越在繁华人气充足的地方越好。 陈潇退了陵琅谷的楼阁。 席云霆当初可是付了好大一笔费用。如今没用完,结余到陈潇手里竟然都够在城区当中买一套房屋了。 陈潇想要找一处闹中取静的地方做暂时的住处。 他分别考察了几个城区的环境。 以剑斋为中心的区域,因为距离剑斋后的工坊太近,经常能够听到叮叮咣咣的巨大冶炼声响,以及照耀得亮堂堂的火光。 当初光觉得道路两边的锻造炉很有重金属风格,却没想到要是遇上剑斋赶工,这些锻造炉会同时开工。那巨大的噪音,简直就是声煞,杀人与无形。 所以,剑斋首先就被排除掉了。 珍草堂虽然也是商业和生产共存的城区,不过扰民程度要比剑斋强多了。 只不过偶尔遇到珍草堂开炉炼丹,迎风就能够闻到各种让人一言难尽的味道,不管是好闻还是不好闻,谁知道对身体有没有伤害。 气味污染太过严重,所以也不能考虑。 其次,就是千秀坊金和万锦阁这两处城区。 比起剑斋和珍草堂,这两处繁华程度更胜一筹,按照道理来说是很适合的宜居地点。 不过住在这里,有必要注意一点。不能遇到千秀坊和万锦阁大比,一旦遇上这两家的大比之年,就要有随时被卷入两家斗法的心里准备。 偏巧这一年刚好是大比之年,万锦阁输了,心里正不服气。两家弟子凑巧遇见,不是打嘴仗,就是操起法术互掐,已经不小心波及了好几处住宅。 陈潇是想要闹中取静,不是想要闹中要命。这种随时会被殃及池鱼的地方,当然是敬谢不敏。 最后,也只有醉仙酒庄附近最为理想。 只不过陈潇能够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能够想到。醉仙酒庄区域原本就是居住人家最多的地方,再加上不堪忍受的千秀坊、万锦阁区的居民纷纷搬迁过来,就让这里的房价骤升。 陈潇的荷包很鼓,他付得起钱。只不过房源难寻,仓促之间难以找到理想的。 陈潇已经找了本地的中人,看了几处都不行。 跟中人约好了下次看房的时间,陈潇无奈的从店铺当中离开。他不由的有点后悔,退陵琅谷的楼阁早了。应该等到找好了住房,再办理退房。 这里是位于醉仙酒庄附近的一条街道,它的后边就是杂市,所以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闪身避让过打闹追逐的少年时,陈潇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转头一看,竟然是李与周。 有点惊讶的打了个招呼,陈潇和李与周异口同声的问对方怎么在这里。 李与周“嘿嘿”一笑,说:“刚交了一批药剂,大赚了一笔。正巧遇到见你,不如中午这顿我请!” 李与周热情相邀,陈潇就跟他一起来到一家饭庄。 这家饭庄的规模和档次当然是比不上醉仙酒庄,不过饭菜的味道不差,价格也很实惠。 李与周见他吃的香,很高兴的频频敬酒。 普通酒水他们这些筑基期的人就跟喝水一样,根本就不把那些酒精当回事。 酒过三巡,李与周问:“刚才你还没有回我话,你的那几个同伴呢?怎么没有跟你一块?” 陈潇摇了下头,把伙伴们各奔东西,现在只剩他一个人的事情告诉给了李与周。 李与周点点头说:“这是难免,生离死别经历的多了,你就习惯了。现在不适应,早晚会适应。” 陈潇苦笑,这位也是一个极其不会聊天的。 李与周想了想,说:“你还没有找好住的地方吧?不如先去我那里落脚。刘浪之前住的那间空着,也不用收拾别的,只需置办了新被褥就行。” 陈潇迟疑的说:“这太打搅了吧?” 李与周却说:“之前是你帮我,这次就让我帮你。没什么好打搅的,你只管放心住!” 陈潇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就现在你家借住几天,等找到合适的房屋再搬走。” 李与周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在醉仙酒庄这边找房子?今年这边的房子很紧张,不管是租还是住都不合适。尤其是买房产,现在买了保管明年就会跌了价,直到下一回千秀坊、万锦阁比试才会涨。” 身为瀛仙岛的住民,李与周对这个规律知道的太清楚了。 他给陈潇建议说:“你要是想要在瀛仙岛置产,这个时候珍草堂的房子比较合适。” 对方刚请他吃了一顿,陈潇实在不好意思跟他说,他是在嫌弃李与周家附近环境太差,有生化污染的风险。 他只好含糊的说:“我觉得住在这边,无论是吃饭还是生活都很方便。而且我也不打算买,只是租一阵。” 醉仙酒庄地处几个城区中央,不管去那里都很快捷。醉仙酒庄虽然最为出名,不过并不是所有修仙者都能够吃得起。醉仙酒庄附近集中着各种风味和特色的饭庄和酒馆,对于陈潇这个不自己开火,又是个吃货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重要。 瀛仙岛最繁华的五个地区,论起来确实是醉仙酒庄附近美食最多。并且另外半个区域,因为杂市的关系也格外的热闹。 李与周很轻易的接受了陈潇的理由,他说:“既然如此,那我帮你留意一下。我在杂市那边有几个客户,让他们帮着打听打听。” 这可是意外之喜,陈潇赶忙向他道谢。 吃罢饭,两个人又一块去千秀坊那边买了成品新被褥,就直接返回了李与周位于珍草堂边缘地方的家。 李与周把陈潇领到之前刘浪住过的房间,就又钻进了工房,他还有一笔订单要赶。 陈潇自己拎着水桶打扫了一番,把被褥安顿好。 李与周家的院子很大,单个房间的面积也不小。 陈潇暂住的这间西屋有四十平左右,他调整了一下家具的位置,重新划分了一下功能区。原先只有睡觉和待客的地方,现在则多了一个用来书写的角落。 真正跟李与周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陈潇才发现这是一个比童诺诺还要狂热的工作狂。 他开工的时候没有白天黑夜,炼药期间吃喝拉撒足不出户。有一个四十多岁胖胖的大婶,会在这期间送水送饭,然后再把脏污的恭桶清理掉。 李与周疯狂的热爱研发各种奇葩类型的新型药剂,挣钱不少,花的却更快。 所以,他不仅吃不起辟谷丹,连个药童都养不起。整个工序不能分神,全程必须亲力亲为,往往干净整洁的进去,蓬头垢面的出来。 这让陈潇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李与周做的药剂他从来没有往自己身上用过,都祸害了各种敌手和蛇虫。 第213章 胖大婶并不是修行者,只是普通人家的主妇。人很勤快,就是厨艺差强人意了些。她很热心的做了陈潇的份,只吃了两次,陈潇就以不增添对方的工作量为由谢绝了。 胖大婶倒是没有多心。 因为之前刘浪住在这边的时候,她也帮着做饭洗洗涮涮。陈潇在这边住的时间还不长,也没有什么需要打扫的地方用到她。 李与周整天忙着赶订单或者是做研究,除了他休息的时候,陈潇基本上见不到。两个人的作息时间不一样,让陈潇时不时的产生只有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的错觉。 要不是李与周炸了一次丹炉,把陈潇半夜里吓醒,说不定他也没那么坚持一定要跑到醉仙酒庄去找房子。 丹炉逸散出来一股极其诡异的味道,陈潇顶不住了,也不顾外边黑暗的天色,跑到外边拍开一家旅店对付了一夜。 天亮回到李与周家,缭绕在鼻腔挥之不去的气味让一夜没睡的陈潇一脸菜色。 李与周见他回来,很不好意思的跟他道歉。陈潇赶忙止住了他的话头,帮着他把破裂的门板窗户收拾了一下。 炼丹炉并没有坏,不过屋子那股味道还没有散尽。陈潇不着痕迹的屏住呼吸,看李与周跟没事人一样,不由的暗自感慨:他这鼻子说不准是钛合金结构的。 炸了丹炉,说明新研制的配比有问题。李与周就先暂时放下,忙起帮陈潇找房子的事。 这些天陈潇也去见过那个中人几次,看过的房屋情况都不甚理想。要不是李与周那边还有点希望,他都要妥协,凑活凑活得了。 醉仙酒庄整个城区分为东西各半,东边是以美食为中心,店铺繁多,多时商业性的用房。西边则是以杂市为中心的居住区,这边有集贸市场、小型商业街。 很早很早以前,杂市被划分到这边来只是为了给修行者们提供方便,谁也没有想到后来杂市会发展得越来越繁华。 没有规划的盲目扩建,让这里的房屋和街道很拥挤。砖木结构的房子建了拆,拆了建,让这里看起来就跟前世首都城市的老城区一样,虽然凌乱却充满了异样的活力。 陈潇很喜欢这里的氛围,请中人介绍的也多数是杂市附近的民居。只是看了很多家之后,才认识到这里的居住条件有多么的糟糕。 别说规规整整的四合院了,这里的房屋除了临街的店面,无不是歪歪扭扭,见缝插针的乱搭乱建。 不规整的房屋结构,不合理的空间布局,这些糟糕之处也就算了,最让陈潇不能接受的是这里的有的房屋采光和通风极其的差。 因为修建起来的时候完全就是紧贴着其他的房屋建造,这就让窗户没有的位置。为了能够有一扇窗户,屋顶不得不修建得很高,才能在超过旁边房屋的位置,开出窄窄的长条状窗户。 跟着李与周见过他拜托的客户,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一处合适的。 也是陈潇运气好,李与周的客户当中正好有一个近期打算离开瀛仙岛,只不过他不是租而是要卖掉自己的房产。 修仙者们每每到一个地方,财力雄厚的会住陵琅谷那样的豪华楼阁,经济实力不行的不是购买普通院落就是进行房屋短租。短租的房屋更换住户频率很快,而购买了房产的修仙者出去历练时房屋并不进行出租,脱手房产的情况很少。这就让陈潇一直没有遇见。 那个近期打算离开的修行者的房产是一个院落,隔着杂市两条街远,大门开在巷子里,并不临街。 白墙灰瓦,二层小楼。小院当中青石铺地,种着一丛翠竹,很是风雅。房屋结构不错,风水也行,又是真真正正的闹中取静,让陈潇很是满意。 这段时间看房子看得陈潇都有些烦了,也不管是租还是买了,生怕那位改主意,直接给了房款办了过户。拿着房契,陈潇的心里才算是安稳了。 不过,他暂时还不能搬进来,要等过两天那位修行者离开才能正式入住。 只两三的功夫,陈潇并不在意,这么长的日子都等了,不差这点时间。 离开的时候,李与周给陈潇道贺:“恭喜潇弟,总算是找到了合心意的住处。” 陈潇也是止不住的笑,这处院落的购入可以说是同伴们分别之后让他最为开心的一件事了。 只是李与周却仍然觉得不太满意,他摇了摇头说:“杂市这边局促的很,这院子到底是小了,只有我那边一半大小。” 李与周家地基占地面积有一千多平米,这边的院落占地约一亩地左右。 陈潇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你平常需要晾晒药材,有多大的地方你都嫌不够。我一个人住这二层小楼,足够我活动了。” 李与周想了想也是,他说:“幸好我那客户没有乘势给你最高价,而是按照当初买入的价钱。” 陈潇有点感激的说:“这还不是看在李兄你的面子。其实我可是占了大便宜。” 那位修行者大概是有点不通俗物,竟然只按照购入价出售房产。要知道就算刨去千秀阁、万锦阁大比导致房屋租金和售价都溢价的缘故,这么多年头过去了,光地皮钱也要涨不少呢。 李与周却摇了摇头,说:“本来你只想租的,还害得你多花了那么多灵珠买下来。” 陈潇笑了笑说:“这又有什么,终归是不亏。大不了将来不住了,再转手卖掉。杂市这边的房子寸土寸金,那院落不光位置好,住着也舒服,不愁卖。” 李与周“嗯”了一声,“这倒是。” 走着走着,陈潇若有所思的说:“不过说不定短时间内,这房产还卖不掉。” 将来,他可是要创建门派的。说不得这太椹就要作为中转之地,能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住,总比再去住客店方便。 二层小楼的房间不少,将来真成立了门派之后再重新分隔一下,能分出六个大房间,来了人临时住住足够了。 李与周可不知道他想法,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 他点了点头说:“可不是,修行者们买了房产,持有年头都很长。这家房主不就是,在瀛仙岛带了几十年。要不是他打算去罗辰天境,也不会想着要卖。” 也是奇怪,陈潇在瀛仙岛认识的人不多,却总是能在街上遇到。 又一次被喊住,陈潇扭头望去,一看竟然是当初那个把树皮法器卖给他的店主。 两个多月没见,店主的形象彻底变样了。 第一次见他,他一副大病初愈,瘦嶙嶙的模样。这会儿,凹陷下去的脸颊重新鼓了,眼睛也有了神采。 他一边惊喜的喊着“陈师傅”,一边快步的走了过来。 毕竟是曾经的顾客,陈潇客气的说:“原来是店主,许久不见。看到你如今身体康健,在下很是高兴。” 店主激动的拉住陈潇说:“陈师傅,你帮我化解了危害之后,我果然没有再生过病。真是多谢你!” 陈潇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化煞本来就是风水师分内之事,店主不必如此。” 店主说:“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找你,陈师傅。我有一位邻居,也有此类困扰。见我经陈师傅化解之后大有起色,他也想请你出手相助。” “哦?”陈潇感到意外。 他留在瀛仙岛,又一定要在城区居住,就是想要在这边开展事业。没想到,他这还没有开始行动,生意就自动送上了门。 第214章 陈潇当即就对店主说:“那就请店主带路,引我去见见那位邻居。” 修仙界有本事的主职者通常都是被人求着办事,店主觉得陈潇可能不会那么好说话。见他这样干脆的同意,店主还以为对方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由得有几分感动。 店主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里还说:“鄙人姓张,陈师傅叫我一声老张就是。” 陈潇笑了笑说:“店主比我年长,怎么能这么冒昧。不如,我就称呼你一声张道友吧?” 张店主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可以,可以。” 他这样游走在各个天境的包袱商,一贯是修行者当中的底层人物,很少能被人看得起。陈潇肯叫他一声道友,给了他一种被尊重的感觉。 陈潇不明所以,但是对方态度变得更热情,却不是什么坏事,也就没有去深究。 他转身招呼了一下李与周,“李兄,不好意思,我暂时先不回去了。你看,接下来你是要先回去,还是跟我一块?” 宅神在刚才全无存在感一样,直到他跟李与周说话,店主才知道这人跟陈潇是一起的。刚才他还以为这是一个路人甲,站在一边看热闹的。 李与周有社交障碍,跟不认识的人简直没办法交流。 陈潇也是好意,免得他一会儿尴尬,才给了李与周选择。他以为他会选择回家继续去研究新配方,却没想到李与周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要跟他走一趟。 李与周知道陈潇是个风水师,不过因为他们以前见面相处的机会很少,具体风水是个什么,他并不清楚。这次有机会近距离观摩,自然不会错过。 给张店主和李与周互相介绍了一下,他们就在张店主带路下去了他邻居的家。 这家的位置,就在陈潇买下的院落前边的一条街上,说起来他们也算得上是街坊。有了这么一层关系,陈潇觉得他更得尽点心。不说开展事业,只打好邻里关系就很必要。 张店主停在一个临街的大门跟前,扭头对陈潇说:“就是这家。陈师傅稍等,我叫他出来。” 陈潇点了点头,张店主就进去了。 李与周抬头张望了下,对陈潇说:“这房子年头够久的啊。虽然占地跟你的新家差不多大,不过这格局可就差远了。” 陈潇也正在观察,闻言没有说话,却在心里附和得点头。 这户人家的宅院,是典型的杂市风格——没有章法的盲目扩建。 不用进去看内部,只要看露在外边的屋檐和高高的窗户,就能知道里边是个什么样的逼仄环境。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店主就带着一个人出来了。 这人乍一眼看去,跟杜荣给人的感觉很是相似。都是一种硬汉的风格,步态很沉稳,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张店主给陈潇介绍道:“陈师傅,这位就是柴门主了。”然后他又对用眼睛打量陈潇的柴门主说,“这位就是我曾经说过的风水师,陈师傅。” 柴门主拱手跟陈潇打了个招呼,在他的身上少了几分修仙者的缥缈仙气,更多的是草莽江湖气质。 这让陈潇心中有了判断。 这人应该和杜荣差不多,也是凭借自身努力,通过历练积累修仙资源,逐步走到今天的。 不过,从他被称为门主来看,他的运气和资质应该要比遇到他之前的杜荣要好很多。不管混得不错,手底下还养着一帮人。 “陈师傅,请进来说话。”柴门主显然没有让客人站在门口聊天的习惯。尽管内部很是简陋寒酸,却还是把陈潇请入客厅。 进入大门是一个四四方方,只有五六平大小的天井,因为有屋檐遮挡,很是昏暗。 正对着大门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房间,尽头就是客厅。客厅的后面难得没有其他墙面阻挡,正对走廊开着一扇大窗,照的屋里还算明亮。 坐在下首位置,陈潇心里直叹气,这房子的风水又漏财又伤人,也难怪住在这里的人贫困得连修缮的钱也没有。 交谈了一番,陈潇了解到柴门主果然跟杜荣一样,也是从学堂离开之后没有加入世家护卫或者是城主府,直接孤身历练,然后白手起家。 不过他比杜荣见识高明,知道单打独斗不会有什么前程,就拉着人跟他一块干,还收了几个徒弟当帮手,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门派。 慢慢地,柴门主也闯出了名气。除了通过历练赚取资源之外,也接受雇佣,给其他历练者充当护卫。 只不过柴门主没说的是,他近些年的运道一直不怎么好,每当有点起色的时候,门中人总是会遇到伤病,要不然就是招惹到什么人。积攒的钱财不是用来治病疗伤,就是破财免灾。日子过得虽然不算是一贫如洗,却也是紧紧巴巴。 柴门主目光炯炯有神,他直视着陈潇说:“之前听了老张的遭遇,我这心里就是一动,想到房屋大门和街道正对着就会有这样的不利危害,那么我这些年接连遭遇到伤病和灾祸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害处。所以,就想要请陈师傅来看看。老张也是个热心肠,听了我的请托,一直很上心的找寻陈师傅。” 柴门主是老资历了,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只听了张店主的片面之词,就贸然的拜托。 他是先去过知世堂,查过陈潇的信息,得知了确实有风水师这么一个行当,才转过弯拖张店主请。 他的身份不够,还查不到更高级别的讯息,要不然他就会知道全天境目前就只有这么一个风水师。到时候,他还敢不敢请,那就不一定了。 虽然确定了陈潇应该不是个招摇撞骗的,柴门主却还是很有疑问。弄不清楚,他心里不踏实,不敢去尝试。毕竟听老张说这位陈师傅只说了一句话提点了提点,老张就付出了一百灵珠的代价! 这笔钱他不是拿不出,却也要挤一挤才有,总要确定不会白打了水漂才是。 柴门主道:“再请陈师傅看之前,不知道可不可以请陈师傅给我解解惑,房屋会对住着的人不利,这当中到底是个什么因由?” 严格来讲,柴门主的问题很冒昧。 毕竟这涉及到风水术当中的原理,相当于这个世界其他术数的核心内容,怎么可能会轻易示人。 只不过,就算冒着罪对方的风险,柴门主也要先试探着问一问,要不然他这心里实在没底。 好在陈潇目前正四处推广风水术的作用和功效,有人问起,他很乐意解答。当然他说的也只是一些泛泛的概念,并不涉及具体的细节。 陈潇说:“那我就简单的为柴门主说说。天地间有三种运气,既天、地、人。天运乃是从出生起就注定的,决定了人的出身和所处的环境。而人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而改善周围环境,也或许会因为个人的懒惰影响到原本好的天运。” 顿了顿,给在座的人消化理解了一下之后,陈潇接着说:“而地运,也称为地气,就是指风水。风水术能够通过调理地气,给人形成一个舒适、有益的场。消除不利的煞气,带来有利的好运。当人身处在这样的场当中,无论是生活还是处事自然而然的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带来种种益处。” 陈潇并没有深说,不过修行者对天、地、人各有自己的理解,见风水术竟然跟地脉有关,些许神异也就能够被接受了。 柴门主露出满意的神情,站起身说:“我理解了,多谢陈师傅为我解惑。那么就请陈师傅看看我这房屋,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吧。” 陈潇跟着站起身。 其实刚才进来一眼他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不过毕竟不熟,他又没什么名气,为了避免让客户认为他太草率,陈潇还是在柴门主的带领下里里外外的又看了一遍。 又一次回到客厅,还没有等他们坐下,柴门主就迫不及待的问:“陈师傅,我这房屋有没有问题?” 陈潇表情凝重,他缓缓地点头:“有的。” 柴门主尽管已经猜想过,却还是被陈潇肯定惊得抽了一口气:“真的有问题?!” 陈潇“嗯”了一声,他反身坐到刚才的位置上。柴门主冷静了一些后,也坐在主位上。 旁边陪坐的张店主问道:“陈师傅,还请别卖关子,到底柴兄的房子哪里不对?” 陈潇苦笑,“要说问题,还真正不少。首先要说的就是大门、客厅门、以及这扇窗户。” 话音一落,几人就伸头张望,看大门、客厅门,和背后的那扇大窗。 陈潇没等人再问,直接给出了答案。 他说:“风水上来讲,大门、客厅门或者房门、窗户形成直直的一线,是很不吉的。这间房屋的位置坐落在临街位置,外边就是道路。路就是水,能带来生气,原本应当是很好的风水。从大门外流淌进来的生气,应该能给主家带来财运。然而生气还没有在屋里形成循环,就顺着连成一线的大门、客厅门,再通过窗户逸散了。” 陈潇看着柴门主说:“我想柴门主应该总是能够遇到发财的机会,往往会大赚一笔。却总是留不住,不多久就因为各种缘故花费掉。” 柴门主很惊讶。这事他可没有告诉对方,张店主来了这边还没有多长的年头,应该也不清楚,陈潇只看看房屋,通过那个风水术就看了出来,不得不说很神异! 然而陈潇话还没有说完,重点并不在这连成一线的门和窗户上。 他说:“其次,也是最为严重的一点,是房屋当中的走廊。” 柴门主困惑,“走廊又怎么了?” “走廊长度比住宅进深长,正处在房屋当中,偏还直接连着一扇房门,这直接形成了‘穿心箭’,是大凶格局!” 第215章 “大凶?格局?”柴门主神情凝重的看着陈潇,“这是有多严重?” 陈潇顿了一下,不同于前生风水有上千年的历史,使得普通老百姓也能够轻易理解大凶意味着什么。这个世界的历练者遭遇过的危险太多,大凶这样的词汇无法立刻让他们明白是什么概念。 陈潇就说:“柴门主之前既然跟张道友了解过他店里的状况,那么就应该知道他店铺当中是由于大门正对着街道,形成了枪|煞,才使得他总是遭遇血光之灾。枪|煞尚是在房屋外,危害就已经这样大,更别提这栋房屋当中的‘穿心箭’是扎扎实实横贯了房屋,处在最中央的位置,可想而知危害更大!” 张店主惊疑地说:“这就好比是有人用着长|枪释放真元威胁,和身体当中中了一箭的区别?” 一个是威胁,另外一个却是已经遭受了创伤。柴门主这才由衷感觉到事态严重了。 陈潇点了点头说:“‘穿心箭’可比枪|煞严重多了。这还是因为柴门主你们经常外出历练,并不常住,受到的影响还不算厉害,要不然可是要出现伤亡。” 柴门主苦笑一下,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还不算严重? 每一次出去进行任务,总是会有人身上带伤回来,严重的时候甚至性命垂危过。 他想到最近刚从知世堂接到的一个大型护送任务,这一去可是要一年,报酬更是前所未有的丰厚。 为了能够不出差错,在走之前一定要把这个隐患给解决掉! 柴门主心中有了主意,就正色对陈潇说:“陈师傅,有老张的关系,我相信你!既然这房屋的问题如此严重,就请陈师傅想个化解的办法。你放心,规矩我懂!事后,一定送上丰厚的酬谢!只要真能解决这危害,我老柴感激涕零。” 柴门主说得激动,陈潇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很冷静的回道:“柴门主言重了。两三天之后,我就要搬到后边那条街上。既然今后会成为街坊,我自然不能坐视柴门主的困难不管。要不然,今后还怎么好意思跟邻居们相处,你说对吗?” 柴门主闻言哈哈一笑:“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那我就放心了。原来过两天陈师傅要搬过来,你放心到时候我门下的弟子一准到你家里边帮忙去,有什么重活脏活尽管使唤,千万别客气!” 陈潇笑了一下说:“不敢劳烦。我之前一直是借住在朋友家中,没有什么要搬动的家用,那房屋当中的用具又很是齐全,直接住过去就行了。” 柴门主暗想帮不上忙,不如到时候送些合用的礼物。揭过这个话题后,柴门主又诚恳的对陈潇拜托了化解风水妨害的事。 陈潇答应了三天之内给出解决的办法,就起身告辞。柴门主把他们直送到门外,陈潇就跟张店主、李与周一起离开了这条街。 走到杂市附近的时候,陈潇对张店主说:“张道友,时日尚早,想来你店中还有事情要忙,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张店主自然听得出来陈潇这是客气的请他走人,他很识趣,约好了等陈潇搬家之后再上门,就告别去了自家的店铺。 回去的路上,李与周好奇地问:“潇弟,对于柴门主家的难题,你有头绪吗?” 对着他,陈潇倒是没有隐瞒,说:“何止有头绪,完整的解决方案,我这里有好几套。” 李与周惊讶不已,他第一次见识到风水,得知这样的妨害着实为陈潇苦恼不已,觉得棘手。没成想陈潇这么会儿的功夫就想出了好几套的方案。 似乎是看出他的惊讶,陈潇说:“这其中有前人的智慧,我只是拾人牙慧罢了。也有我此前的亲身经历,总结出现成的经验。就跟任何一项技艺一样,不过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而已。” 李与周听了,这才释然。不过,他还有困惑,“既然这样,为何要等三天?” 陈潇耐心的跟他解释:“这是因为风水这个行当对于修行者来说还太陌生,加上我又是一个没有名气的。要是当场就给出解决方案,固然让柴门主觉得我很有本事。却会给他留下错误的印象,以为风水就是如此简单。” 这不利于今后世人对风水的印象,陈潇自然是不会因小失大。 李与周想不到那么复杂,也没有办法理解陈潇的话。想了想,却仍然想不明白。 陈潇也不好再详细的跟他细说,这其中牵涉到今后门派后,修行者对风水师的定位。 好在李与周是个脑子比童诺诺还要直线条的人,想不通他就不想了。 两天后,陈潇买下房屋的那个修行者临行前把房屋的钥匙交给了他。虽然对修行者们来说,那院墙跟门锁跟不设防一样。这样正式,不过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 买卖时除了房屋,内部的家具也饱含在内。 虽然并不如何名贵,却都是用实木打造,使用了几十年,却仍旧完好结实。陈潇也没有更换的意思,打算清理一下接着用。 他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就只把新买的被褥带上,李与周却还是亲自送了一趟。晚上又一起跟他吃了一顿饭,留在这边住了一夜,就算是帮他暖了暖房。 第二天,李与周就回了自己家,毕竟他还有订单要做。 之前陈潇一直很纳闷,以李与周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够源源不断的接到订单。后来才知道,他跟珍草堂有合作,那边有需要就会向他预定。另外也通过珍草堂和知世堂接一些药剂定制,个人、门派的都有。 别看很不善交际,其实李与周在药剂师当中算是出类拔萃的。炼药的水平也远超同行,在珍草堂当中很有地位。 柴门主大概是比较着急,一大清早就上了门。 张店主跟他不约而同,几乎是前后脚到。这让陈潇挺惊讶,他对张店主说:“怎么张道友不用忙生意?” 张店主笑呵呵的说:“这还要多亏了陈师傅,帮我解决了枪煞后,我再没遇到过什么灾,店里的生意也好转起来。有了盈余我就请了伙计看店,自己跑跑货源。” “原来如此。”陈潇点了点头。 他这边只有自己一个,自然是没有下人奉茶。他就亲自去烧水,泡了茶来招待客人。 也亏得柴门主沉得住气,等到陈潇端着茶回来,才把他准备的礼物拿出来递给他。 “陈师傅迁居之喜,在下也不知道送些什么。我看你这里缺乏人手使唤,就冒昧选了两个,陈师傅要是不嫌弃,还请收下。” 陈潇一开始还没能明白,等到打开他递过来的纸张一看,竟然是两张卖身契。 “这?”陈潇惊讶的看柴门主。 柴门主说:“这俩人一个男性十七岁,身强体壮,可以干一些力气活,外出采买之类的。一个是女孩,今年十五岁,能干些端茶送水,洒扫清理等轻活。两个都是通过正规渠道买的,经受过培训,听话懂事。” 张店主也挺惊讶,同时又有点懊恼。他说:“还是柴兄想得周到,我就只准备了一个摆件,死物一个,没人手来得得用。” 陈潇来了天境世界这么多年,不是不知道大户人家当中很多被买断了人身自由的奴仆,也存在家生子这样生来就是下等人的存在。 他自己也被这样的人侍候过,不过那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当他真正面临亲手掌握着对一条性命生杀予夺的权利时,还是感觉到了心情上的沉重。不光沉重,还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别扭。 不过,大环境如此,他无力去改变什么。 柴门主既然买来送给陈潇,肯定不是一般的下人。而是牙行从小就开始培训,专门预备着卖给修行者的高等仆役,接人待物上经过调|教,自然是价格昂贵。 买来送人的礼物要是被退回,谁知道这俩少年会怎么样。大不了让这俩个在他这边干活的时候多给工钱,等到年龄大点了把卖身契还给他们,放他们自由。 陈潇就谢过柴门主的好意,收下了这两张卖身契,并表示这份礼物很合意,省了他不少事。 柴门主见送的礼物讨得了好感,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张店主也不甘示弱,拿出他的礼物来。 陈潇早看见他随身带着一个大箱子,打开来一看竟然是一个香炉。 柴门主“嘶——”了一声,呲着牙惊叹:“老张,你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张店主见他震惊的样子,很是得意的捻了捻唇上刚刚蓄出来的小胡子,嘴里还故作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死物毕竟只是是死物,可比不上柴兄送来的仆人得用啊。” 柴门主白了他一眼,说:“你个混赖东西,这是能比较的?有这焚香炉,点上灵香,修炼的时候保管是事半功倍。对我们这些人来讲,那可不是什么得用不得用的评判法。” 张店主听他这样说,内心越发得意,“嘿嘿”笑了起来。 陈潇看了看地上立着五十来厘米高的镂空香炉。 这香炉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打造,也不知道存世了多少个年头,棕红的底色,表面一层莹润的包浆,反光之处却泛着柔和的金黄光泽,看起来古朴、尊贵又典雅。 以陈潇在古玩街上锻炼过的眼光来看,这香炉就算是在“仙玩”当中,也是极品的好东西。 听柴门主的说法,这香炉不光是一个简单的摆件,更能够辅助修行。 这就让陈潇好奇了,他直接问道:“我修行的时日还短,香炉虽然见过,可从来没听说过可以在打坐的时候用。这香炉有什么不同吗?” 第216章 张店主见陈潇竟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好处,他送的礼物也不好自夸,就看了一眼柴门主,让他帮着说说。 柴门主见状就为陈潇解惑,“这修行者修炼,可进行辅助的手段有很多种。比如吃灵丹、聚灵阵,打坐的时候点燃灵香也是其中一种。这世间的灵物很多,有的适合被制造成可以直接吞服的灵丹。那些不能直接吃下去,只能通过别的方法吸收的,就会被制香师制造成灵香。在打坐修行的时候,焚烧吸收。” “不过,这灵香使用起来不同于普通的熏香。一般的香炉只会浪费灵香点燃时释放的灵气,只有特殊的香炉才可以使灵香当中的灵气缓慢的释放,一点都不浪费的被修行者吸收。”柴门主指了一下跟前矗立的香炉,“这件香炉就是特制的焚香炉,专门用来焚烧灵香的。” 陈潇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张道友,多谢你的好意。这香炉太贵重了,在下不能收。” 一块上门送礼,他的却被回绝,张店主顿时就急了。他说:“陈师傅,你误会了!这香炉虽然不易得,却并不如何贵重。” 柴门主可不愿意一件好事办砸了,也赶忙说:“老张说得不错。真正不易得的,贵重的是灵香,这香炉不过是个器具,平日里就是个摆件罢了。送个香炉,对老张这个专门倒腾东西的人来说,真不算什么。陈师傅就放心收下吧!” 陈潇见俩人都这么说,感觉可能真是自己误会了。他道了一声歉意,才终归是把这个香炉给收下了。 柴门主送的两个人,并没有被直接领过来,而是要等到明天牙行那边送过来。这边送完乔迁礼物,柴门主就有点等不住了,直接问起了他房屋的事。 陈潇放下茶杯,对柴门主说:“经过反复思考,在下已经有了方案。请柴门主看看,觉得满意就可以施行。” 陈潇从储物盒当中取出几张图纸,铺在方桌上,柴门主站起来走近,弯下腰一张一张看起来。 陈潇也站起身,等到柴门主都看完一遍,才说起他的方案。 他说:“鉴于走廊的妨害最为严重,最佳的办法是调整房屋内部的格局。柴门主,请看这一张。” 陈潇让他看的是一张平面图,占地面积仍旧是那样大,整个房屋的布局却改变了。 一进门仍旧是一块空地,不过却向后扩了,原先只是五六平米,现在则变成了十平米左右。进门就是客厅,看客厅周围是一个回字形的走廊,所有的房间围绕着客厅分布。 陈潇介绍道:“天井扩大了,更通透更明亮。然后走廊从直变成回转的形状,可以最大程度留下生气在房屋当中。这样即消除了原先逸散财气的坏处,也没了穿心箭的妨害。” 柴门主眉毛皱着,他有些不解的扭头看陈潇:“陈师傅,这样改虽然风水变好了,可是住起来,光亮和通风方面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原先那样长走廊正对窗户,虽然散财气可是至少每个房屋通风都保证了。这样改成回字形,除了挨着门口空地的屋子,后边的几间就只有一扇又高又窄的窗子,昏暗不说,味道也不好。 陈潇胸有成竹的说:“柴门主别急,请再看这一张。”这一张就是剖面图了,陈晓指着上边的图画,“其实这处是楼梯,除了紧邻天井的这两间房间不动之外,其余的房间位置都在楼梯上边。我之前打听过,为了防止被窥看,这条街上的人家都不愿意邻居盖二层。就算是为了采光,迫不得已把墙面盖得很高,也不容许超过一定的界限。” 他抬眼看了一眼柴门主,说:“想来当初贵门的房子扩建的时候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才没有选择翻盖成二层吧?” 柴门主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潇前边那条街,不像他现在住的这条街一样大多数是独身修行者,而是三五成群的人。他们不是小门小派,就是某个历练小队的常驻之地。 混居之地,本来就容易产生摩擦和纠纷。谁也不乐意自己平日里的生活被旁人看了去,干脆就有了这么一个规矩。 陈潇说:“就是因为有这样的限定,所以我才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柴门主,贵门的房屋上层空间很高,整个房屋的高度是一层半这样的高度,窗户的位置相当于开在上边那半层的位置上。对吗?” 陈潇说的很容易让人理解,柴门主就点了点头:“不错,是这样。” “既然窗户的位置不好改动,不如直接把地板的位置抬高,把这半层空间隔到地板下方。这样一来,房屋当中采光和通风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离得窗户越近越明亮,窗户和门处在同一高度,空气流通自然就变好。 这其实就是把原来的单层结构,改成一层半复式阁楼结构罢了。对陈潇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难,要是换成前生,下边的半层空间也不会浪费,直接改成储物空间或者是扩建成地下室。 他学习风水之初,他的师父就对他说过。现代的风水师不能固步自封,而是要与时俱进,掌握多种领域的相关知识。 比如说,要懂得地质物理学,了解不同地质的物理能量对人产生的影响。要掌握一定的气象学,对气候气象对环境影响有所了解。 除了学科知识外,还要懂得比较全面的建筑类学识,并对室内外装修,家具布置,店铺、事业单位等地方的设施有全面的认识。 就因为要学的东西这么多,他师父方顾才不得不采用单对单的教育方式。 这还是放弃了与风水学相关的易学、佛学、道学、儒学,这些年龄太小不容易理解的玄奥学识,等到他年龄更大之后再学习。 想一想,都能知道陈潇小时候过得是什么样的苦逼日子。 柴门主似乎是呆住了,怔怔的想象陈潇给他描述的景象。 而这时,陈潇换了一张图纸,直接让他以更加直观的方式看到了如果房间被抬高后,房屋内的情景。 陈潇说:“窗户虽然小而窄,不过因为侧面的屋檐没有那么长,光亮度并不算差。如果还是觉得暗,还有一种解决办法,就是在现在的屋顶基础上,增加横向的屋顶空间。这样原本是坡面的地方就变成了正方,跟普通房屋没什么两样,可以直接安装大窗。” 这种阁楼变房间的模式,现代别墅太常见了,陈潇以前住的房子就是这样的。要不是这边的人不容易接受,直接在屋顶上打天窗,是最方便的解决办法。 陈潇满脸自信,语气沉稳而有力的说道:“这样一来,不仅一扫原先的妨害,改善了居住的环境,还变成了一处生气源源不断,财运亨通,前途广大的好风水。” 柴门主被陈潇描述的房屋模样刺激的面色潮红,双眼放光。他激动的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这个方法太好了!” 陈潇微微一笑:“柴门主满意就好。” 激动过后,柴门主尴尬的说:“可是、可是陈师傅,这是不是要花很多费用?又要花许多时间改建?” 陈潇一怔,他迟疑地说:“这个方案,改建必然要花费时日,不过以修行者来说,工期应该不长。而且改建的费用……”他困惑的看着柴门主,“应该没有多少吧?” 张店主苦笑着摇了摇头:“陈师傅,你可能不了解,这瀛仙岛人工并不算什么,可是这建房的材料费用,一直是居高不下。不光是普通人,就连我们这种修行之人都花费不起盖太奢华的房子。” 柴门主也说:“瀛仙岛是海岛,并不生长结实高大的树木,也没有什么可以建房子的石材。所用的建筑材料,必须从遥远的半岛运输过来。” 陈潇静静的听着,没有说什么既然都是修行者,为什么不用储物空间运这样类似“何不食肉糜”的话。 储物袋之类的储物工具,并不是位于修行者金字塔下层的普通人,能够随随便便用得起的。 就算是省吃俭用,举全门派之力积攒财富,买来的储物袋也要携带更重要的物资,根本就没有空余的地方专门用来携带建材。 陈潇的沉默,让柴门主脸上有些燥热。他清了一下喉咙,不好意思的说:“实在是……接下来我门中接了任务要远行。那个……不日就要启程……” 他话虽然说得含糊,陈潇却明白他的意思。即将出门,肯定是要准备充分的物品。换而言之,柴门主目前并不具备改建的条件,既没有充裕的资金,也没有那个时间。 张店主站在一旁,也尴尬的不行。 他费心费力的帮着老柴找陈潇,请来了人又给出了一个极佳的解决方案。结果这个老柴可倒好,给人来了个没钱没时间! 害的他也跟着没脸见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脸面看陈潇了。 柴门主愧疚的看着陈潇,道:“真是对不住,陈师傅。你帮我想出了这样好的方案,我却不能施行。不过,你放心。这方案,只要等我们这次顺利回来,一定照着这些图画改建!” 陈潇缓缓地点了下头,说:“柴门主,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 陈潇吸口气,振奋了一下精神。他取出了笔墨,伸手翻过一张图纸。 “既然柴门主资金不充裕,时间又紧张,那么就这样办吧!”说着,他抬起执笔的手,在墨池当中蘸了蘸,落笔在纸上有力的一画。 第217章 这样没钱没时间的客户,说实话,陈潇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因为起|点高,他前生在师父的带领下入行,做得都是权贵富豪的生意。来到这个世界,最初接触的也都是富商阶层。 仅有的几个因为人情关系做过的单子,比如在郡城的邻居黄婶家,那样的人家,也没有说翻盖不起房子,让他只能直接推翻方案从做的。 要是换成前生,陈潇就算不生气,心底也是不高兴的。 然而经历了种种之后,陈潇变得更成熟,更沉稳。遭遇了这样的变故,意外之余,也只是反思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这还是对瀛仙岛的情况搜集的不全导致。 之前陈潇光注意打听前边街道的成员复杂,不愿意修建二层楼。却忽视了那边的房屋也大多数陈旧,极少有新房子。 这种情况本应该引起他的注意,这说明这趟街上的人只修缮的起,却翻盖不起新屋。 瀛仙岛是个海岛,因为修仙者的寿命极长。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人生活,人们能够自产自足。因为瀛仙岛处在台风多发的海域,这个海岛的树木根本就长不大。海岛的山上就算有石头,也被岛主府规定了不允许采伐,以免掏成空心山。 所以,石材、木材只能从半岛地区运输过来,这就导致建材的价格居高不下。 在这边一个二层小楼的造价,都够在寒山城修建一个庭院了。跟瀛仙岛一比,寒山城当中木材和石材简直就是白菜价! 陈潇在这边画着,张店主在一旁低声跟他解释。 岛上不是没有便宜的材料,不过那都普通人用的本地竹木。修建的房屋虽然能够遮风挡雨,却遭受不住狂风暴雨,每次灾祸过后,都需要重新修缮。 这样不结实的房屋,常年修炼,随时外出的修行者可不适合住。于是,修行者不约而同的选择更结实石头木材。 通过张店主的话,陈潇了解到,瀛仙岛上就连砖也因为材料原因,都是从外进口。 陈潇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作为本地的最高政权,岛主府的环保意识真是太强悍了! 限于费用和时间,给陈潇的可选余地小了很多。 幸亏陈潇在第一眼看到柴门主的房屋时,就意识到了他们的经济不宽裕。脑海当中也一闪而过,如果对方很穷该如何改善风水的念头。 这会儿就把那时想到的方案翻出来,再仔细完善一下,就成了。 陈潇沉吟着,在纸张上用水墨线条勾勒出一张崭新的平面图。 全程只听张店主说话,柴门主闭气凝神,专注的盯着陈潇的笔尖。 画完最后一笔,陈潇舒口气,他对柴门主说:“时间仓促,暂时也只能以此化解妨害。不过,这到底是比不上之前那个方案效果好。” 柴门主又高兴又不好意思,他搓了搓手,拿起墨迹还没有干的图纸,嘴里一叠声的说着:“这就足够,足够了!有了缓冲的时间,待到我们回来,就按照陈师傅给的最好的图纸改建。” 陈潇点了点头,指着图纸说:“新方案是在走廊上增加隔断,把原先的长走廊,分隔成两个部分。此外,在走廊尽头的客厅门口两端,放上架子,养上两盆花草。” 柴门主一边听,还一边点头,表示他会完全照办。 等到陈潇说完,他赶忙问:“陈师傅,加隔断我明白,这个放花草又是个什么讲究?” 陈潇说:“这隔断加在走廊上也变相算是形成了玄关。有此在这里挡上一挡,可以让生气回旋,减缓散去的速度,多少留在屋子里一些。在角落增加花草,则可以使生气变得更加旺盛,有纳福添吉的作用。” 顿了顿,陈潇又说:“这个隔断,最好是设置成下实上虚的样子。下半截是墙,上边可以是多宝格,也可以是窗棱格。上清下浊,下方实墙可以阻挡浊气进入,上方虚墙则不影响清气进入。这样各个房屋的通风,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陈潇考虑的这样细致,让柴门主大为感动。 他说:“陈师傅,真是太辛苦你了。这么短的时间,不仅重新想出来一个解决办法,还这么周到仔细。我老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从今以后,只要你说一句话,我柴雄和我门下的这些门人,赴汤蹈火不在话下!” 陈潇笑了笑,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都是我应当做的,柴门主不必如此。” 柴门主却说:“陈师傅,我并不是虚言,说客气话。你这样好脾性的人,我老柴是第一次见到。说句实话,要是换了其他那些主职的修仙者,我之前那样,早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还要被轰出去,拒绝往来。你不仅没有生气,还很快又给想了别的办法,我除了肝脑涂地,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陈潇见他越说越夸张,不由得有点头疼。 以往也不是没有见了他,热情的过分,极力逢迎的。可这来了天境世界后,还是头一遭。 这边的人说报答,那可就真是要报答。说肝脑涂地,真的就可以把脑袋搬下来。 这让陈潇内心有些困惑,不明白柴门主干嘛要这么激动。 这却是陈潇不明白,他做的事情跟其他那些炼丹师、炼器师不一样。炼丹师、炼器师卖掉丹药或者是法器后,跟买主就钱货两清。 他帮柴门主化解了妨害,就等于免除了门下之人历练遭受的伤害,挽回了不必要的损失。 柴门主的门派很小,每一个人手都很宝贵,损失不起。没失掉一个就要引起连锁的不良反应。受益甚大,后效深远。这是直接的恩情,很难不让人产生感激之情。 更何况,不说这新方案,之前的那个方案,更是增强了柴门主的财运。 如今还不知道效果,等到以后要是真的见效,那就不只是给报酬能够还地清的。跟给人财路一样,说不准以后要用人情来还。 柴门主这样感激,让陈潇有点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问:“不知道柴门主这次外出,什么时候动身?” 柴门主这次是受雇于人,原本是不能对外泄露动身时间的,毕竟要预防有人要对雇主不利。 可柴门主想了想,还是告诉了陈潇。他们三四日后,就要启程。 陈潇就点了点头,“时间还来得及。我亲自去剑斋一趟,想方设法弄来一个风水法器,给柴门主用来镇在宅中。也好给柴门主此行,增添一些胜算。” 柴门主闻言大喜,又是连声的感谢。 陈潇都有点无奈了,干脆直接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剑斋。” 柴门主原本还想要一同前往,却被陈潇坚定的给拒绝了。因为他要的东西,剑斋不一定有现成的,需要预定半成品,然后回来自己加工。 陈潇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会一种另类的法器制作,只能打消了柴门主同行的念头。 好在柴门主时间宝贵,还需要去准备出行适宜,并有更紧急的修建隔断、采购花架盆栽等着他去办。 临分别之前,柴门主用一张硬汉脸,忍着心痛的从怀中的储物袋当中取出五百灵珠给了陈潇。 原本柴门主从张店主那边听闻他为了一句提点,给了一百灵珠的报酬。他家的问题比较严重,他就翻了三番,按照三百灵珠准备的酬谢。 结果来了之后,一看那几张图纸就知道三百打不住。又在心中翻成了四百,之后陈潇当场给改出了新图样,再加上他又要去剑斋寻找什么风水法器,最终柴门主才决定给付五百灵珠的酬劳。 柴门主对着陈潇说:“陈师傅,只管挑合适的法器。灵珠不够,回头我再补给你。”他这话,真的要咬着牙才能说。 陈潇接过钱袋,心里颇有点无语。 在庚生小天境,上层修仙世家能轻易拿出十多万灵珠来购置战略级的法宝,可见有很丰厚的家底。 以此为依据推断,立世数百年以上的小世家、小门派,差不多能有个十五万灵珠左右的资产。 而像柴门主这样,以历练者队伍为班底组建起来的团体,经营了几十年怎么也应有三四千灵珠的流动资金才对。 这样掏出五百灵珠都感觉心疼的样子,不由让人觉得柴门主……嗯,真不是一般、二般的穷啊! 陈潇数出了两百灵珠又给了柴门主,他说:“之前说了,因着都是街坊邻居,理应打个折扣,给个优惠。只这三百灵珠就够了,这两百柴门主收回去吧。” 两套方案,一个复杂一个简单点。毕竟是小门小户,不复杂,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顶天了也就差不多这个价了。 至于风水法器的价格,目前还没有一个定位,陈潇也不好直接报价。就当他日行一善,直接送了。 辞别柴门主,陈潇去了一趟剑斋。找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他需要的那种。陈潇就只好找来剑斋的伙计,说他要定制物品。 伙计听了他的要求之后,觉得很诧异。倒不是因为难。 他在这里工作了很久,什么稀奇古怪的定制法器要求都听过,唯独没听过陈潇这样的。他的要求太简单,简单到一个炼器学徒都能够做到! 第218章 陈潇要定制的是一尊铜马,不是什么法器。 他知道在精通各种复杂工艺的炼器师看来,制造一尊铜马太简单了。 开个模具,把铜水浇注进去,等待冷却后,再去掉模具。完事。 就这么简单!要不是没有时间,又不能暴|露,他自己都能做。 不过伙计可不知道他怎么想,只觉得陈潇这个要求,很有点侮辱炼器师的意味。 要不是陈潇穿得长袍做工精良,质地出众,他都要把对方打出去了。 就算是这样,伙计的语气也有点不好。他说:“客人,你要制作铜马,没有必要跑剑斋来请炼器师,外边街上随便那一家都能帮你做了。” 就跟有各种美食特色的小吃店聚集在醉仙酒庄附近一样,太椹天境当中也有很多炼器师汇聚。他们在这里,既是求生存,又是寻求发展,开的小店铺在剑斋附近的地方形成一条街道。 陈潇当然知道去那里的小店也能够达到他的要求,可是那里的人良莠不齐,哪里有剑斋来的有保证。 陈潇好像没看见伙计的冷淡似的,他客气地说:“我要制作的是炼制前期的半成品,因为要求比较高,需要的又很急。也只有剑斋的炼器师,才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到。” 听他这么说,伙计那脸色才好转了。他狐疑的看着陈潇:“你要的是坯体?” 陈潇肯定的点头:“不错。我愿意出十灵珠来定制这个铜马。” 伙计听了心里顿时就是一动。 只是制作一个简单的毛坯,根本就不花费什么真元,只是需要时间罢了。轻轻松松的就能赚十灵珠,没有炼器师会嫌弃。 再说又不是什么摆件,而是进行真元炼制前的坯体,也不算辱没了炼器师的身份。 伙计又上下打量了陈潇一番,有点猜不透他要这个坯体干嘛。 用来冒充法器行骗?以他的身家看起来又不像。难不成他是个炼器学徒,买个半成品回去打算偷懒? 心里转着这些念头,伙计说:“那你等一下,我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接这个活。” 陈潇目送伙计转身,他知道没有炼器师会拒绝。 就算是最低级的法器,也要花费不少功夫制造,也才能卖几十灵珠。做个坯体,挣十灵珠,跟白捡没什么区别。 过了一会儿,果然伙计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有一个炼器师接了他的单子。不过因为他要立等就取,炼器师多要了五灵珠的赶工费。 陈潇对此没意见,就详细的说了自己的要求。伙计重复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就又转去了后边的工坊。 等了两个时辰,就等来他定制的铜马。 这铜马用精铜制造,通体呈现美丽的玫瑰红色,经过炼器师的初步处理,表面没有刚制造出来的那种贼光,而是一种柔和的光辉。 铜马呈现跳跃的姿态,前蹄腾空,后蹄也即将离开地面的那一瞬间。整体栩栩如生,姿态活灵活现,动感十足。 铜马脚下不是呆板的铜块,而是起伏的草原,能够看到随着飞马跑过,卷动的风浪吹倒的小草。 陈潇惊叹了一声,这样堪称艺术品的杰作,可不是他现在能做出来的。果然他没有来错,一下就见识到了自己和真正炼器师之间的区别。 陈潇满意的带着铜马回到自己的新居,关起门来取出从崇山那里带回来的炼器工具,用元气进行炼制。 他的元气已经所剩不多,并不能把铜马炼制成多么厉害的法器,简单的给它开个光,让他具有稳定的气场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一夜就在陈潇的忙碌当中度过了。 他没有睡,远在罗辰天境的席云霆此时也醒着。 离开陈潇,就好像他的所有情绪都被他留下,他又变成了那个冷然淡漠的席仙师。 全程不眠不休的赶路,一路上风驰电掣。 赵放不敢叫苦不敢叫累,坑都不吭一声,磕着药跟着飞行。 就算不用猜,他也知道席师叔的心情不会好。任谁刚跟恋人——一他至今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分别,心情会持续一段时间低迷。 幸好重玄派所在的山门,距离罗辰大天境的传送门并不算遥远,只拼死拼活了十天就到了。 越过山门,赵放松了口气。 他鼓起勇气,向跟块寒冰一样的席师叔传音:“师叔,弟子还需要向掌事院复明,就在这里告辞了。” 席云霆没有回话,就只点了下头。要不是赵放一眼不错的盯着他,都看不到那头颅动了动。 赵放如蒙大赦,呲溜一下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窜去。明明已经又累又困,却又凭空生出了些力量。 这会儿已经晚了,复明什么的可以等天亮。席师叔有了意中人,这种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再不跟人分享分享他就要憋死了! 席云霆又赶了一段路程,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到了他的住所。这是一座位于位于重玄派东部的高山上,名字叫做“真我楼”的地方。 当初席云霆起了这个名字,那个时候还不是掌门的小师叔还肃然起敬的问他,这个名字是不是有“至真至我,返璞归真”的奥义。 那个时候席云霆只默默看了看他,并没有回答。天知道,他只不过是从《重玄捷要》的总纲当中随便圈了两个字而已。 想到潇弟要是知道这其中的故事,肯定会觉得很有意思,席云霆的心中就是一暖,唇角微微的勾起一点弧度。 席云霆落到地上,长长的衣摆拂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推开房门,迎接他的是一室的空冷。明明是再熟悉的情景,这一次却让席云霆格外感到寂寥。 在门口站了片刻,他才抬脚走了进去。 左右望望,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回来,室内的陈设上落了一层灰尘。 席云霆抬手用了几个法术,屋内顿时焕然一新,清洁干净。 坐在椅子上,他有瞬间感觉茫然,不知道做些什么。 席云霆的意志力强大,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他转头望了一眼窗外,第一道晨曦已经出现,该是他打坐修炼的时候了。 他却没有去静室,反而出门向着真我楼后方的群山飞去。 重玄全境一年当中有大半的时间在刮风,春天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风平浪静,漫山遍野的植物便趁机疯狂的生长。而这时,也是采茶最好的时机。 第219章 重玄派占地辽阔,地貌复杂,气候多样,生长着多种茶树。这些茶树,有的是天然野生,也有些是精心养育。门中有不少人同样精通灵茶的制作,重玄上下并不缺灵茶饮用。 可是这些,都比不上席云霆亲手所作。 这其中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茶种的特殊。席云霆所选的茶树生长条件很苛刻。只有生长在岩石缝隙当中,吸收云雾为水分的才符合他的要求。 并且他选得茶叶,一定要是春天发芽后经历过一场寒风剩下的嫩芽。这样的茶叶,味道更好,灵气更足。 第二个原因,自然是他与众不同的炒制方法。席云霆对火属真元的细微控制能力,徒手炒茶的技艺,是很多人无法掌握的。 从采摘,到揉青,炒青,烘干,全程用法术操控,无论是手还是器皿都不会跟茶叶产生一点点的接触。这样炒制出来的灵茶,才能堪称是重玄第一灵茶。 席云霆制作出来的灵茶,每一回都引发重玄高层的觊觎,纷纷想方设法的弄一点到手。 这一次席云霆离开山门又是好多年过去,重玄派现任掌门太玄真人手中收藏的灵茶早就被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长老和掌事们给搜刮走了。 他被养叼了嘴巴,再喝其他的灵茶,总是觉得差了那么一点滋味。 太玄又不好意思为了喝口茶这么一点小事,把历练在外的师侄叫回来。只能这样干巴巴的熬着,就差茶饭不思了。 于是,当闭关当中的师兄传人去给师侄带口讯,他赶忙把赵放叫过来询问。得知师兄要席师侄回门中闭关,太玄面上淡定,内心却是一喜,还特意叮嘱了赵放一句,让他回来的时候记得向自己复命。 赵放是重玄三代弟子当中的精锐,掌门亲口吩咐了,他自然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大早上就赶来向太玄汇报。 太玄说他事情办得好,随口吩咐下边的人给了他一份奖励。赵放在掌门跟前得了夸赞又领了奖赏,高高兴兴的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了。 太玄面上还维持着掌门的威严,手指却轻快的在扶手上敲着。想着转天找个时候把席师侄叫过来,含蓄的暗示一番。如今这个时节正好,可不要辜负了春光。 太玄心里琢磨,席师侄很是尊重他的师父。头茬一般都是孝敬了那个老头,他们这些老家伙的面子没有那么大,轮不到。那老头又死抠,轻易不松嘴,从他手里可要不出来。 就算没有头茬,下一茬也是好的。等讨了来,用玉罐子藏了,能喝好几年。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人上他这里打秋风…… 太玄端坐在正座上,脑袋里正想着要是那些老东西再上门,该怎么对付那些不要脸的,就听外边一声禀报,匆匆的进来了一个人。 太玄抬眼一看,来人是掌事院的一个掌事殷赫。 “有何时要禀报?”他问道。 殷赫举目在周围往往,发现厅里就太玄一人,才有点尴尬的低声说:“启禀掌门,弟子是有要事找赵放,听闻他前来拜见掌门,才一时心急直接跑了过来。不知他已经走了,还请掌门见谅。” 太玄心里有点不悦,“你这小辈,也太鲁莽!都不知道问问清楚。” 这还是太玄看在殷赫是他师侄那一辈的晚辈,虽然不是同一个师承,却多少沾亲带故的,给他留了面子。不然,早就直接开口骂了。 殷赫又是一番道歉,太玄才没那么严厉了,他缓和了语气说:“说吧,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让你都急到跑我这里找人了。” 殷赫犹豫了一下,说:“弟子听闻,小师弟……小师弟有了意中人。” 太玄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呵呵一声:“你们这些小辈也太顽皮,拿这样的事来说笑,也不怕席师侄生气。” 殷赫抹抹额角的冷汗,窥着太玄的脸色,说:“这话,就是赵放说的。据说是他亲眼所见!” 太玄这才惊诧了,“哦?难不成竟是真的不成?” 殷赫赶忙道:“就是不确定真假,弟子这才赶着来寻他。此事事关小师弟,弟子不敢大意。要是谣言,要赶紧制止了才是。” 太玄想了想说:“既然这样,你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我记得你跟席师侄的关系不是不错嘛?顺便帮本座问问……”太玄咳嗽了一声,“你小师弟那里还有没有新近的岩茶了。问完了,记得回禀本座一声。” 因为茶树生长在岩石当中,所以席云霆的茶也叫做重玄岩茶。岩茶是茶叶的一个分类,不过在重玄上层之间要说说起岩茶,指的就是席云霆所做。 殷赫有时候也能跟着他师父蹭一口岩茶喝,当下就心领神会,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他离开太玄的居所,赶了一段路,飞到席云霆的真我楼,时间都近午了。 他远远的就落下,步行到真我楼跟前。这楼前就是一片草地,许久没有搭理,枯草夹杂着新发的绿意。他的道袍长至脚踝,走过发出的声响,屋内的人肯定会听见。这就跟门铃响了一样,算是叫门的礼仪。 殷赫都走到了这么近,也不见人出来。他只好抬高了声音,冲着门说:“小师弟,我拜访你来了。” 等了一小会儿,还是没有动静。就算是静坐,这么大的声音也该把人惊醒了。殷赫想,那席云霆肯定是不在。 他就浮到半空中,向着周围看了看。 席云霆刚回来,他师父太宿仍旧在闭关当中,他肯定是不会去打搅。他也没有什么好友要拜访,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拜访任何一位长辈,因为这会儿送上门去,肯定会被拐弯抹角的讨要新茶。 一想到这个,殷赫就有了想法,他就直奔着真我楼后山去了。 还真让他给猜着了,转了一大圈,他就在半山腰的一处山壁上看到了席云霆。 “小师弟,你在这里。让我好找!”殷赫喜道。 席云霆转头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殷师兄,找我何事?” 殷赫看着他,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是身上的气势却是更强盛了。一时之间,让殷赫都不敢开口问他,是不是真的有了一位意中人。 殷赫站在那里不说话,席云霆微微皱了一下眉毛,殷赫灵机一动,就说道:“其实是掌门让我过来问问,新近的岩茶你这里还有多余的吗?” 殷赫这话,也不算明知故问。席云霆自己做的茶,总会留一些自己喝。 席云霆说:“没有。想要新近岩茶,只得再等一阵。” 殷赫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就点了点头:“那我就这样回掌门了。” 席云霆“嗯”了一声,以为殷赫来就为了这事,说完了就转身继续采茶。 山壁上,突出的一块石头上长着一颗不大的小型乔木,树形虬曲多姿,苍古雄奇。不多的树干很强壮,向着空中探着枝杈。树底部,树根直接露着,牢牢的扎在岩石上,深入到石缝当中。 席云霆在树冠处浮动,伸着白皙修长的手指,遥遥的用真元利落的折断或两寸,或三存的茶尖。 殷赫话还没问完,当然不肯走。他在一边看着席云霆采茶尖,发现这次回来席云霆的修为更加精进,真元的控制也越发细致了。 虽然他是师兄,在真元的掌控上却不如席云霆强,一时之间竟然看得入了神。 这棵茶树上采摘完了,细小的嫩芽别看不大,汇聚起来竟也有两斤多。 席云霆仍旧没有用手接触,直接把这些嫩芽收到一个专门用来放置类似储物盒能够保险的法器当中。 这让殷赫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席云霆要像往常那样,采一棵就制作一棵的茶叶。 “殷师兄还有什么事?”席云霆回头。 殷赫赶忙道:“你还不回去?我看你采摘了不少,这次要做很多吗?” 每次的岩茶都是没有定数的,做多少,完全看席云霆的心情。 席云霆点了下头:“这次要做的比较多。” 殷赫就道:“真要做的多,不如给我一些。师兄不白要你的,用好东西跟你换!” 席云霆眉心蹙了一下,原本想要拒绝。却想起他第一次见潇弟时送的礼物,就好像很得潇弟的喜欢。 也不知道他这次说的好东西是什么,要是潇弟喜欢就最好。 “好。”他答应了,不过却有条件,“只不过你要帮我采茶。” 他这次要炒制一部分给潇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准备给其他人的。殷赫来得正好,有他帮忙,不光他自己的,连长辈们讨要的部分也都有了。 殷赫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抓了壮丁,这还是他第一次能从席云霆那里要到茶叶。并且这份茶叶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以后再也不用去师父那里蹭了。 殷赫顿时干劲十足,跟席云霆一块一人分了一片,认真仔细的按照小师弟的方式采摘。 真到他自己动手,才知道不容易。 让他用真元撕裂、劈砍很容易,可是要操控着真元轻轻地只把嫩芽的细茎折断,还要不碰到旁边的枝杈,就有点费力了。 这件事,难点不在采一个两个,而是一棵上了百年的茶树上,数百上千的茶尖采摘下来,都维持一模一样的仔细,还要从头到尾保持一个力度,太考验毅力和耐心了! 第220章 摘了有一个多时辰,因为心中装着事,殷赫的耐心就耗尽了。 他找了个空,凑到席云霆附近去摘。 席云霆眼睛都不抬一下,按部就班的摘跟前的茶尖。 殷赫就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小师弟,这一次你出去,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席云霆侧头看了他一眼,“你指什么事?” 殷赫顿了一下,才说:“就是……人生大事之类的。” 席云霆淡淡地说:“殷师兄想问什么,就直接问。这么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殷赫像是被太玄传染了一样,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眼睛有些躲闪的问道:“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席云霆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殷师兄是听谁说的?赵放?” 殷赫一听,还以为席云霆这是要兴师问罪。顿时懊恼,这么离谱的谣言,他就不该信! 他内心沮丧又泄气,同时还有遭受谣言欺骗的不高兴,“并不是从他嘴里直接听闻,不过告诉我那人却真是从他那边听来。”他磨了磨牙槽,“这小子,真是什么话都敢乱说,看我回去不收拾他!” 他正想着该如何折磨这个胆大包天,造谣生事的家伙,就听耳边飘来一句“也不算乱说,惩罚就不必了。” 初一听,殷赫还有点不敢相信,再脑子里边又把这句话过了两遍,才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席云霆。 席云霆还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不疾不徐的用真元摘着茶尖。 殷赫失态的抬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席云霆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呱噪,“殷师兄听的清楚,想来不用我再来重复。” 殷赫“嗖”一下飞到席云霆的跟前,满脸震惊的追问:“你认真的?真有意中人了?!” 席云霆仍旧冷静,轻轻的推开殷赫,让他别挡着自己采茶。直到把他推到一边,他“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殷赫整个人都呆了,手里的茶尖稀里哗啦的掉了下去,嘴里还喃喃的来了一句:“我的祖师爷爷,冷冰冰的铁树也懂得开花了。” 席云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下,“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宗门里可没有那一条规矩,不准许我有心上人。” 殷赫定了定神,认真地道:“门规里边确实是没有这一条规矩,可是赞成的却是少的。你想一想,师父那一辈和祖师那一辈有几个结了道侣?”大多数,不都是老光棍么。 席云霆脸上闪过一个微妙的表情,缓缓地说:“据我所知,也不是他们不想结,而是没有结成。” 重玄派收徒的时候很重视资质和悟性,往往都是天分很好的弟子才会被正式收入门下。出众的天分让这些人在修为上进境很快,而修为的增长,离不开闭关修炼。 修行者一闭关,往往忽视岁月的流失。等到他们出来,什么意中人、心上人也都飞了。 席云霆还记得小时候,听说过某个师叔祖闭了一关出来,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孩子都打拳了,打击他回来直哭。 殷赫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眨了眨眼道:“你师父那边还不知道吧?” 席云霆眉心蹙了蹙,说道:“我还未禀明师父。” 席云霆的师父虽然对他管的不严,却因为席云霆天赋出众,很有成仙的可能,对他的期望很重。对于这样的变故,肯定不会喜欢。 殷赫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祝你好运。” 席云霆淡声道了一声谢,然后就又去继续采茶尖。 殷赫又跟他摘了半个时辰才告辞回去。 别看他动作没有小师弟熟练,却也在这半天的时间采了有两百斤的茶尖。按照四斤鲜叶能炒制一斤茶叶的比例,只这半天他摘的就能得五十斤。 他心想,他怎么也能分个十斤八斤的吧? 却没成想,后来他却因为这件事被骂了个半死,把上边的那些祖宗们全都给得罪了,受了好几年的白眼。 弄得他很是欲哭无泪,谁知道席云霆会这么重色轻友。早知道他就是干到月上中天,也要多采个几百斤! 日上三竿,日星的光芒穿透窗户,打在陈潇的脸上。他皱了下眉毛,缓缓的睁开眼。 他忙碌了一天两夜,总算是用为数不多的元气顺利的给铜马开了光。最后实在是太困,都来不及回到卧室就直接在工作间睡着了。 从桌子上直起身,身体僵硬的发出抗议。陈潇活动了一下酸疼肩膀,起身去院子里边炼了一遍身法,才算好受。 简单的洗漱过后,带上那尊铜马,陈潇就直接向着住在前街的柴门主家走去。 陈潇到的时候,柴门主家大门敞着,从门口就能看到里边的繁忙景象。里边正人来人往,清点和准备着出行要带的东西。 陈潇没看见柴门主,正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进去,身后就又来了几个人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看他站在门口,一人开口问道:“请问你找谁?” 陈潇站开一些,让开大门。他客气的说:“我是来找柴门主的,不知道他在不在?” 那人好奇的看了看他,似乎猜出了什么,赶忙点了点头:“在的,在的。你就是那位风水师陈师傅吧?快请进吧,这两天门主正等着你来呢。” 门口忙碌的人听到动静都望了过来,不过这些人都很有规矩,没有乱哄哄的围过来问长问短,让陈潇暗自松了口气。 听到禀报,柴门主匆匆从里边出来迎接,陈潇跟他寒暄了一句,就穿过被挤占的满满当当,差不多没有下脚地方的天井。 进去走廊,一眼就看见了一个三尺宽的隔断。这隔断是由木材制作,下半部分是好似墙板一样的简单竖纹,上边则是窗棱格,中央还镶嵌了一团表示吉祥如意的图案。 柴门主见陈潇打量,就笑着问道:“陈师傅,你看这样的隔断,对不对?” 陈潇点了点头说:“对,就是这样。”他指了指半高的木墙,比划了一下,“柴门主可以在这里布置一个盆栽,会显得更有生机一些。” 柴门主点了点头:“多谢陈师傅指点,我一会儿就吩咐人去办。” 陈潇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忙碌的众人,问:“你们这是为出行准备东西?” 柴门主请陈潇进客厅说话,绕过隔断,他说:“我们家底太薄,只有两个不大的储物袋。携带的东西要先分类整理好了装入箱子,再放入储物袋中,免得到时候不好取用。” 陈潇说:“原来如此。” 进入客厅前,他发现柴门主已经按照他的交代,在走廊角落摆上的正在开放的花草。有两盆盛开的花草装点,顿时让这个原本只显得破久的屋子鲜活了几分。 陈潇看着花瓣上的水珠,不由问了一句:“你们走后,这房屋可有人照料?” 柴门主说:“这次我们不会全走,会留下一人。” 陈潇点了点头。有人给花浇水就行,要不然等花干枯而死,自然就没有什么生气可言了。 进入客厅,柴门主有些性急的道:“陈师傅,这两天我这边事忙,也顾不上去问。不知道你找到合适的法器了吗?” 陈潇纠正了一下:“是风水法器,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法器。这种法器既不能攻击也不能防御,只有一种功效就是稳定房屋内的气场。” 柴门主说:“既然起到效用,那就是法器无疑。” 陈潇无奈的说:“等柴门主看过,就会知道风水法器和一般法器不同了。” 当即,陈潇就把铜马取了出来。 有了陈潇用元气开光,更显得这尊铜马光辉灿然,神采湛然了。 柴门主感到惊艳,赞叹道:“好一匹活灵活现的骏马。” 陈潇见他满意,也露出笑容,他说:“柴门主满意就好。这匹铜马需要放在客厅的财位上,对于经常在外地往来行走的人,这铜马有马到功成寓意。它稳定的气场,能使得屋主出行平安,行事如意。” 柴门主捧起铜马感受了一番,虽然不能像法器一样输入真元激发,碰触着铜马却有一种沉稳的。 他对陈潇说:“既然这风水法器有这种好处,那我何不把它带在身上,岂不是更有效用?” 陈潇闻言哭笑不得,他说:“柴门主,你遭受的妨害,全是因为房屋而起,这铜马的作用就是用来镇守房屋,自然是放在宅中效果最好。” 柴门主这才不舍的把铜马交给陈潇。 陈潇问了柴门主的真元属性,又测了房屋的方位,算出了准确的财位。然后他让柴门主搬来了一个高脚茶几,把铜马摆在了上边。 放好了铜马,陈潇叮嘱柴门主尽量不要让人移动,柴门主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人动。 完后,柴门主又对陈潇说:“刚才陈师傅说这铜马属于镇宅用的,那么可有随身带着防护的风水法器?”他还是不怎么放心,总想着要寻摸着能够带在身上的才能够带来安全。 陈潇点了点头说:“随身携带的风水防护用品自然是有的。不过连这铜马都是去剑斋赶工求来的,实在是没有可以给柴门主的法器。不过,虽然没有法器,我这里却另外有一种纸符,使用方法比起玉符更加的方便。” 他掏出了一堆元气纸符,说:“比如:逢凶化吉的平安符、快速移动的神行符、抵挡攻击的防护符,还有聚气滋养的引灵符。一灵珠一张,柴门主要吗?” 第221章 因为这次的灵茶当中有自己的份,殷赫特别的积极,第二天上午又不请自来了。 席云霆这一天,早早的就去晨练,当殷赫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处理过一轮茶叶了。因为这一次要制作的茶叶比较多,席云霆分成了三个批次制作。殷赫来时,他正把鲜茶叶从静置的储物袋当中取出。 随着法术,一张碧绿的毯子徐徐的展开。随后,这张绿色的毯子,分成一块块三尺见方的小块,缓缓排列成上中下三层。 席云霆漫步在方阵当中,随着他走过,一片片绿叶慢慢的翻转,均匀的在火属真元的作用下受热脱水。 殷赫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制作茶叶,他很好奇的凑过去看。 就见一小块方阵当中,两三寸的茶尖,叶片带着细茎,慢悠悠的转动着。这里,整整齐齐的平铺着数千个茶尖,分毫不差的用同样的节奏转着。 眨了眨眼,他抬头再望望上下三排、纵横数列的大方阵,顿时就是一阵眩晕。 这可怕的细微控制能力! 殷赫暗自咋舌,小师弟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他看了一下仿佛游刃有余的席云霆,问道:“小师弟,不至于这样吧?难道你每次制灵茶都这样费事费力?” “并不是。”席云霆说,“这次只是因为时间有些仓促,往常都是直接凉干。不过,这样微烘并不影响口感。” 殷赫琢磨了一下,有点不明白他这是着什么急。 他还不知道,席云霆是被他师父特意叫回来闭关的。也就不能明白,对方要赶在闭关之前把做好的茶叶送到心上人手上的急切。 脱水萎凋的过程花费的时间最久,接下来席云霆又把每个批次的茶叶汇聚在一块,用真元反复摇晃,让茶叶与茶叶之间发生碰撞。 脱去多余的水分,叶片擦撞之间迸发出清新的香气。 这香味若是在一片叶子上,只是淡淡的。数百斤汇在一处,让真我楼内外都充满沁人心脾的清香。 连旁观的殷赫都沾染了满身清香味,回了自己的住处,鼻端还能似有若无的闻到。 这一下,顿时让他师父知道了席云霆在制作新茶,殷赫还没到手的茶叶直接被瓜分了一半去。除了师父,还有跟殷赫关系好的,也跑来旁敲侧击的问,想要分上一杯羹。 殷赫才没有那么傻,凭别人说上两句好话,就从他这里要走这么难到手的灵茶。 于是,他干脆直接躲了,就待在席云霆的真我楼等茶叶做好,他这里等闲没有人敢上门打搅。 席云霆徒手炒青,让殷赫大开了眼界。在此之前,他可从不知道,小师弟还有这样深藏不漏的绝技。 此前的几天,席云霆都是一身长衣的从容打扮。只这天,他卷起宽大的袖口,用带子固定住,不让它们滑落下来。 他的手指、掌心和手腕上都覆着一层火属真元,隔绝和茶叶的直接碰触。 席云霆双脚分开站立,一团茶叶浮在他的跟前。双手插入到茶团当中反复翻炒,使得火属真元和每一个茶尖充分的接触。 受热的茶叶卷起,渐渐的青草的香气挥发,转化出馥郁的茶香蔓延开来。 光闻着这个香味,殷赫就开始不停的分泌口水,迫不及待的想要泡来尝一尝了。 殷赫闲的没事,就在一旁看着席云霆一次次的进行炒青,然后又是揉捻。 到底他比席云霆年长,境界又比他高。真元微操比不过,感受却很敏锐。他发现席云霆炒青时的温度,有的高,有的低。而揉捻茶叶成形的力度,也有强有弱。 终于等到最后进行干燥处理,殷赫才问道:“小师弟,怎么你的工序还不标准?有轻有重,有高有低的。” 这是最让他疑惑不解的地方,要知道席云霆的性格行事可是很严谨的,没有理由做出这样大失水准的动作。 席云霆说:“这是因为这次的新茶做了三种不同的香型,有浓香、中香和淡香之分。” 他可还记得,陈潇为了那点被唐汝他们顺手拿走的茶叶懊恼的样子。那时,陈潇根本就没有尝几口,之后也很是念念不忘。 想到这里,席云霆的目光不自觉的变得柔和,他低声说:“我也是第一次尝试,不知道潇弟会更喜欢哪一种。” 殷赫看着陷入某种情绪的小师弟,很有种“他输了”的感觉。他从前觉得自己很会撩妹,却不知道这位才是真正的情圣! 无语了一阵,殷赫才开口说:“这位潇弟,就是小师弟的意中人?原来竟然是一位男修。” 柔软的眼神淡去,席云霆恢复成冷峻的神情,他“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殷师兄曾见过他一次,那时还送了一支短笛作为见面礼,很得潇弟喜欢。”他瞟了殷赫一眼,这段印象太深刻,怎么他也不可能忘记。被殷师兄抢在前边送了礼物,让他还气闷了许久。 这眼神有点不善,殷赫干笑了一声,摸摸头想了想,说:“我曾经见过?几时的事?”他有点想不起来了,实在是他有见到美人就送东西的习惯。收到他礼物的人太多了,他可记不住所有人。 不过,既然他送过礼物,说明对方是个美人啊。 “在庚生小天境,寒山城。还是殷师兄帮潇弟办理的名牒。” 席云霆这么一说,殷赫立刻就记了起来。他露出恍然的表情,“我记得!他是叫陈潇吧?” 见小师弟点了点头,殷赫懊恼地说:“原来就是他!要是早知道他就是你的意中人,我肯定不会送那个小玩意!怎么也要送更贵重的才合适啊。” 席云霆顿了顿,对这位师兄也是无奈了。他说:“那个时候,我和潇弟还不曾两情相悦。” 殷赫说:“我知道了,你们后来肯定是朝夕相处,而后日久生情了。”他拍了拍席云霆的肩膀,露出一个风流不羁的笑,“怎么样,要不要师兄教你几招,用来讨好意中人啊。” 席云霆真元一震,甩开殷赫的手,面无表情的说:“据我所知,殷师兄到目前为止还是独身,也不知道你有何自信和经验来传授我。” 殷赫顿时喉咙一梗,心塞的说不出话来。 他那是并不想跟人发生感情上的纠葛,并不是真的找不到对象! 第222章 殷赫被席云霆一句话给郁闷到,见他只自顾自的忙碌自己的,不由沮丧的蹲到一边。 等灵茶到手,一定要多喝两杯,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等到这批灵茶火候十足的干燥好,席云霆用早就准备好的器皿开始分装。全程工序帮不上忙,分装这活殷赫自觉还是能干的,就分了一半的分量。 重玄派物产、矿藏都很丰富。不仅有灵石矿脉,也有各种金属和宝石矿脉。得天独厚的条件,让重玄派很是富有。 得知他这边开始制造灵茶,掌门太玄真人就让人送来了不少玉石,专门让他用来做装茶叶的器皿。 殷赫之前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按照席云霆的要求,先把这些玉石制造成符合标准的茶叶盒。 这会儿,殷赫就按照茶盒的容量,把茶叶填进去。 玉石茶盒有大有小。最小只有两寸长一寸宽,四四方方,装个一两就满了。再大一点的就是巴掌大,能装二两。这两种规格,是顶级灵茶最常见的。 因为灵茶蕴含着灵气,每次打开都会向外逸散一点。虽然不多,不过要是反复打开,积少成多也要流失一部分。 于是为了能够尽可能的保留灵气,就用这种小份量的规格来盛放。 只是这一次殷赫不仅见到了一两装,二两装的器皿,还看到不少半斤装,一斤装的茶盒。 他不由得说:“小师弟,这一斤装的没有必要吧?” “只是单纯的开盖,挥发不掉多少灵气。”席云霆看了他一眼,“大部分的灵气都储存在茶叶当中,只在沏茶的时候会溶于水中。” 殷赫说:“虽然是这样,不过茶香当中也含有灵气,对修行者来说这些灵气也弥足珍贵。” “这些大装的茶叶,是给不在乎这点灵气失掉的人。殷师兄就不要操心了。”席云霆淡淡地说。 “哦。”殷赫顿时理解了。 他还以为这些大装的灵茶都是要送去给那些老祖宗们,想想以他们的身份修为确实是不在乎。 忙碌了半天,终于把二百多斤茶叶分装完毕。即使是元婴期的身体素质,弯着腰干了这么久,也感到肌肉有些酸。 活动了一下身体,殷赫看着眼前地面上的一大堆玉石茶盒,心中满是成就感。 席云霆取了两个一斤装,四个半斤装,剩余用二两和一两的小装灵茶,凑够了共计十斤的分量。他对殷赫说:“殷师兄,这部分是你的。” 殷赫很惊喜,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分这么多! 要知道,就算是他师父,往年最多也只能分到一两斤。 欣喜当中,又有点惴惴,殷赫道:“小师弟,这有点太多了。” 席云霆说:“这次有劳殷师兄帮忙,多分些是应该的。” 殷赫这才不再推拒,喜滋滋的把这十斤新茶装进自己的储物袋里。 席云霆又把剩下的分成三个部分,一部分是要给重玄派的长辈们,一部分是单独孝敬给师父的,最后一部分则是给潇弟。 殷赫看着分成大中小三份的茶叶,他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个分法?” 席云霆平静地说:“这其中,二十斤是要给我师父的,四十斤会直接交给掌门,剩余的则要带去太椹天境交给潇弟。” “什么?”殷赫瞠口结舌。他的手都抖了,指着最大的那份,“这些都是要给你那个意中人的?” 席云霆蹙了下眉毛,似乎对他大喊感到不满,“正是。我不日即将闭关,不在潇弟身边照应,担心有些场面他不好应对。有这些灵茶在手,潇弟行事也更便宜一些。” 这大部分灵茶,除了给陈潇喝的,更多的是给他跟上层世家和大门派往来开路用的。要不然这一次,他还不会准备这么多。 给陈潇准备大量灵茶开路、送礼,也是受到唐汝启发。 席云霆知道他制作的灵茶很好,不过之前并不在意。 还是跟陈潇即将分别,思虑了半个晚上才想到,他可以为潇弟准备这些灵茶。 这灵茶,可以做人情,其价值也可以作为硬通货,用来以物易物。 要是潇弟遇到为难,临时找人帮忙,就算是送礼也不一定能够找准他人的喜好。 这灵茶就不一样了,即实用,又比起直接塞灵石体面。 席云霆这一番脉脉情深,煞费苦心,并不能让唯一在场的殷赫感动。 他只觉得自己要完,要倒大霉了。 偏偏席云霆还挺诚恳的对他说:“这次还要多谢殷师兄,风后采摘的时机那么短,要不是仰赖师兄援手。我恐怕还预备不出给长辈们的。” 殷赫崩溃的捂头,他就知道! 二十斤足够太宿真人喝个几年,他的份是不少。可是留给其他老祖宗们的份额不是变多了,而是减少了! 看小师弟花费的功夫也知道他不可能再制作第二茬。 他好后悔! 那天干嘛急着去给掌门传递八卦消息,没多采摘些。那些分不到新茶的,肯定会把账算到他的头上。 殷赫一脸阴晴不定,对自己要不要立刻就携茶潜逃难以做出决定。 正在这时,真我楼外来了一个人,朗声道:“席师叔召唤,弟子赵放前来听命。” 殷赫放下纠结,望着外边。 从殷赫这边得了确切的消息,掌门太玄也没有去管越传动静越大的传言。 厄运剑修的威名赫赫,门中人不敢招惹,就算好奇的百爪挠心,真我楼仍旧安安静静。于是,赵放就身处风暴中心,没少被围住追问。尽管重复了多遍,也几乎人人都间接听闻过了,可每一回从他嘴里说出的内容都会引发轰动。 没办法,席云霆在重玄派的地位太特殊,他本人又出类拔萃的惹人注目。偏又冷若冰霜,高不可攀。不,是让人不敢去攀关系亲近。 这样的人传出有了意中人的消息,谁不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幸好这次因为种种原因,那位意中人没跟着一块回来,要不然走到哪里都要引发围观。 这热度短时间且下不去呢,赵放不厌其烦,很享受成为焦点中心的感觉。 这会儿出现在真我楼,不由得殷赫不好奇。 席云霆让赵放进来,见到殷赫在这里,赵放也挺意外。 “殷师叔,原来您在这里。这两天,可有不少人找你呢。”他说。 殷赫摆摆手,“见到我的事情不要外传,听见没有。”说不得从明天开始,他就要躲着人生活了。 赵放不解,却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是,弟子知道了。” 席云霆对他说:“赵放,我这里有件事要你去办。” 赵放恭敬地说:“席师叔请吩咐。” 席云霆指着最大的那一堆茶盒说:“你把这些新茶送去太椹,亲手交给你陈潇前辈。”他从怀中又取出一个玉简,“还有这封信,也务必要带到。” 看着这一大堆茶盒,赵放也有点呆。他愣了一下,才上前接过玉简。 他弯了弯腰,行了一个礼,“是,弟子保证分毫不损的亲手交到陈潇前辈手中。” 赵放把茶盒收入到自己的储物袋中,见席云霆没有别的要说了,就打算告辞。 “等等。”殷赫叫住他,“我这里也有一份礼物,你帮我捎给陈……陈小友。上次见面,还不知道他跟小师弟有这种缘分。这算是我补上的。”现在叫弟妹还太早了点,殷赫想不出什么更亲切的称呼,只好这么称呼。 他这么说着,席云霆眼睛就盯着他。 殷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善的目光,他回头望着席云霆,干笑了一声,气弱地说:“我这也算是表个态,代表同辈的师兄弟们接纳他。” 席云霆身上的寒气这才消融了些,他声音清冷的问:“不知这次,殷师兄又打算送些什么?” 殷赫取出一枚玉符,举起给席云霆看,“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一枚防身玉符,危机时刻可以抵挡一次致命袭击,给陈小友历练途中增添点保命手段。” 见殷师兄这次送的是防护性的玉符,席云霆目光温和了许多。他说:“师兄有心了,我代潇弟多谢你。” 太椹天境,瀛仙岛。 柴门主走之前,也不知道是怎么跟他邻居说的。有不少人家找到陈潇这边,请他去自己家中看看。 陈潇在杂市附近找地方住时,看过这边不少的房子,对这边大部分房屋有的弊病已经有所了解。 有了柴门主没钱没时间的经验教训,这一次陈潇给人看风水考虑的就更加的贴合房主的实际情况。 有钱的才建议改建房屋,没钱的则想方设法的少改动一点房屋结构。再不行就只能上风水法器,更或者给人一些元气平安符。 倒是没有想到,他风水师的名头还没有打响,储存的各种元气纸符卖到了脱销。 以前童诺诺说过的话一语成箴,纸符真成了他的一条财路。 好在给前街邻居们看风水,形成稳定气场之后回馈了不少气运,被罗盘转化成元气,足够陈潇画符使用。 并且陈潇发现,当事主以及事主相关人员都是修行者时,陈潇从气场当中收获的气运比凡人要更多更足。 他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修行者生机更旺盛,寿命更长久,造成因果影响之后,牵连更广泛导致。 不管怎么说,这对陈潇来说是个好消息。只要他坚持不懈的努力,即使是看阳宅风水,也能够积攒足够的元气,打开罗盘新的层数。 第223章 陈潇居住的地方叫做堂檐街,位置处在靠近街口的方向,出入很是方便。 院子里的一丛丛碧绿的翠竹不仅美观,同时还会产生大量的落叶。 以前这里还属于前主人的时候,他并不怎么管院子里边的落叶,只是会偶尔集中进行一下清理。 陈潇刚住进来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打扫卫生的问题,幸亏很快就来了帮手,每天早晨起来很勤快的把院子清扫干净。 柴门主送的两个人,十七岁的男孩叫做钱川,女孩没有姓氏,只有个名字叫做挽青。 他们两个是牙行负责人亲自送过来的,这个负责人只有在和世家、权贵打交道的时候出面,所以当他一出现,钱川和挽青就意识到他们将要被送到修行者的家中服侍。 尽管一直以来接受的就是这样的培训,事到临头却还是紧张到不行。 钱川还好一些,挽青一路上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们不知道主家是个什么样的脾气,会不会好相处。要知道他们在牙行里边,可没有少听说下人被主家随手打死的事情。 他们这样的人,对到修行者身边服侍,那是既期待又畏惧。期待是因为薪酬高,畏惧是因为福祸难料。 普通人家对他们再不满,顶多也只是转手卖掉。奴仆的性命在修行者眼中跟蝼蚁差不多,他们根本就懒的费功夫再去买卖,随手就碾死了。 幸运的是主人是个很和气的年轻人,并不严厉,他甚至给了两个人每个人一个房间。 这让钱川和挽青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挽起袖子就开始拼命的干活。 钱川的个子高高大大,长得挺结实。皮肤有点黝黑,一笑起来,满口洁白的牙齿让他很招人喜欢。挽青虽然有点瘦,却不算单薄,她长着一张小圆脸,眼睛挺大,睫毛很长,看着人的时候总是怯怯的。 陈潇见状,就把去外边跑腿的事情都交给钱川,内务什么的都交给挽青。 陈潇打听了一下周边的行情,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仆役工钱不多,每个月只有五十个银。虽然觉得这工钱有点少,陈潇并不打算独立特行,别人家给多少,他就给多少。 瀛仙岛的物价比起寒山城来说要高,不过这只是相对于修行者们。五十个银,都足够五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了,对修行者们却只是九牛一毛。 陈潇身上还有不少金银,正好省了去兑换。在寒山城金银花销不到,一直就装在钱袋当中,搁在储物盒里。 陈潇感叹了一声没有网银转账的麻烦,每个月定时发放,太过费事费时。他没有精力总是记着这点事,就直接先预付了钱川和挽青半年的工钱。 因为卖身契在陈潇这里,就算提前拿到了工钱,俩人也是不敢干活不尽心的。 除了先给半年工钱,为了让俩人更有积极性,陈潇还许诺表现得好年底给奖金。 钱川和挽青又惊又喜,感激涕零的下去了。 看着俩人的样子,陈潇摇了摇头,这要是换做前世,正是上学的时候,无不被父母宝贝得不行。 不知道怎么地,陈潇突然想起了远在樊村,年纪小小就要去放牛的三栓,还有没有灶台高就知道去捡柴的四宝,都是早早懂事。 不过,他们虽然辛苦,却仍旧在父母的呵护下,钱川和挽青却这么点年纪就要奔自己的前程,甚至身不由己的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在别人的喜好上。 陈潇叹了一声,就去忙自己的那一摊事。 他按照在寒山城知世堂一样的格式,在瀛仙岛知世堂公布的承揽讯息,一边等着生意上门,一边主动跟前街的人结交。 他在这边通过几个客户,以邻居的身份一一认识了。 都转了一圈,才确定自己的方向没错。 前街居住的大多数人虽然都是小门小派或者是散修历练者团体,成分人员复杂,消息却很灵通。不仅人面广泛,掌握的渠道也不少。 陈潇在这边打开了局面,稍稍托了托人,就把事迹扩散到了瀛仙岛的其他居住区。 这样双管齐下,一连接了好几单,忙得脚不沾地,天天早出晚归。 堂檐街上平时很冷清,远不如前街热闹。住在这里的人不是回来修整,就是闭门修炼。 陈潇走了这么些天,极少碰上邻居,就算是偶尔遇见,也冷冷淡淡的,没有招呼不少,连颔首都没有。 陈潇不由得苦笑。前街热闹的让人觉得喧嚣,这边却冷清的没有人声,简直两个极端。 堂檐街上每家每户都有门牌,却很少有挂门匾的人家。 一开始陈潇没想着挂个门匾,还是在前街看到家家户户挂着,才想起来在自家门上挂一个。 这边这样冷清,万一有人寻过来,都找不到人打听。挂个门匾就方便多了,多走走总是能找到。 事实证明陈潇这个决定很明智,他让钱川做了门匾,挂上没有两天,就有客人找上了门。 “赵放,你怎么来了?”陈潇惊讶看着被钱川引进门的赵放,不自觉的站起身。 赵放很恭敬的躬身行礼,说:“陈前辈,晚辈奉师叔之命,前来送新制的重玄岩茶。临行前师叔交代了,一定要亲手交到您手里。”说着,他从怀中取出玉简,“还有一个玉简。” 陈潇心砰砰砰的急跳起来,几乎是有点急切的从赵放手中接过玉简,立刻就用元气输入去其中激活,看里边的内容。 挽青知道来了客人,赶紧去沏了茶水送过来。 “仙师请用茶。”挽青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轻声说。 赵放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陈潇光顾着看师叔的玉简,都忘了让他坐。长辈没让坐,他站着怎么喝茶? 挽青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错误,小圆脸吓的一下惨白起来。手里的托盘和茶杯,因为颤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厅堂当中,格外的鲜明。 陈潇却只沉浸在玉简当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赵放诧异看着挽青,没想到陈前辈的这个侍女胆子这么小。 想了想他伸手端过了茶,挽青眼睛挣得大大的,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赵放抬手一翻,茶盏就滴水不洒轻轻地放在了身后的茶几上。 挽青如蒙大赦,感激地向着赵放深深一礼,退了下去。 陈潇丝毫不顾惜元气,反复的看了三遍,才把元气收起来。 这玉简只是简单的把内容刻到里边,不像功法那样,激活了会投射到意识当中,印在脑海里。 陈潇不知道席云霆为什么没有用纸笔写,不过玉简更好保存。 席云霆在玉简上很平静的跟陈潇说他顺利的返回了山门,并采茶酿造了新茶。这茶送来,一是给他自己饮用,另外一个则可以用来赠送他人。 他没有直接跟陈潇说可以用这茶去结交权贵,陈潇却明白他的意思。 席云霆在玉简上说,他请石凤渡过来品尝新茶,代为转交给瀛仙岛主的那一份。 他告诉陈潇,他将最快两年,最迟三年完成晋升。让陈潇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惦念他。 席云霆的信,跟他的人一样,简洁清冷,没有多余的一句。 陈潇却从信中感受到席云霆的良苦用心和他潜藏在表象之下的温柔周到。还有最后,他没有明说,却透着期盼早日相见的心思。 陈潇拼命忙碌才压抑下去的想念,一下子被这玉简给勾了起来。 不过是分别短短的一个月,却恍如一个世纪那么久。 陈潇从不知道,分隔两地会是这样难熬。他以为自己挺坚强,却每每在夜晚被相思啃噬内心,快要发疯。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好恨这个世界没有网络、电话之类的东西,让他就算是想要看看他的脸,听听他的声音都做不到。 席云霆送来的东西和信,就像是一场及时雨,缓解了他的焦躁。要不是还知道有外人在,陈潇都要失控的落下泪来。 珍惜的把玉简收好,陈潇抬起头,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多谢你跑着一趟。”随后他才意识到赵放还站着,赶忙请他坐下。 赵放道了谢,却先把席师叔让他送的茶叶取了出来。然后才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动作自然的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 一百多斤茶叶的茶叶盒堆在地上跟个小山一样,陈潇只知道席云霆做了新茶,却不知道具体的数量。 眼前这么一座小山,让陈潇吓了一跳。 “这么多?”他站起来,走过去拿起一个一两的小盒,扭头问赵放,“这总共多少斤?” 赵放放下茶,站起身回话:“回前辈,总共是一百八十六斤七两。” 陈潇惊叹了一声。 刨去他们来回的时间,不过短短的几天就制作了这么一大一批茶叶,可想而知大哥费了多么大的功夫。 陈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打开手中的玉盖,顿时闻到一股清新的香气。 第一次席云霆给他这种茶叶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珍贵,也不知道这是他亲手制作的。 时间过去了很久,他都不记得第一次闻到这茶叶是什么味,只还记得喝到嘴里很甘醇、顺滑。 那次剩余的茶叶都被唐汝和童诺诺带走,陈潇心痛得不行,却还说不出阻拦的话。这会儿收到了新茶,他迫不及待的让挽青烧了水,准备沏一壶来喝。 陈潇收起大堆的茶叶盒,手边除了刚才被他打开的那一盒,还取了一盒半斤的。 他指了半斤的茶叶盒对赵放说:“这半斤茶是答谢你跑着一趟。你师叔做的茶叶很好喝,你带回去尝尝。” 赵放很惊喜。席师叔的茶叶很稀少,他们这些不是直系师承的小辈根本就轮不到。没想到只是跑个腿,就能收到这样的谢礼。 赵放赶忙道谢,很懂事的说:“我还要在这边逗留两天,临行前再来向前辈辞行。前辈要是有什么想要我带给席师叔,尽可慢慢准备。” 陈潇就笑了起来,“那就多谢了。” 挽青烧了水送了过来,因为陈潇要自己动手,她就又取了一套崭新的茶具送了过来。 陈潇让赵放别急着走,等跟他一块尝了新茶再走。 前世陈潇身体不怎么好了以后,修身养息之余,也长和师父一块喝喝茶。和长辈一块喝茶,动手的自然是他。 所以,陈潇沏茶的动作虽然不能说行云流水,却也很是流畅自然。 第224章 品茶时,第一泡的茶水通常会倒掉。这不仅是为了温热茶具,让第二泡口感更好,也是为了洗茶。 这无形的规矩,流传了数百年。 古代的时候,茶叶在加工和包装的时候难免会落入尘土或其他不干净的东西,第一泡用水冲洗一下,茶叶就更加的干净了。 在现代也同样如此,甚至有传言茶叶上残余的农药,不只是第一泡,连第二泡也要倒掉。 陈潇原本习惯性想要倒掉第一泡茶水,可是一想到这是席云霆亲手制作的茶叶,手就顿住了。 以修行者的手段,清除茶叶表面的浮尘和污迹,办法多的是。更何况,席云霆做事又是那么细心,茶叶上有灰尘的可能性极小。 于是,陈潇干脆就直接把第一泡的茶水倒入小巧的茶杯当中,请赵放品尝。 赵放这会儿跟他面对面的坐在侧厅的圆桌上,道了一声谢,就动作小心的端起了茶杯。 挽青端来的是一套白瓷茶具,重玄岩茶冲泡开,茶汤是清亮的琥珀色。在白瓷的衬托下,水中的茶叶缓缓舒展开叶面,在清亮的茶汤中浮动,色泽明丽、秀美。 赵放先是欣赏了一下茶色,然后嗅闻了一下茶香,才抿了一口茶。 招呼了客人后,陈潇也轻轻地啜了一口。 入口顺滑,先是感觉舌面一涩,紧接着就是甘醇浓厚的滋味。一股果香在口腔当中满溢,咽下之后唇齿之间却转变成一股花香。 再喝第二口时,就感觉不到那涩意,只剩下满满的甘美香甜。 也可能是因为新茶,再一次喝到席云霆制作的茶叶,远胜一年以前喝到的那一次。 不过,也可能因为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待客上,心思没放在品茗上,那茶的口感才变得有些模糊了。 陈潇正沉浸在茶香当中,赵放放下茶杯悠悠的叹了一声:“不愧是席师叔亲手所制的岩茶,果真名不虚传。” 席云霆那么内敛,自然是不会对陈潇宣传他在在门中的丰功伟绩。陈潇就很好奇的问赵放:“怎么,大哥做的茶在重玄派当中很有名吗?” 席云霆清冷孤高,再加上因为他那特殊的厄运光环导致门中人不敢亲近,所以这会儿能讨好他的心上人,赵放自然是不会错过。 一个有心了解,一个刻意奉承。 赵放就打开了话匣子,知无不尽的对陈潇说了一些他所知道的席师叔。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陈潇就拉着赵放一泡、又一泡的喝茶。一壶热水不够,又让挽青送了一壶。 俩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席云霆的事。一边听赵放说话,陈潇还一边注意茶的滋味。 这茶水很禁得住泡,直泡了有十一、二泡,茶色才开始变得淡,变成了浅浅地亮黄色,却还有着淡香味和丝丝的甜意。 他心里不由得惊叹。以前喝过极品大红袍,据说是从母本上移植成活,又精心管理和培育的,也不过是六七泡,就开始变淡。 可见天境世界的环境有多么的好,纯野生的茶树当中蕴含的精华又是多么的浓郁。 俩人坐着说了有一个时辰,天色变换,将近黄昏。 挽青探头探脑的在门边看,欲言又止。她想要问问这位仙师是不是要留下吃晚饭,可是又不敢上前打扰主人的谈话兴致。 赵放筑基期修为,一个凡人少女的动静,他不用回头也知道的清楚。也不等陈潇问,他就先提出了告辞。 陈潇知道,赵放肯定是吃不下凡人的手艺,再说他也有东西要准备,不方便留客。 他客气的站起身,打算送客。却忽然感觉一阵心慌,头晕目眩的。 “咣”一声,陈潇撑不住的把手按在桌面上,震得茶具一跳。 见他脸色一下变得很不好看,另外一只手还捂着胸口。赵放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扶住他。 “前辈,你哪里不舒服?”赵放焦急的问。 陈潇晕得站不住,冷汗很快就布满了额头,脑袋里边嗡嗡乱响,视线都花了。赵放见他连回话都做不到,赶紧扶着他坐到墙边的靠椅上。 挽青就站在门边,主人突然不舒服,她惊慌得不知道做什么,慌张的跑去把钱川找了过来。 钱川和挽青经受的训练毕竟只是侍奉人的,一遇到这样的突发事件,不免慌了手脚,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钱川好歹比挽青经得住事,赶到陈潇的身边看了看他的脸色,迟疑的问赵放:“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他也不知道修行者生病,看坐馆大夫管不管用。 赵放看陈潇身边的两个人根本顶不上事,就自作主张的把陈潇扶到卧房里安顿好。 他也不清楚陈潇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就叮嘱钱川和挽青两个人守着,自己直接去了珍草堂打算找精通医药的炼丹师或者是炼药师过来看看。 等到陈潇从天旋地转当中缓过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边灯火通明,钱川和挽青不知道去了哪里,床边也没有人守着。 陈潇皱了下眉头,起身坐在床边,又缓了一会儿,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才出了卧房门。 “潇弟,你怎么起了?” 意外的,李与周竟然和赵放在门外的小厅里坐着。看到他出现,两个人也站了起来。 陈潇惊讶的看着李与周:“你怎么过来了?” 李与周看了一眼赵放:“我刚好去珍草堂,碰巧遇见他找药剂师出诊。我问了一下状况,对病情感兴趣。结果出来具体一说地址,我知道是你家,就赶紧过来看看。” 这倒是意外的巧合。 陈潇不好意思的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与周说:“客气什么,我们可是朋友。我给你服用了缓解的药剂,你现在应该还有些不舒服。明天起来再用一剂,就好的差不多了。” 陈潇尴尬的笑了笑:“好。” 不用李与周说,他也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醉茶了! 以前只听说过平常不喝茶的人猛然喝茶,或者是短时间内喝了大量茶都会出现这种心慌心悸,头晕出汗,四肢无力、站立不稳的症状。 那是因为茶当中含有的成分使得神经过度兴奋,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出现肌肉痉挛、心率紊乱、惊厥的情况。 日常情况下,陈潇每天都会喝点茶水,自认为对茶叶当中含有的□□有适度的抗性,却没想到席云霆送来的茶“劲”这么大。 不过,他自己也有问题,就因为好奇这茶叶能冲泡多少次,就不停喝。才导致出现了这么让人尴尬的一件事。 陈潇不由的向赵放说:“我醉茶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跟大哥说。” 赵放并不事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既然陈潇这边有意隐瞒,他自然不会多嘴。 赵放笑着说:“前辈放心,晚辈不会多言。你先好好歇着,不用着急准备东西,我再多停留两天就是了。” 谢过赵放之后,陈潇把他送走了。 回来后,李与周好奇的问他:“你喝的到底什么茶,能把人给醉倒了。” 陈潇就把那盒打开的递给了李与周。只打开盒盖,扑鼻的茶香就让李与周惊讶的说:“好浓郁的灵气!这么纯粹的灵茶,也难怪你受不住。” 陈潇精通的风水让他对气场很敏感,他没有灵根,对灵气浓郁不浓郁,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茶很甘醇,很好喝而已。 要知道灵茶跟灵香一样,也能够辅助修行。只有在修行者手中,才能够真正的发挥功效。这重玄灵茶在陈潇这里,就只能讲究个口感,他根本就吸收不了那些灵气。 席云霆清楚的知道这些,却丝毫不觉得暴殄天物。虽然不能吸收积累,可灵茶在他身体里边一过,多少能够起到滋养身体的作用。 陈潇取了半斤装的岩茶,对李与周说:“是我大哥新制的岩茶,李兄也尝尝吧。” 李与周接触不到修仙界上层,也就不知道重玄岩茶的名气。不过他只单纯从这灵茶的纯粹,就能够判断它顶级的品质。 陈潇送他这样名贵的灵茶,李与周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谢收下了。 能辅助修行的灵茶对他来说太难得了,更别说这还是陈潇的心意,推拒来推拒去的不是他的性格,不如以后找机会还了这份心意。 李与周想起刚才坐着时和赵放聊起的内容,就很直白的对陈潇说:“你那两个仆人应对差点,要不是那个赵放在,单你自己出了什么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再说了,到底是两个凡人,有些需要修行者出面的事情,也办不了。你还不如找两个低阶修士。” 这一点上,他做的就比陈潇好。那个帮他做饭的胖大婶,就是一个低阶的修士。 陈潇摇了下头说:“我收下他们不过是为了有个打扫房屋,端茶倒水的。能做到这些,就已经是他们尽职了。” 李与周听他这么说,就没再劝。又给他留了一剂调理的药,就回家了。 等到躺到床上,陈潇确实觉得应该请人手,帮他分担一下。他一个人又要负责开拓市场,又要负责做风水,忙得几乎没有了修行的时间。 可是一个合格的帮手,并不是那么容易找的。他还不如指望杜荣出了关,成功的晋升到筑基期。 想到杜荣闭关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成功,陈潇不由的有点担心。这会儿他抽不出时间回去寒山城外的筑山居,就直接去了知世堂发布了任务。 瀛仙岛和寒山城隶属上下级的关系,陈潇本来在庚生那边挂了任务专门去给杜荣送补给,这回再这边不过是更新了一下内容,转一下手续,就能直接在寒山城看到新内容。 原本陈潇没有抱着多大希望,却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杜荣就顺着他留下的信息,找了过来。 第225章 见到杜荣,陈潇又惊又喜:“荣叔,你出关了?” 能在太椹见到他,杜荣肯定已经晋升成为筑基期,要不然是不好通过漩涡传送门的。 杜荣却比陈潇更激动,直接一个大礼叩拜了下去。 “托家主的福,属下终于晋升了筑基期!” 陈潇赶忙把他搀扶起来:“这都是荣叔的毅力,怎么能说是托我的福。” 杜荣却说:“多亏了家主使人送来的那张引灵符,有它的帮助,属下才能突破瓶颈,最终成功。” 陈潇挺意外,那张最初给武青的元气引灵符机缘巧合下回到了他的手中,他让人给杜荣送去,也不过是想着给它找个合适的用途,真没想着它能建什么功。 杜荣见陈潇不怎么相信的样子,赶忙对他说:“自从有了那张引灵符属下每每体悟灵气都容易许多,可以更从容的把真气向着真元转换,着实起了大作用。”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措辞,道:“那张引灵符要是日常这么使用,看它鲜亮的样子还能够持续很久才会失效。却不成想我有一天忽如其来有了冲关得特别顺利,等到筑基成了我睁眼一看,正贴在身上的引灵符只片刻就化为了飞灰。于是,属下猜想是这张纸符起了关键。” 陈潇听了若有所思,缓缓地点了下头:“以前这种情况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暂时还是不要对外声张的好。” 杜荣懂得利害,说:“属下明白。”随后他却是一笑,“我出关之后,也不知道去哪里去寻家主,就只好留在筑山居。怕与您找来送补给的人错过,一直等在那里,盼着家主的讯息。昨日知道家主在瀛仙岛落了脚,就赶忙赶了过来。” 当时得知陈潇在瀛仙岛,杜荣可是大吃一惊。 他们分别的时候,陈潇还是跟他一样的炼体期,没想到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他就已经成了筑基期。 虽然知道陈潇有奇遇,进境飞快,他却仍然被这个速度给震惊到了。 如此出众的天分,如此快速的进境,几乎可以预想到,陈潇绝非池中之物。更是坚定了杜荣追随的心思。 陈潇问道:“筑山居大哥可是把它借给我们用了,你离开时有没有安排好?” 杜荣点了点头:“已经把防护打开,没有正确的方法,外人没有办法进出。” 陈潇很相信童诺诺的机关技术,既然他说有伏龙骨镇守不会出问题,就肯定没有什么隐患。 陈潇给杜荣跟钱川和挽青互相介绍了一番,然后正式把两个人交给杜荣管理。 杜荣阅历丰富,经验充足。尽管是第一次指挥两个凡人的下人,却很快就上手,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杜荣来了之后,就把陈潇彻底的给解放了出来。 他之前曾经跟着陈潇在寒山城从无到有,经历的一次白手起家。这会儿陈潇都已经打开了局面,接手接下来的事情,更是驾轻就熟。 有了杜荣出面,不仅给陈潇节省出来了大量的时间,也设置了一个门槛,抬高了陈潇的身份。有杜荣站在前边,让陈潇不是那么容易被接触,事主再跟他见面说话,无形就要恭敬了许多。 再有小门小派、小团体找来,杜荣先出面接待,陈潇再去看现场,出了方案之后就可以让杜荣送去,而之后陈潇只需要再去一次现场看成效,顺带收割气运就行了。 钱川和挽青有了上司也自在了许多,做事有人安排,出事有人兜着,再不用毫无章法的瞎忙,惊慌失措的发傻。 俩人彻底放下心,安稳的在陈宅待了下来。 不用再操心琐事,陈潇一大早就起来配置绘料,取出最好的符纸,在书房里边沉心静气的画平安符。 他筑基之后,精神力倍增,又不吝惜元气,原来一天最多能画十来张元气符,也翻了番长到了二十多张。只三天的时间,他就画出了七十五张加强版平安符。 除了这些元气版的平安符,他还毫不停歇的画了数百张普通平安符。 这些都是为了席云霆这次闭关晋级准备的。 想想当初他不过晋升小境界,说两句话的功夫就能让童诺诺摔跤外加崴脚。 这次大境界的提升,不小心让人倒霉的特殊能力肯定会有一个较长的增长活跃期。在席云霆控制不住的期间,肯定是谁遇到谁倒霉,喝口水都能塞牙缝。 为了能让无辜的人少受伤害,为了能让大哥的负疚心轻一点。陈潇准备送他一大包消灾解厄的平安符,分发给周围的人。 等到赵放拿着一大包平安符和他的回信返程,陈潇还后悔这段时间荒废了,竟然没有多画点纸符。 这个时候,他已经全然不记得这一个来月是如何依靠忙碌来麻痹自己了,往往他回来都累得倒头就睡,哪里还能有精力耗神的画符。 按照席云霆在玉简当中的提示,陈潇带着杜荣拜访了岛主府,求见石凤渡。 可怜的杜荣这段时间一直闭关,还丝毫不知他的家主跟席仙师之间超乎了友谊的关系。当俩人站在岛主府的会客厅时,这位忠诚的属下心里还挺不安,为即将到来的会面而感到忧心。生怕他们这一次会遭遇冷待,让家主失了面子。 虽然之前陈潇跟他说过席云霆和石凤渡之间是师门故交,他们见过几面。可是毕竟这会儿席仙师已经不跟他们一起,谁知道石凤渡是个什么态度。 只等了一刻多钟,石凤渡就出现了。 互相寒暄了一番,陈潇道出了他的来意。 他说:“大哥已经返回了师门。在闭关之前,亲手制作了今年的新茶,他差了人给我送来了一些,还特意叮嘱要我一定要给尊师祖送来一斤。” 石凤渡有点意外,以前可从来没有收到过席云霆制作的岩茶,只是听闻过很出众。 他客气地说:“还劳烦陈道友送来,多谢。” 杜荣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屏着气息听陈潇从容自然的跟石凤渡交谈。 他真是没想到,瀛仙岛主徒孙辈最出色的琴修竟然会这样和颜悦色。 闲谈了几句席云霆的近况和重玄派的事闻,陈潇就把自己如今已经安顿了下来的事情告诉了石凤渡。 并且,他还把具体的地址告知对方,客气的邀请对方有空去他那里喝茶。 石凤渡很认真的听着,表示他有空闲一定前往。 其实,陈潇住在那里,石凤渡早就知道了。不只是如此,甚至赵放这次能够这么快的找到他的住处,都是石凤渡让人去提示的。 太宿真人和他师祖白霭是至交好友,席云霆又是太宿真人最看重的徒弟,他临行前拜托自己照陈潇,石凤渡怎么可能不用心。 陈潇虽然拒绝了他提议,石凤渡也没有全然的不管了。岛主府对瀛仙岛的掌控很强,只稍微探听一番就知道了陈潇的落脚地。没事还好,有事的时候,石凤渡这边才不会被动。 石凤渡挺忙,除了修行之外,每天还要抽出时间处理岛主府的事务。陈潇在这边坐着跟石凤渡说话没有多长时间,就跑来了两拨人求见。 陈潇见状没再耽搁,起身就告辞了。 出了岛主府,杜荣放松了许多。硬朗的面容上露出个笑来,说:“原来家主和石凤渡有这般的交情。这下可好了,有岛主府做靠山,我们在瀛仙岛发展想来不会遇到什么阻力。” 陈潇摇了摇头,说:“人情用一次少一次,不到关键时候,不要动用这点关系。”他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到时候欠下的人情都是大哥来还。除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求到石凤渡的头上为好。 杜荣的神情一肃,点了点头:“家主说的是,还是稳妥一些,慢慢发展为好。” 陈潇笑了一下,说:“其实也没有那么严峻,毕竟我们手上有一个结交修仙世家、门派的敲门砖。有了这样利器,跨进这个阶层没有那么难。” 杜荣还不知道岩茶的事,见陈潇胸有成竹,也就放心的不问了。 之后,陈潇开始专注在风水的研究和修行上,随着他的名声传得越来越广,堂檐街这边的住宅有越来越多的人找来。 杜荣则开始像在寒山城那时一样,把先期工作做好,只交给陈潇一份一目了然的资料,让他心里有了底子之后,才去看现场。 看阳宅吸收元气是个水磨工夫,有每天一杯岩茶的慰藉,陈潇沉下心来耐心的积累。 一年之后,不只是散修、小门小派,连几个城区的稍微有点规模的店铺都耳闻了他的身份。而这个时候,陈潇的主要客户,已经变成瀛仙岛修仙界的中层群体。这个阶层,以修仙世家和中等规模的门派为主体。 这天,陈潇刚给一个剑斋附近的炼器铺子做完了风水局。 这个店铺的主人是一个有正式品级的炼器师。陈潇比较看重的是这个独自开店的炼器师刚刚独立门户,并且手艺精湛。 陈潇有心跟他长期合作,请他成为固定的量产法器胚体供应商。 所以,对这家前店后宅的房屋风水比较用心,不仅到现场和周围勘察了几次,还留宿了几天,亲身体会白天和黑夜的气场变幻,忙了足足十来天才算是搞定。 等到他回到阔别好几天的陈宅,杜荣正站在大门口,望眼欲穿的等着他。 一看到他,杜荣就小步跑着到他的跟前,举着一个帖子,说:“家主,石凤渡亲自送来了请柬,邀请你参加一个月之后的纶音法会!并且,他请你最近有空务必去一趟岛主府,有事情相商。” 第226章 “什么?纶音法会?”陈潇惊愕的重复道。 杜荣很显然有些激动,他连连的点头:“不错,正是岛主府十年举办一次的纶音法会!家主,能够受邀参加法会的,无不是修仙豪门的代表,闻名一方的知名修行者!这是难得的机会,家主,您可要把握住。” 陈潇被杜荣连珠炮似的话说得有点蒙,他接过请帖仔细看,边还抬手让杜荣冷静点。 请柬写得简单明了,很正式的请陈潇下个月二十八号去岛主府参加为期七天的纶音法会。底下署名为石凤渡,还挺郑重的写着恭候他到来。 请帖的用纸是大红色带着点点的金色,其实仔细一看那金点是一个个小型的符纹。这是一种很名贵带灵纹的特种纸,可以防止篡改内容,水火不侵,刀剑无损,比起什么镭射激光还要防盗版一百倍。 陈潇暗自咋舌。 他曾经在寒山城城主府兑换了一批纸张,知道这种纸价格不菲。因为太过昂贵,那一次他不过换了一尺见方,用作留样。 岛主府能用这样的纸做请柬,可见其富足。 俩人进了书房,陈潇才问:“纶音法会是什么类型的法会?” 也不怪陈潇有此一问。 一说起法会,陈潇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前生举办的法器开光法会。没办法,这已经形成了职业习惯。 因为特殊时期的打击,法器不光损毁严重,制作的工艺几乎断了传承。这让风水师们寻找合适法器的难度更大了。 为了在自己手中积攒一些合用的法器,风水师们经常会拜托关系好的道观寺庙,请得道真人或者是高僧做法大批量集体开光。 有能力,又肯帮忙的僧道人士就那么几位,每一场法会能够开光的法器数量是有限的。僧多粥少,这个抢上了位置,那个就只能干看着。所以,风水师们对这些师傅们的法会都很关注,只要有条件,不远万里也要赶去沾个光。 于是,一提到法会,陈潇条件反射的就会联想到开光法会,其次才会想到是不是传道讲经的。 杜荣知道陈潇入道修行的时间很短,见闻方面要欠缺一些。他也不奇怪,就耐心的解释道:“纶音法会是岛主府的传统法会,已经持续举办数百年了。”顿了一下,他问陈潇知不知道石凤渡是一位琴修。陈潇点了点头,他才继续说道:“纶音法会就是以音律为主修功法的修行者们,在同一道场进行鉴赏,研讨,切磋的盛会。” 陈潇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神色,杜荣说得更兴起了。 他说:“像是这样的盛会,每个修行类都有著名的。道修有,佛修有,武修也有。除了按照主修功法分类,也有按照主职分类的法会。像是炼器、炼丹、符玉、符阵等等,种类更多。” 他停了一会儿,等陈潇消化一下内容,又接着道,“岛主府主持的纶音法会主要以音律鉴赏为内容,会有好几位修为高深的音修强者从各个天境赶来。在法会上,他们会进行演奏,展现最新的心得,跟其他同道交流经验。” 陈潇困惑的说:“既然这是音修们的法会,石凤渡邀请我去,我又能做什么?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陈潇从小就把精力放在学习风水相关的内容上了,方顾给他请的私人教师,并不包括音乐老师。 于是在音乐上,陈潇可以说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杜荣笑了下,说:“家主有所不知,受邀者众多,不只是音修。您去了,是作为观赏嘉宾。”说着,他话题一转,“参加这种法会,是获得名气的一条捷径。您想想,修行者们平日里天各一方,整日不是忙着修炼,就是忙着历练。天境世界又是这般的大,怎么才能够把人的名气迅速的从一个地方传遍全天境?依靠的就是这法会了。” 陈潇闻言,若有所思。 天境世界的传播途径有限,受限于技术和渠道,除非是特别轰动的事情,很多消息往往很滞后。甚至因为局限性,在一个地方很有名的事件,在隔壁地区却激不起浪花就被淹没了。 而举办法会,就跟武侠世界里的武林大会一样,不仅会很轰动,在短时间会相当引人瞩目。盛会结束,与会者返回家乡,自然会把最新消息在亲友当中宣传一遍。在盛会上有所表现,让人印象深刻的,自然就会名声大噪。 杜荣意有所指的说:“家主不是音修也没有关系。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给参与法会的人留下好印象,自然就达到了扬名的目的。” 他隐含暗示的说法,立刻让陈潇意识到,他是想要让自己通过石凤渡的引见,结交与会强者。 可是在陈潇看来,让石凤渡引见也只能是拓展了人脉,并不算最理想的结果。既然这次法会是个难得的机会,要是能因风水方面知名才算是最好。 陈潇沉吟了片刻,对杜荣说:“我心里有数了,等见过石凤渡之后再说吧。” 杜荣听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他毕竟只是属下,只能提提意见,真正做出决定的还是要陈潇自己。 陈潇感觉石凤渡那边应该挺急的,要不然不会用上“务必”这样的字眼。所以,洗漱了一下,换了一件正式场合才穿的长袍,陈潇直接去了岛主府。 果然如他预料,石凤渡甚至在大门这里留了人专门等他,让他能够毫不耽误时间的长驱直入,第一时间见到了忙碌得片刻不得闲的人。 陈潇是直接被领到了石凤渡处理事务的书房,结构是两个相连的屋子组成的套间。 最里边那间石凤渡坐在书案后边,眉毛微皱,表情严肃的说着什么。他对面,肃手躬身的站着三个人,正专注的听他的指示。 外边屋子有两排椅子,上边坐着等候面见的人。这些人有的拧眉思考,有的和旁人低声说话,气氛显得紧张而肃然。 见到匆匆走过的陈潇不要等候,直接被带进去,纷纷抬头好奇的看着他的背影。 引路的人不敢大声说话,快步而无声的走到石凤渡的身边,低语了一句。 石凤渡抬头看见陈潇,表情明显一松。 随后,他示意其他人都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说话。 石凤渡起身,绕过书案把陈潇让到挨着窗户的罗汉床上坐。 石凤渡长长的舒口气,说:“陈道友来的及时,我正担心今日你赶不过来,正想着差人再去你的住处一趟。” 陈潇心里有点好奇他为什么这么着急,面上却还是很沉稳,“一到家听说石道友有事相召,在下就赶紧过来了。不知道石道友找我,有什么事?” 石凤渡看着他,说:“我就厚颜启齿了,这次找陈道友来,实在是有一事相求。” 陈潇迟疑地说:“岛主府实力强大,石道友更是修为高深,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见他言语间,并没有拒绝的意思,石凤渡心里一松,面上就露出笑来:“这件事,我思来想去,只能请你相助。” 陈潇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石凤渡没再废话,直接告诉了他详情。 岛主府举办纶音法会所用物品自然是上等的,要的数量又大,这其中光是顶级灵茶就要提前一年去数个产地去预定。 结果其中两个制茶商的茶山,一个倒霉闯入了凶兽,一个不幸的遭遇天灾。茶叶错过的最佳采摘的时机,后期赶工品质又没有达到。 这就让法会上用的茶叶出现了缺口,石凤渡气得都顾不上追究制茶方的罪责,岛主府这段时间正在想方设法的到处去弥补这个差错。他们现在也顾不上是不是当年新产的春茶,只要保存完好鲜活的就可以。 着急忙慌的凑了一阵,一等品质到是勉强补足,只有顶级的灵茶还差着不少。 去年陈潇来送过一次重玄岩茶,岛主白霭喝着觉得很好。石凤渡也分了二两,尝过滋味。 这个紧急关头,他就想起陈潇说当时席云霆给了他一批。抱着试试看的希望,指望着能够在陈潇这里补足剩余的茶叶用量。 岛主府面临这样的窘境,石凤渡又亲自相求,于情于理陈潇都应该帮这个忙。 他点了点头,说:“大哥当时给我送来了一些。只不过,毕竟是他一人所制,跟那些专业制茶的分量比不了。也不知道石道友缺多少?” 石凤渡心中一喜,赶忙道:“岛主府目前还有至少二十斤顶级灵茶的缺口,不知道陈道友能不能凑的出来。” 陈潇松了口气,笑着说:“这些分量还是够的。这样吧,我拿出五十斤,其中二十斤浓香型、二十斤中香型、十斤清香型。你看,可以吗?” 石凤渡满面笑容,说道:“可以,足够了!陈道友这可是解了我燃眉之急。如此恩情,我岛主府不能不报答。我想想,不如就把这次法会的会场布置交给陈道友负责,你可愿意?” 陈潇一听,愣了一下。 石凤渡见他不解其意,就又说道:“放心,无论是石材、物料、花草还有树木都已经备好了,陈道友只需要调度一下就行。岛主府肯定不会让陈道友白白辛苦,事成之后自有酬劳。” 心中一动,陈潇顿时明白了石凤渡的打算。 岛主府为了法会已经准备的将近一年,临近一个月才来忙着布置,根本就不是石凤渡的行事作风。 纯粹是石凤渡想要报答陈潇这次帮忙,凭空送了一个机会给陈潇施展! 第227章 谈妥了事情,石凤渡就起身送客,顺便叫来一个专门负责法会饮食的管事跟陈潇见面。 岛主府的管事其职责和权限比起当初在靖国遇到的官员都大,只不过因为修仙者不立国,才委屈成管事的称谓。 那管事知道陈潇是石凤渡特意请来解决难题的,对他倒是很客气。 陈潇明白他是负责人之后,就直接取出了五十斤岩茶交给了他。 陈潇给的都是一斤装的大包装,这一下给出去,就去了一斤装的大半。他也只剩余三、四十斤一斤装的了。 管事看着放了一地的一斤装茶叶盒,蹲下身小心的掀开其中一个的一角,迎面而来的茶香和浓郁的灵气,让他如释重负。 陈潇看他那样,禁不住笑了起来。 管事站起身,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这位公子还请稍等,还有一事要办。”一下能拿出这样多的顶级灵茶,让管事误以为他是某个顶级修仙世家的弟子。 陈潇点了点头,管事就把五十斤茶叶盒装在了储物袋当中。他这个只是普通的储物法器,并不能保险,他需要立刻把这些茶叶放到具有保鲜功能的库房当中。 陈潇正好要想要在岛主府的各处看一看,要布置法会现场,就要对整个岛主府有个全面的了解。 石凤渡安排在门上专门等他的那个人,这时就带着他在岛主府各处走,各处看。不只是如此,他还交给了陈潇一张岛主府的平面图。 陈潇正在岛主府花园高处的凉亭当中看图,刚才交接茶叶的管事匆匆的过来。 “公子原来在这里,让我好找。”岛主府当中并不允许浮空飞行,非紧急情况下也不允许用身法乱跑,他鬓角隐隐带着汗水,可见找得有多么的辛苦。 陈潇收起图纸,对管事抱歉地说:“石道友嘱托在下布置法会会场,剩下的时间不过月余,这才……” 管事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道:“明白明白,公子时间宝贵。”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陈潇,“这是取自灵脉松树的雪松水,以及灵泉寒淖泉的泉心水,此外一些灵山恒溪的源头水。好茶还需要好水来配,请陈公子带回去给家人们尝尝。” 陈潇很是意外,管事恭敬的弯着腰,把储物袋送上来递到他跟前。 迟疑了一下,陈潇道了一声谢,才收下了。 只是一斤半斤,那是人情往来。五十斤的数量太大了,这人情却不太好还。安排陈潇负责会场的布置,不过是表示感谢。安排管事送来了这些珍贵难得的雪水、泉水来,才算是勉强平了这五十斤顶级灵茶的价值。 拿着图纸回到堂檐街的住处,陈潇才有功夫打开储物袋。储物袋的容量并不大,只有三米见方大小,里边却放了三口巨大的大缸,就是管事说的那三种水了。看那样子,每一口缸里的水都有差不多三千斤左右,折合成陈潇熟悉的计量单位那就是一点五吨上下。 这么多水,别说泡茶了,用来洗澡都够用二十次! 陈潇好奇的用茶杯舀了一杯雪松水,尝了尝,确实很清冽,想来泡起岩茶来口感和滋味会更佳。 陈潇克制着立刻叫挽青烧水的冲动,洗漱之后就睡下了。大哥制的茶“劲”太大,这会儿太晚,喝了铁定失眠半宿。 接下来需要熬夜的时候多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饱饱的谁了一觉起来,补足了之前消耗的精神,陈潇精神奕奕的揣着图纸又去了岛主府。 这一次还是那个专门迎他的人带着他,这人的职务算是一个小管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跟着他,听他的差遣和要求了。 有个熟悉情况的助手,陈潇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岛主府仔细的转了一个遍。 除了有平面图参考之外,他还自己按照比例缩小,亲手画了一张更简略,更专业的堪舆图。 岛主府本身坐落的位置就很好,风水也不差。 大的位置不能动,也不用动。陈潇要做的就是在岛主府内进行风水布局,根据现有的框架,把各处的结构进行一下调整。 天色已经黑透,陈潇坐在书房当中,屋子里边点着数盏用灵珠做能源的落地灯,照得一片亮堂。 杜荣知道他要熬夜,特意安排了钱川、挽青和自己一块排班,保证时刻都有人清醒着。 杜荣把自己排在凌晨人最容易犯困的那个时段,等到要去休息前,用陈潇给的雪松水煮了一壶茶,闻着确实比之前要香一些。 陈潇捧着热乎乎的茶杯,慢慢地喝,岩茶甘醇当中隐约还有一种松香,让口腔当中逸散的味道更佳的丰富了。 直喝了两三杯,陈潇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茶杯,拿起准备好的资料开始工作。 岛主府财大气粗,占地面积极其的大。只在其范围内,就有小山一座,湖泊一个。亭台楼阁上百座,房屋数千间。 原先城主府有固定的举办法会的地方,就在岛主府的一角。这边有座大殿,殿前有个很大的广场,周围围绕着一圈白玉石台阶,每一阶台阶又宽又大,可以安排座次,能同时容纳上万人。 当陈潇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不由的暗自惊叹。这样的观众数字,都赶得上演唱会了。 陈潇手中有历届法会的安排示意图,他发现嘉宾彼此之间的空档很大,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桌案。 要不是这样宽松的安排,纶音法会的会场还能安排进更多的人,数万人也不在话下。 只不过这样一来,舒适度就不能保证。白霭自有他的骄傲,也不愿意降低客人的舒适程度,来增添位置。 石凤渡没有跟陈潇说要考虑这些,陈潇却习惯性的往全面的方向思索。 这次石凤渡给他的权限很大,陈潇问了跟着他的助手,说是把宫殿拆掉重建也是可以的。 显然石凤渡在安排陈潇做会场布置之前就了解过一些他的做事风格,连他要拆要建都很清楚。 修行者们的修建速度是很快的,有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完成。不过前提是陈潇要尽快的拿出方案来。 在原地拆掉大殿重建,不管规划成什么样子,都不过是换汤不换药。陈潇并不愿意就这样旧瓶新装,墨守成规的改建一遍完事。 石凤渡既然敢放权给他,陈潇自然要交上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 陈潇把岛主府的平面图摊开,眼睛在图上游移,慢慢的他的视线落在湖泊上,不动了。 第228章 石凤渡并没有说过一定要在原先大殿的位置,也就是说换做岛主府的其他地方也是可行的。 陈潇的指尖在湖泊的位置上点了点,拧眉思索着。 这个湖泊因为形状近乎半圆,所以叫做半月湖。这样的地形,要是能圆形朝前,房屋地基正,就是大吉的阳宅格局。 西北方向的花园若是能稍微垫成平缓的坡地,就正好形成背靠丘陵又近湖泊,西边半臂缓坡回护的地形。既乘了东来之气,又聚气在此,必定辈辈出贵紫。道统传承兴盛不说,还能每一代的弟子都出个修仙大能,是典型的振兴发达趋向风水。 只不过,岛主府的建筑布局距离最理想的样子差着十万八千里,缓坡也没有踪影。瀛仙岛主府虽然人才不断,却距离成顶级仙门还差那么一点。 陈潇身为风水大师,见此稍有瑕疵的格局,自然技痒难耐,忍不住拿起笔墨,把理想中的风水布局画在了纸上。 只是要引土补基,垫起花园那里的地势,必定要大兴土木。把岛主府主要的建筑群挪到半月湖畔,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绝对完不成。 他冥思苦想了很久,也想不出能够短时间内又快又好的改造办法。想方设法的精简了建筑物,也没办法再短期内建造好,就算全是修行者出力也不行。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凌晨,陈潇想得脑袋发疼,用手指按揉太阳穴环节。 休息了一会儿后,看着已经干透了墨迹的纸张,陈潇暗笑自己真是职业病作祟,一时之间竟然钻了牛角尖。 这次事主委托给他的是布置法会会场,并不是让他为整个岛主府看风水。他要是真要拿出这样的方案,很显然文不对题。 湖泊旁的风水太好了,就算暂时没有办法用在岛主府的整体上,也要让它在本次盛会上显现出吉地的风采。 心中有了决定,设计顿时有了方向,陈潇下笔如有神助,只半个时辰,就完成了数张草稿。 距离天明还有一个多时辰,陈潇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儿。 天亮之后,把完全晾干的稿纸收进了储物盒当中。 那张超纲的风水布置图也被妥善的放好,现在用不到,不等于以后用不到。等到岛主府举办完了纶音法会,他再来跟石凤渡谈一谈,没准能接到一个大单子。 却不曾想,这一放,这张图纸差点压了箱底。再被翻出来,已经是时移世易,人是物非了。 陈潇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要把会场的位置从偏安一角的大殿广场换到位于岛主府中后方的湖泊,没有充足的调查,他不会去对石凤渡说。 陈潇问他的那个跟班助手,岛主府当中有没有修为高点的音修有空闲,他想要请来帮给忙。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要现场听一听,音修的演奏在湖面上和周围听起来的效果。 助手听了他的打算,很快给陈潇找来了一个筑基期音修。这人是石凤渡下边一辈的弟子,见了陈潇,很是恭敬。按照辈分,这人还称呼了他一声师叔。 陈潇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师叔,却是从石凤渡那边论起,很有些怪怪的感觉。 他们一行人找了船,让这个岛主府弟子乘着船,划到陈潇指定的位置停泊好。陈潇则和助手沿着湖泊的边缘走向目的地。 时间一到,那弟子就竖起洞箫吹了起来。箫声在湖面传得很远,陈潇听得很清晰。那人吹奏的去掉清扬酣畅,明丽婉转,让人听了心头顿时一阵愉悦欢快。 陈潇一直走,距离越来越远,后来到了半月湖的另外一端,直线距离比起在侧面最远处,那人的箫声反倒更加的清楚。 陈潇没喊停,筑基期的只好不停的吹着洞箫。 陈潇一开始注意力全都放在声音上,后来才慢慢注意到曲子本身。才注意到这世界的曲子一首很长,差不多跟古典音乐一个章节的长短媲美。 全岛主府上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纶音法会忙碌着,他们这看似闲情逸致的举动就难免的引人注意,很快消息就传到了石凤渡的耳朵里。 石凤渡有点困惑,不知道陈潇这是什么意思。出于对进度的担心,石凤渡索性找了过去。 陈潇正站在湖边,从这里看,船上的人只有两寸来高。不过凭借修行者出色的身体素质,优秀的视力能让他看得清楚对方的动作,甚至那人手指按动洞箫的指法都一清二楚。 石凤渡走近,陈潇专注着聆听远处传来的箫声。石凤渡站了一阵,没能忍住,直接问道:“陈贤弟,会场的布置安排好了?” 陈潇这才注意到他,转过身,他说:“我正是在为会场的布置在这里进行试验。” 石凤渡眉心蹙了蹙,似乎很不理解他的行为。 陈潇平静的对他说:“请石兄移步,我正好想要找你汇报一下进展。” 向助手示意,可以请那位筑基期弟子停下了,陈潇跟着石凤渡走到一边的水榭当中。 这边平时没有人住,很是冷清。只有简单的陈设,并没有人值守。 俩人也不在意,就坐屋檐不远处的石桌边。 陈潇取出图纸递给石凤渡,让他一边看,一边听自己说,“承蒙石兄信任,把布置法会的重任嘱托给在下。我想了一夜,反复思量,如果只是在原先大殿的位置上做些布置,不免拾人牙慧。想来岛主府举行了数百年纶音法会,我再如何也无法突破原先的模式,做出新颖的布置。于是干脆兵行险招,换个地方试试。” 石凤渡看了陈潇画的草稿,忍不住惊奇,“所以你就想着把这次法会安排到半月湖上?” 陈潇沉稳的点了点头,“不错,可在湖水中央建造一个大型楼台,作为奏乐之处。正面对着的扇形位置,正好可以建成一个个独立的涉水凉亭。”这个格局跟靖国塌陷后重建,组成的众星拱月有点像,不同的是那边是围拢在中心,这边中央楼台对面的是一个不到180度的夹角。“我称之为百鸟朝凤台。” 在半月湖上举办水上纶音法会,却是很新颖。石凤渡对这个方案很感兴趣,他放下图纸道:“好一个水上纶音,这次法会必定让人印象深刻!既然方案做出来了,那陈贤弟就赶紧安排人手去做吧。” 陈潇摇了下头,“石兄,这还只是初稿。我接下来还需要请先前布置法会座次的人来,了解怎样安排凉亭的位置才能够确保每一个位置都能够享受到最佳的视听效果。” 石凤渡却是笑了一下:“贤弟不用担心,只要确保最重要的一些嘉宾座位在最好的位置,其他的人位置差一些也不碍什么。” 陈潇一怔,然后了然。这不就是vip座次和普通席的区别嘛。没想到换成修仙世界,也没能免俗。 陈潇道:“因为要布置成百鸟朝凤风水局,所以凤台和百鸟亭的正面最好做成画梁或者是雕梁。凤台为神鸟凤凰,百鸟亭为数百种不同鸟类。因为要做的数量不少,最好能尽快赶工,才能保证不会延误法会。” 石凤渡说:“陈贤弟放心,我会亲自吩咐下去。让石匠们日夜赶工,绝不耽误时间。” 告别石凤渡之后,陈潇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因为最难的还在后边。 半月湖因为地处吉地,正处在风水气场当中,就算不刻意做些什么,天长日久之下,那些作为镇守的禽鸟也会自然而然的沾染上水脉之气,形成自身的气场,成为一件风水物品。 陈潇却没有那个时间去等。他想要完成风水局,就必须提前开光这些镇兽。 陈潇让助手带着他去了石匠所在的地方,他亲自去跟负责人说,让这些石匠留着禽鸟的眼睛最后完成。 负责人心里觉得奇怪,却因为必须要听令陈潇的安排,只得服从。 要是陈潇能够有一根法器的画笔,没准他真能画龙点睛,只点点眼睛就开了光。 只可惜他没有那个本事,只能退而求其次,从石雕坊揣走一堆石料,打算回去用炼器手法把这些炼制成那个“睛”。 从石雕坊带回的石料,说是石料,其实已经可以算是一种玉石了。毕竟是一个天境当中势力最强的势力,这点财力还是有的。 要不是铺张不起,石凤渡其实刹那间想过要不要用灵石矿的伴生玉石。随后想想,也不知道这个百鸟朝凤台最终建成是个什么样,后期要不要拆掉,就放弃了改用普通的白玉石。 陈潇却觉得,整天跟这些二代三代们打交道,总有一天他会仇富。 第229章 与灵石矿脉伴生的玉石天然的就蕴含着灵气,是制造符玉的最佳材料。除了可以制造符玉之外,灵玉也可以被制作成各种法器。同时,灵玉也是修仙者们最喜欢的饰品用材,普遍的程度就好像凡人对黄金的喜爱。 陈潇从石雕坊拿走的白玉石虽然在材质上并不输灵玉,却缺憾在里边不含丁点的灵气。本是同源的东西,却因为出世的时候位置不对,就造成了云泥之别的地位和天差地别的价格。 正因为本质同源,白玉石有着对能源极强的吸附能力。要是修仙者不嫌徒劳,刻意把白玉石握在手中,日夜不停的往里边灌输真元,迟早能够把一块普通白玉变成灵玉。 白玉石的这种特性,让它很容易就能够被炼制,就算是不懂得炼器法门的普通修行者,也能够花费时间练就一块灵玉。 陈潇这次开光倒是很快,双手握着磨成珠的白玉,半个时辰就完工。就是手掌大小有限,必须一批一批来,工程量大了点。 陈潇只好白天跑岛主府,指点施工队按照他规划好的位置打入石桩,砌好一块块平展的台面。 晚上,回了家就坐在工房里炼制玉珠。 如此繁忙的过了半个月,在众人齐心协力,日夜不停的赶工下,百鸟朝凤台终于竣工。位于正中位置的凤台恢宏壮丽,对面扇形排开的数百凉亭雅致精美,组成了一道优美的风景。 这百鸟朝凤台岛主府的人都好奇的紧,一等完工都赶过来看热闹。看过的人无不交口称赞,都觉得比起庄重死板的大殿,要文雅许多。 整个半月湖因为要作为这次法会的会场,岛主府的仆役们把湖泊清理的很干净。 陈潇看了,只觉得太干净了。湖水周边空空的没有一棵树,水中也寡淡的什么都没有。 “陈贤弟,总算是顺利完工。我没想到,完工之后的景致会这般的美。”石凤渡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感受着湖面的风,“在鉴赏纶音的同时,能伴着如此美景,真是享受。” 陈潇灵光一闪,笑了一下说:“石兄这话说得还太早,距离完工还早呢。” 石凤渡听了心中一惊,以为有什么变故,面上不由凝重。“怎么?还有哪里有问题。” 陈潇笑着说:“石兄不用紧张,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石兄不觉得,在湖岸栽上垂柳,湖中养上莲花,水里养上锦鲤,会更加的风雅吗?” 石凤渡一怔,随后哈哈一笑,点点头说道:“正是我辈修仙者所求的仙境啊!好!就依照陈贤弟的吩咐来办。” 陈潇微笑了下,抱了抱拳,“不敢当,我也只是忠人之事罢了。” 锦鲤好说,在半岛那边就能够找到,只花了一天就买了回来放到半月湖当中。 其他的垂柳和莲花,则由岛主府专司花草的管事负责。怕时间来不及,又叫了另外一个能干的管事,两个人分头去了下边的小天境,去把垂柳和莲花搜罗了回来。 五天过去,半月湖绿柳婆娑,莲花烂漫,水中各色的锦鲤追逐,让原本显得有些冷清的百鸟朝凤台变得鲜活而有朝气。 陈潇站在岸边,感受着越来越浓的生气,不由的走入其中一个凉亭,静坐了下来。 助手歪了歪头,不解的看着他入定。想了想对方这段时间的忙碌,也没有上前打搅,悄悄的去了旁边守着。 比做阳宅风水充沛的多的气场涌动起来,垂柳摇摆着枝条,风姿格外的婉约动人。莲花摇曳,怒放的花心努力的力争向上,像是在汲取卷动的气运一般,颜色更加的明艳了。 草木的芬芳,馥郁的花香,柔和舒适的风吹着助手的发,他怔了怔,惊讶的睁大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里的灵气含量比之前大了…… 这次给城主府做的风水,虽然比不上那次在靖国引水补基复杂浩大,却因为牵涉因果的都是修仙者,给予的气运要更多些。 陈潇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修炼了,也是他筑基之后吸收气运更快更多,要不然非要引起石凤渡怀疑不可,根本就不可能被轻描淡写的带过。 之后的几天陈潇都因为修为暴涨而沉浸在愉悦当中,嘴角唇边一直带着笑意。就连石凤渡打趣他是不是高兴这次收获很大,都没有辩解。 石凤渡给了陈潇一千灵石作为这次他辛苦的报酬。陈潇辛辛苦苦忙了一年多,还比不上岛主府这一单的一半。果然风水师想要赚钱,还是要找这些身家不菲的仙门和世家才是。 二十八日那一天,陈潇早早的起了床,洗漱之后,还让挽青给他梳了头,很郑重的戴上了一顶发冠,用席云霆送他的簪子固定住。 头发搞定之后,陈潇又穿了从千秀坊订的新法袍。当然,跟那一次穆谨容亲自出手制作的不能比,可是那件大有渊源的礼服陈潇却舍不得穿。 系上玉带,腰间悬挂着一块玲珑灵玉佩,在挽青和钱川惊艳的目光当中出了门。 陈潇是作为嘉宾被邀请的,原本的位置靠近中心却不算贵宾。可是在陈潇帮忙布置了法会会场之后,石凤渡亲自给他调换了位置,问过他意见之后,把他跟三水上人安排在了一处。 还去了贵宾席,陈潇就能够带两个人一同出席,他就叫上了杜荣和李与周。 为了不给家主丢脸,杜荣也捯饬了一番,显得比之前年轻了许多。两个人走在路上,引来了不少人注意。 这几天瀛仙岛来往的修仙者太多了,很多有名气有身份的人也出没在其中,别人也不过是因为陈潇长得出众,才多看了两眼。 四面八方的宾客汇聚而来,让高等修行者们的比例倍增。 这个时候在街上随便丢下去一块砖头,都能砸到一个筑基期,金丹期更是遍地走。元婴期以及以上身份的修仙者都自持身份,要么住在陵琅谷等着法会开始,要么就受邀住在了岛主府,被白霭亲自款待。 汇合了李与周,陈潇看着他这一身颇有点无语。 李与周打扮的整整齐齐,身上穿着的也是一身崭新的衣物。只不过比起陈潇这种偏向礼服的正装法袍,李与周穿得就跟休闲夹克一样水平的便装长袍。 严肃的表明了他的服装不合格,一行三人又赶忙跑去千秀坊去买衣服。 纶音法会就好比古典音乐会,还是在□□举行的那种。穿得不体面,肯定会惹来白眼,陈潇当然不能看着李与周遭受异样的目光。 好在千秀坊知道把握机会,提前备货,只稍微挑选了一下就选好了合适李与周的。付过款,在千秀坊的试衣间当中直接换上,他们三个出了千秀坊就赶紧往岛主府跑。 就这样紧赶慢赶的,却还是迟到了。 这一个月的频繁出入,让陈潇免去了验看请柬的时间,直接刷脸进入。 三个人走到中后方的半月湖时,凤台上已经有了人,正在摆琴。陈潇示意两位同伴噤声,轻手轻脚的往贵宾席那里走。 陈潇对这里了如指掌,直接把他们带到正对着贵宾席位的位置,轻飘飘的踩过只微微露出水面的青石台阶。 穿过凉亭的门,陈潇在唯一的一张空桌坐下。 每个凉亭有三个桌子,每张桌子可以做五到八个人。陈潇扫了一眼,他们这个凉亭其余两个桌子,另外那边的坐着两个人,中间的只坐了一个。 他刚招呼杜荣和李与周坐好,就听中间那桌的人对着他说话:“小友,想不到在这里巧遇。” 陈潇定睛一看,清俊的面容,雪白的头发和眉毛,正是三水上人。他笑着冲对方行了个礼,“上人,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三水上人笑眯眯的,说:“还不错,小友的修为长进不小,看来很是勤勉。这是优点,要继续保持,戒骄戒躁。” 三水上人就是爱操心小辈们的修行,最喜欢勤奋刻苦的。距离上一次分别不过一年多的时间,那时陈潇才刚筑基,这会儿就已经是筑基五层,可见也是个努力的好苗子。 只可惜自己是个剑修,不能指点他。要不然三水上人真有把陈潇收入门下的想法。 幸亏陈潇不知道他想什么,要不然还不得哭笑不得。他这个修仙体系完全是自创,只能自己摸索着来,连最知道内情的席云霆都帮不上,更别说其他的修仙者了。 再说了,陈潇只认一个师父,是绝对不肯改换门庭的。 长辈肯训诫,是看重的表现,陈潇毕恭毕敬的应是,随后好奇问:“柯仙师怎么没有一起来?” 三水上人叹了一声,“那顽徒,被好好教训了一番总算肯安定下来闭关。这一次就没有叫他一起来,怕他分心。” 三水上人一颗拳拳爱心,让陈潇不由自主的想起方顾,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只片刻凤台上就传来一阵铮铮急促的琴声。 那琴音如流水,先是颗颗洒落,之后是辉辉煌煌,最后连绵成一片,轰然震动陈潇的心脉! 陈潇的血液都被带动地热了起来,他大为惊奇,睁大眼睛向着凤台上望去。 高台上,端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他的头发很长,拖曳在地上,穿着一身紫色的锦袍,正神情专注的投在琴上。 “这是谁?”他问。 三水上人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这位就是瀛仙岛主,青松翁白霭。” 第230章 原来台上正在奏琴的人,就是瀛仙岛最尊贵的掌权者,石凤渡的师祖——合体期大能白霭。 跟三水上人一样,他的头发眉毛都如雪般洁白,皮肤却很是光滑有弹性。陈潇看了几眼,觉得白霭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风靡女修的美男子,就算现在暮年,也是帅老头一枚。 大师出手果然比之前那个筑基期学洞箫的弟子强百倍,陈潇很快被带入到音乐当中,脑子里边全然无法思考。 他只觉得情绪随着琴音被带着跌宕起伏,激情澎湃,跟在参加摇滚乐队现场音乐会一样,让人恨不得起身跟着舞动。 只不过全场宾客都很矜持的坐在座位上,陈潇也不好独立异形,只紧紧的握着拳头,脸色激动的发红。 “咦?”旁边三水上人惊咦一声,陈潇不舍把视线从正精彩的演奏上挪开,看了他那边一眼。在这法会现场他没几个熟人,三水上人那边有情况,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三水上人表情有些疑惑,陈潇凑过去,低声问:“上人,出了什么事?” “唔……”三水上人沉吟了一下,在激昂的琴音当中说:“我不是音修,对音律并不精通,只是单纯觉得青松翁的琴音更加精深了。” 他扫了周围一下,扭头对不甚其解的陈潇道:“你看湖畔的柳树,还有水中的碗莲,都被琴音引动。这在以前,青松翁不动用真元弹琴,是做不到的。” 纶音法会的主旨是鉴赏和交流,并没有比试切磋的意思。所有要上台表演的修仙者,都只单纯的表现自己在音律方面的进展,而不会掺杂真元弹奏。 要不然,白霭合体期的琴声直接就能把元婴以下的修行者给震得内脏破裂。 陈潇这才分神去看周围,就见岸边垂柳似乎是被风拂动,随着音律的节奏而激烈的摆动着。再看水中的碗莲,也正在摇动着硕大的花朵和荷叶,乍一看去,就好像一群随着音乐跳舞的精灵。 三水上人虽然察觉到不对劲,却没办法找到原因。而在陈潇眼中,这一切的缘由却是十分分明。 这是百鸟朝凤局当中的风水被带动了! 白霭正处在凤台的位置,那里同时也是这个风水局的中心位置。原本陈潇就特意请了之前岛主府专门负责法会会场座次安排的人提出参考,按照最佳的音乐会场的位置布置了这个舞台。 而现在白霭在中心位置演奏,琴声受到气场的影响增幅,扩散向周围带动起整个半月湖的场。 气场被带动,自然引发气流涌动,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虽然不在陈潇的意料之中,却也算是情理之内,不是让人太吃惊。 却不知道正在凤台上的白霭,此时内心的感受有多么的震惊。他身在其中,对这种影响引起的变化感受最深。 到底是见多识广,白霭很快就明白是这个好像法阵一样的风水局造成。 他此前只是在招待几个朋友的时候,提前过来这次水上法会的现场来看了一眼,也和同行的人一块在凤台上站了站。 不过,当时并没有在这里进行弹奏,也就不知道会发生这种现象。这凤台不光是新奇好看,竟然会增幅音律,使之原本七八分的感染力,被渲染成为十分,而原本十分的表现力,更是被增强成了十二分! 这对于白霭的弟子来说,要是能够时不时的来这里弹奏一番,对他们学习音律有着巨大的帮助。不仅能够提升他们的自信心,还能让他们得知如何演奏的更好。 对于音修来说是绝佳的修行之地! 心情有点激动,白霭手中的弹奏曲调更加的激烈了。陈潇的情绪不由的被拉着带往高处,然后在最高处像是烟花一下炸开,意识竟然空白了片刻。 等到他回过了神,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霭已经离开了凤台,此时那上边正有人正搬离琴桌。 陈潇眨了眨眼,为自己的失神而感觉到不好意思。他一扭头,却发现李与周和杜荣的表现更是不堪,两个人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片刻之后,却意识到不对,他的精神力竟然比起之间增长了! 见他惊愕的瞪圆了眼睛,正端着茶杯喝茶的三水上人还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等到听了他的发现,三水上人不由的哈哈笑了起来。 他说:“小友,这就是修仙界人人都愿意参加各种法会的原因,因为在法会上总是能获得收获。或是修行的顿悟契机,或是精神力的淬炼,或者是直接提升修为,纶音法会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原来如此。”陈潇喃喃道。 事前他还真不知道这些,而杜荣也没有告诉过他。想来不是杜荣不想告诉他,而是他们还没有真正的接触到这个层面。 这时,有一个岛主府管事从后边的青石台阶上过来,进来之后向着在场的人略微施礼,就直接向着陈潇过来。 他低声的说:“陈师傅,岛主请你过去一叙。” 陈潇惊讶:“现在?”这会儿可是法会期间,一会儿还有其他人要上凤台演奏,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召他过去,“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管事弯了弯腰,“在下不知。” 陈潇隐约能猜到白霭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找他。他有点担忧的看了一眼刚刚回过神,还有点茫然的李与周和还没有清醒的杜荣。 三水上人在旁边说了一句:“小友放心去吧,你的这两个朋友,我就帮你照看一下。” 陈潇站起身,感激的冲了躬身行礼:“多谢上人。” 陈潇跟着管事两个人离开凉亭,没有回到岸边,直接用身法在水面上的青石台阶上连连轻点,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正中央的凉亭。 为了美观和对称,这些百鸟亭错落有序,大小不同,象征着不同体型的禽鸟。白霭所在的这个凉亭,就属于大点的,能够摆放的下五张桌子。 不过,因为是岛主的席位,以舒适宽敞为主,仍旧是摆放了三个桌子。白霭坐在最中间的哪一张,跟他坐一块的是他的朋友,另外两桌,一桌是朋友带来的亲友,一桌则是石凤渡等岛主弟子。 一下面对这么多的大人物,大多数还是合体期,让陈潇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石凤渡扭着身体看他,用眼神鼓励他。 陈潇深吸一口气,走到白霭跟前一个弟子礼拜了下去:“晚辈陈潇拜见岛主。” 弟子礼不是亲友可不能随便用,旁边白霭的朋友还有点奇怪他的冒失,就听白霭威严又不是和蔼的说:“陈贤侄,快请起。” 陈潇起身,恭敬的抬头,让白霭能正面看清楚他的样子。 白霭打量了一下,似乎觉得他的仪表和气质还算满意,缓缓地点了点头:“因为一直闭关当中,也没能相见。”说着他手腕一翻,就摸出了一块灵玉佩,递给了陈潇,“这块灵玉能防范精神攻击,你们小辈经常外出游历,贤侄拿去防身吧。” 陈潇知道石凤渡肯定告诉了他,自己和大哥的关系,白霭这是看在席云霆师父的面子上,才给了他一份见面礼。 陈潇也没有推辞,口中道:“长者赐,不敢辞。”上前接过灵玉后,理解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白霭对他大大方方的态度很欣赏,点了点头,又说:“这一次还多谢你费心布置了这个百鸟朝凤台,效果着实很出众。凤渡,之前跟我说过,贤侄你辛苦不小。这次纶音法会你功不可没,老夫我就记着你的人情了。” 如果说刚才还是因为老友的关系给小辈照顾,这回可是真正看重陈潇的个人能力了。 记着人情这种话,他这个层次的人可不会轻易的说出口。不由的让周围的朋友们好奇起来。其中一个风度翩翩,穿着一身靛蓝法袍的男子说:“青松翁,别卖关子啦,这小家伙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看重?” 白霭呵呵一笑,说:“刚你们还不是在追问,为何这次会场演奏效果会比在大殿广场上出众,这都是这位贤侄做的。”他转向陈潇,“我也有些好奇,为何这风水还会有这般影响。” 陈潇知道机会来了,他抑制住激动,镇定的对白霭解释了一下气场如何增幅音律,又如何影响气流,从而带动汇聚的生气,影响了这一片的灵气。 日积月累下,陈潇对灵气、气场的了解日益深厚,只三言两语,就用简单易懂的一段话,把这中间的关键给说清楚了。 白霭这边不可能留他太久,又稍微了解了一些情况,等到第二位登台的人上了凤台,陈潇就识趣的告退了。 能在这么多大能面前刷了存在感,轻而易举的达成了原本的目的,让陈潇着实意外,感觉相当的幸运。 却没想到,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来参见纶音法会精通音律的人不少,有不少人能看透其中的奥妙。加上岛主凉亭上的谈话并没有保密,很快就流传了出来,很快其他凉亭的席位上也都听说了这件事。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只是满足好奇心,接下来一位弹琵琶的著名女修直接在凤台上一曲晋升了小境界,就立刻引起了轰动。 第231章 流传开的陈潇和会场布置的事情,众人只是当成一个新鲜事,这一下引发了重视。 有不少感兴趣的人,在中场较长的休息时间里,趁机到他所在的凉亭里来拜访。陈潇来者不拒,每一位都认真的接待。 终于,关于风水和地脉、气场的关系,在陈潇有心普及的情况下,迅速的在人群当中传开。 就算有杜荣的努力帮忙,陈潇却还是感觉到分身乏术,难以应对。限于天分,杜荣能够做一个合格的管家,却在交际往来方面差了一些,身份也不够。 这个时候,陈潇就会很想念沈雁行,他虽然因为没有修行天赋不受重视,却是世家子弟出身,最后更是成为了王室成员。无论是礼仪还是谈吐,都很能撑得起门面。要是能有这个预定的首席弟子帮衬,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 只可惜,他还没有解决风水修仙最核心的难题,在没有找到替代天赋灵根储存元气的办法之前,沈雁行就算是成为了一个风水师,也是不能修炼的。 虽然不到一朝成名天下皆知的程度,陈潇却结结实实的出了风头,在纶音法会与会嘉宾心中狠狠的留下了印象。不久之后,随着他们归去各个天境,他的名头会传播的越来越远。 七天的纶音法会,一场场精彩绝妙的音乐演奏,让陈潇听得如痴如醉。而它也无愧纶音二字,每一场视听盛宴,都让陈潇的身心受到了一次洗礼,精神得到一场淬炼。 尽管没有正面的比拼,每逢法会却是要分出个优胜来,本次法会最佳表现的不是白霭,也不是那位临场突破小境界的女修,而是一位用双手敲击蒙皮大鼓的强壮男修。 结果出来,陈潇也跟其他人一样,没有什么异议。因为这位出窍期的音修,鼓声粗狂豪放,鼓点如万马奔腾,整部乐曲磅礴大气,极其雄壮恢弘,震撼人心。 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陈潇关于风水能够改变福祸、影响运法的说辞,陈潇也没有勉强这些人一上来就相信,时间能够证明一切。 法会结束之后,岛主府的人收拾会场,那个跟了陈潇一段时间的助手特意跑来告诉陈潇,百鸟朝凤台不仅不会拆掉,还要作为今后法会固定的举办场地。 甚至,刚刚整理干净,就有不少府中的弟子为了争抢一个好位置修炼打了起来,还是岛主出面压下,让石凤渡排了一个使用表,才算是平息了这件事。 如果说助手带给他的讯息让他感到一乐,那么石凤渡的亲自到来,则让他感到惊诧。 “什么?那位获得优胜的前辈让我跟他回去?” 石凤渡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说:“正是。鸿升散人说,他不要这次优胜的奖励,就想要布置百鸟朝凤台的人跟他一起回去,在他的洞府布置一个一样的地方。” 获胜自然是有彩头的,虽然并不是很昂贵,却是相当难得的一种可以用来做各种乐器的木料。 鸿升散人比较有见识,他看到湖畔的垂柳和碗莲一天天的被灵气滋养,察觉如此下去,这些垂柳和碗莲当中迟早能够诞生出灵植来。 他就根据这个依据,判断出来百鸟朝凤台布置的绝不简单,他理解不了陈潇说的地脉气场,却认为这是类似法阵的一种。 他就觉得与其要这对他没什么用的木头,不如换来岛主府出面,帮他一样布置个。 白霭听了鸿升散人的要求,对他的厚脸皮感到哭笑不得。 纶音法会举办这么多次,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拒领奖项的。白霭自然不能为他破坏规矩,还是态度坚定的把奖赏颁给了鸿升散人。 不过,他的要求白霭也没有忽略,就让石凤渡代他走了这一趟。 法会刚结束,就能接到一个出窍期修行者的单子,陈潇内心挺惊喜,却也因为曲折离奇的过程而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 石凤渡还以为他是为难,歉疚的对他说:“我知道这件事是让你为难……” 陈潇赶忙打断他:“怎么会,我很乐意去一趟。不管怎么说,能结实鸿升散人,也算是多了一条人脉。所以,石兄快别说什么为难不为难,我高兴还来不及。” 石凤渡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算我欠你一次。” 然后他拿出那块木料,递给陈潇,“这块极佳的木料,不仅可以制作乐器,同时也可以制作法器。这就算是鸿升散人给你的报酬,你就先收下吧!” 还没见面,先给报酬,这鸿升散人也真是奇葩。陈潇啼笑皆非的收下酬劳,跟着石凤渡去岛主府,鸿升散人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从他的曲风就能感受的出来他粗狂的做事风格,只跟陈潇简单的说了两句,就要带着他启程。 把陈潇也弄得焦头烂额,只得让岛主府的人转告杜荣一声,他要出去一段时间。石凤渡旁边看得实在放心不下,毕竟席云霆走的时候可是让他好好照顾陈潇。现在陈潇要跟着一个之前从来不认识的人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天境,鸿升散人的性格还怎么看怎么不让人放心,他干脆趁着白霭没有闭关,跟着陈潇一块去。 这一走,就是两个月。 等得杜荣的心里都发慌,陈潇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杜荣看他完全变了样,走的时候是丰神俊逸的美青年,回来却跟瘪了的咸菜一样,顿时吓了一跳。 而陈潇回来倒头就是大睡,连话都没有一个交代。让杜荣不放心的把李与周找了过来,十分担心他生什么病。 修仙者轻易不生病,一生病就是重病,特别难痊愈。容不得杜荣不慎重对待。 等到陈潇大睡了一天一夜爬起来,李与周就坐在他卧室外的小厅里喝茶。 陈潇也不说话,直接坐下倒了一杯茶水,一口进来,一股冰寒彻骨的冰凉直冲脑门,等水滑下喉咙却变热,落入胃中就彻底化成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向着四肢蔓延。 “呼——总算活过来了!”陈潇舒爽的打了一个激灵,放下茶杯说道。 这寒淖泉的水用来泡茶,直接就是冰茶口感,每天早上来一杯,提神醒脑,再多的瞌睡也都跑光了。 他原先只是用石凤渡送的雪松水泡茶,还是在纶音法会期间,才知道寒淖泉有这样的特质。同样的,恒溪水也不是凡品,虽然能被烧开,降温后却不会低于40度,可以说是最适宜入口的温度。 打从那之后,陈潇才开始用上另外两种水,在各种不同场合上不同的茶饮来招待客人。 看他这样子,李与周好奇的问:“怎么?这趟回来累成这样,很辛苦?” 陈潇苦笑,“何止是辛苦,简直是个巨坑!” 一说起这次的经历,陈潇就是满腹辛酸,“你知道那位鸿升散人住在什么地方吗?”李与周摇头,陈潇悲愤地说道,“他竟然住在大漠里!” 李与周眨了眨眼,大漠虽然不是宜居地方,对于修仙者来说却并不是住不得,只要有灵气哪里都能呆得住修行。 这一次,陈潇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带过去的,当时看到矗立在大漠当中的孤峰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也许对于某些来说,黄沙满天飞的沙漠当中,一座石峰拔地而起,整天面对大漠孤烟直,还觉得挺苍凉,挺诗意,陈潇却是恨不得一头呛地。 让他来沙漠看风水,看个鬼啊! 有山的时候看山,没山的地方看水。而在沙漠当中,沙丘会随着风沙改变,水脉又全在底下,这让风水师怎么看? 轻易变幻的地形,隐藏底下的水源,让寻龙点穴变得很难很难。是风水师最不想来的地方。 幸亏陈潇的师父是真正的风水宗师,而他又是饱受考验的风水大师。在沙漠看风水虽然很艰难,却也不是完全办不到。 顶着一头一脸的风沙,他撸起袖子就上了。 他师父方顾说过,没山的时候看水,没水的时候看高低,没高低就看寒暖,没寒暖就只能看风向,风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去找。 只要有风,气流就会动,就能够找到可能存在的吉地。 只不过这种吉地,跟山地、平原相比算是生气比较差的旱龙。 让陈潇感到安慰的是鸿升散人把洞府按在大漠里是觉得这边气氛符合他的喜好,没有要求一定要在那个位置,那个小石头峰就是他搬过来的,当然也可以搬走。 陈潇辛辛苦苦的追着风的方向找了足足一个多月,才算是找到了一块不错的吉地,让鸿升散人把石峰搬了过去。 这地方虽然在吉地的位置上,不过生气太稀薄,又留藏不住。陈潇不想砸自己好不容易开始声名鹊起的招牌,就劳心费力的帮着鸿升散人把洞府里里外外的布置了一番。 等到彻底完工,他已经心累的不想说话了,连同去的石凤渡都陪着小心跟他说话,就怕他坚持不住的趴下了。 看他这么一个小辈,忙里忙外,还这么辛苦,鸿升散人大概是不太好意思,亲自跑到千里之外的地方抓了一只快要到灵兽层次的大鱼,片了肉给他煲汤。 鸿升可能是认为瀛仙岛的都喜欢吃鱼类,才特意这么做。不过陈潇虽然不是瀛仙岛人,却恰好是个吃货,鸿升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勉强给他补充了精气神,让他有了力气打道回府。 第232章 对于陈潇的悲惨经历,口拙的李与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递给他一杯茶,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陈潇的这次出差给人看风水,虽然因为生气太稀薄,收获的气运跟付出的辛劳严重的不成正比。却因为他受邀给此次法会获胜的鸿升散人看所谓的风水,引来了不少慕名跟风的人,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接连的有不断的邀请送到堂檐街,杜荣收名帖收得合不拢嘴,陈潇忙碌的脚不沾地。没日没夜的把手中的单子都做完,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彻底在修仙界中层当中站稳了脚跟。 又一次在外边奔波了一个月,回来后陈潇突然觉得很疲倦,不由的想要给自己放一个假。 他太忙碌,很久都没有顾得上跟瀛仙岛唯二的两位可以称得上朋友的石凤渡、李与周聚聚了,这一天陈潇干脆邀请了两人一块去山上品茗。 法会过后岛主府没剩下多少顶级的灵茶,石凤渡也舍不得天天喝,陈潇一请,他很欣然的过来蹭茶。李与周不比两人的身家,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三人坐在一块,多数的时候是石凤渡在讲一些历练和经验,给俩人介绍修仙名宿。陈潇偶尔跟他聊两句,李与周则是不怎么说话,安静的聆听。 聊着聊着,石凤渡突然语重心长地对陈潇说道:“修仙一道,其实更注重自身修行,至于身外之物不能看得太重。贤弟,你不要怪我多事,这半年多来,你总是东奔西跑,忙于庶务,修炼的时间极具的减少。修仙者聚敛财物,是为更好的修行,你可不能只沉迷于赚钱,本末倒置了啊。” 李与周也点了点头:“是啊,终归修为才是一切的根基。潇弟,其实你还很年轻,不用这么着急赚取财物。” 陈潇给人做风水,就是在修行。只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去的几个门派和世家或者是散修的洞府,并不像寒山城城主那样好运的遇到风水宝穴,也不像岛主府正好坐落在风水吉地上。 虽然环境不算差,却也因为不在吉地上,他们的居处又不像是鸿升散人那样是可以移动的,只能在房屋格局上想想办法。 所以,别看他接待的客户档次上去了,其实赚到气运的还不如刚安顿下来那会儿给前边那条街上的小门小户们密集的改建来的多。 不过,陈潇对此却并不是很介意,虽然没有积攒了更多的元气,却扩展了人脉关系。 陈潇笑着给俩人斟茶,说:“多谢二位的规劝,只不过我主要的目的并不单纯是放在聚敛钱财上,而是为了给以后创建门派创造更好的条件。” 他要创建门派的事,俩人还是第一次听闻。石凤渡忍不住惊讶,李与周也很吃惊。 李与周道:“潇弟,没想到你志气这样高,竟然想要创建门派!”陈潇说的慎重,很显然不是那种为了历练而招朋引伴的小团体,而是那种有真正山门。 石凤渡蹙了蹙眉心,认真的说:“创立仙门可是一件很劳心,很复杂的事情。你确定要这样做?其实,你要是想要传承风水术,可以先做一个散修,收二三弟子,等到弟子们可以出师,再来创建门派,比你现在赤手空拳要容易的多。” 陈潇诚恳的说道:“我知道这不容易,不过自从我学了风水术,认了这个师门之后,就立志要创建属于风水师的仙门,并光大它。能做到这一件事,也不旺我来这个世上一遭了。” 石凤渡见他主意已决,态度坚定,也就不再说什么规劝的话。他想了一下说:“以贤弟现在的名声,倒是撑得起一个小门派,经营一下现在往来的仙门和世家,也足以在中层立足。不过,你现在的修为还是勉强一些。” 要是帮派性质为了历练而组成的小门小派,就可以不用太在意修为境界,筑基期的门主帮主比比皆是。 不过要是传承性质的仙门,筑基期的掌门就会让人看轻了,而且是相当的看轻。 陈潇说:“我也知道,所以打算金丹期的时候才正式创立。” 石凤渡看他做事有章程,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时,李与周说:“你这半年多来跑了很多地方,每次的时间都很长,大多数的时光都浪费在赶路上,你不如早点学一门浮空的功法。” 石凤渡也附和:“不错,这是应有之道。你筑基中后期。真元可以驾驭得了浮空御行。” 陈潇苦笑着说:“我的情况有点特殊,学不到合适的法术。” 浮空法术是用真元操纵,他体内都是元气,根本就学不了! 李与周喝口茶,“这样,也不是很难解决。修仙界里边找不到合适功法浮空的人不算少,有两种方法可以参考,一种是飞行法宝,一种是灵禽座驾。” 石凤渡却摇了下头:“瀛仙岛虽大,却没有会制造飞行法宝的炼器师。灵禽座驾却可以考虑,不过我没有听说最近有驯兽师来过,只怕要看运气。” 李与周说:“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他转头对着陈潇,“你不如去神州图录看看,遇到合适的自己抓一个幼崽养大。” “养魂兽来御空吗?虽然另辟蹊径,却也是一个办法。这样,等到什么时候有和合适的功法,再把魂兽放了就行。”石凤渡说。 陈潇一头雾水的听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他抬起手比划了个暂停的手势,“你们说的神州图录是什么地方?养魂兽又是怎么回事?” 石凤渡口齿伶俐,便由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在天境世界里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名字叫做神州图录。根据古早传言,这个地方不存在众天境所在的虚空当中,而是在另外一个层面当中,并且与飞升之后要去的仙界遥遥相对。 神州图录的进入方法跟漩涡传送门类似,只要通过特定的地点——图录塔,就能够直接被传入其中。 不过,跟真身辗转的漩涡传送不同的是,当从图录塔跨进神州图录时,会在天境世界当中留下一个锚点,身体瞬间在中间层面分解,然后再在进入神州图录的时候重组。 去神州图录的好处是,在这里不怕死亡,就算是筑基期在这里不小心挂了,也可以用精神力直接转为灵修。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那就是出来的时候必须从锚点才能离开,要是锚点没有了,那么就只能被困在其中! 第233章 一听弄不好还被困在其中出不来了,陈潇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有些凝重。 李与周笑了笑:“潇弟不用担心,像是这样的倒霉事,数千年来就只发生过一回。” 石凤渡点了点头:“不错。贤弟不用紧张。” 陈潇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石兄见笑了,还请继续。” 石凤渡继续说。 跟传送漩涡不太一样,图录塔并不是每一个天境都有。微天境提都不用提,小天境是肯定不会有,中天境随机,大天境肯定有——数量不定,在三到五个之间。 谁也不知道这个规律是如何造成的,就算是觉得不公也没有办法改变,只能被迫习惯。 好在如果要去,陈潇不用往别的天境跑,太椹有一个,就在半岛那边。 进入神州图录有着严格的限定条件,修为必须要在筑基期以上。如果说传送门以身体素质为准绳,那么图录塔则以精神力为判断依据。 在神州图录当中,修行者可以任意的使用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而在神州图录当中获取的物资,却只能用于在神州图录当中交易。 而想要把神州图录当中的物资带走,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精神力携裹,例如生物用精神力契约,物品用精神力进行炼化。 不过,掌握用精神力炼化办法的人少之又少,用精神力契约却还要供养生物,普通生物还罢了,灵兽不是随便哪个能够养的起。 之前李与周说的就是,让陈潇用精神力契约一只会飞的灵兽或者是猛禽,把它养在识海当中带出来,就可以凭借彼此之间的契约掌握浮空飞行的能力。 不过,这种浮空的办法消耗的不是真元,而是精神力,非精神力深厚的人不能用。李与周偏巧知道陈潇的精神力很强,用来行路的时候他也不用画符,精神力不用也是浪费,正好能够解决他出行难的问题。 石凤渡又告诉他,这个办法只是权宜之计,暂时的。 等到他学会什么浮空功法,这个契约的魂兽就可以放生了。 不过放生的时候要选在神州图录,如果是在天境世界,用不了多久那生物就会死了,不管是不是灵兽。 陈潇听了之后很心动,不过最后让他下定决心的却是神州图录因为联通着大天境,使得原本分隔两个世界的人能在一块土地上相见。 尽管觉得不太可能,陈潇却在心底抱着一丝幻想,要是能够在那里遇见大哥,该是多么好…… 做了决定之后,陈潇就赶快准备了起来,杜荣原本也想要跟着去。不过陈潇却另外有一件事让他去做,就没有同意。 杜荣是跟他一块离开岱国的,从那时算起至今已经有四五年了。以往杜荣虽然也常年历练不归家,这么久没有讯息却还是第一次。 陈潇特意给他放了假,让他回一趟家乡,处理一下家事。顺便也去一趟樊村,帮他看看原身的叔叔一家,问一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要是有情况,让杜荣酌情处理。 而他自己,则亲自去了一趟岛主府,请石凤渡帮忙让岛主府的人送了一封信给席云霆,告诉他自己的动向。 倒不是他不想通过知世堂办这件事,而是知世堂的人良莠不齐,他不知道接了他任务的人有没有资格进入到重玄派内部,能不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是小,跟席云霆互相错开了才糟糕。 陈潇跟杜荣是同一天动身的,嘱托了钱川看顾好门户,有事情就去找李与周,再不行就向岛主府求助。 俩人出了堂檐街,一个前往漩涡传送门,一个则去了渡口。 船票是早就买好的,这一次陈潇乘坐的是灵力驱使的超级大船,住的是头等豪华舱。 瀛仙岛经营船运的有修仙势力、半世家凡俗势力,就算是后者这样的背后也有着深厚的修仙后台。 船运被各势力瓜分的干净,千百年下来经营的秩序井然,三六九等方方面面都有对其满意的地方。 像是陈潇住的这间头等豪华舱就是这样,如果他不想要被人打搅,开启免打扰功能,除非船到了目的地,船长来亲自叫门,否则平日里其他人根本就不能够靠近。 如果想要进行活动,中层不仅有各种各样的店铺,提供全面的消费场所,还有着茶馆酒楼这样可以交流讯息的地方。 或者有人想要进行交际,结交人脉。上层有很大的厅堂,每天都有不同的主题宴会,种类繁多,花样不带重复的。 陈潇只在头几天的时候大致逛了逛,在茶馆里边坐了坐,听了一堆的八卦消息。当有人得知他正是那位最近声名鹊起的风水师时,少不得邀请他去参加宴会。 陈潇就去了一次,就被缠得不耐烦了。 这些人当中值得结交的太少,压根没有几个抱着诚心的目的来交谈。不是想要从他这里获取更多关于法会的事,打听那些与会大能的详情,就是不怀好意的想要利用他做踏板,巴结上岛主府和石凤渡的。 这船的船费太高,坐船的人不是富庶的世家子弟,就是财力雄厚的仙门弟子,要不然就是历练者当中的资深者。 他们当中绝大多数是筑基期,少部分是金丹期,高阶修士只占极少数。就算不是故意看轻,却也不怎么把陈潇当回事。 在修仙界就是这样,谁让陈潇这次扬名立万不是凭借自身的修为,而是凭借的一个偏门冷僻的主职。他们觉得自己无所求,自然就不会太客气。 对风水不感兴趣,他还可以忍耐,对他丝毫没有尊重的意思,他就觉得索然无味,觉得没有必要继续跟这些人应酬了。 打开免打扰的功能,陈潇干脆在房间里不出去了。 因为今后的精神力要多供养一个生物,陈潇不知道每天会固定被消耗掉多少。 ——尽管李与周跟他说过不多,陈潇却还是心里有些没底。 陈潇每天都会用元气画符,同时消耗光精神力,由于他的持之以恒,原本就比同龄人和同境界人要深厚的精神力更是增长了不少。 为了保障今后的精神力够用,陈潇开始全力画元气纸符,一方面是锻炼精神力,一方面也是多积攒一些元气符,以防万一。 不光是常用的那几种,以前从来没有用过,也没有画过的清心符、通灵符、炼神符也画了一些。 画完纸符,陈潇会进行身法练习。 豪华房间很大,不过要想进行大量的跑动,面积还是不太够。陈潇就练习小范围腾挪,在墙面上飞奔。 练完了身法又练习刀法,因为没有相应的功法支持,陈潇的刀法进步的最慢,却也勉强能够力敌高阶的武修修士了。 最后再保养一下法刀铮歌,每天固定的修炼就算是基本完成了。 做完了这些,陈潇就会来到窗户旁边,欣赏一会儿海景。 太椹天境的海域比起庚生有生机的多,时不时的陈潇能够看到成群结队的蓝背鲸鱼路过,还有一次竟然巧遇了一大群金枪鱼集体围猎。 不光是海洋当中的多种鱼类给陈潇带来乐趣,太椹天境是个多岛屿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视线当中看到绿色的岛屿出现,而这时先到他跟前的往往是海鸟。 这些海鸟的胆子相当的大,会围绕着海船上下翻飞,似乎在寻找着食物。 陈潇看了觉得心痒,就把他因为怕吃腻了历练口粮,而预备的普通干粮捏碎了喂给这些海鸟。 这些海鸟见有人投喂,纷纷徘徊在他的窗外,直到海船远离了那个海岛,这些海鸟才不甘心的放弃追随。 休息过后恢复了精神,陈潇就又坐在桌案前或者研究风水,或者记录心得。 这些年来,他做的随手笔记纸张堆放起来,能满满的摆满一张书桌。而整理成书的,也积累到了五部。 船上的人,因为他长时间不出现,渐渐的转移了注意力。 而陈潇则在这种忙碌而充实中度过了剩下的时间。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船已经靠岸进港,船长见他不出来,只能过来通过权限叫门。 跟船长致谢之后,陈潇最后一个走下了海船。 一离开海船的范围,就有一股寒冷的风迎面扑来。 陈潇不由自主的缩了下脖子。 他抬头张望,港口附近的大树上稀稀疏疏的叶子已经泛黄,地面一层厚厚落叶。 半岛在瀛仙岛的南边,此时看来他已经远离的常年气温舒适的亚热带,重回了四季分明的温带地域。 呼出一口带着淡淡白雾的呵气,陈潇取出加厚款衣服。他没有再穿长袍,反而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历练款劲装。 说实话,他每次历练的时候身边都有人陪伴,对于这次独行,内心既有忐忑,又有期待。 看了看天色尚早,陈潇取出在知世堂买好的地图,打开看了看,再次记忆了一下路线,才向着港口外走去。 港口外是一条宽阔的大街,此时街道上人来车往,尽管陈潇知道大多数都是修行者,却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亲切的世俗的热闹。 陈潇没有多加逗留,直接赶往集市。集市很大,也同样人头攒动。 瀛仙岛和附近岛屿的特产以及物品会从这里四散到整个半岛区域,而半岛生产的又在这里汇聚,装上船运往瀛仙岛。 陈潇打听了几个人,塞了点小钱,从被推荐的次数最多的一家,购买了一匹腿脚最好的鳞马。 然后他骑上鳞马,开始一路向南。 陈潇按照制定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赶路。天黑了就投宿,天亮了就启程。 随着他越来越向南,气温越来越低,渐渐地风开始变得越发冷冽。更是有一天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停。 在这样的天气当中赶路,不仅陈潇觉得冷,积雪封路下鳞马也前进困难。 正在陈潇发愁的琢磨,难不成要顶着严寒,用身法前行的时候,一队特殊的行商出现在他的眼前。 竟然是一群驾驭着雪橇,赶着强壮灰鹿拉车的人! 这些灰鹿体格健壮,头顶长着一对分出十几个杈的粗壮鹿角。它们的皮毛厚实,脚力强健,在雪地里跑得飞快。 陈潇眼前顿时就是一亮,他顿时赶到这伙人的旁边,跟商队的掌事商议了半天,以一匹鳞马和数枚灵币换了其中一架雪橇车和八只灰鹿。 因为路的尽头是图录塔,每年都有不少的修行者走,为了方便出行,知世堂特意修建了这条平坦宽敞的路。并且,并不禁止凡人使用。 沿途的凡人国家就沾了光,不少国民依靠着这条路运输货物,发家致富。这就让这条路上的人络绎不绝,就算是冬天也有人不畏惧严寒往来。 商人逐利,虽然少了一架雪橇,导致一批货物没有了承载的车辆,他们却仍旧大大的赚了一笔。 陈潇心里感叹一声,在这接近凡俗世界的地方,灵币的购买力就是这么强。 愉快的挥舞着手中的鞭子,陈潇生疏的用从商队那里学来的把式,赶着灰鹿们上路了。 平缓的地势被甩在身后,高山从地平线上耸起。知世堂修建的这条道路,用的仙家手段比起科技还要彪悍,有山挡路时直接从中劈开。 陈潇裹得严严实实,挣扎着从层层围巾当中抬起头,看着两旁万丈高的光滑山壁,惊叹的说不出话来。 山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到了修建者也劈不动的地带,陈潇就不得不沿着被埋在厚厚雪层下边的道路绕着山走。这些修仙者大概从来没有想过打隧洞,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走那九曲十八弯。 离开港口两个月,他终于来到了行程的终点,同时也是太椹天境的南边界,图录塔就在这里。 第234章 罗辰大天境,重玄派。 赵放结束静坐,看了看天色还早,就穿上外袍出了门。外边正在下着雪,尽管可以用真元御寒,可要是能省点力气,又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真元御寒和衣物带来的舒适到底不同。 他的师父秦倾是前掌门太宿和现任掌门太玄的师兄,虽然是同一师承,却因为去世的早,关系不远不近。 师父秦倾天赋不是很出众,却胜在勤奋刻苦,如今已经是出窍期。又因为脾气好,在门中很有人缘,他们这些弟子也跟着受益。 赵放从师父那里继承了良好的人缘关系,又刻意经营,再加上本身足够出色,如今在三代弟子当中算是很有声名的一个。 因为他的地位在师兄弟当中比较高,他住的是位置最清净,景观和灵气都最好的一个院子。 从院里走出来,就有一个师妹跟他打招呼:“赵师兄,又要去席师叔那里?” 赵放很有师兄威严的点了下头,那师妹就用羡慕又崇敬的目光送他离开。 师妹的目光在背后刺得生疼,赵放挺直的脊背离开她的视线,就情不自禁的往下垮了垮。 他知道能频繁的出入席师叔的真我楼,在门中弟子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知道他心里的忐忑。 他才不是因为席师叔的赏识才如此频繁的去真我楼,实在是手里握着一个烫手山芋,不尽快交给席师叔,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他可不想耽误了陈前辈的事,被席师叔迁怒。 赵放顶着冬天越发透骨的强风,缓缓的靠近真我楼。远远的,他就能看到飞扬的雪花在快要落到真我楼上时,被莫名的力量一冲,纷纷避让开。这怪现象,让真我楼附近一点雪也没有,显得很突兀。 赵放却知道,这是剑修修炼是释放的无形剑气,任何物体都不能够接近,不管是不是一片雪花。 很显然,席师叔仍旧在闭关修炼当中,赵放不敢再向前,怕惊动到对方。 他叹息一声,又一次无功而返。 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匣子,这里边是一封写在纸上的书信。这封信在他这里已经放了有两个月,他却一直没办法把它送到收信人的手里。 这是一个特殊的金属匣子,能够杜绝修仙者用法术透过薄薄的信封看到里边的内容。 当然,赵放是绝对没有那个胆量偷看陈前辈写给席师叔的信,而是他觉得这个匣子绝对不是陈前辈的主意。 因为当初带回那封回信时,陈潇就只是给了他一封简简单单毫无保护的信件。很显然他根本就不懂得这点小小的常识。不过,好在带信的人是他,信的内容不会有丝毫被泄露的危机,安全的抵达了席师叔的手里。 而这一次,就算是陈前辈要给席师叔送心,估计他也想不到这一点,估计是被转托的石凤渡帮得忙。 赵放不知道那个送信人见不到席师叔,是怎么想起来交给自己托管的。要是他自觉一点,在这里等到席师叔出关,他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事了。 反正岛主府那么大,也不差一个管事。 心里边一边抱怨着,赵放忧心忡忡的往回走。 重玄派所在的地方,是一条很长很大的山脉,主脉叫做九昆山。从地势最低的山脚数,到山脉的尽头,一共有九条支脉,每条支脉的主峰都被称为昆。最前的一条叫做伯昆山,第二条叫做仲昆山,第三就是叔昆山,第四是季昆山,第五是少昆山。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初的祖师爷没有次序可以往后排了,第六叫做幼昆山、第七叫做老昆山,第八成了后昆山,最后的一个则成了太昆山。 九昆山是一处盛产灵石矿脉的地方,也就是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灵气。每一昆的地方都有灵气特别充沛的地方,区别只在于多寡。 越靠外的支脉海拔越低,气候越好,越适合居住。于是重玄派的人就占据了从伯昆山到少昆山做了山门,后边的老昆山到太昆山则成了重玄弟子们历练的地方。 更是从老昆山起,越往深处凶兽越厉害。每一年都能听闻有不幸的弟子,丧生在凶兽口中。 伯昆山因为最靠外,居住着外门弟子;仲昆山则设立着掌事院,还有一些其他的部门;叔昆山则居住着内门弟子,以及筑基期以上的弟子;季昆山却是掌门起居的地方,还有举办法会和祭祀的几座大殿在这里;少昆山则是掌事、供奉长老、修为高的,都在这个地方修建了洞府。 席师叔的情况比较特别,他因为辈分太高又是名誉掌事,不适合住在叔昆山。又不愿意年纪轻轻就跟那些上了年纪的掌事、供奉们做邻居,就自己选了幼昆山。 所以,赵放每次过来一次,都要穿过少昆山、季昆山,差不多要花半个时辰。他还是御空飞过来,可见这个距离是有多么的远。 偶尔有的时候,有些古怪的念头会在他的脑海当中闪过:席师叔一个人住在这么靠近有着凶兽生存的地方,难道都不觉得害怕? 要是有个万一,有凶兽跑出来,可怎么好?这么人迹罕至,出了事都没有人能及时发现啊。 这样晦气的念头闪现过后,赵放就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席师叔是谁?是厄运剑修! 想想席师叔的特殊光环,以及他的强大,就算是有凶兽胆敢来犯,也不过是送菜! 忏悔了一下对席师叔的怀疑,不知不觉赵放已经越过了季昆山,回到了叔昆山。 刚刚到了上空,就看见一个师兄打头领着一队穿着重玄派制式风格弟子服的年轻男女,正在沿着上山的路走。 他有些好奇,就落了下去。 那位师兄抬眼一看是他,就打了一个招呼。 赵放点了点头,问道:“这些弟子是外门的吧?” 外门弟子嵌边是淡蓝色的,内门弟子嵌边是淡红色的,区分很明显。不过这种区分明显的弟子服,都是给筑基期以下的弟子穿的。 等到升了筑基期,就可以搬进属于自己的小院,衣服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穿着。不过重玄派的人都很有荣誉感,喜欢穿着带着重玄制式特色的衣着。 尽管样式和颜色不同,走出去却让人很容易分辨出来,这是重玄派的人。 那位师兄笑了一下说:“赵师弟贵人事忙,想来是忘记最近两天是一年一度的外门考核了。” 赵放这才恍然,笑着说:“看我,日子都过得糊涂了,竟然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记。” 那位师兄笑说:“哪里,赵师弟每日忙修炼,难免忽视。” 赵放也捧了他一把,“师兄才是辛苦,要是没有你们,这内外门考核的制度都要乱套了。” 互相说了一些客气话,赵放不再打搅,那位师兄就领着身后考核过关,升入内门的外门弟子去报道了。 这些还穿着淡蓝色前边的青年路过他时,有的一脸紧张,有的一脸期待;有的神情肃穆,有的神情开心。 虽然赵放就跟那位师兄说了几句话,这些年轻人却都判断出了他的身份,猜到他是住在这里的某位筑基期。 他们这些从外门考入的还要过一道坎,那就是正式拜在一位筑基期以上前辈的座下为弟子。 要是始终没有被人看上,也没有关系。叔昆山有一个藏书阁,可以去那里寻找适合自己的功法学习。 不过没有人指点的进度始终会比拜师的要慢,更何况没有师父的弟子也要经历考核,如果不合格被刷下去,还要被谴回伯昆山。 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原本就因为天赋和悟性不够出色才被当成外门弟子选上,能够通过考核的无不是勤奋刻苦,拼命努力的,当然不会甘心再被退回外门。 从离开伯昆山开始,有心的人就在寻找机会,想要尽快的拜入某一位前辈的门下。赵放自然是被当成了目标。 这些人尽力的在他面前镇定自若,表现从容不迫的气度,目不斜视的从他的身边走过。 有有心表现从容淡定的,也就有哪些心思简单没有抑制住好奇心,偷偷看他的。有人看他,赵放也平静的看回去,直把那个年轻人看得吓一跳,赶紧扭回头去。 赵放倒是没有想太多,他觉得自己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修行和历练上,目前没有空闲来教导弟子,自然不会想着收徒弟了。 他一个个的看过去,并不是在寻找徒弟,而是在寻找熟悉的面孔。 他突然想起来,陈前辈的同乡就是几年前他亲自带回来的。这才没有过几年,他当然还能记得那些人的长相。 只不过看到了最后一个,也没有发现一个樊村的人。他不知道是这次樊村的人一个都没有考过,还是之前樊村的人已经考入到内门,而他却没有注意到。 要知道这些人因为陈潇的关系,可不再是简单的门人,而是有深厚背景,极强后台的弟子了。 尤其是其中一个叫做姓吴的,他记得还跟陈前辈是亲家关系,那姓吴的似乎是陈前辈堂妹的未婚夫。 赵放倒不是想要攀关系,而是想要照顾一下陈前辈的姻亲,好能在他那里讨好。免得将来他不小心惹了席师叔生气,也好有能求个情。 因为挂念了这件事,赵放就找来了最近几年升入内门的名册,直翻到新近带回的这批入门时间前,也没有看见一个樊村人的名字。 赵放皱了一下眉头,干脆合上名册,起身前往伯昆山。 赵放很少到伯昆山这边来,起初是因为他是内门弟子出身,没有什么机会来。后来则是要到处历练和修行,没有时间来。最近这些年来,却是因为他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仙者,这边都是聚气期、炼体期的弟子,贸然过来造成惊扰不好。 赵放一过来,就有一个在外门负责管理的管事过来了。 这位管事还以为是这批过了考核的外门弟子出了什么事,毕竟刚被领走没有多久。 赵放摇了下头,直接告诉他他是突然想起当初自己从庚生小天境带回的那批学徒,毕竟有着这样一层缘分,想要看看他们如今的成就如何。 管事心里觉得挺怪异,还从来没有过负责收徒的高层弟子有这样的好奇心,也只能是想成对方突发奇想了。 赵放也看到了对方奇怪的目光,他却不能直接找吴新志,谁知道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甚至他都不能提起这个吴新志有着很强的后台,就怕造成难以预料的变化。 赵放既然不想惊动人,管事就把他带到了外门弟子修炼的地方,让他远远的看了一眼。 这是一个很大的广场,有不少外门弟子正在这边锻炼身法,互相切磋。管事指给赵放,他放眼望去,正看见吴新志跟一个女弟子过招。 吴新志的武技练得很扎实,他的修为也比几年前边高了,来了重玄之后并没有懈怠。 不过受到天分和悟性的桎梏,就算是他拼命努力,却也没有能够通过这一次的外门考核。这让吴新志心中很是沮丧。 离开了樊村,才知道世界之大,来到了重玄派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许他在樊村算是个少年才俊,可是在这外门,他却成了泯灭众生当中的一个,再普通不过。 苦苦坚持,却见不到出头的那一天,让吴新志感到备受挫折。 一开始,他还很想念二顺,等到了重玄被一系列的新奇和闻所未闻的事物吸引,他想念二顺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当每个人都在努力,他不得不拼力跟上,也就没有时间跟精力去儿女情长。 当他的见识越多,站得位置越高,越觉得过去的那个自己是一个井底之蛙。 第235章 只是他们这一批被招收的学徒就有上千人, 樊村的五个人被扔到人堆里,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人一多了, 就难免产生是非。樊村的五个少年为了能够站稳脚跟,在彼此的竞争当中能够挣得上风,不得不紧紧的抱成团, 互相依存。 吴新志生得只能算是眉目周正,并不算多么耀眼,可是他很聪明, 本来在樊村学堂当中就小有地位。很快就成了五个人的中心, 还吸收了几个落单的没有同伴的学徒,组成了一个人数不少的小团体。 吴新志敢打敢冲, 很快就在这一届学徒当中有了声望, 连比他们早来外门当弟子的也有所耳闻。 吴新志对此并不感到得意,相比较他更在意修为上的进步,更在乎的是仙途上能不能走得更远。 尽管指导的讲师告诉他,凭着他的刻苦和努力, 再加上一点点的好运,在四十岁以后, 五十岁之前肯定能够顺利筑基。可是到那个时候, 就已经太晚了! 以前他并不知道, 穿越漩涡传送门必须要达到筑基期的修为,否则就只能借助仙门庇护法宝。在筑基期前,他是绝对不可能凭己身回到庚生小天境去的。 他是又后悔,又有点焦虑。 后悔的是没有在离开樊村前就把二顺娶过门, 这样她就不用空等自己虚度年华,有了归宿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过上富足的妇人生活。就算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想来父母看在他的份上,过继一个给她,也不会亏待了她。 焦虑的是怕家里边的人见他一去不回,却不肯给二顺放婚书,让她活生生熬成一个老姑娘! 离开樊村,跟其他地方的学徒汇合到一处,吴新志才察觉像他这样定亲的极少。毕竟他们这些人年纪最幼的才十一二岁,根本就不到议亲的年纪。大一点的像是十七八则已经结了婚,已经有了孩子,或者是妻子怀了孕。 如他这般的年纪,正处在当中,不尴不尬的,来不及举行婚礼就都退了婚。 想想当初他和二顺的天真和坚持,吴新志不由地满腹苦涩。 起初,他耐不住心中忧虑,把心事对旁人说,换来的却只是对方笑他儿女情长,凡思不断。不用几次,只一回就羞臊得他满脸通红,再不跟人提起这事。 二顺送给他的红绳,也在一次对练意外之后,被他取下来,收在了匣子当中。虽然那次意外他没有受伤,却划破的衣袖,难保再来一次这红绳被弄坏,他索性就不带在身上了。 之后训练、切磋,几次磕磕碰碰的受伤,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摘下红绳是对的。 把沮丧、烦躁、忧虑都抛在脑后,吴新志心志坚定起来。为今之计他也只有尽早升入内门,获得更多的指导和资源,到修为足够高可以到后昆山进行历练,就积攒足够的功勋请人帮他送一封信回去。 告诉二顺不要再等他,另觅良缘。尽管心酸,尽管不舍,也不得不斩断情缘。 见吴新志跟对战的女弟子打完,周围围上了几个人,认真的讨论起刚才的得失,赵放心中暗暗的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外门弟子,这样的表现不算突出,却也可圈可点了。 也不怪赵放觉得吴新志表现的还行,以修仙者的身份,吴新志这样的上进是再寻常不过。哪里能知道这还是不是一个值得姑娘托付终身的良人,和陈前辈堂妹的婚约会不会产生变故。 赵放悄悄找的一个借口,说是受人所托,让管事在资源和指教上对樊村的几个人照顾点。 这样一来,以吴新志在小团体当中首领的地位自然会享受到最大的照应,也就达到了赵放的目的。 赵放自觉做了一件结善缘的好事,就神清气爽的回了属于自己的独院,结果进了房门还没有坐下,就从外边飞进来一道传讯符。 赵放一看,竟然是席师叔传他过去,顿时就是一惊,赶忙匆匆的赶往真我楼。 “席师叔,您、您出关了啊?”赵放气息微喘的看着席云霆,结果席云霆正目露不悦的看着他,“席、席师叔?”赵放小声的叫道。 席云霆浑身放着冷气,直让屋子里边的温度比外边还要寒冷,冻得赵放瑟瑟发抖,还不敢用真元御寒。 他心里叫苦,他这是怎么招惹席师叔了,一照面就是寒气逼人。 大概是觉得惩罚够了他,席云霆身上的气势缓和了下来,他抬眼看着赵放,冷冷地说:“你往真我楼跑了这么多次,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尽管赵放远远的就停下了没有靠近,可是如今席云霆的感知范围又更大了,赵放来来去去,跟一只烦人的蚊蝇一样讨嫌。 席云霆没有抬手拍死他,已经是涵养好了。 赵放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赶紧取出金属匣子双手递过去,“席师叔,是陈前辈的信。两个月前岛主府石凤渡转托送来的。” 席云霆目光一顿,抬手接过直接打开,赵放赶紧向后退了几步,那边他已经把信件给拆开了。 修仙者精神力强大,看东西不说一目十行,也是很快的。席云霆却是一字一句,认真的,仔细的看,每一个空白和间隔都没有错过。 看着信,他的面容和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嘴角微微上扬,带上了一丝笑意。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惊讶的事情,席云霆的眼睛眨了眨,唇角变成轻抿。到最后,又好像是看到了让他高兴和期待的内容,连眼角都带出了弯。 赵放正想仔细瞅,确认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眼角的小弯就不见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刷的就盯了过来。 赵放立刻立正站好,竭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表现他什么都没看到。 席云霆嗓子有点痒,忍住轻咳一声的冲动,他把信纸折叠好,重新装进信封。似乎是想要把信在胸口上捂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这么做,直接揣进了怀里。 然后他声音平静的问:“石凤渡的信使已经回去了?” 赵放恭敬的垂手回话:“是,得知席师叔仍旧在闭关当中,他就把这封信托给弟子代为转交,第二天就启程回太椹天境了。” 席云霆没有说话,只轻轻的点了下头。 赵放十分想问一问,陈前辈信上说什么了。能让席师叔这个冰山一样的面瘫都融化了的内容,他好奇啊,好奇的抓心挠肝。 可惜他不敢问。要是换成别的随便那位师叔,比如说殷赫,他嬉皮笑脸求上一求,没准就知道了。席师叔却铁定用眼刀子削死他。 “那个……”就这么直接走,赵放有点不甘心,“席师叔您这次闭关完了?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用不用弟子干点什么?” 席云霆抬眼瞥了他一下,淡淡地说:“没有。只是金丹九层大圆满罢了,紧接着就要冲关元婴。” 赵放咧了咧嘴。我滴祖师爷爷,这才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已经从九层修炼到了金丹期大圆满,这速度就是放眼整个罗辰天境也没有谁能够及得上啊! 偏偏席师叔说起来,还是一副轻描淡写,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当真是沉稳大气,不愧是掌事院看重的天才。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又要引发门中震动了。 赵放正内心疯狂膜拜中,那边席云霆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正有一事要问你。” 赵放赶紧端正态度,正色的说:“请席师叔垂问,弟子一定知无不尽。” “不用这样严肃,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顿了顿,他沉吟着说,“距离九昆山最近的图录塔在哪个地方?” 修仙界的地盘都不允许立国,九昆山附近以及下边的平原地带也是如此,都是以城邦为势力划分的。 赵放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道:“在下原城附近,从山门走御空过去要一天左右的路程。” “才一天时间。”席云霆很满意,“好了,没有事你回去吧。” 赵放不解他怎么问起图录塔,不过还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席云霆又拿出了那封信,手指在上边轻轻的摩挲着,似乎是在感受陈潇曾经留下的温度。 想到陈潇在信中试探性的问他,要是他出关早,而他还没有回瀛仙岛,他们能不能在神州图录碰面,甚至他还找了一个靠近重玄派记录锚点的地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这么远的情报。 席云霆似乎看到陈潇努力打探,就为了获得这个地址,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只放纵自己沉浸在缠绵的相思当中一会儿,席云霆就收起了思绪,小心的把这封信跟之前收到的那一封放在一块保存好。 他盘膝静坐,闭上眼开始入定。虽然预留了三年的时间以防不顺,可是怎么真的要让潇弟等那么久呢。 最多再几个月,就是他的忍耐极限了。在此期间,一定要顺利的晋升元婴! 与此同时,庚生小天境,岱国饶阳郡樊村。 二顺红着眼睛从衣柜里边一股脑的抱出了自己的所有衣服,母亲郑氏小心翼翼的站在她身后:“二顺,其实我们没有必要从这里搬走。那些人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吧,我跟你爹并不在乎。” 二顺背对着母亲,眼泪夺眶而出,她抑制着颤抖的声音,故作平静的说:“娘,我知道您跟我爹不在乎,可是弟弟的婚事不能再耽误了。” 郑氏心疼而担心的看着女儿的背影,“二顺……” 二顺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回过身。眼圈还带着红,她笑着说:“好不容易能有机会离开樊村,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樊村相关人物的出场,是为了顺利衔接接下来的剧情,不能省。我尽量快点把这部分内容交代清楚。 今天晚上有事,就早点更啦。 第236章 郑氏看着女儿倔强的眼神, 强装出来的笑脸,再也没办法坚持什么。只得上前一块帮着收拾衣物, 打包东西。 偶尔二顺还忍不住哭,郑氏都佯装没有发觉,故意避开她的视线, 心里却是一阵阵的泛起心疼。 郑氏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让人倍感无奈,又疲于应对。 陈潇离开樊村之后, 吴家那边因为儿子被仙门选走, 正欢天喜地,自然不会找什么事情, 陈家的日子过的还算是平静。 却没想到, 真正给陈家带来麻烦的却是樊家。 正是因为陈潇横插一手用的什么住宅术,让吴新志入选,樊世明落选,这是樊家上下一致的看法。 樊家是樊村最大的一户人家, 虽然比不上那些修仙世家,却也是有着众多低阶修士作为护院和心腹, 在这乡下足以成为一方豪强。 樊世明伤养好了之后, 自然是对陈家记恨最深。想要亲自报复陈家, 却被樊家家主给拦住了。 樊家家主倒不是什么慈悲心肠,讲究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而是用软刀子割肉,更加阴损的办法。 万一陈潇这个有着莫名奇遇的少年将来功成名就, 或者被重玄派外门选取的吴新志日后飞黄腾达,无论是哪一个衣锦还乡,都对樊家不利。 于是从那之后,在樊家的暗中授意下陈长根一家的日子开始过的不好过了。陈长根原本是某一村中富庶人家的长工,东家总是刁难,让他做无法完成的工作。 次数一多,陈长根也觉出不对,好在他在村子里还有点人缘,有人暗中告诉了他这件事。知道是樊家在暗中使坏,陈长根也不正面对抗,干脆就辞工回家。 反正他们家的外债也还清了,房子也刚翻修,家里不需要他支应,陈长根就寻摸着去县城找短工做一做。樊家再厉害,也不过是在樊村有势力,手还伸不到县城去。 只是搅黄了陈长根的差事,撵得他离开村里去外边打工,并不让樊家满意,转而开始针对陈家的其他人。 樊村地富水足,种的是水稻。村子里边有一个巨大的水车,每年浇灌的第一天被称为车水节,会让一群屁大点的孩子们去踩水车,图一个喜庆吉利。 陈家的四宝年龄合适,这一年就让他去了。结果却出了事,水车突然发出了一声断裂的声响,整个倒了下来,正向着四宝的脑袋上砸下来。要不是四宝脚底下在泥上滑了一下,身子小从水车的空隙当中滚了出去,他说不定就没了。 这把郑氏吓坏了,再也不敢让这个小儿子单独出门。 翻过年来,郑氏发现樊家的樊世明突然不怎么在村子里出现了,到处打听了一下,也只知道他因为丹田被废,被送去别出进学。 她以为樊世明离开樊村这事就算完了,却没想到有一天,樊家的人去了吴家一趟,就传来了吴家亲家母病重的消息,紧接着吴家人就上门来催婚,让二顺赶紧嫁过去好冲喜! 而且因为吴新志不在,还要让他兄弟代为迎娶二顺进门! 郑氏整个人都懵了,被这事闹得六神无主,只得赶紧叫已经十四岁的三栓独自跑了一趟县城,把陈长根叫了回来商量。 陈长根是坚决不肯,原本他就不同意二顺当初不退婚。吴新志只是不在家,既不是病重,又不是亡故,凭什么要让别人代娶二顺过门? 那吴新志一去三年没有音信,谁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回来,难不成真让他女儿嫁过去守活寡?要是吴新志有个万一,不幸死了未婚夫再嫁人,怎么也要比成了未亡人要容易的多。 再说了,就算是冲喜,也不一定要二顺嫁过去,吴母的大孙子正当适龄,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时陈长根还没有对吴家老太太病危有什么想法,毕竟在之前吴新志落选了内门弟子时,她就大病了一场,从那之后身体就开始有点不好。 可是没想到因为陈长根不同意,这婚事就一拖再拖,吴家老太太没忍耐住露出了马脚,她根本就是装病。不过是想要找个名头把二顺骗进门罢了! 这一下可惹火了老实的陈长根,两家人不说撕破脸,关系也弄得很僵。即使是后来吴家当家的和大儿子亲自上门来道歉,陈长根和郑氏也仍旧难以消气。 也是吴家人上门道歉,陈长根才知道这全因为是樊家说三道四,说是修仙的人死亡率极高,说不定这么久没有音讯,吴新志凶多吉少了。建议他们不如趁着二顺还年轻,赶紧让她进门,免得天长日久,陈家人悔婚别嫁。 之前吴母支持退婚,是为了给儿子攀个好姻缘,而现在怕陈家悔婚,却是真的担心儿子有个万一,成了飘零在外的孤魂野鬼,将来连个香火都没有。 等陈长根拒绝吴家现在就把二顺娶过门,吴母就跳起来开骂了。 她骂二顺奸猾,面善心恶。光想着当现成的仙家太太,却不想着侍奉公婆、替夫尽孝,是只想着享福,不愿意吃苦的大奸之人! 不光骂二顺,还骂陈长根和郑氏,说上梁不正下梁正,而二顺这样全都是因为父母也不是好东西。 这可把陈家都给气炸了心肺,回击吴母装病逼婚,不安好心。媳妇还没有娶进门,就这般辱骂、欺负他家的姑娘,谁还敢嫁进去。 两家人竟在樊家的挑拨之下,近乎成了冤家,哪里还有亲家的和睦。 二顺当时想的好,结着门亲是想要帮衬家里和两个弟弟,结果别说帮衬,两家人现在闹成这样,见面就是尴尬。 更让她难过的是,连三栓也受到的了影响。在樊家暗地里推波助澜的影响下,村子里传他们家的话越来越不好听,他到十七岁了也一直说不上一门亲。 二顺如今已经二十岁,跟她同龄的姑娘们都嫁了人,成了小媳妇,受到长辈的约束,都不再和她往来。三栓在村里被孤立,也没有人和他说话。四宝更是被郑氏拘在家里,性子越来越沉默。 因为陈长根在县城做工,他们的日子过得不穷,却憋屈的很!要不是无处可去,搬到县城日用太高,他们真的不想要在樊村待下去了。 憨娃一走没有了音讯,陈长根几次托路过县城的周武师打听他的消息,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想到冬天时突然有一个仙师来到了樊村,说是受了憨娃的差遣专门过来探望他们。 这让陈家人做梦都想不到。这可是一个仙师,竟然说是受憨娃的差遣!憨娃子什么时候有这么了不得了? 这位名叫杜荣的仙师一来,简直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立刻镇下了村子里边那些流言蜚语。 陈长根倒是报喜不报忧,对着这位姿态放的很低的仙师,仍旧很拘谨的隐瞒了他们如今的处境。 却不知道这位仙师是用了何种方法,只出去转了一圈,就知道了他们的为难,就提议让一家人搬到郡城去住。 杜荣说他出来的时候受了命令,可以酌情办理,代为决定。既然陈家在樊村住的不舒服,不如就直接搬到郡城去住,一来陈潇在郡城还有一套房子空着,他们去了不用担心落脚的地方,二来杜荣的亲眷都在郡城居住,有杜家帮着照应,陈家应该能很快适应在那里的生活。 陈长根和郑氏却是有点犹豫。 他们在樊村没有田地,只有一个不大的房子,家当不多,没什么不舍得。只不过真要搬走,将来二顺和那吴家小子的婚事,会不会再生出什么波折? 二顺毕竟是待嫁女,算是半个吴家人。要是陈家把她带到郡城那么远的地方,让本就对他们一肚子怨气的吴母更加厌恶二顺,她今后嫁过去,铁定会更难。 两口子正在议论这事,被二顺听了一个正着。 父母如此为她着想,让二顺大为感动。她却觉得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关系,让父母和弟弟们受委屈。 她与吴新志青梅竹马,少年慕艾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改变,她仍旧会等他,只不过她不能让家人因为她而为难。 如果吴新志将来会回来,如果他还有心,自然会去打听她在哪里。而要是等不到那一天,也只当他们有缘无分吧。 远在太椹边境的陈潇不会想到,那远在另外一个天境的小村里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他这会儿,只顾着惊叹图录塔的雄奇壮观,已经看得呆住了。 他以前一直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说天境世界是平的,边缘是虚空。而现在站在这里,真正用双眼去看,他才能够明白这其中的涵义。 图录塔就在这条路的尽头,一座高山的山顶上。当陈潇攀到山顶,站在山脊向着另外一个方向望去,那是一片虚无。 仿佛空中有一道无形分界线,把整个世界劈成了两半。 眼前是跟山顶融为一体的巨大石塔,覆盖着厚厚的冰雪,饱含沧桑和古朴。右手边是乌云密卷,狂风暴雪,左边却是无尽虚空,望不到底。 这鬼斧神工的壮观景象,让陈潇情不自禁的为之战栗。 “别挡道!”一道声音不客气的响起,同时伴随着一股大力撞向陈潇的肩膀。 即将要撞上的一刻,陈潇闪身。那人扭头,诧异的看向陈潇,陈潇则回以冷冷的目光。 对视了半晌,那人嘴无声的动了动,鼻子里哼了一声,迈着大步向巨大石塔走去。 陈潇沉着脸看着他的背影,用力的把身上的斗篷紧了紧,也向着石塔走过去。 到了这边道路非常陡峭,就算是灰鹿拉着雪橇,也没有办法在上山,陈潇就找了一处树木和枯草的地方把灰鹿给放了。 这些灰鹿的生存能力极强,能够拱开厚实的雪层,找到底下的草根吃。八只灰鹿被陈潇驱赶着,跑进了树林里。 远看那充当山顶的石塔很是巨大,近看更是壮观。 陈潇看了片刻,竟然是分不清这石塔最初是人们在山顶的石体上开凿而成,还是这个石塔天长地久后风化得跟山体模糊的界限。 就算大雪纷飞,狂风大作,也有不少修仙者出入。 陈潇初来乍到,不动神色的拉起斗篷上的兜帽,把脑袋罩在下边。这边的人基本都是一身斗篷的装扮,风雪太强了。 石塔入口似乎是施展了法术,一进到里边立刻就变得亮堂了许多,风雪丝毫的吹不进来。 石塔第一层非常的大,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大厅。 陈潇观察了一会儿,就跟着人群向着内部走去。 这里的一切都是石头的,装饰是石头的,柜台和座椅也都是石头。分散的几个石头柜台后边都有人,陈潇找了一个空闲的。 “我要记录一个锚点。”陈潇说。 柜台后边的修行者眼皮也不抬一下的说:“一百灵珠一个锚点。” 怪不得李与周说神州图录不是修仙界底层人物来的起的地方,光是一张门票就要一百灵珠! 陈潇这样用风水开挂的不算,以普通历练者的收获来说,要干上两年才能买的起。 把灵珠交给柜台后的修行者,他随手从下边抓起一个牌子,对他说:“第二层西区十四号。” 陈潇看了这个牌子一眼,发觉上边有着隐晦的波动。陈潇转身一边走,一边思索,这感觉他很熟悉,跟法器上的某种符纹给他的感觉一样。 绕到柜台后边,陈潇才发现通往上层的楼梯。上到二楼后,这里同样也是一个大厅,不过比起第一层要小很多,同时也要低很多。 陈潇有着出色的方向感,不用分辨就向着西边走去,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排房间。顺着门牌上的标示,他很快找到了十四号。 刚刚站到十四号门前,手中的小牌子就发出反应,陈潇低头看的一瞬间,门就打开了。 房间不大,只有四五个平,里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陈潇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去,等到他整个人都进入房间后,突然感觉到一股牵扯的力量。按照石凤渡说的,他也不反抗,任由这股力量的牵引瞬间消失在了房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早了 第237章 在意识当中还不到一秒的间隙, 陈潇就感觉眼前变了模样。他垂头看了看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 脑袋长到胳肢窝里,一直紧绷的心放了下来。 他站的不再是石头房子,地面是压平整的泥土地, 墙壁是砌的整整齐齐的砖墙,房间没有门,只挂着一道姜黄色的布帘子, 外边传来吵杂的声音。 陈潇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熙攘的声音越来越大,离开格子间组成的建筑物, 门外竟然是一个集市样的街口, 道路两旁的木制楼房,让这里看起来挺繁华。 外边是晴朗的蓝天白云,一树的碧绿。陈潇感到越来越热,赶紧脱掉斗篷收起来, 找了一处好似旅馆的地方要了一个房间,换掉了身上厚衣服。 塞给老板一个灵珠, 陈潇打听了一下附近哪里有禽鸟类的生物, 灵兽或者是普通生物都可以。 老板告诉他, 离开这个同样名叫太椹的聚集点,向东数百里有一片湿地,哪里栖息着玄鹤,向西数百里有一片湖泊, 湖中的小岛上生存着不少白鸾。 这两种虽然不是灵禽,却是最好驾驭的飞鸟,是大部分不会学不了御空法术和买不起飞行法宝的修行者最常用来代步的选择。 陈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愉快又大方的再打赏了一灵珠给老板。 老板乐的喜眉笑眼,陈潇临走时建议他最好到集市口买一张最新的地图,上边不仅有山川地貌的标识,还有着动植物的分布。 甚至如果他肯花大价钱,还能买到标注灵兽、灵植的地图。 陈潇谢过老板,离开旅馆直奔集市口。 刚才只顾着找地方换衣服,再一次过来,陈潇注意到这里的摊位有的是固定的,而有的则是临时的。 叫卖的有农户、猎户打扮,看不出修为的人,也有穿着历练装的修行者。 再听他们的叫卖声,更是瓜果蔬菜、豆腐鸡蛋和灵芝灵草、法装法宝交织成一曲不太和谐的调子,让陈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来。 这里看似凡人的小摊老板,对着修仙者丝毫没有天境世界的敬畏之情,不卑不亢也就罢了,还敢毫不畏惧的对抗。 只走了片刻,陈潇就亲眼看见一个来晚了的摊贩老板把占了他地方摆临时摊的修仙者给赶走了。 原本陈潇是想着找一个修仙者买地图的,而现在他却改了主意,向着一个摆满了杂货的小铺子走过去。 “老板,你这里有地图吗?”陈潇问道。 正在柜台后边算账的老板头也不抬的说:“要哪一种?普通地图十灵币一张,矿物地图十灵珠,植物地图十灵珠,动物地图同样。还是你要灵物地图……” 老板抬起头和陈潇目光相对,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刘浪!真的是你!”陈潇惊讶不已,刚才就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一看脸果然认识。 刘浪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的站起身,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乡遇故知,刘浪关了小铺子,和陈潇回了他的住处。 这是一栋由木板搭建的房屋,房间不大还很矮小,显得有些逼仄昏暗。 刘浪支起窗户,让外边的阳光照进来,又忙前忙后的找来碗,他没有茶叶只好烧了水,把一种植物提炼的糖霜泡在里边。 终于落座后,他似乎是整理好了心情,端着笑脸问陈潇:“你最近好吗?他们……也好吗?” 陈潇静静的看着他,“我挺好的,李兄也很好。你要问叶惊岚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她近期不在瀛仙岛,似乎是又出去找你了。” 刘浪笑不出来了,默默的垂下眼,“她怎么这么看不开,生离死别是再寻常不过,这可不是一个修仙者的态度。” 陈潇顿了顿,才说:“谁都能放下,她却很难。毕竟是她连累了你,你不能再修仙,她怎么能不在意你的去向。” 刘浪抬起头,苦笑了一下,说:“看来这么多年相处,她仍旧是不了解我,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 陈潇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找到治好灵根的办法了?” “我的灵根治不好。”刘浪摇头,“我留在这里,是为了寻找机会,转成灵修修炼。” 陈潇后知后觉的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刘浪,说明他虽然被损毁了灵根和修为,精神力和意识海却没有丝毫的问题。 陈潇迟疑的问:“那你现在怎么会在集市口开铺子,没有去修灵修?” 刘浪说:“我被废的时候修为还有些底,要是直接兵解,别说转修成灵修,身死道消的可能性比较大。我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偶尔会有灵修大能前来,我想拜入对方的门下。如果能得到对方的青眼,请他出手帮我兵解,才能顺利转成灵修。” 刘浪看陈潇不是很清楚的样子,就详细的跟他说过:“你可知道数千年前有某一个中天境毁灭,图录塔记录的锚点全部损毁?”陈潇点头,“当时被困在神州图录的修行者只能留在这里繁衍生息,逐渐形成了原住民。这些原住民当中,最多的就是灵修。这个聚集点就是某个灵修大能庇护,他每隔几十年会来一次。” 陈潇恍然,原来看起来是凡人的真的是凡人,他们敢跟修行者正面对抗,是因为后台硬,底气强。 刘浪说:“这些原住民在这里出生,受到某种约束,和这里的物品生灵一样,不能离开神州图录前往天境世界。所以,他们才不会在乎知世堂修建的那些进入点,要是惹得他们不如意,他们就敢摧毁知世堂的驻点。你见过刚来时的破房子了吧,那就是被灵修们摧毁后重建的,还不只一次,知世堂对耗不起,也只能妥协退让。” 这就是穿鞋的怕光脚的,陈潇之前只知道知世堂的强大,从来没有见过知世堂这么没脾气过。 陈潇说:“你有打算就好,想来叶惊岚知道,也就安心了。” 刘浪只是笑笑。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容易,兵解转灵修也要有真元支撑,没有灵根和丹田哪里来的真元,就算灵修大能出手,也希望渺茫。 不过是绝望当中的一根救命稻草罢了。 刘浪不想再说自己的事,转而问起陈潇的来意。陈潇告诉他,自己是为了魂兽而来,目标是玄鹤或者是白鸾。 哪知道刘浪听了,却沉吟地说道:“最近的时机不好,玄鹤湿地附近刚出了几桩惨案,恐怕是有邪修在作孽。白鸾太弱,只是飞起来好看,速度却太慢,不是一个好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晚上的,今天继续出去逛装修市场,应该还是晚上十二点前。 第238章 陈潇立刻皱起了眉毛。 刘浪比他早来到神州图录, 他说的话,陈潇自然是相信的。 他抬眼看向刘浪, “那么,刘道友有什么好建议吗?” 刘浪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爽朗笑容,说道:“道友, 如今我已经不算是修仙者啦,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陈潇点了点头:“好,今后你我朋友相交, 你也直接叫我陈潇, 不要客气。” 刘浪原本就是个乐于交朋友的人,他直爽的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认识的人, 本来就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更何况之前的事承了你的情, 如今能和你做朋友,当真是让人再开心不过了。” 陈潇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就见刘浪双手拍了拍大腿, 直接站起身,向着里屋走去:“身为朋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寻找飞禽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片刻后刘浪出来了, 身后背着一把很大的硬弓, 提着一个箭袋,空着的那只手冲他一招,“走,我带你去捕捉金玉雕。” 能有一个熟悉本地的人相助, 自然比自己瞎闯要强的多,陈潇又惊又喜的道谢,紧跟着刘浪出了门。 刘浪直接去了聚集点东边,那里是原住民的住宅区,他向熟人借来了两匹强壮的马。 陈潇仔细看了看,确实是马没有错。不像是之前的鳞马,看着跟马相像,身上却是鳞甲没有毛。 俩人骑上马,刘浪带着他顺着道路向着北面跑去。 一边纵马狂奔,刘浪一边对陈潇说:“北面有平原和丘陵,有各种食草的小型动物,经常有金玉雕从天上扑下来捕食。金玉雕体型大,速度快,耐力强,性格坚毅,是最好的座驾之一。” 陈潇跟他保持这一定的距离,用同样的速度控制着马匹前进。他问:“既然这金玉雕是最好的座驾之一,之前我怎么没有听到给我消息的那个人提过?” 刘浪笑了一声,“这金玉雕很有灵性,比起玄鹤和白鸾更聪慧,也更桀骜。通常初来乍到,这边的原住民是不会建议修仙者抓这种猛禽的。” 胯|下的马速度极快,无论是比起前世陈潇骑过的,还是在天境世界骑过的鳞马,都要更胜一筹。 如果说之前骑过的鳞马速度好像是温吞的家用轿车,这马就是超级跑车,真正的风驰电掣。 风在耳边呼呼的响,幸亏陈潇的身体在元气的强化下比起真正的筑基期来说相差不大,才能稳稳的坐在马背上,而不是被甩下去。 刘浪到底没有了修为,声音在耳边的风声中显得有点破碎,好在陈潇听得还算是清楚。 他说:“比起成群结队的玄鹤和白鸾,金玉雕更习惯独来独往。猛禽的身份,让它们的数量不是那么多,如果少的太多,会让草原上的食草生物泛滥到聚集点边缘。再加上往往修仙者并不的懂得熬鹰的办法,金玉雕又过于骄傲不驯,通常等不到它们臣服,修仙者就把金玉雕弄死了。” “所以,原住民有一段时间甚至禁止修仙者们捕捉金玉雕。”刘浪转向陈潇,笑着说:“不过,如果有原住民帮忙,就另当别论了。我认识的人当中恰好有一个会熬鹰的,等我们抓到之后,先送到他那里调|教一下,你就可以进行契约了。” 陈潇诚恳的对刘浪道:“这可真是帮了大忙,要是没有你,我可不知道这些。” “哈哈哈,别客气,比起你帮我的,这可不算什么。我们还是不要这样互相谢来谢去,要不然就没完没了啦。” 伴随着声音落下,两个人飞快的跑远了。 两天之后,他们来到了刘浪说的那片平原,为了行动方便,他们没有带着马,而是把它们栓在一块长着繁茂青草的树下。 接着,刘浪背着他那把很大的硬弓,走在前边,带着陈潇深入到草原当中。 刘浪一边观察天空,一边向着远处张望,他的动作透着谨慎和小心。 陈潇不由被他感染的紧张了起来,他压低声音,在对方的身后小声的问:“刘浪,你在找什么?” 刘浪没有回头,他轻笑了一声,说:“你不用那么小声。当然,这不是说这片草原上没有掠食者,而是目前周围还算安全。” 陈潇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刘浪又对他说:“我在观察有没有羊群,这可是金玉雕的最喜欢的食物。只要能找到羊群,跟踪一段时间,就能等到金玉雕了。” 原来是要守株待兔,陈潇顿时表示明白。 刘浪告诉陈潇,他来到神州图录之后,曾经历练过一年,发现没有什么收获之后,才回到聚集点开了那个小铺子。 当初穆谨容赔偿了不少灵石给他,这让他有做生意的资本,很快就在聚集点把小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并且还因为他特殊的情况,还成了修仙者和原住民之间的中介人,帮着解决过几件事。 刘浪说起这些事,很是轻描淡写,并且他只说好的那些,遇到过的遭难都被他略过。 虽然他没有说,陈潇却能够猜得出来,身为没有了灵根和修为的前修仙者,刘浪一定遭受过修行者的歧视和原住民的排斥。 陈潇难以想象,他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克服这些,获得立场完全不同的两拨人的信任。 陈潇看着刘浪的背影,若有所思。刘浪懂得经营,不论是之前瀛仙岛首屈一指的紫栀林还是现在聚集点里唯一的外来人开的固定铺子,并且他很会跟他人打交道,应该能胜任对外公关的职务。 陈潇想起在纶音法会的经历,要是刘浪能够也加入到将要成立的东煜派,一定会如虎添翼。 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毕竟东煜派还没有正式创建。 脑子里边正思考着,前边的刘浪突然站住,并压低了身体,半人高的青草一下挡住了他的身影。 陈潇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刘浪刚被草挡住,陈潇就猫下了腰。他轻轻的走到刘浪的身旁,先是抬眼望天,没有看到天上飞什么大型的鸟类,就向着远处看去。 远处,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一个个白色的小点,点缀在草绿色的毯子上。 “那些就是野羊吗?”陈潇低声问。 “嗯。”刘浪抬头看天,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已经这个时间了,看来金玉雕今天不会来了。” 陈潇不解的扭头看他,刘浪向他解释道:“通常金玉雕在上午天气凉爽的时候出来捕猎,它动作很快。如果这会儿它不在天上盘旋,要么是还不饿,要么是已经回去了。” 陈潇点了下头,刘浪又补充了一句:“通常金玉雕进食一次,三到五天的时间才会再次出来猎食。” 陈潇问:“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刘浪笑了一下说:“想不想吃烤羊肉?” 陈潇可是掌握着一门烧烤的技艺,刘浪一说他就赞同了。 俩人返回拴着马的地方,骑着马到更靠近羊群的地方。 野羊当中放哨的警惕的看着他们,似乎觉得不是常见的天敌,并没有发出警告的叫声。 刘浪让陈潇留在这里,自己则摘下硬弓,抽出一支白羽箭,缓缓的向着前方走去。 他们距离野羊群相当的近,零星的几只甚至就在离陈潇一两百米的远。 陈潇如今的眼神,自然把所谓的野羊看得一清二楚。 那群羊,远看是白乎乎的一团,陈潇还以为是绵羊那种类型的羊,却没想到这种羊的脖子比起常规的羊要长一点。身上的毛是卷卷的,包裹在羊身上,好像被宠物美容师精心修剪过一样,让它们显得体型有点苗条。 陈潇当然知道,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现在是夏天,羊身上的自然是短毛。 可是他怎么看那长脖子那圆乎乎的身体,和那外八字的眼型以及好似在微笑的w型嘴巴,怎么觉得它更像是羊驼! 要不是它们脑袋顶上那对弯曲的羊角,陈潇真的觉得那是羊驼而不是羊。 就在陈潇盯着野羊看的时候,刘浪已经选好了目标,“嘣”的一声弓弦声震动,不远处就应声倒下了一只。 同伴突然被袭击,吓得旁边的几只野羊惊慌的跑了,联动作用下,一片羊群都向着远处跑。 刘浪并不在乎他制造的混乱,过去把那只猎物拖了回来。 野羊的性格跟陈潇看到过的非洲大草原上的草食动物们有点像,过了片刻,发觉这边的猎食者开始享用食物,威胁性大幅下降,就不再继续警惕,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野羊回到这片草地,低着头继续吃草。 陈潇的烤肉在伙伴们之间有口皆碑,第一次尝到的刘浪也毫无意外的连声称赞。 身为主厨的陈潇已经挺长时间没有秀秀这门技艺,更加起劲的炮制起了没有吃完的那部分肉,打算把它们都烤熟,放在储物盒里备着吃。 正在翻着肉,陈潇突然听见一阵细嫩的“咩咩”叫声,他循着声音抬头,就看见一只体型特别娇小,一看就刚出生没有两天的小羊羔,正在凄凉的叫着。 陈潇顿了一下,回头看着手中的肉,“不会正巧我们吃的是它的母亲吧?” 刘浪也看见了那只小羊羔,闻言失笑的说:“怎么会,这只羊并没有母乳,很显然不是那只小羊羔的母亲。” 陈潇听了,莫名的松了口气。 似乎是在证明刘浪说得是真的,那只小羊羔迈着小细腿,向着一只正在低头吃草的大羊走去。 它一边叫,一边靠近大羊的腹部。 陈潇注意到了那只大羊饱满的乳房,很显然里边充满了乳汁。这只大羊应该就是小羊羔的母亲了。 小羊羔挨近母亲的肚子,它的小细腿一曲,跪在大羊的腹部底下。小羊羔仰起头,伸着细脖子张开嘴,即将要饱餐一顿。 却没想到,让陈潇和刘浪吃惊的一幕突然出现,那只大羊疾步躲开,转过身低下头,用脑袋上的羊角把小羊羔一下顶开! 小羊羔在草地上翻滚了两圈,躺在地上可怜的叫了两声。大羊不为所动,看都没有看它一眼,又低下头吃草。 小羊羔似乎有点受伤,但是饥饿感在灼烧着它的胃,它爬了起来,又向着大羊的肚子底下钻去。 这一次,大羊似乎生气了,不等小羊屈膝跪下,就转身又用脑袋对着小羊。 小羊被惊呆了,就那么傻傻的站着。这一次,大羊很用力,如果被它正面顶住,这么小的羊羔不死也要重伤。 陈潇看不下去了,他纵身而起,直接一个起落,就落在了大羊的跟前。他伸出手,狠狠的按住大羊的羊角,把大羊按的脑袋猛的向下一栽。 作者有话要说:  顺利在十二点前~ 第239章 陈潇的动作太快了, 直到他把大羊按在地上,周围的羊群才反应过, 顿时受到了惊吓,跟之前一样炸群跑了。 大羊还想要挣扎,但是怎么可能摆脱得了陈潇的力气, 反而被陈潇抬腿按着身体横躺在地上。 脑袋被牢牢的按着,身体又被大力的压制,大羊就像是案板上的鱼一样, 动弹不得。 这时, 刘浪也过来,站在一旁看。 陈潇转身抄起傻呆呆的小羊羔, 把它送到大羊的肚子边。小羊羔好似还没有反应过来, 陈潇就轻轻的卡住它的小脑袋,把它的嘴巴凑近大羊的乳|头。 哪知道,在小羊羔的嘴巴碰触到大羊的那一刹那,原本躺在原地只知道粗喘着大气的大羊突然疯狂的挣扎了起来。 为了不伤到小羊羔细嫩脆弱的脖颈, 陈潇下意识的放轻了身体的力量,这让大羊一下子从他的腿下挣脱了。 不过因为陈潇反应快, 大羊尽管支起了身子, 脑袋却仍旧被他按着。大羊狂躁而大力的挣扎着, 用一种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架势想要摆脱陈潇的桎梏。 那力道,狠到几乎要拧断自己的脖子,小羊别说含住乳|头,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 陈潇见大羊死也不愿意给小羊羔喂奶, 心中气馁,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大羊灵活的一个起身,转身撒开腿就狂奔,迅速逃离。 陈潇惊愕又困惑的看着那只大羊绝尘而去的背影,“这母羊到底什么毛病?” 刘浪蹲下,捧着小羊羔左右看了看,半晌,摇了摇头,他把小羊羔放下。 “我看不出来这小羊有什么不对。这羊崽虽然刚出生,它应该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母亲。至于那大羊,也是一副刚分娩没多久的样子,附近又没有第二只小羊,这只小羊羔应该是它的幼崽没错。” 陈潇猜测:“也许中间出了变故,这小羊的身上染了别的气味,导致母羊不认它了。” 好歹陈潇也是看过科教频道的,知道点这方面的知识。 有的幼崽身上没有了母亲的味道,导致母亲认不出,拒绝喂养,生生的饿死。 刘浪虽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不过他却觉得陈潇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他弯下腰,垂头在小羊的身上嗅了一下。 “……”陈潇。 只闻了一下,刘浪就猛地抬起了头,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不用猜,陈潇都能想到绝不会是什么好滋味! 本来羊的膻腥味就很浓,更别说小羊刚出生,才被母羊剥了胎衣,用口水舔过。 陈潇很同情,不过还是问道:“闻出什么了没有?” 刘浪脸色发青,声音有点虚的说:“应该都是野羊的味道,没什么别的特别的气味。” 小羊羔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两个庞然大物,它似乎是想要找自己的母亲,转了转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它的个头太娇小,海拔太低。半人高的草遮挡了它的视线,早就分辨不出大羊从哪里跑了。迈着小细腿,茫然的走了几步,饥饿和惶恐让它“咩咩”的叫了起来。 陈潇本来就对幼小的生物有点没辙,这会儿不由心生恻隐。 他看着越叫越凄惶的小羊羔,皱起了眉毛:“它会怎么样?” 刘浪也用不忍的目光看着小羊,“没有了母乳哺育,它很快会虚弱的死去,或者等不到那个时候就落入到某个掠食者口中。” 物竞天择,刘浪也看过不少,只不过刚出生两天就被母亲抛弃,被迫自生自灭的,还是初次见到。 小羊因为过度饥饿而开始虚弱,它的小细腿开始打晃,踉跄了一下卧在了地上。 独特的横向瞳孔因为光线缩成扁扁的长方形,仰着脑袋看着陈潇的方向,叫声越发的低弱。 陈潇最终还是做不到放它顺应残酷的自然规律,不是饿死就是进了食肉动物的肚子。 他把小羊带回了他们宿营的地方。 刘浪皱着眉看陈潇找出一件披风,给小羊垫在身子底下,“它太小了,根本就不能独自进食,你把它带在身边,要怎么喂养呢?” 他实在有些担忧,这羊羔太小,太脆弱,很不容易成活。万一夭折,陈潇肯定会难受。 陈潇说:“我也只能是试试。” 要不是心中有模糊的想法,他也不敢把小羊捡回来。 陈潇从储物盒里翻出一块他还是炼体期时买的历练口粮。当初他买了不少口味的,却因为在穿过山脉的时候经常吃新鲜的猎物,剩下了不少。 他有点恋旧,属于自己的东西轻易不会丢弃。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一块历练口粮长三寸,高一寸,厚半寸。 陈潇估算了一下小羊的体重跟他的差距,只切了十五分之一大小。然后,他又根据口粮蕴含的充沛能量,切掉了四分之三,只留下差不多指甲盖那么点大。 就这样,他还担心把小羊羔一下吃死,把那一小点磨成粉末,用恒溪水稀释了。 陈潇找出来的这块是麦香味的,稀释之后的粉末水,闻着仍旧有一股淡淡的麦香味,相当的引人食欲。 陈潇发现卧在披风上的小羊羔被味道吸引,抬起头向着他手中的碗看过来。 “咩——咩——”小羊羔娇声娇气的叫着,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吃力的支撑着小细腿站了起来。 看到粉末水对小羊羔的诱惑力,陈潇的心中放松了些,他把碗放到小羊的跟前。 很显然,对于虚弱的小羊来说,放在地上的碗太低了,它试探着把嘴巴凑向碗,却支撑不住的向前跌倒,脑袋向着碗砸过去,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陈潇眼明手快接住拽住它,才没有酿成惨剧。旁观的刘浪笑了起来,摇着头说:“它可真急。” 小羊丝毫没有发觉刘浪在笑它,站稳之后陈潇把碗直接端到它的嘴边,立刻埋头大口大口的舔进嘴里。 陈潇看它吃的起劲,笑着说:“还好它自己能喝,这荒郊野外的,都不知道上哪里找奶瓶。” 刘浪好奇的看他,“奶瓶是何物?” 陈潇一哽,含糊的说道:“就是一个瓶子,上边套着一个皮的可以吸的盖子。如果有这样一个东西,就可以把这水灌进去,不用小羊低头吃,直接喂进去。” 刘浪新奇的说:“这是凡人的新发明吗?” 陈潇苦笑了一下,“不,只是我的突发奇想。” 刘浪想了想,冲着他说:“你有成为机关师的天分。” 陈潇呵呵干笑着,“我还是更愿意做我的风水师。” 小羊很快吃完了一碗,它精神了点,冲着陈潇再一次的咩咩叫。 陈潇迟疑了看了看它,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会错意。他等了一会儿,小羊仍旧冲着他叫,他干脆伸出手去摸了摸小羊的肚子,确定那里还是有点瘪,才又切了指甲大的一块麦香味历练口粮,磨成粉用恒溪水冲了。 小羊再一次低头大口的舔食粉末水,一直没有停下的迹象,看得有点无聊的刘浪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陈潇:“你为什么给它的垫个披风?现在可是夏天,一点都不冷。” 陈潇抬头看他,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具体的道理,只是看到过刚出生的猫狗,大猫大狗就是这样照顾幼崽。大猫大狗在生产之前,会找来棉絮或者是干草团成一个窝,就算是夏天也是这样,不会直接让刚生出来的幼崽直接接触地面。” 刘浪若有所思的用手指点着下巴,过了没一会儿,他突然探过身体,伸出手臂,把手掌伸进了披风底下。 “唔,原来是这样,地面有潮气。”刘浪恍然大悟,“幼崽很脆弱,受潮容易着凉。” 这样幼小脆弱,一旦感冒或者是腹泻,很容易就会被夺走生命。 刘浪佩服的看着陈潇:“没想到你竟然懂得这样多的道理。” 陈潇很汗颜,他也不过是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受益者罢了。临终前的一段时间,他只能躺着看电视,看得内容广而杂,某萌宠纪录片也在此列。 俩人说话间,小羊又喝完了一碗。 看着它舔着嘴巴,陈潇还以为它这次吃饱了,没想到小羊又冲着他叫了起来。 陈潇可不管它这次是因为什么叫,两碗的分量可有两个奶瓶那么多,再吃陈潇怕它撑死。 见陈潇不为所动,小羊的叫声急切起来。 陈潇手指按在它湿乎乎的鼻尖上,“我知道你之前饿的狠了,可也不能一口气撑死吧?悠着点来,今后不会再饿着你。” 小羊可听不懂他说什么,着急的抬起前蹄,在陈潇的胳膊上拨了拨。 刘浪看着,不确定的说:“陈潇,要不然你再喂一点试试?我怎么觉得它是真的没有吃饱?” 这一试可不得了,小羊直喝到第五碗才满足的停了下来,把陈潇跟刘浪两个看得目瞪口呆。 刘浪呻吟的说:“我想我知道为啥它娘不要它了,太能吃了!就算母羊一天不停的吃草,也不够喂它吃饱!” 陈潇揉着小羊羔终于鼓起的小肚子,也是一阵无语。这可真是一个奇葩,整个一大胃王! 也难怪母羊避之唯恐不及,照着小羊这种吃法,不等它长大,大羊就得被它耗死。 一整天吃的草全转化成乳汁也不够小羊吃,大羊自己哪里还有养分,可不就要被耗死。 陈潇叹了一口气,说:“好在我这里历练口粮还够,就养到它能吃草,能独自生存为止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晚安…… 第240章 真可谓是有奶便是娘, 小羊似乎认定了新奶妈,坚定不移的跟在陈潇的身边, 乖乖的仍由他摆弄。 连陈潇用温水给它洗了个澡,都没有反抗。 晚上小羊蜷缩在陈潇的身边,卧在披风上睡的香甜。白天吃饱了就活泼的在陈潇附近跑跑跳跳, 一改当日小可怜的形象。 陈潇觉得小羊小羊的叫的很不方便,因为小羊外八字型的眼太鲜明,就给它起了个小名叫做“小八”。 陈潇按照从电视上学来的照顾幼崽的经验, 每间隔四五个小时给它喂一顿。吃了两天历练口粮的粉末,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潇的错觉,总觉得小八似乎是长大了一点点。 陈潇照旧跟在刘浪的身边, 两个人半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 静静的等着金玉雕出现。 小八就独自一个,在旁边的草里玩耍。 这边的草还很茂盛,走远的羊群,再一次回到了周围。 尽管同类出现, 小八也没有回去的意思,它似乎已经忘记了母亲。只唯独会时不时的回头确定陈潇的位置, 能证明它并没有完全摆脱影响。 “看, 那就是金玉雕。” 在刘浪的提醒下, 陈潇远眺,才看清楚一个移动的黑点。 陈潇皱起了眉头,低声说:“这距离太远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捕捉它啊。” 刘浪轻声说:“不要着急, 等金玉雕确定的捕猎的范围,我们就靠近。等到它扑下来的时候,才好动手。” 陈潇“嗯”了一声,跟着耐心等待。 刘浪在这时,却不好意思的给他打了一个预防针,“我之前只是听闻过人捕捉金玉雕,实际上手还是第一次,很可能不会一下就成功。” 陈潇赶忙说:“我明白,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刘浪肯帮忙,已经让他省了很多的弯路,让陈潇很感激。他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这个时候当然不会苛求一次就成功。 天空当中移动的小点,开始小范围的绕圈。 刘浪冲陈潇做了一个手势,“走!它确定目标了!” 说完这话,刘浪率先冲了出去。他的身体压得很低,尽量避免靠近野羊的路线,以免打草惊蛇了。 陈潇抬脚冲出去,随后想了想,很快回身把小八抄起来,胳膊夹着它的身体,手臂托着它的肚子。 陈潇一下窜了出去,被这疾驰的速度吓到,小八瞪大了眼睛,小嘴巴上的嘴唇都被吹的翻了起来。 刘浪的速度是依靠本身的身体素质和多年修炼的身法基础,没有真元加持下,很快被陈潇追了上来。 跑了有两三分钟的样子,他们就来到金玉雕盘旋的范围内。 金玉雕的目标只是野羊,在它俯瞰的视野当中虽然看得到两个快速移动靠近的人,却并没有警惕。 金玉雕相中的目标位置绝佳,捕猎的最佳时机到了,它毫不犹豫的俯冲了下来,就像是轰炸机一样迅速敏捷。 陈潇仰着头看到了金玉雕俯冲的动作,他知道这次他们没有机会了,距离有点远,等到他们赶到,金玉雕已经抓住猎物飞起了。 陈潇有点失望,却并不感到气馁,毕竟这只是第一次尝试而已。 刘浪心里也懊恼,出击的时机迟了,他缺乏经验,不应该在金玉雕确定了狩猎范围之后再行动。 就在两个人各自反思的时候,金玉雕的俯冲已经到了尾声,它拍着翅膀,伸出两只强壮的鹰爪,向着地面上惊慌的大羊抓去。 却在这时,它们身边的一丛异常高的草丛忽然掀开了伪装,快速的冲出了一个修仙者。 这人的动作快、准、狠,双手牢牢的向着飞到低处的金玉雕的肋下抱去。 金玉雕“唳——”的一声惊叫,急促的刹车,狼狈的转弯,勉强避开了那人的扑击。这次捕猎受挫,还遭受了偷袭,金玉雕预感不妙,立刻扇动翅膀调转方向,想要飞到更高处去。 只可惜,那人见第一下没有得手,就立刻掏出了一个收网丢出去。那手网迅速的膨大,飞快的把金玉雕罩住。 金玉雕被网束缚,摇摇晃晃的落了下来。那人赶快几步,跑到金玉雕落下的地方,把网扎紧。 “哈哈哈,终于被我等到了,这下看你还怎么逃!”那人高兴的大声说道。 陈潇和刘浪都没有意识到这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见他成功的捉住了这只金玉雕,不由的站起了身。 那人很显然也知道两个人藏身在附近,转头冲着俩人说:“二位道友,你们也是来捕捉金玉雕的吧?不好意思,被我先得一步!” 他一边高声的说着,眼睛紧紧的盯着俩人,预防着他们不甘心,上手过来抢。 陈潇和刘浪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甚至刘浪还上前主动恭贺对方,跟那人攀谈了起来。那人见俩人并不打算动手,心情愉快之下和刘浪说了挺多。 一个刻意讨教,一个有意炫耀,很快聊得热火朝天。 原来这人和陈潇一样,也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法术御空飞行,也买不起飞行法宝。就也向着先用魂兽替代,等到将来条件更好了,再更换方法。 他不喜欢体型偏小的白鸾,也不喜欢姿态优雅的玄鹤,反而对威猛的金玉雕情有独钟。 他比俩人早来一个月,尝试了不下十次,这才成功捕捉到了一只白玉雕。 刘浪向他求教经验,那人倒是不吝啬的倾囊相授。最后,他甚至答应刘浪交换那个伪装成草丛的道具,就因为刘浪介绍了他急需的会调|教白玉雕的原住民给他。 俩人交谈的时候,陈潇就在旁边听,一边听,他还一边观察网里边的金玉雕。难得有这样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陈潇当然要把握住。 这金玉雕的体型相当的大,站着的时候净高有一米四左右。刚才扑击飞的底,陈潇看到它的翅膀也相当的宽。 就算不契约成为魂兽,就单纯的坐它背上,估计也能带人飞行。 金玉雕却是桀骜不驯,被网罩着,还不死心的奋力挣扎,嘴里还清脆的鸣叫着。 这金玉雕浑身覆盖着棕灰色的羽毛,只有翅膀尖上是黑色的。猛地一看,跟前世生存的雕没什么两样,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的鸟喙。 它的鸟喙根部是金黄色,慢慢的渐变成为玉一样的色泽。整个鸟喙似金非玉,也难怪被称为金玉雕。 这样神俊的猛禽,陈潇越看越喜欢,也越来越期待能够早日捕捉到属于自己的魂兽。 未免夜长梦多,那人打算尽快带金玉雕赶回太椹聚集点,给了刘浪伪装道具之后就打算启程。 走的时候,他盯着陈潇单手抱着羊羔的形象怪异的看了两眼,随后像是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对着刘浪说:“还是你们的办法好,知道养个诱饵放在身边,这样确实更容易诱捕金玉雕。祝你们早日成功!” 陈潇知道误会大了,却不好解释,只能抽了抽嘴角。 那个修仙者好心的告诉他们,这边的金玉雕被捉了,暂时不会有其他的过来占。距离这块不远处,是另外一只金玉雕的地盘。 建议他们去那边碰碰运气。刘浪接受了他的提议,表示他们立刻就去。 那人留下的伪装道具做的极为精巧,除了比周围的草要高一点,真的惟妙惟肖。 只不过因为没有真正青草的气味,再加上咬不动,羊群们并不来啃食。 刘浪啧啧称奇之后,陈潇把它收进了储物盒中。 就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啼,陈潇和刘浪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一只金玉雕,好似挣脱了桎梏,挣扎着蒲扇翅膀,越飞越高。伴随着清脆尖锐,穿透力极强的鹰啼,是斗法时法术碰撞爆裂的声音。 刘浪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低声而急促的说:“有情况!” 陈潇谨慎的观望着那边的动静,他问刘浪:“我们怎么办?要过去看看吗?” 他遭遇斗法的经验绝对没有刘浪多,这种情况还是听从刘浪的想法比较有保障。 刘浪神情肃然,说:“先等一等,如果是遇到见了金玉雕而起意抢夺的人,应该不会把金玉雕放走。极有可能是个人恩怨,不清楚内情,我们最好不要插手。”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这会儿已经是个废人,没有战斗力。而陈潇的势力,他又不清楚,不能贸然拿俩人的安危冒险。 刘浪的保守意见是正确的,很快空中顺风的飘来的一股淡淡腥臭的味道。 同时闻到这股味道,陈潇还没有什么反应,刘浪就变色失声道:“邪修!” “什么?邪修?!”陈潇大吃一惊。 刘浪却已经急了,“肯定是邪修没错!糟了,这一定是那伙在湿地多次袭击正道的邪修!肯定是因着正道修仙者警惕他们,不再去湿地那边,所以换到这边来作孽了!” 陈潇神色一紧,急促的说:“此地不宜久留!那么多人都没能活着回来,我们两个肯定不是对手!” 不用他提醒,刘浪也在想逃脱的办法。 只不过斗法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他不知道是因为交战无意当中往这边走,还是刚才那个修仙者想要祸水东引,或者是想要寻求援手。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刘浪都不能让陈潇涉险。当时,是他提议陈潇来这里抓金玉雕,他不能让陈潇因此而出事,不然他一辈子都不能心安! 刘浪当机立断的说:“来不及了,快把那草丛拿出来,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了 第241章 此为防盗章  见陈潇不明白, 二顺就细细地说:“掌事家的小女儿跟我在绣房认识的一位绣娘姐姐是手帕交。我事先探听过,她跟我说, 复选只要五人。这复选跟白日的内门弟子选拔不一样,要从之前选过的少年当中挑的。这个挑选重玄派的人是不会亲自去选的,只要学堂的掌事把名单报上去就是了。” 二顺条理明晰的给陈潇解释:“我猜这些人选, 应该从最后一轮和第二轮的六个人当中选,里边总归是有一个要落选。这六家里,吴家并不算势大, 家况也不是最好。排在最后一个的偏偏又是樊家的少爷……”二顺细小的肩膀抖着, 牙齿咬着手指,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吴家哥哥的爹娘看中他, 觉得他样样好, 恐怕想不到要去跟掌事说项,做些孝敬。吴家哥哥自身也是……以他的骄傲,更不会跟家里去提。只怕……只怕吴家哥哥要被挤下去了。” 陈潇用全新的目光看着这个哭得直颤的小女孩。这姑娘简直太通透了!事事想在别人的前边。 陈潇猜的没错。之前二顺能够冷静从容,还敢轻易拿自己的终身做赌注, 那是因为涉世不深,见识太浅。白日里亲眼看到吴新志落选之后受到了打击, 就更能明白再次遭遇失败, 吴家的这位少年恐怕会更受挫折。加上她凭白遭受了未来婆婆的责骂和迁怒, 对于未来能不能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发展,心里边也产生了很大的动摇。 吴新志万一落选,留在樊村发展,只怕远比不上他远去重玄派有前程。可是从她个人感情出发, 是绝不想情郎去那么远,还归期不定。理智跟感情拉锯,之前小姑娘内心很是煎熬,只能故作冷静。她这会哭的伤心,并不是为了吴新志再次落选之后,可能会受到的迁怒和责难而害怕,全都是在为情郎难过。 陈潇比二顺看得明白。还没结婚就跟吴家父母有了心结,二顺今后的日子一定不会顺遂,但凡有点过错,必定会被婆婆苛责。吴新志能不能护着自家媳妇不说,这在乡下却是决不能因此而顶撞母亲的,这都是看得见的隐患。 只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因为婆婆对没进门的儿媳妇不好,就退亲的。再加上以陈家的条件,吴家的这位少年,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丈夫人选。所以,想要让二顺将来过得好,只能是让吴新志顺利的被选上。 陈潇在一旁沉默,这种仙门选拔的大事,就算他想要帮忙也没办法。劝慰了一番,二顺回去自己的房间睡下了。 陈潇反倒精神了,完全没有了睡意。他在杂物房门口坐了一会儿,直到怀里的汤婆子不能再提供温度,才缩着脖子回到了房间里。 陈潇哆哆嗦嗦的爬进被窝,睡在他旁边位置的三栓突然开口,悄声说:“我姐是不是哭了,为什么呀?” 陈潇动作一顿,然后麻利地躺进被窝,用厚实的外衣压在被子上:“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事情,赶紧睡。” 三栓却没有听,他扭过身来,冲着陈潇的方向说:“不用憨娃哥说我也知道,今天我姐被她将来的婆婆凶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更有出息。吴家的那婆娘就不敢那么凶的对我姐了。”三栓老气横秋的叹口气:“姑娘们出嫁,就指望娘家兄弟出息,在背后撑腰。我家就姐姐一个,将来我跟四宝就是为了她,也要好好谋个前程。” 陈潇感到好笑,也扭过头:“你想得还挺多,你将来想要个什么前程?” 三栓来了精神,爬起身探过来,讨好的对陈潇说:“憨娃哥,我将来能不能也去郡城,跟你一样做个大店铺的伙计?不仅有体面,还能攒下好多钱。这样,吴家的人就不敢欺负我姐了。” 二顺的难处,跟三栓想得没关系。他再出息,也解决不了问题根本。可是他的这份赤子之心,却让陈潇感慨。他把三栓塞回被窝:“去郡城当伙计是个不错的理想,不过你得先好好睡觉,才能长大。你姐的问题不用你操心,还有我呢。” 三栓乖乖地缩回去,很信任地说:“也对,憨娃哥这么有本事。”说完这句话,这男孩困劲上来了,眼皮一闭睡着了。陈潇却是没法睡了,在炕上干躺着直到天亮。 天蒙蒙亮,陈潇就起来了。院子里二顺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给鸡圈里的两只鸡喂食。 陈潇看了看,婶婶正在厨房里做饭,叔叔陈长根还在屋里没有出来。他就走过去,对二顺说:“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让吴新志选上……” 二顺先是一惊,然后就是狂喜。她放下手里的簸箕,抓着陈潇的衣角,追问道:“憨娃哥,你说真的?没有哄我?” 陈潇小声地说:“我只能说试试,管不管用没有把握。真要没起了作用,你可千万别怪我。” 二顺面露失望,随后正了脸上的表情说:“憨娃哥肯帮着想办法,我只有感谢,绝没有怪罪。” 陈潇点了下头:“那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这天吃早晨饭,陈潇就提出,要把家里的房子重新修一下。叔婶跟坐在桌子周围的陈家人都惊呆了。 陈长根甚至绷不住大家长的威严,结巴地说:“憨娃子,这、这是咋想的?”怎么突然想起要修家里的房子了? 陈潇义正言辞地说:“当初要是没有叔叔照顾,我也不能有现在。我之前也攒了些钱下来,就想着帮家里把破旧的,不堪用的地方修整一下。也算报答叔叔的恩义,全了我的孝道。” 陈长根皱着眉,摇头:“这不成。你是我大哥家的独苗,照顾你是应该的。正要接受你的报答,我岂不成了、那什么挟恩图报的坏人了!” 婶婶刚听了陈潇要帮她家里修房子,顿时就是一阵欣喜。这会儿听自家老头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对着陈潇说:“是啊。都是自家人,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也是,攒下钱自己将来盖房子、娶媳妇。成了家,有了后,让我跟你叔对得起你爹娘,就算是报答我们了。” 陈潇沉声说:“叔、婶,你们不用劝我,我主意已经定下了。郡城离得家里远,今后我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要是以后有了变动,说不得东家会调我去都城,那就离得更远,更没机会孝敬叔婶。这修整了房子,你们住得舒服,我也就踏实了。” 陈长根和婶婶婉拒,陈潇坚持。这么来回了几番,叔婶算是答应了陈潇为家里修整的请求。 因为陈潇再家里待不了多长时间,陈长根干脆再次请假,在村子里找了几个人手,就开始修整房屋。 陈潇拿出了二十个银钱做料钱,请人花费的是人情,以后需要陈家自己慢慢偿还。 陈家的泥巴院子需要大修的是三间房屋的房顶,要换房梁还要把顶上铺着的茅草换成瓦片。除此之外,就是掉落的墙皮需要重新平整一番。 这当中最值钱的就是三间屋的三根房梁,还有屋顶的瓦片。幸好乡下村子里的消费非常的便宜,二十银钱满打满算,刚刚足够。 维修墙面需要的泥巴,婶婶跟三栓两个借了车,一趟一趟的去坭巴塘里拉回来。陈潇原本是想要跟着俩人一块去拉泥巴,婶婶无论如何也不肯,就叫他跟二顺四宝在家里。陈潇只好和二顺、四宝一块,把泥巴里边的碎石、大颗粒物挑拣出来,再取来粘性更强的红泥,搀和到一块翻搅均匀,好做墙面。 陈家人干得热火朝天,也引起周围的邻居过来看热闹。知道是外出干活的憨娃挣了钱给家里修房子,没有一个不夸赞的。 扒掉了房顶,换上了新房梁。虽然这边并不讲究挑选良辰吉时上梁,却也想尽快完成全部工程。陈长根跟其他帮工干得热火朝天,突然被陈潇给叫了下来。 “叔叔,有几个地方我想动一下。”陈潇对陈长根说。 陈长根不明白地说:“什么地方要动?” “大门,跟灶台。还有你们屋子里边的摆设,我也想要动一下。”陈潇认真地说道。归根究底,从风水入手,才是陈潇能想到唯一帮的了二顺的办法。 其实这一次来,他是抱着偿还憨娃身上因果的想法回来的,那玉珏就是为了这个而准备的。 虽然这个世界星象大为不同,甚至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也有所区别。龙穴不好点,阴宅也不好判断。可是人居住的房屋风水格局,某些方面受到方位的影响不是很大,照样可以调理一番。就算是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最起码不会产生不好的变化。 再说那块带着气场波动的玉珏,可以作为镇宅法器来使用。陈潇带了几天,它的气场隐晦而稳定,搭配上合适的风水格局,可以使得陈家接下来三五十年平平顺顺,小福安康。 他不是不能做得更好,让陈家大富大贵,下一代出几个优秀人才。只不过,陈家看起来并没有那个命,承担不起这样太过辉煌的气运。强行要加到他们身上,只会物极必反,折损陈家人的寿命。 只不过,这风水能不能起到作用,起到多大的作用,陈潇心里边还真是很没有底气。 之前商队的人特意送了消息,告知他们一家憨娃受了重伤,被留在郡城养病。全家上下都很难过担心,只不过家里边的日子过的紧巴巴,实在连路费也凑不出来,这才没有过去看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算早了吧? 第242章 刘浪按在陈潇的肩膀上, 用刚积攒出来的力气,翻身的同时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快走!!” 同时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机关兽, 扔到身前的空地立刻见风就长,顿时变得有一间房屋那么大小。 刘浪失去修为之前,也不过是混的比普通修行者好点而已。他把历练期间积攒的大笔积蓄都用来投资在紫栀林上, 自身过的相当的节省,连个储物袋也买不起。 现在用的这个还是在拿到了赔偿之后,为了财不露白刻意置办的。 机关兽则是为了傍身, 特意请机关大师量身定制而成。因为特别设计的只能用精神力控制, 材质所限,只能使用一次。不到紧急关头, 刘浪不舍的用。 这会儿为了给陈潇断后, 他直接启动了这个最后的手段。 精神力向着机关兽猛力输出,刘浪努力的扎稳脚跟,操纵着机关兽向着空中的邪修起跳。 “给我留下!”他怒喝道。 机关兽并不会飞,但是跳跃能力很强, 为了追赶俩人,程锢飞的并不高。这导致机关兽猛的跳起时, 笔直的朝着他的正面扑来。 到底是机关大师制造的机关兽, 速度奇快, 程锢闪避不及,只得向前一掌,试图用真元震飞机关兽。 这一切发生在火石电光之间,陈潇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出去几十米, 当他察觉不对的时候,刘浪的机关兽已经和程锢交手了几招。 陈潇根本就不可能丢下刘浪不管,立刻把小八放在地上,叮嘱了它一句:“乖乖的待在这里,等着我哪里也别去!” 他已经顾不得小八能不能听得懂,飞快的转身向着刘浪跑过去,手中捏着一把攻击性的纸符。 如今也唯有一战了! 大师级机关兽对付起金丹期初期的程锢,勉强还算是势均力敌。当然,前提是刘浪能在精神力足够多,足以支撑到他打败程锢。 刘浪的精神力只能算是一般水平,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战胜邪修,他要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让陈潇逃走。 陈潇重新赶到战场,用引雷符和神火符进行攻击。 刘浪心中一沉,忍不住对着陈潇低声吼道:“你回来干什么?还不如活着逃走以后给我报仇!” 陈潇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要生一起生,要死一块死!” 就算他侥幸逃脱,以后给刘浪报仇成功,可那有什么意义,人都不在了。 刘浪无奈,心中却很是为陈潇回头跟他一块并肩作战而感动。 他目光越发的坚定,精神力更是不要命的拼力输出,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把这个邪修重伤。 陈潇练习过和同伴协同斗法,他主动配合刘浪使用纸符。俩人夹攻之下,程锢一时竟然落入了下风,长此以往,陈潇和刘浪并不是没有获胜的希望。 只可惜,那三个筑基期的邪修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向着两个人发起了攻击。 刘浪必须全神贯注的控制机关兽,应对程锢已经是极限,分不得心。陈潇就一手攻击纸符,一手灵气弹,独自对战三个邪修。 幸好碍于刚才的争吵,三个邪修配合的不如之前娴熟。两个师弟心中憋着气,有的时候甚至故意用法术向着樊世明射去,还美其名曰只是失误,一句十分没有诚意的道歉,就打发了樊世明。 把樊世明给气的,要不是他打不过任何一个,恨不得先撕了他们。 三个人之间的内讧,给俩人挣得了喘息的机会。 战斗的越久,情势对陈潇和刘浪越不利。 刘浪的精神力消耗太大,他的体力本就告急,一旦耗尽精神力,他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 陈潇手中的纸符和灵气弹,再充裕的储备,也在面对三个人联手时也快要见底。 终于,程锢的法术撕裂了机关兽的身体,一掌真元飞出去,把刘浪拍的高高飞起,重重的跌在地上。 “噗——”刘浪一口血喷的老远,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块,躺在那里进气少出气多。 “刘浪!!”陈潇一个分神,手中的攻击就出现了破绽,一下被二师弟抓住了机会,冲过来制服了他。 “嘿,还挺兄弟情深的啊。”二师弟嘲讽了一句,三师弟和樊世明也停了手,缓缓的靠了过来。 程锢冷着脸落下来,踢了刘浪一脚。刘浪发出犹如残喘般不祥的声息,头一歪再没了动静。 “住手啊——”陈潇悲愤,他胸中怒火翻腾,用仇恨的目光瞪着程锢。 程锢并不理会陈潇,只对三师弟抬了抬下巴,“这个是你的了。” 三师弟高兴的应了一声,跑过去就想要把刘浪给拖走。 恰在这时,樊世明认出了陈潇。 樊世明对陈潇这个害的他不能去重玄派的罪魁祸首,记忆很深刻。要不是陈潇这些年眉骨长开了,身高体型也变了不少,他能马上认出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冲过去就拽住陈潇的领子,“好啊,姓陈的,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二师弟竖起眉毛,面色不善的在他的胸上推了一把,把樊世明推的一个踉跄。 “你干什么!” 樊世明脸上带着怒气,语气很冲的对他说,“把他交给我!” 二师弟顿时怒了,“还来?要不要脸?你还要不要脸?” “敢推我?”樊世明的怒火原本是冲着陈潇的,这下转移到了二师弟身上,“我命令你,把这个人给我!” 二师弟怒极反笑,他伸出手指在樊世明的胸口狠狠的点着,“你还命令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这可不是庚生那种小地方,轮得到你来作威作福!” 樊世明被点得很疼,从来没有被如此对待过,他大怒,就要冲着二师弟动手,程锢介入了。 “怎么回事?”程锢不爽的看着两个人。 二师弟立刻告状,把樊世明的话如实告诉程锢。程锢全程没有表情,他刚才其实听到了,在问一遍不过是一个态度,强调自己的权威。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樊世明,警告的眼神让樊世明冷静了点。樊世明还是不想交恶程锢的,他不能把所有的人都得罪完。 樊世明开口解释:“这人和我是一个村子的,就是他,害的我丹田被破!我要他是为了报仇!” 要不是丹田被破,他父亲也不会动用唯一的一个求助符,把樊家的老祖宗给请回来,挽救他的仙途。 樊世明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在家中也讳莫如深,不让讨论的老祖宗竟然不睡对外传言的道修,而是一个邪修。 父亲恳求老祖宗挽救他破掉的丹田,道修的办法代价太大,樊家付不起,只能让樊世明转邪修,请老祖宗出手,用邪法。 樊世明这会儿已经不在乎什么道修邪修了,他已经被丹田破损打击的快要发疯,只要能让他继续修行,就算是邪法他也不在乎。 按照排行老祖宗为六世祖——烈祖,辈分这么大,樊世明原本是很亲近感激的。却没想到烈祖对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反而有点冷淡。 樊世明如果想要继续在修行之路上走下去,就要维护好这点情分。对着入门晚的老二老三,他可以不客气,对于这个最受烈祖看重很有天分的大弟子,樊世明必须要保持恭敬。 程锢冷道:“既然这样,就用刚才那人的尸体跟这个人交换吧。” 樊世明肯服软,程锢就打算息事宁人。但是,他也不能让二师弟吃亏。 樊世明没有领会他已经触碰到了程锢的忍耐底线,潜意识里的跋扈,让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不行!” 程锢沉了脸,二师弟立刻就炸了。 “樊世明,你别太过分!真以为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是吧?” 樊世明扭脸,朝着二师弟嘲讽:“你也只剩下一张嘴能汪汪两声,别的还能干什么?真有种,你就来啊!” 这也是程锢给他的错觉,总觉得对方是护着他的。 却没想到,这次二师弟忍无可忍,真的扑上来动手,程锢却抱着胳膊冷漠的看着,根本就没有制止的意思。 三师弟在一旁也气的不清,见大师兄不管,心中一喜,也扑上去揍樊世明。 陈潇趁着混乱离开,连滚带爬的赶到刘浪的身边。伸手探了下刘浪的脉搏,犹如风中残烛,时有时无。 他来的还算及时,再晚一点,刘浪真的就一点生机也没了。 他赶紧从储物盒当中取出席云霆给他的常备药盒,拿出一颗吊命用的灵丹,给刘浪塞进嘴里。 程锢冷眼旁观,他知道两个师弟有分寸,顶多泄愤,不会弄死樊世明。所以,暗中分着一部分注意力在陈潇的身上,见他这会儿掏出了保命用的灵丹,不由心中一动,起了贪念。 他闪身出现在陈潇的身边,向着他戴着储物盒的那只手腕抓去。 陈潇反应很快,立刻翻滚躲开。来不及再取出纸符,他抽|出腰间的铮歌,用刀法向着程锢攻去。 跟他的纸符和灵气弹比起来,刀法只能用来近身应急,对上修为高出他很多的邪修,就不够看了。 程锢心中起了要占陈潇储物盒的念头,又厌恶他成为樊世明和两个师弟大打出手的导|火索,真元运行到手掌,一股有着浓重腥风的力量向着陈潇的天灵盖挥下! 就在陈潇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时,一个穿着淡黄色僧衣,披着大红色袈裟的身影从天而降。 “磅——”一声巨响,金光闪过,程锢被反震回的真元,震得胸口一闷。 陈潇惊魂未定的看着身前有着一头短碎发看起来像是法师的背影,声若洪钟的响起:“早听闻有邪修在太椹作恶残害道修,我找了你们好久!今日有我景慧在此,休想再害人性命,受邪修杂碎,速来受死!!” 作者有话要说:  组成小队打怪升级,怎么能没有mt呢 xd 鼓掌欢迎最后一位固定队友,大师登场! 第243章 大红色袈|裟气势如虹的一扬, 法师景慧抬手掐出一个法诀手印,张口发出一阵似暮鼓晨钟般震颤心神的声音:“南——无波伽——伐帝阿, 怵毗、牙——莎——哈!!!” 法师的咒语陈潇一个字也听不懂,不过着不妨碍他感受到这佛门咒语的强大威力。-- 脚下的大地在震颤,一道道金色的光晕浮现, 围绕着景慧,伴随这高亢的结尾,化成波光向着邪修冲去。 那声势浩大的样子, 让陈潇联想起科幻大片里的波光炮。 金色波光冲天而起, 程锢被冲击的在空中不住的翻滚,他喉咙一甜, 喷出一片血雾。 这一下, 看起来杀伤力极强,却只让他伤了胸肺,重创了筋脉,并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 尽管有雷声大雨点小的嫌疑, 却也让程锢忌惮非常。 “元婴期佛修!”程锢心中一凛,什么贪念都被抛在脑后。 他自知以金丹初期的修为, 绝不可能是眼前佛修的对手, 顿时萌生了逃走的念头。 似乎是窥破了他的心思, 景慧大喝一声,人炮弹般的冲天而起。他原本就会御空飞行,再加上法术加持,更是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程锢吓得魂飞魄散, 根本就不敢正面迎击,转身就向着后方逃去。 一边逃,还不忘向着地面上的三个邪修招呼一声。 三个筑基邪修,原本就以他为首是瞻,视他为倚靠。这时见他都不敌,更是连一丝抵抗的念头都没有升起,转身就亡命奔逃。 “哪里逃!”景慧立刻就追。 景慧得势不饶人,挥起袖子,一道镰刀形状的金色光波向着几个邪修狠狠的扫去。 因为打击面太广,杀伤力比起刚才的冲击光波要低一些,不过景慧到底是元婴期的修行者,修为在那里摆着,一下打不死金丹期的邪修,对付三个筑基期的还是手到擒来。 程锢只感觉后背一痛,地面上跑着的三个邪修却是惨叫一声,就扑倒在地。 樊世明死不足惜,程锢只心疼两个师弟,不过再怎么心疼,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要紧。 程锢发了狠,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压箱底的玉符,向着身后紧追不放的法师一丢。 先是红光爆闪,便是地动山摇的轰响,火属性灵气爆发出炙热的气浪,瞬间灼烧了方圆十里的一切。 景慧脸色一变,手中变换法诀手印,金色的光罩浮现在体表。气浪冲击的气罩泛起一阵阵波纹,要不是景慧的真元深厚,瞬间加大了能量供应,竟然有被击破的危险。 景慧心中一沉,这竟是一枚出窍期修为符玉师制作的攻击符玉。幸亏他皮糙肉厚,最擅长防御法术,要不然这一次的大意,不死也要重伤。 等到气浪散去,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看着地面上成了灰烬的草木残骸,景慧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坏了!” 他赶紧往回冲,路过浑身黑漆漆,半个身子都碳化的三个邪修看都没有看一眼。等到他回到刚才落下的那块地方,那个被他救下的道修倒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生死不知。 景慧赶紧冲过去,小心的翻过陈潇的身体,看着他闭着眼,脸色发白,气息微弱,小声的问:“道友,你还活着吗?” 陈潇咳了两声,睁开了眼。景慧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幸好你没事。” 陈潇被景慧扶着坐起来,他猛然想起被他护在身下的刘浪,回头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没有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好在刚才程锢逃得快,景慧追的又足够远,符玉爆发的时候,他们这里只受到的余**及。 陈潇身上本来还有几层防护符的功效在,加上他身上的衣服也有一些防火隔热的保护作用。这才使两人都没有受到符玉暴烈的影响。 景慧跟着陈潇的目光看向刘浪,发现他受伤不轻,就抬手用了一个法术。金色的光雨缓缓的落下,渗入到刘浪的皮肤当中,一个法术用完,刘浪的脸色好了许多。 陈潇惊奇的看着这变化,随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法师,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修仙界看到治愈型的法术。 景慧见状,不好意思的说:“只是一个甘露咒,能激发他的身体活力,促进伤势愈合。” 这时,陈潇才有机会仔细的打量这位佛修。 他额头宽,脸型方方正正的。眼神清明,让人一看就能感到其浑身的正气。他五官生得端正,看起来刚强锐气,笑起来却让人感到很阳光,很亲切。 身上一身陈潇很熟悉的僧侣服饰,胸口固定□□的环扣是绞了金属丝的灵玉,看起来似乎是一件法器。 他手腕上缠着一串缠绕了几圈的念珠,似乎是常常把玩的关系,有着一层莹润温和的宝光。 他脚下穿的并不是僧鞋,是一双历练者便于行动的棕色短靴。 陈潇真诚的向着景慧道谢:“多谢法师及时赶到,救了我和同伴的性命。还为我这位同伴施加治愈之术,减轻他的伤痛。” 景慧却对刚才的战果不太满意,他摇头说:“到底让那个祸首跑了,只留下了三个喽啰。” 陈潇听过他们争吵,说:“他们应该是一个师门的。” “正是这种整个师门都作恶的功法最邪恶,我辈除魔卫道,见一个必杀一个!”景慧凌然的说道。 “我叫陈潇,是个风水师。不知道大师尊号怎么称呼?”陈潇尊敬的问道。 景慧笑了笑道:“道友不必客气,我还没有尊号,叫我景慧法师就好。” 陈潇点了点头,问道:“景慧法师,那三个筑基期邪修死了吗?” 景慧厌恶的皱了下眉毛,说:“那三个杂碎是伤在他们同门的手中,因着不是正面受到冲击,还没有彻底咽气。等过会儿,我就去超度了他们。也算是为这阵子不幸丧生在他们手中的道修们报仇雪恨了!” 陈潇默默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意外的觉得,这个法师的性格很强势,脾气还挺暴的。 不过在这修仙世界,妒恶如仇的人越多,反倒是对陈潇这样不善争斗的人越好。 陈潇跟着景慧走入焦土当中,此时那三个邪修还在呻|吟挣扎着。甚至樊世明看到陈潇,还口中发出“赫赫”的气音。他先是用惊怒恐惧的目光看着陈潇,随后又用哀求的目光盯着陈潇。 景慧看出了什么,转而问他:“怎么?这人你认识?”他有些为难,如果陈潇求情,他可怎么办?要让他放过这人,实在是违心。 别看现在这三个邪修半个身子都成了碳化,却还是能够保住性命的。舍得用灵药灵丹,恢复如初也不是很难。 陈潇摇了摇头,“虽然我们来自同一个村子,但是他作恶多端,有今天的下场也是自食恶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下的事情负责,没有人可以逃避。” 樊世明听了,用绝望而怨恨的目光看着陈潇,那目光深深的刺进陈潇的心里。让他对修仙界的残酷,有了更加清晰深刻的认知。 如果不是景慧突然出现,死的就是他了。要是他对樊世明求情,樊世明肯放过他吗?不可能!所以,有的时候某种不合时宜的心软和同情,根本就没有必要! 陈潇没有看景慧超度,他回到放下小八的地方去找它。 小羊孤独的徘徊在原地,不时的无助的叫两声,它扭着脑袋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当看到陈潇出现,小八兴奋的向着他跑过来。 陈潇把它抱起来,带着歉意向小八说话,“抱歉,丢下你一个人这么久,让你担惊受怕了。” 回到熟悉的怀抱,小八的情绪立刻缓和了下来,它有些饥饿了,冲着陈潇娇声娇气的叫着讨食。 陈潇对它这种叫声很熟悉了,一听就明白了小八饿了。 想想他们从发现金玉雕,到金玉雕被人捷足先登,再到那人被邪修杀害,他们被邪修追杀,这些事情的发生,才不过短短的三个多小时,却让陈潇感觉过去了很久。 陈潇抱着小八返回刘浪的所在地,景慧已经回来了。陈潇没有问那三个人的下场,他直接开始收拾地面,给刘浪布置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让他躺着。 景慧就在一旁坐着看,并没有插手。 陈潇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景慧是元婴期的修行者,他却只是筑基期的晚辈,再怎么平易近人,也不可能放下身份帮一个小辈做这做那,没有那个道理。 小八饿的有点着急,在陈潇身边团团转,见陈潇忙着照顾别人,就伸出细细的小蹄子去碰他。 陈潇被它急切的样子逗得心情好了不少,他笑着摸了摸小八的小脑袋:“等一等,马上就好。” 他一边拿出历练口粮磨粉,一边问景慧:“景慧法师,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可以吗?那个邪修死了三个同门,肯定会告诉他们的师父,万一对方找上门,可怎么办?” 景慧说:“你放心,这些邪修在太椹聚集点附近没有巢穴,一时半会儿的来不了。” 陈潇放心了点,用恒溪水兑了粉末,盛在碗里喂给小八喝。 景慧似乎对陈潇养的这个小羊很感兴趣,“你养这样一只小羊,是打算做宠物?” “不是。”陈潇说,然后把其中的缘故解释了一遍,随后又告诉景慧,他打算养到小羊能够独立。 “哦?”景慧觉得小八的身世有点不同寻常。 他凑近了看,小八正吃的起劲,正在喝第二碗。它埋着脑袋,因为在陈潇身边,它很安心。有陌生人靠近,也没有在意。 “我能看看它吗?”景慧问道。 陈潇有点意外,“当然。” 景慧便伸手把小八给捧起来,小八懵了一瞬,眼前的食物越来越远,被打断进食让小八很恼火,它冲着景慧急促而愤怒的咩咩叫着,小蹄子还试图踹他。 景慧讶异的挑了挑眉毛,“这小羊羔的气性还挺大啊。” 他不顾小八的怒火,伸手仔细的在它身上摸了一遍。这让小八更生气了,竟然直接伸出脑袋向着景慧顶去。 它那毛乎乎的小脑瓜还没有长出角来,可是表现出的攻击性却很异于常态。 景慧的表情有点严肃,他又仔细的,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小羊,才把它放下,让它奔向自己的小碗。 陈潇一直观察着景慧,有点担心的问:“怎么?小八是有什么不对吗?” 景慧摇了下头,说:“它还小,不好判断。不过根据你说的情况,和我看到的表现,这只野羊幼崽,应该是有些返祖的现象。” 作者有话要说:  陈潇是辅助+输出,席云霆输出,童诺诺输出,唐汝是控制+输出,景慧则是防御+治愈 第244章 “返祖?”陈潇惊愕, 低头看着又扎进饭碗里吃得喷香的小八。 这是一只羊啊,再怎么返祖也还是羊吧? 景慧好似能通过他疑惑的眼神看出他的疑问一样, 摇了摇手指说:“你可知道我们在的地方可不是天境世界,而是神州图录。据说这里生存的很多普通物种,在最初的祖先可都是凶兽或者是神兽。” 陈潇惊奇极了, 也忍不住撸了小八的小脑袋两下:“这么说,小八的身上流淌着的是凶兽或者是神兽的血液?它出现返祖的现象,也就是说长大了之后会变成凶兽或者是神兽?” 怪不得羊妈妈会那样排斥小八, 返祖之后它身上的气息就跟一般的野羊不一样了。 小八被撸的差点呛到, 它怨念的抬头看了看,鉴于作怪的手是现任奶爸的, 小八只得忍了。 陈潇见状笑着抬手, 低声道歉,不再骚扰小羊,让它好好吃饭。 景慧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修仙者这样和动物相处,即使是当成宠物养, 也没有这样宛若把对方当成一个人一样对待。 景慧好笑的说:“怎么可能真的长成凶兽或者是神兽,要知道它已经不知道是繁衍了多少代的后裔, 血缘太过稀薄。就算是出现返祖, 也只是表现出来某一种特质, 还不至于整个生物的本质都改变了。” 陈潇想了想,觉得也对。 就好像前世他听说的,有人身上同样会出现返祖的迹象,比如说长出尾骨之类的, 可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返祖直接变成类人猿的。 陈潇又低头看着开始吃第三碗的小八,有些哭笑不得的想着,难不成小八身上表现出来的特质就是胃口奇大,特别能吃么? 好在它今后是吃草的,要是肉食动物,每天光是捕猎就要忙死它了! 刘浪受了重伤,暂时还不能移动,陈潇拜托景慧暂时帮忙看着他,自己去把那两匹马给找了回来。 景慧好人做到底,本就打算等到俩人彻底脱险,回到太椹才离开,自然不会不答应。 陈潇要赶着两匹马回来,自然是不方便带着小八,就把小八留下。 景慧也对这只小羊身上的返祖特质感兴趣,很乐意暂时代替陈潇照料。 小八却因为景慧之前打断它进食,还不顾它意愿的乱摸,对景慧很没有好感。 不管之后景慧怎么用粉末水讨好,小八都不为所动。眼看小八有绝食的可能,景慧真怕饿出个好歹,对陈潇不好交代,这才不再逗弄它,在它进食的时候离的远一些。 等到陈潇带着两匹马回来,就看到景慧直接用一碗的分量喂小八,而不是分成四份,稀释了之后再喂它。 陈潇看得都愣了,景慧便说:“分成四份太麻烦,直接一碗下去就足矣。因为它身上的血脉出现返祖,成长所需要的能量也成倍增加。能吃浓缩的,就别让它吃稀释的,不然反倒会增加它肠胃的负担。” 因为第一次就是分成四份喂食,所以陈潇后来习惯性的也这么做,也没有想起试一试小八是不是一碗能直接吃掉十五分之一大小的历练口粮。 他受教的点了点头,“我也是初次喂养,不懂,只能摸索着来。”顿了顿,陈潇说:“对了,景慧法师对此很熟悉,难道是有过类似的经验?” 景慧摇了下头,说道:“并不是,我只不过是比起你们在这神州图录多待了些年头,对这些野羊什么的懂得多一点。” 陈潇坐下来,小八丢下饭碗,舔着W型的小嘴跑过来,蹭着他表示想念。 陈潇抬手摸了摸它,发现真不是自己的错觉,小羊确实是长大了一点。 这个时期的羊崽生长的很迅速,每天都能长二三两重,加上小八又分外能吃,能长四五两肉也不是很稀奇。 陈潇对景慧说:“请恕我冒昧,之前在别的地方,从来没有见过佛修。难道在天境世界当中,佛门弟子的数量很稀少吗?” 景慧有点意外他会直接问出来,不过这不是什么不能回答的疑问,就直接说道:“相对于道修来说,佛宗弟子确实是少一些。不过比起某些冷门的功法,比如说音修、画修、书修来说,数量还算是多。” 他看着陈潇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的样子,就说:“你感到疑惑是因为在小天境和太椹时没有遇见过佛宗修行者吧?佛宗的山门都在中、大天境,因为功法的特殊性,导致我们很少在各个天境行走,反而神州图录是我们常规的历练地。” 涉及到功法,陈潇就不好再问下去,转而问道:“还没有请教法师的山门是哪里的?” 景慧笑着说:“我所属宗门乃是金禅宗,位于罗辰大天境。与重玄派、奉央宫并为罗辰三大宗门。” 陈潇眼睛顿时一亮,“原来法师是罗辰天境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重玄派的席云霆?” 景慧惊讶的看陈潇:“重玄派的席云霆,他在罗辰很有名。我虽然见过几次面,倒是谈不上有深交。” 没想到景慧竟然和大哥认识!这真是意外之喜! 陈潇顿时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来,这回轮到景慧惊奇的看着他:“怎么突然说起席云霆,难不成你和他认识?” 陈潇认真的点头:“他是我大哥,我们关系很近。”陈潇脸皮没有那么厚,可以直接在还不熟悉的人面前,很直白的说出俩人是恋人关系。 就算是这样含蓄的说法,也已经让景慧感到震惊了:“你说的真是那个被称为厄运剑修的席云霆?” 厄运剑修的名号可不光只是在重玄派内部流传,同出一个大天境的大宗门都有耳闻。景慧更是因为三大宗门每隔一段时间的交流比试亲自去过重玄派几次,也跟性情淡漠的席云霆打过交道。 他认识的席云霆,不光是其总是不经意让人倒霉而让人避而远之,他自己也在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不是他不相信陈潇的说辞,而是这太让人不敢置信了。 陈潇脸上的笑容淡去,他说:“厄运剑修不过是他门中弟子私下的谈笑,当不得真。法师既然和大哥有几面之缘,还是称呼道友为宜。” 景慧被陈潇沉着脸的表情弄得怪不好意思的,看这样子关系确实新近,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护短了。 毕竟厄运剑修这个说法,并不是那么好听。 他干笑一声,拱拱手算作歉意,“是我的不是,是席道友,席道友才对。” 景慧态度良好,陈潇也没有揪住不放,缓和了表情之后,景慧就好奇的追问他们是怎么认识,又是如何结交的。 陈潇也没有隐瞒,从樊村初次见面,到后来郡城再次相遇,一直到后边一次又一次的巧遇,到最后结伴而行。 在给景慧述说的时候,陈潇也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一幕幕仿佛还近在眼前。回忆着有冒险、有温情的记忆,陈潇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 景慧顾不上陈潇的心神不属,直惊叹了一句:“你们可真是有缘,竟然接连巧遇好几回,也难怪带人冷漠的席道友会跟你同行,还结为朋友。” “是啊。”陈潇怔怔的说,心中的思念汹涌如潮,望着远方陷入了沉默。 “咩——”小八的声音唤回了陈潇的神智,他扭过头才发现,刘浪竟然醒了过来。 陈潇赶忙过去:“刘浪,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有陈潇的吊命灵丹,再加上景慧的甘露咒,刘浪身上最重的伤已经愈合,只需要再慢慢养上几日,就能痊愈了。 刘浪捂着胸口感受了一下,“我没事。”他抬眼看站在一边的景慧,疑惑的问:“这位是?” 陈潇为二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并告诉刘浪是景慧法师救了他们的性命,并杀死了三个筑基邪修,赶走了一个金丹期的。 刘浪表达了谢意,他脸色还很不好,一副大伤元气的虚弱,“我们不能在这里继续逗留了,要尽快到安全的地方去。”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陈潇赶紧去扶他起来,“你不用担心,景慧法师说暂时这里是安全的,那些邪修的巢穴并不在附近,就算他们要找我们报仇,也要等过一段时间才可能找来。” 刘浪摇头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陈潇。经过之前的交手,从功法上判断,我已经知道那几个邪修是谁的门下了。他们的师父是槐荫老祖,是个很邪性的邪修,相当不好惹!” 景慧脸色也是微变,凝重的说:“你确定没有弄错?” 程锢相当于是被景慧高处一个境界的修为给吓跑的,基本除了那个玉符之外,根本就没有主动向景慧出手过。 所以,景慧反倒知道的比刘浪要少。 刘浪郑重的点头:“我在太椹聚集点生活了两年,对这边的情况比较清楚。槐荫老祖以及他的弟子,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个天境进入神州图录的,有传言他们是从邪魔地域那边。只有他们才敢肆无忌惮的戕害道修,胆子大到在距离聚集点不到数百里的地方作乱。” “竟然是从邪魔地域来的。”景慧眉目间笼罩了一片阴霾。 陈潇问:“邪魔地域是什么地方?” 刘浪咳了一声,解释道:“我们生活的天境属于正道的范围,在这里偶尔能见到邪修,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行走。其实在隔着几个天境的地方,有着邪修占据的天境,在那里是邪修们的地盘。” 陈潇猛然间想起柏济光嘴里传出来的谣言——崇山飞升留下的仙宫,难不成他说的那个邪修们都知道的传说地,就是指邪魔领域么?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当中飞快的一闪,陈潇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刘浪的话上。 刘浪说:“往常在天境中听闻的邪修,都是散修,就是有团伙也是不成气候。而这些从邪魔领过来的就不同了,谁知道他们背后站着什么样的邪修势力。打了一个小的,很可能会引来一串大的,更何况我们可不是只杀了一个!” 景慧也严肃的说:“像是这样的邪修,比起本地过来的邪修危害更强更大。既然敢深入正道地域,就必然有所依仗。据说那位槐荫老祖的背后,站着一个合体期的邪修大能!” 陈潇倒抽一口气。 他目前见过的修为最高的就是合体期修仙者了,三水上人那操控水流,改变水貌的莫测能力至今还让他深受震撼。 只要想到会与三水上人同一水平的邪修大能敌对,陈潇就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陈潇要开始抓紧时间修炼了,毕竟敌人越来越厉害 第245章 刘浪建议他们尽快赶回太椹聚集点, 但是还没有靠近,景慧就提出了警示。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  首发 太椹聚集点外围竟然有邪修潜伏着, 看样子还不只是一个! 这让以为回到这里就安全的刘浪和陈潇感到很吃惊。 刘浪惊疑的说:“他们怎么知道上这里来找我们?在这神州图录,邪修露面虽然不会引的喊打喊杀,可也很少公然靠近道修聚集点。” 景慧也皱着眉, “这很好推测,最近的聚集点就是这里,他应当是怕你们从图录塔离开, 到那时再找你们就困难了。” 要是刘浪和陈潇从此不再进入神州图录, 那槐荫老祖要找他们报仇,岂不是还要不远万里的跑回太椹? 陈潇有点不确定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按照他自己的意思, 是想要送刘浪回去。毕竟刘浪身上有伤,要是情况不好,让他直接通过锚点返回太椹天境,那些邪修就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他自己则直接往罗辰大天境的聚集点赶, 有景慧带路他可以不走弯路,直达目的地。 景慧却有不同意见, 因为他们现在不知道邪修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如果对方不惜代价的要报仇雪恨, 刘浪一个人反倒很危险,还不如跟着他们一块行动,有一步算一步。 陈潇正在犹豫不决,刘浪干脆的翻身下马, 他说:“与其在这里瞎猜,还不如打听一下消息。” 陈潇和景慧都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刘浪笑了笑说:“放心,我可不会以身犯险。”他拍了拍身边的骏马,“我有信差。” 老马识途,刘浪解开他骑着的马的缰绳和马鞍,拍了一下马的臀部,那马就嘶鸣了一声,向着太椹聚集点跑去。 刘浪说:“马主人看到只回去了一匹马,一定会沿着那天我们走的方向前来寻找,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着他过来就是。” 刘浪不敢在马的身上留什么纸条,就怕被邪修发现。 原住民们养着的马,也经常带出来放牧。偶尔有马走散,自己跑回家,这是很寻常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引起潜伏着的邪修们的注意。 为了安全起见,三人走的远了一点。 这一等,就是一天。转天上午,才见马主人装备齐全的骑着马过来,见了出现拦他的刘浪,还吓了一跳。 “刘浪,你这个家伙!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要给你收尸了!”马主人翻身下来,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在刘浪的肩膀上捶了一拳。 刘浪笑着还了一下,“我就知道你靠得住,不过这次让你失望啦,我还活蹦乱跳的。” 马主人正色的说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刘浪就把之前遭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马主人说:“幸亏你机警,没有直接回去。昨天一大早,就有邪修在聚集点附近活动,引得居民人心惶惶。估计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刘浪问:“具体什么情况,能细说吗?” 马主人说:“这事儿你要是问别人,还真不清楚。镇守去质询的时候,我刚巧在。这些邪修都是散修,据说是接了槐荫老祖的悬赏,要捉拿杀害他座下弟子的仇人。让无关人等不要插手其中,并事先说明除了你们之外,对聚点秋毫无犯。” 竟然是悬赏! 景慧“嘿”的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笑了。他拍了拍胸口,说:“让他们尽管来,来多少我杀多少!” 马主人对他劝道:“可别逞一时英雄,按我看你们还是低调点为妙。这次悬赏可不只是筑基、金丹的邪修,据说槐荫老祖亲自出手了。这些接了悬赏的不过是为了围堵、抓捕你们,槐荫老祖说是要亲手报仇。” 两个弟子,外加一个六世孙,里子面子一块遭受了重创。怎么不让槐荫老祖勃然大怒,大动肝火的重金悬赏,就是为了洗刷耻辱。 可以想象,陈潇三个要是落在他的手中,一定会死的很惨。 马主人还告诉了他们一个糟糕的消息,除了有邪修接了他们的悬赏,还有混邪道和生存在灰色地带的道修们也接受了这份悬赏。 陈潇他们即将遭遇的不光只是每日递增邪修,还有不好辨别是敌是友身份的道修! 陈潇沉了脸,刘浪倒抽一口气,景慧这下也觉得棘手了。 “我们立刻走,去罗辰聚集点!”他转头对陈潇和刘浪正色道,“那边我同宗的师兄弟多,可不光是槐荫老祖人多势众,我们也会找援手。” 陈潇觉得有点抱歉:“这岂不是要拖贵宗门下水?” 景慧严肃的说:“怎么能说拖下水?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的职责所在。”随后他又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更何况,在这种时候就应该要向宗门求援才是,单打独斗,硬挺着才是真傻。宗门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在弟子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吗?” 刘浪听得,眼中流露出羡慕。陈潇无意中看见,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马主人把他准备的出行装备和马送给了刘浪,刘浪把自己的小铺子托给他之后,就跟着陈潇一块随着景慧一块向着罗辰聚集点赶去。 之后,只在起初的几天他们赶路很顺利,也许是因为在太椹聚集点没有埋伏到他们,接了悬赏的邪修、邪道和道修,追踪着他们的方向赶了上来。 为了不让这些人把槐荫老祖引过来,陈潇三人只能尽力把每一个人留下。 也是在这个时候,陈潇才知道景慧更擅长防御法术,对上金丹期的修行者,得需要陈潇配合,才能够杀死对方。 原本就没有机会补充纸符的陈潇,存货彻底见了底。这让他们不得不改变策略,从正面全歼,变成预警避让。 让陈潇庆幸的是,景慧的佛宗功法,可以很远就发现邪修。而对着道修,陈潇只要特别的留意和小心,也能够通过风水提前的发现并且避开。 采用后一种办法之后,他们就不能沿着最好走的直线前往罗辰聚集点,几次绕路让他们偏离了原定的方向。也正是因为这样,反倒迷惑了那些追踪他们的人。 景慧在最开始制定路线的时候,给陈潇指过罗辰的大概方向。后来他们不按照路线前进之后,只能依靠陈潇的方向感来纠正行进的方位。 又一次避过一个金丹道修之后,三个人躲藏在一个山坳当中休息。 陈潇和小八还好,最疲惫的是刘浪和他骑着的那匹马。 这天天气阴,云层压的很低,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他们为了避开那个道修,在这山里转了很久,连陈潇也有点晕头转向了。 为了尽快分辨出方向,也为了节省时间,陈潇直接沉下心神,用意识海当中的罗盘来辨别方位。 结果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罗盘上的指针竟然在不停的转动!陈潇一时之间愣住了。 自从来到天境世界之后,指北针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乱转的情况,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待着,就算是不小心碰到它,转动一下也很快回归平静。景慧看他不动,奇怪的问道:“怎么?算不出方向来吗?” 陈潇回过神来说:“这个地方很奇怪,我竟然没有办法用感知判断,也测不出来。” 景慧想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凝重,“我想,我们可能是误入到迷障山当中了。” 刘浪休息了一会儿缓过了气,他站起身摸了摸身边的山石,“这里是迷障山?据说这种山都是天然成型,虽然不是法阵,却有一种诡异的能力,让人迷失方向,走不出去。” 景慧点了点头,说:“迷障山的厉害之处还不只是如此,据闻有些法器在这样的地方会失灵,还有寻路的法术和指路的玉符也一样无效。” 陈潇听了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越来越激动。 他扑到刘浪摸着的那块山石旁边,用那次挖矿石席云霆给他的小手镐轻轻的敲下了一块。 他把石块举起,内部闪烁着点点银光。 刘浪就站在他身边,惊讶的说:“这是一块矿石!只是不知道是何种矿石。” 天境世界广袤而资源丰富,他们在这里发现一座矿山,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 景慧也上前看了一下被陈潇敲破的口子,他很肯定的说:“这是铁矿石,最普通常见的一种金属。” 刘浪不解的看着陈潇,不明白这普通的铁矿石,怎么就让陈潇这么激动。 陈潇紧紧的握着这块石头,后退了两步,仰起头望着一整座石山,就好像发现了整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陈潇喉咙发紧,声音颤抖的说:“这不是普通的铁矿石,而是天然磁铁矿!” 陈潇万万没想到,会在最不经意间找到了磁铁矿。有了磁铁矿,就有了指北针,他就能够制造真正的罗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小了 拿到驾照第一次开车就是回老家来回路程,虽然我只开了一半的路程,可是全程超紧张,感觉好累_(:з」∠)_ 第246章 “何谓天然磁铁矿?”刘浪不解的问。< 陈潇深吸几口气, 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他说:“就是指天然携带永久磁性的铁矿。”看着刘浪茫然的眼神, 陈潇干脆亲手掩饰给他看。 他取出储物盒当中的冶炼炉,把它放在一块尚算平整的地面上。 骤然出现的冶炼炉,尽管已经是最小的一号, 也足足有一人高。陈潇动作娴熟的激发下方的动力法阵,消耗着灵珠当中的能量,源源不断的转化成热能, 提升冶炼炉当中的温度。 看着陈潇把矿石扔进烧得开始发红的炉腔, 刘浪不可思议的说:“陈潇,你竟然还是一个炼器师!” “不算是, 我只懂得一点皮毛。”他头也不回的说。 陈潇这会儿的心思全都放在天然磁铁矿上, 全然不顾在还不算熟人的景慧跟前,掩饰他懂得炼器的事实。 他专心的盯着正在融化成橙红色液体的滚烫铁水,他得特别精心,这种磁石的熔点很低, 为了能够一次性成功,他必须及时降温冷却, 即使含有杂质也没有关系。 等到铁水流进模型后, 陈潇用工具夹着进行淬水, 冷却后的磁铁成了一块方方正正只有小拇指大小的方块。 陈潇一手拿着磁铁,一手拿着一块卷曲的铁片——这是他练习时的边角料,他松开铁片,铁片被磁场吸引向着磁铁飞过去, 一下吸在了磁铁上。 刘浪吃惊的微微张开嘴巴。 有牵引力的法器他不是没有见过,可是这块铁块并不是经过复杂制造的法器,只是一道简简单单的提炼,就拥有这样了吸引力,他还是头一次见。 景慧却是扬了扬眉毛。 陈潇说:“这种带磁性的铁,可以吸引含有铁成分的金属。同时这种磁场本身含有阴阳两极,阴阳相吸,同一性质的磁场则相斥。” 景慧了然的说:“我知道了,这不就是斥力石么。” 陈潇意外的转头看他:“景慧法师知道这种矿石。” 刘浪也感兴趣的看向景慧。 景慧说:“不错,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珍稀的东西。只不过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迷障山竟然就是由斥力石构成的。这种斥力石因为能够提炼出铁,不知情的炼器师用这种铁制造出来的法器,灵气属性就会乱了套,直接就报废。因为这种特性,斥力石提炼出来的铁也被称为废铁,是最无用的一种金属。” 陈潇沸腾的喜悦之情,被景慧说的话降了温,他还以为这是一个多么重大的发现,却没想到原来修仙界早就发现了。 就听景慧说,“不过也不是所有的炼器师都没有办法使用这种、这种磁铁,我听闻只有大宗师级的炼器师,才能够用这种矿石做出平衡了灵气属性的法器,并且还有一种可以把金属法器缴获过来的特别能力。” 陈潇说:“原来如此,难怪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刘浪好奇的问:“你原来没有听说过,怎么就知道这种天然磁铁矿?” 陈潇顿了一下,说:“既然今日说起了,那我就告诉二位。我学的风水术,是得自一个偶然的机会,正是这已经成为了绝学的传承告诉我,可以用这种磁铁来制造辅助工具。” 刘浪和景慧并没有表现出来惊讶的样子,在这修仙界最不缺的就是奇遇。就算他们自己没有遇见过,也听说过。陈潇能够得到这种机缘,只能说他的运气好。 再一次在内心感谢修仙世界包容万象的宽广和博大,陈潇说:“我之前曾经在庚生和太椹天境都打听过,没有人知道,也就一直以为这种磁铁已经绝迹了。” 景慧道:“大概是古今的叫法不一样,如果你直接说斥力石或者是废铁,说不定也就打听着了。不过……”他沉吟了一下,“也不一定能够在天境当中探听的到。这毕竟是神州图录的独有的矿石,又是没有用处的废铁,除了顶级的炼器师,知道的人肯定寥寥无几。” 陈潇想了想,也就明白为什么这种磁石不被人重视了。除了不能被用于法器制造之外,它最重要的指引方向的功能从来都没有被发掘过,也是原因之一。 陈潇早就经由罗盘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方向是个很奇葩的存在,相当的凌乱。 在庚生的时候,南北的方位跟罗盘指示出来的南北方向并不相同,两者之间是有夹角的。等到了太椹之后,这个夹角却变大了。这说明,庚生和太椹的方向都不一样。 由磁铁制作的指北针为什么在前世世界的时候能够准确的指出方向,那是因为他生存的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磁场,地心当中蕴含着大量的含有磁性的岩浆,使得有南北两个磁极。 而这边的天境世界却是一块平平整整的大陆,整个世界都是平的,又哪里有什么地心,有什么南极北极。 没有磁场,自然也就没有磁铁制造的指北针生存的空间。 陈潇想起了一个一直以来的疑问,那就是如果这个世界的天境大陆们并没有磁场,那么磁针一直指示着的方位到底是朝向哪里? 现在,他想他知道了答案。 指北针指着的方向,一定就是这个不知道存在在什么地方的神州图录! 因为只有这里具有磁场,才会吸引着磁针,朝向这里。 然而随之另外一个疑问又冒了出来,磁场都是相对的,那么另外一个方向,又会通向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陈潇就隐隐有一种预感,要是能够弄明白这个疑问,说不定就能揭开这个世界的本源秘密! 不过,这个疑问的答案还太遥远。 放在陈潇跟前的目标,如果能够解决,也一样伟大和了不起。 如果陈潇能够根据神州图录为指引方位,用目前已知的天境夹角,就能够测算出来某一个天境在虚空当中的坐标! 如果想得更深远一些,给他一个参考条件,他甚至可以推导出来所有天境在虚空当中的位置。其中,甚至包括那些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的天境世界! 陈潇越想越激动,忍不住微微战栗起来。 刘浪发现了他的异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陈潇,你没事吧?” 陈潇猛的回过神,竭力的克制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他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想到马上就能制造出辅助工具,就抑制不住有点激动。” 他望向刘浪和景慧,恳求道:“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多弄一些磁铁。” 刘浪毫不迟疑的就点了点头,景慧也说:“反正我们目前在迷障山,这意味着就算有邪修或者是道修追踪过来,也不会轻易找到我们。你放心采矿吧,时间大把。” 陈潇感激的朝着两个人道谢,就用小手镐采起了矿。 为了节省时间,刘浪和景慧也帮他采。 陈潇则用熔炼炉把矿石粗糙的进行了一下提炼,变成铁锭之后,这些磁铁就没有那么占地方了。 陈潇只是用来做磁针,只耽搁一个时辰,就完成了全部的提炼。并且还制造出来了一个小巧的磁针,镶嵌到他学会炼器后给沈雁行用元气炼制的罗盘。 当磁针被放入天池中央,整个罗盘宛若活过来一样。随着动作晃动的磁针,天衣无缝的融入到罗盘的场当中,使得罗盘的场更加的强盛和稳固了,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风水法器。 陈潇恍然,磁场本就是地脉的一部分,自然和元气和谐无比。也许对于别的炼器师来说,驾驭磁铁来炼制法器会困难无比,对于陈潇这个风水师来说,却简单至极。 甚至他想到,等有时间用磁铁强化一下镇魂铃,让镇魂铃的气场攻击变得更强。 不过,在他的元气运转速度没有增加之前,镇魂铃攻击准备时间太长的缺点,还是没有办法改善。 迷障山会迷惑感知,就算是用罗盘也没有办法辨别方向,不过陈潇却利用植物的分布,和阴阳坡面的位置来确定大致的方向,使得他们顺利在天黑之前离开了这块地方。 出来之后,陈潇在自己已经在记录在脑子里边的地图上,郑重的标示出了这里的位置。 大概是好运用尽了,他们走了没多远,就迎面和一伙邪修撞上了。 这伙邪修有五个人,其中两个金丹三个筑基期,陈潇和景慧配合着,斗法进行的颇为艰难。 别看景慧是一个元婴修行者,弄清了他擅长的是防御,攻击是短板之后,这些邪修们就特意绕过他,把攻击重点放在了陈潇和刘浪身上。 尤其是刘浪,在陈潇分给他的灵气弹用完,只有改进版机关手箭一个攻击手段,斗法时间一长就被人看出来外强中干,成为了破绽和弱点。 为了兼顾保护俩人和攻击邪修,景慧可以说是疲于奔命,每场战斗下来,很是辛苦。 这让陈潇和刘浪都对他大为感激,要不是有景慧的付出,两个人早就死在邪修手上了。 陈潇只恨他攻击最强的镇魂铃准备时间太长,刘浪无法进行有效的牵制,给他充足的读条时间。 生生的把五个邪修给磨死,三个人都筋疲力尽。 晚上坐在营地篝火旁,陈潇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他得变得更强才行,要尽快突破到金丹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晚点还有一章。会挺晚的,早睡党明天起来再看吧 第247章 “必须要想办法提升战斗力才行。”陈潇肃然的说。 景慧也想要俩人提升战力, 他苦笑着说:“这会儿可没办法让你闭关静修。” 陈潇咬了下嘴唇,低声说:“我有一个办法能够迅速的提升修为, 这是只有修习风水才能够做到的。” 景慧听了没有高兴,反而露出凝重的神情,“通常迅速提升修为都伴有极大的弊端和风险, 陈潇,我倒宁愿你不要去冒这种风险,要不然我可没有脸面再去面见席道友。 ” 陈潇知道, 景慧会这样尽力保护二人, 固然因为侠义心,却也有席云霆的缘故在其中。 毕竟金禅宗和重玄派同处罗辰大天境, 他跟席云霆又是各自宗门当中最受看重的门人,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陈潇笑了笑,说:“法师多虑了,这种方法并不会产生什么弊端,也没有任何的风险。这是源于功法的特性, 吸收的乃是地脉之气。”顿了顿,陈潇蹙起眉心, “不过, 其中也有难处, 那就是找到合适的风水宝地。” 神州图录和天境世界一样,有大把的风水宝地等待陈潇去发现。 不过和在天境世界遇到的问题一样,地方太大了,有人生存和活动的区域只占其中较少的一部分, 很多地域人迹罕至。 要进行勘察,必须依靠双腿丈量土地,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要是大哥在他身边就好了,陈潇想着。 席云霆本身具有的气场,一旦出现在风水宝地附近,就会激起龙脉气场的对抗,是最佳最便捷的探测方式。 当初陈潇跨过凶兽生存的地域时,就以此发现了不少风水好的地方,不过这样的地方往往有凶兽出没,让他不敢贸然过去扦穴。 只可惜他这次来神州图录的目的一直没有机会达成,如果能够有一个会飞的禽鸟作为魂兽,借住飞行天赋进行空中勘察,还会快一些。 想想金玉雕、玄鹤,再想想比两者差一些的白鸾,他一个都没有弄到手不说,身边反倒还要多养一张嘴。 看着依偎着他的大腿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八,陈潇露出微笑,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它软乎乎的小肚子。 幸亏小八的神经很粗,从来不会在遭遇突发状况的时候被吓到。在他战斗的时候,把它放到一边,也乖乖的不乱跑到交战区域。 除了吃的有点多之外,小八真是太让他省心了,乖巧的简直惹人疼,让他都有点不舍得将来放归山野。 景慧看陈潇说这话,又对着小羊动手动脚,内心颇有点无语。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养宠物跟养孩子一样,就算是凡人养小孩,也少见他这样时不时的摸来摸去的。 “你有把握就好。”景慧轻声说,俩人说话的声音都很低,因为不远处刘浪躺在一张毯子上正在熟睡,他失去了修为之后,很难维持精力旺盛,连战斗后的恢复都要慢上许多。 陈潇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受到他们影响的刘浪,又取出那个装着磁针的新罗盘,心里渐渐有了想法。 “如果可以,我还想试一试,能不能让刘浪也更有自保的能力。”打起来的时候,陈潇真的会顾不上给刘浪拍防护符,好几次刘浪都很凶险。 第二天清晨一起来,陈潇第一件事就是摆出一张小桌,端坐着用精神力画元气纸符。 刘浪和景慧已经不只是第一次看了,这些天只要清晨条件允许,陈潇都会画符。 刘浪看着陈潇表情庄严,身子挺拔,悬着手腕,力透纸背的画下一张张纸符,很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他觉得陈潇画出来的纸符,有一种宝光,让他感到很神秘。就像是第一次接触修仙一样,引起他的向往之情。 “你对画符很感兴趣,想学吗?”一道声音响起,让刘浪回过神。 刘浪扭头望着景慧,苦笑着说:“我的灵根被毁,无法修炼出真元,就算对画符感兴趣,也没有办法学。” 景慧不置可否,眼睛看着陈潇的笔尖龙飞凤舞的游走,“唔,世事无绝对,这可不一定。” 刘浪转回头,陈潇已经又完成了一张,轻轻的拿起符纸放到一旁晾干。陈潇在画符的时候非常的专注,根本就听不到他们说话。 就算是如此,刘浪也下意识的压低声音,他开玩笑地说:“就算是我想学,这种独门技艺,又怎么会轻易外传。” 景慧转身对着他,认真的说:“据陈潇所说,他以前测试过灵根,并没有修行的天分,是学了这种风水术之后才有了修仙的机会。” 刘浪听了眼神一动,心跳慢慢的快了起来。他迟疑着,不敢置信的说:“……你的意思是?” 景慧语气平静的说:“既然原本没有修行天赋的人可以学这种风水修仙功法,说不定你也可以。更何况,你之前还有修行的经验,有基础。比起从头摸索,没有参照的陈潇,有人指引更容易出效果。” 刘浪的呼吸有点急促,他目光发亮的看着景慧。 “昨天晚上,陈潇跟我说,想要你试一试,跟着他学习风水术。如果你也有意,就正式拜师吧。”景慧说。 刘浪的脸色慢慢的因为激动而边的发红,不过因为陈潇还在画符,所以他一直抑制着激动狂喜的心情,默不作声的站着。 看了他的表现,景慧暗暗点头。是个沉得住气的,收下这样的弟子,陈潇不亏。 一直等到太阳初升起,陈潇才放下笔。他收拾着绘料,整理着器皿。把毛笔用清水清洗干净,在挂到笔架上晾干。 等到一一检查了一遍,没有画废了的纸符,才把所有的东西收起来。 他站起身,看着刘浪激动不已的眼神微笑了一下,“景慧法师都跟你说了吧?”刘浪点点头,“你的情况跟我不一样,不过我想应该是可行的。只是用此术修仙要曲折一些,前期付出的比较多,可能收效会很慢,你要有心里准备。” 这对刘浪来说,根本就不能算是问题。哪个修行功法在最初修炼的时候,不付出大量的时间跟精力。 再说,像他这样被废了灵根的能够再踏入仙途,已经是极其幸运了,别说只是付出多,收效慢,就算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刘浪紧咬着腮帮子,怕自己失态的哽咽出声,说不出话来,就使劲点头,表示这一切都没有问题。 看他的眼圈都泛红了,对这样的场景很不习惯的陈潇有点不太自在。他至今为止,不管是名义上的徒弟,还是真正要拜入他门下沈雁行都是主动求到他跟前要学风水术,主动表示要教人还是第一次。 刘浪是个优秀的人,将来成立门派有大助益。只不过,陈潇不知道他对风水感不感兴趣,又担心他只想去转灵修,就托景慧帮他说服对方。 就算是之后他放弃学风水,再转去做灵修也没有关系,现在只要能提升一下他的自保和战力,陈潇就满意了。 陈潇清了一下嗓子,问刘浪:“你愿意跟我学风水吗?” 刘浪来到神州图录,就是为寻找那飘渺到无望的机会,兵解转灵修,压根就是堵上了性命,成功的几率还不大。 陈潇愿意教给他一种不用兵解,就能够再次修仙的功法,刘浪自是千肯万肯。 他毫不犹豫的就冲着陈潇大礼拜了下去,“弟子刘浪,愿拜门下,修习功法。从今往后,遵从教诲,谨守门规,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陈潇吃惊的看向景慧,这可跟他说的不一样!他之前跟景慧说,就算是教给刘浪风水,也不用对方拜师。 毕竟他们是朋友,又是一块出生入死的战友。从平等的朋友关系,变成师徒关系,陈潇觉得别扭,也怕刘浪觉得不适。 虽然没有师徒名分,陈潇也绝对会认真的传授相关知识。 景慧说:“陈潇,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怕彼此之间不自在。可是你别忘了,在修仙界,是很看重师承的。要是散修也就罢了,刘浪要是跟你学了修仙之法,却没有拜入你的座下,将来必定会引来非议。再说了,你收下他,刘浪反倒更不安心。” 刘浪抬起头来,虔诚的说:“是啊,就请您收我为徒吧。我愿意尊您为师,从此执弟子礼,侍奉左右。” 陈潇苦笑道:“刘浪,真不用这样,就算你不拜师,我也一样教你。我们还以朋友相称,这不好吗?” 刘浪认真道:“这是对您的不尊重。您既传授修仙之法,那就是师父,我不能做出这等不尊师重的行为。” 景慧知道陈潇的纠结,他劝道:“陈潇,你既是师,也是友。有没有名分,难道这份友谊就不复存在了吗?可若是没有这个名分,刘浪的身份就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对他的将来更是会不利。他之后要是出师独立,没有师门,先天就要比宗门之人矮上一截。” 陈潇皱起眉毛,倒是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影响。 刘浪看着陈潇,等着他的决断。他原本就是散修出身,自然是吃过这方面的苦。有师门和没有师门,完全是不同的境遇。 考虑了一会儿,陈潇说:“如果你拜入我门下,你前边可是有个师兄,你只能排在老二。先说好,你师兄是个没有灵根天赋的王室子弟,年龄要比你小很多,跟我差不多。” 刘浪大喜,赶忙道:“弟子愿意尊师兄为长,绝不会因为年龄等因由怠慢!” 陈潇缓缓吐口气,点点头:“那好,我收你为二徒弟。”见刘浪还要大礼叩拜,陈潇刚忙拦住,“不过先不拜师,等到你师兄入门之后,再来行礼。暂时,你跟他一样,叫老师就行。你起来吧。” 刘浪意外,却很快遵从的站起身,“是,弟子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_(:з」∠)_这么晚了,睡觉啦 第248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榜单字数有点多,目前还差一千五百字。 乐文移动网后边重复的字数,过后会替换成正文。记得过段时间再看看。 时间紧迫, 陈潇郑重的把新罗盘交给刘浪之后,他们就又启程了。 不管是去哪里, 走动着总比停留在原地强。 这一路上除了赶路,只要是休息,陈潇就指点刘浪学习风水的基础知识, 另外他还让刘浪把他写的《新风水概论篇》抄写了一份。 不是他小气不给对方原本,而是目前他就这么一本了,再让他重新写一遍, 他自己也记不全内容。 刘浪丝毫不以为意, 他知道现在条件简陋,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不仅没有意见, 他还相当的郑重, 特别珍稀的对待这本承载着他全新希望的秘籍。 没有空白的线装本,刘浪就用陈潇给的纸张,裁剪成书本大小。再用长长的类似芦苇的叶子,劈成细细的丝, 编织成草线,装订起来。 陈潇心里一个劲的赞叹, 刘浪不仅善于交际公关, 精通经营, 性格坚毅,还心灵手巧。他真是白捡了一个这么好的徒弟,不好好教对方都觉得过意不去。 神州图录的地域非常的大,据说比七个大天境加起来还要大。绝大部分的修仙者, 到死或者是飞升成仙,也没有办法走遍。 迄今为止,还能时不时的听闻有新的地方被发现,资源和矿物都非常的丰盛。只可惜,限于带出神州图录时必须要用精神力携裹,这里的资源和矿物就那么躺在原地,天境的修行者们也只能惋惜的看着。 原住民们倒是能够使用,但是他们多数是灵修,使用的资源相当的偏门,跟修行者们并不冲突。 每一天,景慧都会时不时的飞到高处,记下山脉和河流的走向,下来画给陈潇参考。 虽然图画画的粗糙,景慧却能提供另外一条参考意见,那就是灵气怎么样。 要是充裕,那就算不是风水宝穴,也是一块吉地。要是稀薄,那基本就是荒地石头山,不是什么宜居的好地方。 陈潇的运气不好,走着的方向正是一片挺大的荒凉之地,不是荒山就是戈壁。水资源还极度贫乏,只有水位很低的一条小溪,蜿蜿蜒蜒的流向远方。 记录下了景慧说的情况,陈潇诚挚的对景慧道:“景兄辛苦了。” 景慧摆摆手说:“不辛苦,不过举手之劳。”他看着陈潇手中颇有厚度的册子,试探性的对他说,“昨天你说风水好的地方一般容易出天赋出众的人才,这件事有佐证吗? ” 陈潇笑着说:“景兄对这事感兴趣?” 景慧对此当然感兴趣! 景慧在金禅宗的地位和席云霆在重玄派的差不多,虽然他的师父不是宗主,也不是前宗主,却是实权派的一个长老。 再加上景慧的天赋灵根很出众,学习的功法又意外的跟他特别的契合,进境的速度在当前金禅宗同辈弟子当中是最快的一个,理所当然的被委与不少重任。 深受宗门看重,上边又有一个实权派的师父,景慧对金禅宗的事当然是很关心的,尤其涉及到传承弟子这件最受宗门重视的大事。 重玄派每十年一次,都会派遣出一支由掌事院掌事牵头和数十位筑基期弟子组成的队伍,分赴数个天境,千挑万选出符合重玄派要求的弟子。 金禅宗也一样如此,景慧就几次负责主持这件事。直到他元婴期后,在师父的要求下,把主要精力放在修行和历练上,才不再继续担任此责任。 虽然身不在其职了,可是身为一个主管收徒的责任人,景慧对这方面相当的敏感,在听到陈潇昨夜跟刘浪讲授风水宝地的益处时,听了一耳朵就记在了心上。 今天更是刻意找机会,主动向陈潇询问。 景慧很坦然的点了点头,说:“当然。毕竟风水之术已成绝学,我从没有从别的地方听闻过。如果陈贤弟你能提出佐证,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三年后又是我金禅宗宗门大选,择徒入门的时候,我不得不慎重对待,仔细探寻究竟。” 刘浪在一旁听着,眼神里也显露出好奇的神色。 陈潇沉吟了一下,点了下头:“好吧,反正以景兄跟大哥的交情也不是外人,我说给你听也没有关系。” 景慧老脸一红,他跟席云霆到底是个什么交情,他自己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陈潇这么给他面子,到让他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组织了一下语言,陈潇就把寒山城常家村的事情告诉了俩人。常家村就是一个典型坐落在风水宝地上,因此而得益的例子。短短百年多的时间,三代新出生人口当中有灵根天赋的一代比一代多,一代比一代优秀,最终经过百年,终于诞生了一位极佳变异冰属的天纵之才。 景慧听的目瞪口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重玄派收了一个单灵根变异冰属的弟子入门,这是足足可以震动整个罗辰大天境的大事,至今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那是因为重玄派等着憋大招,准备让常寿一举成名天下知呢。 不说一个极佳单灵根足足可以使一个仙门再延续上千年不成问题,就说那数十个上品灵根,几个上佳灵根,就极大的充裕了重玄派的新一辈精锐弟子的实力。 一个极佳单灵根固然可以使得重玄派势头更强,这些精锐弟子才是使得仙门传承稳固的基石。 景慧震惊的都有点口吃了:“陈贤弟,这、这是真的?” 陈潇微笑着说:“景兄说笑了,这种事我怎好拿来胡说呢。” 景慧想想也是,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他激动的伸出手,抓住陈潇的胳膊,厚着脸皮说:“陈潇,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我也不多求,像什么极佳单灵根就不想了,只要给我来几十个上品灵根,几个上佳灵根就足矣!” 陈潇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景兄,你当上品灵根是大白菜呢?还想要多少有多少。常家村的情况也只是个别情况,毕竟那里与世隔绝,才会让重玄派一举都收入囊中。” 景慧失望的放开陈潇:“也是啊。从此往后寒山城常家村必定会成为众仙门必争之地,再也没可能像重玄那么好运,一气儿都收罗走。” 常家村已经被明确的标示在知世堂的地图上,开放给天境世界的各大仙门。不论是那个去庚生小天境收徒,只要去了知世堂就能知道这件事。 只可惜,常家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有什么收获,毕竟都剩下一些奶娃娃和还在襁褓里边没断奶的,要等他们长大,最起码也要等十年。 当然,要是实在求贤若渴,也可以把那些最大顶多五六岁的小不点们带回去,慢慢养育,等到再大一点就开始修行。 景慧正在盘算要不要回头跟师父传个信息,让他派人过去守株待兔,就等到三年后,直接带一批年龄最大的回去。 按照陈潇说的,其中最少能有一个上佳天赋,几个上品灵根。 陈潇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说:“景兄,我虽然没办法一下提供那么多,反正还有三年时间,要是能新找到了坐落在风水之地的村庄,也不是不能凑够这个数字。” 景慧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他赶忙道:“要是真能如此,陈贤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景慧的刎颈之交,只要你有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金禅宗也必有重礼答谢!” 陈潇无奈极了,虽然说是个佛修,这景慧怎么火性这么重呢,一点都不像他前世见过的和尚们那样淡泊。 刘浪却偷偷腹诽,刚才还说是亲兄弟,这回儿又变成了刎颈之交,变得也太快啦。他却是不知道,对这些大仙门来说,人才的储备深厚不深厚,太重要了。 不过,这却并不妨碍刘浪跟着与有荣焉。 师父能这样受到金禅宗这样的大宗门倚重,对他们这个还尚薄弱的小小师门非常的有益。 之后景慧对陈潇的态度更和气了,要是之前还是看在席云霆的份上照顾,现在可就是把陈潇放在平等的地位上看待了。 同时,他对陈潇寻找龙脉的事业更上心,在走出这一大片荒山之后,更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浮到空中远眺山脉地形。 要不是他所学的浮空身法不适合携带人,他都要带着陈潇上天看看了。 又走了两天,他们来到了一处丘陵和山峰交汇的地方,这里高山翠柏,灵气充裕,让陈潇看到了希望。 确定了最高山峰的位置,陈潇根据流水的走向,向着两个分支之一的下游走去。 有山有水就有龙,区别只在大小。捉龙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幸亏陈潇的身体素质强,要不然在这种没有道路和人烟的地方,只能依靠双腿这种原始的交通工具,没有个几年的时间,别想找出眉目。 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山势越来越低,他们都能从山顶看到起伏的丘陵时,陈潇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老师。”刘浪第一个说道。 自打成为陈潇的预备徒弟,刘浪严格遵照着有事弟子服其劳的准则,对陈潇侍候的特别的周到。 沈雁行虽然也很关心陈潇的起居,却不必从底层爬上来的刘浪周到和细心,那真是妥妥帖帖,没有一处关照不到的。 陈潇的神情很严肃,他看着前方的气场,说:“应该是找到了地方。” 景慧立刻兴奋起来:“那我们赶快过去啊。” 陈潇却说:“有点情况,气场有非常活跃的波动。不是有灵物,就是有凶兽!” ————————补榜单字数,明天上午替换正文,不影响明天晚上的更新 重玄派收了一个单灵根变异冰属的弟子入门,这是足足可以震动整个罗辰大天境的大事,至今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那是因为重玄派等着憋大招,准备让常寿一举成名天下知呢。 不说一个极佳单灵根足足可以使一个仙门再延续上千年不成问题,就说那数十个上品灵根,几个上佳灵根,就极大的充裕了重玄派的新一辈精锐弟子的实力。 一个极佳单灵根固然可以使得重玄派势头更强,这些精锐弟子才是使得仙门传承稳固的基石。 景慧震惊的都有点口吃了:“陈贤弟,这、这是真的?” 陈潇微笑着说:“景兄说笑了,这种事我怎好拿来胡说呢。” 景慧想想也是,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他激动的伸出手,抓住陈潇的胳膊,厚着脸皮说:“陈潇,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我也不多求,像什么极佳单灵根就不想了,只要给我来几十个上品灵根,几个上佳灵根就足矣!” 陈潇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景兄,你当上品灵根是大白菜呢?还想要多少有多少。常家村的情况也只是个别情况,毕竟那里与世隔绝,才会让重玄派一举都收入囊中。” 景慧失望的放开陈潇:“也是啊。从此往后寒山城常家村必定会成为众仙门必争之地,再也没可能像重玄那么好运,一气儿都收罗走。” 常家村已经被明确的标示在知世堂的地图上,开放给天境世界的各大仙门。不论是那个去庚生小天境收徒,只要去了知世堂就能知道这件事。 只可惜,常家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有什么收获,毕竟都剩下一些奶娃娃和还在襁褓里边没断奶的,要等他们长大,最起码也要等十年。 当然,要是实在求贤若渴,也可以把那些最大顶多五六岁的小不点们带回去,慢慢养育,等到再大一点就开始修行。 景慧正在盘算要不要回头跟师父传个信息,让他派人过去守株待兔,就等到三年后,直接带一批年龄最大的回去。 按照陈潇说的,其中最少能有一个上佳天赋,几个上品灵根。 陈潇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说:“景兄,我虽然没办法一下提供那么多,反正还有三年时间,要是能新找到了坐落在风水之地的村庄,也不是不能凑够这个数字。” 景慧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他赶忙道:“要是真能如此,陈贤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景慧的刎颈之交,只要你有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金禅宗也必有重礼答谢!” 陈潇无奈极了,虽然说是个佛修,这景慧怎么火性这么重呢,一点都不像他前世见过的和尚们那样淡泊。 刘浪却偷偷腹诽,刚才还说是亲兄弟,这回儿又变成了刎颈之交,变得也太快啦。他却是不知道,对这些大仙门来说,人才的储备深厚不深厚,太重要了。 不过,这却并不妨碍刘浪跟着与有荣焉。 师父能这样受到金禅宗这样的大宗门倚重,对他们这个还尚薄弱的小小师门非常的有益。 之后景慧对陈潇的态度更和气了,要是之前还是看在席云霆的份上照顾,现在可就是把陈潇放在平等的地位上看待了。 同时,他对陈潇寻找龙脉的事业更上心,在走出这一大片荒山之后,更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浮到空中远眺山脉地形。 要不是他所学的浮空身法不适合携带人,他都要带着陈潇上天看看了。 又走了两天,他们来到了一处丘陵和山峰交汇的地方,这里高山翠柏,灵气充裕,让陈潇看到了希望。 确定了最高山峰的位置,陈潇根据流水的走向,向着两个分支之一的下游走去。 有山有水就有龙,区别只在大小。捉龙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幸亏陈潇的身体素质强,要不然在这种没有道路和人烟的地方,只能依靠双腿这种原始的交通工具,没有个几年的时间,别想找出眉目。 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山势越来越低,他们都能从山顶看到起伏的丘陵时,陈潇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老师。”刘浪第一个说道。 自打成为陈潇的预备徒弟,刘浪严格遵照着有事弟子服其劳的准则,对陈潇侍候的特别的周到。 沈雁行虽然也很关心陈潇的起居,却不必从底层爬上来的刘浪周到和细心,那真是妥妥帖帖,没有一处关照不到的。 陈潇的神情很严肃,他看着前方的气场,说:“应该是找到了地方。” 景慧立刻兴奋起来:“那我们赶快过去啊。” 陈潇却说:“有点情况,气场有非常活跃的波动。不是有灵物,就是有凶兽!” 第249章 狼蛛正在和景慧硬抗, 陈潇绕到后背,它感觉到了却没有在意。喜欢就上 到目前为止, 这三个人都没有能破得了它的防御。狼蛛有点智商,却不是太聪明,觉得陈潇就算绕到背后, 用法术攻击也奈何不了它。 陈潇可不知道狼蛛这么轻视他,他忍着浑身竖起的汗毛,顶着一身的鸡皮疙瘩靠近不停滑动, 长满了毛刺的长腿。 他想要用铮歌砍狼蛛的腿, 却因为狼蛛动来动去,很难砍到关节。铮歌位置一错, 就被狼蛛身上的毛刺刮得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他尝试直接砍狼蛛的腿, 支棱的毛刺却架住了刀,陈潇的力气有限,又没有真元,只依靠铮歌本身的金锐之气, 却没办法割断毛刺。 他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关节这个弱点,又转向狼蛛的腹部。 狼蛛的腹部和背部也同样覆盖着毛刺, 不过比起褐色的腿, 它的背部和肚子上有浅黄色的块状斑纹。 陈潇在它肚子上的毛刺上看了几眼, 然后从储物盒当中取出李与周制造的强效除毛剂…… 李与周制造的特种药剂,多次起到了奇效,这一次也不例外,陈潇把强效除毛剂撒到狼蛛身上没有多久, 它身上的毛刺就开始大把大把的脱落。 一开始狼蛛还没有注意到,等到它觉得身上有点痒、有点凉飕飕的时候,毛刺已经掉的七七八八了。 “嘶嘶嘶!!!”狼蛛顿时就疯了,它调转身体,冲着陈潇就冲了过来,那架势看起来简直要生撕了他。 陈潇可没有景慧那么好的防护力,拔腿就跑。景慧在后边几次攻击狼蛛,都没有把仇恨给拉回来。 狼蛛跑的太快了,它的弹跳能力还特别好,陈潇需要绕道的地方,它一跳就过来了。 这么穷追不舍之下,陈潇终于被追上了。跑不掉,陈潇只好正面应战,他手中引雷符和神火符接连的向着狼蛛劈去。 这回没有了毛刺分散伤害,终于在狼蛛的身上造成了伤害。 景慧见状一阵欣喜,竟然爆发潜力,速度奇快,在陈潇就要遭受到攻击的那一刻赶到。他跳起来,在狼蛛两个眼睛之间狠狠的揍了几拳,终于把仇恨给拉了回来。 刘浪也追在后边,在这边重新找了一个制高点,用机关手箭不停的射击狼蛛的眼睛,不断的骚扰它。 陈潇则趁机靠近它的腹部。狼蛛这回警惕了,把肚子下的弱点藏着,身体压得很低。 陈潇心下发狠,干脆从地上滚过去,惊险的避过长着尖刺的足尖,抬起铮歌就向上一刺。 景慧和刘浪跟他已经很有默契,见状加重了手上的攻击,让狼蛛没办法躲避。 眼见陈潇的刀尖就要触碰到狼蛛的肚子,它腹部的纺器猛的喷出一股蛛丝,飞快的把陈潇给缠住。 陈潇一惊,转手用铮歌砍,他砍蛛丝的速度却远远比不上狼蛛喷丝的速度。蛛丝不一会儿就满满的覆盖到陈潇的身上,渐渐的形成了一个丝囊,把陈潇困在其中。 刘浪位在高处,眼看不对,赶忙叫景慧想办法。景慧也着急,有狼蛛挡着,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过去救人。 景慧只好脱下手腕上的珠串,这珠串是一件法器,瞬间变长变大。景慧干脆把狼蛛的两根不停跟他对抗的螯肢缠住,硬是把它拖开。 刘浪赶紧从高处跑过来,用匕首砍了丝囊几下。 狼蛛的丝不是凡品,非常的坚韧。刘浪的普通匕首根本就砍不动,好在没有狼蛛继续喷丝,陈潇在里边用铮歌不一会儿就破开丝囊,自救脱困了。 刘浪帮着把丝囊扒开,陈潇站起身,来不及喘口气,就又向着狼蛛跑过去。 “掩护我!”他喊着,“再试一次!” 刘浪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架起机关手箭,冲着狼蛛撅起的屁股就射。 前边景慧也听得清楚,他的手都因为刚才大力拖动狼蛛而感到震颤,心底憋着的一股火,不断的翻腾起怒气。 他可是堂堂元婴期修行者,就因为只擅长防御,不善攻击,连这金丹境的狼蛛都奈何不得,实在窝火! “呔!”景慧大喝一声,口中吟唱出咒语,金色的文字组成一道幕布,卷成圆筒,重重的向着狼蛛扑下,“当——”的一声巨大的钟声想过,狼蛛的身体僵住不动了。 “好!”陈潇动作敏捷的一个侧滑,翻过身抬手重重的一扫,“噗嗤——”一声,一阵腥热的液体泼洒而下。 陈潇就知道会这样,接连快速的几个翻滚,就离开狼蛛的腹下。 等到他滚到足够远,狼蛛轰然倒下。 陈潇还怕它死不透,爬起来跳起身,踩着狼蛛的背来到它头部,冲着双眼之间的位置狠狠的一刺。 狼蛛的长腿神经反射的抽搐了一下,就瘫软不动了。 陈潇长长的出了口气,“景兄,有这么管用的法术,早拿出来用啊。” 景慧站不住脚的晃了晃,后退了几步避开地上蔓延过来的液体,坐到一块石头上。 他苦笑着说:“你以为我不想?这个法术太耗精神和真元,一招过后,我连浮空都做不到了。要是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个邪修,咱们三个都得死。所以,不到不得已,不能用。” 陈潇闻言不说话了。 也是景慧苦逼,摊上陈潇这么一个读条长,又没有什么爆发力的队友,再加上一个更废柴的刘浪。要保护所有人的性命,就不得不预留着真元以防万一。 他又一次自责自己太弱,拖累了别人。 似乎是看出陈潇心思,景慧不在意挥手,“谁让我的修为最高呢,就得多担待点。别多想了,赶紧收拾。” 陈潇一愣,刘浪已经过来了,他主动的揽下了处理狼蛛尸体的活。 请陈潇去一旁打理自己,刘浪借了铮歌,动作利索的开膛破肚,取出妖丹后又开始剥皮。狼蛛身上的皮比较有价值,当然没有了毛刺可能会打点折扣。 除此之外,关节的甲壳也是很好的炼器材料。当然还少不了丝囊,这是最重要的战利品,比起妖丹也不差什么。千秀坊、万锦阁这类织造类的门派,对这种材料最是青睐。因为少见和不易得,价值一直不菲。 让人都感到意外的是,这是一只雌性狼蛛,纺器上竟然还挂着一个卵袋。 陈潇换了一身衣服,刚才在地上滚来滚去,他的衣服早脏得不成样了。 刘浪把卵袋递给他,陈潇看了看,手中用蛛丝织成的袋子,表面上可以看到里边鼓鼓囊囊,满是一元硬币大小的圆球状物体。 他转头问景慧,“这有什么用?” “用你的储物盒装着它吧。这卵袋里的卵可以入丹,也可以直接食用,能补充精神力,据说还很滋补呢。”景慧道。 陈潇嘴角抽了一下,只觉得一股恶心的感觉在胸口翻腾。 光想想它来自哪里,就觉得受不了。就算他来自大吃货国,也是拒绝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这些啦。 第250章 从剥出妖丹, 到最后挖了个坑把狼藉的残尸埋掉,前后刘浪只花了不到两刻种的时间。这其中固然有狼蛛体型不大, 浑身掉了毛减少了不少工作时间的原因,效率也非常的高了。 陈潇对刘浪的能干,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他一个人, 都能顶的上一个五人的历练者小团体了! 最难得的是,刘浪做完这一切,仍旧是一脸平静, 丝毫不自傲得意。 景慧基本已经缓了过来, 真元也恢复了一些,就催促着陈潇和刘浪赶快行动。 景慧留在一处山顶看着马和小八, 陈潇则带着刘浪寻找风水宝穴, 有景慧提前给出的山脉大致走向,陈潇顺着河流来到了一处水湾。 这块水湾青山环抱,碧水围绕,明堂舒朗, 向阳坡上一片郁郁葱葱,很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致。 陈潇凝眉站在那里, 望着那块看起来就景秀葱郁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刘浪内心默默背诵着风水宝地的一切要素, 跟眼前看到的景象一一对照, 没有一处不符合的地方。 刘浪安静的等着,半晌陈潇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刘浪耐心有点耗尽,他悄悄的观察陈潇, 有点不解老师这是在想什么。 又过了两刻钟,连站在山顶放哨的景慧都按耐不住了,冲着这边传音询问出了什么事。 陈潇没有理他,景慧只得又传音问刘浪。刘浪没有真元不能传音回复他,只用手势比划了一番,告诉他不要惊扰到陈潇。 终于陈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刘浪赶忙问:“老师,有什么不对吗?” 陈潇歪了一下头,对他说:“也不知道运气是好是坏,这不是真龙之穴,是假龙。” “假龙?”刘浪吃了一惊。 陈潇颔首道:“不错,我从师到出师还从来没有见过假龙,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运气,带你见识点穴,第一遭就遇到了假龙之穴。” 不经意间,陈潇有点说漏了嘴。而刘浪这会儿的注意力被陈潇说的假龙所吸引,压根就没有听出来。 假龙是什么,刘浪在概论篇前边学习过。所谓假龙,就是真龙掩饰自己所在做出来的表象,看起来很像是真的,极具欺骗性。 陈潇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刘浪上了课,他指着眼前的山说:“你看这里的风水之相,前山耸起三个山峰,中间高两旁低,穴位在中央,两旁有龙脚庇护,主后人长命富贵,是一处极好的阴宅之地。” 刘浪的眉头微微的皱起,他看过的概论篇当中绝对有这个风水的名称,只不过再怎么死记硬背,这么短的时间也没办法完全吃透,达到一提起就立刻能说出来的地步。 好在陈潇也不是要考他的记性,就直接说:“这风水名叫铁拐龙星。”刘浪仔细的记着陈潇的每一个字,“你要仔细观察,看流水的方向和山的朝向。这山的位置阻挡西向南的风向,却抵挡不住东向西的风,正吹着正阳面。按照道理来说,原本应当藏不住风,却在穴位上表现的出来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甚至足以迷惑人眼,说明有假龙之气在支撑。” 刘浪这才注意到山体的朝向和流水的走向问题。 他有些赧然,“是弟子太不仔细了,只顾着照本宣科,全忘记了结合实际。” 陈潇对他说:“也不全是你的缘故,要不是违和感太强,连我也要被蒙过去了。” 刘浪明知道陈潇只是安慰他才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感到好受了些。 陈潇笑了一下,“你的运气来了,这假龙虽然是假龙,点了穴却也能有一代的气运。这气运对我现在来说是杯水车薪,换成你却足够打基础了。” 刘浪先是一愣,随后就是惊喜。怪不得陈潇之前会说那种话,果真是福祸相依。第一次跟着老师见识就遇见假龙固然不走运,可是碰巧老师不需要这里的气运,就全便宜了他! 刘浪激动的几乎要热泪盈眶。他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却全然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陈潇神情严肃的说:“虽然是假龙,却也是不逊的,扦穴的时候会遭遇反抗,你要紧跟我的脚步,一步都不能出错。” 刘浪用力的点头,肃然到:“是,弟子绝不踏错一步!” 陈潇的表情放松了些,一上来就让刘浪点穴,这完全是拔苗助长。可是谁让现在是个特殊的时期,不得不如此。 为了确保刘浪成功的几率,陈潇抬手用元气在刘浪额头意识海的位置点了一下,刺激刘浪的精神力更加的活跃,有元气在对气场波动就会变得非常的敏感。 这一点,在前世被称为“开天眼”,只是暂时的。以前的陈潇是绝对做不到的,如今有了元气支撑,他才能给别人暂时开一下天眼。 刘浪能被开天眼,还是得益于他之前筑基期的修为,精神力足够的强大。换成一个修为在高阶或者是之下的人,直接被用元气这么一点,非要脑震荡不可,严重的甚至还会造成脑死亡。 毕竟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天眼”,虽然能够看到波动,却很模糊,远不如陈潇那样清晰的可以看清楚每道波纹的动向。 不过,这对于有着丰富历练经验的刘浪已经足够了,他亦步亦趋的跟着陈潇的动作,有事正面迎战假龙的反击,有的时候避让假龙的冲击。时机把握的相当准确,让陈潇大松了口气。 俩人在外人眼里,绝对是一副古怪的样子。明明只有几平米的地方,却用了小半个时辰,反复的前进后退,左转右转。 慢慢的来到了穴位,陈潇的手在空气当中对着地面画了一个圆圈,这个圆圈有脸盆那么大。 大概是知道大势已去,假龙的反抗很是强力,陈潇的手宛如陷入到了胶质的液体当中,移动一下都感到很艰难。 “大致就在这个范围。”陈潇喘了一口气,说。 刘浪这会儿已经冷静了许多,尽管心跳的还是很快,却没有之前手都在发抖的情况。 他低头看着手中一直捧着的罗盘,天池中央的磁针正在气场的冲击下不停的左转右转。 刘浪深吸一口气,屏着呼吸问:“老师,我用什么扦穴呢?” 陈潇自己用一根一元硬币粗细的金属杆就可以扦穴,刘浪肯定是做不到的。 扦穴面积的大小和准确性,是判断一个风水师水平的标准之一。 一般的风水师,能确定穴眼的位置在方圆一米左右,就算是合格。而真正的大师,则可以做到巴掌大小,拳头大小。 而陈潇在前生临终的那几年里,已经可以做到一元硬币大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然比起在世顶尖的大师针尖大小还差一些,可是陈潇的年龄在那里摆着。让他师父方顾都不得不承认,陈潇做这行,完全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陈潇左右看了看,他们站在几棵树中间,周围除了草丛和灌木之外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 陈潇就对他说:“你储物袋当中有什么合适的吗?只要体积的粗细大小和我画的圈差不多就行。” 刘浪想了想,就从储物袋里边掏出一根机关兽掉下来的腿。 之前跟程锢斗法的时候机关兽被撕裂成了两半,彻底报废。刘浪本着废物利用的节俭精神,把残骸都收集了起来。这些材料还能够二次进行使用,卖到杂货店里能回收不少钱。 变成残骸的机关兽失去了变小的能力,一根腿足足有一人合抱那么粗壮。 看着这另类的扦穴工具,陈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表情怪异的忍了。 算了,条件简陋,容不得再去另做准备,就这样吧。 为了不会一个不小心蹭到徒弟的气运收益,陈潇让刘浪等到他离开足够远的距离在扦穴。 一个完全新手的风水学徒,上来就挑战扦穴,虽然是个假龙之穴,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扦中的。 陈潇很有耐心的看着刘浪被气场冲击,几次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刘浪越挫越勇,毫不气馁,跟假龙杠上了。 可怜刘浪害怕不小心移动了位置再也找不回来,有些攻击能躲开却不敢避让,只能生生的用脸迎接。 这铭心刻骨的第一堂实践课,让他记忆犹新了一辈子。也让他坚定了一条道走到黑,活到死扦到死的念头。 假龙之穴的气场薄弱,对抗到最后终于疲软了,刘浪一鼓作气,抓住机会狠狠的把机关兽的腿深深的钝入地面。 “噗嗤”一声喷气声,刘浪的脑门上整齐的头发直接被吹出了一个空气刘海。 刘浪心中狂喜,赶忙按照陈潇事先的吩咐,以罗盘为媒介,转化气运为元气,吸纳到体内。 天池中央的磁针此时滴溜溜的疯狂转动着,无形的牵引着涌向刘浪的气运,绕着罗盘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生出一点点微弱的金色元气。 刘浪通过暂时的天眼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片极其黯淡的金光,他不敢怠慢,甚至都不敢让这一点点可怜的元气从手臂进入,再远走到意识海中。 他直接捧起罗盘靠近额头,姿态格外的虔诚。风水之术没有辜负他的期盼,最终那一点元气顺利的落入他的意识海当中,让他顿时精神大振。 “老师,我成功了!”刘浪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向着陈潇激动的说。 “嗯,恭喜你。”陈潇笑着说,随后递给他一根红绳,“这是你扦的第一个穴,虽然是假龙,但是规矩不可废,把这条红绳绑上吧。” 刘浪初时听还没有反应回来,片刻后猛然想起来,风水师可是有一个无形的规矩,谁扦的穴就在扦穴的工具上系上红绳,代表这个穴有主。 刘浪一脸呆滞的接过红绳,看看身边兽腿造型的柱子,想想如果不出意外,这玩意就要这样矗立上百年,眼前就是一黑。 这绝壁是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黑历史啊! 作者有话要说:  踩点更新! 第251章 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谁叫他做事不过脑子。悲叹一声,刘浪认命的在代表他黑历史的铁证上系上一根红绳。 陈潇点点头, 对刘浪这次的表现还算是满意。接下来的时间里,针对刘浪在刚才表现出来的不足提出改进意见,还对他刚才表现正确的地方给予了表扬。 刘浪认真的听着, 看着陈潇布满肃然的脸,渐渐的心生敬佩之意。 风水之术是他的救命稻草,对于唯一能够教导他的陈潇, 其实刘浪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他的能力的。 毕竟陈潇的年纪太轻了, 刘浪已经做好了自修的心里准备,却没想到陈潇教起他来头头是道, 效果出乎预料的好。 并且在这么短的几天就让他入了门, 名师也莫不如是了。最难的那一步已经过去了,接下来的修行再怎么辛苦,也让刘浪甘之如饴。 身上的天眼效果已经消失,他已经看不到周围模糊的气场, 手中的罗盘也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上边朦胧的金光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可是意识海当中能够清楚感受到的、完全不同于真元的元气, 却在告诉他这一切不是他在做梦, 更不是他的臆想。 望着老师明亮却充满睿智的双眼, 刘浪的心,彻底的踏实了下来。 景慧又催促了一次,陈潇才赶紧挑着重点跟刘浪说了说,巩固了一下这次实践的成果。 刘浪意识海那点元气太少, 只能留作火种,陈潇就没让他浪费,给他接连拍了防护符和神行符,两个人就汇合了景慧,又顺着原路返回。 当时看到了两个支流,这个支流是假龙,那么肯定另外一个分支才是真龙所在。 有了真元,刘浪又有充足的精神力,已经可以学习画符了。 但是这会儿时间太紧,陈潇又怕他贪多嚼不烂,只交给他一张普通的引灵符,让他照着先描红个一百遍再说其他。 一路边说边走,很快他们就感到了另外一个支流。 景慧再一次帮着浮空到高处,画出了大概的山脉走向。这一次陈潇却花费了很多时间,才确定了接下来的路线。 甚至景慧都不能停留在一处地方望风,要跟着他们移动。 这支真龙是他见过最为狡猾和难以对付的。不仅有假龙做掩护,真身之处还设了几处疑穴。 陈潇可没有把握只凭借纸上的简单线条就找出来哪一个是真的,只能到现场一一看过之后,才能分辨出来哪一个是真正的龙穴。 陈潇知道他们在原地停留的时间越久,被追踪他们的人找到的可能性越大,可是这个风险他们不能不冒。好在景慧和刘浪都坚定的支持,才让陈潇没那么焦躁。 就在陈潇三人一边隐蔽着行迹,一边排除疑穴的时候,远在罗辰大天境的重玄派,一股不同寻常的浓云积蓄,引起了掌事院和诸位长老的注意。 赵放初时没有注意到,还是被人提醒才出来观看。 “赵师叔,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刚入内门没有几年的萌新,被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吓到,有些不安的问道。 赵放很有长辈范儿的安抚道:“不用惊慌,应当是哪位同门在晋升大境界。看这云层的厚度和范围,应当是要突破元婴期了。” 对萌新们而言,元婴期是非常遥不可及的,并且在门中的地位也一跃成为高层,是他们这些小家伙们平日里见不到的大人物。 嘴里惊叹着,萌新们兴奋的小声讨论着,这次晋升元婴的是哪一位前辈。 赵放却凝视着云层运动的方向,那是向着幼昆山的方向而去,那里只住着一个金丹期修行者,那就是席云霆! 赵放难以抑制内心的震惊,他是知道这位师叔近期一直闭关,就是为了晋升元婴,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冲击,连劫云都产生了,可见是来真的。 赵放不由自主的腾身而起,来到最靠近幼昆山的地方,在那里已经有几位同门先到了一步,他们有的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有的面目凝重的注视着劫云。 虽然常寿这些年来也很受重视,可是却仍旧比不上席云霆的地位和影响力。不说两人同为极佳灵根的天赋,就算是一般的修为,以剑修的武力值也要碾压常寿一头。 可以说,第二代弟子当中,能够接替掌门之位的几人,当属席云霆最为。 席师叔的修炼进境,速度太快了。据赵放所知,要是这次顺利晋升,席师叔就是已知当中最年轻的元婴修仙者了。 也难怪当初席师叔年纪小的时候,他的师父太宿会害怕他夭折,压着他的修为,不让他过早的筑基了。 厚厚的云层覆盖了半个重玄派,铅色的云当中泛起蓝紫色的晕光,逐渐蔓延开来。 “又是紫云雷劫,席师弟每一次晋升的劫云就没有逃过这种最厉害的劫云。” “是啊,当初筑基的时候就是,把整个重玄掌事院和长老们都惊动了。就算再怎么有天赋,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筑基期就经历九次紫云雷劫的。” “想想你我当年晋升,了不得才是红色劫云,黄色劫云都少见。” “要不然席师弟是整个高层的掌中明珠呢,这天赋当真是千年难遇。” “哎,福祸相依,出众的天赋伴随的是怪异的特殊能力,还记得当时席师弟被同龄人排斥的厉害,一直独来独往。其实我一直挺担心他性子因此而乖戾,也亏得太宿前辈教导的好,才没有让他行差踏错。” “谁说不是呢……” 耳边的窃窃私语渐渐的被雷声压下,众人不说话了,都下意识的压低了呼吸,看着雷蛇电闪,轰隆隆一阵阵的劈下。 距离的太远,赵放想象不出来真我楼现在是个什么景象,只站在这里就能闻到空气当中一股雷属灵气灼烧后的焦味,过分饱和到他皮肤上的毛发都能感受到的地步。 可想而知那是一种如何惊天动地的浩大声势。 旁边有掌事院的掌事低声数着劫云劈下的雷,间隙间传来的声音很清楚,“……七、八……十一、十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一声声惊叹声此起彼伏,“果真是二十七道雷劫!” “这可是如何是好!”赵放循着声音望去,是一位跟席师叔同一师承的一位师伯,就听他喜忧参半的说:“有道是只有潜力最强的修仙者才会经历紫色劫云,可每次都增加九道劫雷,如此下去,到渡劫之时岂不是七九的倍数?” 赵放见识尚浅,还没有学到如何计算渡劫期劫云规模的深奥知识。可是只听着,就觉得不妙。 要知道劫云越厉害,劫雷的次数越多渡劫的成功几率就越低。 一般人的劫云知识普通的铅云罢了,黄红两色的劫云一旦出现,冲关的人多数要失败。紫色的劫云通过系数就更低了,更别提还有那么多的劫雷。 席云霆到时候可怎么渡劫? 一众人想的太远,个个都陷入了担忧当中,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 重玄的高层们就是这么自信,理所当然的认为席云霆必然会修炼到渡劫期。 晋升成功后,席云霆的剑气冲霄而起,劫云瞬间溃散了大半,又过了半天厚厚的云层就消失殆尽了。 整个晋升冲关用了正正一天的时间,结束之后还需要再静坐一会儿,加上席云霆在门中没有什么好友,长辈和同辈师兄们也只是发了一封祝贺的传讯符,并没有成群结队上门祝贺。 跟别人晋升元婴后门庭若市的热闹相比,真我楼前冷清的可怕,然而席云霆却并不觉得怎样,心爱的人不在,再多的喜庆也不是他想要的。 终于理顺了领域,归纳出了全新的战斗模式,又完成了最终目标晋升成功,席云霆已经迫不及待赶去和恋人见面。 他一刻都不想耽搁,开始收拾出行所用的东西。以往全不在意的东西,这次都想要打包带走给潇弟用,就算是用不上,摆着也是好的。 另外一些常备药品和物资需要准备,这次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外边的东西到底不如门内全面。 正在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席云霆手下的动作却不慢,利索的收着卧房内的东西。 正在这时,他突然有所感觉的转身,背后一人站在门口惊讶的看着他:“小师弟,你这是做什么?要搬家么?” 席云霆顿了顿,镇定的放下手中的被褥,若无其事的说:“大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位是他同一个师父的大师兄柳韶光,修为已经到了分神初期。席云霆跟这位大师兄还算是亲近,小的时候师父太宿担任掌门事务繁忙,最基础的部分就是柳韶光教的。 后来席云霆发现自己总是会不经意的还得周围的人倒霉,还总是防不胜防。在一次连累的柳韶光被大殿上的屋檐掉下来被砸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往他身边凑过了。 也只有仅有的几位亲近的亲友,能这样不经过通告,就直接进入真我楼里。席云霆有些懊恼,太大意了,就算是别的人不来,柳韶光也肯定是要亲自过来祝贺他的。 柳韶光扬了扬眉毛,玩味的打量了一下席云霆卧室里的陈设。 他刚才说席云霆是在搬家,还真不是信口乱说。卧室里边的幔帐和寝具都被收拾了大半,连他记忆当中小师弟很喜欢的摆件也不见了。 柳韶光心中涌起八卦的情绪,好奇的问:“小师弟啊,你这是打算干嘛?逃难去么?”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踩点更新! 第252章 席云霆相当不擅长说谎, 此时他唯一的武装只有面无表情。可是大师兄都问了两次,还不回答太说不过去。 他只得含糊的说道:“外边用的东西不如家里的好, 带上只是以备万一。”相当潦草的应付了这么一句,就特别生硬的转移话题,“大师兄,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柳韶光对这个小师弟相当的了解,见他一副拒绝细说的样子,知道是不可能再问出点什么了。 就深感惋惜的说:“当然是来道贺。小师弟你可是重玄派开天辟地第一个在这个年龄就晋升元婴期的, 不光我有贺仪送你, 就连掌门师叔也说要表示。机会相当难得,能从师叔的私库当中淘东西, 记得别忘记了捡最珍贵最顶级的拿。” 席云霆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脸上一派平静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柳韶光作为太宿的大弟子,一直以严肃的形象出现,是掌事院的实权人物, 在重玄派上下乃至整个罗辰大天境都相当的有威望。 为了他们这一系体面,柳韶光不得不做出表率, 以威严震慑所有二代弟子。因为在最初, 太宿接任掌门相当突然, 师徒几个要顶着质疑的目光,压服所有怀疑的声音。 先天和后天加起来,就让柳韶光少年老成,一直沉沉稳稳, 后来更是变成重玄派老成持重的代表人物。 在外边佯装刻板严肃就已经够压抑了,面对自己人再不让表露真实情感就真能把人憋疯。 于是这严重精分的人生,让他练就了可以瞬息秒变人前、人后两种态度,和用威严脸的说着各种不符合形象的话的本事,尤其爱逗弄这个小师弟变脸。 柳韶光很有兄长风范的勉励了席云霆几句,又把自己准备的贺礼给了他。 席云霆态度平和的道谢,然后冷静的接过一个储物袋。他并没有感到惊喜,因为不用看也知道里边是什么。 柳大师兄行事一贯的简单粗暴,从小到大都是直接塞钱,是信奉“灵石万能”的坚定主义者。 太宿以前还批评他给小师弟礼物不走心,他还振振有词的辩解,只有拥有充足的灵石才能有足够的底气在修仙界行走。他送给小师弟的不是别的,是坚实的后盾! 再说了,他跟小师弟年龄差的太多,又搞不懂小师弟喜欢什么,需要什么。还不如直接给他灵石,让他高高兴兴的买买买呢。 太宿说过他不止一次,柳韶光屡教不改,最后也只得听之任之了。 说完这件事之后,柳韶光眼含期待的看着席云霆,席云霆默然的跟他对视,半晌不解的眨眼,这又是什么意思? 柳韶光怨念的对他说:“小师弟啊,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席云霆想了想,道:“大师兄想要我说什么,直言好了。” 柳韶光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如今已经有了伴侣,怎么还跟没嘴的葫芦一样!你跟心上人待在一起,也跟现在一样瞪着眼睛发傻么?” 席云霆明白了,他说:“自然不是。” 柳韶光很感兴趣的问:“那你们平日里都说些什么?” 席云霆仔细的想了想说:“其中内情不好对大师兄道来,大师兄没有亲身体验,恐怕无法意会。” 柳韶光一噎,心塞的说:“那算了。之前你有了伴侣的事,师兄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今日你就为我介绍一下,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席云霆垂下眼帘,避开了柳韶光的眼神。只是心中一个念起,就能浮想联翩,越发的强烈的想念潇弟。 潇弟的每一个音容笑貌,都是弥足珍贵的记忆。席云霆能在心中细数潇弟的每一处,他的样貌、声音、仪态,走路的样子,面对面说话带着笑的眼睛,唇角弯起的弧度…… 席云霆只觉得心潮澎湃,碍于性格内心情感越强烈,他越没有办法用语言说出来。措辞了半天,也没有办法吐出一个字,最后席云霆只得放弃。 “大师兄的意思我知晓了,有机会一定当面为你们介绍认识。”顿了顿,席云霆补充了一句:“他的名字叫做陈潇,中品土属灵根,筑基期修为,主职风水师。” 柳韶光的桃花眼瞪大,看着小师弟那写着“我话说完了”的脸,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可能得了某种心疾,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憋气呢。 这话没法聊下去了,柳韶光有气无力的说:“那我回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吧。等你忙完了,记得去师父那里一趟。他出关了,要见你。” 说完,柳韶光飘逸的袍角一甩,迈着威仪万千的步伐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离开了。 黑曜石般的眼睛无语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这才是应该一过来就说的重点好不好! 席云霆放下手中的事,来到了少昆山。 太宿从掌门的位置上退位之后,就从季昆山的宗门大殿搬到了这边的丹霄殿居住。自从席云霆独立,太宿真人身边就只有侍候的下人和几个小道童,因为他经常闭关,平日里相当的安静。 道童禀告之后,席云霆进入东殿起居的房间。 “弟子云霆见过师父。”席云霆几个大步走到坐台前的台阶下,大礼叩拜。 “起来吧。”太宿真人声音略带沙哑的说道。 席云霆有点忧心,他抬起头,发现师父从上次见过之后更显的苍老了。 那一次见到他,他的鬓角虽然出现了白发,却还不算多,这一次头发却变成了半白半黑。脸上的皮肤也开始松弛,眼角和唇边的皱纹都变的更深。 “师父?”席云霆震惊,“难道是闭关不顺?” 太宿真人笑了笑,说:“闭关很顺利。快起来,坐到椅子上,地上凉的很。” 见师父还是一如既往的关怀他,席云霆鼻尖一阵酸涩,赶忙起身转向一旁,才忍住了没有失态。 坐下后,席云霆就问:“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老态更加的明显了? 太宿真人为什么会从掌门之位上退下来,正是因为他身上突然开始出现老化的迹象。 按照常理来说,合体期的修仙者寿元极其的悠长,再说太宿本身的修为又没有出现问题,更没有出现停滞不前,不过就是因为事务繁忙,增长的缓慢一些,是绝对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明显变老的迹象。 这让太宿一系的人都很担忧,太宿本人对此也十分重视,更是立刻决定了传位给太玄,自己专心闭关修炼。 除了掌事院的几个掌事,还有极少数的几个人之外,这件事并没有被传扬开。就是害怕重玄内部出现动荡,引起不好的变化。 好在新老掌门交接很顺利,重玄顺利的从太宿掌门过渡到太玄掌门。 太宿闭关之后,老化的部分就应当停止,甚至因为灵气高速的转化真元,加强了身体的活性,那点老化的状况应该得到缓解才对。 却没想到出去一次回来,师父太宿的老化情况不仅没有改善,反倒是更加的严重了! 可能是刚出关没有多久,长时间没有说话导致嗓子还很干涩,沙哑的声音更是加重了老态。 太宿端坐在坐台上,摆手说道:“不用担心,为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正常现象。” 席云霆半信半疑,他们这一系虽然都是剑修,不过因为灵根不一样,学的心法也就不一样。 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大概真的是功法造成的暂时现象吧? “好了,叫你来是有事问你。我听闻你有了一位伴侣,这是真的吗?”太宿转而问起了弟子的感情生活。 席云霆有些赧然,尽管脸上看不出来,他轻轻的点了下头,说:“是的,还没有来得及禀明师父。” 接下来,席云霆就用简练到干巴巴的语言把心上人给介绍了一番,具体来说,可以参照他对柳大师兄的说法。 太宿安静的听着,显然很习惯席云霆的语言特色,对此没有任何异常。 席云霆说完之后,太宿半天都没有说话,席云霆不安的看着他。太宿看着这个他最看重的关门弟子眼中的不安和忐忑,觉得陌生又挺新奇。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张嘴说道:“云霆,你可知道我们这一支剑修,甚少有结了伴侣的。所以这方面,为师也没有什么能够帮你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修仙者,万万不可荒废修行。” 席云霆心中稍定,语气认真又坚定的说:“请师父放心,弟子绝不会荒废修炼,耽误了修行。” 太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眉间透出些担忧。 对这个天赋出众的弟子,他一直给予厚望,期盼着他有朝一日能够飞升成仙。 原本以为席云霆性格内敛,待人冷漠,不会出现感情上的变故,却没想到突然之间他就有了意中人。 事已至此,太宿已经不能再说什么劝阻的话,更不能做出什么阻碍的事来,那种事只会产生反效果,造成他心境上的不利影响,反倒耽误了席云霆的仙途。 这既然是自己弟子做出的选择,太宿为今之计,也只能期盼他和那位陈潇之间的情路不要生出什么波折。 心中的忧虑藏好,太宿点头说道:“如此最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太宿忽然感觉有些累,神情上也显出疲惫。 席云霆知道这会儿该告退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师父,弟子有一事相求。” 作者有话要说:  还以为今天这章要短小了,没想到写到最后一千字的时候挺顺。 第253章 太宿有点意外, 席云霆绝少有主动提起要求的事,他顿时就慈爱的说:“说吧, 什么事?只要为师能办到,绝对不推辞。” 席云霆轻抿嘴唇,低声道:“师父言重了, 弟子只是想要借您的金缕罩一用。” 太宿笑了,“我当是何为难事呢,这个容易。正好你晋升了元婴期, 为师的还没有奖励你, 这金缕罩你就拿去自用吧,不用还给为师了。” 法器分为上中下三个品级, 而在此之上更加强大的就不再被称为法器, 而是法宝了。金缕罩,就是一件法宝。 席云霆有一个可以用来隐蔽遮掩地形的法器,这个法器就是仿造的金缕罩。 可以说,金缕罩是那个可以藏起一个小山谷的法器的升级版, 它厉害之处在于那个法器是死的,只能藏起停留在原地的一块地方。 而身为原版的金缕罩却能够任意变换形状, 还能够随着主人一块移动, 除了模拟周围形态达到隐形的作用之外, 还能够彻底的遮蔽所有生息。 有了这个金缕罩,只要席云霆想,就算是藏在合体期修仙者的鼻子底下,也别想被找出来。 这样贵重的法宝, 连席云霆也只敢借来用用,这还是因为太宿一只在山门闭关,用不上。却没想到太宿会这样问都不问缘由,直接给了他。 这可让席云霆心中一惊,他赶忙说道:“师父,弟子只是暂时借用。如此重宝,弟子不敢受。” 太宿笑眯眯的说道:“你这傻孩子,推辞什么。我本就打算直到晋升渡劫期为止不踏出重玄半步,这金缕罩在我手中也是闲着无用。待到有那么一天我渡劫期了,这金缕罩就更用不着了。” 渡劫期修仙者在整个天境世界都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这个境界的修仙者大多数都处在神隐状态。基本就是只能听闻他们的传说,见不到人。 他们忙着修炼和为最后升仙时渡过雷劫而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炼丹的炼丹,炼器的炼器,其他辅助主职的也各自在本领域内囤积可以硬顶劫雷的用品。 而没有这些辅助主职的,则奔波各个天境最危险的历练之地,积攒材料,找人炼造。总之,都很忙。 这时的他们已经是半仙之体,跟合体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境界,天境世界再没有什么能够危害到他们,自然也用不到金缕罩这样遮蔽类的法器。 想明白之后,席云霆也就不再推辞,拜谢过之后从太宿的手上接过了金缕罩。 递给他之后,太宿抬起手,用大拇指按了按太阳穴,猛然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他轻拍了一下脑袋,“对了对了,有件事你可千万别忘记了,去鸿书馆要一份元婴剑典,记住得是臻典版的。” 剑典是重玄剑修们必修的剑法总纲,臻典版是他们这一系师承的前辈们先后编撰修订的。多年前,太宿也把自己的心得和经验总结录入在上边。 可以说这份剑典,就是重玄剑修们的教科书,就算是某一个派系不小心全部死光,也保证了这个支派不会断绝。 太宿没有时间教导弟子,也只能让他去寻找对应阶段的剑典先自修,这才特意叮咛他。 其实不用太宿说,席云霆接下来也要去一趟鸿书馆,目的之一正是元婴剑典。 这个提醒来的太晚,尤其还是在太宿恍然醒悟之后,才忆起该提醒徒弟,更是让席云霆心中再一次涌起担忧。难道师父他现在连记性也开始变得衰退了? 那份担心犹如实质,即使没有明说出来,也让太宿意识到了。 他呵呵一笑,避重就轻地说:“毕竟刚刚经历一个漫长的静坐,难免迟钝。别在我这里逗留啦,之前不还急着收拾东西准备走,赶紧去找你那伴侣去吧。下一次回来,把他带回来。既然都筑基期了,说明他的年龄也不小了,早点把你们的典礼办了。你也能安安心,免得牵肠挂肚的,一日都待不住了。” 席云霆顿时觉得耳朵尖发烫,脸上也开始发热。 一定是大师兄提前给师父打了小报告,席云霆恼怒的想着,明明他都猜出来了,偏还在他面前故意装作不知的问来问去! 弟子脸上的窘态并不明显,然而师父对他太了解了,自然能看出来。 知道他面皮薄,太宿按下笑意,慢声道:“虽然陈潇身后没有师门和师长,我们也不可失了礼数,行事草率。世人看轻他,就是看轻你,看轻重玄派。到时候就在宗门正殿举办道侣典礼吧,还要遍洒请帖,该请来的都要到场。正好门中上下,也好好热闹一下。” 席云霆诚挚的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沉静而肃然,“谨遵师父的意思。” 在临行告别的时候,席云霆特意送上了潇弟给的平安符。师父这个状态很有问题,问他又不肯说,席云霆只好把舍不得拿出来送人的元气平安符送了几张给师父。 原本是应该分给大师兄几张的,谁让他跑的快,就再多等一阵吧! ——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师父面前打小报告。 这正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席云霆来到鸿书馆,也不多言,直接告诉他自己要一份臻典版元婴剑典,和虽然不知道具体名目,但是依照内容用意却十分明了的图册。 当值的理书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气势威严的席云霆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却又不敢让他再说一次。 纠结了半晌,理书员磨蹭着不走,席云霆这才又复述了一边。 这一次听的不能再清楚了,理书员却露出了一个“见了鬼”的惊诧表情,微张的嘴巴在冷冰冰的黑眼睛注视下默默的闭上。 正准备离开去放置玉简和图册的区域寻找目标书籍时,却又被席云霆给叫住了。 “席掌事,您还有什么吩咐?”理书员战战兢兢的问。 席云霆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纸符,递给理书员,“这纸符拿着,一直到褪色为止,不要离身。” 席云霆不着急给柳韶光,那是因为对方修为是分神,修为深厚。更何况,他有经验,又知道刚碰过面,会下意识的有所防备,突发的倒霉事件伤害不到他。 而面前这个理书员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弟子,可扛不住随着他境界越高,越厉害的厄运光环。 理书员恭敬的双手接过,也不敢问为什么。轻轻弯起,见席云霆没有反对,就折叠成小小的四方形状,贴身放着了。 臻典版元婴剑典有好几个复刻的玉简,很快的理书员就给席云霆送了过来。 至于他要的图册,因为太过冷僻,至今为止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要过了,所以也没有进行复刻,是只有一份的孤本。 鸿书馆太大,藏书又多,不经常被门中弟子需要的书籍,都被集中堆在一处。这让寻找变得困难,很可能要花一些时间。 理书员小心的跟席云霆禀告了这其中的难题,和因为是孤本只能借阅,必须归还。在获得了席云霆一个颔首作为同意之后,才放心的钻进一个蒙尘的房间里翻找。 就在理书员惊险的避过倒塌的巨大书架,避免了被书籍活埋,席云霆站在原地像雕塑一样,吓的进入鸿书馆的底层弟子们绕道时,陈潇花费了一天多将近两天时间,终于排除了大部分疑穴,寻找到了真龙所在。 说实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排除出真正的龙穴所在地,陈潇不可谓不能力,他几乎是拼了命的努力找。 要知道,他可是把就算拥有先进工具,也需要一个月时间的工作量给压缩到不到三十六个小时给完成了。 有追兵随时可能找上来,陈潇不得不这样做。 一直处于全神贯注的状态中,陈潇已经相当疲惫了。可是他却不想休息,内心的焦躁催促着他不要浪费时间,尽快进行扦穴,好离开这里。 刘浪却把他拦住了,并劝道:“老师,请不要操之过急。您之前不是教导过我,在风水一事上要保持谨慎和冷静,切勿急躁吗?” 这就是有一个阅历和见识丰富的弟子的好处,在必要的时候会提出正确的建议。 陈潇虽然心急,好在没有失去理智。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急,不能乱了节奏。” 他拍了拍刘浪的肩膀,“今夜你和法师两个人值守,我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陈潇目光炯然有神的望着刘浪,沉声说:“能做到吗?”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陈潇不参与守夜,刘浪单独守备的时间被大大拉长了。这还是刘浪第一次被陈潇授予厚望,他心里有点激动,面上却很冷静,他沉稳的回答:“能!” 陈潇欣然一笑,“好!明日清晨,一起来就进行扦穴。你可要好好观摩,不要走了神。” 刘浪眼睛一亮,大声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四天在装修现场和装修市场之间奔波,又累又困,写到这会儿却没有踩上点,桑心…… 第254章 第二天一大早, 陈潇一起来,刘浪就已经候在一旁, 等着侍奉他洗漱。 在他朴素的观念当中,有事弟子服其劳,出门在外, 他自然要不假他人之手,亲历亲劳。 他不只侍奉陈潇洗漱,还端茶递水, 伺候用餐。甚至细致到要捧着他的衣服, 亲手要替他穿上的地步。 对于刘浪这样,陈潇一开始就说, 不必他做到这样低三下四的程度。 他虽然是接受私人教育长大的, 却早已习惯了现代社会的三观,而建国之后早就没有这样把徒弟当成免费劳工使唤的习惯。 刘浪却很坚持。 在修仙界中下层的小门派当中,像他这样半路投入师门,又年龄较大的, 哪一个不是这样跟在师父身边,近身侍候一段时间。 他们的境遇并没有低下到犹如仆人程度, 这只是增进关系, 加强互相了解的最快方法。 当然, 大仙门和顶级仙门不流行这样做,那是因为人家有专门的仆役和道童。可是类似刘浪这样的徒弟,依然是要天天找机会到师父跟前露露脸的。 谁让他们并不是从最初就跟在师父身边长大,修炼的。从感情基础来论, 先天就要短其他弟子一大截,从身份上来说,也比其他弟子要低。再不抓紧机会表现,就更得不到师父的看重了。 陈潇见婉言拒绝不管用,又正色而严肃的又说了一遍。刘浪见状,就退而求其次,穿衣吃饭什么的就算了,最少每天早晨起来洗漱,让他帮忙给准备个水。 刘浪眼中含着恳求,陈潇也不好再严词拒绝,只好答应了。转头他就心里想着,等找个机会把这个事也给他免掉。 昨天晚上,得知陈潇要保证休息,景慧主动承担了一半的时间,刘浪只守了后半夜,这会儿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草草的吃了点东西,打发了早餐,陈潇就迫不及待的准备扦穴了。 这一次刘浪就不能跟着一块去中心位置,只能站在外围,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陈潇的一举一动。 这有史以来最难寻的宝穴,没有辜负陈潇的辛苦,是龙脉当中最顶级的真龙之脉,就是把祖先埋进去,后代能出皇帝的那一种。 换到这修仙界,至少能撑得起一个中型仙门数百年的好气运,不敢保证能飞升,至少也能达到合体期,如果当事人足够努力刻苦,搏一把没准还能晋升渡劫期。 这样好的阴宅之地,却偏偏在神州图录当中,着实让陈潇惋惜。 换做是在任何一个天境当中,好好运作一番,给这块宝地寻找一个合适的主人,陈潇不光能收获一笔不菲的报酬,后期得到的因果气运也是相当丰厚的。不像现在只能得一份扦穴的收益。 这块风水叫做紫瑶玉柱龙,从罗盘上看,有众山从北向南排列,形似一柄勺子。其中一峰突起,恰在末尾,犹如北斗七星最末的瑶光星一般。 唐代诗人李商隐的《南朝》诗云:“地险悠悠天险长,金陵王气应瑶光。”这一风水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 拥有记录这种帝王风水的书籍,在古代要是让皇家知道是要掉脑袋的。有这样书籍的风水大师无不捂得死死的,就怕哪一天招来大祸。 这就导致此类风水书传世极少,陈潇的师父方顾也是侥幸得到了一份,还是欠了人情的影印本。 陈潇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穴位走去,也许是知道再也藏不住,原本低调成寻常模样的气场,撕去了伪装,露出了真面目。 陈潇的眼睛微微长大,这帝王风水果真是不同凡响,气场极其蓬勃恢弘,淡白色的波纹当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紫色烟气。 陈潇看得赞叹不已,不过也只是如此了。毕竟有席云霆珠玉在前,眼前的真龙气场无论是规模还是辉煌浩然的程度都要差不止一点。 这让陈潇心底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这足以支撑一个中型仙门数百年气数的真龙之脉,都比不过席云霆本身具有的气场十分之一,在大哥的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玄机呢?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当务之急陈潇是要进行扦穴,没有心思细想,就暂时先放下了。 这紫瑶玉柱的反抗特别的激烈,前世让他元气大伤遭到反噬的斩龙之战,跟这会儿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幸亏他这会儿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强化,达到了筑基期的程度,再加上他不吝啬的用出元气来护身和击散气场的冲击,勉勉强强、有惊无险的穿过穴位周围的保护,来到正中位置。 此时陈潇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面色潮红,汗如雨下。 有了昨天的教训,陈潇没有急着扦穴,反而是站在原地休息,等到调整好了状态,才伸手取出扦穴的金属杆。 这些金属杆,都是后来陈潇成批定制的,用的是韧性很强,非常坚固的一种金属材料。每一根都有一元硬币粗细。 金属杆的顶端是尖的,这样方便扎入土层当中。 可是当陈潇的手握着金属杆往下插的时候,手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陈潇心中一惊,却并不感到慌张。 他知道,这大概就是真龙之脉气场的最后反抗,他之前都是用元气来突破封锁,就直接把元气从意识海引出来,顺着手指涌向金属杆。 这金属杆并不是炼器产品,没有很好的延展性,造成了极大的浪费,元气十有七八都消散了,只剩下一点被送到尖端。 陈潇反省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想着用元气炼制一批扦穴杆,这会儿也只能忍着心疼,加大了元气的输出。 尽管慢的令人发指,可一旦形成了输送通道,有了持续不断的元气支持,陈潇终于能够移动自己的手臂。 “嘭”的一声气爆声过后,陈潇感到阻力消失,金属杆一下扎入了土壤当中。 “昂——”一阵高亢的声音不甘心的尖啸出声,这声音先是从陈潇手下的金属杆底下传出,最后向着四面八方扩散,震颤着周围的高山不停的震动。 这一场轻微的地震过后,一切平息了下来。 旁边一直看着的刘浪这才松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景慧不太确定的说:“这就完事了?” 刘浪摇了摇头:“不,接下来还要进行吸收,打坐修炼。” 景慧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原来风水是这样修的,吸纳地脉之气,倒是再清正不过的一门功法。” 俩人说话间,陈潇已经放开了金属杆,盘膝坐在地上,直接闭上了眼睛。 景慧正打算过去给陈潇护法,脸色忽然一变:“不好!有邪修过来了!” 刘浪顿时露出了一个惊骇的目光,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再迟疑立刻准备迎战。 这个时候的陈潇,绝对不能被人打搅! 第255章 陈潇这个时候已经被反馈回来庞大而浓稠的气运淹没, 整个人的五感都被堵塞,沉浸在宛若要窒息的幸福痛苦当中。 比起靖国王都收获的气运还要庞大的能量直直的冲进他的身体, 就像是一辆失去控制的重型大卡车在横冲直撞。 陈潇吃亏在没有功法可以进行引导,不能顺着经脉运转的能量只能在身体里边到处乱跑。几乎被撑破的剧烈疼痛下,陈潇潜入意识海当中, 催动罗盘。罗盘疯狂的转动起来,大股大股贪婪的吸收气运,顿时减轻了陈潇的压力。 尽管还是涨得难受, 却没有刚才那样被撑破的感觉了。陈潇松了口气, 专注的沉浸在罗盘的星盘上,看着源源不断被转化出来的金色元气从中央天池涌出, 一圈圈的转动, 向着黯淡的字符冲击而去。 原本在瀛仙岛的时候陈潇元气已经到了第六层中后半的位置,进入神州图录之后遭遇了接连不断的战斗,被消耗的都掉下了第六层,在第五层二分之一的位置。 好在星盘被点亮之后, 就算元气的储存跌落了下去,也不影响陈潇什么。不会让他相当于筑基期的身体素质和气机像是被打落的境界的修行者那样, 又变成了炼体期。 要是真发展成那样, 估计三个人都得疯掉。 就像是一个进度条, 元气飞快的从起始点向着尽头奔去,先是重合了这一圈的起点,紧接着溢向第六层,速度没有丝毫的减缓, 飞速的冲过之前开拓过的部分,点亮第一次亮起的字符。 陈潇无法再保持冷静,有过一次经验的他,意识到如果这次突破了第七层,他在世人的眼中就是一个金丹期的水准了! 成为金丹期,他的地位将大大的提升,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具备了开创风水门派的最后一个条件。 就在陈潇心情有点激动时,他感到头顶上一阵阵发麻,让他有点心神不宁,无法专注。 一开始,陈潇还以为是所谓的劫雷,但是仔细一体会又觉得不太一样。当他的不再专心,分神关注这种特殊的感受时,发麻的感觉更是从头顶逐渐扩散到了全身。 脑子里边空白了片刻,一个激灵他忽然意识到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劫雷在劈他,而是他浑身的鸡皮疙瘩正在颤栗。潜意识正在警告他,有危险! 再也顾不得已经无限接近第七层的金色元气,陈潇的神智开始从意识海当中上浮,并中断了和罗盘的联系。 错过了这次的机会,是很可惜,但是还可以等下次。他又不是真正的修行者,用不着为了一次晋升的机会把命搭进去。 五感被唤醒,还没有睁开眼睛,就能听到激烈的斗法声。 身体还在不停的涌进气运,陈潇咬着牙,爆起青筋,忍着被撑裂的感觉,从还模糊的视线当中选了一个可能安全的方向,就起身疯狂的跑了过去。 一离开中心范围,气运涌入的强度顿时减低了不少,缓过气来陈潇才扭头去看战场。 来的邪修并不多,只有三个人。却让景慧和刘浪战的艰难,原本他们俩的攻击力就不强,更是一心保护正在打坐的陈潇身上。 当卷成漩涡的气运,影响到气场,带动天地产生异象,在场的人都意识到陈潇要晋升了。 这让景慧和刘浪更加的焦急了,与之相反三个邪修却兴奋了起来,开始避让两人,想要绕过他们的防线,直接破坏陈潇的晋升。 景慧和刘浪拼命的拦截,三邪修干脆一分为二,一个拖住一个,另外一个试图隔空攻击陈潇。 刘浪护师心切,见状奋不顾身的冲过去阻拦,生生把自己的要害暴露在拖延他的邪修跟前。 景慧见状赶紧一个拦截,挡住邪修攻击刘浪的路线,才没有酿成悲剧。 邪修虽然没有得逞,却搅动周围的风云,甚至破坏了灵气的均衡。 为什么修行者在闭关冲击晋升时都要选择在安全的地方进行,就是因为在晋升时修仙者无法反应。并且极其容易被影响到,从而前功尽弃,甚至走火入魔,道消身陨。 本来景慧和刘浪俩人就不占什么优势,又因为顾虑重重,只能被动挨打。景慧还好,三个金丹期邪修并不能把他怎么样,刘浪就惨多了。邪修虽是无心跟他纠缠,却还是很快就让他变得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连防线都出现了重大的漏洞,一下被邪修找到了机会。要不是景慧及时爆发一波,用身上的法器把对方给拦住,邪修都要冲到陈潇身边了。 等到陈潇有了动作,从原地跑开。邪修们是懊恼加不爽,景慧和刘浪也没有高兴到哪里去,劫云开始溃散,这一次的晋升到底让人给搅黄了。 陈潇惊怒于刘浪重伤垂危的样子,也愤怒这些人竟破坏了他这次点亮新罗盘圈数的机会。 手中捏出一大把纸符,拍上防护符和神行符,陈潇就炮弹般冲了过去。 这一次含恨出手,陈潇超常发挥,和景慧配合的特别默契,一下就打散了三个邪修的合击,后把他们逐个击破。 杀到最后一个人,他眼见情况不妙他转身就逃,景慧直追。他飞行速度不行,让对方腾空就追不上了,干脆丢开形象直接扑身死死的禁锢住他。 景慧的胳膊跟铁钳一般牢牢的锁着邪修的脖颈,眼看是逃不掉了,那邪修目光当中闪过绝望和狠戾。 景慧此时站在邪修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陈潇却看了一个正着。他大喊一声:“景兄小心!!” 景慧一惊,想要松开却被邪修死命的抱住,景慧见脱不了身,就赶忙撑起一个金色的法术护罩。 “轰——”一声,邪修自爆了。 景慧虽然挡住了真元爆炸的冲击,却没办法阻挡血污,顿时变成了一个血人,懵在了原地。 陈潇冲过去,关切的问:“景兄,你没事吧?” 第一次遭受自杀式攻击的景慧掏了掏有些嗡鸣的耳朵,呲牙咧嘴的说:“没事。” 真的没事?陈潇狐疑的用眼神看他,景慧抬手看着手上的血污,厌恶的一撇嘴:“我没有受伤,这都是邪修的血。” 陈潇放下心,又赶紧去看刘浪。景慧落后他一步,却比他先感到,抬手一阵金雨落下,刘浪身上的外伤就好了很多。 景慧给他检查了一下,说:“没有伤到内脏,过四个时辰再施展一次法术就好的差不多了。” 刘浪却是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他只是忧虑的望着陈潇,语气低落的说:“只可惜这一次师父晋升金丹期被打断了……” 一时连陈潇让他暂时称呼“老师”都忘记了,可见他是有多么的在意。 景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个血手印,“你师父还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了,这次没有走火入魔,落下伤势,已经算不错了。” 陈潇笑了笑,说:“法师说的对,你不必为我难过,要知道我风水一派最不用担心的就是晋升,等到积累足够,顺其自然就能突破。” 刘浪只以为师父是在安慰他,连景慧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整个修仙界谁不知道积累足够就半只脚踏入了晋升,然而要摸到晋升的契机,却要有足够的机遇和好运。 见两个人都不怎么相信的样子,陈潇淡笑没有再提,转而说道:“景兄可有换洗的衣物?” 这会儿天气很热,风一吹那些血污变干,让景慧正浑身不舒服。他干脆说道:“有的,我去梳洗一番。” 刘浪也要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迹换掉弄脏的衣服。 两个人各自忙碌,陈潇安抚着这次受到不小惊吓,缠着他撒娇的小八。 这只小羊目前已经一个多月大了,体型长大了不少,却仍旧娇小而圆润。脑袋顶上能摸到两个硬硬的凸起,似乎是出现了长角的征兆。 它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大,一顿能喝掉半块历练口粮的粉末水。陈潇担心剩余的历练口粮撑不到它断奶,想给它添加其他食物。 小八二十多天就已经开始吃草,不过那是吃着玩。陈潇让它把青草当成主食吃,它虽然也吃,但总是委委屈屈的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陈潇,好似陈潇在虐待儿童一样。 这让陈潇内心大呼受不了,只好无奈的放宽了期限,打算让它到两个月大之后再加入青草为主食。 也不知道是返祖的原因,还是它一直以来吃历练口粮长大的缘故,小八表现出来超乎寻常的灵性和聪明。 这一次邪修突然来袭,根本就没有人顾得上安顿它,小八就自己跑远,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等到这边结束了战斗,彻底安全之后,小八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这会儿它饿的不行,正腻在陈潇的身边娇声的“咩咩”叫着,还处在幼生期的小奶音,听得人格外怜惜。 就连陈潇也不能免俗,好声好气的对着它细语,哄着它耐心等一下。 趁着刘浪清洁污迹、换衣,陈潇确认了他身上确实没有其他伤处了,才取出历练口粮给小八磨粉。 景慧光是简单的清洁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他干脆跳到水源当中好好的洗了一个澡。脱下的衣物也直接扔掉不要了,另外取出一身干净的。 片刻后,景慧穿着一件淡褐色的僧衣,深蓝色的袈|裟走了回来。边走,他边把手放在鼻子边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缘故,明明他打了浴粉洗得很干净了,却总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腥臭味缭绕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昨天晚上的,今天晚上的照常更新。 第256章 喂过小八之后, 稍作休息,他们就不顾已经快要黄昏的天色, 急匆匆启程了。三人不确定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追击者看到之前的天象变化,也许已经有人在往这边赶了。 直到跑出了数百里地,他们才在黑暗当中寻找了一处地方安营休息。 景慧给刘浪又施展了一次治愈法术, 尽管外伤都好了,接连的大伤元气,还是让刘浪的脸色透着一种虚弱的苍白。 陈潇咬了下唇, 低声说:“接下来我们不要做停留, 尽快的赶往罗辰大天境的集结点吧。” 景慧和刘浪都意外的看着他,刘浪更是心急的说:“这怎么能行呢, 老师!只差一点您就可以晋升金丹期了, 还是继续寻找风水宝穴要紧。” 陈潇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总有种不祥的感觉,好似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盯上了。” 景慧条件反射的转身四处张望,然后又放出神识仔细探索, 半晌之后景慧扭过头,疑惑的说:“我没有发现有人潜伏在附近, 也无任何凶兽。” 这段时间以来, 陈潇几次以风水的办法提前判断出来了危险, 所以对于他所说的话,景慧并不怀疑。 陈潇脸上露出一个烦躁的表情,他甚至很少见的抓挠了一下头发,“你可以说这是风水师的一种直觉, 我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这样让他心慌的危机感,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其实作为一个靠玄学吃饭的人,陈潇在灵觉预感方面是很差的。很少会提前预见什么事,而一旦出现这样的感觉,往往是十分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 陈潇看着景慧,充满请托的说:“要是有什么万一,你就先带着刘浪走,我们到罗辰那边汇合。” 景慧是会飞的,就算他的功法不适合带人飞翔,带着一个人跳跃前进,行进速度也会很快。 之所以如今行程慢,完全就是因为他没法在这个过程当中保全两个人。 而陈潇和刘浪两个,如果要论落单之后谁的生存几率大,无疑是有元气在身的陈潇。 景慧身为一个佛修,对天人感应一类比较信服,脸色也变得凝重。他问:“情况有那么糟?” 而刘浪不赞同的抬高声音道:“不!如果一定要法师带一个人走,那一定要带老师!” 陈潇严厉的看了他一眼:“我自有保命的手段!你要是认我这个师父,就听我的话照做!你跟着景慧法师去先去罗辰,我自会去寻你。” 刘浪明显还想说什么,可是面对陈潇充满厉色的脸,他不敢顶撞。只好不甘心的捶了一下地面,在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拳印。 小八正好卧在附近,被震的跳起来,不满的用蹄子踹了他一下,刘浪没有理会,它就不高兴的走到一边,挨着陈潇卧下。 陈潇所谓的保命手段,就是那一回席云霆让赵放送来的保命玉符。——这玉符是殷赫殷师兄送的事实,已经被陈潇下意识的给忽略到脑后了。 玉符能救命的次数只有一次,却被陈潇隐瞒下来没有说。 景慧也有压箱底的招式,再说陈潇还从来没有打过诳语,他就信了。他道:“这样一分散开来,目标虽说会小一些,被发现之后的危险却更大。” 说了这句,景慧沉默了下来。 他内心实在不愿,带刘浪而留陈潇落单。 从情面上来讲,陈潇是席云霆的朋友,刘浪是什么人估计席云霆都不知道。从利益相关来说,陈潇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风水师,刘浪只刚学了个皮毛,要是有个万一,三年后的宗门选徒可怎么办。 可是身为正道宗门,景慧当然是要优先照顾最弱的那一个。而陈潇偏偏又是这样拜托他,让连纠结的余地也没有。 如此烦恼并不是他的性格,很快心胸当中的侠义占据了上风,景慧正色说道:“陈贤弟放心,事有意外,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但愿事情不要发展到那个地步。” 陈潇向他道谢,眉头忧虑的皱着,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放松下来。 夏季的天气变换无偿,头一天还是万里无云,第二天就起了风,不一会儿就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过后,瓢泼大雨落下。 三个人开始各显神通。陈潇拿出一顶帽子,上边有个伞,打开之后伞面开始旋转,除非特别倒霉被斜风吹过来,要不然一点雨水也落不到他身上。 景慧办法比较简单,真元张开一个气罩,落下的水珠直接被杜绝在外。 刘浪的方法在修仙界就比较大众了,是一种可以薄薄的可以披在身上的雨披,不贴身还方便走动。 景慧和刘浪的方式都属于常见类型,只有陈潇的自转雨伞很奇特,引来俩人奇异的目光。 景慧忍不住问:“你头顶上的是机关?” 陈潇自豪的介绍道:“不错。这是我的一个机关师朋友为我制作的,就算是没有真元的普通人也能够使用。” 景慧感慨道:“这是用灵珠作为驱动力量吧?不是有点家底的人,用不起呀。” 景慧于是就和陈潇讨论起来,这种机关雨伞潜在的销售群体。 大雨冲刷下,一切的味道都应该被冲刷干净。陈潇抽了一下鼻子,疑惑的看着因为谈话离得近了些的景慧:“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陈潇琢磨了一下,“腥气呢?” 景慧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陈潇没有半点开玩笑的眼,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抬起手,又仔细的嗅闻了一遍,他的皮肤上果真还有一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腥臭味道。之前他被那股味道缭绕的习惯了,已经闻不出味了。没想到一天一夜了竟然还没有散尽! 景慧表情难看的说:“糟了,这应当是邪修的一种血液污染术,不小心沾到都会带着这股味道好久,更别提我整个人都被喷遍了。该死!”他咬牙切齿,“临死了还摆了我一道!” 陈潇不明所以,刘浪却是景慧话音一落,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景慧懊恼地说:“自爆这种代价,连转灵修都没有了奢望,不是真正绝望的人不会轻易用出来。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想到那个邪修竟然还暗中掺杂了一个这么阴险的法术在其中。这味道简直就像是风向标,指引着附近的邪修。” 这下陈潇明白了其中的严重性,惊疑道:“难道我之前感觉被什么盯上了,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有人远远地吊在我们身后?” 景慧说:“很可能如此。我的警戒咒对邪修有很强的感应,要不是距离超过了我的法术范围,我不会发现不了。”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他们浪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停留在原地,那危险的邪修随时有可能靠近。 陈潇当机立断道:“景兄,你带着刘浪赶紧走!” 景慧不假思索道:“不行,我现在身上都是这个味儿,被撵上的可能性最大。还不如让刘浪跟着你,来的安全一些。” 陈潇说:“其实都差不多,两边都很可能会遭遇危险。说句不好听的话,我护不住刘浪,他跟我一块,死的更快。景兄则不同,除非来者是出窍期,不然打不破你的防护。只要你们足够幸运,尽快到任何一个聚集点附近,找一个正道修仙者求援,就安全了。” 景慧是金禅宗的知名人士,他求援的对象不会袖手旁观。 景慧道:“那你?” 陈潇想了一下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类似迷障山那样的,让人轻易不愿意靠近的地方。” 景慧思索了一下,很快叫了起来:“对了!这附近有一个阴涧谭,至阴之水,阴寒无比。不小心落入其中的话,丹田和经脉会被冻住,非死即残。” 陈潇拍手:“我就去那里躲躲,避过这阵!” 景慧反对:“那里太危险了。” 陈潇说:“我会见机行事的。你们别耽搁,赶紧走吧。”说着,他转头向着刘浪,“你到了聚集点就等在那里不要乱走。不要担心我知道吗?” 刘浪死死的咬着嘴唇,咬得都流血了。刚才俩人讨论,他根本就插不上话。 他很想留下来和陈潇在一起,却明白如果他这样做,只会拖累对方。 这一刻,他无比愤恨自己的无力,并在内心发誓,一定要变得更加强大。恢复修为还不够,要能够保护师父,保护师门才行! 仔细告诉了陈潇阴涧谭的位置,景慧郑重的道了一声珍重,就带着刘浪起身。 景慧只起落了几次,陈潇就完全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陈潇抱好小八,向着阴涧谭的方向赶去。 他们走后约半天的功夫,才飞过两个身影,其中一人正是程锢。陈潇的感觉没错,昨天吊在他们身后的就是他! 释放血液污染术的主意,也是他给这些邪修出的。不过一开始人们只认为他危言耸听,没有放在心上,所以照办的也就只有那一个决绝的。 而他之所以拖延了一天的时间,却是为了等他身旁这位,他的师父槐荫老祖。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要写到大哥出现,之前说的更新时间到了,今天就这样啦,明天继续 第257章 “师父, 他们就在前边,只半天的路程。 乐文移动网”程锢恨声的说。 槐荫老祖看面相只是一个皮肤白到不见血色的普通中年人, 只不过配上他那双冷血动物一样的竖瞳兽眼,一股让人深感森寒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不急,他们跑不掉。”槐荫老祖阴冷的说道, “敢伤我座下弟子、后辈子孙,我要活撕了他们,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程锢露出一个冷笑, 心中一阵快意。 槐荫老祖这可不是只嘴上说说狠话, 他是真的会这样做。 “师父,那我们就赶紧追上去吧。”程锢询问的看着槐荫老祖, “还是说, 和之前一样弟子先行一步,给师父引路?” 槐荫老祖慢慢的看了他一眼,程锢身上一寒,泛起一股战栗。他忍着揉搓胳膊的冲动, 即使是自己的师父,已经很习惯了, 却还是忍不住会感到畏惧。 相比自己飞行的速度, 槐荫老祖的移动速度很慢。要不是因为这慢到让人心急的速度, 他们早就追上那三个罪魁祸首,哪容得他们逍遥这么久。 心里这么想着,程锢却不敢有任何的抱怨,也丝毫不敢因为槐荫老祖的速度慢而有一点点的不尊敬。 要知道数百年来拜入槐荫老祖座下的可不只是他们师兄弟三人, 至于为什么他们三个会活到最后,无非就是识相和态度。 槐荫老祖说道:“你太心急了,急躁蒙蔽了你的双眼。” 程锢不明白他的意思,弯腰恭敬的说:“请师父示下。” 槐荫老祖殷红可怖的嘴唇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抬手指了一下另外一个方向的地面。 程锢赶忙扭过头去看。 那是一片草地,乍一看没有什么惹眼的地方。大雨没停,地面湿漉漉流淌着汇聚到一起的雨水,青草的叶面被雨水打得抬不起头,几块石头被冲刷的很是干净,一切都显得很寻常。 槐荫老祖不会无的放矢,程锢耐着性子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每一个小细节都没有放过,终于把目光放在滚落在草根下的几个黑色颗粒上。 这几个黑色颗粒零落的散在地上,间隔一小点距离一点,恰似一根线条。 “这是?”程锢蹲下身,捏起那颗豆子大小的黑色颗粒,觉得似曾相识。当他想起之前发现的营地附近也有这样的黑色颗粒时,脸色一黑扔掉了黑色颗粒。“是粪便!” “哼。”槐荫老祖剐了他一眼,“这么明显的线索,你竟然都视而不见。白长了一对招子!” “是弟子的疏忽。”程锢汗如雨下。 槐荫老祖看着有粪便的方向,“看来他们是兵分两路了。有血污术指引那边不会追丢,这一路的可不能让他们逃脱。你继续追踪那边,我料理了这一边。” 既然他们兵分两路,显然是发现了血污术的作用。中了血污术的人跑这边,未尝不是吸引追兵,走另外一路的人一定不会有太高的防备。 槐荫老祖却是低估了陈潇,他从来都没有存过这种侥幸心理。他不仅谨慎而快速的赶路,还很警惕着被其他邪修发现。 可是这种警惕、谨慎,在放到实力比他强,经验比他足的槐荫老祖跟前,就不起什么用了。 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陈潇就被槐荫老祖给追上了。 陈潇、刘浪、景慧三人的模样,程锢早就详细的禀告给槐荫老祖了。 看到只有陈潇一个,槐荫老祖有点意外。不过追了这么久他早就厌烦了,有一个就算一个! “小子,终于找到你了。”槐荫老祖的话阴测测的飘了过来,让陈潇悚然一惊。 他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抬手就把预备着的元气神行符给拍在身上,速度猛然的提升一大截。 又把头顶上岚巍玉簪用提前酝酿的元气给激活,一层闪着淡淡金光的护罩浮现,身体也变轻盈了。 前边就是阴涧谭了,他不能倒在这里! 陈潇一阵风一样窜出去了,槐荫老祖措手不及,竟然没有拦住他。 那个元婴的佛修也就罢了,眼前不过一个筑基期圆满的小小道修,竟也敢让他落在后边吃灰! “小——崽——子,老祖要让你死的很难看!”槐荫老祖恼羞成怒。 手一抬,一条水桶粗的巨蟒就落了地,向着陈潇快速的追去。 “唰唰唰”巨蟒游动鳞片刮着地面草皮的声音大的让陈潇头皮发麻,他脚下疯狂的迈动,肺都要跑炸了,才勉强没有被追上。 身后猛兽传来的压迫感,吓得小八咩咩的惨叫,声音很是尖利。危机时刻,陈潇狠了狠心,把小八向着一块坡地抛去。 小八顺着草坡翻滚而下,巨蟒看都没有看它一眼。陈潇用巧劲扔的它,小八并没有受伤,咕噜一下爬起身。 果然如陈潇预料,巨蟒看都没有看小八一眼,继续向着陈潇追去。 小八站起身,不安的冲着陈潇离去的方向叫了两声。它扭头,横向瞳孔看到靠近的槐荫老祖缩了缩,夹着尾巴,小八扭头撒开小蹄子就逃命去了。 陈潇用力抛出小八的动作难免影响到他的动作,瞬间慢了一拍。就这么一下,巨蟒已经靠到极近的地步。 陈潇都能够感受到巨蟒尖利的牙齿间透出的腥风。跑不过了,陈潇心下一横,转身横刀立马。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陈潇咬去,陈潇扭身避过,紧接着转身跳跃,避开巨蟒扫过来的尾巴。 他曾经跟毒虺战斗过,知道千万不能被缠住,缠住就是死路一条。 陈潇身体轻盈,矫健的跳跃着,避过巨蟒的攻击,手中间或用铮歌,间或用纸符给巨蟒造成伤害。 这巨蟒也就速度快,体格大,看起来很厉害,实际上比起有着元婴实力的毒虺差太多。 有过一次杀死毒虺经历的陈潇深知蛇类猛兽的要害所在,不会儿就反守为攻,打的巨蟒伤痕累累。 甚至巨蟒被打的有点发蒙,被陈潇抓住了机会,一刀扎向它的七寸。 眼看巨蟒就要毙命,慢吞吞赶路的槐荫老祖忍不住了。这巨蟒是他的魂兽,用精神力饲养的,槐荫老祖就图它的速度快,在某些时候——例如这一次,可以用来代替他追赶猎物,拖延到他赶到。 槐荫老祖可不愿意再去花费精力培养一条,只好直接出手。 “呜——”一道鞭子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一条黑影向着陈潇抽来。 他再顾不得杀那巨蟒,赶忙收刀后退。 好在那道鞭子只是威吓大过杀伤,让陈潇轻松的闪避了过去。 他轻飘飘的落到一旁的大石头上,这才看清那跟鞭子到底是什么玩意。那竟然是从槐荫老祖的胳膊上延伸出来的一根触手! 槐荫老祖穿着一身宽袍大袖,袖口露出来的是肉红色的长长触手,触手顶端有个花苞一样的锥头。 陈潇看得浑身发毛,还从来没有见过比槐荫老祖形象更怪异的人。 槐荫老祖收回巨蟒,阴森的说道:“你就是那个害的樊世明丹田被破,无法修行的人?说起来你我也是同乡,只可惜你年纪如此之轻,就要命丧在此。我那六世孙虽然不争气,却也不是你可以杀的。再加上我座下两个弟子的性命,小崽子就那你的血肉来偿还吧。” 槐荫老祖说着,伸出血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嘴唇,阴测测的邪笑道:“成为我身体的养分吧!” 槐荫老祖双脚站立,两根触手顶端锥体打开,一瓣瓣的肉瓣上长满了尖利的牙齿,肉瓣中心是一个腔体,此时正一开一合的蠕动着。 陈潇心下大为后悔,为什么刚才杀巨蟒杀的那么起劲,还不如直接让它把自己勒死,也好过知道这么让人恶心的消息。 谁愿意成为养分啊,真是让人死也不安心! 槐荫老祖的两条触手格外的厉害,好在他似乎是因为修炼了这种另类功法的缘故,触手状态下无法使用法术,只能纯用肉搏。 陈潇被巨蟒追上的地方距离阴涧谭所在的天坑不足一千米距离,他这会儿真是宁愿自杀也不要落在槐荫老祖的手上。 身上的法术护罩碎裂了,一层层的元气防护符也顶不住。陈潇拼了命的跑,槐荫老祖的触手越追越长,这个状态下,他移动的速度更慢了。 陈潇嘴里都能感受到铁锈的味道,终于跑到了天坑的边缘,他奋力的一跳。 眼前是深到几乎发黑的寂静潭水,一阵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陈潇内心几乎是欢呼着要投入阴涧谭的怀抱。 老天似乎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就在他腾身到中央时,槐荫老祖的触手猛地变得更细,肉瓣中间的腔体张开成血盆大口,死死的咬住了陈潇的右手! “!!!”剧痛中,陈潇被扯了回去。他整个人正在向着阴涧谭下坠,一下撞击在天坑的崖壁上。 陈潇抓住时机,抽出铮歌狠狠的刺入石壁当中,使劲的把自己固定住。 那边的拉扯力顿住,槐荫老祖的触手上还是存在感觉的,他能感受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气正在渗入他的皮肤。 这顿时让槐荫老祖想起了阴涧谭的传说,他冷笑道:“还挺宁死不屈。” 不过,他到底是忌惮阴涧谭的至寒之水。看不到下边的具体情况,不敢贸然行动。 槐荫老祖花了一段时间移动到天坑的边缘,一点点的伸出脑袋向着阴涧谭看去。 这期间,陈潇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自救,却丝毫没有办法。 他的整个胳膊都被牢牢的咬死了,前臂和手掌甚至已经深入到了腔体当中。肉瓣上的利齿狠狠的扎在他的肉里,让他一动也动不这只手臂。 就在槐荫老祖伸出脑袋向着天坑里边往下看的时候,一阵清脆的哒哒声响起。 陈潇抬起头,就看见小八顺着几乎完全垂直石壁,灵巧的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下来了。 “小八!”陈潇失声叫道,“你下来干什么,快离开这里!” 小八充耳不闻,陈潇待着的地方距离地面并不远,不一会儿小八就到了他的身边,张开嘴巴就向着槐荫老祖的触手咬! 陈潇傻眼的看着小羊用一口的小奶牙卖力的啃着触手,它那原本用来吃草的牙齿虽然不能把触手怎么样,却也咬得槐荫老祖挺疼。 槐荫老祖气急而笑,这么个小东西也敢来捻胡须。另外一只触手抡圆了就往下抽,打算把这一主一宠一块送上天。 “小八——”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没写到大哥出场……= = 反正槐荫老祖这个剧情大哥肯定是会出来的,只不过要等这一节走完。 第258章 千钧一发之际, 陈潇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同时精神力疯狂的涌向小八的头部。 恰在这时, 槐荫老祖另外一只触手猛地击打向陈潇和小八。那触手撕裂的空气,发出可怕的啸声,陈潇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陈潇怒目圆睁, 眼睁睁的看着锥子状的顶端向着他的脑袋砸过来。槐荫老祖这恶毒的老家伙,竟然想要打烂他的头。 “磅!!!”一阵金色的火花跳跃,伴随着清脆的巨响, 陈潇贴身放置的玉符顶住了这一击, 碎裂成了齑粉。 小八惨叫一声,受到反震脚下的石头崩裂, 挥舞着四蹄向着阴涧谭跌落了下去。陈潇揪心又紧张, 心脏都要从嘴巴里跳出去了。就在小八即将砸入水面的时候,兽魂契约终于发挥了作用,小八的身体一下消失了。 陈潇心里尽管有所准备,却也是一直紧绷着精神, 生怕关键时刻出差错,好在这个保命玉符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更妙的是槐荫老祖根本就没料到这一招会失手, 措手不及的被玉符反抗的冲击力弄得一个踉跄, 狼狈的摔倒在地, 咬住陈潇的那只触手上的拉扯力一下就消失了。 陈潇大喜,赶忙抽出插在石壁上的铮歌,竖起刀刃在槐荫老祖的触手上狠狠的砍了一下。 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触手竟然毫发无损。陈潇不敢发愣, 赶紧又砍了第二刀、第三刀,一样没有伤到槐荫老祖分毫。 陈潇心中一沉,他抬头望着上方,槐荫老祖的身影他看不到,却能够通过死咬着他胳膊的触手传来的拉扯感,猜到他正在站立起来。 就像是正常人跌倒,会条件反射的用手支撑着站起来一样,槐荫老祖两只触手也正在往回收拢,好取得平衡再站起来。 陈潇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目光当中闪过一道厉色,左手举起刀,刀刃朝着被咬住的右手臂,用力一挥! 来不及去感受疼痛,身体就一重,顿时往下跌落。 陈潇仰着头,天坑围拢出来的天空越来越远,槐荫老祖惊诧而愤怒的脸重新又出现在视野当中。 陈潇冲着他勾起唇角一笑,仅剩的一只手收起铮歌,握成拳头,朝着他竖起一根中指。 这是他第一次冲着人做出这种粗鲁的手势,尽管成为了残障人士,却丝毫不影响他此时心中的畅快。 然后,他从容转身,取出含珠塞进嘴里,一头扎入了水面。 “啊啊啊――气煞老夫!!”槐荫老祖冲着他消失的水面咆哮,两只触手疯狂的伸长,却忌惮阴涧谭森寒的冷意,不敢靠近分毫。 槐荫老祖泄愤的破坏天坑的石壁,大块大块的落石砸入水面,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飞溅。 槐荫老祖气得胸口发疼,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恢复了冷静。 这么长的时间,就算那小子想要露头也被砸的不敢浮上来。槐荫老祖可不信,这能直接把修仙者冻伤冻死的阴涧谭里,那小崽子能够逃得升天。 别说他只是一个筑基期,就算是一个出窍期也不可能! 也算是间接报了仇,至少弄死了一个。槐荫老祖开解了自己一番,两只触手重新变回正常的手掌,转过身去追徒弟了。 阴涧谭激荡的水面上,水纹渐渐消失,几十米深的谭底,陈潇被无比阴寒的潭水包围,冻得几乎意识昏迷。 槐荫老祖亲自追过来,出乎了陈潇的预料,让他差点丧命。不过,从槐荫老祖手上逃脱只是第一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正的脱险。 原本陈潇并没有打算直接跳入阴涧谭中,是想要在天坑当中找个隐蔽的角落藏起来躲一阵。刚才那种情况下,他不跳就死定了。 陈潇此举,完全就是在赌。阴涧谭冻结的是修仙者真脉和丹田,而两样陈潇恰恰都没有。有极大的可能性,他不会受影响,所要应对的就只有潭水的冰冷。 陈潇赌对了。如他所料,并没有什么力量直接损伤他的身体,落入水中,只有寒冷,无尽的寒冷。 陈潇已经预想过阴涧谭的水会很冷,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寒冷!那是一种深入骨头,连骨髓都被凝固的极度深寒。 很快陈潇的身体就开始变得冰凉,只剩下胸口一点热乎气。偏偏他还不能往上游,砸入水中的落石逼着陈潇不得不往更深的地方沉。 等到所有的落石都沉入水底,再没有新的落石出现时,陈潇已经被冻得脑子发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冰冷的潭水不断的带走他的体温,体内所有的能量都被调动来产生热量对抗寒冷,供给其他地方的却几乎被断绝。 他极力的想要控制四肢,向水面游去,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 都没有办法让身体动一下。 一阵阵迷蒙感麻痹陈潇的大脑,让他想要睡过去。 不,他不能睡!陈潇拼命的想要睁开被死死黏在一起的眼皮。 他口中有含珠不断的提供氧气,所以他不会窒息。可是再这样下去不想办法,却会死于失温! 动啊!快动啊! 在快要昏迷之际,陈潇在意识当中对自己怒吼着。 他搅动着越发迟钝的脑浆,一个个思考着用什么能够让自己脱困。 纸符被排除、武器被排除、法器被排除,还有什么?罗盘?……元气? 对了……元气…… 在陈潇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意识海深处的罗盘突然大放光芒,飞快的转动着,元气一丝丝沿着罗盘向周围逸散。 接受了契约,成为了魂兽的小八盘成一团,静静的沉睡着,等待着主人的召唤。 这时一缕元气碰触到它的身上,小八竟吸收了那缕元气。随后,他被一股力量扯着,拉往罗盘的方向。 它的身躯伸展开,脑袋还因为沉睡而耷拉着,四只蹄子却直直的站立起来,悬浮在罗盘的正上方。 “嗡嗡嗡”罗盘转动着,大股大股的元气疯狂的向着小八涌去,耷拉着的脑袋抬起来,眼睛也张开,横向瞳孔里闪动着无机质的光芒。 “亢昂――” 一声浩大的兽鸣震得陈潇意识一清,他猛的睁开眼,条件反射的想要滑动手脚。 身体向上一窜,轻盈得不可思议,像是身下被托着,上方被拉着一样,轻松的就脱离了沉重的束缚,露出了水面。 大量的空气从鼻腔涌入,陈潇呛咳着吐出含珠。 他蹬着双腿,滑动着左臂。因为骤然失去了一只手臂,身体的操纵都跟以前不一样,动作变得笨拙而失衡。 忙着调整身体的重心和协调,让他没有意识到到,他竟然是半浮半游的爬上了岸边。 离开了水的浮力,身体骤然一沉,他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直接趴在了水潭边。 他知道自己应该马上处理断掉的手臂创面,还要立刻换掉湿掉的衣服,生起火堆给自己保暖。 刚才支撑他爆发的力量却消耗殆尽,让疲倦成倍的卷土重来,脑袋再一次糊成一团,意识又开始迷迷糊糊。 好累啊,好想睡……可是,还不行。 陈潇想要咬下舌头,让疼痛刺激一下精神,却连阖动下颌的力气也没有了。 一阵模糊的声响,隔着仿佛被蒙上一层皮的耳膜传递到脑海里。陈潇茫然的半撑开眼皮,眼前出现了一个看不清楚的人影。 那不知道是谁的身影扑过来,小心翼翼的抱起他。 陈潇的脑袋无力的向后仰去,一只大掌轻轻的托住了他,散乱的视线终于可以看到对方的脸。 轮廓无比的熟悉,糊成一坨的大脑这会儿却怎么也认不出来了。 啪嗒、啪嗒。 两滴滚烫的水滴落在他冰凉的脸颊上,烫得他都疼了。 有紧紧依靠在一起的身躯不断传来的热量支援,脑细胞终于可以正常工作了,让陈潇终于想起来这张脸的主人是谁。 可是随后他又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出现了幻觉。因为席云霆怎么可能掉眼泪呢? 蒙着皮的耳朵也渐渐恢复了清晰,急促而混乱呼吸伴随着不稳的声线,一声声的呼唤着“潇弟”。 陈潇发了一会儿懵,带着温暖的手指小心的拨开他散乱的头发,然后一下下的抚摸着他。接二连三的滚烫水滴落下,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 恢复了些力气的脖子动了动,侧着耳朵贴着胸膛,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心跳声,“咚咚咚”跳的是那么急。 原来真的是大哥啊。闭上了眼,他把自己埋进对方的怀抱里。 抱着他的胳膊紧了紧,紧接着身体腾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他被带着进入了一个又潮湿又闷热的地方。 不一会儿功夫,他就被脱光了衣物,断臂的创面也被处理好。光滑紧绷的肌肤紧紧的贴着他,陈潇被微微发烫的水淹没,只留下口鼻在外面。 身体很快回温,舒服的感觉让陈潇昏昏欲睡。这一次他不再挣扎,安心的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点虐…… 嗯,咱们是大长文嘛,不可能总是甜,总有个其他味道,才算是完满。【顶锅盖逃走】 第259章 陈潇是被热醒的。 他睁开眼, 发现自己躺在被褥当中,空气当中仍然能够感受到淡淡的潮气还有湿热。 他想要坐起身, 却因为只有一只左手响应了他的动作,空荡荡的右臂导致他的身体失去平衡,让他差点又栽回被褥当中。 陈潇低头怔怔的望着光秃秃的半截上臂, 感觉非常的不真实。他呆望了片刻,才注意到躺着的地方是一个被帷幔包围着的地方,身下垫着的是类似榻榻米的厚实席子。不到十平米的空间, 角落里放置着一盏陈潇曾经见过的照明类法器, 正散发着柔和的昏黄光芒。他扭头观望,能看到撑起帷幔的是几根四方的铜色柱子。 这是什么地方?大哥在哪里?陈潇心中闪过疑问。 他拉开被子, 从左手腕上的储物盒里边取出一身衣物, 往身上穿。 平常习以为常最简单的动作,却因为少了一只惯用手而变得笨的要命,陈潇出了一身汗,才勉强穿好了上衣。 穿裤子的时候, 还不习惯身体新重心,让陈潇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内心渐渐抑制不住急躁了起来, 陈潇气恼的低喊了一声。 一阵气流涌过, 帷幔的一角被吹起, 接着猛地被撩开, 露出万分熟悉的脸庞。席云霆眉心微蹙,带着焦急的眼神看到他的时候流露出由衷的欢喜,“潇弟, 你醒了!” “大哥!”陈潇尽管知道之前不是做梦,看见席云霆还是高兴不已,他向着席云霆的方向过去,却被缠在脚踝上的裤腿给绊倒。 眼前一花,陈潇就被席云霆扶着胳膊托住。“当心,动作慢一点。”他轻声说。 这么急切,还光着双腿下边没穿,让陈潇一下燥红了脸。他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对方的手,就被席云霆按着坐在柔软的被褥上。 席云霆伸手抓住纠缠成一团的裤子,要给陈潇穿。陈潇赶忙按住他的手:“大哥,我自己来就行。”他都这么大了,还让人给穿裤子,也太不好意思。 席云霆动作不大,却坚定的推开陈潇的手,他低垂着眼,让陈潇看不清楚他的神情,“还是让我来吧,你现在不大方便。” 席云霆说的是事实,陈潇也就不再坚持。 幔帐里边很安静,安静到陈潇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席云霆默默的给他穿衣服不说话,陈潇的情绪却仍旧沉浸在跟恋人重逢的激动喜悦当中,按捺不住兴奋的情绪想要和他说话。 “大哥,昨天你来的好及时。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阴涧谭,又及时赶到的?” 席云霆抬头看他,眼睛当中一片幽暗,闪着陈潇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没等陈潇弄明白,他就催下眼帘,低沉的说:“我遇到了景慧,他向我求救,这才知道你的行踪,就立刻往这边赶。” 席云霆的声音有点压抑,让陈潇听得心中一颤,那些兴奋喜悦像是被浇了冷水,一下消散了不少。 内心涌起一阵后怕,幸亏景慧听了他的话,遇见正道的就求援。如果他恰巧遇见的不是席云霆,对方可能不会这么上心,能够及时赶到救他。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一个巧合。”陈潇喃喃道。席云霆低着头,半晌才“嗯”了一句。 陈潇正想再问点什么,席云霆给他穿好了衣物,站起身往外走去,“你睡了一天,应该饿了。我估算着你这时应该醒来,给你做了些吃的。你等一下,我去端过来。你先坐着,不要起来。” 陈潇被这么一打断,就忘记要说的话,乖乖的“哦”了一声。 不一会儿,席云霆就端着一张四方的小炕桌进来了,桌子直接被放到地面上。陈潇坐着,高度刚好。 这一餐有四个小菜,一碗熬得出油的白米粥。陈潇一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里边就是一阵叫唤。 他刚想向桌子上的筷子摸去,想起自己左手不灵活,就改去拿羹勺。却没想到,席云霆动作快他一步,已经把羹勺拿了起来。 陈潇惊讶的抬头看他,席云霆视线放在桌面的菜上,说:“时间仓促,没有什么准备,菜做的简陋,可能不是很合你的胃口。你想吃哪一个?” 既帮他穿衣服之外,还要喂他?陈潇受宠若惊,摆了摆手:“不不不,你的手艺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合胃口。只要是你做的就算是一盘青草,那也是山珍海味。” 平日里,陈潇这么夸张的话,就算席云霆的性子再怎么淡漠也要被惹得露出一个笑意,今天他的唇角却只是扯了扯,眼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陈潇再怎么被重逢的喜悦冲昏头,这会儿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更何况他并不迟钝。 过分殷勤的态度,躲避的眼神,沉闷低落的情绪……陈潇的心沉了下去。 他故作轻松的说:“大哥, 我们这么长时间不见,你难道都不想跟我说说话吗?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之前虽然写过信,却也过去了很久……”思念时的感觉又被翻搅上来,让陈潇的喉咙一梗。 被他的话触动,陈潇看到席云霆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陈潇深呼吸了一下,他说:“好吧,就算你不想跟我说话,你看看我行吗?就看看我。”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忍不住抖了起来。 席云霆肩膀一震,眼睛一下抬起来,看着陈潇红了的眼圈,再也压抑不住的情绪喷薄而出。 陈潇直直的注视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里边满是自责、后悔还有……哀痛。他静静的问:“我的右手,是不是不能治好了?” “哗啦”一声,炕桌被撞翻,席云霆把陈潇紧紧的搂在怀里,“别瞎想,景慧精通各种治愈法术,待到我们汇合,让他为你医治,你的手臂就会好了。” 陈潇的脑袋抵着席云霆的颈窝,空前的清醒。席云霆说的话,他自己也没有信心,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抬起左臂,揽住席云霆的身躯。右边仅剩下的半截上臂也努力的抬起,紧紧的做出拥抱的姿势。 席云霆的身体紧绷的厉害,陈潇抱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放松了些。 陈潇轻推,席云霆松开他。陈潇抬眼望着他问:“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 席云霆紧闭着嘴唇,陈潇又问了一遍,他才缓缓说:“昨天趁着你睡得还不沉,我给你服了生筋造骨的丹药,却并不见效用。” 陈潇皱起眉头思考起来,席云霆说:“止血和创面的伤势恢复的很快,很顺利。我以为这丹药用了,也很快就会起效,却直到第二天清晨也没有反应。” 陈潇问道:“这枚丹药的起效过程是怎么样的?” 席云霆见他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就直接说:“是丹药内蕴含的灵力,通过真元经脉深入身体,供给能量造出新的血肉和骨头。”很显然,在陈潇睡着的这段时间,席云霆已经理出了头绪。 而真元经脉陈潇是没有的,他吃下丹药也只是任由灵力从身体当中逸散掉。 陈潇还是幸运的,他的身体经过元气的改造,跟筑基期的修仙者素质差不多,要是换成个凡人,灵力就不是逸散掉,而是活活把人烧死。 陈潇慢慢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以前吃的那个解毒丹怎么会起作用?” 席云霆解释道:“解毒丹起效是因为它是灵植提炼,依靠的是药理。不像生筋造骨的这种,纯粹是用灵力。” 陈潇道:“这样说起来,修仙者能用的培元丹、回元丹这种灵力类丹药,对我也肯定不起效用。” 他说的是修仙界最常见的两种灵力丹药,一种是修行的时候辅助修炼的,一种是斗法的时候补充真元的。想也知道,他没有灵根天赋,也就修不出来运行能量的经脉,这种丹药对他来说自然不会有什么用。 席云霆说:“按道理来讲,是如此。” 陈潇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席云霆还沉着脸,笑着挨住他:“幸好发现的早,以后我就多预备一些药理类丹药。好在李与周就是精通药理的药剂师,回去就让他多做一些。” 席云霆勉强的牵起了唇角,那丝笑痕还没有完整的展现,就消失了。 陈潇看得心里一叹,他从坐着的姿势换成跪立,用完好的手把席云霆的头揽在自己的怀里。 他轻声的说:“大哥不必如此介怀,在这修仙界,谁人没有过受伤的时候。想要在漫漫仙途挣得上游,生死不都已经放之度外了吗?” 席云霆却紧紧的搂着他劲瘦的腰肢,把脸压在陈潇的颈窝,“我好悔……不应该回重玄闭关。要是我禀明了师父,留在瀛仙岛主府闭关,你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或者我回了师门就去求掌事们,借出庇护法器,接你过去。甚或我出关不耽搁片刻,就直接启程,都不会让事情如此。” 他声音当中的痛苦和悔恨,让陈潇心中针扎一样的疼。他没想到这次没了手臂,席云霆比他还要受伤,还要难过。竟会脆弱到直接表露出这些心里话,以往不是逼到份上,他可轻易不会吐露。 陈潇的心软得一谈糊涂,声音低柔的说:“这怎么能怪你呢,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席云霆摇了摇头,陈潇感觉他压在自己肌肤上的地方都开始发烫,不一会儿就濡湿了。 陈潇想要看看他的脸,席云霆却并不肯松开牢牢禁锢着他的手臂,让他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陈潇只好说:“大哥,我很想你,我想要亲吻你。” 席云霆一顿,半晌抬起的头,已经完全看不出他曾经有过失态的迹象了。 陈潇忍不住一笑,席云霆的耳朵尖眼见的就变红了,眼神也闪开了。陈潇就噙着笑,低下头去和他接了一个又长又缠绵的吻。结束这个吻之后,陈潇轻喘着说:“我们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个短小章节,十二点前。 第260章 掀翻的炕桌被席云霆一挥手, 就飞出了帷幔。打翻的饭菜也一样被直接清理了出去,很快饭食的味道就顺着敞开的地方散干净了。 陈潇没有注意到席云霆的动作, 他被放倒在柔软的被褥上,才穿好没有多久的衣服被轻轻的解开,很快同样坚韧结实身躯就压了下来, 光滑充满弹性的肌肤紧紧的吸在一起。 “嗯……”陈潇被席云霆吻得不住喘气,溢出一声声细小的低吟。 那一句邀请直接引爆了席云霆所以压抑的情绪,燃烧掉了他的理智, 只剩下原始的本能。他在陈潇的脖颈、锁骨留下一个个痕迹, 沿着胸口蜿蜒向下。 陈潇被弄得晕头转向,只能顺着被带走的节奏随波逐流。 耳边是在寂静中特别显明的声息, 急促的混合着低沉的。 陈潇被托着翻了个身, 背上凹陷的地方被火热的唇舌啃咬,引得他敏感的一哆嗦,惊叫出声。 陈潇不知道,席云霆有多么爱他的背, 当初为他按摩解乏的时候,就恨不得如现在这样放肆的碰触。 埋藏在心底的野望一经释放, 瞬间引发了大火。 陈潇被那滑腻的舔咬弄得眼角发红, 几乎快要发疯。“不要, 不要再舔了。”他忍不住说。 席云霆恍若未闻,顺着凹陷向上作乱,最后咬在脖颈上。 陈潇扭着头趴着,张着嘴唇喘气, 席云霆垂首与他接吻,俩人的舌激烈的翻搅,来不及吞咽下的涎液濡湿了唇角。 情潮澎湃的一吻过后,席云霆又换了地方。他不断的亲吻陈潇受伤的地方,那里原本就因为新生的细胞而特别的敏感,陈潇被又麻又痒的感觉刺激的几乎要崩溃。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要被弄疯了。陈潇咬着下唇,抖着声音说:“好了,可以了,直接来吧……”前戏什么的真的够了,留着以后再享受吧。 席云霆的呼吸重了几拍,喷出的气息几乎灼烫了陈潇。 这是一个有点缓慢又有点长的过程,陈潇还以为像分别之前那样,席云霆不是很懂。也许需要他指明地方,他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却没想到席云霆不仅知道该如何,还准备的尤其充分。滑腻的膏脂很快融化,淡淡的香气充斥在帷幔当中。 陈潇羞耻的耳朵都红了,想着席云霆是如何准备这些东西,了解这些内容,他就浑身燥热,脸蛋发烧。 一开始,席云霆还记得动作要温柔,却很快就失去了控制乱了节奏,变成绵延不绝的冲撞。 陈潇热的要命,感觉快要融化,就像是离开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左手的手指紧紧抓着被褥,简直要被着癫狂的动作弄得灵魂都要飞出体外。 顾忌着陈潇的状况,席云霆没有太过分,只要了一次就结束了。尽管是这样,陈潇也瘫软的跟滩泥一样。 抱着陈潇缓和了呼吸,席云霆就起身带着软坨坨一团的陈潇走出了帷幔。 外边很黑,只有帷幔里边的朦胧光芒照耀周围一点。陈潇撑着有点沉的眼皮,黑暗当中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黑影。 似乎是察觉了陈潇在打量周围, 席云霆控制着帷幔中的灯盏慢慢变亮,周围逐渐显露出来真面目。 陈潇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是在一处岩洞当中,眼前是一条几乎看不出流动的溪流。 席云霆抱着他缓缓的步入水中,即将接触到水面的时候陈潇下意识的紧绷,结果竟然不是凉水,而是温温热热刚刚好的水温。 “这是温泉?”陈潇问。 席云霆带着他走到更深入的地方,靠着一块水中的石头坐了下,并让陈潇靠在他的身上。 “不,这不是温泉,你应当听过,这是恒溪。” 陈潇扭头看他,眼睛都瞪大了,惊奇的说:“恒溪竟然是在神州图录里吗?” 席云霆的情绪经过仪式般的结合大为缓解,显然心情好多了。这会儿就笑着凑过去在他惊讶的眼睛上亲了一下,才说:“不,这只是神州图录的恒溪。其实恒溪就伴生在阴涧谭附近,只不过大部分的人不知道而已。” 陈潇对恒溪很是好奇,赶忙追问,让席云霆为他解惑。 席云霆说:“我也是在我门中的藏书当中看到过,阴涧谭这样的至寒之水周围必定存在一种至阳之水。两者之间水域相同,交汇之处就是恒定不变温的恒溪水。” 陈潇想了想问:“天境世界里的恒溪在哪里?” 席云霆说:“天境世界当中,只有一处恒溪。并不在罗辰辖内,而是在另外一个大天境郢回境内。” 陈潇说:“原来竟然在另外一个大天境内,怪不得恒溪水会作为珍稀水售价高昂。” 席云霆顿了一下,又说:“不只是恒溪水可以被作为茶饮水使用。就连那至寒之水和至阳之水也可以被用作炼丹、炼器。因为它们的特性,精炼过后做出的丹药和法器天然就带有至寒和至阳的特性。” 陈潇有点惊奇的说:“既然这两种水有这样的功效,为什么我之前在崇山的笔记上没有看到过呢?” 席云霆告诉他:“大概是因为他那个时期,尚未发现这两种水可以用作炼器吧。就是现在,能够使用这两种水炼丹炼器的人,也是凤毛麟角。这不光是因为取水不易,还因为难以驾驭,稍有不慎就会伤人伤己。” “神州图录这边只有至寒之水表露在外,恒溪和至阳之水都在岩洞和地下。郢回大天境那边则只有恒溪水在地上,至寒之水和至阳之水的存在更是罕为人知。”席云霆道。 陈潇却另有想法,至寒至阳这两种特性,在风水上用好了,能很容易的解决让人棘手的阴阳失衡问题。 只不过要从神州图录带回去,太浪费精神力。既然知道那边的大天境有,大不了需要的时候再让人去弄。 他在这边想东想西,手里边还撩着水,打算清洗了一下。 席云霆看着他魂游天外,就伸出手帮他把头发弄湿。等到陈潇回过神来的时候,席云霆正轻轻的碰触他的断臂,眼里带着心疼。 陈潇弯起唇笑了一下,“大哥,我真的没事了。伤口都长好了,一点也不疼了。” 席云霆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他说:“等见了景慧让他先看看。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你的手臂医治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节的真正字数是2930,删节的700字请移步微博私信晋江南瓜老妖,关键字“fsds260”自取。记得先关注一下,要不然看不到。 第261章 刚才激动之下, 做好的饭菜都被掀翻,席云霆又去重新做。 陈潇一个人进了帷幔, 灯盏明亮的照射下,内部的一切无所遁形。地面上一片狼藉,被褥更是一塌糊涂。 陈潇一下燥红了脸, 赶忙把被褥拽着团成一团,塞进储物盒里眼不见心不烦。 衣服自己一个不方便穿,陈潇干脆找出来一件柔软的外袍, 充作浴衣直接裹在身上。 然后, 他又勤快的找出一个水盆,取了水用抹布擦干净沾着不明液体的地面。 收拾停当, 席云霆又一次端着小方桌进来。他都是直接徒手烹饪, 对温度和火候的把握超凡入圣,掌握了窍门之后做菜的技术进步飞快。只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就又做好了四个菜。 米粥准备的多,席云霆这一次在陈潇的要求下盛了两碗。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席云霆给陈潇夹一筷子菜放到羹勺里,陈潇一口菜一口粥, 吃的很是香甜。 第二天, 又是如此吃过早饭, 席云霆收起帷幔、架子、席子,带着陈潇离开了岩洞。直到出来,陈潇才注意到唯一进出的洞口竟然是席云霆劈出来。 “我们怎么走?”陈潇询问道, “去哪里能够找到刘浪和景慧?” 席云霆看着他道:“我不清楚, 没有顾得及问。” 陈潇想了想,说:“那就去距离这里最近的聚集点好了。如果一切顺利,他们――至少刘浪应该会在那里。” 席云霆揽住他的腰,要是可以其实他是想要抱着陈潇的。不愿意被公主抱的陈潇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他只能退而其次。 席云霆纵身而起,周围包裹着一层剑气,轻易撕裂了空气的阻碍,俩人化作一道流光,闪过天际。 这速度,比之以前要快百倍。陈潇吃惊的望着底下飞速后退的地面,觉得竟然比以前做过的民航飞机都要快。 陈潇还没有过瘾,只觉得才过了不到几分钟,席云霆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到了?”陈潇疑惑的问。 “嗯,前方就是流谷中天境的聚集点。附近居住着一位元婴期灵修,为免误会,不便直接从他的住所上飞过。”席云霆说。 落地后席云霆放开陈潇,陈潇活动了一下手脚。 席云霆立刻就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潇摇了摇头,说“没有,就是刚才一直一个姿势,身体有点僵。” 席云霆眉心微蹙,不着痕迹的看了一下他腰以及后臀,郑重的对陈潇说:“不要逞强,不舒服就对我说。” 陈潇有点不明所以,却还是答应了。他还以为对方仍旧在为他断臂的地方担心,压根没想到席云霆担心的是那方面的问题。 陈潇简单的活动了下,就和席云霆一块沿着道路向聚集点形成的小镇走去。昨天虽然经过了一番剧烈的运动,此时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影响。 一方面的原因是陈潇的体质好,另外一方面则是席云霆用的膏脂效用超强。 和席云霆肩并着肩走了一段路,见距离小镇还太远,他干脆直接用起了身法。重心转换之后,身法也需要调整联系,正好顺便锻炼了。 席云霆见此,就不远不近的伴在他的身旁,既不妨碍他练习,又保持着一个出了问题可以立刻冲过去的距离。 俩人明明没有说话,形影之间却莫名的温馨浪漫,陈潇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连练习也不觉得乏味枯燥了。 直到靠近了小镇的民居,陈潇才停下身法,缓步慢走。 他这一天换了一件淡绿闪银的宽袖长款夏装,这件衣服垂感十足,袖子设计的展开面积很大。即使陈潇这会儿失去了一只手臂,被袖子一遮挡,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又走在席云霆左边,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别人第一眼都去注意气势强大的席云霆了。 席云霆看着面带淡笑的陈潇,心中微痛。再怎么佯装无事,潇弟心里对残缺的部分仍是很在意的,要不然不会下意识的做出掩饰的举动。 内心一叹,席云霆肃起脸庞,气势更强的给陈潇打掩护。让迎面看到他们的人纷纷闪避开道路,低下头,垂着眼,生怕冒犯到了俩人。 这摩西分开的架势,弄得陈潇颇为无语,他们有这么可怕么?怎么反而更显眼了。 这吸引人的情况引发了意外惊喜, 刘浪挤在人群里边,一下就看到了陈潇。 “师父!”情急之下,他又忘记注意称呼。 “刘浪!”陈潇惊喜的向他走去。 刘浪小跑着到俩人跟前,打量了一下陈潇,笑着说道:“您脱险了就好。” “景慧在何处?”席云霆问道。昨天夜里,陈潇已经告诉了他,预备收刘浪当二徒弟的事,于是这会儿并没有感到惊奇。 刘浪转身向他行礼,“回席前辈的话,景慧法师不在此地。” 席云霆皱起眉心:“他去了何地?何事走的?” 刘浪忧虑的说:“景慧法师说他咽不下这口气,引着追踪的邪修往罗辰那边走了,说是要汇合了宗门弟子,让对方有来无回。” 陈潇愕然,随后又感觉这不是很意外。以景慧的暴脾气,被邪修围追截堵,被他们累得只能躲避,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这会儿有席云霆保障陈潇的安慰,刘浪又顺利的被安置到了聚集点,他可不就爆发了。 景慧擅长防御法术,就算同时遇到几个邪修,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槐荫老祖能够请动出窍期邪修或者邪道出手的可能性不大,景慧自然有这个底气,组成反击彻底解决这一次的事端。 陈潇凝重的说:“跟着血液污染术追过来的可不是普通的邪修团伙,而是槐荫老祖本人。” 刘浪诧异的道:“竟然是槐荫老祖亲自出马。老师,难道您和席前辈已经和槐荫老祖交过手了?” 陈潇苦笑:“那里称得上是交手,我能脱身都是侥幸。” 刘浪正想问得详细点,席云霆打断了俩人说话,他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谈话。” 陈潇抬起眼,才发现周围的人并没有散开,正有人三五成群的看着他们说话。 陈潇皱了下眉,扭头说:“你住在什么地方?带路。” 直到三人离开,聚着的人才散开,街道上重新平静下来。 刘浪居住在此地的一处旅店,他要了单独的一个院子。当时是为了躲清静,这会儿却恰好符合了几人的需要。 “刚才是怎么回事?”陈潇疑惑的问道。 刘浪打发了侍者去烧水沏茶,转过身坐在下首的座位上,苦笑道:“只是一些好事之人,老师不必理会。他们之所以围观,全然是老师您、我还有景慧法师,这一阵子成了附近的知名人物。” “哦?”陈潇扬眉,“说说,我们怎么就成了知名人物了?” 刘浪道:“槐荫老祖一开始只是在邪修当中发布悬赏,后来这个消息传开了,有不少混迹邪道的人就把这件事传到了正道的耳朵里,连原住民都知晓了。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件事的结果,几乎没人相信我们能活着离开神州图录,尤其是老师您还有我,最不被看好。能坚持了一个多月,让这些人都很惊讶。得知我们分开后,更是各自猜测我们还能活多久,甚至有人为此设立了赌局。” 气氛一时冷凝,刘浪无奈的说:“正是因为听到了这些传言,景慧法师才生了气,都没有顾上休息就走了。” 陈潇压抑着被人看轻的火气,深吸一口气:“他们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们确实不是槐荫老祖的对手。” “老师?”刘浪讶异的看着陈潇。 陈潇冲他一笑,扭头看着坐在身边位置的席云霆:“不过,那是在大哥不在的情况下。” 席云霆闻言眉间的寒气淡了点,显然刚才也被传音给惹火了。 陈潇神情郑重的说:“那个槐荫老祖确实很厉害,虽然他的缺点很明显,移动的速度很慢,但是他的攻击很强力,竟然只是一击就打碎了大哥给我的保命玉符,可见这攻击力足有出窍期以上,与分神期差不多。” 刘浪倒抽一口气,这才明白为何陈潇刚才会说侥幸。 “并且,槐荫老祖本身的防御能力也相当的强,玉符破碎之后有反震的力量,也不过是让他摔了一觉而已。”陈潇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禁不住后怕,“我那时被他一只触手死死的咬住不放,用铮歌砍连个皮都没破。要不是我当机立断,反砍断了自己的手臂,此时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什么?老师您的手臂断了?”刘浪惊道。 当时的场景怎么样,还是陈潇第一次说起,席云霆也为当时的凶险而冒冷汗。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握住陈潇的手,“幸好你反应快,应对及时。”陈潇真要是有个万一,席云霆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刘浪嘴巴张了张,眼睛直直的盯着放在桌面上,紧紧相握的手,说不出话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好开车的部分过去了,任由我家猫打断好几次,也能把文顺下去。= = 第262章 直到刘浪都开始坐立不安, 陈潇才注意到这个预备弟子的异常。 他不太好意思的闪了一下眼神,却没有收回和席云霆紧握在一块的手掌。轻咳了一声, 刘浪吓的一惊,抬眼看过来。 陈潇让他的模样逗得一乐,笑着说:“还没有给你正式介绍, 这位席前辈是老师的恋人。”然后他转头看着席云霆,“以后,就让刘浪直接叫你师伯?” 席云霆跟他关系亲密, 自己的学生叫前辈确实生分了些。无师承关系的人彼此之间直接叫师伯师叔, 就表示很亲近了。 席云霆点了下头,算是表示同意。叫师伯就叫师伯好了, 反正也是暂时的, 等到俩人正式举办了典礼,有更合适的称呼。 想到离开重玄前师父的叮嘱,席云霆就转头看了一眼陈潇,现在不是提起这件事的好时机, 怎么也要等到医治好潇弟的手臂。 席云霆想了一下说:“事不迟疑,我们应尽快动身去寻景慧, 提醒他不可轻敌大意。” 陈潇也说:“不错, 槐荫老祖的实力太出乎常规, 如果不提前防备,可是会吃大亏的。” 刘浪也赞同,只不过他却有为难之处。 “老师, 我之前的那匹马丢了, 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坐骑。若是三人一同去追景慧法师,这速度上恐怕……” 陈潇能这么快的赶到这里,想也知道是这位席师伯带着他过来。可若是加上他,就跟和景慧那时一样,只能地下走。 刘浪理智知道要赶快找到景慧,心底却不愿意再一次跟陈潇兵分两处。如今的环境对刘浪不利,单独留在这里,保不准有人为了赌局或者是槐荫老祖的悬赏而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陈潇说:“速度上你不用太担心,只骑马前进,就足矣。槐荫老祖的速度很慢,如果能今天就启程,我们不会距离他们太远。” 席云霆却摇了下头说:“骑马终归还是不太保险,有太多意外因素。我出去想想办法,潇弟你在这里等我。” 陈潇不知道席云霆有什么办法可想,却十分信任的点了点头。等到席云霆离开院子,刘浪才敢过来关心陈潇的断臂,突然得知老师竟然和重玄派元婴期掌事是伴侣的事给震惊到,他都忘记问了。 陈潇说了一下受伤的细节和处置办法,刘浪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就出去叫了午餐进来。 不知道席云霆什么时候回来,俩人也就没有等,直接用了饭。吃着东西,刘浪突然一叹:“这一趟,我丢了马,小八也下落不明,只可惜了老师没能把它养到足够大。” 陈潇一怔,说:“小八被我直接收了做魂兽,这一次虽然有点凶险,它却没事。”说着,他放下筷子,“让你提醒我了,都已经两天多了,小八一直睡着,正好这会儿没事,让它也放放风。等到再赶路,还是让他直接在我的意识海里待着方便。” 陈潇一抬手,地面上就出现了一只小羊。小八刚出来还有点懵,傻站着待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看到陈潇,它就条件反射的叫,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陈潇笑着抚摸它,轻声说:“这回遭遇槐荫老祖,小八表现的可真是勇敢。为了奖励你,这次吃一块奶糕口味的口粮怎么样?” 小八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陈潇的话,屁股上的小短尾巴欢快的摇着。 刘浪在一旁,早已是目瞪口呆。他吃惊道:“老师竟然把小八收了做魂兽?!” 陈潇没有注意到他惊呆的样子,因为小八一个劲的在桌子底下打转,他只好单手把小八抱在怀里,让它的脑袋露在桌面上。 小八探头探脑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发现没有自己喜欢的,就不感兴趣的缩回了脖子。 看到小八表现的挺活泼,陈潇这才放心的抬起头,给小八准备弄点吃的。 刘浪这时凝重的说:“老师,有一件事可能您不是很清楚,契约魂兽的时候一定要是成年体,如果是幼年体的魂兽,是永远无法长大的。” 陈潇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他眨了一下眼,然后说:“就算我以后到了安全的环境,把小八的契约解除,直接放了它也不行?” 刘浪苦笑的摇了一下头:“不行。如果幼年体魂兽放生之后还可以正常发育,早就有驭兽师通过这种方法抓捕幼体养大进行贩卖了。” 陈潇皱起了眉头,感觉放在小八身上揽着它的手臂很沉重。 当时情急之下,他只有这个办法保住小八,却没想到会对小八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永远处在幼生期,小八无法长大,也就永远不会有独立生活的那一天。 它的身体不会再长大,跑不快也跳不高,甚至连长出羊角自保的机会也丧失了。 陈潇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小八不解的仰着头望着他,似乎是察觉了他心情不好, 就低着头把小脑袋拱进了陈潇的手掌。 小小的只有一个鼓包的羊角划过掌心,痒痒的。陈潇低下头用脸颊在小八毛乎乎的脑袋上蹭了一下,最后抬起头说:“长不大也没有关系,我会一辈子养着小八的。” 刘浪看陈潇像是疼爱一个孩子一样对待小八,对这个结果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就是一只普通的小野羊,根本就花费不了多少精神力。老师既然这么喜欢,就当是一个宠物养着好了。 这会儿刘浪压根就想象不到,眼前这个小不点会变成一个怎样惊人的存在。 午后喝了一壶茶,陈潇估摸着时间,觉得席云霆差不多该回来了,就把小八又送回了意识海当中。 在这里小八是处于深度休眠的状态当中,不会感觉到口渴和饥饿,时间基本是静止状态。这让陈潇能省下不少照顾它的时间,还能节省一下所剩不多的历练口粮。 不会儿时间,席云霆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体格巨大的飞鸟。 “赤云鹏!”刘浪看见这只巨大的飞鸟,两眼顿时一亮,忍不住靠近点观看。 陈潇也好奇的打量了这只大鸟,它的体型比起金玉雕还要大,浑身褐红色,鸟喙是泛着光的黑色,一双大大的圆眼是漂亮的金色。 “唳――”见到两个陌生人靠近,赤云鹏不安的展开巨大的翅膀,拍打了一下。 它的翅膀展翼足足有整个院子那么宽,非常的厚实有力,拍动一下就带起一阵气流,卷着地上的尘土一阵飞舞。 “好漂亮的大鸟,这鸟是哪里来的?”陈潇问道。 “是向居住在附近的那位元婴灵修借的。”席云霆淡淡的说,“这是一只魂兽,能够听懂简单的命令。在抵达目的地之后,它会自行返回。” 陈潇惊喜的说:“这倒是很方便,有赤云鹏代步,就省事多了。” 陈潇笑着走近席云霆,对方下意识的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腰后。陈潇说:“大哥辛苦了,找到这只代步的鸟很不易吧?” 席云霆微微抿了一下唇瓣,没有说话。 他辗转找了几个人,才问出附近养育大型禽鸟魂兽的修行者。灵修一般很不买天境世界修行者的账,席云霆交涉的很费劲,最后还是亮明了重玄掌事院的身份才顺利的借出了这只赤云鹏。 “我们什么时候走?”陈潇问。 “随时。”席云霆道。 陈潇转头看刘浪,刘浪立刻道:“我这边没什么要收拾的,现在就能启程。” 陈潇和刘浪两个人一块坐在赤云鹏上,席云霆降低了飞行速度,在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伴行。 魂兽在外边的时候,一样需要喝水吃东西休息。陈潇他们就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一路向着罗辰的方向赶。 说来也是怪,这一路上,再没有遇见过邪修,也许他们都追着身上还有血液污染术的景慧去了。 神州图录很大很大,在天上飞了足有一个多月,陈潇他们才赶到罗辰附近。 这还是因为太椹和罗辰属于一个极域,进入神州图录之后都会出现在一个范围之内。要是换做其他大天境,路要更加的遥远。 一靠近罗辰的聚集点,陈潇就能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这里隐约有一种煞气。并不是指绝地造成的那种阴煞,也不是邪法造成的邪煞,而是一种肃杀感。 “什么人?”底下突然跳起一个人,浮到半空中喝问。 陈潇一看那个人身上披着的袈|裟,就知道这是一个佛修,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金禅宗的。 陈潇朗声道:“在下陈潇和两位道修同伴,请问这位法师,景慧法师在吗?” 那位闻言,脸上肃然的表情就是一松,笑着说道:“原来是陈道友来了,景慧师兄念了你好几次,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很高兴。” 说着,他又向席云霆道:“这位想来就是重玄派的席云霆仙师吧?请三位随我走,我带你们去见景慧。” 三人跟着那个佛修又行了一段路,才来到一片能看到罗辰聚集点的竹林边上的建筑群跟前。 眼前的这片建筑是新建的,材料都是现成的,墙和地基都是用竹子做的,房屋的顶部也全都是茅草铺就。 说实话,陈潇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见过的能跟眼前简陋的房屋相媲美的,也就只有樊村陈家的泥巴农家院了。 不过,虽然材料简陋,但是得益于动手修建的人都是修行者。这片竹子房屋修得很规整,颇有一番淳朴自然的自然韵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去装修现场,开始铺地板砖了,盯了一天。 这章写太晚了,没时间写二更了。这章算昨天的,今天的份看明天能不能双更。 这周又是两万字的榜单,字数能保证平均每天三千字,放心肯定会更够字数。要不然就要进小黑屋了…… 第263章 陈潇三人在那人的引领下, 进入了一个大厅。 虽然只是用竹材建造,这个大厅却很高大宽敞, 能够同人容纳三十多个人在里边开会,也不会觉得拥挤。 此时靠里的位置,一张桌子周围围着很多人, 景慧一脸烦躁,压抑着胸腔内翻涌的火气。 看他的脸色很不好了,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低气压, 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他:“景慧道友, 我们已经等了好几天,根本就没有人进入包围圈。你确定真的有邪修跟在你身后不怀好意?” 景慧虽然有点暴脾气, 不过他的修养还算不错。对着自己人, 他心里再怎么有火气,也不会朝着别人撒。 他耐着性子说:“我肯定!即使不惜自爆也要施展血液污染术,肯定不会是一个区区散修有胆子有脑子做出来的。这背后一定受人指使,要是没有人给他撑腰, 他不会有这个底气和狠戾的决心……” 景慧正跟人解释,就听有人高声道:“景慧师兄, 你看是谁来了。”正说话被人打断, 他心中不悦, 有点责怪这个师弟大呼小叫。 这些天, 景慧为了回报这段时间一直追击他的邪修,召集了不少的佛修弟子。 金禅宗在佛修当中具有泰山北斗的地位,他出面振臂一呼, 正在罗辰聚集点附近的佛修纷纷响应,最近更是有从更远的地方听到消息的佛修赶来加入。 景慧每天都要见几个新面孔,其实对这种应酬式的会面早就有点不耐烦了。只不过,作为发起人为了不让这些人寒心,这些繁文缛节是无法避免的。 景慧勉强撑起的笑脸在转头看到那个师弟旁边的人时,转为真正的惊喜。“陈贤弟、刘浪,还有席道友!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说着,他还主动的走了过去。 这热情的态度让刚才遭受低气压的人感到浑身压力一轻,纷纷好奇的转头向着来人看去。这三个是什么人?还是头一次看到景慧这样的热络。 席云霆的态度仍旧是那样的清冷淡漠,只是对景慧略微的颔首,算作是招呼。刘浪则尊敬的问候,只有陈潇笑着对景慧道:“是大哥出面借到了一只赤云鹏,我们乘坐它走空路赶过来。怎么样景兄,我们没有来晚吧?” 景慧开心的大笑起来:“竟然想到借赤云鹏赶路,你们可真是有办法!这种大型鹏鸟野性难驯,想来是找修仙者借的魂兽吧?” 陈潇笑道:“让景兄猜着了,确实是找一位灵修借的。”这方面的事,陈潇不想多说,就转而问道是否他们的到来打搅到了他们谈事。 景慧一摆手,叹了一声,烦心的抓挠了一下:“没什么打搅,目前尚未有进展。圈套已经张开,只是等了好几天一个邪修也没有落网。” 陈潇和席云霆对视了一眼,席云霆轻轻的点头,陈潇就扭头对景慧说:“景兄稍安勿躁,我想邪修目前恐怕已经到了附近,之所以还没有行动,完全是因为在等一个人。” 景慧惊愕,“他们已经到了,有何依据?你说他们在等人,等的又是什么人?” 他等得心浮气躁,难免急切。那位师弟见状,就道:“师兄,陈道友几人远来是客,就算要说话,也该坐下才是。” 景慧定了定神,洒然一笑:“是我心急了,勿怪。”他这才转身安排人送上茶水,驱散了围拢在周围的人,只留下几个。 陈潇赶了这一路,确实渴了。等到送上来茶盏,就端起来吹了吹喝。景慧见状,又差使人给他送来几个青色的果实,让他解解渴。 陈潇谢过,塞了几个给坐在一边的刘浪,那边景慧已经和席云霆搭上话了。 景慧说:“真亏得你们这么快能赶过来,我以为怎么着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再见到你们。对了,追着我们让陈潇感觉不舒服的邪修你杀了?之后我并没有遇见什么特别厉害的角色。” 席云霆脸色微沉,眉毛轻拢,他道:“我到了阴涧谭时,只剩下潇弟一人在场。”他手掌用力,甚至都能听到扶手不堪重负的呻|吟,“要是那槐荫老祖当面让我碰上,定要与他不死不休!” 景慧一惊:“什么?当时撵在我们后边的竟然是槐荫老祖本人?” 陈潇解决了干渴,放下茶盏正色道:“不错,正是槐荫老祖。” 旁边坐着的一个穿着深绿色僧衣,腰间扎着一条宽腰带的佛修惊讶的说:“真是槐荫老祖吗?传闻他修为高强,虽然是元婴大圆满,却在出窍都难有敌手,甚至有些分神期的遇到他也尝了败绩。” 陈潇跟刘浪对视了一眼,这些情况之前他们根本就不清楚, 太椹聚集点毕竟是小地方,消息没有那么灵通。 景慧不信的说:“夸大其词吧?不过只是一个元婴邪修,就算是吹捧也没有必要说他能战败分神期修仙者。” 刘浪凝重的说:“景慧法师,这很可能不是谣传。老师这次就在槐荫老祖手上吃了大亏,险死还生。” 说罢,他就代替陈潇把当时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得知陈潇用来保命的玉符一击就碎了,他竟然是自断右臂,跳入了阴涧谭后才侥幸生还,景慧也不得不信了。那可是阴涧谭,要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谁敢往里边跳! 陈潇道:“槐荫老祖双手所化肉肢坚硬无比,力量又极其强大,他唯一的弱点就是行进速度很慢,甚至在斗法的时候,因为要稳固身体不能移动半分。我想,当务之急是要根据这些做些针对,我们对付槐荫老祖才能事半功倍。” 穿深绿色僧衣的半信半疑:“槐荫老祖真的会来?这里可是逼近罗辰聚集点,若是寻常邪修还无所谓,一旦槐荫摆明车马的要跟我们在这里斗法,罗辰聚集点的镇守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设置的圈套,不过是为了被血液污染术吸引过来的邪修。 邪修遇见血液污染术,就好似路人在马路上看见无主的钱财,鲜少有人不去捡。就算是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也会因为好奇而跟上来看看能否浑水摸鱼,捡个便宜。 佛修弟子大部分都习惯在神州图录历练而不是在各个天境世界,是因为他们就是通过超度邪修以及邪灵修来进行历练的。并且这里灵修死亡之后汇聚而成的阴灵,对佛修们也是一种相当稀缺的资源。 为什么景慧的召集都过去了,还源源不断的有远方的佛修弟子跑来,就是为了蹭这个机会,能杀几个邪修练练手。 可要是换成槐荫老祖这个传闻当中相当不好惹的元婴邪修,他可没有什么自信这帮子临时组成的团体能够对付得了。 席云霆道:“槐荫老祖应当会来。这次他折了三个弟子,颜面尽失。为了挽回尊严,他一定会杀了折损他弟子的仇人,就算是要大闹罗辰聚集点,恐怕也在所不惜。” 陈潇点头说:“说不定他会故意这么做。若是能够攻陷罗辰聚集点,让正道修仙者损失惨重,丢失的面子不仅找回来,在邪修当中反倒更有声望。” 景慧面色沉重的看了陈潇一眼,他不知道陈潇是不是危言耸听,可若是槐荫老祖真有这种打算,就不在是他们自己的事了。罗辰镇守以及他的势力也势必要被牵扯进来。 旁边穿深绿色僧衣的那人坐立难安的扭了一下,迟疑的说:“是不是要知会镇守一声?” 景慧回过神来,转头对他点了一下头,“这是应当的,另外你安排一下,商讨一下如何针对槐荫老祖调整布置。你们几个自去吧,我这边还有事。” 等到其他的人都走了,景慧才严肃的说:“若是槐荫老祖真来了,少不得有一场恶战,只是不知道会来多少人。” 席云霆淡淡的说:“潇弟跟我说过,槐荫手下还有一个金丹弟子逃脱。槐荫老祖有速度的缺陷,应该是他在张罗此事。举凡接了槐荫悬赏的邪修邪道,应当都会来。” 不仅会来,来的邪修和邪道恐怕还不少。刚才没有说起这个,也是怕知道内情的人多了,引起人心浮动。 景慧忧虑的说:“若真是如此,我们这点人是不够看的。要不要即刻回一趟罗辰大天境,召集一些人手过来?” 神州图录这边活动的罗辰人虽然多,却也良莠不齐。不如直接从门中叫一些精锐弟子,来得配合默契。 席云霆摇头:“有镇守和知世堂在,不会乐意我们越俎代庖,还是先静观其变。” 景慧一叹:“也只能是如此。” 席云霆突然郑重其事的说:“景慧道友,在下有一事相求。” 景慧还是头一次看见席云霆这样严肃,不由一愣:“什么事你说,只要我办得到,绝不推辞。” 席云霆起身道:“还请道友伸出援手,救治潇弟的断臂。” 景慧一笑,拍着胸口说:“我还当是什么事呢,治愈法术我很熟练,定能教陈贤弟康复如初。” 结果这话说得太满,不过半天的功夫景慧就被打了脸,他竟然治不好陈潇断掉的那只手臂! “这怎么可能呢?”景慧不可思议道,“我的治愈法咒竟然不起效用!” 看着光滑的断肢,陈潇也只有苦笑了。刘浪却还不死心,提了一句:“是不是因为创面完全愈合的缘故,能不能尝试一下再一次弄出断面,看看是否能够重新生长出新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天换榜,还差一万二的字数,想哭 第264章 景慧闻言, 很想在陈潇的断肢上切一个创面试试,席云霆却制止了他。“不用尝试了, 不会有用的。”既然知道治愈法咒无效,席云霆可不舍得让人在陈潇的身上动刀子。 刘浪却恳求道:“即使机会渺茫,也要试一试才能知道啊。” 陈潇也说:“不过就是一刀, 让景兄看看究竟,也许能够找到原因。” 席云霆犹豫了一下,这才没有再阻拦。 景慧的神经比较粗, 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还以为席云霆只不过是正常的关切好友。 他此时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法术竟然无效上,见大家都同意了, 这才取出一柄匕首用法咒消毒之后, 朝着陈潇断肢的创面上割了一刀。 景慧的手又快又稳,几乎陈潇没有反应过来,创面上重新被刮掉了一层皮肉,渗出血来。 陈潇的脸色因为疼痛而变得有点苍白, 席云霆看得眉心紧蹙,紧握拳头忍着心头的疼惜。 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问:“潇弟, 疼吗?” 陈潇冲他笑笑, 说:“这点疼没关系, 我能承受。 ”比起胳膊整个被砍掉的剧痛,这点疼痛真的不算什么。 景慧施展了一个治愈法咒,金色的光雨在陈潇的胳膊上洒下,不一会儿就覆盖上了伤口, 很快就能够看到伤口止了血,新生的皮肤开始长出。 景慧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原来如此!陈贤弟你的体质竟然跟大部分修仙者不太一样,怪不得治愈法咒无法起效。” 经过景慧的解释,陈潇才明白原来他的身体经过元气的淬炼之后,各种素质虽然和筑基期修行者差不多,可到底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修仙者真元在体内循环的过程,自动形成了一种记忆,当治愈法咒起作用的时候,吸收了足够能量的身体就会按照记忆重新生长。 而陈潇的身体没有这样的记忆,就只能按照普通人康复的模式进行恢复。 景慧弄清楚了原因,惋惜的说道:“其实如果能够把断掉的那段手臂带回来,跟断口接上,使用治愈法咒就能够恢复完好了。” ――他的胳膊当时被槐荫老祖死死的咬住,这会儿恐怕早就已经被吞噬掉了。 不只是陈潇想到了这一点,旁边的席云霆也想到了。一想到潇弟身体的一部分此时和槐荫老祖彻底的成为一体,他心底就涌起一股压不住的怒火,眼中也闪过冰寒的光芒。 刘浪在边上看得心惊胆战,如果槐荫老祖此时出现在这里,一定会被席师伯活活的撕成碎片吧? 景慧见气氛一时间很不好,就主动询问起陈潇之前都服用过什么样的丹药。他对帮不上陈潇而心存歉疚,这会儿就想着能不能另外想到方法治好陈潇。 要知道修仙者在筑基和元婴以及渡劫的时候,都有被天地灵气调整身体到最佳状态的机会。 不过这个机会也是要有一个躯体完整的基础,更何况陈潇的体质特殊,大概跟他修行的风水术有关系,到时候有没有这种机会还是两说。 如果不想出办法把陈潇的手臂医治好,难道真的要让他独臂一生吗? 虽然修仙界也不是没有身体残疾的修仙者,可是却很少。想想陈潇这样一个人物要是有这样的缺憾,也太遗憾了。 了解了陈潇以往的用药情况,景慧得出了跟俩人一样的结论,比起灵力类的丹药,药理类的药剂对陈潇来说才更加有效用。 景慧道:“聚集点这边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宗门当中有擅长医术的药剂师,可以让他再看一看,一定能够想得出办法来。” 陈潇真诚的向他说:“多谢你,我会找药剂师看看。” 他们到这边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中午景慧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就在这一片竹子建筑群的后方,一栋相对独立的院子。 吃过午饭之后,刘浪懂眼色的跟陈潇告退,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给陈潇和席云霆两个人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席云霆从吃饭的时候就一直沉默不语,陈潇当然知道自己的恋人在为什么事儿心情不好。 治愈法咒对他无效,在陈潇自己说已经有所预感了。虽然事到临头真的没作用让他感到有些失望,却不是不能够接受现实。 席云霆就不一样,原本他就为他受伤断臂的事而充满了自责,治疗希望的破灭,对席云霆的打击甚至比陈潇本人更加的沉重。 陈潇从桌边站起的声音惊醒了席云霆,陈潇笑着对他说:“大哥,如果不累咱们一块出去走走好吗?” 席云霆无意识的站起身,才轻声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肩并着肩漫步在巨大的竹林当中,大概是因为之前要修建建筑群,竹林中间被开出了一条小路用来取材,这会儿成了天然的散步路线。 这是一片很大的竹林,竹子足有碗口粗细,二十多米高。置身其中,一眼望不到边际,漫天的碧海。风一吹过,就会发出动听的飒飒声响,煞是动听。 陈潇打从进入神州图录之后,还没有这么悠闲的时候,就连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都不能动摇他此时愉悦的心情。 “头发。”席云霆低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的手指就伸过来,温热的拂过陈潇的鬓角,帮他理顺凌乱的发丝。 陈潇抬眼望去,席云霆的眼神格外的温柔缱绻,引得陈潇心中一阵悸动,情不自禁的抬手按住席云霆的手。 “大哥……”他低喃着,正有些沉醉的望着席云霆温柔的眼,对方就毫无征兆的低头吻了过来,“唔――” 席云霆先是轻吮了一下他的唇瓣,紧接着用压力迫使陈潇张开嘴唇,伸舌探入齿间深深的激吻。 陈潇被席云霆吻得脚下一软,单手紧抓着他的衣襟。知道他一只手无法稳住平衡,席云霆两只胳膊紧紧的抱住陈潇。 一时之间,竹林当中只剩下悦耳好听的竹叶摆动声,还有濡湿的水啧声以及衣物细微的摩擦声音。 激烈的一吻过后,两个人都有点喘。 席云霆移动手臂,把陈潇更紧的拥抱在怀中,“潇弟……”他微喘的声音略带沙哑的呢喃,此时格外的性感。 听得陈潇身体更加的燥热,舔了一下嘴唇,他有点不敢相信竟然只因为这样就起了反应。 席云霆抱得他那么紧,两双腿几乎纠缠在一起,立刻就发现了陈潇的身体变化。席云霆松开一段距离,陈潇抬起脸看他,水润的杏眼眼角都变得粉红了。 席云霆喉咙滑动了一下,又一次压下双唇。这一次他不满足只在陈潇的口腔中搅动,一只手牢牢的抱着陈潇,另外一只则沿着陈潇的腰线向下,用力的按揉挺翘结实的臀。 “嗯~~~”陈潇敏感的一颤,轻哼出声。 席云霆就大力的按手掌,把陈潇往自己的身上压,俩人的胯部死死的抵在一起,情难自禁的耸动互相磨蹭着。 陈潇轻咬了一下席云霆,虽然没破但是挺疼,席云霆松开紧紧吸着不放的舌尖,陈潇低喘着说:“回去……好吗?” 席云霆胸中躁动,没能控制住又一次探入陈潇口中深吻,使劲的揉弄他的身体。直到两人都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受不了,才松开他声音低哑的回了一句“好”。 往回走的时候,两个人手牵着手,脚步都显得有点急。 不能怪他们情不自禁,毕竟距离上一次亲近已经足足过去了一个多月。在赶路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可是连一次亲密的举止都没有过! 其中固然有赶路的原因,更重要的却是陈潇和席云霆俩人刻意避免。 如果是和童诺诺以及唐汝一起也就算了,这俩人从头到尾见证了他们感情的变化,也几次看见俩人接吻。后来俩人甚至在不需要值夜的时候在一块休息,也被他们习以为常的接受。 换成刘浪跟他们一块同行,陈潇在身为弟子的小辈面前突然不好意思做出一样的事。 而席云霆似乎也有身为长辈的自觉,并没有出现一点孟浪的举止,没有让陈潇在弟子面前丧失一点颜面的意思。 等到快要出了竹林,已经看到院子的时候,席云霆的脚步突然一滞,他手里牵着的陈潇被拽着同样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陈潇不解的扭头看他。 席云霆遗憾的看了一眼陈潇殷红微肿的嘴唇,抬起手用大拇指按揉了一下,才说:“有人来了,在客厅里,应该是来找我们的。” 陈潇一愣,随后就有点慌乱的整理自己。他的头发因为刚才耳鬓厮磨而有点乱,衣襟更是蹭得有点开。 看他着急的样子,席云霆勾起唇角,弯腰在他唇边轻轻的一碰,“不用着急,你慢慢整理。” 陈潇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大哥别光看着,你的衣服也要理一理。” 陈潇身上都乱成这个样子了,席云霆自然没有好到哪里去。 衣服和头发都好说,只是这嘴唇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刚才做了什么事。陈潇就让席云霆取出一罐消肿的药,轻轻的涂抹在唇瓣上。 只过了一会儿嘴唇除了还有点充血后的发红,就看不出什么了。 收拾停当,俩人一前一后的走进院子。客厅果然有人,刘浪正在作陪,见俩人回来赶忙站起身,“老师,席师伯,景慧法师使人请二位过去,此地的镇守想要见见席师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俩面皮都薄的家伙 第265章 镇守想要见的是重玄派的掌事院掌事席云霆, 景慧却自作主张邀请了陈潇一块前去。他本意是好的,想要让陈潇多增加一份人脉。陈潇问明了其实并不需要他一定要去, 就婉言谢绝了。 景慧那边催促的有点急,席云霆没有多说什么,只深深看了陈潇一眼, 就跟着来者一块走了。 陈潇坐在座椅上,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他的胳膊没有问题,一定不会错过这次见面增长见识的机会, 可是如今实在没有拓展新人脉的心情。 “老师?”刘浪站在一旁, 小心翼翼的呼唤,“为何不和席师伯一同去?罗辰聚集点的镇守可是一位出窍期灵修, 平日里难得一见。” 陈潇回过神来, 冲着他笑了一下,说:“这次会面谈的都是一些我已经知道的事情,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练习一下画符。” 他站起身,向着充当书房的侧间走去:“来, 为我调制绘料。” 刘浪赶忙跟上前去,等陈潇站在书桌前把调制绘料的材料都摆出来, 就按照陈潇的指点, 仔细的调配起来。 以刘浪目前的精神力来说已经可以画陈潇目前使用的所有纸符, 所差的不过是元气和画符的基本功。 陈潇现在让他动手帮自己调制绘料, 也算是一种锻炼,所以刘浪丝毫不敢大意。 等到刘浪调配好了绘料站到一边,陈潇深吸一口气在桌子前静坐了一会儿, 才用左手执笔,在符纸上画起了引灵符。 这原本是最基础的入门符咒,陈潇画的却是线条绵软,抖抖嗖嗖的。对比右手笔走游龙,左手就像是一个刚刚拿笔的小孩涂鸦。 刘浪看的心有不忍,陈潇却仍旧沉心静气,一笔不断的把这个符纹给画完了。 不正确的符纹线条,导致这纸符画的很失败。 额头微微出汗,画完之后陈潇的脸色都有点苍白。虽然左手画的不怎样,他却一点都没有省精神力,反倒消耗得比成功的更多。 陈潇抬起手,低头看着纸符总结失败的经验。半晌,他才换了一张新的符纸,同时头也不抬地对刘浪说:“别呆站着,你也去画,不要荒废了练习。槐荫老祖还不知道在哪里虎视眈眈,迟早会有一场恶战,早些备战,能多一分胜算就多一分。” “是!”刘浪精神一震,转身去了一旁罗汉床上的矮桌上也摆开笔墨符纸开始画符。 陈潇这一画就到了天黑掌灯,直到席云霆回来,他才停下已经僵硬酸疼的手腕。 手抖的都没有办法拿稳羹勺,席云霆眉心微蹙,顾不得在一旁的刘浪,亲自端起饭碗,打算喂陈潇吃这一顿。 陈潇浑身僵硬,迟迟不肯张开嘴。席云霆却同样坚持,盛着饭菜的羹勺停在他的唇边一动不动。 刘浪如坐针毡,感觉自己的存在简直太过多余,再多待一分都罪大恶极。一口吞下两个当地特色饭团,一气喝光碗里的汤,刘浪就撤了。 只剩下两个人的饭桌上,陈潇的肩膀放松了下来,席云霆也不再蹙着眉,他轻轻的用羹勺碰了碰陈潇的嘴唇,他这才赧然的张开嘴,让对方伺候着吃完了这一顿。 打那以后,陈潇再也不敢画符画得抬不起手腕了。 接下来的几天,席云霆每天都会和景慧一道去镇守那里商讨。原本只是一群佛修不被原住民放在心上的小打小闹,逐渐演变成了一场牵扯到罗辰修仙者和本地灵修休戚与共的大事。 陈潇和刘浪师徒两个,整日里只顾埋头练习。 刘浪忙着把以往的斗法经验融入到新学的体系当中,陈潇则忙着适应使用非惯用手如何战斗。 俩人尽管并没有主动去关注进展,消息却很灵通,每天席云霆回来都会把最新的情况告知俩人。 有金禅宗景慧和重玄派席云霆,罗辰大天境三大仙门其中之二出面,分量之重令镇守不得不郑重的对待,就算是半信半疑,却也派出手下灵修进行调查。 结果这一调查不要紧,事态比之前人们预想的还要严重。 除了槐荫老祖纠集的邪修邪道,竟然还有邪灵修参与其中。如果说邪修们袭击下原聚集点,只是想要占些便宜,杀杀正道的威风壮自己的声望。那么邪灵修们目的可就恶毒多了,他们是想要生灵涂炭,占据下原聚集点! 不管灵修们怎么不把修仙者们当回事,不可否认的是修仙者们支撑起了整个神州图录基础,带动了原住民的发展。只有源源不断的修仙者到来,才能够给原住民们带来繁荣和更大的生机。 灵修们和修仙者们看似互不相关,其实处于共生关系。只要是有机会,邪灵修们当然不会错过一个抢夺地盘的机会。而有邪修做后盾,他们就更有把握应对之后的反击。 罗辰大天境可不止下原一个地方有图录塔, 就算这里被邪修占据了,也还有其他的图录塔可以进入神州图录,根本就没有必要跟邪灵修们死磕。 罗辰的修仙者们有可退的余地,本地原住民们却没有,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镇守得知情况严重,很快原住民都被动员了起来,灵修们被组织成队伍,成群的被派往佛修们设伏的地点,组成一道道防线。 事情发展成这个地步,被抢占了最佳地形的佛修们尽管心中不悦,却也只能让出地方。谁让形势比人强,他们只能从主力人员变成编外人员。 下原聚集点秣兵历马,气氛紧张的过了几天,慢慢吞吞行进的槐荫老祖终于来到了附近,和程锢汇合。 释放在景慧身上的血污术还在起作用,他就像是一座黑暗当中的灯塔般鲜明。槐荫老祖速度虽慢,却是笔直的奔着下原过来的。 程锢比槐荫老祖早到半个月,正道这边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邪修。槐荫老祖追着仇人要进攻下原聚集点,早就在邪修当中传开。不少没有接到悬赏的邪修邪道也跑来加入,想要浑水摸鱼。 程锢来者不拒,愉快的接纳了这帮不知轻重和死活的邪修。 待到槐荫老祖赶到,这边聚集的邪灵修们越来越多,其中出现了不少元婴期,甚至还有一个出窍期。 这些人到来颐指气使不说,还越俎代庖的抢过了指挥权。程锢出人意料很轻易的就让出了位置,槐荫老祖到了之后也没有抢回的意思。 这耐人寻味的态度起初并没有引起邪灵修们的重视,反倒暗中嘲笑槐荫老祖外强中干。 不知不觉间,下原聚集点被包围得水泄不通,某一天当正道们发现再也无法走出下原聚集点一步时,这一趟围绕着下原聚集点的大战终于打响了。 大战初起时,陈潇并不知情,还如同往常的那几天一样,早晨起来练过身法,就开始画符。 如今他左手画符已经很流畅,几乎不再出什么差错,只要再给他一段时间,陈潇有信心能够画出真正有效用的纸符。 “轰轰轰――”一阵惊天炸响,陈潇的手一抖,一张纸符画废了。 陈潇眉毛一皱,抬起头对刘浪说:“去看看,是哪里的动静。” 刘浪领命而去,片刻后火烧眉毛般的跑了回来:“老师,外边开战了!” 陈潇也不知道是该紧张还是松口气,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他镇定的站起身,说:“别慌,按照既定的计划来,我去叫你席师伯。” 原本传话的事都是小辈做的,鉴于陈潇和席云霆俩人之间的关系,刘浪从来都不充当电灯泡,表现极其的识趣,让席大师伯很是满意。 陈潇和席云霆俩人的房间挨着,因为各自的房间挺大,房门之间的距离就有点远。陈潇来到席云霆的门前,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入。 此时席云霆正盘膝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保养重剑,巨大锋利的剑刃寒气森森,气势腾腾。 不用陈潇开口说来意,席云霆就已经握住了雪锋的剑柄,漆黑的眼珠闪过一道寒芒。 这不是陈潇经历过的第一场大战,在寒山城他遇到过不同立场和阵营的修仙者们不死不休争斗。那是一场使得数十个修仙世家被连根拔起的战斗,极其的惨烈血腥。 然而那惨烈和血腥,不及眼前大战酷烈的十分之一。 眼前的视野当中,到处是捉对厮杀的身影,有正道杀掉邪修,也有邪灵修杀掉原住民灵修。每一个刹那间都有人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陈潇的耳边是吵杂的声音,各种法术发出的摩擦声和斗法的人口中呼喊的打杀声交织成一片,震耳欲聋。 这样的大场面,刘浪这个资深历练者也是头一回见,和陈潇一块被震撼住,呆立在一处。 这时席云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就和那几位佛修道友待在这里,不要离开防御法罩的范围。” 陈潇和刘浪因为战力不足,被安排做后勤的活,说白了只用留守在后方。 俩人很有自知之明,之前努力也不过是为了提升自保能力,并没有硬是要上前跟人斗法的意气。 席云霆把陈潇送到了地方,看着他跟几个筑基期的佛修汇合,才转身冲入了空中,寻找起槐荫老祖。 虽然陈潇和刘浪来了之后并不怎么露面,这几个佛修对陈潇的印象却很深刻。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被景慧、席云霆这等人物重视,能够有结交的机会,他们自然态度很客气。 见陈潇和刘浪都很关注外边的战况,就主动为他施展了一个开眼明目的法咒,让他能够看得更远更广。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过渡,接下来就是跟本副本boss的终战啦。 打完就回去医治大家都十分关心的手臂! 十二点前还有一章 第266章 陈潇是很关注战况, 只不过不是关心诸位正道,而是在全神贯注的搜寻席云霆的身影。 有了佛修给加持的开眼明目法咒, 陈潇转身跳到房顶上,远远的眺望。 天空和地面到处都是战团,双方厮杀的难舍难分, 腾挪辗转之间移动速度太快,陈潇寻找的很困难。偶然之间能够瞥到一道熟悉身影,却是稍纵就逝, 眨眼就没。 看了半天, 陈潇也没有看出个结果来,只得放弃的从屋顶跳下来。 跟刘浪聊了一会儿的那位佛修见他下来, 好心的对他说:“道友不必忧心, 自古邪不压正,这一场我们必然胜之。” 陈潇勉强扯了个笑:“但愿如此。”他可没有这位佛修的乐观,到目前为止,槐荫老祖都还没有出现。 他们悠闲说话的状态很快就被打破了。 竹林边的这片建筑群因为覆盖着佛修们的防御法咒, 成了距离战场最近的一个安全区域,受伤很重脱离战斗的道修自然会往这边来。 留在这里充当后勤的几个人就要负责给这些人提供帮助, 进行安置。 几个佛修都是擅长治愈法咒的筑基期, 他们轮流施展法咒, 医治伤重的各位正道修仙者。 陈潇和刘浪两个则负责把伤重不便移动的伤患带到后方的房间里去,很快这片地方就陷入了一片忙乱。 在轮到送一位筑基期灵修时, 陈潇突然感觉这人身上有一种让他似曾相识的能量。 “咦?”陈潇惊疑的出声,刚刚给这位灵修做完治疗的佛修扭过头问:“怎么了?” 陈潇迟疑的看着脸色青白, 萎靡不振的灵修,说:“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灵修,怎么感觉真元的形态不太一样。” 佛修理所当然的说:“那是当然,转为灵修之后就不在是生灵,修炼出来的自然就不在是真元而是灵元了。” 那位灵修脾气挺好,被人当面讨论也不在意,反倒给陈潇科普起来:“道修们的大境界有九层,灵修也分九层,被称为灵动、开灵、心炼、灵丹、灵婴、凝魄、炼魂、归虚、渡劫。道修们修炼真元升仙,灵修们则修炼灵元成仙。” 陈潇意外,仔细一想却又感觉情理之中。修仙者死后精神力和意识凝聚出来的灵体,说白了其实就是灵魂,修炼的方式和境界当然跟正常人不一样了。 陈潇若有所思,想起来为什么会感觉这种能量似曾相识了,是那几张找不出来用途的纸符!原来一直以来是他弄错了,那不是给道修使用的,真正的作用对象是灵修! 想到这里,陈潇赶忙从储物盒当中取出那些一直压箱底的清心符、通灵符和炼神符。 “能不能请你帮我看看这三张纸符有什么作用?”他对灵修说道。 那位灵修拿过纸符,还没有来得及看,就又退下来了几个伤患。旁观的佛修赶紧去进行医治,陈潇只得带着灵修到后边,给其他人腾地方。 景慧此时在前方战得酣然,有众位道友并肩而战,景慧全力的施展各种金色法咒,扫的前方邪修们下饺子一样往下掉。 双方交战的地方宛若一个绞肉机,此时已经是横尸遍野,血流漂杵。此时正值黄昏,天边被日星照应的云彩,也仿佛给染上了血红。 槐荫老祖就在这时缓缓的登场,漫步的朝着这边走来。 席云霆一直在全场游曳,他的速度快,出手更快,敌人往往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为了剑下亡魂。 因为他像是一个幽灵一样神出鬼没,至今都没有邪修们发现战场上有这样一个杀神。 槐荫老祖一露面,席云霆就盯上了他。他悬在空中,看着不紧不慢样貌普通的中年人,浑身的杀机都锁定了他。 槐荫老祖数百年的光阴不是虚度,斗法经验相当的丰富,几乎是席云霆刚刚锁定了他,槐荫老祖就锐利的望了过来。 槐荫老祖当然不认识席云霆,可是席云霆周身的气势太强,杀气又太过显明,槐荫老祖瞬间无视周围,遥遥的和席云霆对峙起来。 槐荫老祖内心十分自负,他对自己的修为和实力很有自信,所以尽管对方杀气腾腾,他却也并没有把这个元婴初期的剑修放在心上。 席云霆可不知道槐荫老祖的心理,自从和潇弟重逢的那一天起,他没有哪一天不想着亲手手刃对方的。 只一瞬间,席云霆就与重剑身剑合一,天空当中划过一道闪亮的剑光,就向着槐荫老祖的眉心刺去。 那一刻,槐荫老祖汗毛炸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及时抬起一只手臂护住额头。 “呛啷”一声尖锐的交击声过后,槐荫老祖变成触手的肉肢缠绕住几乎要碰到他额头的剑身。 他这一下虽然及时阻挡了席云霆必杀的一击,却无法避免被剑气刺伤了皮肤,眉心瞬间出现一道血痕,血迹蜿蜒的沿着鼻梁划过人中低落到了他的衣物上。 槐荫老祖惊怒交加,惊恐于这个元婴剑修竟然能伤到他,愤怒于对方竟然真的伤到了他。 还不能他酝酿出更多的情绪,肉肢缠绕的剑身上一阵炙烫,快速的震动起来。槐荫老祖惨叫一声,想要抽回肉肢却已经晚了。 他的肉肢段成一截一截,沿着剑身跌落在地,同时空气当中出现一股淡淡的焦味,像是有什么肉糊掉了。 槐荫老祖木然的看着地上掉落的一段段半糊的肉块,顿时狂化了。“啊啊啊!!!小辈找死!!” 他身上的衣物一下被鼓起的肌肉撑得爆裂开,恰在此时,席云霆回身一剑朝着他胸口的要害刺来,却被槐荫老祖坚硬的肌肉绞缠住无法寸进。 席云霆不退反进,抬腿向着槐荫老祖的脑袋踢去。头部果然是槐荫老祖真正的弱点,为了躲避这一击,槐荫老祖不得不放开绞住的剑尖, 挥起另外一只肉肢,逼的席云霆后退。 趁着席云霆暂退,槐荫老祖怒目圆睁,爆喝一声,双腿双脚变成树根一样的触须,向着地面牢牢的扎了进去。 同时他的背部又出现了无数条的肉肢,张开锥头四处扫荡,无论是地面上的尸体,还是正在对战的邪修和道修,只要没有及时避开,都被他的触手死死的咬住,紧接着就被内腔的利齿撕扯着吞噬了进去。 很快槐荫老祖的身躯吹气一般的膨胀起来,越来越高大,越来越粗壮,渐渐的连人形都没有了,彻底变成了一个血红色挥舞着数不清肉肢的怪物。 这怪物越大,触手越长,伸展盘踞的空间越大,吞噬的速度和力量也就越强。无数的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追击着战场的人,惨叫声中血肉和残肢断臂被甩的到处都是。 在场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恐怖血腥的画面,不由得开始惊恐的逃窜。 程锢趁此机会,夺回了被邪灵修们抢走的指挥权。此时所有的人都被恐惧支配,没有人敢再反对程锢一句。 这样的场面,其实早就在程锢的预料之中,只有一部分接受悬赏的邪修和邪道得到了提前通知及时避开,而那些浑水摸鱼的和邪灵修们则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程锢冲着惊慌的汇聚在一块的邪灵修们阴冷的一笑,“现在起,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听我的号令,事后少不了好处。该你们的还是你们的,老祖对下原一点兴趣也没有。可要是你们不愿意,那我也只好请你们亲自去和老祖说了。” 站在前边的几个邪灵修恨不得钻进人群把自己藏到程锢看不到的地方,他们现在万分后悔为什么要来趟这个浑水,此时逃脱不掉只能内心不甘愿的被程锢威胁。 程锢厉声高喝道:“众人听令,调转方向,前往下原,攻占知世堂!” 这才是程锢一直放纵邪灵修和邪修聚集真实目的,槐荫老祖一个人就足够碾压场上的正道,他所要做的就是堵住下原求援的路径。 战场上槐荫老祖一夫当关,隔绝开了邪修和正道修仙者,偏偏还故意把修仙者拦截在较远的一边。等到修仙者们发现邪修们浩浩荡荡的向着下原方向去,想要去阻拦却被槐荫老祖众多的触手拦截。 他们不得不绕了一个大圈,再想要追赶邪修却为时已晚,由于灵修们几乎倾巢而出,疏于防范的下原迅速被占领了。 后路一断,形势顿时逆转,道修成了孤悬于外被内外夹击的瓮中之鳖。 老巢都被抄了,下原镇守和灵修代表不得不屈尊降贵的来到唯一可以议事的大厅,跟返回的修仙者们碰面。 “原来槐荫老祖竟然是这么可怕的怪物,也难怪出窍期都没有敌手,连分神期也在他手上有过败绩。”镇守心有余悸的说着。要不是镇守跑得快,他此时已经被拖过去吞噬了。 景慧焦躁不已的挠头:“这下糟了,这帮狡诈的邪修们抄了后路,封堵了知世堂的登入,上哪里能去求援?下原之危可怎么解?” 距离下原最近的聚集点并不是罗辰另外的一个图录塔,只不过是一个中天境而已。景慧可不相信,能够从那个小天境找到援军。 席云霆冷道:“只要杀死槐荫,其余不过是乌合之众,没有了主心骨,下原之危自然就解除。” 镇守觉得席云霆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他苦笑一声:“杀掉槐荫老祖?谈何容易。席道友,你可知道那槐荫老祖修的血魔之体,其实是不断通过吞噬其他生物的强化自身,他的血肉、皮骨、筋膜在这种邪法的淬炼之下,既是最强的武器,又是最强的防御。” “说到底,不管他的血魔之体再如何诡异邪恶,槐荫也不过只是一个体修。”席云霆眼神幽暗的说,“邪修的体修,我遇到的不是第一个,槐荫也不会是死在我手下的最后一个。” “嘿。”镇守忍不住溢出一声冷笑,“小辈口气不小,就算你是重玄派弟子,不过刚刚元婴,就想要杀死实力足以和分神期媲美的槐荫老祖,也未免太狂妄了吧?” 席云霆却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再如何厉害的血魔之体,在已经初步掌握了领域的剑修跟前,不过就是一个不能移动的活靶子。 他转头对景慧说道:“你找一队防御力最强的佛修牵制分散槐荫的注意力,其他交给我。” 镇守见席云霆居然无视他,气得浑身发抖。 景慧也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无谓的争论上,因为彼此地位相当,又有过来往,景慧相信席云霆的为人,没有把握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他表情严肃的说:“你有多大把握?” 席云霆周身气势一盛,寒气逼人的说:“我会亲手了结槐荫的性命。” 这股冷意不是冲着景慧,却也让他心中一毛。不知道怎么,他总觉得槐荫老祖活不过今天了。 景慧深吸一口气,冷静道:“好,我会安排人去分散槐荫注意力,你自己把握机会,千万小心。” 镇守见俩人竟然自顾自的就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又急又气,咆哮道:“要去你们去,我可不会拿我们的人去送死!” 景慧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说:“镇守多虑了,你们的人在下可做不得主。不过有一事,想来镇守可以配合。” 镇守深知再怎么生气俩人的无礼,也不能在这时候翻脸,那会变得更加孤立无援。就忍气问:“什么事?” 景慧肃容说:“一旦我们这边向槐荫发起进攻,你们灵修就立刻反攻下原,夺回知世堂!” 这件事镇守乐意干,符合灵修的利益还没有对付槐荫危险,就板起脸说:“不用你说,我也正打算夺回下原。” 议事厅这里发生的事,在后勤待着的陈潇和其他佛修一点都不知道。他们这会儿忙得焦头烂额,每个人都分|身乏术。 自从槐荫老祖加入战斗之后,他们接收的伤患数量暴增。陈潇和刘浪原本只是充当助手,结果现在也变成了主力人员。 要是换了一天之前,陈潇确实对治伤不怎么精通,而现在他却可以凭借新发现,用纸符给灵修疗伤! 作者有话要说:  重复内容已经换成正文 第267章 因为伤患太多, 陈潇忙得把试验纸符的事情给忘到了脑后,好在他当时拜托的那位灵修并没有忘记。 陈潇正询问眼前的伤患那里有伤, 那个灵修就挤过来拉着声音对着他的耳朵喊:“你给我的纸符我试出来怎么用了!” 陈潇一愣,赶忙把伤患交给刘浪,自己和灵修走到一边。 这位灵修不仅脾气好, 同时耐心也很足,答应的事即使摸不到头绪,也愿意一点一点的进行尝试。 陈潇谢过对方之后, 按照对方的指点, 用不太灵活的左手夹着纸符,慢慢的运了一会儿元气, 纸符“嘭”的一声被点燃, 静静的燃烧成一团淡蓝色的火焰。 “这是?”陈潇惊讶的用手指感受这团火焰,丝毫没有炙烫的感觉,反而温温的。 这一批纸符因为一直搞不懂用途,陈潇都是用普通符纸画, 并不是被李与周处理过的那种既燃类型。所以,陈潇一直也不知道这种纸符激活之后竟然会是这种形态。 那个灵修有点奇怪他怎么自己的东西也不了解, 随即一想到陈潇最初拜托他就是想要找出这种纸符的使用方法就又释然。 他说:“你给我的这种纸符, 我试过几种方法, 发现能够起效的是直接吃下去。” 竟然是吞吃符,在前生时可以直接吃的符也比较少见了, 怪不得自己一直都没发现用法。陈潇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问:“吃下之后有什么感觉?” 灵修回味了一下,才说:“通灵符和清心符,分别能够增加灵元和疗养伤势,炼神符则是彻底的攻击符咒,对普通修仙者伤害一般,对灵修则伤害很大。” 陈潇沉思了一下,才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多谢你帮忙。” 那位灵修不好意思的说:“不用谢,要是可以,我能不能从你手中换一些这种特殊的纸符?” 陈潇自然是一口答应,对方帮了这么大的忙,他理当要答谢一番。不过,除去刚才试验用掉的,剩下的这三种纸符并不多。 他此时还有更重要的用途,只得先给了对方通灵符,剩余的约定等到战事结束之后在交换。 和灵修分别后陈潇返回后勤,拿着清心符,他就用元气激活直接给灵修吃下去。 佛修们见他竟然可以这样给灵修治疗,就特意把灵修的伤患分给他。 战斗持续的时间越久,佛修们消耗的真元越厉害,治愈法咒用起来就越吃力。他们正感到有些后继乏力,陈潇就成了新力军。 陈潇忙不过来,就和刘浪两个一人拿一半纸符,依次分给灵修让他们自己激活了吃。 这一下大大加快了伤患的处理速度,等到后勤区所有伤患都被处置完毕,又重新恢复了安静时,陈潇才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陈潇想要找刚才说话的那个佛修问一下,对方只顾着抓紧时间打坐恢复,陈潇只好作罢。 看了一眼累到快要虚脱的刘浪,陈潇独自走向议事厅,这时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陈潇疑惑的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茶具,水还没有彻底凉,很明显之前有很多人在这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的心中突然感到有点不安。 这种没来由的感觉,让陈潇心生警惕。前车之鉴还在眼前,陈潇从来都不敢小看自己的这种预感。 陈潇顺着议事厅前的道路走到防御法罩最边缘的地带,这里有一个缓坡,坡上有一个用来观景的竹亭,陈潇纵身轻轻一跳,就站到了亭子的顶上。 没有了佛修的开眼名目法咒加持,陈潇只能凭借自己的眼力,向着远处眺望。 之前打到天昏地暗的场景已经看不到了,再没有三三两两捉对厮杀的战团。 远远的,陈潇看到有一个巨大的树,好似正在遭受狂风的侵袭,枝条不断的随风狂舞。在狂乱摆动的枝条,有一个个好像蜜蜂一般移动的黑点,似乎也因为畏怯这股狂风而闪躲着。 起初,陈潇还有点懵,弄不清楚怎么会突然出现那么大的一棵巨树,以为是某个木属灵根修仙者的法术。 结果仔细一看,那狂乱挥舞的枝条压根就不是被风吹的,轨迹和摆动的朝向根本就没有规律可言。而那些移动的小黑点也不是蜜蜂,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修仙者。 陈潇悚然一惊,倒抽一口气。那深红色的参天大树,竟然是一棵“打人柳”!甚至比起电影当中的“打人柳”更加的凶残。毕竟这不是单纯的植物,而是有着人类思维的邪物。 陈潇提起了一颗心,搜寻着熟悉的人的身影。只可惜距离的太远了,每个人都只有芝麻大小,压根认不出来谁是谁。 好在通过法术光亮的溅射和逸散,陈潇勉强能够猜出来景慧的位置,而他身边簇拥的那一群肯定都是佛修。 佛修们撑起的防护往往经不起枝条的一次抽击,这让佛修们不得不聚合在一块,把所有的防护法咒都加持到景慧一人身上。 景慧身上金色的护罩,淡淡的光晕即使隔得很遥远,也泛着朦胧的荧光。他勇敢的顶着“打人柳”疯狂的攻击,悍不畏死的冲击着。 视线不经意的一瞥,陈潇发现一个快速移动的光点,似乎是雪锋剑刃。那个光点的轨迹非常的灵动飘逸,数次冲向“打人柳”,又数次避让过枝条的抽击,一击即走。 “打人柳”的皮有多么的坚韧, 陈潇再清楚不过,想要刺破谈何容易。每一次光点险象环生,都让陈潇捏一把冷汗,而每一次他全身而退,又让陈潇感到兴奋和畅快。 即使在视野当中只是一个个小黑点,陈潇却也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他心口一阵阵泛起澎湃的热血,恨不得能够置身其中和他们并肩而战。 只是这股冲动在转头看到自己的断臂时,就全都转化成了遗憾。 陈潇情绪变得低落,人也从亢奋当中回过神。大哥、景慧以及佛修们的战斗只是看着凶险,有景慧强悍的防御和大哥犀利的攻击,就算是奈何不得“打人柳”,也不会有什么致命危险,那么他的这股不祥预感又是怎么来的? 陈潇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调转了方向朝着北面看去,眼睛一下直了。“敌袭!!!” 他嗓音拔高,声音刺破平静,同时飞身从竹亭顶上跳下,并迅速向着后勤区跑去。 在天空的另一端,一大群飞在空中的邪灵修正在接近! 整个竹林边的建筑群,此时只有几个差不多真元见底的佛修和一群伤势重到必须修养的伤患――还能战的轻伤人员都跟着镇守去了下原,以及两个此时没有战斗力的风水师(其中一个还是没出师的学徒)。 所以,当得知攻占下原的邪灵修杀了一个回马枪,后勤的佛修不由得大骂下原的镇守是废物一个。 然而这会儿再怎么咒骂,也无济于事。慌乱和惊惧让这些佛修们的举止有些失措,没等到组织起像样的行动,就被这群邪灵修们给冲到了建筑群附近。 幸亏这边的防御法罩是下了大力气修的,险险的顶住了这群邪灵修们的第一波进攻。 事到临头,慌乱过后道修们找回了理智,佛修们一一去确认还有多少能够战斗的,把他们安排到最前方。邪灵修们被挡在外边,攻击不到里边的人,里边的人却可以打到他们。 至于伤重不能动,也没有战斗力的就无能为力了,这会儿都自顾不暇,谁也没有多余的能力救人。 陈潇给刘浪分了一些炼神符,激活之后一口吞进去。这样万一有邪灵修闯进来,他们也有反抗之力。 程锢安排的分兵人数并不算多,不过也足够消灭留守在竹林建筑群当中的所有人。 此人心狠手辣,老谋深算,原本就没有打算给道修和灵修们喘息的机会。先是斩断灵修的退路,断绝他们求援希望,紧接着又要拔掉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的道修们所剩仅有的据点。 他一步一步的蚕食不仅在战略上逼得道修陷入困境,还不断的从心理上给对方造成巨大的打击。 下原失守后,如果连这里也没了,道修必定会陷入绝望当中,继而一败涂地。 至于陷入绝望的灵修会不会疯狂反扑,造成两败俱伤,程锢很明显并不在意。 不论结局如何,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不仅报了仇,还用道修的鲜血和枯骨,铸就了槐荫老祖的赫赫威名。 所以,为了尽快达到目的,来的这些邪灵修们修为都在金丹期。很快冲击得防护法罩摇摇欲坠,当防护法罩破裂,邪灵修们冲进来的时候,陈潇拉着刘浪和几个凑巧在身边的佛修、灵修向着“打人柳”的方向撤退。 到处是邪灵修在杀人,根本就无处可逃,几个佛修、灵修此时六神无主之下下意识的跟着陈潇跑。 被邪灵修抓住的灵修有很多直接被咬住,邪灵修宛如吸食果冻一样,只一吸气,灵修就只剩下一层皮了。 普通修仙者被杀掉,灵魂离体还来不及远遁,就直接被打散变成淡色的烟雾。邪灵修就神情陶醉,好似吸大烟一般深深一呼吸,烟雾就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吸收殆尽。 现场宛如地狱一般恐怖、诡异的场景,足以让意志不强的人精神崩溃。 耳边都是惨叫声,四处是追杀着幸存者的邪灵修。 陈潇神情紧绷,一旦有邪灵修冲着他过来,他就张开口喷出一口蓝色的火焰,瞬间灼烧得邪灵修大叫一声,变成一个燃烧着的火人。 炼神符其实并没有看到的那样厉害,火焰只能给灵魂带来剧痛,烧完害的人精神萎靡,只不过换到灵修身上这种伤害被放大了几倍。火焰灼烧的时间并不会太久,却也给陈潇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用自己的能量激活点燃的火焰不会伤害到本人,陈潇把炼神符分给身边佛修、灵修。就这样,几个人凭借着炼神符硬生生的闯出一条生路。 离开竹林建筑群的防御法罩,几个佛修、灵修心生茫然,前路是巨大凶残的“打人柳”,后边是凶多吉少的下原聚集点,无论逃往哪个方向都会有追兵。 陈潇却是毫不犹豫的向着“打人柳”前进,一个佛修恐惧的朝着他喊:“槐荫老祖会吞噬一切,那边不能去!” 陈潇头也不回:“我大哥和景慧法师在那边!如果说哪里能活,只有杀死槐荫老祖是唯一出路!”这判断,竟然跟不久之前席云霆提出的对策不谋而合。 作者有话要说:  4月28日晚7点,二舅妈去世了,连夜开车往那边赶。 他们家在内蒙古,快要到边境线的一个县城。还记得08年去那边玩,二舅妈还带我们去看国境线,人就这么没了。 停灵、土葬,奔波忙碌,累得不行。出汗吹了风,又有些感冒,状态不好码字断断续续,才凑够了这一章。 还好这一周的榜单要求字数不多,不然真是要疯。 13年、17年,送走两位亲人,都是癌症。哎,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多锻炼保持免疫力,现在得癌症的人越来越多了。 说是这么说,我自己却也不怎么动,身体更是差= = 第268章 追在几人身后的邪灵修见他们竟然自寻死路, 加上又忌惮炼神符的厉害,纷纷放弃追击, 返回建筑群去加快清剿幸存者。 这一次偷袭,不仅使道修们失去了最后的据点,同时也是开战以来死伤最为惨烈的一次, 有很多重伤患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任凭人宰割。 建筑群这边的战斗进行的太快,又颇有点距离, 正跟槐荫老祖酣战的一众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等到陈潇几个人靠近被发现, 才知道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景慧和他的师兄弟咬牙切齿,咒骂着镇守的无能, 随后他又颓然的低下了头, 说:“这是我的失误,竟然没有安排更多的人手留守驻地。”他必须要承担起这部分责任,虽然策略方向是席云霆提出的,可他却是做出安排的人。 他的师弟劝道:“师兄, 就算想要留守驻地,我们也无人可用啊。要想从那些灵修手中要出人手, 当时那个情况, 下原镇守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一边跟着陈潇过来的灵修闻言羞愧的红了脸, 这件事确实是灵修一方短视了。 后勤的佛修问道:“现在说这些没用,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夺回竹林,还是增援下原聚集点?” 席云霆单手执剑,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他浑身透着一股肃杀的冷意, 光周身散发的锐金剑气就会伤到靠近的人,所以单独站立在一边。 仔细打量了一下陈潇,看到他没有受伤,席云霆才道:“程锢此举,旨在扰乱我方军心,他打的主意就是要我们分兵两处。 ” 景慧缓缓的点头:“不错,我们唯一的突破口就在槐荫老祖,程锢是想要制造恐慌,牵制我们的力量去增援下原。”他双眼坚定,“只有越快杀死槐荫老祖,才能救更多的人。” 说罢,他不再迟疑,转身又组织起佛修们用法术往他身上施放防护法咒。 陈潇站在距离席云霆两米的地方,就这样皮肤上也能够感受到刺刺的感觉。 这会儿正在斗法,俩人都属于理智的人,不会为了片刻的亲近而让席云霆收敛起剑气。 陈潇这会儿只是想要跟席云霆说两句话,他问:“对付槐荫老祖的把握大吗?”他轻皱起眉心,“之前看你们一直在游斗,槐荫的防御能力太强了。” 席云霆动了一下指尖,忍下轻抚他眉间愁绪的冲动,说:“此前景慧是想要持久战,先消耗槐荫聚集起的气血。待到他后继乏力,没有新鲜的尸体补充,气血强度降低,防御也就没有那么强。我再趁机寻找机会,一击杀之。” 槐荫老祖全身铜墙铁壁,唯独额头上的脑门是他还没有办法祭炼到的弱点。席云霆第一次跟他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在槐荫老祖化身成为血魔之躯后,他千百根肉肢触手不断的交织成层层防护,让席云霆没办法靠近。 不远处血红色的参天大树狂魔乱舞,根部下是一层血肉铺成的地面。在没有消耗完之前,槐荫老祖就是无敌的。 席云霆却单手把重剑一指,对陈潇说:“潇弟,看大哥今日杀了此邪修,为你报仇。” 话音未落,席云霆就化作一道光芒,身剑合一向着“打人柳”射去。斗法的情景更加的激烈,更加的凶险。 距离的近,陈潇好几次看到枝条抽到席云霆的身上,片刻后才确定那只是残影。 不一会儿,陈潇就觉得心脏受不了。他按捺不住,向着前方走去,刘浪赶忙阻止:“老师,再向前就是槐荫老祖的攻击范围了。” 陈潇站在边缘处,镇定了一下精神,头也不回的说:“这个距离足够了。” 说罢,他单手取出镇魂铃。 刘浪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个只有巴掌大,没有撞锤的空铃。他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陈潇的侧后方,看着他举起空铃。 刘浪就感觉半晌后空铃上充满了元气,然后陈潇的手晃了一下,“叮――” 清脆悦耳的铃声凭空响起,刘浪就感觉周身看不见的气场一荡,带着他瞬间觉得一晕。 刘浪惊骇的望着老师手中那只不起眼的空铃铛,这,竟然能够直接带动气场。这样的法器他为所未闻! 他的内心涌起无尽的渴望,哪怕让他看上一眼也是好的,气场攻击可太罕见了。只可惜老师顾不上他,不能给他开天眼。 陈潇这会儿可不顾上别的,全神贯注的控制这手中镇魂铃。镇魂铃的缺陷太大,制造出来之后只用过一次。 准备时间太长,攻击范围固定,气场变化不可逆……这些都是致命的问题,在没有进一步改善之前,陈潇以为这镇魂铃用不上了。 偏巧这次槐荫老祖成了个站桩,不趁会用镇魂铃放个大招,都对不起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陈潇额头很快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水,有汗水流进他的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眼睛。 操纵气场攻击,还要避开队友,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不然就是误伤友军的惨剧。 因为肉身的强大,再加上这会儿他血气正盛,槐荫老祖周身弥漫着血红色的邪恶气场。 跟成为镇魂铃第一个试验品的邪修万成章一样,槐荫老祖修炼的血魔之体也并不注重精神力的修炼。 陈潇的攻击气场,就好像用刀切牛油一样,没有遭遇一点阻力。就那么直接刺进血红色的气场,开辟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被陈潇攻击到的方位,槐荫老祖的肉肢突然变得干枯、脆弱,剥落大量的血肉。 席云霆眸光一闪,不假思索的握着重剑向着那里砍去。之前每一次都被坚硬的挡开,唯独这一次,席云霆一剑下去,立刻崩散了大片的枝条。 槐荫老祖化身的巨大树木一抖, 枝条舞动的更加疯狂了。很快,没有受到影响的肉肢移动过来保护露出的缺口,同时根部的血肉下去了一层,干枯剥落的血肉又重现长了出来。 景慧却是眼前一亮,他回头冲着陈潇大声喊:“用你刚才的办法,再来一次!” 只一次,槐荫老祖消耗掉不少血肉,陈潇要是能多来几次,血肉岂不是很快就被消耗光了? 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敌我双方的意识当中,陈潇更加专注的操控气场,元气不吝惜的疯狂输出。 如同尖刀的气场,在犹如一块巨大气团的血红气场上又砍又削。只不过槐荫老祖有了警惕,吸收血肉的速度更快了,竟然能够及时补充,任由陈潇在外围攻击,也没办法突破到内部。 陈潇压力骤增,加之还要注意不伤到友军,精神损耗的厉害,很快脸色变得发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就在这时,席云霆突然出现,一把揽住他的腰。陈潇还没有反应过来,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我带你到距离最近的地方去,你只管安心施法。” 陈潇这会儿连点头的余力都没有,只能眨眨眼。 席云霆见状平稳的带着陈潇起飞,这一次他飞的又快又平稳。要不是视野当中物体变化,陈潇都察觉不到他们在移动。 眼前是几乎要打到鼻尖的肉肢锥体,陈潇对它简直有了心理阴影,不过一刹那,席云霆灵巧的一个变向,就从差点打到他们身上的肉肢旁边避过。 紧接着又是从头顶上方砸下来的锥体,席云霆又是从容不迫的一个转身,及时闪开。 如此看似险象环生,其实根本是闲庭信步,席云霆就这样带着他,一步步的深入到“打人柳”茂密的“树冠”当中。 即使知道这会儿不能分心,陈潇也忍不住分神看了席云霆一眼。俊美的脸上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睛满是专注,神情凛然而充满磅礴的锐气,看得陈潇心中一阵急跳,差点把持不住心神失守,沉迷进入。 慌张的移开视线,陈潇收敛心情,很快恢复冷静。 看样子大哥这次晋升突破收获很大,就算是面对这样妖孽的邪修老祖,也能够这样轻松的杀进对方的防守圈内。 此时他们已经具备了杀掉槐荫老祖的条件,所差的不过就是打破他防御的一个点,而他恰好能够制造这样的一个点。 手中的镇魂铃铃声更加急促,陈潇目光锐利的盯着眼前不断晃动的枝条,就在席云霆身形一停,到达能够靠近的极限位置时,他大喝一声,元气倾泻而出,镇魂铃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眼前的空气急剧扭曲,噼噼啪啪的气流摩擦爆响声中,气场撞击瞬间撕裂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这缺口虽小,对席云霆来说却也足够了。 一手紧揽着陈潇,席云霆一手执剑,雪锋重剑先是一挑,然后又是一刺。绵延不尽的雪亮光芒,如银瓶乍泄,如虹如箭,气势冲霄的化为一道光柱,粉碎一切阻挡在他前面的障碍。 “啊啊啊――”一声干哑的惨叫声响起,刺得陈潇的耳膜生疼,他不由得抬起握着铃铛手柄的手捣住一只耳朵。 另外一只耳朵可就惨了,只能继续接受折磨。 不过,这折磨也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席云霆收起重剑,用手心轻轻的护住他的耳朵,带着他迅速远离开始不停崩塌的参天大树。 槐荫老祖死了,没了中枢控制的“打人柳”开始四分五裂,大块大块血肉凝聚成的树干和枝条掉落到地上。 巨大树身中央出现数到裂缝,发出吱吱的扭曲声响,一派大厦倾倒的轰然景象。 一直兢兢业业顶在最前边的佛修们见状匆忙后退,却还是避免不了被掉落下来的肉肢和树干砸到。 景慧在最核心的区域冲锋陷阵,自然是撤得最慢,被砸的也最多。虽然有防护罩,被砸一下也不会伤筋动骨,可是被糊一护罩烂乎乎的血肉,那恶心的感觉也怪膈应人的。 景慧气冲冲的抹掉防护罩外边的残血烂肉,难以抑制欢喜当中掺杂着糟心的复杂情绪,冲着浮在边缘空中的俩人冲去,“我说你们两个,就不能打个招呼――啊、啊?” 如果席云霆只是抱着陈潇,景慧也许还不会想太多,他带着刘浪的时候姿势虽然没有这般紧密,却也有肢体碰触。 可是席云霆这会儿一只手紧揽着陈潇把他抱在自己的胸口,另外一只手还暧昧的捂在他的耳朵上,要说这俩人没点什么事,他可是不信。 再一回想之前的重重,嘿,这俩人是什么时候成了这种关系?景慧被突如其来的发现冲击,竟全然忘记了他跑过来是要说什么的。 正在这时,彻底崩塌的血肉巨树下,突然钻出一个红色灵体,向着陈潇和席云霆的方向疾如闪电的射来! “当心!!!”景慧大喝。 “老师――”刘浪呲目欲裂。 眼前那红色灵体就要撞过来,席云霆条件反射的抱着陈潇转了个身,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 陈潇却奋力推开席云霆,在红色灵体突到他脸前的刹那,喷出一口蓝色的火焰。 “纾。 钡囊簧响,红色灵体炸成了红色烟花,陈潇被爆炸轰得飞出老远。 “潇弟――” “老师!” “陈贤弟!” 三人扑到他身边,席云霆抢先一步,小心的把陈潇扶起来,抱在怀里。 陈潇脸上被炸得坑坑点点,满是灼伤。除了这点伤痕之外,竟然奇迹般的没有受伤。 “咳咳。”陈潇咳了两声,心有余悸的说:“幸好我之前吃下了不少炼神符,要不然这次真就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前还会一章,应该会是个不到三千字的短小君 第269章 席云霆是地道的精英弟子, 出身好,天资高, 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也不为过。 历练都是去各个天境凶兽之地,像是神州图录这样有点另类的地方,之前从来都没有来过。所以, 对这里的修仙者死亡之后直接兵解出灵体的情况,准备不足,差点让俩人遭了毒手 。 他正在懊恼, 疼惜的轻抚陈潇的脸, 一旁的景慧就反省开了:“怪我。你们不经常遇见,邪修们肉身死亡之后, 灵体也不能让他跑掉, 要及时消灭。”他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刚我过来其实是想要提醒你们一声,结果……结果,我就给忘记了。” 陈潇摇摇头, 下意识的用手撑地,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听见“咔嚓”一声。 他低下头, 手中的镇魂铃上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刚才的撞击让这个缝隙更大了。 这是他第一个炼器作品, 能够在这样的一场大战当中发挥这么长时间的作用,最后一击更是超越了极限,也难怪这铃坏了。 “这铃……”席云霆目光当中透着惋惜。 陈潇笑着用手指抚了一下镇魂铃,把它收进储物盒, 说:“当初炼制的时候太过匆忙, 材料的选取搭配上有很多不足,看样子是要为它准备更好的材料,升级换代了。” 陈潇这样恋旧,连吃剩下的历练口粮都舍不得扔,当然不会眼看着镇魂铃废弃掉。 席云霆目光一柔,看着陈潇时那温情都要满溢出来了。 景慧即使知晓了俩人之间真正的关系,却还是难以适应的打了一个哆嗦,刘浪也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 好在俩人知道轻重,没有腻乎只对视了一下,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这边槐荫老祖身死,灵体也被炸成了烟花,他们就准备立刻前往竹林收复失地。 当赶回竹林时,邪灵修们早就已经走的一干二净,只留下遍地的残骸。 佛修们脸色很不好的收敛残骸,陈潇则和席云霆一块去了后边他们住的小院。因为远离中心区域,这个小院没有受到波及。 帮陈潇处理了脸上的灼伤,景慧就过来了。 他一脸肃然的对席云霆说:“席道友,我想请你和我一块去一趟下原,解下原之困。” 席云霆放下手中的药盒,点头说:“义不容辞。” 陈潇站起身,席云霆却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你们就不要去了,好好休息一下。”并对旁边的刘浪说:“照顾好你的老师。” 刘浪肃然领命,认真的盯着陈潇的一举一动,弄得陈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都还没有真正的成为师丈呢,说话就比他管用了,将来可怎么得了! 景慧咧了一下嘴,对陈潇说:“你之前用的是什么法术?竟然一下就把槐荫老祖兵解后的灵体给炸了。” 陈潇说:“是一种特殊的纸符,只要用真元激活吞下去,就能够使用。” 景慧眼睛顿时就是一亮:“没有限制吗?” 陈潇说:“没有限制,不论是道修佛修还是灵修都可以使用。” 景慧搓了搓手,略带兴奋的说:“你那里还有多少?都拿给我用吧。” 他们这次过去主要就是去打邪灵修,有了这种特殊纸符,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陈潇一口答应了,不仅掏光了自己身上的,连刘浪那里剩余的也没放过,全都给了景慧。 景慧咂砸嘴,数了一下只有四十多张,不满足的说:“才这么点……” 陈潇哭笑不得,说:“这是一种特殊的纸符,我之前也没有多画。遭遇偷袭的时候又用掉了大半,就只剩下这些了。” 席云霆面带寒气的看他,似乎对他很不满。有的用就不错,还敢嫌少。 景慧赶忙收起纸符,讨好的冲他笑笑,然后又对陈潇说:“那以后你多画一点,这种纸符对我们佛修在神州图录历练来说太便利了,少不得要从你这里备上一些。” 陈潇苦笑道:“好吧,等我左手更灵活一些就画。” 席云霆身上的寒气顿时更重了,景慧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景慧挤出一个笑脸, 说:“放心,你的手臂肯定能治好。你是从太椹进入神州图录的吧,等下原的事情完了,我就去太椹找你,亲自带你去求治。” 席云霆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硬把景慧顶得后退一步,冷道:“多谢你的好意,到时候少不得要麻烦你出力。不过这会儿,还是先解决下原之困。” 景慧额头禁不住出了一层虚汗,这冷若冰霜的人一旦谈起情爱来,烟火气也会变得大了? 就因为景慧不合时宜的几句话,惹得席云霆一路上“飕飕”的释放冷气。他们赶到下原外围,连跟镇守几句场面话交代一下都来不及,这位剑修就取出重剑杀了进去。 这些乌合之众当中可没有槐荫老祖那样的高强的修为,更没有他那样的防御,压根就没人能在席云霆跟前走过一招。往往连席云霆的脸都没有看清,一道剑光闪过,就已经人首异处。 景慧等一众佛修就跟在后边,进行各种超度,又打扫战场是又刷修为,忙得是不亦乐乎。 看着他们轻轻松松的杀进杀出,费了半天劲,却被耍的团团转的镇守没面子至极,差点都要被气哭了。 有席云霆这个大杀神镇场,邪灵修们顿时做鸟兽散,程锢也不知去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他的人影。 最倒霉的是那群为悬赏而来的邪修和邪道,死的死、逃的逃,下原聚集点很快就被夺回。知世堂的登入地解除限制,出现了新进入的罗辰修仙者,意味着这一次下原之危彻底结束了。 下原镇守内心怄到不行,却不得不郑重的率领一众灵修向景慧和席云霆表示感谢。 席云霆拒绝了镇守的邀请,景慧也没留下参加庆功宴,镇守假模假样的挽留未果,欢天喜地的送走了俩人。 一想到镇守最初强颜欢笑的发出邀请,到最后确定俩人不参加时压抑不住眼角的笑意,景慧就觉得很可笑。 他正乐着,前边席云霆停住了。景慧一个急刹,险些撞到他的身上。 景慧惊愕的抬眼看他:“怎么?” 席云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景慧向着他身后望去,不远处就是那座小院了。 景慧若无其事的挠了一下头,说:“我找陈贤弟还有事说。” 席云霆皱了一下眉,道:“什么事?” 景慧眨了一下眼,说:“关于这次共同击杀槐荫老祖,战利品的分配,你怎么个意思?” 席云霆直接说道:“除了灵珠、灵石之外,其他的我们都不要。折算部分直接用灵珠抵,至于该分多少,你看着办。” 槐荫老祖是修炼的是血魔之体,除了吞噬血肉长出来的肉肢之外,他本身的身体也是一种材料。 不过那个东西太恶心,陈潇和席云霆两个人都不想要。 除此之外就是槐荫老祖和死在战场上的邪修以及邪灵修们的储物袋。 这些经常在神州图录混的人,身上携带的资产也多数是从神州图录获取的,带出去还要用精神力携裹,非常的不划算,还不如直接兑换成等价的灵珠、灵石。 景慧点头表示明白。说完了这事,他还站着不走,席云霆脸皮没有对方厚,只得无奈带着一个尾巴回到了小院。 陈潇和刘浪两个人休息了半天,精神好了很多。陈潇甚至洗过澡,换了衣服,这会儿正抱着小八喂它吃东西。 看到两个人,陈潇有点意外,他站起身说:“我还以为今天你们脱不了身,镇守没有留你们?” 席云霆周身的气息都缓和了,声音低柔的说:“留了,不过我们推辞了。” 陈潇问席云霆要不要用饭,席云霆已经元婴辟谷,除非是和陈潇一块吃饭,不然自己是不吃的。 这会儿陈潇和刘浪已经吃过了,席云霆就说不用。 俩人轻声细语的说了几句话,陈潇才把注意力放到景慧身上。 景慧都无奈了,他这么大个活人,愣是能被陈潇无视这么久! 总觉得恋爱之后,他眼前的席云霆不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席云霆,而眼前的陈潇也完全不像是刚认识那会儿的陈潇了。 “景兄有什么事?”陈潇问。 景慧就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之前说的那件事还算数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替换完成,看不到的清理一下缓存 第270章 “什么事?”陈潇表情茫然了一瞬, 随即在景慧即将急眼的时候又猛然想了起来,他恍然的说:“你说那件事啊, 算数,当然算数!” 景慧这才拍着胸口,大松一口气。 席云霆在一旁问:“是什么事?” 陈潇说:“景兄说的是三年后金禅宗宗门选徒, 他想要让我以风水的方式,挑选出一些容易诞生优秀灵根天赋的地方。” 席云霆轻轻点头:“原来是这样。择徒入门是仙门大事,既然景慧信任你的能力, 潇弟也应该要帮上一帮。” 金禅宗和重玄派在罗辰大天境地位相当, 陈潇若是能够同时跟这两大宗门牵扯上,对他今后创建门派必定会起到巨大的助益。 出于这种考虑, 席云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反对之意。 见席云霆表了态, 景慧才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嘿嘿,你乐意就行,那么接下来直到三年后的宗门选徒,我就一直跟你们同行了。”原来绕个圈子, 他在这里等着呢。 彼此相恋的伴侣之间硬是要带上一个多余的人,无论如何都是妨碍。面对大瓦数的灯泡, 没人会高兴。 席云霆面无表情的看他, 景慧毫不心虚的乐道:“没办法,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万一你们历练到偏远的地方,错过时间就不好了。我呢, 跟在你们身边等到时间差不多了, 提醒你们一下。” 席云霆心底泛起后悔的情绪,这对他来说是极其难得的。 似乎是看到席云霆脸色有变黑的趋势,景慧赶忙说了点他一块同行的好处,好挽回点印象分。 他对着陈潇说,其实也是在提醒席云霆,“我精通防御法咒,又会治愈之术,有我一块历练,陈贤弟也更安全一些。” 看了一眼担心他不高兴望着他的陈潇,席云霆那点不快就烟消云散了。 抛却感情因素,有景慧这个元婴佛修在,对陈潇来说确实会更好。比如这一次,要不是恰好遇到了景慧,陈潇会怎么样,席云霆根本就不敢去想。 所以,内心里其实席云霆很承景慧的情。他嘴上虽然没说,这段时间其实一直用配合景慧行事来进行感谢。 只不过,这不代表他可以轻易接受原本应该的二人世界(刘浪算是自己人忽略不计)被破坏。 他淡淡的说:“无碍,有景慧法师一块同行,在下甚是高兴。” 刘浪在一旁瑟瑟发抖,内心大喊:一点也看不出来您高兴好吗! 一直被托着肚子抱在怀里的小八不安的动动小蹄子,也被气氛感染战战兢兢的“咩~~~”了一声,似乎是在赞同刘浪的心声。 景慧却无视席云霆的冷脸,笑眯眯的抚掌:“我也很高兴。” 对于法师的厚脸皮又有了新认知,刘浪不由的对接下来的行程有些绝望,感觉似乎会很不好过。 果然,席云霆立刻就冷酷无情的说:“如此就好,那么劳烦景慧法师今晚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前往太椹聚集点。” 景慧惊愕瞪大眼睛,吃惊道:“什么?明天一早就走?这么急干什么?” 席云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潇弟的手臂要尽快返回天境世界医治,自然是越早越好。他康复的越快,贵宗门选徒之事也就能更快投入全力。” 景慧眨眨眼,竟无言以对。 随后他脸色一苦,说:“明日要启程出发,看来今晚就必须要把战利品分割清楚。” 他是这一次的召集人,分战利品的事必须由他负责。今夜是别想要睡觉了! 陈潇无奈的摇头,这种事他铁定是帮亲不帮理,也只能任由景慧倒霉了。 小八吃过了东西,陈潇就想要带他出去活动一下,接下来一段时间要返程,小八又要过着大部分时间待在他意识海的日子了。 景慧如丧考批的垮着肩膀,伸手接过小八,“反正我也要走,就顺带帮你把小八带出去吧。” 之前等邪修的那几天,这只小羊也经常被放出来活动。明明已经成了魂兽,放在意识海里边多省事,偏偏陈潇还是照常的放养着,还美其名曰为了心理健康。 景慧几次过来找席云霆,早就见怪不怪了。 对于这只身上有返祖迹象的小羊,景慧其实挺感兴趣,只不过这会儿正头疼分配战利品的事,顾不上探究。 抱着小八走出小院,小八挣扎着想要下地。景慧低头叹气,看着小八说:“真是亲身领教了。你难道都不觉得席道友冷酷的过分?” “咩――”小八仰着细细的脖子,然后踹了他一脚。 景慧撒开手,小八落地轻快的跑进竹林去咬嫩嫩的青草。 景慧干笑着挠头,讪讪的快步走去议事厅。 刚才竟然从小羊那鲜明的八字眼、迷之微笑的脸上看出了“这不都是你自己作的”的意思,一定是他的错觉! 到底是元婴期,尽管一夜没睡,景慧出现在陈潇三人面前时,仍旧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甚至他还里里外外的全换了新衣物,显得整齐又体面。 这一次因为有两个人都会浮空, 为了赶时间,分成两组带着人一块飞行。席云霆带着陈潇,景慧照旧带着刘浪。 景慧的飞行速度跟席云霆比起来很慢,比起之前他们借的那只赤云鹏还要慢。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从下原来到太椹附近。 看到周围熟悉的景色,陈潇不由的感慨,当日他和刘浪在这边为了捕捉到一只金玉雕,辛苦等候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出现一只,却被人捷足先登。 “怎么了?”见他表情复杂,席云霆问道。 陈潇微笑一下,“没事,就是觉得世事无常,变换太快。” 旁边不远处被景慧带着的刘浪这时说:“老师,还要抓金玉雕吗?” 景慧挑了一下眉毛,说:“这会儿有两个会飞的,要抓金玉雕很容易。” 陈潇想了一下,摇头说:“算了,抓到金玉雕还要等一段时间进行□□,下次有机会再说。” 这会儿小八还在他意识海当中,陈潇也不知道已经有了一个魂兽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再契约一个。 再说现在有席云霆和景慧两个都能浮空,有急事让人带一程就是了。 突然,席云霆缓缓的说:“其实潇弟你想要抓飞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陈潇不解的扭头看他,不明白为什么席云霆会这么说。 席云霆无奈道:“你是不是忘记第一次见到殷师兄那一次,他送了你一支笛子样式的娱乐型法器。那支笛子只要吹奏起来,就会引来飞鸟。” 陈潇是真的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他舍不得丢东西,殷赫送他的见面礼肯定是被收在储物盒里。他虽然恋旧,可是对于印象不深、没有用的东西,自然不会时刻记在心上。 原来他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神兵利器,只要吹奏起来就能够吸引来飞鸟。那他这花费的时间,经历的遭遇,受伤残缺的手臂,岂不是都是可以一开始避免的? 陈潇一片迦唬感觉闹了好大一个乌龙。 可是仔细一想,他不会吹奏笛子,刘浪也没有这样的才艺。就算有这支笛子,他也没办法使用啊。 景慧咳嗽了一声,扭过头去。之前被席云霆打击的太惨,就不去嘴贱的提醒陈潇,就算他们师徒俩不会吹奏也可以从太椹聚集点找一个。 席云霆疼惜的揉了陈潇的脑袋一把,没有他在身边,可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越过这片地区,很快就到了聚集点。 刘浪在这边有住宅,不过条件一般,并不适合招待三位客人。于是席云霆在镇子上最好的住店开了三个房间,三人一人一间。 不是席云霆不想和陈潇一间,而是陈潇这会要抓紧时间把从迷失山收获的磁铁矿进行二次提炼。 想要从神州图录带东西出去,必须要包裹上精神力,体积约小质量越轻的东西耗费的精神力就越少。 之前陈潇在采矿的时候就把磁铁矿冶炼成了磁铁锭,这会儿要做的就是把其中的杂质去除,同时进行高度提纯。 陈潇储物盒当中有从微天境崇山别院得到的炼器工具,提炼这些东西花费不了太长的时间,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足够。 而刘浪则趁着这一天的时间,把他的铺子给处理掉。同时把他在神州图录这两三年里获得财富兑换成可以直接带出去的灵珠和灵石。 虽然出手太急被压了不少价钱,刘浪也不是很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再赚就是了,节省时间才更要紧。 第二天,陈潇结束了提炼,刘浪也把一切处理妥当。席云霆就退了房间,送陈潇和刘浪两个去了知世堂的那个登入地。 陈潇有些恋恋不舍,原本还想着再住一天,跟席云霆独处一天。席云霆却这么快的要把他送走,让陈潇内心丧气,又有些郁郁的。 这样离别的场面,景慧识趣的很,没再不长眼的凑过来。刘浪登入的房间跟陈潇不是一个区,约定了在图录塔一层大厅等,他就去了自己进入时的区域。 陈潇掏出标着西区十四的小牌子,和席云霆一块走到对应的房间门口。 陈潇抬头,沉默的望着席云霆,显然对席云霆这么着急送他,很有些委屈和不解。 席云霆看着他幽怨的小眼神,弯起唇角一笑。周围无人,他就弯腰捧住陈潇的脸,深深的一阵痛吻。 待到俩人都气喘吁吁,席云霆才松开唇舌。紧贴着陈潇的唇瓣,席云霆低喃着说:“快去和刘浪汇合吧,我很快就会和你们碰面。” 在陈潇不解的眼神当中,席云霆轻笑一声,推着他进入挂着姜黄色帘子的房间。 只片刻间,帘子那头的气息就消失了。 席云霆脸上的柔和神情缓缓消失,重新变得淡然。 他转身,走到了大门外,景慧正百无聊赖的等着。 席云霆看了他一眼,说:“我先行一步,景兄可自行返回罗辰天境。我会带潇弟与你在瀛仙岛见,到时候我们在醉仙酒庄会面,先到的先等。此趟景兄辛苦了,再会!” 席云霆压根不给景慧说话的机会,起身嗖的一下化作一道流光就消失在天际,徒留景慧一个人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之后气得捶胸顿足,还以为能结伴同行,结果却抛下他跑了。这真是用过就扔,果真是有了情人就没了人性!古人诚不欺我哇! 作者有话要说:  同样时间的路程,席云霆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潇弟r(st)q 第271章 睁开眼, 陈潇立刻检查意识海和储物盒,发现精炼磁铁和小八都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下意识的,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断臂。这已经成了他最近形成的习惯,总是有意无意的用视角的余光去注视。 受伤有段时间了,偶尔的瞬间陈潇还是觉得难以接受肢体上的残缺。毕竟前世今生加起来几十年身体健全, 短时间内让他习惯少一只手臂,还是挺难的。 压下内心的焦躁和阴郁,陈潇呼出一口气, 脸色难免显得沉重。 在人前的时候, 陈潇尽量表现的平静,只是不想让身边的人尤其是席云霆受到他的影响, 长久的沉浸在伤痛当中。 并且, 他也不想要在任何人的脸上看到同情、怜悯,那会让他深感难堪,情绪更加的沉郁、暴躁。 就算现在跟席云霆成为密不可分的恋人,这种内心脆弱、充满负面情绪的样子, 他也不愿意被对方看到。 站在房间中央思索了一会儿他才离开,出了房间, 表情已经变得跟平时一样自然。 把牌子交还给一楼柜台后的人, 陈潇脚下带风的快步向着图录塔的大门走去。 耽搁的这一会时间里, 刘浪早就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看见他出现,刘浪赶忙过来:“老师。” 陈潇微微一笑,“等着急了?” “没有。”刘浪不好意思低了下头。 他是老资历的修仙者了,原本不应该这么沉不住气。谁让他当初几乎是逃离瀛仙岛, 这次回来难免近乡情怯,心中不安。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他心神不宁,尽管不太可能,却还是担心着万一陈潇不出现怎么办。 好在他思绪混乱不过一会儿,陈潇就过来了。 看刘浪垂着眼的样子,陈潇内心轻叹一声。 这个二弟子也算是命运多舛,时运不济了。这一次跟他一块回去,还不知道叶惊岚那边会怎么样。 “接下来怎么走,你来安排,行吗?”陈潇道。 刘浪抬起脸,振奋精神的说:“理当学生效劳。” 俩人离开图录塔所在的山顶,越往下气温越高。 陈潇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正是寒冬时节。这会儿却已经到了春天温度迅速回升,向着夏天转变的时候。 神州图录正巧相反,是夏天向着秋天过渡。两边的气温差不多,也省去了换衣服的麻烦。 陈潇从码头来到这座位于天境边缘的大山,是沿着道路赶着车过来的。 他尽管过来的很顺利,却还是充分的暴露出来了他是一个没什么经验的独行者。从这座山到码头是可以走空路的,只不过花费很贵。 陈潇当时让杜荣搜集的路线已经很完整了,却唯独因为情况不熟,漏了这么一条空中路线。 这条空中路线要乘坐的是由几只大型禽鸟拉着的一个吊舱,鸟的体型大小,决定了吊舱的承重和规格。 刘浪买的是最大吊舱的票,他们甚至还能分到一间火车上的豪华软包大小的小房间。 半岛到码头之间有五个驿站,每座驿站吊舱都要进行停靠。乘客上下的情况很少,主要是为了让禽鸟休息。 就这样白天飞行,晚上休息,只花了五天的时间,就走完了陈潇之前花了两个月时间的路程。 踏上码头的时候,陈潇再一次觉得掌握一种浮空办法是非常便捷的事情。 他不由的取出储物盒当中那支娱乐型的法器笛子,琢磨着要不要学学怎么吹奏,不过那也要等到他的手想办法治好之后,一只手可没办法吹笛子。 因为这一次是和刘浪两个人,这一次陈潇定了一个豪华套间。陈潇住主卧,刘浪住在套间里,中间是起居室和客厅,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书房和静坐室。 豪华套间可比之前陈潇住的豪华单间要贵多了,不过这次杀死槐荫老祖覆灭大批邪修、邪灵修分到他手里的战利品,足足有十几万灵珠。 他现在很是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在乎这些花销。 趁着这会儿有时间,陈潇给刘浪进行系统而基础的风水教学,把之前迫不得已跳过的部分补上。 这些基础内容很是枯燥,尽管陈潇已经尽量结合实际例子,却因为来天境世界之后收集到的例子还不算多, 而显得有些艰涩难懂。 不同于出身修仙世家的沈雁行对理论性的知识有着一点就透的悟性,自己摸索着散修到筑基期的刘浪就显得更善于身体力行进行实践。 二弟子对实战更擅长,交给他的东西学一次就会,这个发现让陈潇感到惊喜,同时对于他被背诵十点总是有一二三点丢掉的毛病感到很发愁。 有的时候忘记一点都可能发生误判,更别说两点三点了。 无奈之下,陈潇只能祭出最笨的办法,让刘浪照着他编写的风水书抄,不光要抄书,还要抄他在教学过程当中总结的讲义。 陈潇就不相信,让他抄个十遍八遍,他还能记不住! 刘浪苦兮兮的捧着书和讲义回了自己的房间,伏案抄写。 陈潇自己一个人无聊,就取出笔墨纸砚,练习左手画符。 刚上船时想过把小八放出来作伴,只可惜小八晕船的厉害,一出来就趴下不动还吐,陈潇只好让它一直待在意识海当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联系,左手线条陈潇画的已经不再颤动,不过却很缺乏力道,这样的程度是没有办法把精神力和元气附着在上边的。 对待修行的事情,陈潇很有耐心,仍旧一张张的练习着。 天色渐渐的昏暗下来,外边传来敲门的声音。 陈潇放下笔,奇怪的看着那个方向,他们这次上了船除了吃饭之外,就只在房间里边活动,怎么会有人来拜访呢? “大哥!怎么是你?”陈潇看着站在房门外的席云霆,吃惊又惊喜,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席云霆微笑着看他:“之前说了会很快跟你碰面,肯定会遵守约定。” 陈潇沉浸在这个惊喜当中,一时之间只知道笑。 还是有其他房间的客人在走廊上活动,才猛然惊醒了过来。 他赶忙让席云霆进来,嘴上还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趟船上的?”他扭头望着席云霆,忍不住心疼,“这么短的时间就从太椹聚集点赶回罗辰,又从罗辰到瀛仙岛,紧接着又赶到海上找我们,大哥一定累坏了吧?” 席云霆确实一路奔波没有停歇,渴望尽早和陈潇汇合的动力支撑着他,让他感觉不到一点疲惫。这会儿陈潇一提,积累的疲劳开始往上翻涌。 他说:“还好。我元婴之后御空飞行的速度很快,直接去了图录塔,得知你们是走空路,才又去的码头。”这一路的辛苦,他却是丝毫不提。 看席云霆有些困倦的眨眼,陈潇就推着他往主卧走:“你先休息一会,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席云霆没有拒绝,他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光靠打坐是恢复不过来的。就直接脱掉外边的衣服,躺在陈潇的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像是席云霆这样的修仙者,睡觉的时候都很敏感,稍微有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 陈潇就没有靠近,只是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看着熟睡的席云霆。 以往两个人同床共枕,往往陈潇都是先睡着后醒来的那一个,所以像这样直观席云霆睡着的样子,很少很新鲜。 他就这样静静的,用视线描摹着席云霆的五官。 薄薄的眼皮覆盖住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睫毛很长很密,弧线形的组成扇面,在光线下投下一片阴影。 鼻梁很高,不是欧洲人那样粗犷的高鼻,而是东方那种俊挺。这挺鼻梁和乌黑光泽的头发,锋利有型的眉毛,方正的下巴,让他显得俊美而充满勃发的英气。 偏偏他的皮肤很白,脸上没有一颗痣,也没有任何的瑕疵。仰月一样的唇形,让席云霆的唇角深陷,别有一种性感的意味。看着他红润的唇色,陈潇不由想起他唇瓣碾压在嘴唇上霸道的力度。 看着看着,陈潇自己面红耳热了,他匆忙的起身,避到外间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点。 不要趁着人睡觉,就垂涎起美色来了。 轻咳了一声,陈潇去了刘浪的房间,叫他一块吃饭。 席间告诉了他席云霆过来了,得知对方正在休息,刘浪体贴的没有去打搅。饭后师生两个分别,刘浪回去继续抄,陈潇洗漱之后动作轻轻的爬上了床。 他动作再怎么轻,也还是惊醒了席云霆,陈潇轻轻的哄了两声,被席云霆抱在怀里,就那么又睡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白天垂涎人家美色,晚上就做起了纯梦。 那双引得他心跳加速的红润双唇,轻柔的含着他的唇吮着,舌尖先是逗弄他的齿关,紧接着就伸入口腔,缠着他的舌搅动起来。 陈潇被吻得神魂颠倒,只知道仰着头配合,来不及咽下的唾液溢出。席云霆的舌尖卷过,舔着他的唇角。 第272章 缠绵的长吻过后, 席云霆拉开他的衣襟,光滑的皮肤直接压了上来。俩人的双腿紧紧的交缠, 炙热的躯体无论是质感还是重量都和真实毫无区别。 陈潇朦胧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这不妨碍他的身体跟着起了反应,梦中的情景越来越火辣, 轻轻的一个哆嗦,他醒了。 茫然的眨眼,等意识到裤子正中的地方湿乎乎的又正一点点变凉, 陈潇羞窘欲死的使劲闭了闭眼睛。 怪只怪他太年轻, 精力充沛,气血旺盛, 白天又觊觎人家的美色, 晚上又被对方抱在怀里睡觉,才会做起这样不纯洁的梦来。 距离两人真刀真枪的第一次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了,中间又是赶路、又是斗法,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条件让两个人亲近。 最后在太椹聚集点, 陈潇忍着羞耻提出多住一晚上,却还被席云霆无情的拒绝了。当时内心的郁闷和委屈, 有多少是因为分别又有多少是因为欲求没有被满足, 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仔细分辨。 昨天黄昏看到席云霆突然出现, 之后又毫无防备的睡在他眼前,陈潇难免浮想联翩。可是直接躺在人怀抱里边做纯梦,这就有点耻度太高。 身上湿乎乎的地方让陈潇有点不舒服, 放任不管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被体温烘干, 凝结成斑块。 他穿的睡衣质地柔软丝滑,一块污渍简直不能更明显,一眼就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想到那个场面陈潇就躺不住了,想要尽快毁尸灭迹。 只不过他轻轻一动,抱着他的席云霆就醒了。 “……潇弟?起夜吗?”席云霆的声音低哑而动听,撩得陈潇因为梦境而变得敏感的身体一阵发麻。 陈潇吞咽了一下,他不想让席云霆发现这么丢人的事,就轻声的“嗯”了一下。 席云霆呼吸了一下,悠长的气息带动胸膛起伏着。刚刚睡醒,还有点不愿意松手,席云霆收拢胳膊打算再抱一下,就放陈潇下床。 结果这一下搂的陈潇身体一僵,席云霆立刻觉察,他敏锐的扫了一下四周,没发现异常状况。 醒过神来他才发现陈潇身体弓着,俩人紧靠着的身体有一块极力避免碰触到他。席云霆有点不解,担心的伸手抚过去,一掌濡湿。 “!!”陈潇的肩膀更僵硬了,恨不得当场石化。 “……”席云霆也是一阵哑然。微亮的晨光当中,他眼神极好的看见陈潇尴尬的神色。 忍着嗓子里的笑,席云霆提都没提这事儿,他松开陈潇,声音低柔的说:“好了,不是要起夜,快去吧。” 他还记得给他遮羞,陈潇却破罐子破摔,直接恼羞成怒了:“……还不是你害的!” 这一句掺杂着埋怨、羞愤的嗔怪,在着昏暗、暧\昧空间当中电力十足,一击就使得席云霆因为晨起而半勃的地方变硬了。 仔细一想,无论是之前拒绝陈潇住一晚的要求,还是抱着他让他做这种梦,甚或是在梦中让陈潇变得如此,还真是的的确确、各种意义的他“害”的。 喉咙一阵发紧,原本低哑的声音变得更沙哑,席云霆在陈潇耳边轻轻的说:“都是大哥的不是,那你……想要我……怎么‘赔’呢?”放开的手臂再次收紧,不给陈潇逃走的机会。 尴尬退却,陈潇咬着嘴唇扭过头,脸上和耳朵却渐渐发红,身体开始变得燥热。 席云霆低笑一声,床铺一动,他直接翻身而起,撑在他两旁,整个人悬在陈潇的身上。 这下陈潇没法不看他了。被困在方寸之间,满心都是被席云霆撩起的躁动,陈潇在晨光当中看着席云霆的眼睛,轻声说:“大哥,我很想你……”明明才分开短短的几天,夹杂着渴望和思念的想念却格外的磨人。 席云霆心中悸动,垂下头凑近,低喃着的“我也很想你”消失在两个人的唇齿间。 火热的双唇,软滑柔腻的舌尖,热情有力的搅动,远不是梦境当中想象出来可以比得上的真实。陈潇被吻得呼吸急促,脑袋发晕,意识一片空白,早已不记得身上还黏腻不舒服的衣物。 他不记得,席云霆却还惦记着之前陈潇那点不自在。 席云霆一只手臂揽着陈潇的腰,一只手臂牢牢的托住他的后背。他双膝跪在床上,腰部用力,脚下一撑,陈潇就被抱了起来。 “唔?”陈潇眼睫毛一颤,晕乎乎的睁开眼。 席云霆扶着他坐好,轻喘着贴着他的唇瓣说话,“不是贴在身上不舒服, 脱了吧。” 睡衣材质太好,太滑太顺,席云霆一拽系带,上衣就自动滑了下去。裤子更是过分,席云霆单手托了一下他的双腿,只一拉就轻松的脱掉了。 只剩下底裤还在坚守岗位,眼看也要遭毒手。陈潇吸着气,伸出左手护住遮羞布,声音颤颤的说:“我自己来。” 怕他失去平衡,席云霆没跟他争,便松了手,让他坐稳。 陈潇不好意思的闪开眼神,等脱完把底裤丢到一边,转过头席云霆也已经坦诚相见了。 窗外越来越亮的光线当中,席云霆宽肩窄腰,标准倒三角的好身材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看得陈潇呼吸顿时变得一阵急促。 之前有过几次肌肤相亲,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看得分明和仔细。 席云霆的肩膀宽厚,胸膛厚实,八块腹肌明显却不显得夸张,每一个举动都能带的相应的肌肉鼓起浮现然后消失,充满力量和美感。 上身过渡到腰的线条,转折的明显而性感,人鱼线下紧连着的是强健的大腿,此时正因为蜷曲的动作而肌理分明。 陈潇一直都知道人是视觉动物,会崇拜各种美的事物。只不过以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为一具躯体而着迷。 经过生长发育,陈潇比刚来的时候要长高很多,最近结束身高的增长,最终的身高却比起席云霆仍要矮一寸。 他自己也坚持天天锻炼,可是无论是肩膀的宽厚程度,和胸膛躯体的轮廓都要比席云霆小整整一号。如果说肌肉还有可能锻炼成对方那样,体型的差距估计一辈子都追不上了。 强健而美丽的身躯,再加上对方那张在修仙界也属于出众的脸,一想到对方喜欢着自己,陈潇就生出一种不可思议、无比幸福的感觉。 席云霆如此出色,他的父母也一样优秀吧?能生出这样的人的双亲,会是什么样的? 一刹那,陈潇的脑海当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潇弟……”不容得他片刻闪神,席云霆卷着被体温灼热的空气靠了过来。 正如他看得对方目不转睛,席云霆也一样一眼不错的盯着他的身体。 尽管陈潇对自己的身体不太满意,席云霆却无比沉迷,优美的线条,滑腻的皮肤,柔韧弹性的手感,再加上他最喜欢最痴迷的脊背…… “啊――”陈潇抑制不住的轻喊,席云霆又把他翻过身,埋在他的背上,揉弄舔舐他敏感的腰背。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腰背比起其他的地带要敏感百倍。只是被这样碰触,陈潇就会控制不住的颤抖,产生的快|感刺激的他眼角发红,眼眶湿润,禁不住地泪腺甚至会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别这样了……”陈潇忍不住哀求道。这种感觉太强烈太刺激,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陈潇有点惧怕,“直接来吧。” 然而上一次遵从了他的请求的席云霆这一次却没有听,他低喃着:“不是要‘赔’吗?我的诚意可不止是这些。” 陈潇发着抖,左手紧紧的抓着床单,用力的搅成一团,带着哭腔道:“我没说要你‘赔’啊……”他好后悔,干嘛迁怒,简直“自食恶果”! “唔。”席云霆鼻腔里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潇弟宽宏大量,大哥却不能这么不自觉。既然是我害的,就一定要补偿到潇弟满意为止。” 陈潇紧咬着嘴唇,身体里边的电流一阵强过一阵,却无处释放,积攒得越来越厚,渐渐让陈潇失去了理智。 他想要尽快的寻求一个解脱,内心的羞耻却堵住他的喉咙和嘴巴,让他难以启齿。 终于,席云霆既唇舌之后,换上了牙齿轻咬,这一下让陈潇崩溃了,他呜咽着说:“大哥……你摸摸我吧。” 他说第一遍的时候,席云霆太过专心没有听到,直到陈潇哭求的说了第二遍,席云霆才意识到陈潇的意思。 等到席云霆从记忆当中的图册翻找出跟陈潇所求的内容对应上,他的脑袋里就是一阵空白。 就仿佛是被一盆冷水泼下来,席云霆浑身沸腾的血液顿时半凉了。 他支起身子,低头看着趴在床铺上,一手紧抓着床单,深陷情潮当中难以解脱的陈潇,疼惜懊悔的情绪翻涌上来。 席云霆垂头亲了亲陈潇汗湿的脊背,双手抱起他翻过来,“对不起潇弟,对不起……” 一边轻声的道歉,他一边伸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吸取教训,这种章节就不能在晚上写,要不然情绪特别容易被猫挠得中断。 所以说,上一章都猜错了,他真的就只是做梦而已啊 第273章 席云霆所有跟亲热有关的经历都是在认识陈潇之后, 跟他一块制造的。实际来说,两个人都是彻彻底底的新人, 没啥经验。 席云霆从小就喜欢看书钻研自己感兴趣的知识,这一次也毫不例外。他出关之后,就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去了重玄派的鸿书馆, 索要来了同性之间房中术的孤本图册和指导秘籍。 出发之前匆匆翻了一遍,席云霆终于放下点心,总算是知道要点, 该如何做了。 他对自己的悟性很有自信, 图册当中的众多内容也都铭记在心,指导秘籍也没有丝毫难以理解的记住了。 可是当真正实践起来, 席云霆才知道自己过于自负了。 一碰到陈潇的身体, 他就像是昏了头,只顾着追逐那种极致的感受。熟记体位,忽视细节的结果,就是他在这个过程当中, 全然忘记同时要照顾陈潇的感觉,彻头彻尾的陷入了情潮的漩涡。 这对于很有自制力的席云霆来说, 是个绝大的打击, 差点粉碎了他身为男人的自信心。 发热的脑袋恢复理智, 席云霆握住陈潇炙烫的地方,陈潇已经到了极限,他几乎没怎么样,陈潇就浑身一绷, 抵在他怀里低低的喊了一声, 释放了出来。 原本有些冷却的身体,因为陈潇滚烫的身躯和急促而混乱的呼吸,再一次开始发热。 席云霆不想再犯之前一样的错误,深吸气想要冷静。陈潇却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起湿润的眼看看他,湿滑黏腻的左手抬起直接搭在了他的下腹。 理性再一次不翼而飞,潇弟低喃了什么,席云霆几乎没有听清,他翻身覆在他的身上压下,匆匆开拓了一下,就闯进入了他的身体。 只不过这一回,疯狂动作的同时,席云霆始终支撑着陈潇,再没忽略他的感受。 结束之后,两人身上淋漓大汗,热的陈潇都不想要挨着席云霆。 谁让席云霆天生的金火属天赋灵根,体热偏高,常年火力强壮。这会儿遭受恋人的嫌弃,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主卧当中有配套的洗浴设备,还是用灵珠驱动的超豪华奢侈浴桶。 可偏偏这会儿俩人都在享受余韵,陈潇更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只能被抱在席云霆热热的胸口,等着自然降温。 外边天光已经大亮了,陈潇懒洋洋的。 侧躺在枕头上,另外一边的席云霆慵懒的样子,俊美而又惑人。他强健的躯体放松下来,肌肉没那么明显,都藏在光滑的皮肤下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吃饱了餍足的大猫。 之前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又一次浮上来,陈潇问:“大哥,你的双亲是什么样的?还有印象吗?” 席云霆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陈潇会突然问这个。 不过,只要是他感兴趣,席云霆都乐意告诉他。 席云霆说:“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在重玄派生活。师父曾经说过,发现我的时候差不多三岁,独身一人,没有父母和亲人在身边。出于怜惜幼小,师父就把我带回了山门。” 席云霆露出回忆的神色,“那时正是重玄派新旧掌门交替之际,师父为执掌宗门,相当的忙碌。起初的两年里,师父并没有收我为徒,而是把我交给别人照顾。” 陈潇惊讶的撑起身体,“我以为一开始大哥就被收为弟子了,原来并不是吗?” 席云霆颔首,“是的。我记得很清楚,是在两年后,我五岁时,师父突然决定要收我做入室弟子。那时,因为师父已经是执掌重玄的掌门,地位太高,并不打算再收徒弟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突然有一天我再一次见到了师父,就直接被问了愿不愿意做他门下弟子。” 陈潇想了一下,说:“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发现你是极品金火双灵根天赋?你师父爱惜人才,才破例收你?” 席云霆道:“不是如此。我那会儿才五岁,字都还没有认全,基础功法虽然开始修习了,却还不足以检测出是什么灵根来。是在正式入门一年后,才检测的灵根。” 陈潇有些困惑,最后也只能归于席云霆天资聪颖,悟性太高,人又长得冰雪可爱上,让席云霆的师父见了就觉得喜欢。 他丝毫没觉得自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看席云霆现在的样貌,就知道他小的时候会是多么漂亮可爱了。 只不过,还有一点让他不解,为什么重玄前掌门会在两年后才收席云霆为徒?而不是在一开始就收。难道是因为三岁的小孩太小,还不懂事?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的缘由能够说得过去了。 身上的汗落了之后,陈潇感觉有点凉,就打算爬起来去洗澡。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 主卧的房门被敲响了,刘浪的声音在外边轻声的问道:“老师,您起来了吗?要不要一块去用早餐?” 他们在船上的这几天,每天的三餐师生两个都是一块吃的,所以一夜没睡的刘浪抄完了十遍书和讲义,就按照平常的时间过来了。 陈潇被吓了一跳,慌张的抓起丢在一边的上衣往身上一披,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扑下,跑到房门边。 他慌慌张张的按住门,尽管知道刘浪不可能不经过允许的就直接进门,却还是惊慌失措了。 陈潇按着房门上的边框,清了一下嗓子,才说:“刘浪啊,你自己去吃吧。我这边……暂时还不去呢。” 事发突然,他声线严重不稳,让外边的刘浪听得有点担心。想了一下,刘浪迟疑地开口:“老师,您没事吧?” 陈潇刚想开口,背后就靠上来一个火热的躯体,陈潇一惊,还没回头腰就被手臂牢牢的抱住。 “怎么……”了? 疑问没能说出口,席云霆扭过他的脸,呼吸着炙烫的气息覆盖上了他的唇,舌头直接闯进了齿关,搅得陈潇脑子一下子就麻了。 “呜~~~”陈潇艰难的挣扎出一点缝隙喘气,内心的疑惑被身后顶进来的东西撞得灰飞烟灭。 他是全程无知的呆然,却不知道自己光着身体只批着一件丝滑的睡衣上衣,若隐若现的股缝,腿根因为猛然跑动滑下来黏腻湿滑的白浊,是怎么样瞬间煽动了恋人的情绪。 原本顾念陈潇身体只来了一次的席云霆理智霎时崩断,直接飞身而下,瞬息既至。 “……老师?”隔着门,刘浪不安的声音传来。 陈潇狠狠的咬着唇,拼命忍耐着不发出声音。因为紧张,使得他的身体也很紧绷,绞得席云霆呼吸一重,一只手直接拍在了门板上。 “啊!”陈潇被大力撞击着,双腿抖的几乎站不住。他踮着脚尖,全凭席云霆一只胳膊支撑才没倒,身体的重心更是处在两人正紧密结合的地方,被深入的可怕。 “慢一点,轻一点……”陈潇小声的哀求着,害怕声音传到外边被刘浪听到。 尽管俩人的关系已经被弟子了解,可要是被听见了这么**的声响,陈潇深觉羞耻,估计以后没脸再见人。 席云霆胸膛起伏了几下,才把声音伪装的天衣无缝,对着门外说:“你自去吧,我和你老师二人过会单独用餐。” 刘浪没再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就走开了。 他不傻,虽然只零星听见了丁点声音,却足够猜到事实了。 好在刘浪实际年龄,要比外貌看起来的要大的多,是陈潇的很多倍。他精于世故,懂得为人处世,并不会使得彼此之间出现尴尬。 只不过,这一回的刺激也不小,之后是打死刘浪也不会在晚上和清晨过来了。 感到刘浪已经离开,陈潇顿时放松了许多,他胳膊撑在门板上,脑袋抵着手臂。越来越强力的冲撞通过身体的传递,晃得门“咣咣”响。 这样下去不行,陈潇转着为数不多还能正常工作的脑细胞,动静这么大,就算走远了,也要被人听到。 席云霆紧压在他的背上,陈潇根本就动弹不得,他只好张着嘴巴喘了一会儿气,挣扎了一句:“大哥……把免打扰打开。” 之前那次坐船,陈潇使用过豪华单间的免打搅防护,非常的管用。豪华套间自然也有这样的功能,并且开启防护的装置就在主卧的房间。那是一个小巧的法阵,就在房门旁边的墙壁上。 不过,有一点陈潇并不知道,豪华套间的免打扰对外功能是跟豪华单间一样,不过对于同属套间的其他区域却不起作用。 席云霆明白他的意思,按在门板上的手张开,暂时用精神力炼化形成连接的金缕罩嗖的一下飞了过来,融入到房门当中。 不一会儿,金属色泽的各种形状的物体出现在房间的边边角角。门缝被彻底的封死,保证一点声音也传不出去。 房间的各个顶角边线也都多了一条装饰线一样的金属条,四个墙角出现了四根四四方方的金属立柱,如果陈潇这会儿能够分神一看,就会发现这东西跟他之前在恒溪的岩洞当中睡的那个幔帐极其的相似。 而实际上,席云霆从师父太宿那里求来的修仙界顶级隐匿法宝,就是为了这种无比强大,同时能隐藏声音、气息、味道等各种气机的避免打搅的功能。同时,就算身边有很多同伴,也能保证两个人想要独处的时候做一些私密的事情,不被任何人发现! 这一会儿,席云霆无比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作者有话要说:  _(:3」∠)_ 这也算是蜜月啦,当然要开启免打搅。 明天的章节就抵达瀛仙岛了,继续走剧情 第274章 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俩人直到下午才从房间里边出来, 接下来的行程里,陈潇还是按照正常作息, 刘浪却乖巧的没再在清晨和晚上过来敲门。 中午晚上仍旧是三个人一块用餐,刘浪的举止和态度表现的正常,让陈潇松了口气。 剩下的将近二十天里, 晚上席云霆开始尝试各种从图册里边学来的姿势,最后竟喜欢上陈潇必须要依靠他支撑、重心放在他的身上、只能依赖他的体位。 陈潇别管怎么困窘,这会儿只有一只手, 根本就没得争, 也没有的选,只得任凭席云霆的意愿。心里却默默咬牙, 等到他的手治疗好了, 非要把这一场给找回来不可。 虽然只能顺着席云霆的意,可大多数的时候对方却很照顾他的感受,陈潇也有享受到就是了。 于是,等到他们抵达了瀛仙岛, 两人都是一副容光焕发、神采照人模样,连皮肤都跟上过蜡一样充满的光泽。 只是这状态看在景慧稍微眼中, 更让他觉得可恨了! 佛修穿着新作的僧衣还有袈|裟, 脚上也是崭新的靴子。他抱着胳膊, 怨气冲天的看着刚刚从船上下来的三人。 “太慢了!你们太慢了!知道我等了多少天了吗?!”景慧抱怨着。 刘浪早已知道会和他在瀛仙岛汇合, 所以看到他出现在码头,并不觉得意外。 他好脾气的向着法师解释:“海上航行的速度是既定的,没办法更改。” 席云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不是说了在醉仙酒庄碰面,怎么等在这里?” 景慧说:“我怎么等得住。猜你们肯定是坐船回来,我就天天这个时候过来碰运气。” 陈潇听了,赶忙开口说:“这怎么好意思,劳烦景兄天天等我们。” 席云霆却不客气的说:“你这段时间倒是没有闲着,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都换了新。”他上下一扫,“这风格,应当是万锦阁制作的吧?” “嘿嘿,我这衣物的料子可是今年新出的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定制了几套新衣换着穿。”景慧撇了下嘴,“要不然,整天没有事做,也是无聊。” 陈潇问:“景兄现在住在哪里?” 景慧说:“就住在醉仙酒庄的后边。” 陈潇点点头,说:“要是不嫌弃,景兄可愿意去寒舍做客?” 景慧当然愿意,几人也不在码头废话,即刻离开前往陈宅。 等到快要到了,景慧才知道陈潇住的地方距离杂市这么近。这几天他刚来过这边,顿时有一种找到了熟悉地方的亲切感。 “你住的地方距离醉仙酒庄挺近,看来没事的时候我可以过来拜访拜访。”景慧笑着说。 这些天就他自己,瀛仙岛上又一个熟人也没有。这边还少见佛修,他所到之处都会引起注意,让景慧着实不太自在。 景慧住的地方就在东区,是一家提供短租专供修仙者们使用的大型旅店。他早就被出来进去时的注视弄得不耐烦了,这会儿就半认真的说:“不知道你家大不大,能不能给我一个房间?” 席云霆立刻看着他,平静的问:“不知道这几天,景慧法师有没有找到办法医治潇弟的手臂的办法?” 他没有用很严厉的语气,表情也是平平淡淡,却一下令景慧想起了糟糕的记忆。 他讪讪的挠了一下脑袋,“还没有。”然后闭嘴,再不敢提这样明显去充当妨碍的提议。 陈潇全程笑眯眯的看着景慧吃瘪,这样重色轻友的行为,不由得让景慧气苦。 刘浪面不改色,内心却是暗笑,一点都不带同情的。谁让他屡教不改呢。 来到堂檐街,开在巷子里边的陈宅大门正敞开着,正在清扫院落的钱川看到他惊喜的喊:“主人,您回来了!” 陈潇问:“荣叔回来了没有?” 钱川赶忙点头:“回来了,杜总管是一个月前回来。”他看了看陈潇身后气度不凡的三个人,知道他们都是修仙者,更加不敢失礼了,他恭敬的朝着几人行礼,“小的这就去禀告杜总管。” 得到陈潇的允许,钱川才转身离开,小步跑着往二层小楼去。 刘浪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点头。老师家的这个小厮虽然仅仅是个凡人,调|教的却很不错,骤然见到了席云霆和景慧两个元婴修仙者,能表现的这样镇定,这是许多高阶修士都做不到的。 他们一行人走到院子中心的位置,杜荣就快步的迎了过来。 他给陈潇见过礼,随后又问候了席云霆。剩下的两个人都是生面孔,就疑惑的看着陈潇,“这二位是?” 陈潇就给他介绍,“刘浪是我的学生,将来的二徒弟。而这位佛修是金禅宗的景慧法师,这一次是来做客的。” 杜荣一一问候, 就引着众人向着客厅走去。他出来之前已经吩咐挽青去烧水,钱川负责泡茶。 以挽青的性格,铁定没办法在气场强大的席云霆身边不犯错。 众人落座,陈潇刚吩咐了杜荣给刘浪安排一个房间,钱川就捧着茶盘上来了。 杜荣轻声的说:“家主,泡茶用的是您之前留下的雪松水。”陈潇颔首,等到钱川把茶盏各自放在人前,杜荣继续询问刚才陈潇被打断的安排,“那么席仙师的房间,是安排在一楼还是在二楼?” 前主人是个不怎么在这边居住的修仙者,一楼和二楼都是大开间,杜荣来了之后,陈潇进行了简单的分隔。他自己住在二楼,杜荣住在一楼最边的房间。 杜荣之所以询问,是因为摸不清楚席云霆的喜好。在他的认知里,这位仙师是喜欢清净的。 陈潇却出乎他意料的轻咳一声,说:“大哥的房间就不用另外安排了,他跟我一起住在二楼,我的房间就行了。” 杜荣茫然了一瞬,片刻后才自以为领悟了他意思,“二楼另外一个房间是要做席仙师的静室吧?家主想的周到。那我一会儿就上去,另外再布置一张床榻在您的房间里。另外一张床榻放在哪里比较好?靠窗还是靠墙?” 陈潇沉默了一会儿,见杜荣十分认真的等着他回答,一点也没有想歪的意思,只得直白的说:“不用另外一张床榻,大哥和我睡一块。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我跟大哥已经在一块了。” ……在一块了? 在一块??!! 是他理解的那个“在一块”吗吗吗??? 杜荣初时听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完全会意之后,才露出震惊又不可思议的表情。 席云霆这时也开口说:“卧室就按照潇弟的意思,一个房间。另外的那个房间直接布置成静室即可。” “啊……啊!是!”杜荣一脑袋凌乱,听了席云霆的话,才回过神来。 旁边刘浪端起茶杯掩饰笑意,景慧想要笑话一下杜总管的大惊小怪,想想当时知道的时候自己也没能好到哪里去,就悻悻的闭上了嘴。 杜总管借着去收拾房间,避开了去消化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他出去之后,景慧问陈潇:“你打算在家里待几天?” 陈潇看看他,“怎么?你有事?” 景慧不满的说:“不是说要去医治你的手臂吗?我认识的药剂师在罗辰天境,你不用担心过不去,我想办法弄一个庇护法器带你。” 陈潇笑了一下说:“不用着急,在瀛仙岛就有一个非常出色的药剂师。先让他帮我看一看,没准不用跑那么远,他就会有办法。” 席云霆扭头说:“潇弟是说李与周?” 陈潇点头:“不错,就是他。别看李与周的修为不算高,他的药剂制造能力却是出类拔萃的。我曾听闻珍草堂里的人称赞他的天赋之高,连很多已经元婴期的药剂师也比不过。” 席云霆想了下,缓缓的说:“如此,就让李与周为你先看一下。” 回想起李与周那些特种的强效药剂,席云霆心里也不由的开始涌现出希望。 只有景慧一头雾水,“李与周是什么人?” 刘浪为他解惑,说:“李与周在瀛仙岛是很有名气的一个药剂师。同样是一种药剂,他做出来的就要比其他药剂师来的效果好。既然同在瀛仙岛,老师先让他看看,也许会有所收获。” 陈潇看了看天色还早,就打算先去一趟李与周家。 这时杜荣安排好了挽青和钱川去收拾房间,自己回到了客厅。 “家主,要出去?”杜荣问。 “嗯,去李与周那里。”陈潇说。 杜荣刚才因为忙乱而忽略了陈潇身上不自然的地方。这一次俩人面对面站着,一下注意到陈潇宽松的袖子下,有些空荡荡的。 “家主!您的手?”杜荣脸色一下就变了。 陈潇不想多一个人跟着担心,就轻描淡写的说:“正是要去李兄那里去医治。对了,幸好你下来了。”他直接转移了话题,把小八召唤了出来,直接塞进杜荣的怀里。 杜荣都傻了,下意识的抱住这白白的热乎乎的一团,“这是什么?” 陈潇笑了,说:“这是我的魂兽,它晕船,一路上都没放出来活动了。你先照顾一下,给它喂些食物和水,其他等我回来再说。” 陈潇说完,就带着其他人一块离开家门。 徒剩下杜大总管抱着小八跟他面面相觑。杜荣懵,小八也觉得自己很无辜,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陌生人好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午就开始码字了,结果电脑给挂了,先前写的只好重新码。 上一章节简略写的部分补充了完整版的,还是去微博私信我,关键字“fsds273”自取阅读。 微博名:晋江南瓜老妖,微博今天可能有点抽,回复出现延迟的情况就等一会儿。 第275章 杜荣姿势太过僵硬, 小八被抱得不舒服,它蹬着小蹄子, 不满的“咩咩”叫着。 杜荣一看,生怕这个看起来挺脆弱的小生命出点什么问题,不好跟陈潇交代, 就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八走到院子里,轻轻的把它放在地上。 正在房间当中收拾的钱川和挽青听见小八的叫声,不由的觉得奇怪, 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出来。看到正迈着小蹄子, 在青石砖地面上敲击出清脆响声,活泼的四处探险的白色小羊, 更是没能忍住好奇, 围观了过来。 杜荣难得没有斥责俩人开小差,三个人跟在小八的不远处,看着它在院子里边撒欢的跑。 挽青简直要被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迷倒了,她甚至暂时忘记了畏怯和尊卑上下, 一叠声的说话:“总管总管,这只小羊是哪里来的?是要养在我们宅子里吗?可不可以让我来照顾它。它真是太有意思了!看它的嘴巴, 竟然在笑呢!” 杜荣威严的看了一眼忘形的挽青, 训斥道:“别胡说!这是家主带回来的魂兽!知道什么是魂兽吗?!那可是来自另外一个地界, 有着莫测能力的强大生物!” 挽青张口结舌,口吃的说:“可是、可是这怎么看也只是一只羊啊。” 钱川手摸着下巴, 他是知道这次陈潇外出的目的的,看着貌似普通的小八心存敬畏的说:“这应该不是羊吧?只是看起来像。主人这次不是要寻找一种会飞的魂兽么, 既然会飞,肯定不是凡物。” 挽青不敢说话了。 不同于出身坊间家庭的钱川,挽青是地道的农户出身,她自觉自己没有判断错,却因为杜荣和钱川两人接连的否认,变得也疑惑起来。 “咩――”小八奶声奶气的叫着,在院子里边溜达了一圈,确定了没有危险,它就安心开始等待了。它不只是一次被留在陌生的地方,每一次经过等待之后都能等到主人回来接它。 小八觉得有点饿了,它决定在主人回来接它之前,自己先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看着小东西四处寻摸,杜荣总算想起来陈潇临走前的吩咐,给它喂食喂水。 可是这魂兽要吃什么东西,杜大总管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陈潇可没预料到,临行前的搪塞之举会让杜荣这么为难。 杜荣苦恼的自言自语:“魂兽吃什么?” 挽青在一旁站着不吭声,羊是吃草的,既然不是羊,谁知道喂它吃草会不会出问题。 钱川也跟着冥思苦想,让三个人发愁的是,之前他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高等生物饲养。 也幸好不用他们纠结,小八不等不靠,自力更生。 陈宅当中种了一丛丛的翠竹,有新生的翠竹嫩叶,它就过去啃了两口。 之前在神州图录,它虽然也吃过竹子的嫩叶,可毕竟是啃着玩,是在锻炼牙口。娇生惯养,吃着历练口粮粉末水长大的小羊羔,哪里能够接受得了这样粗糙的纤维。最重要的问题是,蕴含的能量还这么低,就算是把整个肚子都吃撑了,也供应不够它需要的能量。 小八“呸呸”的吐掉绿色的竹叶渣子,最后闻着草木香气,来到了正屋前边的小花池跟前。 它嗅了嗅花池当中绿油油还开着小花的青草,张开嘴巴咬了带着花香喷喷的一簇。 “!!!”钱川看直了眼,嗖的一下移动视线看着杜荣。 胆小的挽青也一下捂住了眼,都不敢看杜荣这会儿的表情。 因为院子里边只有竹子一种植物,杜荣觉得有点单调,回来之后就在二层小楼前边开了两片小花池。 为了提升陈宅的格调,花池里边种的是具有灵气的珑兰草,形容幽然雅致,跟翠竹很相称,价值十分的高昂,属于高档观赏植物。 杜荣怕挽青和钱川两个没经验的粗手笨脚的弄死了珑兰草,自己亲自照顾,精心养育了一个月好不容才开了花。 小八还一口一口的专门挑拣长着花朵的嫩尖吃,心都碎了的杜荣周身的低气压让挽青恨不得立刻当场逃走。 “总管,怎么办?”钱川迟疑着,却还是硬着头皮问,“要去制止主人的魂兽吗?” 杜荣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用,就让这魂兽先吃。等主人回来之后,问过怎么喂养再说。” 这时的陈潇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位于珍草堂城区的李与周家,幸运的是这时李与周没有外出,也刚好没有在闭关炼药。 见到陈潇带着刘浪回来,李与周特别的高兴。他跟刘浪是好友,刘浪之前突然不辞而别,他一直很记挂对方。 刘浪简单的叙说了一下他这些日子在神州图录的日子, 得知他拜在了陈潇门下学习风水术,李与周更是为好友苦尽甘来而感到欣喜。 刘浪知道众人这会儿都心急陈潇的手臂,打住了李与周的话头,把陈潇负伤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李与周表情严肃了起来,陈潇就把受伤的部位给他看,然后又叙说了目前的困境。 李与周认真的听了目前陈潇几人的总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需要的是专门针对普通人的体质,药效又要具有治愈法术的效果。对吧?” 听李与周这么一复述,陈潇都觉得自己难为人。 没想到李与周接着说:“需要的药材,我这里不全,要去一趟珍草堂。另外加上配置的时间,明天下午潇弟你就可以来取了。” 陈潇先是一愣,随后就是狂喜,“真的吗?!” 席云霆也没有想到会这样顺利,眼睛里也泛起了亮光。景慧和刘浪两个更是喜形于色。 李与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难的。这种针对普通人的药方,每个炼药师都掌握着那么几个。在还是学徒的时期,这可是捞钱的主要渠道。要知道那些凡人当中的大财主为了惜命,可是愿意掏出大把的钱财。凡人的钱财在修仙界虽然不值钱,可要是制造大批量药剂卖掉,积少成多,也能够支撑得起初期的修炼了。” 搞了半天,竟然是这样的原因,陈潇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样想来,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花了大半的积蓄买得救命药,应该就是哪个炼药师学徒随手做出来的批量药物。 现在想想,在最初他就被炼药师救过命,现在又必须依靠炼药师才能治好手臂,和炼药师有这样深切的渊源,也挺奇妙。 李与周看他表情异样,似乎领悟自己说了行业内、幕,就讪讪的说:“那个什么,后边那段当我没说。” 陈潇就呵呵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你这边缺少什么草药?我去珍草堂买吧。”毕竟是给自己的治疗的,怎么也不好让李与周破费。 李与周却拒绝了,他说:“我得亲自去挑选,除了从中选出药效最强的草药之外,还要额外多准备其他的种类备着。你这种情况有点特殊,其中的几味草药,要进行调整。” 席云霆沉声道:“这就是说要临时调整配比,制造出新配方吗?” 景慧闻言也皱起了眉头,就算他不是炼药师,只道听途说,也知道配出一个新配方,不是可以一蹴而就在短时间内就完成的事情。 这李与周还让他们明天下午就过来,他是真的有把握,还是只是狂妄自大? 李与周理所当然的说:“这是当然的。我这里虽然有类似的配方,以前却没有制造过。只是单单看配比的药方,就知道效果不好。”他认真的看着众人,“你们既然来找我,就是信任我能医治的好潇弟,我自然是要全力以赴。” 怀着期待,一行人离开了李与周的家,景慧约定了第二天在李与周家汇合,就回了短租的地方。 陈潇三个舟车劳顿,刚回来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他就不打搅了。 刘浪犹豫了一下,跟陈潇报备了一声,准备去叶惊岚那里跟她见一面。 这么多年的感情下来,俩人青梅竹马,刘浪更是对叶惊岚暗存情愫。被陈潇和席云霆秀了这么长时间的恩爱,刘浪一踏上瀛仙岛就忍不住想去见叶惊岚了。 知道陈潇要处理不在这段时间积攒的事物,席云霆就打算去石凤渡那里。他不在的日子里,石凤渡照顾陈潇良多,席云霆对此很是感激。 最后回到堂檐街的只有陈潇自己,杜荣匆匆忙忙的迎上来,都顾不得问其他人去了哪里,第一件事就把小八吃了珑兰草的事汇报给了陈潇。 杜荣忧心忡忡的说:“都怪我见识浅薄,认不出家主的魂兽到底是何种强大的灵兽,后来尝试了喂各种食物,这魂兽却是不吃。” 除开一开始的心痛,后来杜荣反倒担心怕小八吃坏了肚子。喂它新鲜的五谷、豆子,甚至还有各种鲜嫩的草和树叶,小八都只尝了一口,就不屑一顾的撇开了头。 “走得匆忙,忘记告诉荣叔了,小八可以喂历练口粮。”陈潇并不在意被吃掉的珑兰草价值昂贵,“既然小八喜欢吃珑兰草,就专门买了来喂它吧。此外还可以去花圃和草药铺多买一些蕴含灵气的草本,看看小八最喜欢吃哪一种。” 陈潇现在腰包相当的鼓,不差钱。 杜荣听了心生敬佩,不愧是家主,养得魂兽都只吃灵植。“属下这就让钱川去各处采买,必定让家主的魂兽吃的舒心满意。”随后他不好意思的问,“只是家主这魂兽,到底是何种生物?有何特异之处?” 陈潇愣了一下,“小八就是普通的野羊幼崽,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大概就只有因为有点返祖的关系,特别能吃吧。” 杜荣顿时跟被雷劈了一样,呆若木鸡。竟然真的只是一只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在看跑男,这章晚了_(:3」∠)_ 第276章 眼看着杜荣从期盼到失魂落魄, 陈潇竟然觉得有些歉疚。 他对杜荣说:“这只小羊别看不起眼,却在生死关头拼命的来救我。为了不让它死于非命, 我才迫不得已的契约了它。因为被我契约了,小八永远都这么大,不会再生长。即使放生, 也不能独立生存,很快会死去。所以,还请荣叔好好的照顾它。” 杜荣很快收拾了混乱的情绪, 肃然说道:“既然这小八跟家主有这样的渊源, 属下定然会好好的照顾它,以全了家主的心意。” 以陈潇的挣钱速度和飞快上升的事业, 添这么一张嘴, 对陈宅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只不过想想之前刚在挽青面前极力肯定小八是强大物种的事,杜大总管就觉得脸疼。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把小八当成一种不同寻常的生物来对待,让挽青和钱川对其保持敬畏之情。以免因为这件事, 造成什么其他的变故。 ――比如因为巨大心理落差,而影响到俩人干活的积极性什么的。 说完了小八的事情, 陈潇问起杜荣樊村陈家的现状。 杜荣请陈潇去了书房说话, 详细说了在樊村陈家遭遇的流言蜚语和遭受变相孤立排挤的情况。 陈潇神情凝重。他根本没有想到, 已经在樊村扎下了根的陈家竟然会因为当初的事情衍生出的后续,变得立足都艰难。 “荣叔,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陈潇感激的看着杜荣,“幸好让你走了这一趟, 要不然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杜荣丝毫不居功,“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家主过誉了。” 陈潇吁口气,问道:“他们去了郡城习惯吗?” “家主不必担心,有属下家人帮衬,您的叔父又很快找到了工作,一家人齐心合力,必定会过好日子。” 杜荣对此还是挺自信的,毕竟他已经是筑基期修仙者了,这次回家又给家中一大笔补贴。背后有靠山,家中又有丰厚家财,现在的杜家可以说已经跻身郡城上层社会。 有杜家的照应,陈家就算不能大富大贵,小富康安的日子却是唾手可得。 陈潇放下心,转而关心了几句杜家的现状。之后,杜荣又询问了陈潇治伤的进展,陈潇也把好消息告诉给了他。 说了几句家常近况,杜荣把整理的这段时间的事务送到了陈潇的手上。 这段时间陈潇不在,来拜访他的人却一直没有断。 有不少人是想要来攀关系的,都被杜荣给打发掉了。留下帖子和联系方式的,则都是潜在的客户,家中或者是门派有种种问题解决不了,想要来陈潇这里用风水寻求一个解决办法。 陈潇和杜荣连讨论带处理,把积攒的这些事都弄完,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 挽青已经做好了饭菜,她虽然胆子有点小,有点上不了台面,却有一手的好厨艺,难得的还是让陈潇吃得惯的家常菜系。 也就是凭借这手厨艺,挽青才没终日惶惶,怕什么时候就被撵走。 刘浪早就已经回来了,他心怀忐忑和激动期盼的去见叶惊岚,结果叶惊岚竟然不在,让他失望而归。 师生两个用了晚饭,就互相道了一声晚安,各自回了房间。 陈潇洗漱过后,穿着睡衣坐在卧室的圆桌前,边继续刚才没完的工作,边等席云霆回来。 白天经历过狂喜,回来又接着处理了一堆的事情,陈潇精神不济的打起了呵欠。 “困了怎么不睡?”席云霆的声音响起。 陈潇揉了一下眼睛,笑着站起身,“正等你呢。” 暖光的照映下,陈潇的笑容困倦中带着不容错辨的依恋,让席云霆快步走过去,拥住他低头深深的一吻。 虽然日日缠绵让席云霆每天都得到了满足,却总是会在新的一天又对陈潇产生崭新的渴望,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要亲近他,占有他。 俩人之间的吻越来越深,席云霆的手都深入陈潇宽宽的睡衣领子揉弄起他的身体。正待进一步的时候,杜荣的脚步声从房门外的走廊上传了进来。 席云霆不悦的皱眉,飞快的松开陈潇,同时把他凌乱的睡衣给拉好。 敲门声过后,杜荣不安而羞惭的声音说:“打搅二位。家主,您的魂兽不肯安歇,闹着寻您。属下实在是无法可想,还请家主示下。” 他这会儿心中深感羞愧,身为总管连这点小事都没办法摆平,无能的只能来向陈潇求助,这不得不说是作为总管的失败。 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给小八准备了舒适的圈舍,小八抵死不肯进去。后来想着它是野羊,可能不适应圈舍,就又模仿野外的环境搭了一个草窝。 结果这一个草窝很得小八的喜欢,它进去之后就卧下了。杜荣刚以为这下万事大吉,可以各自去睡觉了,结果小八却站了起来,开始到处乱转,摆明了是在寻找什么。 杜荣还以为它又饿了,就泡了香草味的粉末水给它,却没能使得小八安静下来。 直到它找到了通往二楼的通道,开始一节一节的攀着台阶往上爬,才意识到小八是在寻找陈潇。 挽青和钱川从来都没有见过会上楼梯的动物,惊讶的呆立着,只知道傻傻的看。还是杜荣箭步上前, 抱住小八把它抱了下来。 小八不满爬楼被阻挠,对着杜荣不客气的又踢又踹,愤怒的咩咩叫。 区区台阶根本就难不住英勇的小八,它可是在危急时刻,能飞檐走壁勇救主人的……一只羊! 小八有克服一切阻隔在它和主人之间障碍的勇猛,谁也不能阻挠它要在舒适的草窝和主人身边睡觉的要求,即使是刚才代替主人喂食了它的这个粗鲁笨拙抱着羊不舒服的男人。 只可惜它的抗议不能被杜荣听懂,杜总管坚决不能让任何人去打搅家主晚上的清净,就算是家主的魂兽也不行。 虽然听不懂小八的叫声,它的意图却很一目了然。杜荣严肃的对着小八说:“不行,夜已经深了,不能过去打搅家主休息。” 小八不服的咩咩叫:羊才不会打搅主人休息,羊之前都是和主人一块睡觉的! 接下来,就开始上演――小八被塞进草窝,小八跳起来奔向楼梯,被杜荣捉回塞进草窝的无限循环的戏码。 小八锲而不舍,动静越来越大,抗争的越来越厉害,好似杜荣阻止它上楼让它单独睡觉的行为是多么的罪大恶极,表现的越发宁死不屈。 挽青和钱川被折腾的气喘吁吁,每次出力抓小八的虽然是杜荣,这俩人却也要配合着围堵。 俩人只是**凡胎,这么被溜来溜去,很快就体力不支,围堵出现了破绽。 又一次被小八机灵的跳出了包围圈后,杜荣眼看它没有罢休的意思,只得用出身法捉住小八之后暂时把小八关进了一个房间,上楼去禀告陈潇了。 杜荣心塞的不行,被一只幼崽羊逼到这种地步,身为筑基期修仙者的脸面都丢光了。 不过这会儿他开始确信,这确实是一只不太寻常的小羊,陈潇说它具有返祖的现象,他也深信不疑了。 要不是具有远古血脉复苏的迹象,这羊绝不可能聪明成这样! 听了杜荣的禀告,陈潇赶忙拉开门:“小八闹得厉害?它可能是不习惯。以前晚上它都是挨着我睡的,大概见不到我没有安全感。” 陈潇相当于取代了小八的母亲,在小羊的心中有着最为重要的地位,可以庇护它的人不在,幼小的脆弱的小家伙怎么可能睡得着。 虽然能够理解小八,陈潇却也不打算继续惯着小八,是时候让它开始学习独立了。 ――至少要做到能够独自睡觉。 要不然以后的夜生活,真是没办法过了。 递给席云霆一个抱歉的眼神,陈潇吩咐杜荣把小八带上来,同时把准备的草窝也带到他的房间。 不一会儿,杜荣就抱着小八,钱川则拿着草窝过来了。 见到陈潇,小八可高兴了,这代表它成功的战胜了可恶至极的粗鲁的笨拙的男人,卫冕了在主人身边睡觉的权利。 小羊屁股上的短尾巴欢快的甩动着,摆动的频率和幅度代表它此时的心情很好。 不过对比的,席云霆的心情可就不怎么美妙了。 难道继亲热泡汤之后,两个人的床上还要多一个草窝? 席云霆看了一眼所谓的草窝。 那草窝外部是用处理过的带着清新味道的藤条编成的篮子,又大又浅。里边铺着晒干的带着好闻味道的干草,小八躺在里边无论是横躺还是竖躺都富富有余。 陈潇对这个草窝也挺满意,他把草窝放在中厅的角落里,跟他的房间隔着一道墙。 小八摇着尾巴看他动作,结果等到陈潇把它放进草窝,自己进了卧室又关上了房门,顿时就不干了。 它站起身跳出草窝奔到门前,用小蹄子“梆梆梆”的敲门。 开门开门,羊要和主人一块睡! 陈潇就知道它不会安于现状。他就等在门口,小八一敲完,陈潇就拉开了门。 他蹲下,抬手揉着小八毛乎乎的小脑袋,手底下两个有点硬的突起,在掌心划来划去。 “小八,你已经不是还吃奶的小羊了,应该要学着自己睡觉了。知道吗?” 不知道!小八满心不服气。 但凡是羊,幼崽都会跟在母羊的身边长大直到亚成年才会分开独立生活。虽然因为小八吃的多,被亲妈抛弃了,却也没有强迫这么小的一只羊就独自睡觉的。 小八认为自己相当的有道理,只可惜这理直气壮的情绪,在看到站在主人身后的男人时,一下子被打散了。 这个人平常对羊不怎么可亲,却没有很坏,小八就把他当成跟刘浪和景慧一样的存在。 可是这一次,从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和周身弥漫的气息,让羊忍不住想要腿软。 陈潇苦口婆心的讲道理,小八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它内心充满了惶恐和畏惧,抬眼看看丝毫没有察觉异样的主人,小八内心不由的涌起绝望。 它后退几步,转身夹着尾巴冲进了草窝,屁股冲着陈潇把脑袋迈进了肚子里,团成了一团。 好阔怕,它还是不要跟主人一块睡了,嘤嘤嘤。 不用直面席云霆,隔着一道墙睡,小八勉勉强强还能接受。 不要逼它了,羊也是有极限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被厄运剑侠气势恐吓的羊,除此一只别无分号。xd 第277章 陈潇不明白小八怎么突然主动的跳进了草窝, 它平时可没有这么乖顺。 怀着不解的扭过头,仰起脸对上席云霆面无表情的脸, 陈潇突然领悟了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弯起唇角带出一个笑。 站起身,陈潇轻轻的关上房门, 等了片刻,再没听见小八的动静,看样子这晚是消停了。 这让陈潇放下心, 他转过身抱歉的看了一眼席云霆。 为了预防万一, 这晚上俩人什么都没有做,彼此之间都有点遗憾。 第二天清晨起来, 小八已经踩着楼梯下去了。吃过挽青准备的早餐, 正在院子里边活动。 陈潇用过早餐,看着外边甩着小短尾巴吧嗒吧嗒跑来跑去,专门听蹄子敲击响动声音的小八。经过昨天小八啃珑兰草的事件,陈潇意识到小八是可以只吃植物作为食物的, 就觉得是时候该给它换食谱了。 跟李与周越好的时间是下午,内心的期待和忐忑让陈潇没办法安静下来处理事务, 干脆和杜荣、刘浪一起出了门。 席云霆没有去, 留在陈宅专门给他布置的静室里边修炼。 在船上, 除了第一天, 其余的每一天席云霆上午都还是要进行修行的,雷打不动。 只不过就是起的比平日里要晚上那么一会儿,他是绝对不会错过和潇弟一块起床, 也不愿意在每一个亲昵的夜晚过后,让陈潇自己一个人醒来。 他们去了珍草堂,选购了一些蕴含微弱灵气的草本类的药草。 这是刘浪的建议。 原本杜荣是按照陈潇的吩咐想要去花圃买新鲜的灵植,刘浪觉得这样太过浪费了。 经过初步处理的草本类药草,有好几种因为是低等丹药的配方药材,每日消耗和流通的数量很是庞大。 因为蕴含的灵气低微,这类药草跟脱过水的青储饲料一样,用来作为小八的口粮再合适不过。 一开始陈潇还担心吃这样的药草,里边的药性会不会让小八药性中毒。 低声问过刘浪,才知道这些药草不跟其他药材混合不会产生强烈的药性。单独吃了,只会对身体有益处,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唯一要注意的是,几种草不能混在一块掺着吃。 刘浪以前就是靠着倒腾这种低等药材积攒的原始资本,后来才慢慢的做大,最终办起了瀛仙岛规模最大的紫栀林园。 在刘浪的推荐下,陈潇挑选了八种,每一种都要了十吨,也就是两万斤。 听到这份数目不小的订单,珍草堂的伙计一脸平淡,根本就已经见多了。 瀛仙岛的珍草堂每天来来往往各个门派的采买,批量采购的草药只比这个多不会比这个少。 杜荣在一旁欲言又止。 家主一下买这么多,有必要吗?八种草加在一块都有一十六万斤了! 要知道自打知道了小八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羊之后,他就旁敲侧击的问过挽青,正常的大羊一天也就吃个十多斤草。 以小八的体型,处于幼生期,每天顶天了就吃了三四斤。一十六万斤要吃多久?一百多年啊! 他却不知道,陈潇内心对小八的能吃一直存在着某种担忧。 成为魂兽之后,小八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不再生长了,可是这两天陈潇发现,小八的食量竟然又有了小幅度的增长。 要不是因为这个,陈潇也不会动了给小八换食谱的心思。毕竟吃历练口粮更加的简单。 虽然只是涨了一点,这却是及其不寻常的。 陈潇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不符合常理的契约,和小八身上返祖血脉共同作用的结果。 尽管只是未雨绸缪,陈潇却不希望在小八身上再发展出什么异乎寻常的变化了。 从珍草堂出来,陈潇一行人又去了剑斋。他买了一个以灵珠为驱动的保鲜草药柜,打算送给李与周作为这次医治的酬谢。 他早就注意到李与周那里放置草药的柜子只是普通的木头做的。 李与周的生活相当的简朴,穿的都是旧衣物,吃的更是凡人主妇做的普通饭菜。生活没有什么品质可言,更没有任何的娱乐需要。 为了省钱在研究药剂上,他甚至会自己跑去原产地亲自采药回。每隔一段时间,他的院子里边就晾晒着各种等待处理的新鲜药材。 任何一种领域的研发都是烧钱的项目,无论是童诺诺的致贫机关术,还是疯狂药理家架势的李与周,都是那种手里越有钱,烧钱越厉害的主。 所以直接给灵珠作为报酬,李与周随便烧烧就没了,还不如送这种保鲜草药柜来的实用。 中午回了陈宅吃了饭,陈潇、席云霆、刘浪就出发去李与周那里。 杜荣想跟却被陈潇吩咐了用新买回来的草喂小八, 试探试探能不能今后作为主食给它吃。 之前因为杜荣阻止小八上楼,小八正对杜荣有很大的敌意和抵触情绪,可见这场试验性的喂食会是如何的一场鸡飞狗跳。 杜荣正为了这个差事一个头两个大,一时之间也就顾不上去关注陈潇医治的进展了。 到了李与周的家里,景慧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闲的无聊来的早,上午的时候就溜达着过来了。那时李与周已经完成了新药,正在记录配比过程。 景慧这会儿也不得不钦佩李与周在药剂上惊人的天赋了,没想到他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药方的改良。 改动药方是不难的,难得是顺利配比成效用完全符合要求的新药! 这等天分让景慧起了结交的心思。 只可惜具体一攀谈,景慧才发现跟李与周交流困难。 没有李与周感兴趣的话题和事情,对于日常性的交际语言,李与周根本就不回应,全程做在那里跟一块石头一样僵硬,让景慧特别的挫败。 可等到陈潇他们一来,李与周就跟从石雕活过来了一样,表情生动,话语连绵不断――虽然说的全都是新药。 陈潇非常想要听懂李与周的药剂理论,只可惜他再努力也是一脑袋的浆糊。 席云霆沉着脸打断了李与周卖力的讲述,直接问:“这种药剂怎么使用?是吞服还是外用?多久会见效。” 李与周收起这总是可以让他滔滔不绝的话题,认真的说:“这药一部分是吞服,一部分是外用。这是只针对潇弟的个人情况,所以换到别人的身上,不一定会起同等的作用。” 他们不关心这药对别人起不起作用,只关心对陈潇起不起作用。 见几人着急,李与周也不再嗦,先取出吞吃的药丸,让陈潇喝水服下。 紧接着,又让陈潇脱掉外衣和半边里衣,只露出断肢的创面。 李与周的手很稳,他拿着一个刮药的小木板,把外用的部分涂抹在陈潇的手臂上。 很快陈潇就感觉到了痒,一种让他难以忍受钻心的痒意。 见陈潇额头密密麻麻的沁出汗珠,席云霆心生紧张,低声问:“潇弟,你感觉怎么样?” 陈潇的胸口也开始出汗,渐渐洇湿的衣衫。他忍着难以忍受的痒意,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很好。我开始觉得伤口发痒了,这是伤口开始生长了。” 席云霆皱起眉头,“难受你就不要笑了。”他知道陈潇这会儿是绝不好受了,要不然他不会用笑容来掩饰,他是不想要他担心。 陈潇咬住嘴唇,现在不仅仅是发痒,还开始发热,热的惊人。他现在不仅笑不出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陈潇的身体开始发抖,席云霆不顾周围的人,上前一步抱住他。陈潇立刻把重量靠在他的身上,左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嗯……”陈潇痛苦的声音从嘴唇当中溢出。 刘浪忍不住问:“为什么老师会这样痛苦?” 李与周在一旁说:“这很正常,为了尽快痊愈,我加强了药效,这样很快陈潇的手臂就长出来了。” 陈潇闻言心中苦笑,感情这也是强效药剂!很好,这很李与周。 “长出来了!”景慧一直盯着陈潇的创口,就见原本的创口绽开,露出鲜红的血肉,正不断的有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着。 药物随着血液运行到全身的各处,药性发挥到了最强,生长的速度快,代价就是陈潇越来越难受。 席云霆不得不紧紧的禁锢住陈潇,他刚才竟然想要用左手去抠挠伤口。 刘浪冲着李与周咆哮:“你制造这个药的时候就没想着要减轻身体上的感受吗?” 李与周的这些强效药剂从来都是用在别人的身上,自己还从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当事人会这样痛苦。 他呆呆的说:“我没想过。”他愧疚的眼睛盯着陈潇,“没想到生长的刺激经过强化会变成这样。早知道,我就做出缓慢生长了。” 这真是典型的好心办坏事。 席云霆压抑着声音,对景慧说:“你懂不懂得暂时切断意识海跟身体的连接,又不影响药效的法术?” 陈潇难受成这样,就算把他打晕也很快会被这种疯狂的痒意给折磨醒。 景慧点头:“这个好办!” 说着,他就抬手施展了一个金色的法术,落在陈潇的身上,他立刻脑袋一耷拉,栽入了席云霆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 家里的装修大装部分完成,经历了改电、刮腻子、刷房顶、贴瓷砖、贴壁纸、铺地板、安装门窗后,感觉我也是半个装修专家了。 接下来,还要安装家具、电灯、窗帘,也不是小工程。 按照自己的喜好装修挺好的,顺便还能减个肥,从装修开始到现在已经瘦了八斤,也不知道这个斤称会不会长回去。_(:3」∠)_ 第278章 陈潇醒过来的时候, 人躺在李与周家西边那个曾经借住过的房间。他身上汗湿的衣物已经被脱掉,黏腻的汗渍被席云霆擦拭过, 穿着一件干净的里衣。 席云霆坐在床边的圆凳上,脊背挺得笔直,见陈潇睁开眼睛就问:“潇弟,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陈潇第一反应就是抬起右手,原本视野里只有光秃秃的断臂,现在却是一只红彤彤的手掌伸到了眼前。 “我的手……好了?”陈潇不敢置信的看着红得透得能看到毛细血管, 皮肤薄得一碰就破的手臂。 席云霆点点头, “我之前已经检查过了,生长的很好。” 陈潇好半晌没说话, 半途当中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之后手掌已经长好了,这种震撼和喜悦,让陈潇久久没有办法回过神来。 席云霆纵容陈潇沉浸在其中,等到他消化得差不多了, 才轻声说:“因为是刚长出来的皮肤,还很脆弱娇嫩, 等过个一段时间, 就会逐渐变成自然肤色。” 实际上陈潇的手完全长出来之后, 李与周就自告奋勇的打算去配置一种加快表面皮肤生长的药剂,被在场的三个人齐心合力的给制止了。 陈潇回过神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我知道, 这就跟新生儿的皮肤一样,过一段时间皮肤长厚了就好。” 席云霆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陈潇这样毫无阴霾的笑容了, 不由得有点看得失神。 陈潇被席云霆直直的眼神看得脸颊发热,他这段时间已经适应了少一只手的平衡,如今右手又长出来,还得重新调整重心。 好在这样的平衡才是他习惯了很多年的,很快陈潇就调整了回来。 在席云霆的辅助下,陈潇小心的活动了一下右手,发现没有丝毫不对的地方。 “李与周在哪里?”陈潇问,“我得好好谢谢他才行。过去了多长时间了?” 席云霆说:“他在客厅,跟景慧和刘浪在一块。你失去意识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个时辰。” 陈潇笑着说:“那我们快点过去吧,我还给李与周准备了一份谢礼呢。” 两个人离开西屋来到客厅,李与周正和刘浪说话,这会儿景慧终于能和李与周搭上话了,就是话题得挑拣着找李与周感兴趣的,要不然就又要陷入没有回应的尴尬。 好在有刘浪在,就算李与周对话题不感兴趣,也不会出现冷场的情况。 陈潇跟李与周道了一番谢,就把保鲜草药柜从储物盒当中取了出来。 这保鲜草药柜体积很是巨大,足足能够占据一整面墙,跟药房里边的中药柜一样也是分成横纵数行的一个个格子。 这个柜子的功能是保持低温和保湿,跟前世的保鲜冰箱差不多,因为功能简单,算不上炼器产品。 这个庞然大物一出现,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因为柜体太大,陈潇预判的落地高度出现了偏差,有一点高。 柜体向着地面砸去,陈潇就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撑了一下。 “轰”“咔嚓”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后边的那个声音很是微弱,几乎被柜子落在地上的动静给遮盖住。 要不是在场的人都是耳聪目明的修仙者,都要忽略了那点声音。 可是这一会儿,他们不仅都没有忽视,反倒是像是有一个大能给屋子里边的人都释放了定身术一样,所有人都不动了。 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片刻后,其余人都向着陈潇的位置冲了过去。 “潇弟,你怎么样?” “老师,刚刚是怎么回事?” “哪里骨折了,难道是手?” “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陈潇扶着柜子的右手,无名指弯折成一个九十度的角。 席云霆的速度最快,他站在最前边,已经用手把陈潇的右手轻轻的托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心疼极了,“疼吗?” 骨折的很干脆,痛楚也相当的清晰和强烈,陈潇的脸色有点发白。 他抿着嘴唇,说:“有一点。不过这点疼比起之前的痒,不算什么。” 席云霆的眉头微微放松了些,跌打损伤对他们这些修行者来说太稀松平常了。这会儿他担心的却不光是伤痛。 牵着陈潇走到客厅的主位上,让他坐下。席云霆单膝着地,蹲在陈潇的跟前,他抬眼看着陈潇:“忍一下。” 陈潇刚刚“嗯”了一声,席云霆就动作迅速的把陈潇骨折的地方给弄直了。 景慧对治疗伤势更有经验,席云霆对正了骨折的地方,他一个治愈法咒下去,陈潇的手指就好了。 “你可以动一动了。”景慧自信的说。 陈潇弯起手指慢慢握成了拳头, 点了点头:“没事了。” 刘浪抱着胳膊,表情严肃的说:“刚刚是怎么回事?怎么手指会骨折,是碰到了吗?” 陈潇疑惑的说:“我只是用双手撑了一下柜子,柜子是直接落地,并没有向我的方向倒过来。我都没有感受到撞击力,也不知道怎么就会折断。” 刘浪疑惑的说:“难道是因为骨头是新生的,很脆弱?” 李与周凝眉思索,缓缓的说:“很有可能是因为这样,就像表露在外的皮肤一样看似生长完全了,其实彻底长好了,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转头认真的看着陈潇说:“我有一个建议,我可以给你配置一种加快生长的药剂,缩短这个过程。好看看是不是因为没有发育完整。” 这一下众人再没有了阻止他的理由,陈潇回想了一下之前让他难受到要发疯的痒意,深吸一口气说:“好,请你帮我配置。” 李与周立刻就进了工房,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的等在客厅了。 这一次李与周的动作很快,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出来了。 他端着一个小碗,里边盛着浓稠的棕色液体,“把这个一口气喝掉。” 液体的滋味苦到陈潇觉得自己的味觉都要坏掉了,屏住呼吸,一碗喝干他又出了一脑门的汗。 放下碗,他紧绷身体等着再一次袭来的钻心痒意。 这一次,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微弱的如同羽毛搔在皮肤上的微痒。 惊讶的扭头看李与周,陈潇脱口而出:“怎么不痒了?” 李与周得意的说:“这一次我可是特意增添了一味草药,可以暂时麻痹你的感觉。” 陈潇感激的说了一声“多谢”。 李与周制造的药剂见效通常都很快,这一次也不例外,渐渐的陈潇新生的皮肤从红彤彤的逐渐变成粉红,再从粉红慢慢变成白皙,最后越来越和他现在的肤色接近。 等了有两刻钟,这一次的药效才算是全挥发完毕。 李与周小心翼翼的问陈潇:“感觉怎么样?” 席云霆轻轻的执起陈潇的右手,现在这只手跟左手已经完全没有两样了。 又一次仔细的进行了检查,除了感觉骨骼更坚固,皮肤层变得厚了一点之外,没有丝毫的异常之处。 可是这会儿席云霆也不敢那么肯定是真的没有问题了,毕竟刚才莫名其妙的就骨折了。 “这回再来试试。”他松开陈潇的手。 陈潇想了想,握紧拳头,向外猛地一挥。 手臂挥到了尽头,拳头和手腕突然弯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又是一场死寂,陈潇冷静的说:“脱臼了。” “看到了。”刘浪头疼的捂着额头,“这会儿又是关节有问题吗?” 李与周满头大汗,跳起来转身冲进了工房,“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手腕脱臼医治起来更加的简单,席云霆把陈潇的手腕复位之后,给他敷上了消肿的药膏。 席云霆携带的药膏都是极品,很快陈潇就感觉到手腕部位不疼了。 只不过,席云霆的情绪很明显的低落了下来。他表面上不显,陈潇却能清晰的感觉到。 席云霆坐姿端正的紧挨着陈潇,陈潇的手抬起来,覆盖到席云霆放置在大腿上的手背。 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席云霆,低声的说:“我没事,如果付出这些代价就能够让我的手完好如初,那么我愿意承受。” 陈潇的坚强,让席云霆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他翻过手掌,和陈潇握在一起。 坐在旁边的景慧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刘浪则扭过头忍着笑,俩人都刻意避开视线,不去看那秀恩爱的俩人。 等了有差不多一个时辰,这一次李与周出来的时候,身上狼狈了许多。 他冲过来的时候还喘着气,举起手中的小药瓶,塞到陈潇的鼻子底下,“喝下去!” 等到陈潇喝下去等了半个小时,这一次李与周很自信的让陈潇挥舞一下手臂。 陈潇握着拳头打出了一个勾拳,这一次无论是骨头还是关节都没有再出问题。 李与周欣喜的击掌,“终于好了!” 还没等刘浪和景慧开心,心细的席云霆发现陈潇的脸色不太对:“怎么?” 陈潇左手捏住右手臂的中部,面无表情的说:“手筋好像断了。” 李与周二话不说扭身又返回了工房。 就这样一次次,李与周冲进工房,一回比一回形容更狼狈的出来塞给陈潇一副新药剂。每一次修复上一次出现的问题之后,又总是会出现新的毛病。 似乎是手臂上的零件,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出现不匹配的地方。 又一次喝过药剂之后,陈潇照例做了挥舞拳头的动作,面对众人紧张、期待的神情,对此已经不怎么包希望的陈潇一副冷漠。jpg样,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次是没有感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手臂恢复如初,可没有那么容易~ 第279章 此时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上午时分,陈潇从身体到精神都感到非常的疲倦。 李与周这会儿的形象更惨, 头发乱糟糟,脸上满是乌黑的粉尘,身上更是沾满了各色的污迹。 陈潇叹了一口气, 说:“今天就这样吧,先各自回去休息。” 席云霆和景慧都是元婴期,通宵一晚上不睡觉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影响, 照样精神的很。 只不过刘浪就支撑不住了, 早就困倦得眼皮子发沉,脑袋发木了。 席云霆说:“你太累了, 就不要回堂檐街那边, 直接在西边的房间里边睡吧。”然后他转头看向刘浪,“你回堂檐街那边,跟杜荣说一声,顺便看看潇弟的魂兽有没有什么状况。至于我和景慧, 我们两个都不累,就留在这边继续研究。” 陈潇太累了, 忽略了席云霆故意没有提到的李与周, 他点点头, 就扭身离开客厅向着西房走去。 等确定陈潇进了房间,听不到这边说话,席云霆才神情严肃的看着李与周说:“趁着潇弟去休息的时间,把你之前做过的所有新配方进行一边梳理和总结。我和景慧法师一个对潇弟的身体状况了若指掌, 一个也曾经医治过他的手臂,我俩跟你一块参详,找出为何会屡屡出现问题的结症。” 李与周眼睛里全都是血丝,他也一样很累,精神却很亢奋,被反复挫败,倒是激起了他的斗志。他点了点头,说:“好!” 陈潇醒过来,发现右手还是没有感觉,他估计可能是神经方面出了差错。 不过,他心里边却一点都不着急。一只左手慢慢的穿衣服,洗漱,还梳了梳头。 没人在,他自己一个人没办法挽发髻,就披散着长发,走出了房门。 一出来,就闻到很香的米粥的味道,陈潇就循着味道去了李与周家的厨房。 席云霆正在这边做饭,陈潇看到他还挺惊奇,“怎么是你做饭?” 席云霆看着他,“休息的好吗?”陈潇点了点头,他才说道:“你已经三顿饭没有吃了,胃里很空,我就给你熬了粥。” 米粥是用铁锅熬制的,底下用的却不是柴火,而是席云霆的火属真元。一直用小火煨着的米粥里边放了鱼片和虾,大米已经被煮的完全化开,浓稠的粥面咕嘟咕嘟冒着小泡,看得人食欲大开。 陈潇饿过头的胃闻着味道醒过来,开始发出咕咕的叫声。 就着帮闲的胖大婶送来的凉拌小菜,陈潇一口气喝下去三大碗,锅都见了底。他是躲在厨房里边喝的,这是席云霆专门给他开得小灶,他才舍不得分给别人。 陈潇低着头吃粥,席云霆就用手指充当梳子,把陈潇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再用簪子固定住。 等到陈潇吃完了,刘浪也已经过来了。问了问堂檐街那边没有事情,小八换了食谱之后适应良好,就放下了心。 一行人来到了客厅,李与周也吃完了,胖婶正在收拾餐桌。 李与周抹抹嘴巴,站起身对陈潇说:“经过昨天的研究和整合了所有的新配方,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医治方案。” “什么方案?”陈潇问道。 他有点不解,在他看来虽然出现了种种的问题,可不是都被李与周一点一点解决了吗? 怎么又弄出来了一个新的医治方案? 李与周询问的看向席云霆,“你来说,还是我来?” 席云霆深吸一口气,“我来。” 李与周点了点头,退后了一步。 陈潇认真的看着席云霆,因为心情紧绷,席云霆的脸上表情很严峻。 他说:“根据我们三个综合了各种原因分析,导致药剂反复出现状况的缘故,是药效在手臂上作用不均衡导致的。” 陈潇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后边的时候就已经心有所感了。 席云霆说:“起初血肉的生长是最完全的,皮肤和骨骼相对脆弱。经过药剂加速生长,皮肤和骨骼得到了强化,血肉的强度却跟不上了。” 景慧懒懒的仰在旁边的椅子上,这会儿插嘴道:“就是因为这种不均衡的强度,才会导致你在挥拳的时候力量传导出现了偏差,使得手臂其他脆弱的部位受伤。” 席云霆瞥了他一眼,对陈潇继续说:“一样样的修补,其实只是拆了西墙修补西墙,最脆弱的部分不断的发生转移,手臂整体强度始终无法达到均衡,这才是导致昨天医治失败的最根本的原因。” 陈潇点头表示明白,问:“那么新的医治方案是什么?” 席云霆难得的露出一个犹豫的神情,停了一会儿才说:“砍掉已经长出来的部分,用整合了配方的新药剂重新生长。” 刘浪一惊:“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陈潇一愣,他想了想,“还有呢?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你不会这么迟疑。” 恋人这么了解自己,这会儿真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把心一硬,席云霆直接说:“还有,我们发现导致你手臂强度无法均衡的原因,是因为通过药剂生长出来的部分,始终要比经过淬炼的其他部位要差。为了不让这只右手成为身体最脆弱的环节,手臂的大部分骨骼、手筋、脉络、关节都需要用机关来代替。” 陈潇脸上满是迷茫,不太能理解席云霆的意思。 景慧在一旁说:“要不我来解释解释?” 这个方案是由席云霆提出的,景慧理解他心中是经历了怎样艰难的历程。这会儿提出代替他解释,是景慧难得的体贴。 席云霆却拒绝了景慧的好意,这个方案既然是他提出来的,他就要亲口告诉潇弟。 陈潇本身是没有灵根和真元的, 他是通过每一次元气途径身体的时候进行的淬炼。每一次做风水局得到回馈、每一次扦穴时获得反馈,大量气运进入陈潇意识海通过罗盘转化成新元气。 当陈潇牵引这些新元气离开意识海落入身体当中的时候,都会得到一次体质的淬炼和提升。这种淬炼的积累让他的身体素质和筑基期的修仙者相当。 而新生长出来的手臂,却恰恰没有这种淬炼。 就算是今后陈潇再一次积蓄了新元气,得到了新的淬炼,手臂的淬炼程度也远远比不上身体的其他部位。 直白的说,今后陈潇的右手就是一个玻璃手,会非常容易受伤。 听明白了解释之后,陈潇不由的也表情凝重了。“怎么改变这种状况?” 席云霆静静地看着他,缓声说道:“为了让这只右手臂不成为掣肘,只能用机关术,使得手臂新生的部分在一开始就跟的上其他部位的强度。” 席云霆说完,刘浪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变得沉重,屋子里边的气氛也沉闷了起来。 陈潇问:“如果用了这种方案,我今后境界在提升,身体素质再一次得到淬炼,不会落下这只手臂吧?” 景慧肯定的摇了摇头:“不会!你放心,不会出现那种情况。要不然,用机关替代自生不就没有意义了。” 不等席云霆有动作,刘浪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得着你说到这种程度吗!脑壶不开提哪壶。 陈潇有些不解,不明白他们在忌讳什么。 他问:“具体怎么用机关来代替自生的部分?”他觉得这才是让几个人表情这么严肃的原因。 最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李与周这时就开口说:“你知道机关傀儡吗?” 陈潇点点头:“不仅知道,我还见过。” 无论是童诺诺的人形机关傀儡,还是刘浪用来防身的兽形机关傀儡,陈潇都近距离见过,并且还一块并肩作战。 李与周放松了些,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这就好办了。机关师们能够做出跟人体一模一样的部件,顶级的人偶更是跟真人没有任何分别。我们想的这个方案就是找一个机关大师,用制作傀儡的部件的方式,做出符合筑基期修仙者身体素质的右手臂骨骼、手筋、关节等,代替你自生的部分。” 陈潇眼前一亮:“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 刘浪在一旁说:“机关术完全可以做到。甚至有的机关师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特意机关化,就为了提升自身的战斗力。” 陈潇说:“这倒是不错。” 其他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由得都有点愣住了。 陈潇不解的歪了下头:“怎么了?” 景慧仰头长吁了一声,“哎呀,早知道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们这么小心干什么啊!” 刘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老师,你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右手里边有一部分是机关制造的?” 陈潇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不会啊,你们不是说了跟真的一模一样,那就是没有分别,我为什么要介意?”说着,他还笑了一下,“这比我预想的要好多了。我之前以为真的没有办法的时候,甚至想过安装一个义肢呢。” “义肢是何物?”席云霆这会儿也放松了下来,用缓和的口吻问道。 “就是假手,假肢。”陈潇用隐晦的目光示意了席云霆一下,“很早以前我还是个凡人的时候,在我的家乡那边,要是人不小心残疾了,少个腿就用木头或者是别的什么材料制造一条腿,安装在断肢上。要是少个手,还有人直接做个弯钩呢。” 景慧笑说:“那可是凡间。在修仙界,除了机关师会往自己的身上动手,其余的修仙者要是没办法医治好缺少的肢体,宁愿就那么保持原样,也不会去用你说的那种义肢。” 陈潇对此感觉不可思议,“为什么不用?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席云霆说:“这是因为遵循道法自然,身体发肤也要遵循这一守则。倒不是他们守旧保守,而是受到功法的制约,会影响心法的运行。毕竟代替的机关不能和自身的真脉形成真正的循环。你的情况和修仙者不太一样,元气在运行的时候并不依靠脉络,对此几乎没有影响。” 所以说,席云霆是经过了仔细的考虑,所有方面都想周全了,才提出这个办法。他唯一介意的,是陈潇会在意身上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存在,心里会因此而不舒服。 解说过了新方案,由景慧给陈潇下了一个法咒,暂时屏蔽了他的痛感,从之前的创口那里断开了新生长出来的手臂。 断臂被刘浪飞快的带了出去处理掉,席云霆全程抱着陈潇的头,不让他看那个血腥的场景。 这小心呵护的样子,弄得陈潇颇有点哭笑不得,他可没有那么脆弱好不。 李与周整合过后的药剂效用强大,这一次长出来的手臂直接就跟原先的一样,并且全程没有痛苦的感受,速度还飞快。 陈潇攥了下手,又动了动手指,端起了一个茶杯。 李与周说:“目前这样用手不会影响到你日常生活,练习身法、写字画符也可以。只不过千万不能被法术碰到,通过右手运行元气更是被禁止,明白吗?” 陈潇连连点头,表示绝对会认真遵照医嘱。 李与周给了陈潇一大堆整合药剂,看着陈潇收进了储物盒,他垂下了肩膀,整个人瘫软进椅子里,脑袋往椅背后一栽。 “我已经竭尽了所能,剩下的就全看机关大师那边。这些药剂,足够你们进行尝试,直到成功为止。这三天可真是累死我了……就算是我,也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钻研出来这么多的新配方过。感觉脑袋都被掏空了。” 陈潇感激的冲着李与周说:“你辛苦了!这次真是多谢!” 李与周把身体直起来,正色的说:“别客气。我们是朋友,这都是应该的。另外,你们要是想要找机关大师,最好直接去机关岛,近期整个天境的机关师们都汇聚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坑我啊!关键时刻打不开网页,榜单不保,呜呜呜…… 第280章 看得出来李与周亟待休息, 陈潇一行人就告辞,回了堂檐街。 看到他的手好了, 不知道内情的杜荣很是欣喜的恭喜陈潇。 小八两天没有见他,也过来缠人。 好在小羊很好安抚,陈潇大力的揉了揉它的脑袋, 撸了一遍毛,心满意足的小八就乐颠颠的自己去玩耍了。 这么大的小羊正是吃饱了喝足了就傻乐的时候,压根就察觉不出什么气氛, 特别的没心没肺。 等到了客厅, 刘浪不等落座就迫不及待的问:“老师打算什么时候去机关岛?” 陈潇看看他,说:“你知道这个机关岛?” 刘浪点点头, 说:“太椹中天境的氛围和环境, 让这里机关师云集。每隔一段时间,这些机关师们就会汇聚在一块, 举办规模挺大的法会,主旨一个是互通有无, 另外一个就是评选新晋机关大师。他们固定在一个海岛上举办法会,后来这个岛就被称为机关岛了。” 陈潇若有所思, 席云霆看着他说:“此时去时机正好, 机关岛上定然有机关宗师, 潇弟的手应当很容易解决。” 陈潇笑着说:“我是想,既然这么多机关师都会去,诺诺应该也在。” 席云霆颔首,道:“若是能遇见, 请他代为引见一位大师也好。” 于是就这么三言两语,几个人就定下了前往机关岛的事情。 这一次,陈潇不准备让刘浪跟着一块去。 堂檐街这边积攒的事情太多,他打算让刘浪留下跟杜荣互相配合,先把能处理的简单问题处理一下。 在陈潇的高压下,刘浪的基础打的不错,又有过实践经验。杜荣更是跟着他见证过不少次,有杜荣协助,刘浪应该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不大的风水单子。 陈潇打算今后把风水事务从杜荣手上交给刘浪,让杜荣专心打理陈宅内外的事务。 不能跟陈潇一块去机关岛,刘浪觉得很遗憾。不过想想即将能够接触风水单子,又让他激动又期待。 他问:“老师,这一次外出要带小八吗?” 陈潇犹豫了一下,其实从现在就解除和小八的契约,让它从此安逸的生活在堂檐街,已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是小八目前对他太过依恋了,骤然解除契约,见不到他小八肯定要闹。还不如再过一段时间,等小八的心智更加的成熟,更能够适应这里,到时候再解除契约。 陈潇说:“这次就算了。如果见不到我,小八肯定会折腾,你们可没有办法安抚。” 小八晕船,去码头之前,小八先被送进了意识海。 去机关岛的船票一天只有一趟,船是普通的海船,因为航程短,只有一天,为了多容纳乘客,并没有什么豪华间。 陈潇三个人包了一个四人间,一路说说话聊聊天就到了机关岛。 机关岛的地形相当的有特色,从空中俯瞰,就是一个放置在水中的巨大的碗。 陈潇猜测,这应当是在很早以前什么大能在这里斗法,才形成了这个好似陨石撞击的大坑一样的岛。 周围的一圈环形山高出海面数十米,翻过环形山,就是弧度相当明显的缓坡,中央地带是一大块平地,站在山顶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建筑物。 这个时候的机关岛人来人往, 摩肩擦踵。除了有机关师们之外,还有来进行交易的生意人和历练者。 生意人们是想要采购机关,贩卖到其他的天境去。而这些历练者们则是想要把手中材料卖上一个好价钱。 陈潇没想到机关岛上的人这么多,不由的有些苦恼:“该怎么找童诺诺?” 席云霆一时之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里没有知世堂,不然还可以去发布一个任务。 景慧提了一个建议:“你们知道童诺诺的师父是谁吗?这个时候打听他师父,比打听一个筑基期机关师要容易。” 陈潇说:“诺诺倒是提起过一回,不过我没有记住……” 席云霆这时突然开口说:“童道友的师父名讳是窦笋,尊号雀斋散人,是一位机关大师。” 陈潇立刻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大哥记性真好,我记得诺诺就说起过一回!而且还是老几年前。” 席云霆微微弯起唇角,景慧却破坏气氛的说:“等你元婴了,记忆力也会大幅提升,虽然不说过目不忘吧,像是最近十来年的事情轻易是不会忘记的。” 席云霆嘴角一耷拉,面无表情的看着景慧,十分想要与之友尽。 陈潇赶忙说道:“如此,我们三个分头去打听吧,一个时辰之后在这里汇合。” 他可真怕席云霆一个忍不住,用雪锋重剑把景慧给砍了。 于是三个人分成三个方向,陈潇向着东边走去,碰见一家旅店就进去问一问。 机关岛上的旅店非常的多,陈潇一连问过去十好几家,都没有问到。 又来到一家,陈潇问柜台后边的店员:“请问雀斋散人住在这里吗?” “小店没有这位客人,还请去其他地方问问。”店员客气的回话。 陈潇正觉得沮丧,就听外边传来一个声音:“谁找我啊?” 这个声音相当的有特点,声线偏高,还带着一点沙哑和鼻音,极具辨识度。 陈潇飞快的转过头去,就见店门外的大街上站着一个个头不高,竖着高发髻,带着最起码有二十公分高的发冠,看起来四十多岁样貌的男人。 “您是雀斋散人?”陈潇试探的问。 “正是,你是谁?找我何事?”雀斋散人疑惑的看着陈潇。 陈潇快步从店里走出来,庆幸的说:“在这里碰到您真是太好了,散人。我叫陈潇,是诺诺的朋友。” 雀斋散人恍然道:“原来你就是陈潇啊!小徒多次对我提起过,在外历练期间,多亏了你的照顾。” 陈潇不好意思的笑笑:“诺诺对我的帮助也是良多。”说着,他扭头张望,“怎么没看见他,没跟您在一起吗?” 雀斋散人却是露出了一个看到救星的表情,他说:“我也正在找他,你来的正好!”他掏出一个小圆牌,塞进陈潇的手中,“这个你拿着,诺诺这个笨蛋又把自己给走丢了,我就一眼没有看住。我得赶快去赛场,今日轮到我做评委。你也快点找到他,他也是今日要参加评选的参赛者之一。” “此事就拜托了!可千万要把他找到,我先去想想办法把他的位置挪到后边出场。” 雀斋散人说完,就转身飞快的走掉了,徒留陈潇一个人懵逼。 什么情况,怎么一上来情况就这么紧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来了,坐着腰好疼,今日是短小君_(:3」∠)_ 放心陈潇不会是个机械手的,都说了跟真的是一模一样 第281章 雀斋散人塞给陈潇的是一个类似指南针的东西。 中心有一个可以旋转的箭头, 箭头的三角形金属片上刻着一个童字。这让陈潇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不是指南针, 而是一个指“童诺诺”针。 有了这个指示针,寻找童诺诺就不再是大海捞针,让陈潇顿时放下了一半的心。 陈潇就根据指示针的方向开始找, 可是却发现他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作为参照的童诺诺处于移动当中,活动轨迹还乱无头绪。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乱转,导致指示针一会儿指北, 一会儿指东, 陈潇这么强的方向感,也差点被绕得晕了。 陈潇在小城里边转了半个小时, 从城东面都走到了南面, 还没有找到童诺诺,不由得就有点心急了。 雀斋散人说童诺诺今天有赛事要参加,再怎么把出席次序往后换,也要有个限制, 不可能永无止境。 陈潇顾不得冒犯不冒犯了,直接跳上房顶, 在人家屋檐上行走, 顺着直线飞快的朝着箭头的方向跑过去。 在一片地形复杂的巷子里, 他终于看见埋着头疾走的童诺诺。 “诺诺!”陈潇大声喊道,“站在那里别动了!” 童诺诺一惊,停住脚步抬头看,见竟然是陈潇, 就又惊又喜的喊:“潇潇,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好遇见你师父,他让我赶紧带你去比赛场地,快跟我走!”陈潇落了地,拉着童诺诺就跑。 童诺诺被拽着,不得不跟上陈潇的脚步。他嘴里还嚷嚷着:“那边不对,那边不对!没有路!我在这边绕了好几次,都没有走……” “出去”两个字梗在喉咙里,差点把他噎了个半死。 童诺诺瞪圆了眼睛望着藏在墙角里的一个陌生的巷子口。他在这边来回走了四五次,死活就没能发现这个地方竟然有一条道! 跟陈潇飞奔着顺着巷子跑出了**阵一样的民居,路过巷子口的时候,童诺诺孩子气的踹了一脚无辜的墙角出气。都怪它,藏得这么隐蔽干什么! 一边跑,陈潇还一边安慰童诺诺:“你别着急,你师父说了会想办法把你出场的顺序往后边调。迟到这么一会儿不算什么,安下心来,别慌别乱,好好发挥。” “嗯,我知道。”童诺诺圆脸紧绷着说。 陈潇看了看他,没有忍住,说:“你刚才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跟你说了,跟人在一块的时候,迷路了不要到处乱跑,站在原地等人找啊。更何况,你师父在找你,你等他就是了。” 童诺诺委屈的说:“我是被人给坑了,要不然才不会这么倒霉。”一说起他师父找他,童诺诺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师父还不如不找我呢!我手里有一个指针,可以判断他的方位。他要是不乱动,就在场地等我,说不定我早就回去了。” 陈潇听得一阵无语。这俩人手里各自拿着以对方为参照物的指针,同时在移动,以童诺诺的路痴程度,能互相找到才怪! 陈潇缓了缓气,说:“你师父知道你手中有这样的指针吗?” 童诺诺满腹怨气,“他当然知道,这还是他亲手制作的。” 陈潇不解的问:“那他怎么不等在一个地方,让你自己找回来?” 童诺诺无奈的说:“谁让我师父是个急性子,等个一时片刻,他就急了。这次肯定也是这样,他等不到我,就出来找我了。他每次忍不住出来找我,结果每次都导致我迷路迷得更远。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溜我,自己躲在什么地方看我犯蠢呢。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他躲起来让我找,每次都要弄得我着急大哭了,才肯出来,特别的恶劣。” 嘴上说着责怪的话,童诺诺的眼中和唇角却透着笑。 一个急性子,一个大路痴,这么一对师徒,别看经常互损,从童诺诺说起师父和往事的语气,却可以看得出来两个人的感情很深厚。 陈潇也被感染得露出微笑,然后他想起什么的问:“你刚才说有人坑你,怎么回事?” 童诺诺收起笑,脸色一沉,说:“是几个眼红嫉妒心强的卑鄙小人,机关术上比不过我,觉得晋级无望,就用下三滥的手段,想要害我不能出席接下来的赛事,取消我的资格。” “怎么害得你?”陈潇不解。 童诺诺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说:“也怪我太大意了,竟然着了他们的道。之前的三场我都是跟着师父一块去的赛场,唯独今日师父是评判之一,要早早的赶往场地。师父想要让我多休息一会儿, 怕我跟着他早去了场地,比赛的时候精神反倒不济。” 顿了顿,童诺诺接着说:“原本师父是找了一个侍者带我去场地的,可等我出门的时候那个人不见了。我只好自己想办法,就跟着碰巧遇见的其他参赛者的后边一块走。” 后边的发展,陈潇已经能猜出来了,童诺诺应该是中了别人的陷阱。 果然,童诺诺说道:“谁知道那些人似乎知道我不太认路,故意绕道把我带着往偏僻的地方走,然后他们忽然用身法跑了。那个地方地势太复杂,我意识到上当,再去追已经找不见人了。那个地方偏僻无人烟,我分不清东西南北,只好顺着指针走。” 陈潇的表情也冷了下来,说:“这样看来,那个侍者不见了,应当也是他们的手笔。” 童诺诺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这绝不是巧合,肯定是他们干的。不然谁无缘无故会跟一个小小的侍者过不去,还偏巧就在侍者不见了之后,他们就路过我面前,大声的谈论今日比赛的事情,生怕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场地。” 陈潇生气的说:“太无耻了!” 童诺诺见小伙伴同仇敌忾,心中很是快慰,被拉着的手不经意的挣开,握着拳头挥了挥,“是吧!这群小人人品如此低下,技不如人还不思进取,心思都放在这种歪门邪道上。今后他们要是不改正这种歪风邪气,成就也就是如此了,等着做一辈子的机关师吧,机关大师肯定跟他们无缘了。” 陈潇见他越说越激动,还不看路,差点被人潮带到一边的方向,无奈的过去又拉住他。 “你说就说,别激动,也别挣开我的手啊。”他都不放心让童诺诺拉着他,一定要自己拽着对方,才能安心。 童诺诺的注意力,除了在机关术上,其余时间都很不靠谱。 童诺诺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因为谴责而沸腾的脑瓜终于冷静了点。 两个人又继续快速赶路,童诺诺才注意到陈潇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带路。 他疑惑的问:“陈潇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么熟悉这边的道路?” 陈潇瞥了他一眼说:“我今天刚到的机关岛,确切的说是还不到两个时辰。” 童诺诺瞪大了眼睛,吃惊的说:“你今天才到怎么会认识去场地的路?”他有点慌了,“走的路对吗?” 陈潇说:“你师父走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是往西南的方向去的。所以总的方位绝对没有错误,不信你看一下你的指针。” 童诺诺拿出指针,指示的雀斋散人所在方位果真就是他们要去的方向。 童诺诺不可思议的说:“方向正确我还能理解,道路你是怎么确定的?要知道这中间咱们转了好几个街口了。” 陈潇淡淡的说:“那会儿为了尽快的找到你,我跳到了房檐上,大概扫了一遍,差不多街道的走向和距离就有数了。” 童诺诺半晌没说话,感觉遭遇了巨大的打击。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看看潇潇这个强大的方向感,和只看了一眼就了然于心的空间感,瞬间自卑成球了…… 陈潇带着童诺诺跑了有半个小时,就离开了城区到了一大片森林边上。 这边有开出来的道路,沿着道路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举办本次机关岛法会的场地。 这会儿高台上正有人进行着赛事,陈潇和童诺诺缓下脚步,慢慢的靠近站在人群的后边。 “就是那几个人!”童诺诺咬牙切齿的对着陈潇低语。 顺着童诺诺的指认,陈潇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几个人。这会儿赛事正在紧要关头,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童诺诺,每个人都紧张的专注在手上的操作。 陈潇眯了眯眼,他虽然不懂机关术,却曾经跟童诺诺共用一个工房,这几个人的动作娴熟程度,远远比不上童诺诺。 更别说对比童诺诺制作机关时有序而流畅的表现,慌里慌张还忙中出错的水准,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潇那因为同伴遭遇陷害的涌起的气愤,立刻就平息了很多,跟这样的家伙们生气,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跟精力。 他扭头对童诺诺说:“这样的小人完全不值得一提,跟他们计较生气压根就是浪费你的生命。” 童诺诺虽然觉得陈潇说的有道理,却没那么容易平息内心的火气。 陈潇说:“你要做的,就是赢下赛事。你站得越高,对他们的打击越大。你的成就越高,他们心里就越不痛快。” 想想这帮人会不痛快,童诺诺瞬间就舒服了。 他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会为这些不值得的事情分心,全神贯注在赛事上!” 第282章 机关岛的法会是专门为新晋机关大师而举办的。 年轻或者年长的机关师们必须通过重重考验, 过五关斩六将杀出重围,才能站到最后争夺极少的几个名额。 童诺诺在这些参赛者当中, 可以说是最年轻的一位。但是,他却轻松的通过了初赛、复赛、三选赛。 眼看着他通过半决赛的可能行也很大,几个气量狭小跟他分在同一组选手, 就眼红嫉妒的沉不住气。 不管自己通不通过,也要破坏童诺诺这一次的机会! 要是童诺诺侥幸成为机关大师,他们这些来参加过数不清多少次的晋级法会的人, 岂不是显得太过无能? 本来这一次童诺诺会尝试晋级机关大师, 只是雀斋散人想要他积累一些经验,涨涨见识。 雀斋散人并没有指望童诺诺一次就能够通过, 却没想到徒弟这次竟然会这么争气, 让雀斋散人也深感意外和惊喜。 雀斋散人本身就是一个机关大师,这次作为评委之一,正好被分到评判今天的半决赛。 童诺诺跟陈潇出现在人群后边, 让一直分心关注的雀斋散人放下了心。 跟雀斋散人一样作为评委的机关大师一共有五位, 几个人聚集在一块讨论一下,开始往下刷人。 很有致一同的, 最边缘的几个表现不佳的, 率先上了淘汰名单。 雀斋散人并不知道这些家伙是陷害徒弟的罪魁祸首, 可正是这种不知情,让结果显得更加的大快人心。 看到没有过关而显得失落沮丧的坏蛋们的表现,让童诺诺很高兴。 “赶紧去吧,马上就要轮到你了。”陈潇催促道, “好好表现,让那些红眼病看看无论是什么下作手段,都影响不到你!” 童诺诺气势高涨的握拳,重重的一点头:“嗯!” 目送着童诺诺走远,陈潇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他转头望着另外一个方向,那几个人发现童诺诺到了场,却并不怎么惊慌,一脸若无其事的站着,还小声的说着什么。 他的眼睛眯了眯,脸上的表情也阴沉沉的。 陈潇给童诺诺猛灌心灵鸡汤,那是因为他接下来马上就要上场,为了不影响他的发挥,才那么努力的开解他。 幸亏童诺诺吃这一套,很顺利的把怒气转化成为了动力。 陈潇却没那么容易想开,他可记仇了。 当初在古玩街的时候,因为鉴宝斋高等伙计看不起人的冷言冷语,他还记了许久,临行前小坑了一把。 这会儿小伙伴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言语上的安慰可不能让陈潇消气。 只不过这几个人陷害童诺诺的方法很是巧妙,让任何人都挑不出差错,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想要从正面为童诺诺报仇是没有办法了,怎么给他们一个教训,陈潇一时半会却想不出主意。 大概是陈潇的注视时间太长,终于引起了那几个人的注意。 几个人之前看到他和童诺诺站在一块,猜出了俩人是亲友关系。 这会儿见陈潇只是看着他们不说话,不由得冷笑起来。同时心中还暗自得意,就知道他们拿他们没有办法。 在这种场合打架生事绝对会被维持秩序的人给叉出去,马上就是童诺诺的比赛,不想让童诺诺分心,陈潇就只能忍气吞声。 正因为如此,那些人就越发肆无忌惮了,公然嗤笑着童诺诺的路痴,还笑着说有这么丢人的毛病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在师门呆着,出来就是丢人现眼,制造麻烦。 陈潇越听越生气,快忍不住的时候,席云霆和景慧两个人过来了。 早在带着童诺诺往这边赶的时候,陈潇就让童诺诺捏碎了席云霆给的传讯符,告诉他自己的动向。 这传讯符当初还是他们四个人一块历练的时候,席云霆分给童诺诺和唐汝的。 陈潇自己也有,倒不是他舍不得用,而是左手元气运行太慢,右手又禁止使用元气。 那几个机关师不是筑基期就是金丹期,有个别看起来样貌都有五十来岁,格外的显老。 席云霆过来的时候听到了几个人大放厥词的后半段,却不知道是冲着谁。景慧目光扫了他们一下,只是觉得有点吵闹。 这些人的修仙天赋不高,唯一掌握的技能机关术上又没有什么才华,欺负欺负童诺诺这个看起来就好拿捏的还行。两个元婴修仙者自带气场的过来,他们当即就闭住了嘴巴,小心的打量。 席云霆道:“童诺诺人呢?” 陈潇低声说:“在台上参加比赛,今日是很关键的半决赛,要不是我及时找到了他,就要错过这次了。” “是你们的那个机关师朋友吗?”景慧很感兴趣的问,“之前听你说他很容易迷路,这回又走丢了?” “不是。”陈潇瞥了那几个人一眼,把童诺诺遇见陷害的事情说了。 景慧是个一点就炸的,听了就想要去教训那几个机关师。 陈潇却拦住了他,摇了摇头,他说:“别去,没有证据,师出无名。” “哼,太可恨了。”景慧不爽的握着拳头,捏出极具威胁性“格吧格吧”的声响。 那几人眼瞅着陈潇这边实力骤增,眼中不由浮现出惧意。 在修仙界,境界代表的实力差距是相当大的。不是所有的筑基期、金丹期修仙者,都能像是陈潇这样和元婴期面对面能够做到不卑不亢,从容淡定的。 他们也怕被童诺诺的亲友收拾了,虽然见陈潇拦了,却也不敢继续在这里逗留,互相推搡着准备离开。 只不过其中有人内心惧怕的同时还有点得意,觉得这事做的很漂亮,竟然全须全尾的从元婴期面前离开。 于是,他很贱的冲着陈潇露出了一个暗含嘲弄轻蔑的眼神,那意思是说就算他们有元婴期的靠山,不还是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结果他不N瑟这一眼还好,一下惹恼了席云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用那种眼神侮辱潇弟! 席云霆身上透出冷意,陈潇就感觉包围着他的强大的浩瀚的气场当中卷出一丝晦涩幽暗的煞气,悄无声息的向着离开的几个机关师笼罩而去,尤其重点照顾了那位刻意冒犯陈潇的倒霉蛋。 陈潇还在惊讶,弄不明白大哥怎么突然就生气了,那边走在林中的几个人身边的一颗大树发出咔嚓一声巨响,轰然倒了下来。 那速度邪门的快,几个机关师想要躲避,慌乱之间彼此互相妨碍,结果谁都没有跑掉,所有人都被砸在了大树下边。更悲剧的是那个用眼神嘲弄陈潇的家伙,一口牙齿被磕掉了一半! 变故就发生在距离会场不到一里地的地方,引得这边围观赛事的修仙者们都转过头去看。所有的人都匪夷所思,不知道这么离奇的意外怎么会发生在修行者身上,还一个都没能幸免! 景慧哈哈大笑,席云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陈潇哑然的看看那边,又瞅了瞅云淡风轻貌的男人,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这一丝隐晦煞气带来的霉运并不重,只会让这些家伙倒霉个十天半个月,顶多见见血破破财,间接算是给童诺诺报仇了。 陈潇笑却是因为想起两个人刚遇见,彼此还不认识的时候也发生了类似的事。现在想想,大哥小惩大诫的方式丝毫没有变呢。 这一场童诺诺又很多强力的竞争对手,不过童诺诺表现得仍然很出色,比规定时间快很多的完成了比赛环节,成功的拿到了通关资格。 结束后,他跑下来,抱住陈潇就是一阵大笑。“我在上边都看到了!看那群家伙的倒霉相,真是太让人痛快了!潇潇,是不是你帮我报仇了?谢谢你。” 陈潇笑着说:“我可不敢居功,你要感谢,就谢大哥吧!” 童诺诺注意到一边的席云霆正看着俩人,这才收敛起笑的放肆的样子,他老实的收回手,“多谢你出手,席道兄。” 席云霆淡然的说:“不必谢我。只是有人行事不恭,看不顺眼而已。” 童诺诺笑呵呵的说:“反正多谢你啦。”他转过头看着景慧,“这位是?” 也是因着席云霆的关系,要不然童诺诺在不认识的元婴期跟前,是要摆出低姿态的问候的。 陈潇给俩人互相介绍,告诉童诺诺接下来一段时间,景慧法师会跟他们一块历练。 一个高出他们两个境界的修仙者主动要求混入低修为历练队伍当中,这原本很不寻常。 童诺诺却见识过陈潇凭借着过人的本领,跨越阶层跟身份修为很高的修仙者结交,这会儿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礼貌的问好之后,就拉着陈潇说:“刚才已经是今日最后一场,师父的差事应该结束了。快跟我来,为你们引荐。” 作者有话要说:  病倒在曙光黎明前……大概是因为这两个月太累,免疫力有点差了。顶着大太阳跑来跑去,喝了不少水却还是热伤风了。 养了两天,基本没事了,只有嗓子还好难受,成破锣了。 第283章 雀斋散人见到陈潇散人很热情, 今天他已经没有事情了,一行人干脆离开场地, 向着城区走去。 童诺诺还很兴奋,比手画脚的说了今天的遭遇,以及小伙伴们帮他报仇的事情。 雀斋散人惊讶的看了看三人:“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 席道友的功法相当深奥,全场竟然没人能看得出来那树是被你弄倒的!”他语气当中的惊叹,全然不做伪装。 出事的时候场上正在进行赛事, 为了怕干扰到场上的机关师, 立刻有人前去查看。 那棵大树倒得毫无征兆,之前完全看不出有衰败的迹象。也没有任何被虫蛀的痕迹, 更毫无法术残余, 一副自然倾倒的样子。 这样蹊跷的事情,自然引得法会的人重视。经过一位精通灵植的仔细勘察,才发现是大树下方的泥土空了,这才会突然倒塌。至于那几个被压住的倒霉鬼, 只能说是他们运气太差了。 大树下边的泥土松软被掏空,那人摸不到头绪, 最后只能给出一个自然流失的结论。 这会儿突然在徒弟的朋友这里得知竟然是一位修仙者的手段, 不由得雀斋散人心中升起敬佩之意。 雀斋散人跟徒弟一样大笑, 随后就邀请几人去他们师徒两个落脚的地方。 机关岛上几乎没有凡人,这里修为最低的也有聚气。整个海岛生机勃勃,往来的人差不多都从事着与机关相关的事业。 路边的店铺琳琅满目的全都是经营机关材料和零件, 旅馆当中住的不是机关师就是和机关师打交道的修仙者。 陈潇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专注在一个领域, 气氛如此火热和纯粹的地方。 他心中不由得感觉到新奇,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旅游观光般的新鲜感了。他和童诺诺两个人凑在一块,一路就在童诺诺的介绍下走过。 雀斋散人他们住的地方叫做落英馆,这是一个由众多小院落组成的旅店建筑群。 雀斋散人带着他们办理了入住,特意要了和他们相邻的院子。 童诺诺转头向陈潇说:“先上我们那里去吧。还没问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机关岛,是有什么事吗?” 陈潇轻轻的点了点头,“实际上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寻找机关大师。只不过觉得你这会儿应该也在,才先找得你。” “哦?”这个答案让童诺诺有点意外,“找机关大师做什么?我师父就是一位机关大师啊。” 陈潇转头向雀斋散人,“正有事情想要拜托雀斋前辈。” 进了童诺诺他们的客厅,分宾主坐在椅子上,陈潇把事情的经过都对师徒两个说了。 雀斋散人双眼放光,“想要用机关部件替代原生的肢体组织,不得不说你们很大胆!不只是提出这个方案的人思维大胆,敢于接受的陈潇你也是一位不拘泥世人观念的人!” 陈潇和席云霆对视了一眼,他弯起一个微笑,说:“前辈过誉了。我们现在只是想要知道,这个计划可行不可行。之前还只是我们纸上谈兵,毕竟我们几个对于机关术了解的都是一些片面的东西。” “你们太自谦了。”雀斋散人却有不同意见,“能构思出来这样的方案,席道友的知识相当的渊博,对机关术了解相当的精深了。也只有重玄派这样的大仙门才能有这样深厚的底蕴,不愧是宗门精英!” 席云霆面对雀斋散人的夸奖,脸上还是很寻常的表情,“只是平日里爱看几本闲书罢了,当不得如此夸赞。” 几本闲书!那可不能说是闲书的范畴!明明是对机关术记述相当详实的典藏文献。 雀斋散人心里的小人默默捶地咬手绢,嫉妒的都要眼红了。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大仙门和散修的巨大差别。 这一次童诺诺外出历练回来,成熟了很多,长了见识也增长了修为。更让雀斋欢喜的却还是他在机关术上的长足进步,和大量珍贵材料的获得。 童诺诺以前经常蹭师父的材料,这次回来就分给了雀斋散人不少,让雀斋散人因为养了童诺诺这么一个钻研狂徒弟而干瘪的小库房再次充盈了起来。 除了这些物质上的收获之外,雀斋散人更高兴的是童诺诺人脉上的扩展。不仅和一个掌握绝学的风水师、一位灵根天赋为木属单灵根的灵植师成了挚友,还和有着深厚背景的席云霆有了不错的交情。 以前雀斋散人一直很担心童诺诺,他有点太宅了。一个可以说得来的朋友都没有,更是因为路痴严重,连个能结伴历练的队友都找不到。 修仙不是圈地闭关就完事,没有人脉单打独斗在这个鱼龙混杂,危机风险多过机遇的修仙界根本就混不下去。 为了纠正童诺诺有些独的性子,雀斋散人不得不硬着心肠把他撵出了门。就算有着严重路痴,就算是被人嫌弃,童诺诺也要学会在这个修仙界生存。 幸好,比预定的时间要短,童诺诺顺利的回来了,成果还如此的喜人。所以,对于童诺诺的这些小伙伴们,雀斋散人是打心底里喜爱。 这次他们有事求上门。雀斋散人也从本心想要帮助他们。 只不过,实际情况比陈潇他们想的要复杂,并不是随便一位机关大师就能够解决陈潇的问题。 ――至少雀斋这位机关大师没有办法解决。 雀斋散人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恐怕我有心无力,帮不上你的忙。” 陈潇几人不解的看着雀斋一脸为难,陈潇赶忙问:“前辈,有什么不便?” 雀斋认真的对陈潇说:“我是想帮你这件事,只可惜我所擅长的并不是傀儡制造,而是专注在机关武器上。 你就算让我越阶帮你制造一尊顶级防御机关伏龙骨,我想想办法也是能够办到的。只有这傀儡制造,并不是我的领域。” “啊?”陈潇惊讶极了,“可是诺诺好像很了解傀儡机关,并且我们之前杂市的时候他还偶然买到了一个宗师级的人偶。原本是坏的,他都能修得可以简单操作进行作战了。” 雀斋没好气的白了童诺诺一眼,童诺诺摸摸鼻子,嘿嘿的笑了。 雀斋就给陈潇解释说道:“傀儡制造是一个机关的进阶方向,包含的分支很多,也非常的复杂。对于我这样没有什么天分的人来说,能够精专一项就已经是极限了。诺诺对傀儡的了解,并不是从我这里学去的,而是从他的主礼者同时也是我的一位好友那里学来的。” “我的这位好友,是一位机关宗师,同时精通机关傀儡和武器。”雀斋脸上满是唏嘘,用一种交友不慎的语气说道:“要不是看在他宗师的身份,才不会请他来为诺诺做主礼人。谁知道他见了诺诺的天分了得,动了爱才的心思,就把一个记录了傀儡制作的玉简给了诺诺。” “这事,我是极不赞成的。这不是还没有学会走,就让诺诺学飞!不只是会分散诺诺的精力,还会把他引上歧途。”雀斋气呼呼的说,“谁知道这俩人都不把我说的当回事!诺诺诺还小,不懂得要害。那家伙倒好,压根不放在心上。还说以诺诺的天分,他不抢去做自己的弟子就是看在交情的情面上了。我……我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呵呵。”陈潇对此还能说什么呢。 挖墙脚的偏偏是自己招来的,而且可以说是把嫩生生天真的童诺诺双手奉上。雀斋的悔恨和懊恼可见一斑。 谁让这个世界上主礼者和举办成年礼的人之间的关系,紧密得只比父子和师徒关系差那么一点。 气恼过后,雀斋散人回过神来,“什么?你说之前诺诺修好了一个傀儡人偶?” 陈潇肯定的点头:“不错。那个人偶起初诺诺拿到的时候,一点功用也没有了。诺诺只花了短短的一段时间,就把人偶给修到能够使用。甚至之后诺诺还操作着它跟一个邪修大战了一场。” “看来是确有其事了。你竟然一点都没有跟为师的透漏,口风可真是够严的!”雀斋散人面色不善的盯着童诺诺,“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傀儡方面的不要再花费时间接触,果真是人跑出去,心思也野了,为师的话都敢不听了!” 童诺诺心虚的对着手指,眼神闪烁着说:“这不是机会难得,见猎心喜吗。我就没有忍住……” “哼!好一个见猎心喜,没有忍住!”雀斋散人气道,“你在家的时候也没有少阳奉阴违,少在这里给我装乖!” 童诺诺见雀斋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说话。陈潇见不经意间坑了小伙伴,给他递过去了一个歉然的眼神。 童诺诺悄悄地冲他挤眼,示意他没有关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犯了,也不是第一次被训。 雀斋散人没有注意到俩人之间的小动作,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语气严肃的对童诺诺说:“那个傀儡人偶呢?拿给我看看。” 这一下就跟要割童诺诺的肉一样,他立刻条件反射的护住背后的机关盒子,跳起来抗议的说:“师父你不能把它给没收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花费时间和精力在它身上了!” 雀斋散人板起脸,说:“你觉得你说的话可信?这东西在你手里你能忍得住不碰?不琢磨?” 不能。童诺诺沮丧。 他不能。陈潇有致一同的心说。 雀斋散人见徒弟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立时蔫了。就有点不忍,说:“你先拿出来我看看,没收不没收,还要看你这次在法会上的表现。” 童诺诺这才不舍的把人偶交给了雀斋散人。 雀斋散人拿在手里研究了有半个时辰,期间气氛凝重,在座的人都保持安静,没有打搅他。 终于雀斋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说:“看来那个家伙是对的,你的天分果真可以在这时就驾驭得了那份玉简。” 童诺诺眼睛一亮,“师父?你的意思是说?” 雀斋白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目前还是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我教授的方面,傀儡可以作为进阶。” 童诺诺兴奋的说:“真的可以吗?!谢谢师父!”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傀儡人偶,讨好的对雀斋说:“那这个人偶……可不可以还给我?” 雀斋冷酷无情的来了一句,“不行!”顿了顿,他又说:“不过,如果这次你能够晋级大师,我就把它还给你。” 童诺诺顿时放下了心,从这些天参加的赛事来看,晋级机关大师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困难。 雀斋转头对陈潇三人说:“让你们看笑话了。诺诺太过顽劣,又喜欢把自己关起来独自研究,以后你们一处历练,还请多包涵。” 陈潇说:“前辈言重了。诺诺是我重要的同伴,他作战很勇敢,又聪明机灵。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很快乐。” 雀斋微微一笑,缓缓的点了点头:“你的事,我看也不必舍近求远了。替换你手臂的事情,以诺诺现在的水平,就足以做到。” 绕来绕去,这件事竟然又落到了熟人的头上,陈潇不由的觉得很奇妙。 童诺诺又惊又喜,“我的水平可以做到?” 雀斋肯定的说:“身为机关大师,这种判断我是不会弄错的,只要你放心诺诺的技术。” 陈潇果断的说道:“我相信诺诺!” 至今为止,在关于机关的事情上,童诺诺从来都只让他刮目相看,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从现在到搬家还有一段时间,大概是半个月吧,可能会出现不稳定的情况。 先跟大家说一下,能更我就更,没时间更的时候会在文案上挂一个说明。 第284章 童诺诺被师父的肯定和好友的信任刺激的有点激动, 屁股下边跟有根钉子一样,坐不住了。 他扭来扭去, 偷偷窥了师父的神色,又眼巴巴的望着了陈潇一眼。 雀斋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个把所有心情都写在脸上的徒弟,说:“好了, 带着你的朋友们去你的房里说话吧。” 童诺诺喜形于色的站起来,拉着陈潇的手就把他往客厅后边的房门拖,“走这边, 我的房间挺大的。” 陈潇被拽的一个站立不稳, 在他一旁的席云霆飞速的靠近,扶了他的腰一把。 那个位置看似寻常, 其实又很不正常。一般人看到旁人要摔倒, 第一反应怎么也应该是拉胳膊,很少有直接扶腰的,因为姿态太亲密了。 雀斋看着背对着他慢慢走远的四人, 视线在陈潇和席云霆之间游移了一下, 猜测着俩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可是随后,他就摇了摇头, 这俩人怎么看也不像啊。一个是散修一个是大宗门的高层精英, 更何况还有那么大的修为差距,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雀斋暗笑一声,觉得自己很是疑神疑鬼。 他背着手往自己房间走去,开始盘算晚些时候去徒弟那里查房,以避免他今天太过兴奋, 晚上不睡觉,影响到明天的发挥就糟糕了。 那边童诺诺几人已经进了房间,都不带客套一句,直接就来上手。 他解开陈潇的上衣,撸起他右手的袖子,端着陈潇的手臂左看右看。 半晌他点点头:“李与周的药剂效果很好,这手臂重生的很齐整,也没有丝毫的缺陷,相当的完美。” 陈潇说:“只是强度和身体其他部分还有差别,今后恐怕也会因为这区别而出现分化。” 童诺诺说:“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缘故,但是想来是你修行的功法特殊的缘故。不过这不要紧,补上这点缺憾,就交给我吧。”他放下陈潇的手臂,转身在自己的机关盒里边翻找。“一会儿我要在你右手和其他地方取一些材料做原体。” 景慧凑到他身边,好奇的问:“取什么做原体?表皮?” 童诺诺看了他一眼,手中拿着一支细细的金属杆,顶端有一个尖锥装的物体。 “不是表皮,只要是皮下的任何部分都可以。”童诺诺把尖锥在陈潇的胳膊上一扎,陈潇就感觉被虫子咬了一口一样一疼,“血肉、筋骨内部的什么都可以。” 童诺诺拿开那个东西,陈潇的胳膊上出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伤口。 席云霆蹙着的眉头这才放开了些。 童诺诺换了一个新的尖锥,在陈潇的另外一只手臂上又扎了一下。 景慧不能理解他的举动,陈潇却隐约明白这就跟去医院或者科研组织一样,做检查没有什么比抽血化验更为准确。 童诺诺小心翼翼的把两个小巧的尖锥收进一个装置里,说:“等我对比一下,新生的和原本的躯体强度到底差多大,就可以根据潇潇现在身体的强度来制造养化液了。 ” 陈潇迷惑不解,“养化液?难道不是制造筋骨、神经什么的,进行替换吗?” 童诺诺耐心的解释道:“替换也是可行的,不过换来换去都是以你为本源的身体组织,就没有必要多费那么一道手续,你也能少受一点罪。只不过,整体养化比起一项一项制造要麻烦,花费的时间也要长点。” 这一下连席云霆和景慧都觉得惊奇了。 席云霆道:“我在相关的玉简上看到,机关异化身体,必须要进行替代。使用机关傀儡替换原生部分,不需要如此?” 童诺诺说:“你看的玉简里边应该没有涉及到太深入的内容吧?潇潇这种情况并不属于异化。什么情况算是异化呢?是人身体本身不具有的部分,想要发展出来其他的功能,才必须要进行替代。” 童诺诺举了个例子,“比如说有机关师想要一双翅膀飞行。人可没有长着翅膀,他就必须制造一双真正的、血肉的翅膀,在肩胛骨的地方进行连接。傀儡机关制造的部件都是完全真实的,翅膀上边甚至能够连通身体内部的血脉,进行养分输送。只不过毕竟不是原生的,功法运行上会有些差异。” 席云霆释然的松开眉心,“原来如此。” 童诺诺又说:“不过我听闻,如果能够顺利升仙,渡过雷劫的时候身体会进行重塑,异化的部分也会真正的变成浑然一体。” 陈潇在一旁听得惊叹,同时对童诺诺佩服不已。 如果说之前童诺诺的专长是在机械武器设计和制造上,那么傀儡机关就是与之完全不同领域的生物生化。一双血肉翅膀,跟人的身体相连,还没有任何的排斥反应,这必须是对生物生化了解到了极致,才能够制造出来这样的异体器官。 现在经过童诺诺这么一解释,陈潇顿时明白傀儡人偶其实根本就是人体□□!所谓的替换,也不过就是器官移植,移植的还是用自己体细胞培养的□□器官。 陈潇也理解了为什么雀斋散人会不赞同童诺诺现在就接触机关傀儡,实在是因为太跨界了。 也难怪机关宗师的晋升会那么难,拦住了绝大部分的机关大师。让原本学习机械设计的硕士生,突然去考生物科学的博士,也太难为人。 陈潇摸着下巴看童诺诺忙碌,想着李与周之所以没办法,就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单纯的药理家,缺乏了童诺诺这样的分析手段。 要是李与周同样能够只凭借两份样本就能够判断出新生部分和原本的身体的强度,说不定他也能够制造出同样效果的药剂。 童诺诺手边摆出来一大片工具,房间里边很快就没有下脚的地方,陈潇和席云霆、景慧不得不一步步的后腿,给童诺诺腾地方。 顷刻间,整齐空旷的房间就变得凌乱不堪,陈潇跟童诺诺共用一个工房的时候就见识过他制造混乱的能力。 童诺诺还振振有词,这叫做乱中有序。 思绪不由的飘到在崇山别院工房连炼器的日子,陈潇陷入了沉思当中。 也许……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机关师把自己的身体当成可以改造和变动的,这个思维给了陈潇启示。 如果他用傀儡制造的方式,把手臂的筋骨、血肉用元气祭炼,那么是不是运行元气就不会再那么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短小君…… 第285章 陈潇忍住了心情的激动, 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很想要现在就问问童诺诺可不可行,可看他现在摆出的要通宵的架势, 如果他再火上浇油,童诺诺今晚就更别想睡觉了,雀斋散人一定饶不了他。 “诺诺, 你明天还有重要的比赛,不要研究到太晚。”陈潇已经后悔这个时间就把事情和盘托出了。 他也没想到最后会落到小伙伴的身上,要不然就不这么着急了。 童诺诺头也不抬的说:“放心, 我有分寸, 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说其他。” 陈潇还想要再劝,童诺诺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最后还是席云霆拉着他出来的, 还安慰他雀斋会管教童诺诺, 这才稍微放下了点心。 晚上,因为心里有事,陈潇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躺在他身边闭着眼睛的席云霆出声道:“怎么?睡不着了?” 陈潇转过身,抱歉的说:“影响到你了?” 席云霆睁开眼说:“无事。” 他起身靠在床头, 伸出手臂把陈潇拦过来, 声音低沉的说:“你有心事?今天在童道友那里, 我见你一直望着他发怔。” 陈潇忍不住笑, 调侃道:“难不成你是吃醋了?” 他原本只是开玩笑, 没想到却引来席云霆一阵可疑的沉默,脸上还僵硬得没啥表情。 这一下陈潇可真是惊讶了,他顿时来了精神的挺直了身体,凑近脸就着朦胧的月光看席云霆。 席云霆脸上挂不住的往后躲了一下, 陈潇扑过去压在他的胸口,又是低声笑,又是亲他。 玩闹似的亲亲逐渐转变成为一个充满温情的吻。 松开濡湿的嘴唇,陈潇声音有点沙哑的说:“放心,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只有你。” 席云霆垂下眼帘,掩饰不好意思。他用鼻尖蹭着陈潇的鼻子,酝酿了会才吐露心底的话,“我也是,你是我最重要最珍惜的人。” 小小的、温馨的插曲过后,陈潇还是如实说了他今天的所思所想。 席云霆本就不多的睡意全都被驱散,他抱着陈潇,两个人就可行与否讨论了一个晚上。 一夜没有睡,两个人却都很精神。 席云霆知识渊博、见识广泛,有他帮着参详,陈潇确定了用元气祭炼是可行。 只不过,席云霆认为直接祭炼身体的一部分太过冒险。 稳健的方案是按照他们一开始的计划,一部分一部分的进行部件的炼化,最后再完整的移植到陈潇的手臂上。 虽然这样很是琐碎和麻烦,却胜在出现意外的情况很小。最起码像是之前在李与周家里那样频繁的、反复的、一点点改进,陈潇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陈潇梳完头,洗完脸,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挂在衣架上昨天穿过的,和席云霆换下的衣衫一块被席云霆收拢在一块,放在一旁等着落英馆的侍者拿去洗涤。 做完了这些之后,席云霆随手整理了一下床铺,睡过人有点凌乱的被单和枕头就变得整整齐齐了。 这个动作席云霆真的只是顺手,他当然知道房间里边的床铺自然会有人来整理。 可是只要想到潇弟不久前还躺在上边,床单上沾染着他的温度和味道,席云霆就不想要假手他人。 陈潇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只是占有欲作祟,还在一边自愧弗如,觉得自己的自理能力没有对方强。 说起来,陈潇除了小的时候被拐、逃出来之后流浪的那段时间吃了不少的苦,之后的日子可以说是锦衣玉食,接受的还是精英式的私人教育。 这就导致,他不怎么擅长家务,除非必要也不喜欢自己动手。以及除了在烧烤聚会上掌握的烧烤技能之外,也不会任何有技巧的烹饪技术。 席云霆出身更是高贵,做为掌门弟子,他的身边也充满了服侍的人。 可是因为席云霆特殊的光环能力,让身边的人总是会发生倒霉的意外。久而久之,侍奉他就不再是抢手的美差,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苦差事。 小的时候,席云霆的心思可比现在要敏感的多,也更容易被周围人的态度影响和伤害。渐渐的,他就开始自己学着穿衣服、打水吃饭、整理房间。 师父和大师兄两个人发现了这种情况,狠狠的训斥和惩罚了胆敢怠慢他的下人。 高压之下,自然没有人敢再躲避,硬着头皮近身侍奉他。 这些人开始一个一个的受伤、生病,直到没人可用,师父和大师兄才没办法的撤掉了近身侍奉他的人,只留下在外边听令的。 席云霆逐渐长大成人,顺利的筑基、金丹。这个时候他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特殊能力,除了极少数的情况,再不会轻易的影响到别人。 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来,不愿意再让别人近身。比起方便,他更喜欢清静。 他自己是没觉得怎么样,反倒是师父和大师兄很是心疼。只不过师父的表现是更好说话,大师兄塞灵石塞得更多了。 陈潇等席云霆穿好了衣物,帮他把衣襟上的胸扣挂好,俩人亲昵的接了一个带着果木香甜味道的早安吻。 陈潇舔了舔唇,品着牙齿之间的甜味。 这是落英馆提供的牙粉,一种不知名的果木口味,似乎是机关岛的某种特产。 丝丝的甜意恰到好处,陈潇决定离开之前一定要买上一些。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步出房间,院子里景慧已经坐在雕花石桌旁的石凳上等着他们了。 今日俩人穿着的是之前在千秀坊定制的款式相似、不同色系的长袍,神似得让人一看就知道俩人的衣物之间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关系。 再看走在前边的陈潇回味什么的表情,景慧感觉大早就被这一对肆无忌惮的秀了一脸。 “……”他决定还是不问这俩人为什么没有早起晨练了,说不准又是一个会刺激单身人士的答案。 陈潇笑着问候了早安,三人向着落英馆的大厅走去。 两个元婴期的修仙者陪着陈潇用了一顿机关岛本地特色早餐。 原本景慧只是单纯作陪,看到陈潇吃的实在太香甜了,也忍不住点了一份。 吃完了陈潇又要了一份打包,景慧还打趣他说:“要不要这样?虽然还不错,不过也没到要打包的程度吧?” 陈潇故作神秘的一笑,举起手中的木制食盒,“一会儿你就知道,有没有必要了。” 他们往童诺诺师徒住的院子走去,到了的时候,雀斋正在把童诺诺从房间里边拖出来。 雀斋又是生气,又是哭笑不得,“你可真行!今天到底是几点醒过来的?你这样昨晚逼你早睡的意义何在?” 童诺诺歪着身子,把身后的机关盒背好,嘴里还念叨着:“我睡够了啊,自然就醒过来了。哎呀,师父你干嘛跑来打断我,刚才的那一个步骤都快要完成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雀斋转身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再不叫你,你那一点点就要变成一整天了!”他拽了一下童诺诺,“快点,今天要早点过去,最后的一场跟之前的程序不一样,要先确认到场,才会排出顺序。” 童诺诺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今天的决赛上,他为难的说:“现在就要走?可是我还没洗脸,饭也没吃……” 雀斋拉着他快步走,迎面和三人点了点头,错身而过的时候还跟童诺诺说:“洗脸过去再说,饭就随便对付一口历练口粮吧!” 童诺诺不敢置信的声音嚷嚷道:“什么?早饭就吃历练口粮?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师父你会不会太随便了?这是亲师父能干出来的事情嘛?” 雀斋端着冷漠脸,道:“你不是我亲徒弟,只是路边随便捡回来的。你也知道今天日子重要,就不知道要留点时间吃饭?” 童诺诺苦着脸,他遇上热衷的机关制造时,总是会下意识的忽略别的事,废寝忘食简直不要太正常。 就在童诺诺内心悲苦,准备掏出历练口粮塞两口的时候,陈潇举起了手中的食盒,童诺诺见状大喜。 “潇潇你给我带了早餐?真是太好了!” 陈潇笑着躲过了他的手,“不是正着急?先去场地,等你签到完了再吃。” 怕童诺诺饿得受不了,陈潇先塞了他一口垫垫肚子。有了这么一口的动力,童诺诺脚下生风一样,就想要往前冲。 雀斋散人可不想再上演满城乱找的戏码,眼明手快的拉住了童诺诺的……衣袖。 陈潇看得很明确,雀斋散人的手抬得很高,那绝对是冲着童诺诺的领子去的。 结果却因为海拔不高,没有够到,这才退而其次的抓衣袖。 昨天见面的时候陈潇就发现了雀斋散人的个子不高,只不过他头顶上的发冠是个瘦高类型的,视觉上拔高了。 这会儿他直接动手,就原形毕露了。 雀斋散人步子迈得大,陈潇瞥了一眼他穿着的靴子,底子是一般款式的,并不带着后脚鞋跟。 不过,根据陈潇目测的体型推测,他铁定是穿着内增高! 这么一想,陈潇突然觉得小伙伴的师父是一个非常可爱、非常有意思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诺诺的师父就是这么一个清新脱俗的人~ 第286章 到了场地童诺诺签了到又弄了水洗漱完毕,就抱着食盒吃了起来。看到一边吃他嘴里还不停歇的跟陈潇说他最新的进展。 陈潇有心想要打断他,偏偏这些又都是他关心的,迫切想要知道的。 听众心不在焉童诺诺不满的抹抹嘴,“我说话你仔细听没有?” 陈潇把食盒收到一边,无奈的说:“现在先不要想这些马上就是机关大师的最终决赛了。” 童诺诺不甚在意的说:“这个晋级比赛别看办得很盛大显得规格多么严正一样。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作为基数的机关师数量太多了,才不得不用这种多轮选拔的形式把不合格的人刷下去。其实每次只有留到最后的才是有希望晋级机关大师的。” 陈潇闻言说:“那你就更要认真对待了这些留到最后的都是最厉害的。” 童诺诺却笑了,他左右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几个就没有别人,连雀斋都作为评审之一去忙碌了。 他凑到陈潇的身边悄声的说:“因为我师父多次担任评审,所以我知道每一次法会晋升的机关大师数目并不是固定的。” “嗯?”陈潇不解的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用眼神询问。 童诺诺说:“最后一项比试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使用限定的材料制造出自己水平最高的创新机关。只要作品达到了机关大师的水准,评审们是不会往下卡人的。” 陈潇吃了一惊:“法会晋升名额有限的说法是假的?” 童诺诺举起食指竖在嘴巴上:“这是对外的公开说辞,为的是让那些被刷下去水平不够高的机关师心里舒坦点。”随后,他得意的抬抬下巴,“以我现在的水平,只要正常发挥,肯定会成功晋级机关大师,你就放心吧!” 景慧和席云霆站在俩人不远处,两个人虽然距离不远,却彼此并不交谈。按照道理来讲,修为差不多的他和席云霆应该比较合得来,偏偏每每他找到一个话题,很快席云霆就把话题给聊死。 景慧跟陈潇最熟悉,可是这会儿又插不进去话题,只能听着两个说话。 他心里挺无奈,这俩逗趣的孩子,真是这么机密的事情,就不要只知道压低声音,明明传音才更加的保险和安全。 童诺诺吃饱喝足,他的出场排序也出来了。 今天所有的机关师要一同上场,排位靠前的人可以率先挑选位置。童诺诺的运气还算是不错,排在第五个入场,如愿的选了中间的工作台。 一位机关宗师上台,公布了本次最终比试的题目,是制作辅助类机关。 这让陈潇有点担心,毕竟他所知道的童诺诺所擅长的是制造各种各样的武器,尤其他还喜欢制造不用能量驱动,只控制开关就可以进行攻击的灵力武器。 在场上听了题目的童诺诺表情还算是镇定,他想了一会儿,很快就开始动手了。 只看了一会儿,陈潇就觉得头晕。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的观众,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机关师,他们表情肃穆,看得都专注。 场上的这些机关师们技术和技巧都很出色,通过现场观看,他们能够收获很多。 另外的一些人就是准备收购机关,贩卖到其他天境的中间商,他们看得也特别认真。 最后一场容易出精品,虽然材料是法会提供的,可是最后的成品如果当场卖掉,机关师也能够分到四成。这对于长期为经济而苦恼的机关师们是很不错的补贴。 可是对于中间商们来说,怎样在一堆机关当中挑出可以卖出大价钱的产品,十分的考验眼力,容不得他们分心。 景慧和席云霆虽然既不是机关师,也不是中间商,却因为难得遇到一次这么多机关师同台竞技,本着增长见闻的目的都观摩的很仔细。 陈潇转转因为总是保持一个动作而显得有点僵硬的脖子,心里叹了口气。 这样太过专业的法会,对他来说就有些要命了,太枯燥乏味了。 跟俩人打了一声招呼,陈潇干脆离开人群,走到树林边上透口气。 歇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什么,把小八召唤了出来。 之前小八被扔在陈宅,足足有两三天的时间没有见到陈潇,结果陈潇一回来就把它给打包进了意识海。 这么长时间的忽视它,陈潇心里有点歉疚,就想着趁着这回有空闲,陪它玩耍一会儿。 幼崽状态的小八还是个只知道吃和玩的憨货,陈潇又是逗又是撸,很快它就美得小尾巴甩成了螺旋桨,绵羊音都带上了嗲意。 “咦?你这魂兽倒是稀奇,竟然是一只野羊。”雀斋散人的声音从陈潇的头顶上落下来。 陈潇到对方出声,才意识到树林里边多了一个人。 他抱着小八站起来,“前辈怎么过来了?不是应该正忙?” “我只需要在机关师们递交作品的时候再去进行审核,这会儿正无事。”雀斋摆摆手,“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这个地方没有椅子和凳子,刚才陈潇是坐在一个露出地面的大树根上。 雀斋让陈潇坐下,也只是让他还坐在大树根上。 一开始陈潇还不解雀斋干嘛让他坐,结果他猛然意识到俩人是站在一个斜面上,陈潇坐下之后,雀斋就不用仰视着跟他说话了。 忍着笑意,陈潇顺从的坐下了。 怀里的小八挣扎的跳下来,在地面上跺了跺小蹄子。 这边的地面上长着厚实的苔藓,踩在上边蹄子直接陷了进去,又软和又有一定的弹性,对小八来说极具乐趣。 它就不停的跳来跳去,就算摔倒了,也很快爬起来,继续这个有趣的游戏。 陈潇任它在那里玩耍,他很奇怪的对雀斋散人说:“前辈怎么能一眼就认出来我这个是魂兽呢?”并且一下就知道是野羊! 见过小八的人也不少了,这还是第一个一眼就叫出小八真实身份的。 雀斋的目光在小八的身上扫着,“这很容易判断,这种野羊只有神州图录太椹聚集点附近的丘陵地带有。这会儿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被你从神州图录当中带出来的。”他转头直视陈潇,“我修为比你高出两个大境界,能发现你们彼此之间有精神力的契约维系。” 雀斋饶有兴趣的问:“你怎么会想起用这么小的一只野羊做魂兽?” 陈潇却顾不上回答雀斋的疑问,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您是怎么分辨出来的,真神了!这确实是来自太椹聚集点附近的野羊。” 雀斋哈哈一笑,自傲的说道:“只要是被我见过的动物,不管是普通的还是凶兽,我都能够认得出。包括它们的产地,和身上可以使用做材料的部分。这可是身为机关师的看家本领,不算什么。” 陈潇敢确定,没听说过别的机关师掌握着这样逆天的才能。 怪不得童诺诺第一次历练,就跟个凶兽百科全书似的,敢情根由在这里! 雀斋蹲下,伸手捉住欢腾的小八,指点的对陈潇说:“你看,这羊的额骨宽而高,耳朵长在头顶靠侧后的位置,脸圆腮大,眼角外八,脖子长肩膀窄,这都是典型的特点” 雀斋的话戛然而止,他脸上的震惊让陈潇吓一跳,他赶忙道:“怎么了?小八有什么不对?” 雀斋抬头,不可思议的说:“这野羊竟然返祖了!怪不得你会契约了做魂兽。” 陈潇神情一肃,刚想开口,席云霆就突然出现了。 他虽然在观看比试,可感知一部分放在陈潇这边,见这会儿出了状况,就立马过来了。 席云霆拱手一礼,“请教散人,如何得知这只野羊返祖?” 小八在陌生人手里被摆弄的很不愉快,主人还不来救,让羊更生气了。它对着雀斋又踹又咬,陈潇赶紧过去抱住它。 雀斋一咧嘴:“嘿,小家伙还挺烈性。” 陈潇疼惜的摸它的小脑袋:“抱歉,平常它很乖的,可能是有点认生。” 雀斋见小八被安抚下来,就对陈潇说:“你扒开它的眼,看看是不是有一圈红。这是很清晰的返祖迹象。”后边这句却是对着席云霆说。 陈潇用手指轻轻的扒开小八的眼睑,看到它金黄色的虹膜边缘果然有一圈淡淡的红色。 羊的眼睛虽然是矩形的瞳孔,可是它的眼睛其他部分的结构和大部分的哺乳动物一样,虹膜同样是圆盘状,周围是眼白。 这会儿金黄色的圆盘边缘出现了一圈红,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状况。 陈潇松开手指,担忧的抚着小八的脑袋,“这圈红有没有影响?” 雀斋点了点头:“影响肯定会有。返祖迹象这么大的普通动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它会逐渐的表现出来越来越和真正野羊不一样的习性,甚至脾气也会出现变化。” 陈潇跟席云霆对视了一眼,把之前在神州图录时关于小八的事情都跟雀斋说了。 雀斋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说:“看样子,它身上的返祖迹象不光是体现在了习性和脾气上,本身祖先的一些特质也开始出现了。” 陈潇有点困惑,“可是小八至今为止,除了吃的东西多了点,性格烈了点,我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雀斋一笑,“肯定是有的,只不过被你忽略了。你再仔细的回想一下,哪怕是细微的不寻常。” 陈潇皱起眉头,冥思苦想。 关于小八的记忆,一段段的浮现,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 陈潇灵光一闪,失声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安装的电灯,刚刚挂上的餐厅灯就因为撞击裂开了一道缝隙,心都碎了 第287章 网(手机版)最新章节阅读的最新网址:“在我落入阴涧潭时意识昏迷当中隐约听见过一声兽吼。~啃?书*小*说*网:.*无弹窗?++”陈潇表情凝重思索的说,“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野兽的吼叫。从那个洪大的声响和穿透力度来看应当是一种体型很大的动物。” 雀斋眼睛一亮,“这就是了!具体想想,还有什么其他不寻常吗?” 陈潇眉心紧锁他迟疑的看着席云霆,说:“我记得大哥赶来的时候我是已经在水潭边上了吧?” 席云霆点了点头:“是的,当时你浑身湿透身体冰凉昏迷在水岸边。”想起那一幕,席云霆还心有余悸。 陈潇说道:“我还记得当时我为了躲避从山上砸下来的落实不得不往水深的地方躲避。后来潭水让我肢体麻木,完全失去了上浮的力气,渐渐的失去了意识。”陈潇垂头看着双手,疑惑不解“那我到底是怎么上到潭水边上的?” 这一节席云霆完全不知情,当时因为陈潇的伤很严重两个人都有点回避断臂时的情景。 要不是今日说起席云霆还以为是陈潇自己爬上的岸边。 席云霆忍不住挪了一步侧身拥住陈潇的肩膀,陈潇反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雀斋感到一阵辣眼睛,心里就是一哆嗦,看来之前他没有猜错这俩人之间果真有暧昧! 好在雀斋散人并没有八卦的心思,清了一下嗓子,把俩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直接说:“有很大的可能,是这只返祖的野羊天赋的能力把你从水中带上了岸,看来是跟上浮有关。” 见俩人专注的聆听他说话,雀斋散人满意一笑:“到底是不是,只要一试便知。” 作为一个不说对天境世界众多生物了若指掌,却也熟知七八的专家,一个从没有见过的返祖生物,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雀斋散人这会儿比起陈潇这个当事人还想要知道答案,也不管这会就在会场附近,就让陈潇把小八收回到意识海当中,开始回想当时的感受。 陈潇很紧张的闭了眼睛,意识缓缓的深入到意识海当中,小八和罗盘都静静的悬浮着。 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激发昏睡状态下的小八的天赋能力。 “你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的事例,所以放轻松,只要想着想要浮起来。”雀斋的声音很朦胧的从远处传来。 浮起来? 陈潇开始想着要浮起来。 可是过了一会儿,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就在陈潇内心渐渐产生焦躁的时候,席云霆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清晰的说:“全神贯注,排除杂念,想法要坚定,并且强烈。” 建议简洁,却处处说在了点子上。 陈潇赶忙排除掉心底那点怀疑,一心一意的想着升空的念头。 陈潇很擅长进入这种极度专注的状态,当他沉下心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小八从盘成一团的样子直立而起,缓缓地移动到圆盘上。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并不是因为危机醒过来,它并没有发出上一次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怒吼,反而是悠长的低吟:“昂” 这个声音震得陈潇的意识一下被弹出了意识海,他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飞在了树林的上空! 身边不远处是席云霆,脚底下距离地面已经有二十来米高了。 他不是第一次飞行,却是头一回依靠自身的能力飞起来。兴奋和喜悦充塞进陈潇的胸膛,让他像是一个被充满了快乐的泡泡,开心到快要爆炸。 “大哥你看啊!我真的飞起来了!”陈潇兴奋的说道。 席云霆唇边含着笑,他“嗯”一声,才说:“我看到了,你飞起来了。” 陈潇哈哈一笑,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天空。 雀斋散人没有浮空,他站在一棵特别高大的树木顶端。 “看来这返祖野羊的祖先是一种会飞行的生物啊。”雀斋对尝试结果很满意,摸着下巴分析,“可是从它的身体上并没有找到退化翅膀的迹象,而且幼崽就可以飞难道是血脉带来的神通?” “嘶”雀斋散人对这个猜测咧嘴,低喃着说:“不得了啊,难不成它的祖先身负神脉之力?” 身具神脉的生物,来历可比远古神兽或者是凶兽要更加的强大和神秘。传说当中神脉生物可是差不多和天境世界同时诞生,天生就具有神通和灵力,比起后天晋升的那些强大百倍。 只可惜雀斋散人的自言自语,并没有被陈潇和席云霆听到。 陈潇刚刚学会了如何使用小八作为魂兽的天赋能力进行飞行,却一下就掌握了要点,正在席云霆的看护下进行各种动作的尝试。 这就是签订精神契约带来的好处,小八的天赋能力对陈潇来说,一旦学会就跟与生俱来一样。 看俩人一时半会是不会下来了,雀斋失笑的摇了摇头。 算了,就算这小八再怎么具有返祖的潜力,如今已经停止了生长,也是没有了指望,他还是不要说出来徒增烦恼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该有人要交作品了,作为评审的他必须要在场,雀斋就转身向着会场赶去。 法会的最后一场,并没有打算要让台上的机关师们制造个几天几夜,要求在天黑之前必须完成作品。 这就导致机关师们不能制造太大,太花费时间的机关。 童诺诺制造的是一个用来在夜晚休息的时候,用来进行警戒和防御的装置。 有了这个小玩意的辅助,在一般的环境当中,历练者就可以不用安排值夜,安心睡觉就行了。 而在复杂和危险的环境当中,只要有一个人清醒着注意特殊情况,这个装置也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极大的节省了人力。 他的作品,虽然不是最华丽、最强大的,却是最实用的。童诺诺凭借着这个小玩意,顺利的过关,成为成功晋升机关大师的几个人之一。 童诺诺顺利晋升,开心的向着几个人冲来:“潇潇,我是机关大师啦!” 陈潇笑着恭喜他,“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分享。” 童诺诺捂着肚子说:“我们先去吃东西吧,我肚子有点饿了。” 陈潇左右看看,“这里有地方吃饭?” 场上还有人没有做完,远远没有到散场的时候,人很多,陈潇并没有看到哪里提供吃食。 童诺诺抱怨的说:“这边才没有人提供吃食,想要吃饭都得返回城里去,太不人性了!” 陈潇笑了,说:“我这里还有些吃的东西,你要不要垫垫肚子?” 童诺诺摇头:“不,我要吃顿好的!” “不用等你师父?” “不用,咱们先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胃疼起来了,今天就这些吧,对不住。 今天是端午,祝大家安康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 第288章 网(手机版)最新章节阅读的最新网址:他们在城区找了一家规模挺大、装饰豪华的酒楼为童诺诺点了满满一大桌子的美食。~啃?书*小*说*网:.*无弹窗?++ 童诺诺平日里并不追求口腹之欲,更多的是为庆贺。他要了一壶灵气很足喝一杯就会醉的灵酒。 端起酒杯,四个人碰了碰,小小的抿了一口童诺诺满足的叹口气,“今后再去组队,就不敢再有历练者嫌弃我了。” 陈潇笑着说:“你历练的时候往往都跟我们在一块落单的情况今后恐怕会很少。” 童诺诺想了想“也是啊。对了,你刚才说有什么好事要分享给我。” 陈潇把他通过魂兽会飞了的事情告诉了他童诺诺欢喜的击掌道:“太好了!我在师门的这三年也没有闲着造了专门用于飞行的机关翼,再也不用发愁咱们一块的时候没有人带着飞了!” 景慧瞥了他一眼。通过这句无心之语,他就能看到以前三人一块历练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想想自己今后就要在这一对时不时秀秀恩爱,虐虐单身人士的情侣身边混日子就觉得心里有点塞塞的。 陈潇也听出来童诺诺无意识的吐槽,轻咳了一声直接换了一个话题:“你的作品后来怎么处理?是卖掉了吗?” 童诺诺通过了评审之后就有中间商来找他想要买下他的作品。他摇了下头说:“我不卖,分又分不了多少钱,还不如留着自己用。” 如今童诺诺的眼光也高了,卖掉之后的四成根本就不可能动摇他。他选择把材料钱出了作品直接带走。 童诺诺说罢,拿出那个小装置,直接丢给陈潇,“放在你那里吧,我机关盒里边东西太多太乱。” 陈潇伸出手一接,别看这个东西很落入手心还挺重的。它四方形,看起来像是一个魔方,是由很多个小方体构成。每一个小方体对应一种危险,当危机出现,方体就会弹出发出警报并进行简单的防御。 内部核心是放灵珠的位置,没有灵力的时候会自动打开,提醒主人进行更换。 陈潇觉得童诺诺这个创意很不错,他举起预警魔方,饶有兴致的说:“这种机关能不能大批量生产?这个预警魔方倒是外出旅行历练的利器,凭借这个机关,诺诺铁定能够大赚一笔。” 童诺诺抿口灵酒,摇着头说:“这你可说错了,这预警魔方用起来虽然方便,可是造价却是不菲的。用得都是法会提供的高端材料,我也不过借花献佛,凭借材质本身的优良品质,才能做出这么极品的小机关。要是换成平日里,可没有几个机关师舍得这么使用材料,太浪费了。” 陈潇惊愕,“这东西看着不起眼,还是一个奢侈品?” 童诺诺哈哈一笑,手指点点他,“你总是有一些奇思妙想的词汇,形容的新奇又准确。说的没错哦,这玩意就是一个奢侈品。” 陈潇叹了一声,“可惜了。”既然是奢侈品,作为基层的历练者们肯定是买不起的。 旁边的席云霆从他手心拿走预警魔方,操作了一番,试了试功效。 预警魔方开启之后,能够笼罩的范围很大,酒楼所在的半条街都在警戒之内。 他点了点头,“是个实用的好东西。”他看了一眼陈潇,转头对童诺诺说:“你要是真想要赚钱,售卖成品费时费力,不如交易制造方法,我帮你找个合适的人?” 童诺诺嘴里吃东西的动作都停住了,他赶忙放下筷子,说:“席道兄,你是认真的?” “嗯。罗辰大天境有个飞岩城,我在那里认识一个经营店铺的店主,他应该会对你制作的预警魔方感兴趣。”席云霆淡然的说道,“飞岩城中往来多身家丰厚的修仙者,像是此类机关,只要有用,他们是不会在乎价值几何的。” 陈潇表示明白,这就是一群不差钱的土豪,奢侈品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日常消费品。 童诺诺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那就拜托席道兄了。” 席云霆问他:“你意欲多少价格卖掉?” 童诺诺为难的挠头,“这个我真不清楚。我连这些材料加在一块多少钱都不知道,就更不清楚做成机关之后能卖多少了。” 席云霆眉心蹙了一下,他想了想道:“既是如此,你就列个材料单子,再把制作过程写出。待我交给对方之后,再根据估价给你分成。” 童诺诺呆了一下,“分成?” 席云霆颔首,“你既不知价格,不如直接用方子合伙,等对方卖了,再转给你分成。如此,细水长流,也好有一份稳定的进项。” 童诺诺简直惊喜! 他现在虽然已经迈入了可以大笔大笔赚钱的大师阶层了,可是他毕竟才刚刚晋升,没有什么名气,也没有过什么一鸣惊人的作品。想要出头,还需要时间。 席云霆这一举动,真可以说是雪中送炭,要知道分开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把之前获得的材料消耗的差多不了。 陈潇在一旁露出一个微笑,既是为好友感到高兴,也是为恋人的心意而感动。 只有他知道,席云霆这是为了他而在感谢童诺诺即将开始的移植。 吃完饭,各有所获的几人返回了落英馆,童诺诺直接拉着陈潇进了屋子,开启了闭关模式。 等到天色昏黄,雀斋散人回来了。 “诺诺呢?你们怎么在这里坐着?”他问坐在院子里石桌边上的两人,席云霆就起身说:“童道友和潇弟二人正在房中进行研究,不便打搅。” 说得冠冕堂皇!雀斋散人白了他一眼。 早已知道他和陈潇关系的雀斋散人一下就猜出,这是给俩人守门呢!恐怕这会儿就算是他这个师父,没有十分必要的理由,也是不被允许进门的。 这个名门子弟,看起来月朗风清、不染凡尘的仙然样貌,却竟然也有这样的腹黑小心机! 这果然,谈起情爱的人总是会做出一些不符合形象的事。 被堵在徒弟房门外的雀斋散人唏嘘的心想。 “哼。”雀斋散人鼻腔里喷出一个音节,“不便就不便吧。你转告诺诺一声,我就要启程去访友了,让他之后自行决定行程。随便他是回山门,还是跟你们一块去历练。” 席云霆意外,景慧也挺惊讶,“怎么?散人不等童小友的成果出来。” 雀斋散人一脸郁闷,“等什么等,他的火候已经到了,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有那个功夫,我还不如去找罪魁祸首去算算账,到底是什么时候私下里传授了这些东西!”说着说着,他开始咬牙切齿。 “呵呵呵。”景慧干笑着目送雀斋散人甩着大步子走开,要是他有这么一个整天惦记自己宝贝徒弟的朋友,肯定也很气恼。 席云霆重新又坐下,景慧无聊的看了看他,“我们就这么干坐着?” 席云霆眼皮都没有撩他一眼,垂目看着手中的茶杯道:“景慧法师若是觉得乏味,可自行离开。” 景慧坐得稳稳的,抱起胳膊说:“我是不会走的,再没意思我也忍得住!我明白你不乐意多一个人干扰你们二人双栖双宿。我也是迫不得已,席道友就多多谅解,包涵包涵吧。” 席云霆平静地说:“景慧法师误会了,我没有不乐意。” 景慧放下胳膊,手掌撑在桌面,身体前倾,“我们接下来至少要相处三年的时间,这么生疏可不好啊。不如我们直接称呼名字如何?好歹我们的宗门也世代往来,有几分香火情呢。” 席云霆抬眼,颔首道:“可以。” “好!”景慧拍了一下桌面,“爽快!话既然说道这里,为了我们接下来能更好的相处,不如这会儿乘着有时间有空闲,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席云霆扬起眉梢,疑惑的看着他:“你想要谈什么?” 景慧暗道,总算有点其他表情了。 景慧身体压在桌面上,凑近席云霆,眉毛扭成一个怪异的形状,好奇的问:“你跟陈贤弟到底是怎么看对眼的啊?这事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席云霆表情空了一瞬,随后染上很鲜明的恼意。 所谓一本正经的要求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就是要探听他的感? 景慧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恼怒,他撑着下巴,凌乱却很有造型的发尾翘着。 他老神在在的说:“你既然对陈贤弟真心实意,那你就应该没有什么不可对人叙说的吧?我猜,你应该从来没有对旁人谈过这种事,难道你真的不想要找一个倾听者说说?” 席云霆被景慧这么一说,脸上的恼意淡去,重归于平静。 景慧大叹一声,“你看,就因为你总是这种表情,这种样子。才会让人对你们的关系感到不解,觉得不可置信。到底是为什么,相差那么大的你们两个会成为一对?” “你放心,我的嘴巴很严。我之所以想要知道,也只是想要增进对你们的了解,毕竟我是中途加入的。”景慧尽量真诚的说,纯粹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这种事被知道了铁定会被杀! 院子里边安静了一阵,就在景慧以为席云霆不会说的时候,他开口了。 “是命中注定,我会和潇弟在一起。”那一刻,席云霆的眼神柔和的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过十二点了,六一儿童节快乐啊,宝宝们!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 第289章 “哈?”景慧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席云霆“你跟我说命中注定?求仙问道从来都是逆天而行,改天换命。我们修仙者有几个信奉宿命论这一套你在说笑?” 席云霆淡然的瞥了他一眼,闭嘴不再说话。 景慧渐渐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愕然的说道:“不是吧你认真的?” 席云霆原本就没有打算细说,这一句就已经是极限。 看他跟个蚌壳一样不肯再说,景慧懊悔的想要撞墙他干什么要多嘴那么一句? 现在好了这么只字片语的压根没能解决他的疑问,反倒让他好奇的越发抓心挠肝。 偏偏他还要面子不肯表现出来内心的懊恼实际内心早就已经沮丧得人生灰暗了。 席云霆却不理会这个内心戏全都反应在眉毛上的家伙,他闻着茶香,沉浸在思绪中。 景慧的问题,无意间勾起了席云霆的回忆。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陈潇的那一次他就对他有了印象。不是因为他那大胆专注的视线,也不是他偶得奇遇的好运而是因为他面对修仙者骨子里边透出来的那份冷静。 这个世界因为修仙盛行凡人和修行者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彼此之间生活的空间泾渭分明。偶然有所交集,上下之分,尊卑之别已是理所当然。 陈潇面对他和赵放态度里边有好奇、有恭敬,唯独没有卑微和畏惧。这和周围的普通人很不一样,让他显得鹤立鸡群般显眼。 一个态度奇特、有些幸运的凡人少年,这是最初,席云霆对陈潇的印象。 及至后来几次的偶遇,也只是让增加了陈潇在他心里的印象。 真正让他产生想要跟这个人有更深交集的,还是在那一次陈潇离开山谷的时候遭受了杜荣受到他霉运的牵连,差一点遇险。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经受过他身具的厄运后,毫发无损。 别看席云霆表现的孤高冷然,拒人于外,这其实是环境造就,并不是他天生的性格就如此。 长久的远离人群,避开和人亲近深交,其实让席云霆有一种孤独感。他很坚强,能够克服这种孤寂,却不代表他喜欢、他享受。 所以,当遇到陈潇这目前唯一一个不受他厄运影响的人,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追寻了过去。 起初只是探寻究竟,两个人相处越久,他不可避免的对陈潇越来越有好感。渐渐地这份好感日积月累,让他无法控制转化成情愫,缠绕到陈潇的身上。 内心的深处,他意识到了自己情感的变化,却一直逃避,不敢承认。直到那一次陈潇中了毒虺的毒,他心中的壁垒才一下轰然倒塌。 这份感情,让席云霆浅淡的喜怒哀乐变得鲜明起来,他确信能够如此轻易牵动他情绪变化的人,这个世间只有陈潇一个。 他一直疑惑的疑问,也因为并蒂红而有了解答。 原来潇弟本不是这个天境世界的人,他来自异界! 那一刻,由衷让席云霆感谢上苍,把陈潇送到他的身边来。 也让他坚定的相信,这是命中注定,独属于他的情缘。 景慧充分体会了一番不会充当一个合格捧哏的下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论他怎么样的挑起话题,席云霆都冷漠以对。 对此结果,景慧即便内心受伤不已,也只能忍着泪水强笑,谁让他自己作死。 有陈潇的雄厚财力支持,机关岛又各种材料俱全,天时地利人和,只短短的半个月时间,俩人就完成了这一次的合作。 房门开启,陈潇神采飞扬、童诺诺蓬头垢面,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席云霆的反应最快,他立刻就站起身想着陈潇迎面走过去。 “潇弟?成了?”嘴里问着,他的眼睛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向着陈潇的右手看去。 “嗯!”陈潇更是激动,他重重的一点头,“大哥,还有一个意外惊喜,你看!” 陈潇抬起右手,掌心缓缓的打开一个金色的光点逐渐浮现绽放出光芒,金光闪耀当中一个圆圆的盘装物体出现了。 席云霆的视力极好,就算是在这样耀眼的光芒当中,他也能清楚的看到圆盘中央一圈圈密密匝匝的环形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不知名字符,最中心的位置,此时正有一根细细的两头尖的指针不断的旋转着。 这不正是潇弟多次跟他提起过,藏在他意识海当中,他师父给他的罗盘吗? 席云霆的眼中浮现惊讶,景慧也惊咦了一声:“陈贤弟,这是你的本命法器吗?” 童诺诺打了一个哈欠,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困倦的说:“潇潇这个算是本命法器吧,毕竟是与生俱来的。” 陈潇侧头,笑看了他一眼,小伙伴困得脑袋一团浆糊了,还不忘记给他打掩护。 随着交情的加深,聪明的童诺诺早就知道了陈潇身上的不寻常,也体贴的不去探究。 像是这样从身体当中浮现的器物,有普通的精神烙印法器,也有珍贵的本命法器。 本命法宝有后天的,也有先天的,先天的也被叫做伴生法器,是从出生起本身就具有的法器,只有升仙失败的大能投胎托生才有。 陈潇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没有灵根的凡人,很明显不可能是升仙失败的大能转生,就显得异常。 他之前又从来没有祭炼过法器,更没有所谓的本命法器,就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罗盘变得很蹊跷。 童诺诺这样一说,直接就给陈潇定了性质。 一般修行者对于这样以前是大能的人,忌惮个人本身的能力之外,还要畏惧其生前的亲友,很少人敢明目张胆的打主意。 景慧没有想那么多,丝毫没有意识到童诺诺这么说只是针对他,他只是觉得陈潇越强越好。 他唔了一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席云霆站在陈潇的身边时,发着金色光芒的罗盘落在陈潇的掌心,完全显现成了实体的模样。 掩饰好心中的震撼,席云霆手指在罗盘的盘面上轻抚。 罗盘整体是深沉的琥珀色,用实木雕刻而成,带着自然的棕色木纹,表面一层包浆,触手光滑。字符处凹陷进去的刻痕,被时光磨掉了棱角,厚重圆润的弧度透露出沧桑。 “这是?”席云霆抑制不住心中的惊疑,抬眼对上陈潇的双眼。 面对他疑惑的目光,陈潇冲他点了点头。 席云霆轻抽一口气,这带着陈潇跨越了异界的罗盘,竟然真的从虚幻转化成了实体! 席云霆看过的典籍不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同类型的法宝。 是的!这罗盘凭借其这项堪称神通的本事,可以当之无愧的称之为法宝也不为过。 席云霆想了想,轻轻地对陈潇说:“既然这样了,你就好好使用。”说这话,他在罗盘上按了一下。 陈潇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小心不要表露出来异样,就把这当成一般的法器来用。 怀璧其罪,无论是在哪里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更别提修仙界更为残酷的生存环境。 童诺诺那句话,却是歪打正着,给了陈潇极好的一个掩护。本命法器,总比本命法宝要来的低调。 童诺诺又打了一个哈欠,他眼底青黑,就算是以修仙者的体质,也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这会死撑着不睡,却是对陈潇的这件伴生法器感到好奇。 他带着困意的声音说:“潇潇,试试你这件法器的威力。” 陈潇动作一顿,迟疑的紧握沉甸甸的罗盘。 在他生前,师父的罗盘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之所以显得珍贵,完全是因为这是大师所制,又陪伴了师父大半生。 除了可能跟着师父历经各种风水事件,而沾染上元气,完全看不出来这罗盘有什么特别的本领。 谁能想到,他死后竟然会经由师父之手,在这罗盘的影响下借尸还魂。 这罗盘又跟着他经受了一次次晋升的淬炼,也在不停的进化,说不定也会像这个世界的法宝一样,会产生独有的灵性。 心中涌起期待,陈潇试着操纵罗盘。 罗盘轻盈飞起,随着陈潇的指挥灵活的在空中飞舞。 在场的人目光都注视着罗盘,陈潇脸上的神情意外而惊喜,他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兴奋。 很轻松,就像是呼吸一样轻松自然! 操纵罗盘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的简单,就好像是身体的延伸,脑海当中刚刚产生一个念头,罗盘就按照他的指示移动了。 这会儿,陈潇才能够明白,为什么席云霆指挥重剑雪锋那样的灵动,原来如臂指使是这样的痛快。 童诺诺努力撑着眼皮,他冲着陈潇语气不稳的说:“除了移动之外,也尝试一下这法器的其他功用。呼哈”他呵欠连天,“一个法器,总归是有功用的。” 陈潇心念一动,罗盘立刻就反馈给他信息。 这罗盘果然是有功用的,只不过需要他用元气去激发。这会儿罗盘轻松的飞翔,全依靠它本身储备的元气。 要是陈潇想要使用它的特殊功能,就需要消耗掉它储存的元气。 陈潇在神州图录的时候差一点就晋升金丹,之前战斗虽然消耗不少,却是做个几单就能够补充回来。 要是现在试用罗盘当中的技能,陈潇预感一个大招就要消耗掉一个圈数的储存元气。 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积攒到足以晋升,还不如等到他金丹之后再来尝试。 作者有话要说:高考第二天,考试的亲们考试顺利! 之前感觉太累,就休息了两三天,结果就找不回状态。 现在时速也很慢,这一章从下午写到现在才完成,但愿明天状态会好点。 第290章 忍下想要尝试的心情陈潇呼出一口气,轻轻招手罗盘轻盈无声的飞回了他的掌心。乐文 他转头对站着都要摇晃的童诺诺说:“改天再试,今天没有准备。你辛苦了,赶紧去睡觉吧。” 童诺诺不解扭头看了看院子的四周,以为陈潇是担心造成的破坏太大,也就不再勉强。 陈潇低头目光复杂的摩挲罗盘的表面这会儿中央天池的磁针还在不停的乱转,一副磁场混乱的样子。 这并不是罗盘坏掉了而是因为有席云霆在身边。受到了强烈干扰的指北针这个时候反倒不如人的感官准确。 童诺诺返回屋内关上房门,景慧走过来好奇的询问:“你这是什么种类的法器?有名字吗?” “这是罗盘,一种风水辅助工具。”顿了顿,陈潇说:“这罗盘有名字叫做东煜。” 罗盘其实没有名字,只背后镌刻着一行小字“东煜方顾驭制罗盘”。 陈潇本就决定要创建东煜派方顾作为祖师他是开创人。这罗盘的名字就顺利成章的用背面门派的名字来命名。 景慧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特别,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修仙界的法器,但凡炼器师们走点心都会给自己的创作品起个名字。 除非是那些量产货,就只能用种类称呼。 被反复提起的门派名字,又亲手触摸到了罗盘的实体,陈潇想要建立门派的心前所未有的迫切起来。 他已经等不及要把东煜派屹立在这个世间了。 陈潇仔细的盘算了一番堂檐街积攒的风水单子,琢磨了一番觉得短期内达到金丹不成问题。他扭头对席云霆说:“大哥,我想要尽快创建东煜派!” 对于他的决定,席云霆是支持的。他点点头:“可以,时机差不多了。” 景慧却感到很意外,“怎么这么着急?你不是说要等到金丹?” 陈潇抿了抿唇,一笑说道:“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因为我很快就要晋升金丹了。” 景慧哑然,他不知道陈潇哪里来得自信。 他修为高过对方两个大境界,自然是能够判断出来陈潇距离筑基期大圆满还差得不少,怎么也要有两三个小境界。 虽然风水修行的方式是有点特别,可是连晋升的契机都没有,这话放得也太早。 他看了看席云霆,对方竟然没有劝阻。 之前的几次教训,让他把话憋在肚子里。既然席云霆都不管,他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等到陈潇短期内晋升不了,自然就会认清楚情况。 让他无语的是席云霆还煞有介事的跟陈潇说起具体事宜该如何安排,让法师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这也太宠溺了吧! 这个时候席云霆再提起把筑山居送给陈潇,以两个人现在亲近的关系,陈潇没有再客气,高高兴兴的道谢之后收下了。 原本预定的成立门派的地点是在寒山城外那个小山谷,现在看来到时候受到邀请的人恐怕会很多,那个地方就有些不合适。 不如就在瀛仙岛正式建立一座府邸,筑山居那边则作为修行的别馆。 陈潇准备把日子定在一年之后,这已经是两人权衡之后,定得最近的日期。 因为这一次陈潇要广发请柬,邀请的人比较多,有些人甚至隔着天境,或者干脆正在闭关、历练,需要留出充足的时间。 太椹的客人,陈潇想让刘浪和杜荣两个人亲手去送请柬。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徒弟,一个是他的大总管,身份上不算失礼。 其他天境的他自己去送,现在有了小八的飞行天赋,便捷又迅速。 此外,还有留在庚生靖国的大徒弟沈雁行,这样的重大场合,陈潇不希望他错过。 只不过,陈潇之前走的时候给他的是个普通的罗盘,沈雁行就算很勤奋的修行风水,没有磁针作为媒介转化,他肯定也是没有办法有修为的。 陈潇要把一个凡人从庚生小天境接到瀛仙岛,只能借助庇护法器的力量。 席云霆提议他回重玄派借一个,陈潇想了想,决定还是定做一个。庇护法器也算是仙门实力的象征,借总归要还,不如自己定做一个,用着也方便。 其中,他也有属于自己的私心。 有这件庇护法器,无论席云霆再去哪个大天境,他就能够跟着一块去,俩人就不必这样两地分隔,相思煎熬。 童诺诺大睡了一天一夜,等他起来之后,陈潇就对他发出了邀请。 他毫不犹豫的就说道:“你创建门派这样的盛事,我自然是不会错过!当初可是说好了,要捞个长老当当。” “哈哈,肯定少不了你一个长老之位!”陈潇大笑地说道。 童诺诺可是一个强力机关大师,有他的加盟,在战力上必定会增添不少。 笑了一阵,童诺诺赶忙说:“对了,可记得要邀请唐汝。她可叮嘱了,说是等你创建门派的时候,一定要叫她。” 陈潇点头:“我没有忘记,这一次去其他天境送请柬,我打算亲自去邀她。” 童诺诺连连点头:“我知道她住在哪里,到时候我们一块去。” “好!”陈潇说。 出门在外,修行者都练就了一手随时可以启程的本事,清晨时分,他们就乘上了返回瀛仙岛的船。 一路无风无雨,很顺利的抵达了码头。 杜荣并不知道陈潇的归期,也就没有人迎接,几人自行返回了堂檐街的陈宅。 这一次,陈潇安排景慧和童诺诺住下。 童诺诺这个路痴肯定是不能放他独自一个人在外住宿,陈潇就不能厚此薄彼,只安排童诺诺不管景慧。 两个人和刘浪一样,都被安排进了一楼的房间。再加上杜荣三人,原本显得空旷的一层,顿时就被塞的满满当当。 转天上午,陈潇叫了刘浪和杜荣在二楼的书房议事。 听俩人仔细汇报了他不在这段时间,刘浪处理的单子,陈潇表示很满意。 刘浪有着丰富的人际往来经验,再加上他对瀛仙岛非常的熟悉,事主对换了人负责风水并没有意见。 询问了一番刘浪的处置经过,虽然还显得很生涩,刘浪却因为灵活多变的行事风格,把他接触的这几家都完成的很出色。 给刘浪评判了一番优劣,指点了更有效果的方案,刘浪就受教的退到一边去吸收消化了。 轮到杜荣单独汇报,他上来就说起了宅院里边住房紧张的情况。 大部分的人都居住在一层,二楼又有陈潇的卧室跟书房,再加上席云霆的静室,目前的宅院里边竟然是一间空屋子都没有了。 其实这条街上的院落面积跟前边那条街是差不多的,人家一个院子能够住的下小门派几十口子人,他们的院子照理来说也可以。 只不过,这个院子的空间大部分都是庭院,种着翠竹。只要稍微挪一挪竹子的位置,就可以在墙边再起一排房屋。 杜荣的建议就是增建一侧的厢房,建好之后他和挽青、钱川搬到厢房,把正屋的位置都腾出来。 陈潇却摇了摇头,这个办法短时间内是解决了居住紧张的问题,却治标不治本。 陈潇说:“我准备一年之后创建东煜派,这个宅子将作为门派的地址,一个宅院的面积肯定是不够用的。” 杜荣一怔,马上脸就迅速地激动得发红了,“真的吗?属于家主自己的门派?” 陈潇笑着说:“也是你的门派,荣叔。到时候你就是东煜派的大总管了!” 杜荣鼻子发酸,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知道陈潇前途广大,早晚有一天会开宗立派,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的到来,快得他甚至都没有心理准备。 不过,这样的幸福,不管多么的突然,他也只有欢喜的份。 他是又高兴,又有点着急:“家主,一年的准备时间是不是太紧了?” 陈潇说:“我跟大哥商量着列了一份进度表,你和刘浪两个人按照上边的准备,时间绝对够。” 杜荣有点惴惴,却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属下誓死完成家主交代的任务!” 陈潇笑了一声:“不用这么言重。到时候,太椹这边的请柬,就需要你和刘浪两个人一块去送。” “是!”杜荣响亮的应声。 刘浪也被这件事吸引了过来,他兴奋的拍着胸脯说:“老师,弟子保证完成使命!” 陈潇笑着点了点头,等俩人兴奋激动的情绪平缓了一些,就继续说:“所以,我现在就想着要不要重新选一个地方,建一个大点的建筑。” 杜荣皱起了眉头,说道:“其实醉仙酒庄这块地区,堂檐街是最合适的地点,要不是周围的房屋不好买,把周边的房屋都买下来,扩建最好。” 陈潇也一直觉得这个地理位置最为恰当,其他地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论居住和生活的地区,没有比这里更好的。甚至就算是建立了门派,也是一个闹中取静,往来方便的好地方。 刘浪自告奋勇,说:“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磨磨蹭蹭,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一章。 接下来的进度要加快了,过完晋升剧情,要换地图啦。 第291章 刘浪来办这件事比起杜荣更加熟悉情况,于是购买周边房屋的事情就交给了他。 陈潇对他的能力很放心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是提了一点就是尽可能的多买几家,最好能够连成一片。 办完这件事陈潇就和席云霆一块出了门,两个人直奔剑斋。 进去之后,席云霆直接出示了上一次炼器师盟会的人给他令牌就有管事的带领他们去了后院。 很快一位身兼炼器师盟会职务的负责人就来见他们这人正是上次见过的剑斋斋主郑鸿。 郑鸿笑容满面:“两位贵客到访,有失远迎了。” 席云霆客气的说道:“有劳斋主亲自出面多有打搅。” “哪里。”郑鸿的笑完全是发自真心“剑斋随时欢迎二位上门,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尽管说话。” 席云霆和陈潇对视了一眼,看来凭借着崇山传承郑鸿在炼器师盟会当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获得的好处也不小。 要不然见了他俩不会这么热情。 既然这样陈潇就开门见山的说:“这次过来是想要委托炼器师盟会制作一件庇护法器。” “庇护法器?”郑鸿很是意外,“不知道是那一座仙门所托?” 陈潇微笑:“是在下即将成立的东煜派。” 郑鸿吃惊地瞪圆眼睛,说:“竟是陈道友!陈道友好大的手笔。不知道贵派合适成立?” 陈潇笑着说:“一年之后,到时候还请郑斋主大驾光临创建典礼。” 郑鸿捻了捻胡子含笑说:“好好,在下一定到场。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感叹不已,还以为陈潇定做庇护法器是想要造声势。 不得不说用这法器造声势,特别抬高身份和地位。使得东煜派还没有创建,就已然摆脱了末流、中流的身份,够得上上流了。 这庇护法器就相当于是豪华型私人飞机,还是大型的。整个修仙界用得起庇护法器的只有位于金字塔顶端的那些大仙门、大家族。 陈潇点了点头:“稍后会有我家徒弟和管家送上请柬。”说完这个话题,他问起了庇护法器要多长时间,造价几何。 郑鸿对这些了然于心,不假思索地说:“请盟会大宗师出手,半年时间足以完成。造价嘛对外都是三十五万灵珠,陈道友乃是盟会贵宾,享受最大幅度的优惠,给二十三万本钱和大宗师的辛苦费就可以,盟会就不收取其他的费用了。” 陈潇没想到炼器师盟会贵宾身份的折扣力度这么大,这相当于是六五折了,着实省了一大笔钱。 定制法器没有先付订金后结尾款的说法,必须事先缴纳全部灵珠。 这是为了预防顾客中间变卦,做出来的法器虽然也可以卖掉,但是压着的材料费往往让炼器师不愿意承担。 之前几年的各种进项,再加上这一次围剿槐荫老祖得到的战利,陈潇这会儿总共有三十多万灵珠。 这一下去掉了二十三万灵珠,剩下的还要交付给杜荣和刘浪,购置房产、扩建门派驻地、操持典礼各项准备 陈潇的荷包一下就瘪掉,辛辛苦苦六七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交完灵珠,陈潇不禁抱怨的说:“怎么就没有一个组织专门租赁庇护法器,携带需要的人往返其他天境呢?这需求量一定很大。就算每个人收个几十上百灵珠,也一定有不少人肯搭乘。” 郑鸿苦笑,说:“你以为以前没有人这么做?动了这种主意的人下场很惨,不单被抢了法器,人也被杀了,还是包括乘客全都被杀。” 陈潇张口结舌,他眨着眼,问:“难道抢劫的人就不怕被追杀吗?而且传送门是在知世堂的势力范围内吧?知世堂坐视不理?” 郑鸿摇了摇头,“既然敢抢,自然不会怕追杀。只要干成一票,就够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享福不尽,资源不愁了。” 陈潇听他这个语气,猜测道:“是邪修干的?” 席云霆在一旁点了下头:“最初是正道,遭受了惩处和知世堂的追杀之后,正道不敢再犯,就换成了邪修。” “对,还是从邪域过来的邪修也就是邪修们占据的地域,陈道友应该知道吧?”看陈潇点头,郑鸿继续说,“这些邪修要么成群结伙,要么就是修为高强,恬不知耻的大能。他们抢了庇护法器,杀了人立刻就通过传送门传送去了邪域。知世堂组织了几次追杀,试图进入邪域大天境去追回,都被杀得大败而回。” 席云霆说:“情况危险的时候,一天同时有几个庇护法器持有人被杀,法器被抢走。损失太过惨重,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专门做这样的行当。” 郑鸿好心的提醒说:“所以,陈道友持有法器的时候也要当心点,千万注意不要被邪恶之徒给盯上了。” 陈潇郑重的点头,谢了他的好意。 捏了捏钱袋,陈潇决定立刻就去做风水单子,一边刷元气一边赚钱。 他向着郑鸿告别一声,转身向外走,等到他出了门,才发现席云霆没有出来。 他不禁有点奇怪,正想要再进去时,席云霆出来了。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席云霆问道。 这让陈潇一下把刚才的小插曲给忘到了脑后,他说:“我手上有一堆积攒的风水单子,我接下来打算把它们都做了。” 席云霆颔首,“那走吧,我陪你一起。” “嗯。”陈潇笑了。 外出了将近半年,尽管有刘浪分去了一小部分,剩下的积攒的单子也够陈潇忙碌的。 脚不沾地,马不停蹄地干了一个月,扁下去的荷包又重新鼓起,当然跟之前最富有的时候还相差太远。 忙完了,刘浪终于逮着机会跟他汇报收购周边宅院的事情。 “什么,你一共买了周边十五户?还是相连成片的?!”陈潇看着图纸,惊愕的眼睛珠子都要瞪出去了。 刘浪却很惭愧的样子,“中间有几户实在无法联系上,隔着远的没有办法连成片就放弃了。能够连成一片的,符合老师要求的,就只有这些。” 连上他们现在居住的这一座,目前他们手中已经有了堂檐街四分之一的面积,相当于前生时京城鼎盛时期某王府那么大。 这在陈潇看来已经足够,刘浪却对战果不是很满意。 陈潇拍了拍图纸,满口称赞起了刘浪的能干,这实在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这一共十六座宅院连接起来,差不多可以算是一个长方形,最是适合他喜欢的传统中式建筑布局。 陈潇冲着刘浪招手,说:“你过来,我跟你说说大致的布局,接下来荣叔还有一堆事情要忙,你就负责把这些旧房屋全部推倒重建。” 刘浪仔细的听着,闻言点了点头:“老师就放心交给我吧,保管分毫不差,您只管把喜欢的样子画下来。” 陈潇笑了一下,新拿了一张白纸,用笔在上边画了起来。 “这座建筑的中轴部分,前边修建一座前厅,平常用来待客中间修建一座正厅,只在重要的场景时使用后方修建一座后厅,预防以后弟子多了,在这里可以给你们上课,或者做你们活动的地方。” 刘浪说:“老师想的很周到。” 陈潇又说道:“这三个厅的占地面积,从比例上来看,前厅两个宅院大正厅四个,后厅两个。正厅大一些,创建典礼就在这里举办。” 刘浪确认道:“宴席也摆在这里?”陈潇“嗯”了一声,“好,学生明白了。” 陈潇不好意思的低声说:“至于我的住所,就安排在中轴线的东面好了。面积两个宅院大要有一个独立的演武场。”安排在东边,是因为席云霆喜欢那个方位。 陈潇用笔在中轴两边画了几个圈,“这几个方位,这里安排膳房,这里安排车马,这里布置流水” 他一边安排,刘浪一边结合所学,一一应证,不由的连连点头。 “刨去这些功能性的房间,剩下的空间还能安排六个院落。”刘浪收起陈潇刚刚画完的这一张,“其他六个院落要怎么布局?老师不布置一个风水局吗?” “呵呵,风水局就不必了。这个地方的风水本身就还不错,就不必另外再费心了。”陈潇干笑了一声。 他当然不能说因为有席云霆在,就算布置了什么风水局,也会被席云霆身上的强大气场给搅得不得安宁。 刘浪有点不解,却也没有多问,老师这样安排,必定有其原因在内。他看不出来,只能说明功夫还不到家。 “其他的这六个院子,不如把这些宅院当中有特色的保留下来,比如现在住的这座宅院。”刘浪建议道。 陈潇点了点头:“你看着安排就好。” “建筑风格呢?老师喜欢什么样式?寒山城风格?”他问。 刘浪知道陈潇是从庚生小天境来的,那里的建筑风格和瀛仙岛大不一样。 陈潇摇了摇头:“不用,瀛仙岛的风格就一样。” 瀛仙岛的建筑很有特色,地基比较高,屋顶高又陡,屋檐翘得跟飞起来一样,配上秀丽的楞格窗户,仙气十足。 陈潇挺喜欢,觉得没有必要换。 作者有话要说:高考完的宝宝们可以放假到处去玩啦,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