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火车在原野上向南行驶着。坐在火车上的方伟,向窗外望去——天边初露的太阳,绚丽多彩,把大地染成了金色;绵延起伏的群山,笼罩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犹如仙境;袅袅炊烟飘在村庄上空,犹如一朵朵白云,慢悠悠地游荡;成群鸟儿围绕着村庄,飞来飞去,在空中盘旋,叽叽喳喳的叫着,像是在呼喊早起的人们,去田间劳作;田野一片葱绿,在阳光下,麦苗随风上下起伏,就象是大海的滟滟波浪,一望无际。 车厢内,乘客们天南地北的说话腔调,感觉异常新鲜。推小车的列车服务员叫卖声,旅客的交谈声,小孩的吵闹声,乱哄哄的,一片嘈杂,有点像农村集市。有些刚刚醒来,睡意犹在的人,拿着洗刷用具,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列车的卫生间。车厢内浑浊的空气,使人有点透不过气来。 方伟站起身,走到车厢的连接处,点了根烟抽起来,正在悠闲自得的吞云吐雾。忽然,传来列车员喊声;“查票了,查票了,请旅客把票拿出来。” 方伟拿出车票,向走到面前的列车员递去,她看了一眼,把车票还给他。 那个年代,管理比较松懈,不像现在管理的这么严。没有车票很容易混上火车的。 列车达到终点前,要查好几次票,遇到查票时,没买票的人,为了防止被查出来,有的人躲进厕所,有的人躺在座椅底下,或用其它方法混过去。 也有个别的倒霉蛋被逮住,乖乖地去补票。补票时,不管你从哪个站上车,即便你只混一站,票价都要从始发站算起。 社会上总有一些人,存有侥幸心理,做什么事都想沾点光。把别人的容忍、善良当傻子,坐火车也不想出钱。 混上火车的那些人,大都是坐两三站的短途旅客,也有个别人,确实没钱买票。 没票很容易被查出来,会被带到餐车补票,并加以训斥。结果是;坐了两三站,买了个长途票,既丢人,又现眼,得不偿失。 “快走,快走。”几个列车员前后夹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青年,从方伟身边走过。 方伟顺着声音看去,与那个小伙子两眼相对,他红着脸,不好意思低下头,被人推着往前走。 方伟上下打量这个和他年龄,上下不差几岁的年轻人——衣着破旧但很干净,白白净净的脸庞,透出涉世不深及稚嫩的囧色。一双大眼睛,明亮而木讷,羞愧的无地自容。 当两人的目光相遇的瞬间, 他那无奈又不知所措的表情,方伟心里一阵难过。 方伟看着小伙子,被列车员推着向前走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从小伙衣着来看,是农村出来打工的。 方伟知道,大部分农村人,家境贫寒,生存都成问题,根本没钱买车票。 方伟联想到自己,也是农家出身,深知农村生活的艰苦,也知道农村人胆小怕事,不是万不得已,不会不买票的。 方伟一直目送小伙子,消失在车厢的那一头,他还在略有所思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这时,从另外车厢走来几个年轻人,站在过道中间,贼眉鼠眼的向车厢两边扫了几眼,便走近一个昏睡的旅客,熟练的把手伸进正在睡觉旅客的口袋,掏出一团东西,迅速放进自己的裤兜。 接着,起身寻找下一个猎物。他身后跟着几个人,好像是一伙的,几乎把车厢睡觉的人偷了个遍。 人们一般认为小偷,偷东西是要背着人的,不让别人发现。今天这伙人的行为,超出了人们的认知,公天化日,毫无顾忌,在众目睽睽之下偷盗,这简直是公开抢劫。 这几个年轻人五大三粗,相貌凶巴巴的,把一车厢的人镇住了。周围的旅客,面无表情的看着,当与几个凶神恶煞的眼光相遇时,迅速的扭脸避开,可能被几个家伙吓坏了,连多看他们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方伟一米八几的个子,眼神透出坚定而自信。小偷肆无忌惮的行窃,他看在眼里,仗着学过几年武术,心里不由的生出一股怒火。暗道;简直无法无天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全车厢的旅客,视为待宰的羔羊。方伟越想越生气,不由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当几个小偷从身边走过时,他瞅准时机,猛地一把抓住其中有一个人的手腕,像是个领头的,用力拉向自己,说道;“你们几个无法无天,竟然敢公开行窃。快把偷的东西还给人家,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被他抓住了小偷一愣,没用两秒便反应过来,见方伟一个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马上露出凶相,恶狠狠的说道;“你不想活了,敢管老子的事,快把手松开,不然的话,让你小命不保。” 这伙小偷在火车上行窃有段时间了,从来没遇到过像方伟这种胆大的人,敢主动和他们叫板。偶尔遇见过反抗和多管闲事的人,象征性的挣扎几下,或打几句嘴炮,便面不做声了,下场就是一顿暴揍。 一般坐火车外出的人,相互都不认识,一旦遇到突如其来的难事,大都不会帮忙的,所以,才助长了坏人的嚣张气焰。 小偷靠拉帮结伙,凭着人多势众,虚张声势,先发制人,再拿出狠劲来,就能达到目的。 这伙小偷长期在火车上行窃,总结出的经验;仗着人多,必要时亮出刀子,露出凶相,再加上大声喊叫,‘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就能把人唬住。真要动手杀人,他们没有这个胆量。 出门旅行的人,都不想招惹是非, 小偷利用人们的怯懦心理,尽量表现出凶杀恶神的样子,人们自然会退避三舍。 这几个家伙,从来没有遇到过敢挡他们财路的人,还敢教训他们,顿时火冒三丈,几个小偷靠近方伟,七嘴八舌大声喊道;“你小子不想活了,敢管老子的事儿,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站在方伟旁边的几个旅客,见小偷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一下子散开了。 领头的小偷,被方伟掐住手腕儿,动弹不得。其中一个小偷,照着方伟的脸一拳打过来,方伟左胳膊一抬,一下子给挡了回去。同时,抓住领头的右手一发力,那小子疼痛难忍,呲牙咧嘴当场跪下去。 小偷心想,别说打人家了,单从伸手抓住自己手腕的力道来看,今天是遇到硬茬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服软再说,嘴里不停的求饶;“大哥轻点儿,疼死我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几个同伙见老大跪下求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方伟指着出手偷东西的小偷,说道;“把偷来的钱还给人家,赔礼道歉,我就放开他,给你们一条生路,否则的话,把你们交给乘警处理,你们信不信?” 说完右手又加了一把劲,疼的那跪在地上的头目脸色发白,回头冲着自己的同伙,说道;“你*他*妈的听见没有?还不快去,照大哥说的去做。大哥,我认错,你松开手好吗?” 方伟抓着他的手一直不松开,看着把偷来的东西还给了旅客,这才放开他,说道;“滚,还不快滚,等着领赏呢?” 那个家伙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揉了几下手腕,甩了甩几乎麻木了的胳膊,双手抱拳说道;“兄弟,有你的,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领着几个同伙离去,其中也有不服气的,不时回头恶狠狠的看着方伟,嘴里在低声说着什么。 方伟看着他们走了,心想,刚才够险的,车厢空间小,真动起手来,自己不一定能占到便宜,还有可能受伤。 那个年代,都基本上都是蒸汽绿皮火车,停站次数比较多,管理混乱,火车上小偷比较多。 小偷有不成文的规矩,不能越界,比如,沿海各城市之间,运行着多趟列车,每趟列车都有固定的团伙,其它小偷是不能上车行窃的,如有越界的,要么谈判解决,要么大打出手。 当然了,也有不守规矩的,富裕地区的线路多,客流量大,有钱人多,自然眼红的小偷就多。外来的团伙和当地团伙经常火拼,是常有的事。 一些人多势众能打能杀的团伙,靠实力抢占别人地盘的,用不了多久,又被比他们更凶残的赶走了。小偷这个行业,才是真正的丛林社会,靠拳头说话,强者为王。 “有需要用餐的旅客,请到餐车用餐。”餐车服务员的喊声,召回了方伟的思绪,也唤醒了饥饿的肚子,他感觉有点饿了。 方伟回到自己的座位,拿上挂在衣钩上的衣服,穿好上衣和邻座打过招呼,向餐车走去。 这趟火车上旅客真多,过道上站着很多没有座位的人,方伟费了很大劲,才挤过几节车厢,来到餐车。 方伟走进餐车扫了一眼,用餐的人不多,他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拿起菜单,这时,传来断断续续的训斥声,方伟以为是在吵架,没有在意,继续看着菜单。 方伟邻桌一个人在问同伴;“那个小伙干什么坏事了?警察一直在训斥他。” 同伴儿回答他说;“我也不清楚,咱们来时他们就在那,要不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邻桌人说;“别去了,和咱们没关系,别自讨没趣,惹出麻烦,耽误我们的行程。” 出于好奇心,方伟站起来,装作取餐的样子,走到餐车吧台前站住,侧耳听他们说些啥。 方伟听见列车乘警大声斥责;“年纪轻轻的,也不怕丢人,乘车为什么不买票?” 那个人始终默不作声,始终低头不语。不管列车乘警如何训斥,就是不说话,乘警火气更大了,拍着桌子大声说道;“说你呢,为什么不回答?” “没钱,买不起票。”小伙子微微抬起头,低声说道。 当他抬起头时,方伟才看清他的脸,是刚才车厢见过的小伙子,被乘警这样一直训斥着。方伟站在旁边,默默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第二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心地善良,遇到穷苦的人,总是掏出钱来,多少接济一些。因此,遭到不少人的嘲笑,说他是假圣人。方伟倒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还是我行我素,能帮多少算多少。 时间长了,那些说怪话的人,慢慢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从心里佩服方伟,愿意和与之交往,他周围聚集了一批各行各业的朋友。 方伟在当地人脉很广,因为他有一颗善良的心,赢得了人们的尊重。 方伟想,眼前这个小伙子,帮还是不帮,先听他说些啥,弄清事情原委,再做决定。 “没钱还坐火车?岂有此理。”乘警严厉的口气说道。 “确实没钱买票,家里很穷,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没有借到几个钱,连路费都没凑够。”小伙子解释道。 “像你这种说法的人,我见多了,如果不补票的话,下站必须下车,把你交给车站派出所处理。”列车乘警态度坚决的说。 “同志,不,大叔,你就行行好吧。千万不要把我赶下车,”小伙子忙把同志改为大叔,用祈求地口吻说道;“我真没钱,要是有钱的话,我肯定会买补票的。” 小伙子说完,眼泪汪汪的看着列车乘警与车长,同时,把母亲给他路上吃的几个干巴巴的、有点儿发黑的野菜饽饽拿了出来,放到餐桌上说道;“这是娘让我带上路上吃的,其它啥都没有了。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把衣服脱了,让你们搜查。” 列车长是四十多岁女同志,听完小伙子的诉说,看见小伙子拿出来的野菜饽饽,严肃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乘警年龄大概五十来岁,是个男同志。看着和自己儿子大小一样,流着眼泪的小伙子,刚才的凶相少了许多。 “你要去哪儿?去干什么?”乘警用缓和的口气问道。 “去岭南市,听说那边工作好找,只要能吃苦肯干,就能挣到钱,只要能挣到钱,就能改变家里的生活。这次我出来,背负着全家人的希望。”小伙子回答道。 方伟觉得没钱人真难过,一点尊严都没有,训斥声不时的传进他的耳朵,方伟实在听不下去,好像自己受到羞辱一样。 “同志,你好!”。方伟对列车乘警说道。 “你好!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吗?”乘警客气的问道。 “谢谢!不需要。”方伟用手指着面前的年轻人,向乘警说道;“他是不是没买票?” “是的,他没买票。我正在问明情况。”乘警回答道。 在方伟与乘警说话时,小伙子那双泪水未干的眼睛瞅着他,方伟也没有多想,顺嘴向列车乘警说道;“我可以替他买票吗?” 乘警打量着他,转脸看了那小伙子一眼,又回头瞅着方伟,用怀疑的眼光,像是在审视一个骗子。 列车乘警足足考虑了有一分钟,当时的气氛真还有点紧张。可能是方伟迫切等待答复的眼神,乘警感觉到了,或许是这个举动令他惊讶,这才慢慢吞吞,用疑虑的口吻说道;“好吧,你真的愿意为他买票?” “我愿意为他买票!”.方伟肯定回答。 列车乘警听了方伟肯定的回答,征得列车长眼神默许,然后对小伙子说道;“了解到你的实际情况,确实没钱买票,就不做其他的处理了,把票补上就行。” 车长向补票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今天你是遇到好心人了”这种事情可能是乘警平时经常遇到,面对小伙子用很平常的口吻说;“你还不赶快谢谢人家。”。 “谢谢!谢谢!谢谢…。”那个小伙子站起来,满脸感激,绕过餐桌走到方伟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拉住手 ,‘谢谢’两个字一直说个不停。 社会上富有同情心,愿意帮助别人的人,不只方伟一个。乘警在他力所能及,又不违反规定的范围内,作出正确决定,列车长同意乘警作出决定时,望着那那个年轻人,流露出怜悯的眼神,还有邻座两个帮小伙子说好话的旅客,这些人都是怀有同情心的好人。社会上还是好人多,好人会有好报的。 生活当中,真的遇到过不去的坎儿时,还是会有好心人帮忙的。有能力的人,一个小小的善举,可能改变穷苦人的一生。 补票手续办完后,方伟把小伙子拉到餐桌旁边坐下。此时,在餐车吃早餐的旅客,还包括餐车服务员,向他投来亲切的目光,餐车里的赞扬声,弄得方伟怪不好意思。 小伙子瞅了瞅方伟,拘谨地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慌乱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能是方伟的帮助,使他摆脱了困境而感到庆幸,也可能是为自己的贫穷而难过,或许是因为词穷,而无法用语言表达,他认为沉默才是最好的回应。 小伙子就跟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两只手在不停的拨弄着自己的衣襟,默默的低着头不说话。可能受到他的感染,方伟也无语了。 这时,餐车服务员走到面前问道;“同志,需要用早餐吗?” “两份早餐。”方伟回答道。 很快,面带微笑的服务员,把早餐摆在他们面前,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二位,请慢用。” “谢谢!”方伟客气的回答。 餐车服务员离开后,方伟把早餐向小伙子面前推了推,说道;“吃饭吧。” 小伙子没有说话,脸微微发红,带着犹豫复杂的表情,慢慢的拿起筷子,不时用袖口擦着眼泪。 为了打破眼前尴尬的局面,方伟问;“你老家是哪里?” “河西人。”小伙子回答道。 “去岭南干啥?”他接着问。 “去找活干。”小伙子回答道。    “那边的活好找吗?”他问道 “有几个老乡在那边,来信说那边的活好找,去了就有活了干。”小伙子说道。 “具体干什么活儿?”他问道。 “具体干什么,信上没说。”小伙子回答说。 “你这瘦身板儿,能干得了重活吗?”他问道。 “你别看我瘦,有的是力气。受苦受累我不怕,卖力也不怕,只要能挣到钱。” 小伙子用坚定的语气接着说道;“我这次出来,不管干什么,只要能挣到钱就行。父母还等着我挣到钱,寄回家接济生活。一句话,挣不到钱,我坚决不回家,死也要死在外面。” “是个男人,有如此决心,祝你心想事成。”方伟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看着他那充满希望的眼神说道。 方伟和小伙子都是头一次出门,没有确切住址,两个人只好把名字相互记下。 用完早餐,一块儿走到车厢连接处,两个人聊了很多,提起老家的事儿,小伙子话多了起来。怕别人不相信他说的,先解释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说的全是实话。” 他的村子,在一个山沟里,全村几十户人家,二百多口人,进山出山走的全是小道,非常偏僻,外人一般不去。一年所能见到几个外人,能见到的就是几个收山货的。村里人抱有传统观念,非常落后守旧。 他全家七口人——奶奶,父亲,母亲,妹妹,两个弟弟,包括他在内。自然条件非常差,地里种点粮食,产量也不高,没有其它经济来源,生活十分艰难。 在他们老家,家里没有男孩是不行的,别人会说三道四的,有时还会受别人欺负。当年家里没有孩子,父母在三十多岁时抱养的他,把他视为掌上明珠。 他来到现在的家里,两年后妹妹出生了,接着母亲又生了两个弟弟。村里人很讲迷信的,都说是因为抱养了他,才有了弟弟妹妹。 妹妹弟弟的出生,并未影响父母,特别是奶奶对他的疼爱。全家人省吃俭用,供他读完高中。 他高中毕业,从县城回到村里,在地里累死累活干了两年,从土里没有刨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家人糊口都成问题。 奶奶一年比一年衰老,瘦的不成样子。繁重而又看不到希望的体力劳动,年复一年地重复着,父母从不停歇。终日家里家外操劳,损伤了父母年老而又疾病缠身的身体。 因为家里穷,没钱看病,结果小病拖成了大病。看着得病还要下地干活的双亲,他心如刀绞。 父母一辈子的辛劳,并没有改变一家人的贫穷,他回村两年,在田间辛勤劳作,家里的贫苦生活也没有好转。 他这才深刻的意识到,守在这贫瘠又缺水的土地上,是看不到一丝丝希望的。 贫穷并不可怕,通过持久而艰辛的劳作,改变不了贫穷,才是最可怕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世世代代靠天吃饭,过着贫穷落后的生活,他再无法忍受下去。发誓,他这一辈要改变,让奶奶、父母过上好日子。 家里孩子当中,他是老大,为了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家庭责任义不容辞,也应该由他承担起来。 他的家乡,处在黄土高原与沙漠接壤地带,丘陵纵横。狂风袭来时,黄沙漫天飞舞,遮天蔽日。土地贫瘠,人多地少,干旱少雨 ,自然条件十分恶劣。 旱的时候,地里连草都不长,何况庄稼 ,把种子撒到地里,到头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雨水多的时候,还能有点收成,留下种子后,剩下的粮食,根本不够一家人吃,还要时常挨饿,靠挖野菜充饥。 说到这里时,小伙子无奈的摇着头,一双空洞迷茫的眼睛,向车窗外望去。 第三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伙子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他们老家很穷,穷的一般人想象不到。有些家庭几口人,只有一条好一点的裤子,谁出门谁穿。 他们那边住的是窑洞,睡的是土炕,炕上连张像样的席子都没有,全家人盖一条破被子。 夏天,乡亲们还好过点,男人只要挡住要紧部位,光着身子还能下地干活,或外出走一走,女人就不好办了,只能呆在村子里,因为各家基本上都一样,谁也不会笑话谁。能吃上饱饭和穿上像样一点的衣服,成了乡亲们的奢望 。 为此,很多人离开家乡,去能挣到钱的地方找活干,寻找出路。村里想出去挣钱的人很多,可是,连出门的路费都没有,没办法,只有向邻里借。大部分人借遍全村,也借不到几个钱,因为大家一样穷。 为了改变现状,村里能走动的人,大都外出谋生路。少数人甘愿铤而走险,采取非法手段,小偷小摸,甚至拦路抢劫。一句话,都是贫穷给闹的。 他这次出来,为了凑点路费,穷尽了一切手段,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只借到不到十块钱。他把这几块钱,看得比命都还珍贵,生怕别人偷去,不知道藏到身上哪个地方好,想来想去,鞋子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村有几个穷的连裤子,也穿不起的年轻人,实在没钱买火车票,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混上火车到了岭南。 就这前几天,他们来信说,岭南非常好,想到那边挣钱的人,赶紧过去。 村里想去岭南挣钱的乡亲,该如何过去,坐哪趟车,哪趟火车好混,信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他也想去,就是没钱买火车票,实在没办法,只好到处找熟人借。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凑够车票钱。他只能照信上说的,混上火车,听天由命了。 小伙子运气实在不好, 被列车员查票时抓住了。但是,他也是幸运的,在火车上遇到了好心人。 小伙子讲述家乡生活艰辛,脸部表情平静的超乎想象,像没被风搅动过的平静湖水,一丝涟漪都没有。 他好像是在讲述一个与他毫无相干,遥远的不能再遥远的故事。世上所有的苦难, 他们都应该心安理得的坦然承受。 要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涉世未深、身处其中的同龄人站在面前,他所讲的事情,方伟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改革开放有几年了,在边远偏僻的一些山村,有贫穷落后的,贫穷到如此地步,实在令人震惊。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确实存在这样贫穷的一群人。他们生在偏僻、荒凉、闭塞的地方的人们,为了活下去,只能苦苦的挣扎着。 他们村子十分偏僻,一年也见不到几个外地人,能见到的只有几个收山货的。 外乡人路过村子,要口水喝或停下来歇歇脚,村里人会倾其所有,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来招待客人。 贫苦又善良的村民,世世代代居住在这个地方,他们认命了,不会怨恨谁,更不会怨恨养育自己的贫瘠土地。 贫穷艰难的生活,在村里人看来,没什么可怪的,要是怪的话,只怪自己命不好,投错了胎。他们在心里默默的祷告着,苦苦的期盼着,下辈子有个好去处。 但是,有一个道理他们是明白的——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也许是受到现代文明的影响,也许是村里人善良的愿望,不管家里多困难,也要送孩子去上学识字。 他们相信,只要孩子们有了文化,等于插上了翅膀,就可以离开这贫穷的地方,过上和城里人一样的生活。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村里大部分家庭,确实没办法拿出钱来,继续供孩子上学,让孩子认几个字,不做睁眼瞎就可以了。供孩子读到高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少数几户人家。 “同志,请让一下,大家别站在车门前,火车马上进站了,不下车的旅客,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下车的旅客,请把行李收拾好,准备下车。”女列车员说话声,打断了方伟两个人的谈话。 这时,方伟明显感觉列车行驶速度降了下来,列车员已经掏出钥匙,准备打开车门。要下车的旅客,朝车门涌来。 方伟和小伙子匆匆的握过手,说了声再见,回到自己的座位,邻座问他;“吃个饭,需要这么长时间,你不怕东西让人偷走?” 方伟笑着说道;“有你们看着,我怕什么,没人敢偷的。” 方伟对面坐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女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是个男孩儿,少妇正在给孩子喂奶,瞅见方伟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上衣拉下来,盖住露出的奶子,扭脸看向窗外,她觉得方伟是个不正经的人。 少妇误会的举动,令方伟有些尴尬,他感觉有些不舒服,又无法向她解释。 方伟喜欢小孩儿,多看了她怀中孩子几眼,少妇以为方伟在看她的胸部,引起她的不快,方伟似解释非解释的说道;“孩子胖乎乎的,真好看,上车以来很少哭,皮实的很,孩子多大了?” 少妇的丈夫,听到方伟夸奖自己的孩子,高兴的笑着说道;“快十个月了。” 方伟说道;“坐火车不容易,孩子抱在怀里,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孩子受罪,大人也受罪。” 她丈夫说道;“可不是吗,托了好多关系,都没买到卧铺,只能让孩子跟着受罪了。” 交谈中方伟得知,这对带孩子的夫妇,女的是北方人,男的是南方人,两个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女的随丈夫来到南方,工作一年多,生下了怀中的男孩。 女方父母得知女儿生了个男孩,高兴的不得了,来信催促她,一定要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一段时间。男方父母因孩子小,怕路上受罪,主要是不舍得孙子离开他们。 一直拖到半年后,女方父母多次来信,问女儿什么时候能带着外孙回来,男方父母看实在拖不下去了,这才勉强同意,儿媳带着孙子回娘家。 少妇抱着孩子回到娘家,外公外婆喜欢的不得了,舍不得让女儿和外孙走,一住就是几个月,这可急坏了孩子的爷爷奶奶,老两口想孙子,想的有点儿神经了。经常在儿子面前叨叨;“母子俩吃的好不好?孙子胖了还是瘦了?北方的气候孩子能不能适应?什么时候从姥姥家回来?” 两位老人整天在儿子面前唠叨个不停,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他也想儿子和媳妇,这次专门来接他们娘俩儿回家,万万没想到,火车上人这么多人,卧铺也买不到,这下可苦了孩子了。 ………… 中午过后,方伟买了一盒快餐,饭后有些困意,靠在座背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方伟迷迷糊糊听见喇叭的广播声,车厢内乱糟糟的。周围的乘客,都在忙着收拾东西,他询问旁边的旅客才知道,终点站到了。 方伟收拾好放在桌上的东西,快速的放进包里,整了整穿在身上的衣服,挎上包,想挤到车厢门口,准备跟那个小伙子一块儿下车。 车厢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人挨人的站在过道上,推着行李准备下车。方伟试了几次,怎么也挤不过去,还搞得满头大汗,找那个小伙子的想法只能放弃。 车厢前后抖动了几下,好像有人从背后推了方伟一把,身体猛地向前倾斜,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扶住前边人的肩膀,非摔倒不可。方伟费了好大劲,才站稳脚跟。 随着长长的几声撒气,长途奔驰的火车,终于停了下来。 乘客拥挤着,朝车门走去,由于向前移动的速度太慢,方伟有点儿烦心,索性又回到座位上。 等了一会儿,车厢的人稀疏了许多,他才站起身,跟在向前移动的人后边,缓缓走下火车,随着人流走出火车站。 出站后,方伟站在出站口不远处,两眼迷茫的环视周围;三五成群的人们,进进出出,从他身边走过;车站广场停满轿车,忙忙碌碌、来回穿梭的汽车,一辆接一辆,拎着大包小包忙碌的旅客,排队等候着出租车。 火车站广场上,旁边好多人围坐在行李上,像小土包一样,一堆挨着一堆。这些人,可能是新招来的工厂或建筑工地的工人。 成群结队来的来到岭南,大都是同乡人。那个小伙子是否就在其中,因为离得远,人密密麻麻的,方伟看不清楚。 前方不远处,路灯格外明亮,街道两旁的荧光灯在闪烁着,变换着各种颜色,看得方伟眼花缭乱。 相伴而行说说笑笑的人们,显得轻松愉快又那么自然。身单影孤的方伟,觉得有些失落,心里泛出淡淡的酸楚。他飘忽不定的眼神有些游离,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眼前的景象,方伟想起老家的小县城,这里的比它热闹不知多少倍,相比之下,简直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乘坐三十多个小时车火车,方伟感到身心疲惫,脑子晕晕乎乎,懒得一步也不想动,他呆呆地站着。 几个招揽住宿的人,走到方伟面前,问要不要住旅馆,滔滔不绝的讲述,他们旅馆如何好,又如何便宜。 方伟没有见过大世面,面对生人格外小心,害怕上当受骗,客客气气地回绝了。 方伟缓过气,定下心来,心想,不能老站在这里,得赶紧离开,再不走的话,还会有人前来纠缠。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方伟人生地不熟,没有人帮忙,当务之急,是先找个旅馆住下再说。 于是,方伟迈开疲惫的脚步,沿着街道, 找了几家旅馆,不是价钱贵,就是卫生差,都不符合他的预期。 方伟快走的到一家旅馆时,看到前面楼房的阴影里,站着几个人,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他刚要走过去,几个人围过来,方伟马上意识到危险,心想,可能遇到打劫的了。 方伟脑子快速运转,迅速作出反应,侧身后退几步,稳住阵脚,冲着围过来的几个歹徒,大声喝道;“什么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拦路抢劫。” 第四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几个蒙面人,挡住方伟去路,他看不清几个人面孔,他们围成半圆形,一步步向方伟逼近,手里拿着铁棒,其中一个人大声叫嚣着;“在火车上,你坏了老子的好事,想这么就算了,没那么容易。你以为我们找不到你,你想得美,我们哥儿几个放下‘生意’不做,一路跟到南岭,就是让你领教老子的厉害,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方伟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火车上那几个被自己教训过的小偷,一路跟着自己,瞅准时机实施报复。 方伟乘坐长途火车有些累,又是一个人而且还是晚上,方伟后退两步,紧靠在墙上,护住后背,防止偷袭。几个歹徒领教过方伟的厉害,围住他不敢贸然动手。 方伟想找个旅馆,然后再饱餐一顿,他怎么也想不到,被几个跟踪而来的小偷,前后堵截在这里。 方伟此时又困又饿,他想来想去,觉得这样对峙是不行的,拖下去对自己很不利,得想个速战速决的办法,尽快摆脱目前困境。 “擒贼先擒王”,这是几千年来,颠覆不破的真理,方伟想到这里,快速放下背包,紧握双拳,瞅准那个领头的,一个箭步靠上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中的铁棒,两只手用力地抓住他一条胳膊,一个反转胳膊已扭到背后,领头的想反抗,挣扎了几下没有摆脱,胳膊被方伟牢牢控制着。 方伟迅速腾出右胳膊,绕住他的脖子,死死扼住他的咽喉,右腿顶到他的胯下,大声说道;“火车上放过你们,你们没有半点悔意,一路跟我到南岭,还暗地里下黑手。你们以为人多就能占到便宜,做梦去吧。。” 几个小罗罗在一旁,没看清方伟快速而熟练动作,就已经控制住他们的头头,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张着大口喘着气。 方伟紧贴在领头的身上,胳膊缠住他的脖子,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憋的脸通红,几个拿着凶器的同伙,不敢有过激的反应。 方伟把领头的胳膊,又往上提了一下,只听一声惨,方伟感觉自己的腿热乎乎的,知道自己怀里的家伙吓尿了。 “你们几个无赖,还想下黑手,胆子真不小。”勒住领头脖子的胳膊,又紧了一下,严厉问道;“你小子还敢不敢再找事,死缠烂打穷追不放,是不是不想活了?” 方伟今天,必须让他知道厉害,不然的话,他们还会纠缠不休,他用力勒紧他的脖子,那小子几乎快晕过去,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你手下留情,就饶了我吧。” 过路的人围过来,都想看热闹,见几个家伙手里拿着凶器,知趣的站得远远的。 正在僵持不下时,方伟听见围观的人喊;“警察来了!” 方伟扭头看见远处,一辆闪着警*灯的车,向他这边开来,心想,跟这帮无赖结下梁子,日后会有不少麻烦,方伟犹豫了一下,对领头的说道;“警察马上就过来了,带着你的人,快滚吧。” 方伟放开领头的,朝他屁股狠狠的踹了一脚,那个家伙咧咧呛呛的走了几步,大口喘着粗气,弯腰咳嗽着,有些站不稳。几个同伙急忙扶住,快速消失在楼房旁边昏暗的巷子里。 方伟拿起放在地上的包,斜挎在肩上,走到围观人的面前,客气的问道;“师傅,劳驾您一下,附近有没有既便宜又卫生的旅馆?” 顺着当地人的指引,方伟向前多走了一段路,拐过街角,看见旅馆霓虹招牌,在不远处一闪一闪的亮着。 方伟快走到旅馆时,他停住脚步,四周环顾了一下,看见附近有个公交站,外出办事也方便,方伟看了一下手表,指针已指向夜里十二点。 方伟大概算了一下时间,傍晚八点左右下火车,由于人生地不熟,漫无目的找旅馆,再加上几个无赖的纠缠,几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他不由的加快脚步,走进旅馆。迎上来的女服务员,热情地问道:“同志,住宿还是找人?” “住宿。”方伟回答。 “请这边来”服务员把方伟领到登记处。 “有便宜的房间吗?”方伟问到。 “有的,你住几天?”登记人问道。 “先住一个礼拜。”方伟想了一下,回答道。 “有介绍信吗?”登记人问道。 “有的。”方伟拿出介绍信从登记窗口递进去。 “需要不需要房间钥匙?”她停下手中登记的笔问。 “要的。”方伟回答道。 “钥匙是要押金的,同意吗?”她说道。 “同意,同意。”方伟连忙回答。 方伟心想,自己拿着房间钥匙,不用叫来叫去的麻烦服务员,自己进出房间也方便。 住宿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服务人员把方伟领到入住的房间门前,服务员说道;“这是你的房间。” 这时,有人叫服务员开门,她客气的和方伟说了声‘对不起’嗯。,转身离开了。 方伟打开门,走进房间环视了一下,感觉房间住宿还可以,这才松了一口气。 几天来的长途奔波,方伟没感觉到身体有多疲惫,可是,一旦找到住处,他的身体就像被推倒的一堵墙,一下子垮了下来。 方伟又困又累,有些头重脚轻,走路有些不稳,仿佛还在火车上乱晃悠。他抓紧时间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香很甜,连梦都没做。 第二天醒来,太阳已经老高了。中午时分,方伟在旅店附近,找了一家北方人开的餐馆,简单吃了点儿。 他找到一家报摊,买了一份报纸,瞪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行字,仔细搜寻着招聘广告。 方伟坐在路边条椅上,把报纸看了几遍,也没看到有适合自己的工作。 眼看太阳已经偏西,找工作的事,只能等明天再说了。此时,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身上装的一千多块钱,今天必须存到银行,以防被人偷了去。 八十年代,一千多块钱可不是小数,是一家人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方伟本不想带这么多钱出来,父母不同意,一直说;“家里紧点儿就过去了,出门在外,没钱寸步难行,什么事情都办不了,多带点儿,有备无患。”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穷家富路’吧。方伟想;如果把保命的钱弄丢,麻烦可就大了。 方伟没有多想,起身询问一个路人,打听清楚银行所在的位置,便急忙赶过去。 存好钱回到旅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砰!砰!砰!的敲门声,把方伟惊醒,他从床上坐起来,听了听,是隔壁房间有人用力在敲门,还大声喊着房间里人名。熟悉的乡音,令他心中一喜,急忙下床,走到门外。 隔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方伟过去问道;“是你在敲门,我还以为有人敲我的门。” “不好意思,我敲门的声音有点大了,把你吵醒了。”他看到方伟刚睡醒的样子说道。 “你是哪里人?”方伟用手揉了揉眼睛,问道。 “本地人。”年轻人回答道。 “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方伟说道。 “是的。老家是河东人。”年轻人回答道。 “老家话你说的真好。”方伟带有夸奖的口气,说道。 “很小的时候,大概两岁左右,父母由于工作忙,我被送回老家,由奶奶带到八九岁的时候,才回到父母身边” “听你说话的口音,我们离的不远,哪个县的?” “ 柳泉县。” “我们两个县紧挨着。” “你是哪个县的?” “兴平县” 在外地遇到老乡,方伟心里感到高兴。那个年代,流动人口不太多,能在异地碰见老乡,很不容易。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乡和老乡之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信任感。 这时,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年轻人站在门里,他的个子比较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的样子,黝黑的面孔,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透出干练。 房间里面的人,招呼方伟他们进去,随手摆好凳子,让他们坐下,方伟和他们客气了一番,相互做了介绍。住在隔壁的老乡叫大鹏,来找他的人姓刘,方伟叫他小刘。 三个老乡又是年轻人,见面少了好多熟套,很快就熟悉起来。三人用家乡话聊的轻松愉快,东南西北的聊了不少。 在闲聊的过程中,方伟得知他们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相处的非常好,而且还是邻居,互相联系的比较紧密。 大鹏是做旧车生意的,岭南有便宜的旧车,他贩卖到老家去,一辆能赚几千块,好的时候能赚上万块。 三个人聊得很投机,把时间都给忘了,窗外天色暗了下来。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引起老乡大鹏的警觉,起身说道;“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是谁。” 大鹏打开门,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就要冲进房间来,大鹏用力把他们外推,跟着走了出去,接着传来争吵声。 方伟和小刘赶紧走出去,站在院子当中几个人,正在和大鹏争吵,像是要打架的样子。 外面天色昏暗,方伟看不清来人是谁,小刘说道;“你先别过去,我去看看。” 方伟只好站在不远的地方,听他们争吵,听了一会儿,他明白了争吵的大概意思;来的这一伙人向大鹏讨要车款的,要是不马上给钱的话,今天就让他过不去。 方伟从争吵中看出,这几个人不是好东西,他赶紧走过去,计划帮大棚的忙,还没走到跟前,听见那几个人说话的口气已经变了,就跟换了人似的,没有来时硬气了。 那几个人向小刘说着好话,其中一个人说道;“刘哥,真不知道你和他是老乡,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这件事往后再不提了,改天请刘哥作陪,请这位兄弟吃饭,算作赔礼道歉,你看好吗?” 第五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刘从几个人说话的口气中,听出来他们有些怕了,他没有立即回答,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说道;“你们心里清楚,事情是咋回事,而且,又把话说到这份上,我没啥可说的。请客吃饭的事,就免了吧,等有时间再说。” 那几个人幸幸地走了,方伟三人回到房房间,小刘问大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让我心里有个底。” 大鹏讲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几个人看他是外地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辆车旧车,连户口都没有,非要卖给他,为此,纠缠了好几天。不料被丢车人发现了,带着警察找过来,吓得几个痞子一溜烟跑了。警察走后,那几个人又返回来,说是他告的密,非让他赔几万块钱,这帮无赖,明目张胆的讹人,你说气人不气人。 小刘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几个人,就是社会上的小混混,没有多大能耐,专门靠讹诈骗人混日子。” 方伟问小刘;“我有些奇怪,你怎么把那几个人给镇住了,跟你说话那么客气,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得给我们说说。” 小刘说道;“社会上这种无赖,我不跟他们打交道,懒得理他们。我们之间没什么瓜葛,也不认识。可能他们见过我,或听说过我的名字,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我也不太清楚。” 大鹏接过话来,说道;“老乡,你刚来,还不了解小刘,别看他文绉绉的,说话声音不大,他的名气可不小。遇到蛮不讲理的人,小刘从不和他们计较,更没必要动手,只要小刘说出自己的名字,不管多大的难题,都能解开。他想办的事,一般都能办到,黑白两道都要给面子。” 大鹏对小刘简单的介绍,方伟大概了解了他,心想,不用打打杀杀,能让黑白两道佩服,方伟从来没见过,只是在小说上看到过。能有这本事的人,深藏不露,这才是个厉害角色。 小刘站起来,向窗外瞅了瞅,又看了一下手表,回头说道;“刚才吵闹了一阵子,你们应该饿了吧,咱们走吧,到我家吃饭去” 方伟毕竟跟小刘*刚认识,他有些犹豫,不好意思的说道;“今天就不去了吧,明天去你们家。” “都是老乡,不要客气。”小刘话音刚才落,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大鹏,抓住方伟一个胳膊,连推带拽的来到门外。 三个人走到大街上,两旁商铺还在营业,个别商铺已经关门。路灯照亮着街道,犹如一条你明亮的带子,划破黑暗的夜空,伸向楼高楼林立的丛林。 旅馆离小刘家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走进去是个四合院,住着几户人家,都是在省委工作的。小刘家住的是三间正房,推开家门,母亲一个人在家,餐桌已摆好饭菜,没见到父亲。 小刘把方伟向他母亲做了介绍,母亲热情地和方伟打过招呼,说了几句客气话,让保姆再加两个菜。母亲招呼方伟进餐厅坐下,说道;“时间不早了,看来他爸不回来了,不用等了,咱们先吃吧。” 吃过饭后,闲谈中方伟得知,小刘父亲老家河东人,母亲是冀北人。父母在部队认识并结婚。家里三个孩子,小刘是最小的,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在部队文工团工作,平时是不回家的,只有探亲假期才回来。 小刘讲,当年,父母所在的部队,一路打到南方,岭南解放后,需要从部队抽调一批干部,到地方工作,他父母也在其中。这批脱了军装,留在地方的干部,也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南下干部’,父亲在省委工作,母亲在文化局。 方伟和小刘家人熟悉后,晚上没事就去他家,和小刘母亲拉家常。方伟白天找工作,晚上一个人待在旅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寂寞无聊没意思,到老乡家聊天,成一个习惯。 方伟住的房间,没有电视,只能到接待室去看。接待室有一台破电视,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有时还得用手使劲拍几下,才有图像出现。即便是这样,晚上看电视的人,还是不少的。 星期天的傍晚,小刘来找方伟,说他父亲今天休息,找工作的事,可以给他父亲说说,看能不能帮上忙。方伟把房间的门锁好,和小刘一起出了旅馆大门。 方伟来到小刘家,小刘向父亲介绍了方伟,方伟连忙问候道;“叔叔好!” 方伟说完,拘谨地站在原地没动,有些不知所措,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小老乡,坐下,不要拘束,和在自己家一样。”小刘父亲用手指着旁边的沙发说道。 小刘父亲问了方伟,有关家乡的情况,他如实做了回答,同时,他来这儿的目的,和几天来找工作的情况,捡重要的说了几句,小刘父亲瞅着方伟,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刚来岭南,人生地不熟的,还要麻烦叔叔,能否帮忙找个工作。”方伟客气的说道。 “我考虑一下,过几天给你回答复,好吗?”小刘父亲和蔼说道。 “谢谢叔叔,让您费心了。”方伟站起来,礼貌的表示谢意。 “坐下说,坐下说,你这样客气,就见外了”小刘父亲示意方伟坐下,继续说道;“你初来乍到,没有熟人,今后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的,到家里来找我。” 聊了不大一会儿,墙上的挂钟,再过几分钟就十一点了,待下去会影响到小刘全家人休息,方伟起身告辞。 方伟经常去老乡家串门,随着次数的增多,了解越多。两位老人对他就像待孩子一样,说话亲切随和。方伟也把两位长辈,当父母一样看待,随身带的既不方便又怕丢的存折,交给小刘母亲保管。 小刘父母见方伟对他们如此信任,很是高兴,家里只要做好吃的,都把方伟叫去。方伟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叔叔,阿姨’叫个不停。每次方伟去老乡家,两位老人都叫他‘小老乡’,问寒问暖,像家人一样。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方伟每天到处奔波,忙于找工作,搞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其它的。 一天,方伟忙了一上午工作,工作还是没有结果,有些儿丧气。他有气无力地顺着街道走着,瞅见路边有卖吃的,也有些饿了,便在小摊前坐下来,要了份蛋炒饭,慢悠悠的吃起来。 方伟回想几天来的奔波,工作没有一眉目,思想压力不小,几乎快把自己压垮了。方伟打算冷静一下,休息半天,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也该松弛一下了。 方伟计划吃过饭后,利用下午这段时间,放松一下心情,看一看街景,逛一逛商场,买点日常生活必需品。 方伟离开小吃摊,顺着街道边走边看,不远处连片的在建的工地,楼房就像雨后的春笋,快速生长着,一天一个样。 满大街都是来去匆匆、奔波忙碌的人们。街道两旁商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大部分商品,方伟以前都没见过。 街道两旁开了许多商店,还有不少新开的餐馆,菜的味道如何,方伟没吃过,倒是大气又新颖的招牌,做的五光十色,闪烁着诱人的亮光。 这时,不远处传来美妙的歌声,方伟顺着歌声望去,一个奇装异服的青年,提着录音机站在不远处,歌曲是他的录音机放出来。 柔美的歌声真好听,方伟听得如痴如醉。当时,方伟在想,这靡靡之音,怎么敢在大街上公开播放,要是在他北方老家,怕是会有人找麻烦的。 方伟走到青年面前,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歌曲是台湾歌手邓丽君唱的。青年说,邓丽君歌曲的录音带,通过走私或香港、台湾商人带过来的。 在这改革开放最前沿的城市——岭南,有如此的开放程度,令方伟大感意外。他想,人们在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余,听听这美妙而身心愉悦的歌曲,可以缓解工作上的压力,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从此,方伟喜欢上了邓丽君的歌,就跟吃过美食,上了瘾似的,喜欢的不得了。一段时间听不到邓丽君的歌,就跟丢了魂似的,至今方伟还保存着,大部分邓丽君的磁带。 虽然几十年过去了,方伟还保留着年轻时候的习惯,如有空闲时间,拿出保存完好的磁带,听几首邓丽君美妙的歌曲,或许是对那个年代的怀念吧。 方伟在街上逛了一下午,听到的是南腔北调的外地口音,很少见到当地人。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来去匆匆,忙忙碌碌,充满了活力,南岭像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光芒四射。 改革开放的洪流,从沿海地区扩散到全国,南岭人敢为人先,勇于拼搏的精神,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岭南像一座被挖掘的富有金矿,吸引着全国各地有志青年,来到这里创业。就像当年美*国金山淘金热一样,吸引着全世界敢于冒险的人,舍家撇业、不辞劳苦、万里奔波赶去。 半个多月来,方伟几乎走遍岭南市,所见所闻,到处是忙碌的人们。方伟感悟到,岭南是自己的梦想之地,应该顺应时代潮流,参与其中,也不枉此生。 方伟暗自庆幸,颇有些得意,感到自己来的是时候,也来对了,正好赶上时代洪流的潮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一片热闹的景象。方伟路过一个夜市,里面摆满了各种小吃摊儿,全国各地特色美食,酸、辣、甜、香,色泽诱人,香气飘满了街道,钻到方伟的鼻子里。 摊主的叫卖声,普通话夹杂着方言,此起彼伏,吸引着闲逛的靓男靓女。 天气已经转热,小摊上好多食客,有人脱掉上衣,围坐在小桌旁,甩开膀子,猜拳行令,大吃大喝,高声喧哗,尽情地放纵自我,好一派令人陶醉的热闹景象。 夜市的热闹,饭菜的香味儿,吸引着方伟。此时,他感到又饿又累,想坐下来吃点儿东西,找了好几个摊位,都是人满为患,连个空座儿都没有,他只能扫兴离去。 第二天早晨,下起了雨,一直下到中午,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方伟外出找工作的计划泡汤了。 方伟回到房间,无聊地躺在床上,翻看几天买的报纸。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是住在隔壁房间的老乡大鹏,方伟笑着说道;“老乡,进来坐坐。” “不进去了。”大鹏看了看表,接着说道;“十二点多,快一点了,难道你不饿吗?” “等一下,我去拿雨伞,咱们一起去吃饭。” 方伟说道,转身去拿雨伞,然后走出房间。 两个人离开旅馆,不远处是方伟经常去的餐馆。两人是同乡,自然口味儿相同,都喜欢吃北方菜。 中午一点过了,用餐高峰已过,饭馆吃饭的人不多。两个人找了个空桌子坐下来。方伟习惯性的把上衣,挂在座椅靠背上,大鹏点了四个菜,要了都两瓶啤酒,服务员很快把酒菜端上桌,两个人边吃边聊起来。 第六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看大鹏的酒杯见底儿了,又给他倒满酒,方伟端起酒杯和大鹏一饮而尽。方伟抹了抹嘴,吃了两口菜,开口问道;“大鹏,我问你,那几个混混,再找过你麻烦了没有?” “有小刘在,给他们个豹子胆儿,也不敢再找我麻烦。”大鹏回答道。 “你和小刘关系那么好,肯定对他了解很多。上次时间仓促,你给我大概说了几句,今天有的是时间,能不能详细介绍一下,小刘的具体情况?”方伟说道。 “他在省百货公司上班,具体干什么,我也不清楚,我知道他不爱上班,不喜欢受人管,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在社会上认识很多人,交了不少朋友,人脉很广,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可能与他家庭背景有关吧。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别的他也没说,我也没问过。”大鹏说道。 “他不去上班,单位领导就不管他?”方伟问。 “他也上班,只是到单位报个到,一个月去不了几次。单位领导是咱们老乡,和他父亲是老战友,看在双重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鹏说道; “难道老乡叔叔不知道,小刘的所作所为,也不管管他?”方伟说道。 “你以为他父亲在省委,能管得了别人,就能管得了他,你要是有这种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在小刘家里我见过多次,他父亲严肃认真的训过他,表面上答应的挺好,一出家门,全忘到脑后了。他父亲也没好办法办法,只能唉声叹气。我也向他父亲解释过多次,小刘本质挺好的,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他父母就是不相信,总以为我在为小刘辩护。”大鹏说道。 “他父亲为什么不给他换一个单位,在新的环境下,小刘可能会改变的。”方伟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总之一句话,小刘人挺好的,以后你们打交道,就知道他的为人了。不说他了,咱们喝酒吧。”大鹏说完端起酒杯,和方伟碰了一下,一口干了下去。 方伟转了话题,问他;“最近生意咋样?买了几辆旧车?” “看了好多车,没有相中的,计划再转几天,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大鹏回答道。 “如果没有合适的,你怎么办?还买不买车?”方伟用询问的口气说道。 “我这次是小刘打电话让我来的,他说省委要处理一部分公用车,让我尽快来,我来没几天,计划就变了,处理车的事往后推了。”大鹏有点儿沮丧,低着头回答道。 “不是有老乡叔叔吗,让他说句话,事情不是就办了吗。”方伟问道。 “叔叔这几天不在家,去外地开会,只能等他回来,到时看情况再说吧。”大鹏无奈的回答道。 两个人正在说话,方伟突然感觉椅子动了一下,挂在靠背上的衣服掉在地上,他弯腰准备去捡时,有人已经捡起他的衣服,道歉地说道;“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刮掉了。”。 听到轻声细语的说话声,方伟迅速的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穿戴时髦的姑娘,手里拿着他的衣服,红着脸向他表示歉意。 原来她从方伟旁边走过时,不小心把他的衣服刮掉了。方伟觉得这没什么,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他接过衣服,又看了姑娘一眼,客气的说道;“不要紧的,你又不是故意的,没必要道歉。” 方伟礼节性地说过客气话,冲着她笑了,姑姑脸更红了,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艳丽又好看。 方伟傻傻的盯着人家姑娘,眼神有些异样,姑娘也感觉到了,她更加羞涩了。 正在两人尴尬之时,大鹏在桌子底下,踢了方伟一脚,他这才回过神来,瞪了大鹏一眼。方伟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回身低头吃饭,掩盖自己的狼狈像。 姑娘也觉得自己的表现,有点不妥,便和几个同伴,做到邻近的桌子旁,她回头又看了一眼方伟,转过身和同桌人说起话来,几个同伴回身瞅着方伟。 两张桌子离得不远,她们几个说话声音不大,方伟听得不太清楚,只能听见普通话夹杂着本地话,像是在议论着什么。 大鹏以为方伟见了好看的姑娘,什么都忘了,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人家不放。 其实大鹏误会了方伟,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方伟看到姑娘第一眼时,感觉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所以,才多看了她几眼,方伟本想和大鹏解释,想了想,还是还是算了吧,等有机会再说。 方伟一直想着邻桌那个姑娘,觉得又熟悉又亲切,脑子翻来覆去回想着,像过电影一样,到了还是没有明确的下文。 方伟脑海里全是那个姑娘,他失去吃饭的兴趣。大鹏倒是来劲了,又吃又喝,没有顾及方伟的感受。 没等方伟他们吃完,邻桌几个姑娘,已经起身结账,临走时,她们几个有意多看了方伟几眼。 方伟也觉得有些奇怪,心里在纳闷,她们流露出神秘的眼神,是要干什么?方伟瞧着她们几个,边走边说离开了饭馆。 这家北方餐馆,收拾的挺干净,菜的味道不错,服务人员态度非常好。每到用餐时间,吃饭的人挺多的,有时还要等座位。 自从见到那个即陌生又熟悉的姑娘。方伟经常有意到这吃饭,目的是多见姑娘几次。 后来,方伟在饭馆见过她几次,每次都是结伴而来,方伟没有任何机会接近她。 每当几个姑娘走进饭馆,能让食客们有片刻的宁静,好多食客不由自主地看着她们。 她们几个离开饭馆时,步态轻盈,又说又笑,背影那么婀娜多姿,带走不少人的目光。 她们中间有一位姑娘,就是刮掉方伟衣服的那位;白净红润的瓜子脸,高挺的鼻梁,丰满又苗条的身材,一双楚楚动人会说话的大眼睛,(还是双眼皮)格外引人注目。 她走路的姿势,又敏捷,又匀称,青春的年龄把它蕴藏着的美表现出来;像花一般,花容微展时,自有一种可爱的姿态和色泽,叫人看着神往。 她的美可以说是在于在于匀称;面部的器官,躯干和手臂,好像天生配就的;分开来看也没什么,合拢来看,就觉得彼此相呼应,相帮衬;要是其中任何一件,另换个样式就要差的多了。 肤色白白净净,即使没有什么羞愧或欣喜,也蕴着一层薄红。她爱笑,笑的恰到好处,细白的牙齿犹如一排明亮的钻石。 她等餐时,喜欢凝思,睫毛下垂几乎掩没眼球,端正的鼻子含着神秘;想到明澈时,眼皮微微挑起,晶光的黑眼瞳透出坚毅。 这家饭馆方伟常来光顾,想找个机会问她,解开自己的疑问。可是,她总有同伴在身边,方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方伟每次遇见她,只是礼节性的点点头,没有说过话。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多,方伟迫切解开心中谜团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苦于没有机会,只能把急切的心情压下来。 功夫不输有心人,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那天中午,大鹏出去办事没回来,方伟一个人来这家饭馆吃饭,习惯性走到靠墙的桌子坐下,面朝饭馆门口,随时能看见进来的人。 方伟点好菜,心里默默的念叨着,希望她一个人来。正在他想入非非时,服务员送来饭菜摆在面前,方伟无奈的拿起筷子,向饭馆门口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她一个人走进来,顿时方伟激动起来。 姑娘走进饭馆,环顾四周,像是在找座位。这个时间,正是用餐高峰,吃饭的顾客很多,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恰巧,方伟这张桌子,正好有人站起来,喊服务员结账。姑娘快步走到桌子旁边,等年轻服务员收拾好餐桌后,她坐在方伟的对面,两个人和以前一样,相互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时,一个年龄大的服务员,满脸笑容地跑了过来,问道;“小王,今天吃什么?” “老样子!”她回答说。 方伟从她两个人富有表情的对话中看出,她们是老熟人,连她爱吃什么饭都知道,足见两个人之间的熟悉程度,可能是常来吃饭的缘故,或者早就认识。 她静静的等着饭菜,方伟不由自主的看了她几眼,可能她注意到了,有意无意的说道;“这家饭馆菜不错,挺适合我的口味,饭馆开张到现在,每月都能来几次,跟这里的老员工,都挺熟悉的。” 她说话有点自问自答的样子,但也证明了方伟的看法,方伟怀疑她是北方人,开口说道;“菜的味道不错,挺适北方人口味。” “你是北方人?”她问道。 “是的,老家在北方。”方伟反问;“你也是北方人?” “不是,我是本地人,小时候在北方待过好多年。”她说道。 “你在……”方伟刚要问她在北方什么地方待过,不长眼的服务员,把她的饭菜端上桌,打断了方伟的问话,他只好把要问的咽了回去,方伟心里恨死服务员了。 “今天人多,菜上的有点慢,小王,你还得谅解。”年龄大的服务员,抱有歉意的说道。 “没事的,阿姨,我能理解。”她回答道。 女服务员年龄大概四十多不到五十岁,挺精神的,皮肤比较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说话做事十分干练,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端菜撤盘特别麻利。 方伟见她低头吃饭,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再问了,只能在心里埋怨服务员了。 中午十二点多,就餐的人陆陆续续的进来,有好几个人站着等位置。有一个人就站在方伟餐桌旁,看着他吃饭,仿佛要把方伟赶走似的。 方伟无奈地摇了摇头,匆忙把最后几口饭吃完,和她打过招呼,站起身来,走到服务台,结完账走出饭馆。 从饭店出来,方伟向前多走了几步,找到一个阴凉处,习惯性的掏出香烟,点着火,狠狠的抽了几口,心里很是懊恼。 在饭店单独遇见她,这还是第一次,凑巧还坐在一张桌子,(平时她有两三个同伴,一起来饭店,几个人坐在一起,方伟没有机会)。今天真是天赐良机,终于有机会把心中的疑惑解开,结果倒好,让饭店的老阿姨给坏了事,令方伟更生气的是,站在旁边催着他吃饭的人。方伟和她单独见面的好机会,让这两个毫无相干的人,给搅黄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方伟心里生着窝囊气,没地方去撒,只怪饭店阿姨,早不上菜、晚不上菜,偏偏在他问话的关键时刻上菜。 方伟和自己怄了半天气,也想开了,自己给自己宽心,任何事情有点儿波折是正常的,凡事都不会一帆风顺,也许是老天有意安排的吧。 第七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来南岭时的兴奋劲,早已经过去,感觉离开家乡已经很久了,对家乡的思念,日益剧增。每年这个时候,老家的气候,慢慢的暖和起来,朝阳的山坡上,雪该融化了,露出红黑色的土地,已经长出了绿色。 大山的背阴处,虽寒风凛凛,寒冷的威力在渐渐衰竭。朝阳处温暖雪水,顺着山谷流下来,融化了坚硬的雪层,冻结在岩石上的白色瀑布,也开始活动了,流水声一天天越来越大起来。最后形成一股汹涌的奔流,冲到山下流进河里,河里的冰层碎裂成块,拥挤着向下流淌去。 一阵阵暖风,带着新生繁荣的消息,几乎传到每一个角落。绿了青山,绿了原野,大地已从沉睡中苏醒,田里的春苗,犹如春的女子,姿意舞动着嫩绿的衣裳。 河岸上的柳丝,透出鹅黄色的叶芽。过不了几天,漫山遍野会开满鲜花,柳絮也会随风飘舞,真是应了苏轼那句诗;‘柳絮飞时花满城。’ 将近一个月的煎熬,方伟终于等到好消息。老乡叔叔帮忙介绍的国企,工作条件待遇不错的,同时,方伟也得到几家私企,港资,台资企业的聘用。 方伟经过一番慎重考虑,做出了符合自己预期的选择;内资企业待遇不错,但缺少活力,台资企业小气了一点,最后决定到港资企业去。 晚上,方伟来到老乡叔叔家,把自己的想法,用商量的口气合盘托出,老乡叔叔表示理解并支持,说道;“年轻人,就应该这样,有闯劲,私企能锻炼人,对今后发展有好处。国企虽然好,还存在着不少弊端,目前不好解决。” 他瞅着方伟,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改革开放时间不长,只能算是刚起,港资、台资占吸引外资总额的百分八十以上。外资企业来我们这里,主要业务是来料加工,来样加工,来件装配和补偿贸易的方式,就是大家常说的‘三来一补。’其中家电,玩具,衣服,鞋袜,印刷品等劳动密集型企业占了重要位置。岭南市从一个小渔村,发展到现在的规模,经过一番艰苦努力,是很不容易的。工厂、商业、建筑等行业蓬勃发展,吸纳了几百万劳动力。改革开放起步阶段,各部委贯彻中央意志最坚定,率先在岭南投资,起到了引领作用。础建设三通一平轰轰烈烈搞起来,才有了到处在建的高楼,工厂,市场。岭南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繁荣,世界各地商人的目光,聚焦在我们这里。可以说,这是人类历史上一个奇迹。当然了,现在还处于摸索阶段,有些不到位的地方,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面对新生事物,没什么经验可循,出点问题也是正常的,在勇往向前的路上,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是人都会犯错,何况一个城市,一个国家。” 老乡叔叔习惯性用语,兼有领导的口气,说到兴奋处,忘记这是在自己家里。老乡叔叔心情特别好,没有明显的把自己摆在领导位置,就像父亲和孩子唠嗑一样。 那天晚上,老乡叔叔讲了很多有关国内外形势,聊得也起劲,不知不觉过了午夜…… 几天后,方伟到港资企业上班,明显感觉与内地企业,管理模式完全不同。方伟在一个陌生又新鲜的环境中工作,开始还有点不适应,工作中难免出现失误。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伟慢慢适应了紧张而又忙碌的工作,干的也顺手了。 几个月下来,方伟与同事混熟了,关系相处的比较融洽。他了解到,同事都在外边租房住,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一直住旅馆的。 大部分同事都在厂子附近租房,也有少数人住的比较远,住的离厂远的人,都是有汽车或摩托车的。 工厂附近,租房价钱不贵,比住旅馆便宜多了,还能自己做饭,每月能省下一大笔开支。 方伟也知道,住旅馆不是长久的事,还要在外边吃饭,费用实在太高。每月发的工资,要花去一多半,再这样下去,预想寄给父母百分之八十工资,很难保障了。 方伟下决心,尽快租到房子,缓解经济上的压力,确保家人的生活费用。 方伟利用休息时间,转悠了几天,看了几家出租房,最后选定了一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朝阳房子,和房东谈好价钱,交了房租,房间收拾好的当天,他搬了进去。 方伟终于在厂子附近,找到自己的住处,一颗漂泊的心,算是安定下来。 一个星期天,方伟起了个大早,赶到菜市场买东西,准备中午请同事来吃饭。 方伟刚买好菜,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他出门忘了带雨伞,只好找避雨的地方,等着雨停下来。 方伟等了快一个小时,棚子外面雨还在下着,天上黑压压的乌云,在发疯似的翻滚着,像是要把大地吞没。 方伟着急的望着外面,心想,看来一时半会儿雨停不下来,只能无奈的等下去。 雨越下的越来越大,方伟无奈的来回渡着步。这时,有个人提着东西,快步走来,差点儿和他迎面相撞。 两个人不约而同站住,方伟刚想表示歉意,抬头一看愣住了,面前的人,也愣住了,尴尬地相互那对视着。 方伟突然和她相遇,一时反应不过来,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什么好,傻傻的盯着人家。她也有些惊讶,见方伟一直看着自己,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话,话没出口,脸倒是先红了起来。 方伟犹豫片刻,主动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差点撞到你,你也来买菜了?” 她有些拘束,只是点头,没说什么,不自然的扭头看向别处。方伟自言自语,又是好像对她说话;“雨下的真大,不知啥时候能停下来,被困在这里,没办法回家了。” “出门时,天气好好的,雨说下就下,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她回答道。 “天气就跟小孩脸一样,难以琢磨,说变就变。”他附和道。 “是的,岭南的天气就是这样,不好预测。”她说道。 一会儿工夫,暴雨把街道小巷变成一条条汹涌的大河,远远看去,像无数个脱缰的野马,狂奔而去,冲击着街道两旁的房屋。 商铺老板赤身裸体站在雨里,忙着用沙袋加高门槛,试图堵住洪水流进屋里。 雨在不停的下着,夹杂着闪电和滚滚的雷鸣,而且越下越大,像是天河决了堤,向人间倾泻着它愤怒。 云层越来越厚,越来越黑,越来越低,笼笼罩着大地。城市昏暗起来,远处高大的建筑,附近的楼房,仿佛整个城市要消失在白茫茫的雨里。 “看来雨是停不了,回家都成了问题。”方伟忧虑地说道。 她看出方伟有些焦虑,也觉得这是个不可错失的好机会,问道;“你住在哪儿?离这远不远?” “不算太远,拐两个弯儿就到了。”方伟答道。 “你住的地方叫啥?”她问道。 “光明村。”方伟回答说。 “我正好开车路过那儿,可以把你捎过去。”她说到。 “谢谢!不麻烦你了。反正今天是礼拜天,不用上班,有的是时间,等雨停下来再说。”方伟说道。 其实,她和方伟有同样的疑惑,自从在饭馆第一次见到方伟,她就感觉有些面熟,回家后想过多次,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也想寻找答案。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几个闺蜜说过,得到的是玩笑式的回答;“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见到帅气的小伙,好像都在梦里见过。” 得到闺蜜调侃式的回答,她无奈又生气,不能跟闺蜜翻脸,只好把探究的想法搁置下来。 家务事她从来不管,比如像买菜这些琐小事,都有保姆来做。今天,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来菜市场,偏偏下起了大雨,还偶遇到他,这真是天意。 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非把心中的疑惑弄清楚,于是开口说道;“没必要客气,一个大男人,坐上我的车,难道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她毫不犹豫的打开雨伞,示意方伟跟着她走,用坚定不可违背的眼神看着他,方伟感觉到她的诚意,也是他求之不得的,强压内心的小激动,跟着她快步走向雨中。 上车后,她把伞收起,甩了甩雨伞上的水,瞅着副驾驶位置上的方伟,开口说道;“今天准备出去逛一圈,没想到下这么大的雨,原先的打算泡汤了。” “我也是,计划午饭后,到市里溜达一圈,给下个礼拜备一些生活用品,看来是去不了了。”方伟说道。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下,会心的笑了,她问道;“你是哪里人?” “河东人。”方伟回答道。 “哪个县的?”她问。 “兴平县。”方伟说。 听到兴平县这三个字,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稍作犹豫,立马睁大眼睛,审视了方伟一会,用怀疑的口气问道;“你老家真是兴平县的?” “这还能有假,我能骗你不成?”方伟说道。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感觉有点蹊跷。”她看方伟有些不解,接着说;“小时候跟随父母,在兴平县生活了好几年,小学和初中是在方村学校上的。” “我就是方村人,也在方村学校……”没等方伟说完,她急忙刹住车,停在路边,稳了稳神,两眼盯住方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伟把名字说出来;“姓方,名叫方伟,熟悉我的人,都叫我小伟。”没等她说话,方伟反问道;“你名字叫什么?” 她回答;“小丽!” 两个人相互对视着,同时大笑起来。方伟十分激动的说道;“怪不得在火车站附近,那家北方餐馆,第一次看见你,感觉那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就是想不起来,总想找个机会问清楚,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今天算是得逞所愿了。” “我也是!”她说道;“哪天在饭馆看见你,也感觉面熟,回到家中,想来想去,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特别是,知道你是北方人后,好奇心更强了,想找个机会问清楚。几个月过去,在饭馆再没有遇见你,心情有些失落。今天下雨相遇,实为是天意。” 她又急切的问道;“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去那个饭馆吃饭了?” 在迫不及待的心情驱使下,她一句接一句的问,方伟回话的机会都没有给。 两个儿时的玩伴,十几年后,在大雨坪磅礴的早晨,再次相遇,两个人激动的心情,不言而喻。 方伟想起小时候,老师常让背诵唐诗宋词和一些名人名句,用其中的四句来形容,他们十几年后相逢,最为贴切;‘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他乡遇故知”最能体现两人此时兴奋的心情。 方伟讲着几个月来,找工作碰到的困难,遇到的一些挫折,方伟细细地叙述着。 小丽两手放在方向盘 上,侧脸靠在胳膊上,瞅着方伟,流露出关切的眼神,静静的听着,他来南岭的经历。 第八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雨点敲打着车窗,好像一场气势磅礴的交响乐,在为小丽和方伟两人,十几年后再相逢而演奏,划破长空的闪电,与之滚滚而来的雷鸣,也在烘托着车内欢乐的气氛 方伟和小丽两人很兴奋,愉快的交谈着,回忆着过去。他们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不知不觉地接近中午。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已经停了下来,天上的乌云,慢慢的散开了。 太阳从云层缝隙露出几缕阳光,照进车内,明晃晃的,刺的眼睛都睁不开。小丽看了一下手表,快十一点了,此时,俩人才意识到,时间过得真快,买的菜还在手里。 小丽发动汽车,向方伟租住的地方开去,临近方伟住处时,小丽说道;“你回去把菜送放下,中午到我家吃饭。十几年不见了,今天一定要去我家。” “真不凑巧,今天约了几个同事,来我这儿吃饭,买的菜就是招待他们的。今不天不去了,改天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一定会登门拜访。”方伟解释说道。 小丽有些失望,无奈的说道;“那好吧,那就改天吧。记住,你一定要抽时间去我们家哦。” “忘不了,你们家肯定是要去的,还要见见叔叔阿姨,十几年没见了,还挺想他们的。”方伟用肯定的口气说道。 车快到方伟租住的地方,远远看到几个同事已经来了,站在他的门前,正在向路的方向张望。 方伟向小丽说道;“你看,站在那儿的几个人,就是我的同事” “他们还真积极,比你这主人还积极,早早就来了。”小丽开玩笑的说道。 “已经中午了,你还觉得他们来的早?”方伟笑着说道。 小丽笑着说;“我觉得他们今天不该来,影响了我们的心情,刚才是玩笑话,你别当真,我只是顺嘴说说罢了。” 车停到门口,方伟和小丽说了几句话,下车后把车门关上,向她摆摆手,小丽开车离开了。 小丽走后,几个同事围过来,嚷嚷着问方伟;“开车送你的那位,长得挺漂亮的,她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给我们说说。” “你们中午还吃不吃饭?问这问那的,烦不烦?”方伟提着菜,边走边说道。 方伟用钥匙打开门,进到屋里,几个同事跟在屁股后面,还是不停的在追问。直到方伟动手洗菜做饭,几个同事才消停下来。 两个女同事帮着方伟做饭炒菜,没用多大功夫就做好了,大约有十来个菜,有鱼有肉,加上同事带来的啤酒、白酒,相当‘丰盛’的饭菜,摆满了桌子。 大家都是年轻人,难得一起聚会,也没有什么好讲究的,大伙围着餐桌,没等方伟说完祝酒词,几个男同事等不及了,已经动手拿起筷子开吃,大伙礼节性的碰杯都免了,便大杯喝酒,大口吃菜,又说又笑,热闹了一下午,直到傍晚。 此次方伟和同事们聚会。这是他到岭南以来,吃的时间最长,最开心的一顿饭。 方伟和同事热闹的聚会,时间拖得很长,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直到有人喝的趴在餐桌上才结束。 方伟送走同事,把锅碗瓢盆洗干净,地上的烟头纸屑扫到簸箕里,打开窗户,放出屋里浑浊的气味儿。他在屋里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方伟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下来休息。 虽然方伟忙碌了一天,心里挺高兴的,只是有些累,方伟觉得同事聚会,既加深了了解,又增进了友谊,比多花几个小钱,要金贵的多。 方伟躺在床上,想起几个月来,虽然忙忙碌碌,日子过得倒也蛮充实的。 方伟与小丽偶然相逢,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越想越激动,睡意全无,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由于时间仓促,小丽没有留下她的电话和地址,方伟感到惋惜。有人肯定要问,方伟和小认识是怎样一个过程,这还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太行山下一个普通的村子,方伟就出生在那里。村子东靠大山,南有小河,西北方向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水渠四通八达,确保粮食丰收。 方伟老家主产小麦、玉米,还产一些小杂粮;大麦,黄豆,满心豆,土豆,红薯等等。 雄伟的太行山,绵延千里,春夏季节,树木青翠,鸟语花香,流水潺潺,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山上各种野生水果;山葡萄,山韭菜,山木梨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中药材满山都是;五贝子、黄连,枸杞,柴胡,还有一些忘了名字的。 有一种水果,每年农历八月中旬左右,自动裂开,露出里边紫红色的果肉,特别甜,很好吃;外观上看,长得有点像香蕉,比香蕉要粗的多,当地人俗称‘八月炸’。每年这个季节,小孩跟随大人进山采摘,高兴的不得了,每次都有满满的收获。 冬季,皑皑大雪覆盖着山野和村庄,村里人闲下来,无事可做。大山成了那些打猎人的狩猎场;野兔,山猪,狍子在雪地里 留下长串的脚印。 下雪天,山上的食物很少,动物们有时跑到山村子里找食吃,方伟多次碰见山上下来的野猪,在村子里乱窜。猎人们顺着雪地上脚印,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猎物。 傍晚时分,妇女、小孩站在村口,等着打猎人的归来。人们一年吃不上几次肉,大山赐予的野味,倒可以一饱口福。 那个年代,保护野生动物的意识比较淡漠,上山打猎没人管,喜欢打猎的人,家里都有枪,是一种是土枪,里面装上火药后,再装上铁砂,抢口对着猎物,根本就不用瞄准,抬手就可以打,一打一大片。 也有少数人拿步枪打猎,步枪比土枪打的远,打远距离的大型猎物效果更好,比如打山猪、狍子,狼或狐狸。步枪不能私人拥有,那个时候,村里民兵连都配有枪支,由专人保管,打猎时可以借出来一用。 下雪天,成了猎人们的狂欢节,三无成群进山狩猎,猎人们凭经验就能判断出,猎物可能所在的位置和要经过的路径,提前埋伏好,放出猎狗或者用人,把猎物驱赶过来。 猎人的枪法很好,几乎百发百中。打到猎物,猎人们认为是山神赐的,应该与邻里分享,邻里都能分到一块肉。 方伟大约八岁左右,一个星期天,他和几个小伙伴在村边玩,靠近山坡,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几个小伙伴顺着声音跑过去,看见一台推土机在坍塌的土墙上推土,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军人,来回走动,不断的打着手势,指挥着推土机驾驶员操作。 当时方伟年龄小,不知道推墙有什么用途,后来听大人们说,是在平整土地,还要拆掉村东边很多房子和一些窑洞,一直到东山底下一大片农田,也包括正在推平的孙家堡子。 小丽大声喊着爸爸,向头戴五角星帽子军人跑去,高个子军人弯腰抱起小丽,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在耳边说了几句,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东西,塞到小丽手里手。 小丽连蹦带跳的跑了过来,说道;“我们走,买好吃的东西去!”几个小伙伴一听,要买吃的东西,看推土的兴趣也没有了,跟着小丽一块儿跑向村子。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方伟住的村子叫方村,也是乡政府的所在地。全村有几百户人家,一千多口人,基本都姓方,在方村乡政府管辖范围内,方村是最大的村子。 方村由四个堡子组成,分别为;东堡、西堡、南堡、北堡,方伟家住在北堡。方姓以外的姓氏,没有多少家,都是外来户。 坍塌的土城墙里面,当年住的人家全姓孙,由于是外来姓,只能远离村子,在靠近山角地方建房,自成一堡。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传说一个小孩,在放学回家路上,被狼吃掉了。后来,慢慢的人都搬进走了,孙家堡子也就荒废了,仅存下来的,也就是堡子里的房屋地基,坍塌的土城墙。 小丽父母是三线建设的先遣人员,没有宿舍,没有住的地方,小丽父母同来的一批人,基本上都租住在方伟他们村子里。 随着家属的到来,孩子上学成了个问题。厂方和当地政府经过协商,很快解决了孩子们上学都问题。 三线建设是国家项目,当地政府非常支持,把几十个先遣人员的子弟,送到方村学校,根据年龄大小分到各个班级。这批子弟,衣服穿的比当地学生好,书包几乎清一色的军用挎包。 农村孩子的书包,是用各种颜色的土布拼凑起来的,有的小孩连书包都没有,衣服穿的破破烂烂,脏兮兮的。 多数先遣子弟,瞧不起农村孩子,从不在一起玩儿,走路志高气扬,有一种优越感。也有少数几个例外,小丽就在其中。 他们吃的比村里的孩子好的多,上学总带着零零食,有些零食,农村的孩子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 小丽家临时住的房子,离方伟家不远,方伟比小丽大点儿,大概大相差一两岁吧。城市来的孩子上学早,小丽和方伟在一个班读书。 方伟住的那一片,与小丽年龄相仿的女孩很少,放学就找方伟妹妹玩。平时两个女孩总是形影不离,经常去方伟家,时间长了,小丽随方伟妹妹叫方伟哥,小丽用普通话叫的比较亲切。 大约半年以后,小丽的本地话说的和村里人一样,没什么区别。方伟对小丽像妹妹一样看待,十分关心。 方伟算是一帮男孩子里领头的,小丽由方伟罩着,村里的孩子没人敢欺负她。作为回报,当然是小丽书包里好吃的零食。 那个年代,食物是相当匮乏的,尤其是农村,比较穷,没有钱,生活过得相当苦,农村的孩子,平时根本吃不到好吃的东西。 每到放学礼拜天或者暑假,方伟身后总是跟着一群小孩,到处乱跑,上高爬低,其中也包括妹妹和小丽。 张伟领着一群小伙伴,去田里玩耍,捉蝈蝈,看见没有人看管时,偷摘地里的甜瓜、西瓜。有时翻墙入院,偷摘人家的树上果子。 村子南有一条终年不断流的河,方伟经常带着小伙伴儿去摸鱼。方伟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几个男孩子抓到一条大鱼,高兴的不得了,顺着山沟小路,飞快向村里跑去。 几个女孩儿跟在后面追,小路上布满了碎石子,小丽一不小心滑倒,掉进十多丈深的沟里,顿时,几个女孩子吓哭了,方伟妹妹哭喊着救人……。 第九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听到妹妹哭喊声,飞快地跑过来,问清事情原委,方伟顺着妹妹的指引,发现躺在沟底草丛中的小丽。 小路到沟底的坡度,几乎垂直,长满了野草和荆棘,方伟尝试了几次,没法下去,只好绕了一段路。 方伟气喘吁吁的走到小丽跟前,见她浑身是血,身体蜷缩着,一动不动的躺着。可把方伟吓坏了。 方伟毕竟还是个孩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方伟弯腰扶起小丽,蹲下身子,拿出吃奶的劲儿,用尽浑身力气,还勉强背起瘦弱的小丽,沿着高低不平,长满杂草的山沟,跌跌撞撞的向村里跑去。 半路上遇见小丽父亲的同事,他们很快认出满脸鲜血的小丽,赶紧从方伟的背上抱过去,把白色的衬衣撕成条,包好小丽流血的部位,一路小跑送到医院。 方伟后来听村里大人讲,那天小丽失血太多,再晚到医院一步,可能命就没了。 小丽父母从同事那里知道,女儿是被方伟救的,待小丽伤势稍微好转后,特地买了好多礼品,来到方伟家看望,并向方伟父母表示感谢。 童年在玩耍和嘻闹中,不知不觉的过去了。方伟与小丽童真的友谊,越来越深,就像兄妹一样。 现在的人,只讲需求与索取,算计自己的得失。即便是谈婚论嫁走到一起,平时感情挂在嘴上,实际上是各求所需。每当遇到不可抗力时,自己的利益一旦受到伤害,马上分道扬镳,没有片刻犹豫。 ………… 从小学到初中,时间过得很快,大约在初二暑假,几个小伙伴像往常一样,连蹦带跳的上山去玩。 山坡上开满了野花,有粉的,有红的,还有蓝白相间的。蜜蜂嗡嗡的叫着,从一朵花飞到另一朵花采蜜,蝴蝶舞动着翅膀,如仙女一般飘来飘去。 小伙伴四散开来,各找各的乐趣。方伟玩着玩着,突然眼前一亮,不远处一株盛开的小花,吸引了方伟的注意,花的颜色特别红,水灵灵的,挂满了露珠,像一个娇羞含笑又令人怜悯的少女。 方伟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刚要动手挖出来,背后传来了喊声;“别动,不要把它挖出来。”。 方伟回头一看,身后站着小丽,问道;“为什么不让挖?” 小丽带有伤感的表情说;“好看的花,只能生长在野外,离开原生地是养不活,很快就会死掉。” 方伟站了起来,瞅着小丽说道;“你今天怎么了?说出的话,叫人听不懂,感觉有点怪。” 小丽没有说话,转过身去,望着南边最高的山峰,默默的凝视着。方伟瞅着小丽,站在那里不动,心想;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事情就是多,容易多愁善感,触景生情,爱胡思乱想。 像张伟这么大的男孩子,就没有那么多心事,一个个傻乎乎的,整天就知道玩儿,没有太多的心思。同龄的女孩子,成熟的比男孩子早,想的多,心事儿也多。 小丽以往爱说爱笑,今天有些反常,很少说话,显得心事重重,方伟看小丽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糊涂了。 过了一会儿,小丽不着边际,似问非问的说道;“山的那边,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儿?” 方伟没多想,顺口说;“不知道。” 小丽瞅了方伟一眼,略有所思又像自然自语,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爸爸给我说过多次,山那边的山那边,很远很远在一个靠海的地方,是我们的家乡。” 方伟顺着她的目光,向南山看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来,还是从小到大常见的,再熟悉不过的,蜿蜒起伏的茫茫大山。 方伟回头看小丽发呆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跟着小丽一起站在那里。方伟身边的小丽,很少说话,一直看着远方。 这时,几个伙伴围过来,说时间不早了,嚷嚷着要回家。小丽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回家吧,该回家了。” 小伙伴顺着山路,连蹦带跳的回到村子。走到离方伟家很近的岔路口时,小丽停下脚步,回头瞅着方伟,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话,但没有说出来,稍微犹豫了一下,转身朝她家走去。 过了两天,方伟姥姥托人捎来口信, 让母亲带着方伟和妹妹去姥姥家住几天。 半个月后,方伟从姥姥家回来,一进家门父亲对他说;“小丽来了几次,问你们啥时候回来?” 方伟问父亲;“她说啥了没有?” 父亲说;“她啥也没有说,看上去有点着急的样子。” 方伟让妹妹去小丽家问一下,看有什么事儿。不一会儿,妹妹跑回来说;“哥,她家搬走了。” 他问妹妹;“你没问一下别人,小丽家搬哪儿了?” 妹妹说;“问了好几个人,说是前几天,来了一辆大汽车,把她们家的东西都拉走了,具体搬到哪儿了,都不清楚。” 这时,方伟明白过来;那天在山上玩的时候,小丽心事重重,欲说又止的表情,是想告诉方伟,她要搬走了。不知什么原因,小丽始终没有说出口。 方伟在姥姥家这几天,小丽来家里几次,都没见到方伟,不难想象,她当时急切的心情。 暑假结束,开学的那天,班里同学都到齐了,还有几个新来的外村学生,唯独没有看见小丽。方伟心情非常失落,盼着小丽尽快出现。 方伟初中毕业了,到县城上高中,高中毕业了,再也没有见到小丽。 几年过去了,方伟一直放心不下小丽,心想,可能永远再也见不到她了。 …………。 方伟上班的工厂,是新建港资企业,开工不久,厂里事情很多。上班时大家都很忙,有时还要超负荷工作,加班熬夜是常态,属于私人空间很少。 方伟一忙起来,感觉秒钟一样,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地迎来了星期天。 早上刚起床,传来了汽车喇叭声,不大一会儿,听见有人敲门,方伟打开房门,小丽站在门口,她说道;“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懒觉,是不是刚起床?” 方伟连忙说道;“快进来,屋里坐。” 小丽进屋,环顾了一下房间,说道;“这间房还是不错的,就是小了点,屋里的东西,摆放的有点乱。” 方伟不好意思,解释说;“刚起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他急忙叠好被子,用手把床单儿平整了一下,吃饭用的小桌折起来靠墙放好,地上有些纸屑、烟头,顾不上扫,急忙拿过一个凳子,用袖子擦干净,放到小丽面前,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坐吧,不要嫌脏,我刚擦过的,挺干净的。” 小丽笑着坐下,说道;“你难道没有干净的抹布?为什么非要用袖子擦凳子,真不讲卫生,是不是你们男人都是这个样子?” 方伟不知如何回答,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急忙说道:“你先坐着,我去洗把脸,很快的,马上就回来。” 小丽看着方伟,拿着毛巾脸盆儿,走到院子水管前,笨拙的打水、刷牙、洗脸,一副慌张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 方伟边刷牙边想,自己从来不喜欢收拾房间,甚至有时都不叠被子,多年来养成的坏毛病,让初次登门的小丽,看了个正着,真是丢死人了。 方伟在老家上班时,也是一个人住一间房,来的都是男同事,从来没有一个女的进过他房间。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有几个男同事来过,没想到,会有女人登门,来的不是别人,来的恰恰是小丽。 方伟心里在埋怨小丽,她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好让他有个准备。小丽突然造访,打了方伟一个措手不及。他最不想让人看到的一面,全部暴露在小丽面前,现在想什么也没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方伟在院子磨蹭了半天,还是端着脸盆走进屋里,放好洗刷用具,坐到床边,瞅着小丽说道;“你起得真早,礼拜天也不多睡一会儿,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说我来的早。”小丽看着手表说道;“今天来接你去我家,我爸妈在家里等你,说十几年不见了,肯定已长成大小伙子了,见面怕是认出来了。” 方伟说道;“你和你父母说我来了?” 小丽说;“在菜市场遇到你,回家就给父母说了,他们听到你来南岭了,很高兴,希望你去家里见见面。这不,我专门来接你,你要是不去的话,父母会不高兴的。” 小丽瞅方伟坐在床边,没有要走的样子,催促着说道;“快去把自己收拾一下,收拾好了咱们走,不要慢慢腾腾的。” 方伟打开放衣服的箱子,挑出两件干净合身的衣服,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系好扣子,又把脚上的皮鞋,用干布擦干净,整了整身上的衣扣,说道;“你怎么还是小时候的脾气,总是那么着急。” 小丽笑了笑,也没说话,她和儿时一样,拽着方伟朝门外走,嘴里不停地说;“快点走吧,把锁给我,我给你锁好门。” 方伟跟着小丽,来到停在院子的车前,小丽打开车门,催促方伟,说道;“快上车,时间不早了,别让我父母在家等的着急。” 方伟坐到车上,对小丽说道;“你开车去一趟水果摊,我买些水果,哪里有卖烟酒的,再把车开到那儿,买两瓶上好的酒,两条好烟。” 小丽问方伟;“你买这么多东西,是送人还是去我们家?送给别人我管不了,要是去我家买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必要。我父母年龄大了,不喝酒,不抽烟。况且,我们家好烟好酒多的是,放在储藏间没人动。要不是大姐、二姐经常来,带一些烟酒回去,恐怕现在储藏间都放不下了。” 方伟说道;“你说该怎么办?头一次去见叔叔阿姨,总不能赤手空拳去吧,要是那样,也太不礼貌了。去你家多少是要买点东西的,礼品代表一片心意,这就是所谓的‘礼轻人义重’嘛。” 方伟瞅着小丽,继续说道;“烟酒可以不买,买些水果总可以吧,你说好不好?” 小丽说道;“水果可以买。你也不知道我父母,爱喜欢什么样的水果,我看,这事还是由我来办吧,你就不用操心了。” 小丽在一家大型水果店门口停车,直接走到进口水果专卖区。方伟站在旁边儿,看到水果的标价,吓了一跳。 方伟心想,水果标价那么高,是从哪个国家进口的?敢卖这么贵,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吃得起的。 第十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熟练地挑着水果,很快装好一袋子,方伟从小丽手里抢过来,快步走到柜台前,把水果放到秤上,从兜里掏钱给老板递过去,老板刚要接钱,表情又犹豫了一下,眼神飘向方伟身后,伸到方伟面前的手,又缩了回去。 方伟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瞧,小丽正在向老板使着眼色,方伟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小丽不让老板收他的钱。 方伟想和老板争辩几句,这时,小丽已经贴近柜台,她和老板说说笑笑,聊了起来。两个人如此熟悉,可以看出,小丽常来这里,是老顾客了。 方伟走出水果店,坐到车里,接过小丽手里的水果袋,放到后座上,方伟说道;“去你家应该由我买东西,结果,你把钱付了。小丽,你想没想过,你做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小丽笑着说道;“小时候我叫你哥,现在你还是我哥,我们就是兄妹,我出点儿钱,难道不应该吗?” 她侧脸瞅着方伟,看他面部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继续说;“既然我们是兄妹,那就不分彼此了,我说的对吗?” 已即成事实,方伟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十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能言善辩,把歪的,说成直的,把坏的,说成好的,我真服了你。” 小丽咯咯地笑了起来,歪着头瞅着方伟,说道;“这点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方伟也觉得自己有些较真,有点儿过于计较了,也不在说话,只是干笑。小丽见方伟不自在的样子,半开玩笑的说道;“你坐稳了,我要开车了,可别掉下去。” 没等方伟说话,小丽发动汽车,穿过繁华的街道,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拐进一条辅路,在一片小楼区停下来。 小丽喊住下车的方伟,低声说道;“记住,这是你买的水果,见到我父母,不要乱说话,听见了没有?” 方伟接过水果,问小丽;“哪栋房子是你家?” 小丽指向一栋两层小洋楼,说道;“面前这一栋,就是我家。” 方伟望着两层西班牙式小洋楼,红瓦屋顶和白垩的墙壁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方伟跟着小丽走进院子,眼前一架葡萄棚,一只白色的猫,蹲在葡萄架木柱边,侧头望着月季花上一只淡红色的蜻蜓。 葡萄架旁边一棵罗汉松,像一个畸形儿,身子又低又矮,几乎看不到腿,可是,两条臂膊长得很,一边碰到院子的石台阶。 石台阶共有五级,三尺来高的一对龙柏分立在左右。葡萄棚就是从这石台阶直跨到大门口。 那只白色的猫伸着懒腰,背靠着葡萄棚木柱子来回摩擦,白猫到底觉得不过瘾,便绕过那枝罗汉松,跑到小丽跟前,噗地一下跳到她怀里,咪咪地叫着——这是要小丽给它挠痒痒。 小丽催促着方伟,说道;“没什么好看的,别站在院子里,赶快进屋吧。” 方伟走进房间,迎面墙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一幅画着老人坐在河边儿钓鱼,老人画的惟妙惟肖,旁边题了几个刚劲有力的字;“愿者上钩”;客厅布置得十分讲究,红木家具古香古色,一尘不染;客厅里有几盆方伟叫不上名字的花草,花朵有粉色的,红色的,红白相间的,开的十分鲜艳,散出淡淡的香气;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显示出主人的高贵和知识的渊博。 茶几上摆着几盘水果,沙发坐着两位长者,想必是小丽的父母,一个年轻人坐在旁边陪着说话,那个年轻人,方伟不知他道是小丽家什么人。 小丽向父母介绍过方伟,方伟向两个老人行了鞠躬礼,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好,十几年没见过二老,今天特来拜访。” 方伟提着水果站着,不知如何是好,可能是客厅简普又高雅的摆设,或许是他有些紧张,方伟有些懵。 保姆还是有眼力劲儿,看出点门道,走了过来,从方伟手里接过水果袋,说道;“你是客人,别站着了,去坐吧。” 小丽说道;“小时候你常见我父母,也没见你这么紧张,怎么长大就拘束了,快坐到我父母跟前,和他们说说话。” 小丽向父母说道;“我不让方伟买东西,他非要买,挡也挡住,花了不少钱,专门买了你们爱吃的进口水果。” 方伟明白小丽的用意,自己没出一分钱,做了个顺水人情,心有些虚,不由得脸红了,说道;“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请叔叔阿姨笑纳。” 两位老人站起来,走到方伟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小丽母亲拉着方伟的手,走到沙发旁,说道;“快坐,快坐,十几年不见,都成大小伙了,比小时候帅气多了。小时候又瘦又黑,像泥猴一样,现在皮肤白多了,也懂礼貌了,走到大街上是认不出来的。” 小伙子迎上来,握住方伟的手说道;“欢迎,欢迎!欢迎你来到南岭。” 他从头到脚把方伟打量一遍,好像是在审视一个外星人,眼睛里露出一丝不屑,他接着说道;“听说你救过小丽的命,是我们家大恩人,今天得好好谢谢你,待会儿陪你多喝几杯。” 他说话的口气,俨然像一家之主。方伟听小丽说过,她姊妹三个, 上面有两个姐姐,没听说有兄弟。 方伟猜想;眼前这个小伙子,不是小丽的亲戚,就是要好的朋友,或许是小丽的对象。想到这儿,方伟和小伙子客气的寒暄几句,做了自我介绍。 小丽瞅着父母在和方伟聊天,也没说什么,便走开。刚走两步,又转过身,看着方伟说道;“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去准备中午饭菜,就不陪你了。” 几个人聊天中,方伟得知小伙子姓王,是小丽父亲老战友的儿子,二十四五岁,身材高大,气宇轩昂,少显些大度。两家老人是世交,有几十年交情。 小丽父亲注重保养身体,是滴酒不沾的,专门打电话叫来小王,陪方伟喝酒的。 小丽母亲非常热情,拉住方伟的手,问长问短,问冷问热,说个不停。小丽父亲对老伴说道;“小方刚来,让人家喘口气,就你一个人说个没完,别人都插不上嘴。” 小丽父亲又说道;“今天中午就在家里吃,不去饭店了。本来计划在饭店订一桌好菜,好好招待一下方伟,小丽不同意,她说都是老熟人,去饭店反而见外了,还是在家招待里好。” 他问方伟,父母身体是否安好,又问了方伟老家的一些情况,方伟把家乡的落后与现状,大概讲了一下,小丽父亲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小王断断续续的插着话,打听方伟自身一些事儿,方伟客气的给予回答。 后来,方伟从小丽那里知道,小王在部队当兵,在师部搞政工,连级干部。名字叫什么,方伟问了小丽几次,她一直不说。 招待方伟的饭菜,准备的相当丰盛,餐桌还放着两瓶茅台酒,鸡鸭鱼肉摆满桌子,有些海产品方伟没见过。 小丽家人的热情,让方伟坐立不安,三杯见面酒过后,小丽不停的给方伟夹菜,不停的说道;多吃菜,少喝酒,热情的有点儿异常。 小丽没有过多的理会小王,好像是在故意回避他。 小丽父母看在眼里,觉得女儿做的太过明显,在这种场合,两位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为了摆脱尴尬的局面,活跃气氛,让方伟多喝几杯,小丽父亲不停的劝酒。 这是方伟有生以来,喝过得最好的酒, 小丽家人盛情劝酒,方伟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喝的过猛,头有点晕,几乎快醉了,他赶忙说道;“叔叔,阿姨,我实在不能喝了,再喝下去,怕是要醉了。” 小丽也附和道;“吃饭吧,不要再喝了,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小丽说完,把剩下的半瓶酒,从桌子上拿走。小王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便起身告辞,走时有些不高兴,不细心观察是看不出来。 方伟感觉自己要醉了,再待下去,怕是要出洋相的。他站起来,向小丽父母说道;“叔叔,阿姨,谢谢你们的招待,我该走了!” 小丽父亲看方伟说话有些不利落,身子站不稳,说道;“你喝多了,休息会儿再走。” 方伟说道;“叔叔,不用了,我能走,没事儿的。” 方伟坚持要走,小丽父亲说道,“小丽,你开车送一下小方,他一个人走,怕路上会出事。” 方伟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外,小丽已经站在车旁,打开车门,招呼方伟上车。 送方伟的路上,小丽把车速放慢。方伟瞅着开车的小丽,说道;“谢谢你的招待,你父母太热情了,劝酒也厉害,我没把握好,喝的太多了,让你家人见笑了。” 小丽说道;“让你少喝酒,多吃菜,你就是不听。要不是我把剩下的酒拿走,你非要喝醉不可。” 方伟说道;“你父母那么热情,还有小王频频敬酒,我要是不喝的话,那是不给人面子的。” 方伟说到小王,小丽气不打一处来,她说道;“说起小王我就来气,今天在酒桌上,我看他对你不怀好意,想把你灌醉,好看你的笑话。” 方伟说道;“今天在酒桌上,你对小王的态度不好,不应该那样对人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讨厌他。你父母请人家来,是陪我喝酒的,结果,你把人家冷落到一边,连话都不愿意说,搁谁都不痛快。” 方伟这么这一说,把小丽的话匣子打开了,她说道;“你不知道我为啥那样对他,是有原因的。两家老人有意把我们俩撮合到一块,又不征得我同意,也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想起来就生气。” 小丽放慢车速,说道;“你不了解小王,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心眼特别小。他在部队当连长,还是靠他父母关系上位的。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他的小市民意识,俗气的很。每次从部队探亲回来,有事儿没事儿,总往我们家跑,向我献殷勤,还特别黏人。可能是我对他太了解了,了解的越多,越觉得两个人性格有差异。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人,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更谈不上感情了。两个人没有感情,连最起码的好感都没有,你说能不能在一块儿生活一辈子?” 小丽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双方父母不了解情况,乱点鸳鸯谱。两家老人关系不错,也有几十年交情,父辈关系再好,儿女的婚事,让儿女做主,长辈不要瞎掺和。我们知道父母都是为我们好,即便长辈做的有些不妥,我也不能怪父母。今天,在饭桌上对小王的冷淡,我是有意而为的,目的是向父母和小王表明态度,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儿。父母可能有些失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随随便便就这么定了,我心有不甘。” 小丽突然把车停在路边儿,扮出一副鬼脸,两眼直瞅着方伟,说到;“我给你说个秘密,你保证不生气的话,我才能说出来。” 小丽说的话,方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能说出什么秘密,方伟不加思索的说道;“有什么秘密,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出来让我听听,我保证不发火。” 小丽犹豫了一下,眼神从方伟脸上挪开,两眼直视前方,说道;“今天你来我家都看到了,在饭桌上,我对你特别热情,是有目的的。对你的热情和对小王的冷淡,形成鲜明的对照,这是我鲜明的态度,已经摆在桌子上,让他们去想吧。让你不明不白的卷入其中,不知不觉当了替罪羊,实属无奈,我并没有恶意,还要请见谅。” 第十一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一口气给方伟说了好多,把他要说的话给噎了回去。方伟头晕的厉害,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很,车内狭小的空间,充满了酒气,熏的小丽几乎要喘不过气。 小丽打开车窗,车内空气清爽了许多。小丽瞅着昏昏欲睡的方伟,,窗外刮进来的风,吹着他的脸,她感觉方伟舒服了一些。 车到方伟的住处,被风吹了一路的他,酒劲上来了,方伟踉踉呛呛下车,醉意朦胧地东倒西歪,几乎不能走路,眼看快要倒下去。 小丽紧走两步,搀着方伟走到门口,从他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扶到床上让他躺下。 小丽倒了一杯水,放在方伟床头,搬过凳子坐在床边,小丽瞅着烂醉如泥的方伟,叹了口气,用责备的语气说道;“让你少喝点,你就是不听,醉成这样子,难受的是你自己。” 听着小丽的唠叨,方伟一句话也没听进去,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小丽啥时候走的,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 方伟和同事忙了几个月,总算见到成效,工厂稳定下来,业务也熟练了,闲暇时间多了起来。 小丽和小时候一样,常来看方伟,怕他水土不服,吃不合适,隔三差五的,从家里带来饭菜。 礼拜天,小丽开车带着方伟到市里逛,到海边玩,尝遍本地所有的小吃美食,极尽地主之宜。 一个礼拜天早上,小丽找到方伟说;“今天你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玩。” 方伟说道;“我们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就知道玩。你给我说一下,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让我决定,要去还是不要去。” 她说;“说了你也不知道,跟我走就是了。” 小丽开车大约十五公里左右,在山脚下停下来,说道;“到了,下车吧。” 方伟坐在车上没动,从车窗看向外面大山,问道;“这不是一座山吗?有什么好玩的?小时候常去山上,还没玩够?” 她回答道;“太行山又高又险,怪石林立,草木稀疏,冬天白雪皑皑,看不到一丝绿色。南方的山,一年到头树木葱绿,要不是气温的变化,分不出四季。小时候你带我上山玩儿,今天我领着你,看看南方的景色,难道不应该吗?南方的山,虽然没有太行山雄伟,但别有一番玲珑的韵味。” 方伟说道;“你说的这么好,这山叫什么名字?” 小丽回答道;“梧桐山。” 两人下车,顺着小路向山上走去,方伟眼前的梧桐山,清秀而又美丽。 这时,太阳刚在山尖冒红,蓝蓝的晴空,偶尔有几缕浮云掠过,象大海中溅起的几朵浪花,给蓝天增添了花絮;气温不冷不热,偶尔有一阵凉风吹起,象刚从闷热的车厢走出,使人无限惬意。 山路两旁的树,婀娜多姿,青翠欲滴,象小米般大小的黄色花粒,一串串地挂满枝头,发出诱人的清香。人在树下走过,忍不住都要多呼吸几次。弯弯曲曲的山路,像一张长长的天梯,直通山巅。往上看去,整座山就象一匹锦缎,艳丽无比。 方伟脑海里浮现出,家乡高耸入云的太行山,与眼前梧桐山做了比较;梧桐山,没有太行山的高大,却有南方少女般的秀丽;没有太行山的参天大树,却有满山遍野看不尽的碧绿。 太行山粗犷,有袒露的巨石,梧桐山虽没那么雄伟,却犹如小家碧玉。 太行山的秋季,却十分诱人,秋风带着凉意,把满山遍野的树叶染成红色黄色,到处是成熟的野生水果,飘出阵阵香气。梧桐山一年四季穿着绿衣,像风韵犹在的少妇,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两人走在崎岖的山道上,小丽介绍着梧桐山地理位置,和它的一些基本知识;梧桐山为莲花山余脉,最高峰海拔九百多米,位于岭南经济特区东部,为城市第一高峰;东至盐田港,西临岭南市水库,南北均临近繁华市区及南海大鹏湾,与香港新界山脉相连,溪水相通,具备国内风景名胜独特的地理位置。 小丽听说,林业部要批准建国家森林公园,不过,现在还没开发,所以来的人很少。 两个人爬到山腰,感觉有些累,找到一块大石头,走到旁边坐下来休息。 带有凉意的风,拂去了方伟额头的汗水,他很多年没有上过山,这次小丽邀他来梧桐山游玩,方伟触景生情,想起小时候,和小丽在太行山玩耍的场景。 方伟稍微喘口气,看着小丽问道;“初二暑假,咱们几个伙伴去山上玩,你不让我挖野花,你还记得吗?当时,好像你的表情怪怪的,到底是什么原因?” 小丽不加思索的回答道;“记得,那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方伟略有所思的说道;“十几年前的事,我想你可能忘了,没想到还记得。” 小丽说道;“其他的事儿都可以忘,儿时的友谊,是忘不了的。何况你还救过我的命,你想我能忘记吗?” 方伟说道;“别老把救命的事儿挂在嘴上,听起来让人不舒服。你掉到沟里,摔的头破血流,谁看见都会帮的,何况我们是伙伴。那天在你家,小王也说过同样的话,好像你欠我多大的人情似的。这件事儿,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了,你说好不好?” 小丽点点头,表示同意。方伟瞅着小丽,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那时候你搬家,为什么不打个招呼,给我说一下,说走就走了,当时我挺遗憾的。” 小丽沉思了片刻,开始讲述她的经历; 小丽出生在部队大院,却是在方村上长大的,直到现在,小丽和方村还有很深的感情,还眷恋着那片成长的地方。 小丽印象最深,是那巍峨的太行山,树木青翠,鸟语花香,绿色盎然的田野,村南那条流淌的河。 夏天,在河边玩水,在山上采花,童真又顽皮的一群小伙伴,无忧无虑的嬉笑打闹。太行山崎岖的小路,两边野花飘出的清香,沁人心肺。 小丽始终觉得,她的心还留在那片土地。在她成长最关键的几年里,陪伴她愉快地度过童年的人,是像方伟一样贫穷又快乐的农村孩子。 小丽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任性的坏毛病,吃饭穿衣很挑剔。她和方伟一起玩时,看见农村穷苦的生活,村里的孩子穿的破旧,吃饱饭都困难,她幼小的心灵,受到很大的冲击。 当年,小丽年纪小,不理解人世间的苦难,后来长大了一些,她逐渐明白,自己优越的生活,与方伟贫困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小丽眼中稀松平常的零食,当她送给方伟的时,他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放进兜里,生怕弄丢了。 方伟这些农村孩子的一举一动,深刻触动着小丽幼小的心灵,长时间耳喧目染,小丽改掉不少娇气。 小丽的变化,引起大人注意,父母也感到纳闷,百思不得其解。当他们看到小丽,跟农村孩子玩儿在一起,回到家跟个土人似的,又心疼又欣慰。 父母常对同事说;“我们家小丽变了,比以前懂事的多,知道体谅父母,爱发脾气的臭毛病,改了不少,没那么任性了。” 那个年代,农村条件不好,饭都吃不饱,更别说零食了。小丽给方伟的糖块、点心,他都舍不得吃,糖块留给弟弟妹妹,点心留给年迈的奶奶,这些都给小丽留下深刻的印象。 有一次,小丽站在厂门口,等父母下班,看见不远处的土路上,方伟瘦弱的身体,背着一捆比他还高的柴火,吃力地走着,深深的震撼了小丽。 衣食无忧,吃穿不愁,不知人间疾苦的小丽,从那以后开始变了,变得像她父母说的那样;“懂事了”。 记得有一次,大概在冬天下午,刮着西北风,特别寒冷,坐在教室里都打颤,方伟穿着湿棉裤来学校,方伟可能忘了,但小丽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她问方伟; “裤子怎么湿了?” 方伟说;“不小心踩破冰面,掉进水坑里弄湿的。” 小丽说;“为什么不换条干棉裤?” 方伟回答;“我就一条棉裤,没有可换的。裤子湿了不要紧的,用腿暖一会儿就干了。” 小丽听方伟说的如此轻松,根本没把穿着湿裤子上学当回事,小丽当时感到,方伟家太穷了,生活很不容易。 农村孩子虽然贫穷,面对生活的态度,阳光乐观向上,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小丽。 那天,一群小伙伴在山上玩时,小丽本来想告诉方伟,她要走了,因为确定不了哪天走,没有准确日子,所以,就没有给他说。 父亲定下来搬家日期后,小丽去方伟家几次,都没见到他,只好跟着父母走了。 当时,小丽太幼稚,想不到给方伟留个纸条,长大后,小丽想起来就后悔。 她随着父亲回到城里,过了没多久,部队开始裁军,小丽父亲所在的部队,不在裁撤之列。 小丽的奶奶,八十多岁了,一直跟着父亲生活。父母带着小丽去三线工厂,奶奶留在城市照顾小丽两个姐姐。奶奶老了,适应不了北方的气候,整天唠叨着要回南方老家。 在小丽父亲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地把父亲拉扯大。父亲和奶奶的感情很深,奶奶的话父亲从不反驳,大多时候是顺从。 奶奶好像预感到什么,回老家的事,总是不断提起。父亲也没有办法,只能满足奶奶的心愿。 父亲经过一段时间考虑,主动向上级领导提出请求,到地方工作。部队领导,好多都是父亲多年的战友,了解小丽家实际情况,一阵惋惜后,很快批准了父亲的申请。 小丽一家人回到南岭,大概过了两三年吧,奶奶得了一场重病,父亲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想尽一切办法,用遍所能买到的好药,包括进口药,都没能治好奶奶的病,没过多久,奶奶离开了人世。 奶奶去世,对父亲打击很大,头发一夜之间几乎全白了。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父亲才缓过劲来。 父亲不像以前那样,疯狂工作,很少顾及家庭。随后,父亲越来越看重亲情,越来越感到家人陪伴的重要, 小丽父感觉自己年事已高,萌生离休之意,加上当年中央要求干部年轻化、知识化,各级领导的呼声越来越高,父亲毫不犹豫地从领导岗位退居二线,让位与年轻人。 小丽父亲退下来后,当了个顾问,实际上是休闲在家,种花养草,修身养性,从不干预政事。 第十二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高中毕业后,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小丽长得漂亮,学习也好,她继承了军人父亲的坚毅、果断的优点,也传承了母亲深厚的文化底蕴,受过高等教育、以及良好的修养与文静。 小丽柔弱的外表,透出骨子里的刚强,她为人处事,彬彬有礼,不卑不亢,赢得多数同学的好感, 大都乐于与其交往。 大学一年级下半期,班里有一个叫曾志远的男同学,主动接近她,频献殷勤。 曾志远父亲是某部委领导,自以为家庭背景优越。在同学们面前,表现的盛气凌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令班里同学很不爽。 有几个男生,也算是纨绔子弟吧,乐意围着他转,又使曾志远添了几分得意的神气。 曾志远在学校,晃荡的时间多,学习的时间少,有时还抄别人作业。教授私底下批评过他几次,没起到任何作用,拿他实在没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曾志远在同学面前狂傲不羁,唯独对小丽不敢那么放肆,说话做事规规矩矩,装出一副绅士的样子,不时买些礼品送给她。开始小丽觉得不收面子上不好看,会影响同学之间关系,无奈的回赠双倍礼物。 后来,曾志远登鼻子上眼,送礼物越来越贵重,越来越频繁,小丽实在难以接受,不得不明确告诉他;“前两次收你的礼物,是碍于同学之间的关系,凡事不过三,如果你再送东西给我,同学之间的情谊,就不复存在了。” 小丽的警告,曾志远没放在心上,反而加大对小丽的攻势,惹来几个女同学嫉妒。 尤其是一个叫唐荣女同学,看小丽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好像仇人似的。 小丽问过一个室友,她说唐荣在追曾志远,总找机接近他,曾志远对她并不热心。 好多几次,唐荣站在路边,有意在等曾志远,当他远远看见唐荣时,迅速拐进小树林,绕路而去。 说起唐荣,人还是不错的,脾气耿直,长得还算秀气,大大咧咧,心里藏不住话,想到啥说啥。 平时,唐荣和小丽相处的还算过得去,自从知道曾志远在追小丽,她心里很不高兴,把小丽当成情敌。 小丽根本不知道唐荣的想法,她一直蒙在鼓里。室友这么一说,小丽才明白过来,唐荣对她充满敌意的眼神,是因为曾志远的缘故。 一天晚上,小丽把唐荣约到学校外,找了一家咖啡店,两人坐下边喝边聊,有意的把话引到曾志远身上。小丽明确告诉唐荣,说唐荣误会她了,她对曾志远没那个意思,都是他一厢情愿。并让唐荣大胆追曾志远,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替她传话。 小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唐荣后,两个人误会消除了,握手言和,唐荣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后来小丽听班里的同学说,曾志远对唐荣没有一点好感,尽管唐荣明确向他示出爱意,曾志远始终没动过心,有时当面让她下不了台。为此,唐荣躲到宿舍大哭了一场,慢慢的也就死心 小丽渐渐疏远了曾志远,曾志远还是不死心,每到开饭的时间,他总是先到,提前几分钟打好饭,一旦小丽在餐桌摆好饭菜,曾志远快速地坐在她对面。 曾志远的举动,引来不少同学目光,有些同学看着他俩,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尴尬的场面,使小丽心理很不舒服,曾志远反而得意洋洋,在同学面前显摆自己。 曾志远毫无意义的糟糕举动,小丽又好气又好笑,拿他也没办法,只能敬而远之。 为了减少曾志远纠缠,小丽不去餐厅吃饭了,让同宿舍的好友把饭菜带回来。 大学第三年,快放暑假的时候,一天晚上,小丽在回宿舍的路上,看见班长站在路边,瞧见走过来的小丽,微笑着把她叫住,看了看旁边走过的同学,示意小丽走到旁边一棵树下,低声说道;“你可真有魅力!” 班长嘴里突然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小丽没反应过来,不明白话里的含意,搞的她一头雾水。小丽心里清楚,班长对她有好感,挨着曾志远的面子,他没有越界。小丽警觉地问道;“班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班长马上明白,小丽误解了他的意思,也怪自己用词不当,使得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赶紧解释道;“别误会,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能把咱们班里,最不可理喻的人改变了” 小丽问道;“你简直是在故弄玄虚,我能改变谁?你说清楚,玩笑可不能这样开。” 班长说道;“难道你真没看出来?最近曾志远变了,变的大家有点儿不认识了。” 小丽最近增加了课外作业,占去了大部分时间,空闲时间很少,曾志远的变化,她没注意到。班长接着说道;“昨天教授把我找去,问了一些曾志远的情况。” 小丽问道;“你给教授说了些什么?” 班长说道;“从教授的口气来看,可能是曾志远父母,通过学校领导,了解儿子的近况。曾志远最近变化很大,让他父母有些吃惊。曾志远以前老是不着家,最近变了,不在外边瞎混了,准时回家,一个人待在房间看书,不让母亲打扰,很少和家里人说话。” 小丽又问班长;“你到底和教授谈了些啥?” 班长答道;“教授也有点奇怪,曾志远的变化,超过他的预期,他没法理解。我把知道的曾志远一些事情,和教授说了,当然,主要谈的还是你,面对曾志远的追求,你表现的不冷不热,不远不近,分寸拿捏的很好。曾志远目空一切、高人一等的做派,在你面前失去效力。说实话,曾志远现在有些醒悟,在思索着改变自己。” 小丽说道;“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能改变一个人,真是言过其实。” 班长神秘兮兮的说,要告诉她一个秘密—— 大概一年前,曾志远把班里几个比较活跃的男生,请到一家豪华饭店,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光看菜的花样,是要花不少钱的。曾志远一改以往的作风,客气的招呼我们坐下。搞得几个同学受宠若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又打什么坏主意。 几个同学纷纷问曾志远;“请我们来这么好的饭店,有什么重要事要说,你就直接说吧,没必要搞这么大的排场。” 曾志远没有马上回答,从包里掏出外国的三五牌香烟,每人发了一包,才开口说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希望大家帮个忙,前提是要保守秘密。” 他瞅着饭桌上的同学,继续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在追小丽,希望哥几个私下告诉其他男生,不要对小丽有非分之想,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小丽听到班长说的‘秘密’,问道;“你说了一大堆话,是编的还是真有此事?” 班长瞅小丽脸红了,会心的笑起来,不再说话。小丽尴尬的很,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怼回去。 社会上总有一些像曾志远这样的人,自以为了不起,高高在上,仗着父母有权有势,优越感爆棚,根本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总想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没什么好难的,不就是一句话事。 当然了,也有攀龙附凤的人,迎合着权贵子弟的喜好,百般殷勤,顺从他们的意愿,认为婚姻也应该如此。 与那些投怀送抱,轻浮的女孩子相比,小丽稳重、恬静、修养又好,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优雅的自然美。曾志远的追求,小丽恰到好处的冷淡处理,无声地拒绝了,这是曾志远没有料到的。 曾志远自懂事以来,第一次身心同时受到打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他软弱无力。曾志远认为小丽拒绝,是对他一种伤害,不像身体受伤那种痛,是心底里在流血。 曾志远一直以为,父亲身居高位,家庭背景显赫。自己的硬件相当好;一米八几的个子,白净的脸,高鼻梁,大眼睛,不知引来过多少女孩子的目光。 然而,却遭到小丽冷漠又礼貌的婉拒,曾志远的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 自从父亲恢复工作后,曾志远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人,前护后拥,俨然像个小皇帝。十六七岁,就对女孩子产生兴趣,在曾志远看来,得到喜欢的女孩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没有什么稀奇。 曾志远碰到小丽的软钉子,才真正明白‘痛彻心扉’的含义,理解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不到伤心处’,爱情不是买卖,不是生意,更不是有钱有势就能买到的。 小丽无意之举,让方伟恢复了理智,他开始思索,以前所做的事,是多么荒唐可笑,简直像一个处世未深的孩子。 曾志远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力,被家庭的优越感给屏蔽了,他所想所做的,与现实存在很大差距,仿佛他生活在世外桃源,完全看不清人间的善良与丑恶。 曾志远逐渐清醒,身边围着的好人少,有些人图他有个好父亲,个别甜言蜜语的女孩儿,内心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高干家庭长大的曾志远,父亲母工作忙,疏于管教,逐渐偏离人生正确的轨道。然而,他并非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纨绔子弟,内心深处存有未被泯灭的善良。 曾志远原以为轻易而举,就可以俘获小丽的芳心。结果,恰恰相反,却遭到小丽礼貌的回避,在曾志远看来,这是不可接受的,但又无可奈何。 曾志远被心爱的人视为无物,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穿透他的心脏,疼痛难忍,感觉将要窒息,灵魂游离于身体之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曾志远在纠结着,到底哪点配不上小丽,他百思未得其解,冷静一段时间后,重新审视自己。以前玩世不恭的行事风格,确实有点过了,伤害了别人,甚至令人憎恶,唯有自己还在沾沾自喜。 大千世界,什么人都有,攀扶权贵笑脸相迎的人确实不少,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市侩。 曾志远已经明白过来,不爱虚荣,不卑不亢的小丽,要想赢得她的尊重,除非彻底改变自己。 第十三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几年过去,转眼校园生活将要结束,小丽已临近毕业。 一天上午,小丽和几个同学去授家,请教有关毕业论文答辩时,几个关键重点问题。 教授五十多岁,大概快六十了,头发几乎全白了,教授特别和蔼可亲,对学生犹如子女。家中常年生病的老伴,一直卧床不起,儿子一家在外地,没法侍奉病重在床的母亲。老教授忙里忙外,几乎拖垮他的身体。 六十年代初,教授全家被下放到农村,前几年落实政策,才回到学校。教授年龄大了,老伴身体不好,几乎没有行行动能力。按照国家政策规定,儿子是可以随父母,回城照顾他们。 在当时,回城的人太多,各单位人满为患,安置工作有困难,需要排队等待。教授为儿子回城的事,申请了好多次,也没有办下来,一直拖着。 教授住房面积不大,床和书籍,还有一些杂物,占去了大部分,留下的空间很小。当年筒子楼居多,几家共用一个厨房,住房困难是普遍现象。 教授老伴行动不便,常年躺在床上,洗衣服做饭,家里的杂活,全由教授一个人承担。年近六旬的教授,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小丽这些做学生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小丽和几个同学走到门口,看见教授正在忙着家务,他看见小丽几个人,起身说道;“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小丽看到窄小的屋子,堆满书籍和杂物,躺在床上的教授老伴儿,她有些茫然,请教有关论文的事,没法说出口。 几个女同学稍微犹豫一下,连忙帮教授整理房间,清理杂乱的衣物,帮教授扶起老伴,换掉潮湿的被褥。小丽几人忙了一阵子,收拾停顿后,起身告辞。 离开教授家,小丽陷入沉思。心想,教授年近六旬,除教学外,还要照顾病重的老伴儿,可见教授生活多艰难。 小丽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教授儿子在外地,帮不上忙,单靠教授一个人照顾老伴,非把身体累垮不可。 小丽心琢磨,得尽快想个办法,在不违反政策的前提下,能把教授儿子调回来,减轻教授繁重的负担,实为上策。 小丽想到自己肯定没这个本事,应该找一个有能力的人,该找谁帮这个忙,小丽想来想去,想到曾志远。 曾志远愿意不愿意帮忙,小丽心里没底,只能试试看。一个人去找曾志远,小丽感觉有些不妥,反而容易产生误会,找个同伴一起去,比较合适。 想到这里,小丽约好同宿舍好友,去找曾志远。两个人站在曾志远每天必须经过的地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过往的同学打着招呼。 不大一会儿,曾志远走过来,看见小丽向他招手,他殷勤的走上前,三个人开始聊起来。 闲聊当中,小丽室有意把话题转到教授身上,说道;“昨天,几个同学去教授家,他们家情况,令人心酸。” 曾志远问道;“教授家什么情况?听说老伴有病,不会像你说的那么不严重吧?” 小丽室友说道;“你这公子哥,从来不去教授家,也不关心平民百姓的疾苦。” 曾志远说道;“说的哪里话,我这人粗心大意,没有你们女的心细,富有同情心,还知道心疼别人。” 小丽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打嘴炮了,说点正经事,好吗?” 曾志远说道;“有什么正经事,需要我出力的,下令吧。” 小丽看了室友一眼,问曾志远;“你能不能找关系,把教授的儿子调回来?”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就知道你们‘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是教授的事,我肯定会全力以赴。不过,这件事难度不小,办成办不成,我没有太大的把握。” 小丽说道;“只要你尽心去办,成不成也没人怪你。” 曾志远说道;“有你这句话在,我会尽力去办的。” 接着,三个人又闲聊了几句,曾志远离开时,陪小丽来的女同学,连嘱咐带夸奖地说道;“咱们全班同学,谁不知道你路子广,本事大,在我俩面前说话,还要留有余地,过于谦虚了。不过,千万要记住,别忘了托付你的事,我们还在等好消息呢。” 临近毕业,大家都很忙,有些同学忙着确定恋爱关系,整天黏在一起,卿卿我我;有些同学在毕业论文上很下功夫,忙的一塌糊涂;关系好的男同学,忙着请客聚会,喝的醉醺醺的。 大学生活已接近尾声,将要离开校园走向社会。离别在即,同学们不免有些伤感。 回想几年大学生活中的光影,留下的印记,将是小丽一生中,不可抹去的痕迹。 小丽经过充分准备,论文答辩相当好,受到教授们一致好评。 离校的前几天,寝室好友递给小丽一封信,是曾志远写给她的,那是小丽收到曾志远唯一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大意;同学几年,他犯了不少错,做过不少荒唐事,如有伤害到小丽,还请她原谅,等等一大堆客气话。令他刻骨铭心的是,小丽使他重新认识自己,为此,曾志远特别向小丽表达谢意。最后说,虽然不能成为恋人,总还可以做朋友,毕竟同学几年,还是有感情的,以后常联系,随信附上他的联系方式。 小丽经过慎重考虑,觉得还是不回信为好,以免节外生枝,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后来,小丽回到家乡,和曾志远关系好的一个同学,来岭南出差,小丽热情地招待了他,饭局当中他说;曾志远出国了,是留学还是经商,小丽没有细问。 离开学校的日子,越来越近,同学们将要各奔东西,全班几十个人照相合影。 中午聚餐,席间教授问小丽;“你分配的单位挺好的,为什么不去?这也太可惜了,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难道一点不后悔?” 小丽回答说;“父母已近晚年,需要有人陪伴,两个姐姐早已结婚,虽然在一个城市,工作单位离父母家较远,平时忙,很少回去。我是家里最小的,不回去的话,父母会伤心的。俗话说;天下老的,向着小的。 小丽一席话,引起教授对儿子的思念,不知是和小丽说话,还是自言自语,教授喃喃地说道;“难得你对父母一片孝心,儿孙绕膝是天伦之乐,是该回家陪他们了。” 小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教授,想起让曾志远帮忙办他儿子的事,她隐约感觉能办成,用安慰的口气说;“教授,一切都会好的,您儿子可能很快就回来。” 教授看着小丽,脸上无奈的露出苦涩,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 小丽瞅着满头白发的教授,满脸憔悴的样子,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沉重的喘不过气来,默默的端起酒杯,她一口喝了下去。 小丽回到家乡,分配到政府机关,办公室主任是个中年妇女。可能是因为小丽父亲,以前是市委主要领导的原因,她对小丽很好,平时非常关心她。办公室工作,没硬性指标,松松散散,喝茶聊天,迎来送往,发发文件。 小丽专业不对口,大学里学到的专业知识,根本用不上,整天无所事事,她觉得自己在混日子。 毕业后,半年时间里,同学之间联系比较频繁,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联系的越来越少了。可能是因为工作忙的缘故吧。 几个关系好的同学,一直保持着联系。有的同学出国深造,有的下海做生意,有的在单位老老实实地上班。 有几个同学失去联系,像人间蒸发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有一天下午,主任把小丽叫到办公室,她刚坐下,主任递过一杯茶,说道;“小丽,工作最近工作顺心吗?有什么困难,不要有顾虑,直接和我说。” “阿姨,挺顺心的,没什么困难。”小丽接着说;“同事都挺好的,不懂的地方,都愿意帮助。” “那就好,那就好。”领导用习惯性的口语,说道。 说到办公室主任,人非常好,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对待工作比较严谨,对下属关心体贴。她是个老江湖,为人处事八面玲珑,上级指示精神,领会的比较到位,还有所创新。对下级宽严有度,分寸把握的非常好。深得上级领导的赏识,部下的喜爱。 下属工作如有失误,她点到为止,从不在公开场合,指名道姓批评,能及时帮你找出失误的原因。她那不言而威的行事风格,下属既害怕又尊重,办公室的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同事之间和睦相处,矛盾很少。 她最不能容忍的是搬弄是非。有一次,一个同事说起另外一个部门领导,与下属有绯闻,被她听到了,差点被从办公室赶出去。事后,那个同事痛哭流涕,深刻的做了检讨,才善干罢休。 主任唯一唠叨的事情,让下属抽空多看书,丰富知识,修身养性。她常说;风正气清,是衡量一个单位的标准,往小里说,做人也应如此。 “怎么不说话了?”主任问小丽。 “ 阿姨,你找我有事吗?”小丽小心翼翼的说道。 小丽刚来时,主任嘱咐过她,在同事面前,可以称呼官衔,私底下叫阿姨。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找你聊聊,你今年多大了?”主任问道。 “周岁二十二了,虚岁二十三了。”小丽回答道。 “有对象没有?”主任问道。 “年龄还小,没找对象。”小丽回答说道。 “不小了,该找对象了。”主任说道。 “阿姨,不着急,过几年再说吧。”小丽红着脸说。 “你不着急,父母该着急了,我说的对不对?”主任说道。 “父母唠叨过几次,我有些烦,他们也没再提这事了。”小丽回答道。 “不能嫌父母唠叨,他们都是为你好,天下父母都是这样的。我问你,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主任问道。 “真的没有,阿姨。”小丽回答道。 “婚姻大事,不要让父母操心。如果有合适的对象,尽快定下来,你父母也就放心了。”主任用关怀的语气说道。 “阿姨,你放心,不会让父母操心的。”小丽回答道。 正在小丽难以应付时,砰!砰!地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小丽顺势告辞,离开主任办公室。 第十四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姊妹三个,都长的很漂亮,一个赛一个,在当地公认‘三朵金花’。邻居们经常夸赞;小丽父母有福气,三个千金很懂事,有礼貌,孝敬父母,长得又漂亮,邻居十分羡慕。 小丽父母每次听到,邻居夸奖三个孩子,高兴的不得了,笑得合不拢嘴。 大姐,二姐,在十二三岁时,父母离开她们,去三线工作,姊妹两个留给奶奶照顾,奶奶因儿子去外地工作,对两个孙女疼爱有加,经常当着孙女的面,唠叨儿媳的不是。因此,小丽的大姐二姐,对父母产生了怨恨。 小丽全家人再次团聚,已是七八年后的事了。由于母女长时间分离,两个姐姐和父母之间的感情,疏远了许多,确切地说;母女之间产生隔阂。 两个姐姐在成长的关键时期,缺少父母关爱,性格发生很大变化,加上青春期叛逆心理,父母说话她们很难听进去,如果说话重了,和父母对着干。 姐姐做了出格的事,父母不说还好,一说马上炸锅,搞的两位老人很是头疼,既伤心又难过,面对两个女儿,不知如何是好。 母亲修养极好,忍耐力超强。两个姐姐,在母亲耐心细致的教导下,叛逆心有所回转,性情逐渐平和起来,不再面对父母剑拔弩张,家里恢复宁静。 父母经常给三个孩子讲道理;“我们在你们面前唠叨,你们不爱听,不理解,还觉得烦,等你们结婚生子,就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 大姐二姐结婚后,有了孩子,渐渐理解父母当时说的话,每每想起,羞愧难当。 做儿女的有几个理解,父母得良苦用心,为养育孩子,付出多少心血与劳累。’ 正如红楼梦里‘好了歌’写的那样;“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过了两年,上山下乡浪潮,袭遍全国所有城市,小丽两个姐姐,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去了父亲当年打游击的地方。 当地领导,好多都是父亲以前的部下,老领导女儿来插队,自然对两个姐姐格外照顾。 大姐到农村生活,适应的很快,下地干活十分卖力,深得群众好评。几年后,被推荐上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当地一个大型矿山工作。与相爱多年、长相俊朗、精明能干的农村小伙结了婚。 大姐生小孩三个月后,考上研究生,孩子留在农村,由孩子奶奶带着。 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到岭南科研单位工作。依据政策,姐夫也来到城市。 二姐在农村,表现也挺好,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学习高中课程,几年从没间断过。自己通过努力,也考上本市大学。 小丽家由于各种原因,总是聚少离多,直到小丽大学毕业回来,一家人才算真正团聚。 女儿回到身边,父母心情好渐渐地好了,脸上都皱纹舒展开来,平时严肃的父亲,常常哼几句跑了调的老歌。 全家聚在一起时,免不了吃吃喝喝,大姐夫人勤手快,忙里忙外,会做几个拿手的家乡菜,很对父母的口味。 小丽大姐夫,常用他那带有浓厚,家乡味的普通话讲笑话,逗得全家人捧腹大笑。 大姐夫对小丽父母十分体贴,买油,买米,买菜,从不用两位老人操心。只要老家寄来特产,首先送给丈母娘,嘴特别甜,“爸,妈”总叫个不停,二老心里的舒服劲儿,别提有多高兴。 小丽有时感觉到,父母对大姐夫的喜爱,远比对三个姑娘亲,她偶尔心里尔泛起点小嫉妒。 父亲老战友说;小丽父母老来得‘子’,半路捡了个好‘儿子’,是上辈子积的德。 熟人也经常唠叨;自家儿子,能有人家女婿一半孝顺,就心满意足了。 现实中,大部分做儿子的,在小事上,总是粗心大意,生活上,关心父母不那么细致,不像女儿哪样暖心,体贴。 有儿子羡慕有女儿的,有女儿羡慕有儿子的。‘得陇望蜀’的人不在少数。 ………… 方伟安静的听小丽叙说,了解到她几年来的经历,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小丽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便停顿下来,瞧见坐在旁边的方伟,目不转睛的瞅着自己。 小丽感觉被方伟的眼神刺了一下,迅速站起来,招呼方伟向山顶走去。 两人走到山顶,遥望远处蜿蜒起伏的群山,波光粼粼的大海,浪涛浪拍打着沙滩。 俯瞰山下高楼林立的城市,像一幅优美的画卷,展开在他们面前。 小丽触景生情,兴奋又感叹;自己整天忙忙碌碌,从来没有从另外一个视角,审视家乡的改变和脚下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 小丽思绪万千,心情舒展开来,沉浸在遐想里,随口朗诵苏轼诗一首,‘题西壁’;“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家乡山河的壮丽,大自然的美景,伴着泥土的芳香,小丽陶醉在其中,豪情有点奔放,以诗抒发她的情怀。 同时感染了方伟,赋诗一首,王安石的‘登飞来峰’;“飞来山上寻千塔,闻说鸡鸣见日升。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两人互相对视着,会心的笑起来,方伟和小丽用足全身力气,扯着嗓子,一起大声喊;“梧桐山,我们来了。” 喊声回荡在群山之中,余音缭绕在天地间,随着天上云朵,飘向很远的地方。 他们疯过一阵后,冷静下来。小丽说道;“整天忙来忙去,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啥。这几年,没有亲近过大自然,我们这里变化很大,没有具体概念,只是一个大概印象。今天,站在梧桐山顶,才真正领略到,家乡变化之大,着实令人惊讶。刚才朗诵的那首诗,是我对大家乡缺乏了解,表达的歉意。” 方伟笑着说道;“刚才你朗诵的那首诗,很贴切你当下的心情,有些事情,还要站远一点,才能看清楚。” 小丽说道;“说的对!身在再熟悉不过的岭南,却忽略了它,以及日新月异的变化,我惭愧的很。今天登高一望,南岭市规模之大,远超我的想象,是我没料到的,南岭不愧是改革开放的领头羊。” 方伟说道;“你能从一个城市的变化,与全国发展趋势联系起来,可见你胸怀之大,是否也和受到父母影响有关?” 小丽说道;“父亲对我影响很大,但有些看法也有不同,现实生活中遇到具体问题,我的认知,浪漫多于理性。” 方伟说道;“你看待事物正面多于负面的心态,是难能可贵的,具有高尚的品质。” 小丽说道;“话题有点太大了,扯的也太远了,还是说说你自己吧。” 方伟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说出来也有局限性,没你站得高,看的那么远。” 小丽说道;“这话我不爱听,你是在恭维我,还是在讽刺我?” 方伟笑着说道;“我只是顺口说说,没别的意思,你就不要那么认真了。” 小丽说道;“还是说说你自己吧,没必要讲究那么多,想到啥说啥,能否说一说,你对距离和美之间的看法?” 方伟想了想,说道;“以前做过的事,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隔一段时间,再回头去看,才知道错在哪里。有些人说,距离产生美,就我个人而言,我不这么让认为。如果是朋友,要由远而近的,保持零距离,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亲密无间’。两个人相处融洽,不离不弃,心灵共鸣,能迸发出激情,那才是真正的美。” 小丽说道;“你说的没错,没几个人能做到,在理性和感性之间,很难把握好,很难取舍。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具体的人和事,很少有人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方伟说道;“人们对事物的判断是否正确,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有一条最基本的原则,那就是公理,什么是公理,就是大多数人认为正确的。打个简单的比喻;少数人,偷抢别人东西,掠夺他人钱财,想不劳而获,目的是为了享受;有的人,为了一口吃的,违心去偷窃,目的很清楚,仅仅是为了活下去。前者好判断,傻子也知道偷盗是错的,人们难以决断的是后者。” 小丽看了一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暂且放下这些话题,以后时间多的是,再详细探讨吧。” 太阳已经偏西,它从山的那一边拖拽着长长的、依恋的影子,仿佛不想让这有意义的日子随便过去似的。 山顶空地上的碎石,周围的山川,这时,好似也松弛了它一整天的负重,阵阵散发出的热气来。 天边竟给夕阳的余晖烧红了,红的象火,亮的象金。顷刻间,一层层的加浓,已酿成深红的一片。 小丽和方伟,在山上几乎呆了一整天,中午随便吃了点零食,此时,他们感觉有点饿。 小丽说道;“我们下山吧,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下山的路看不清楚。” 风渐渐地大起来,天上的云层像大海的波涛在飞走,风呼呼地拧着树干,树梢在吱吱的响。 方伟和小丽站起来,顺着小路向山下走去,有些路段坡有些陡,布满了小石子,像溜冰场一样滑。 方伟走的有些快,摔了两跤,屁股上全是土,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回头见小丽站在不远处,笑他摔跤的样子,真应了那句老话“上山容易下山难。” 方伟说道;“小丽,这一段儿路不好走,你慢慢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这样你就不会摔倒了。” 两个人费了好大劲,跌跌撞撞的走到山下,小丽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道;“上山时没有费多大劲,没想到,下山比上山还累,现在腿都抬不起来。” 方伟笑着说道;“小时候,我们经常去山里玩儿,活蹦乱跳的,你比谁都跑得都快,喊都喊不住。现在养尊处优,缺少乏锻炼,体能已经下降了。” 小丽撇着嘴说道;“我就那么弱不禁风?你把我说成啥了,主要是这几年有些懒散,缺乏锻炼,体力跟不上。今天爬山才知道,身体素质有多差,以后,我一定要坚持长跑。” 方伟说道;“马上天就要黑了,我们也饿了,闲话不多说,咱们赶紧开车走吧。” 小丽开车技术不错,比来时快的多。不大一会儿,在一个她熟悉的饭店门口停下。 两个人走进饭店,找了个空桌坐下,小丽说道;“今天我请客,你捡爱吃的点,不要心疼钱,我们一天都没吃东西,确实饿坏了。” “简单点,吃饱就行,不用太破费。自从我们见面后,老是你花钱,这不太合适。”方伟说道。 “咱俩是谁跟谁,你来我这儿,难道不应该尽地主之宜。一个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小丽说道。 方伟明白小丽话里的意思,嫌他想得太多,不够痛快,方伟也就不好再说啥了。 按照常理来说,两人在一块儿吃饭,应该由方伟买单,男的掏钱是不成文的规矩。 可是,方伟经济条件不允许,每个月工资,大部分要寄给老家父母,留下的钱,仅能维持日常开销。 方伟平时花钱,总是小心翼翼,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连自己都觉得寒酸。 小丽家庭条件好,父母都是老干部,工资挺高的。小丽除了上班外,还和别人合伙做生意,具体做什么生意,小丽没说,方伟也不好意思多问。 小丽平时话里话外,方伟能听出来,她的生意不错,收入相当可观。所以,小丽和方伟逛街时,花钱不计较多少,方伟没见她皱过眉头。 最近,方伟一直在想;每次两个人去饭馆,都由小丽出钱,照这样下去,时间一长,不仅让方伟觉得难受,小丽也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方伟想找个的机会,编一个适当的理由,借口和小丽拉开一定距离,免得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第十五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台风来了,秋高气爽的南国,变成一个恐怖世界。红红的太阳被暴风雨裹挟着,不知道去了哪里。 风像一种恐怖的音乐,整天不停的奏着,花草扑倒在地上。树木疯狂地摇摆着,扭打着,骂着,吵嚷不休。 满天的乌云,像妖魔一般在空中飞舞,雷电和硕大的雨点,敲击着大地。一阵肆虐过后,它们慢慢的远去了,把城市的光明和温暖都带走了,预示着冬天快要来临。 礼拜天早晨,方伟刚起床,窗外传来汽车喇叭声。听到这熟悉,有节奏的声音,知道小丽来了。 小丽进门,什么也没说,把手里一件东西,往方伟床上一扔。 “啥东西?把它扔到我的床上。”他问道。 “买了件大衣,你试一下,穿上看合适不合适。”小丽说道。 “你真是的,又给我买东西,我怎么说你好呢?要是再这样,以后你就别来了。”他说道。 小丽瞅了方伟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快,没理方伟,撕开包装,拿出衣服递到方伟手里,说道;“说的什么话,你想让我来我就来,不想让我来我就不来,有没有这个意思?腿长在我身上,由不得你。” 小丽两眼盯着方伟,像是解释又像是在安慰,说道;“昨天下班时,路过一家商店,门前围着一大堆人,走近一看,是卖大衣的。商家大声喊着,说是从俄罗斯进口的,军用呢子大衣。我用手摸了摸,挺厚实的,质量确实不错。大衣也不是商家说的那样,通过什么正规渠道进口的,我看就是走*私的,卖的很便宜。冬天快要到了,马上要冷起来,你没过冬衣服,我顺手给你买了一件。” 小丽一通解释,话中带有不快的语气,方伟听得出来,她有些不高兴。方伟想借口和小丽保持距离,只好缓一缓再说。 方伟想,小丽对他所作所为,全念在儿时的情谊,自己应该适可而止,不能没有自知之明,所谓的‘人穷志短’,虽然用到这里不合适,但是,方伟找不到更好的用词,来形容他现在被人怜悯的窘境。 方伟刚才说的话,过后感到有些后悔,脑子反复想,小丽如此关心自己,怎么也得有一副高兴的样子,过于较真,会凉了小丽的心,别让她感觉到,热脸贴上冷屁股。 方伟想缓和一下气氛,不把两个人关系搞僵,他很快穿好大衣,在小丽面前来回转了几圈儿,笑着问道;“小丽,你看我身上的大衣,合身不合身?” “挺合身的。人也显得特别精神,像你这样高个子穿上它,更能体现出修长的身材,还能增加几分帅气。”小丽瞅着方伟,像观察模特一样,她说道。 “多少钱?我给你。”方伟脱下大衣,掏出钱,递给小丽,说道。 小丽见方伟态度坚决,执意要给钱,她想先退一步再说,让来让去的,总不是个办法,接过钱顺手扔到床上,用柔和的口气说道;“好吧,钱我可以要,但现在不能收,如果我把钱收下,你的生活费咋办?下半月该怎么过?你想过没有?这样吧,等你发工资后再给我,这样比较妥当,你说呢?” 方伟觉得小丽说的有道理,他真要把兜里的钱给了小丽,下半月生活费就没着落,该上街要饭了。于是,他说道;“那也行,等我发工资再给你。” 方伟接着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出去买点些菜,中午就在我这儿吃饭。” “不了,我来是给你送衣服的,还有事,不能多待,马上要赶回去。父母今天要和老战友聚会,我还要陪他们去。” 小丽瞅了瞅方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下个礼拜,我可能要出一趟差,时间不会太短,如果遇到什么难事,你去家里找我父母,他们会帮忙的。” 方伟把小丽送到门外,说了几句话,嘱咐小丽道;“一个人出差在外,要保重身体,注意安全。” 小丽开车离去,他回到屋里,方伟一屁股坐在床上,痛骂自己不可理喻,人家诚心买衣服,不念人家好,还出言不逊,伤了小丽的心,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简直不是人。 方伟靠在床上,想了好多小丽的事,自己家境贫寒,小丽还能像小时候一样,真诚的对待自己,大部分女孩子很难做到,小丽真是少有的善良女子。 方伟成长在乡下,自身带有小农意识痕迹,眼光格局太小,心胸有点狭窄,看事物的角度有失偏颇,自己的得失,考虑的多一些。 方伟扪心自问,在和小丽的交往中,得到她的关心与照顾,自己能失去什么呢?忽然,他想明白了;失去的只有自卑和小农意识。 方伟捋清思路,今后,拿出男子汉的气概,尽量在小丽面前,展现出阳光的一面,那才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冬天来了,南方的冬天和北方差别很大,这时,方伟家乡的树叶已经落了,草枯萎了,快要下雪了。 方伟脑海里浮现出,老家村南的小河,犹如一条白色的银链,环绕着山脚,伸向西边很远的地方。 白雪皑皑的太行山,山坡背阴处,几棵苍老的松树,像孤苦伶仃的老人,站在凌厉的寒风里,显得那么凄惨、苍凉。 而南方山是绿的,水是绿的,树是绿的,草是绿的,大地被绿色覆盖着。虽然岭南室外温度大都在零度以上,可是体感温度比北方,要潮湿的多,冷得多。方伟感觉,屋里比外屋外还要寒冷,冷的钻心刺骨。 小丽买来的大衣,刚好派上用场,方伟穿上暖和了许多,显得精神又帅气。他白净的脸,配上浅灰色的呢子大衣,走在上班的路上,引来不少女孩子目光。 方伟从几个老男人身边走过,抬头挺胸,有些志高气扬的样子,身后传来夸奖他的话;“多帅的小伙子,年轻真好。” 方伟在岭南的收入比老家多,可是,和当地的消费相比,收入高的那点优势,被高物价给抵消了。 方伟目前的经济状况,短时间内很难改变,他琢磨着,用什么办法,才能挣到钱,想的越多,给他带来的烦恼越多,有几天,方伟彻夜难眠。 方伟整天想着挣钱的事,又不好向别人打听,怕引他人误会。思来想去,决定先细心观察一段时间,特别留意周围的同事,看他们在忙些什么,做什么生意。 方伟通过一段时间观察,他看出点眉目,注意到同事不像以前那样,下班后,很难聚在一起说笑了。 最近,同事很少在一起聊天儿,一到下班后时间,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便匆匆离开,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方伟有些好奇,决定找人问问,下晚班后站在厂门口,把同事小张挡住,问道;“最近在忙些啥?一个比一个走得快。” “没忙什么?”小张回答道。 “别骗我,说实话,下班以后到底干什么去了?”方伟说道。 方伟一直追问,小张有点心虚,不敢正眼看他,眼睛飘向别处,一只脚在地上不停的来回划着, 歪着头不说话。 “你把脸转过来,看着我。我们进厂就在一起,关系不错,有什么事需要瞒我?”方伟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道。 “那我给你说了,你要保密,不能到处乱讲,万一让人知道了,会招来麻烦的。”小张看方伟不高兴,犹豫了一会儿,嘟嘟囔囔地说道。 “你是了解我的,不会到处乱说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发誓,好不好?”方伟回答道。 “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发誓倒没有必要。给你说了吧,我利用晚上空闲时间进些货,做点儿小生意。”小张扭扭捏捏地说道。 “做什么小生意,能不能说具体点。”方伟追问道。 小张觉得不给方伟说清楚,看来是走不了的,他用神秘的口气,低声说道;“倒腾点儿小东西,发到老家去,价钱能翻好几倍,一次可以挣不少钱。” “你说的也太笼统了,是啥东西,能说明白一点吗?”方伟问道。 “日用百货,包含的东西太多了,比如说,从国外来的旧衣服,女士戴的首饰,用的化妆品,电子表等等,品种太多,我就不一一说了。进货渠道有关系和没关系,弄到的价格是不一样的,老客户和新客户也是有区别的。批量少的价格高点,批量大的价格便宜些。”小张答道。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不少熟人从他们旁边走过,小张担心有人听到谈话内容,忙把方伟拉到远离马路的一个僻静处。 方伟一个大男人,不懂女人用的首饰化妆品,听说外国的旧衣服便宜,大部分都是七八成新的,电子表也听说过,觉得这两种生意可以做,他说道;“其它的生意我也做不了,倒腾些旧衣服、电子表可以试一试。你能把进货价,透露一点吗?” “比如说电子表,数量少的,大概也就五六块钱的样子,批量大的,要低于这个价钱。”小张说。 “电子表发到你们老家,能卖多少钱一块儿?”方伟问道。 “老家的那边批发出去,大概二十块左右,零卖四五十块。运气好的话,能卖到一百块钱。”小张说道。 方伟听到小张介绍,大吃一惊,这么大的利润,就跟抢钱差不多。他没有见过大钱,就像看到路边放着一块金子,快走几步就可以捡到似的。方伟非常激动,心砰砰的直跳。 “你详细说一下,批量大小如何区分?”接着方伟又问道。 “用数量区分,五百块以上,是小批量,一千块以上,是大批量。”小张回答道。 “你通过什么关系弄到的?”方伟急切的问道。 “这些旧衣服和电子手表,都是走*私货,需要熟人介绍才可以老搞到,我是通过一个老乡弄到的。”小张说道。 “没有熟人买不到便宜的电子表,是不是?”方伟有些歇气体地说道。 “没有熟人也可以,只能买到二手货,价钱高不说,数量还没有保障。一手货没有熟人,谁敢卖给你,万一被抓住,货没收了不说,还要罚款,弄不好还要进局子,赔了夫人又折兵,那麻烦可就大了。”小张说道。 “你说的多严重,走*私汽车的都没人管,几块电子表管的那么严,有点儿想不通。”方伟怀疑的说道。 “走*私电子表的人不少,同行之间相互拆台,下黑手是常有的事,万一被告发,后果很严重。”小张说道。 听完小张的介绍,方伟犹豫了,半天没说话。小张看方伟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你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没什么事,你走吧,我就是随便问问。”方伟装作闲聊无事的样子,说道。 小张走后,方伟站在原地没动,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心里空落落的,直到路过身边的汽车,轰鸣着刺耳的喇叭,他才挪开脚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方伟走得非常慢,一路思考着许多问题,盘算着自己没有存款,没有进货渠道,小生意该如何去做。 回家的路,变的很漫长,用去平时一倍的时间。方伟受到倒腾小百货,高额利润的引诱,内心又激动起来。 双伟想来想去,捋出点头绪,进货渠道和钱,这两条他都不具备,连最基本的货款都拿不出来,心一下凉了半截儿。 第十六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默默的走着,抬头看见西天那块怪影状的黑云,把金黄的月牙全部吞没了。城市更加黑沉,暗淡下来。 但是,月亮却从怪云的后面,把它黄昏的光,洒落给远处的房顶,在那里展现了一个金色的世界,一会儿金色的阳光又被乌云给遮住了。 沮丧的方伟,无精打采的回到家,躺在床上,痴痴的望着窗外,脑子一片空白。 方伟想来想去,想到老乡叔叔,转念又想,人家在省委工作,是大领导,为自己一点小生意,去麻烦人家,老乡叔叔管不管先放一边,自己也没法开这个口。 王伟想到小丽,可能会帮这个忙,她现在不在家,还在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远水解不了近渴。 在岭南能帮到方伟的人,他实在想不出来,做小生意的想法,方伟只好暂时放弃,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方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的能力不够,不具备做小生意的条件,再纠缠下去的话,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到头来得不偿失。 方伟放下不切实际的想法,身心一下子轻松了。这时,肚子先发难了,咕咕地乱叫,方伟感到饿了,起身走到放熟食的柜子,翻箱倒柜的找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吃的东西,饥饿感倒是增加了一些。 方伟这才想起来,下班回来的路上,满脑子全是小生意的事,肚子一点都没觉得饿,晚饭也没想起来,更别提去菜市场买菜了。 没找到吃的东西,方伟只能将就了,他在锅里添上水,煮了一把放了许久的干面条,加了点盐,就算一顿‘丰盛’的晚餐。 最近几天,方伟平和的心态,又回来了,不在想做生意的事。可是,同事们的身影,西瓜。在他面前晃悠,下班以后,一如既往的在为生意忙碌着,像是有意挑逗方伟,让他煎熬和难受。 又过了几天,挣钱的想法,就像一只小虫子,钻进方伟的脑子里,怎么也除不掉,搅得他心烦意乱。 晚上,方伟躺在被窝里,两只眼睛直直的瞅着顶棚,怎么也睡不着。方伟强制自己,不要再想那些没用的东西。 可是,生活所迫困惑着方伟,他不得不想,同事忙着做生意,和他说话的时间少了,和方伟关系最好的小张,似乎把他也给遗忘了。 方伟一直熬到半夜,怎么也睡不着,起身走到院子,一阵柔和的凉风,迎面吹来,方伟打了个机灵。 抬头望向天空,满天的星星,在一闪一闪的眨着眼,像是在有意地嘲笑方伟,逗着他玩。 方伟站了许久,渐渐的回过神来,脑子也清醒了一些,思路逐渐的清晰起来。 生意最为关键,是迈出第一步,而这第一步,是不花任何费用就能做到,方伟计划;先在老家找个朋友,把销路搞清楚,百货电子产品,在老家有没有人要,好不好卖,市场到底有多大,先摸摸底,根据具体情况在决定,值不值得冒险一试。 方伟决定,先把老家市场搞清楚,下一步,至于能不能搞到货,如何搞到货,那是走完第一步,才能考虑的事情,暂且不用劳神去想它。 方伟想到这里,心情不那么郁闷,打了声哈乞,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困意已上来,他揉了揉快要张不开的眼睛,回身走进屋,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这个礼拜真难熬,方伟整天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机械式重复着上下班模式。眼看着同事忙着的挣钱,自己却无所事事,心里很着急,却又很无奈。 一天,方伟瞅见同事小张满脸愁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趴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连头都不抬。 同事跟他说话,爱搭不理的,办公室一下子死气沉沉。先前轻松愉快的氛围,受到小张情绪的影响,很快沉闷下来。 一个平时爱说爱笑的女同事,一脸严肃地瞧着方伟,眼神飘向小张,又用手指了指,方伟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满屋子的人,就属方伟和小张关系最好,关心一下小张,也是应该的。心想,小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遇到什么困难,能帮上忙的话,义不容辞地帮他一把。 方伟走到小张身边,拍了拍小张的肩膀,示意跟他出去。小张犹豫了一下,跟着方伟一前一后走到门外,在走廊站定,方伟问小张;“今天是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病,有点儿不舒服。”小张说道。 “遇到什么困难了,跟我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方伟说道。 “这事你帮不上忙,你就别问了。”小张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倒是说说,让我听听,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吧。”方伟沉下脸说道。 小张犹豫了一下,气愤的说道;“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我告发了,货全给扣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被抓了。” “这次搞到多少货?损失大不大?”方伟关心的问道。 “损失五千多块钱,把前几次挣的,全部给搭进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小张说道。 “告发你的人,知道不知道是谁?”方伟问道。 “我琢磨着,可能是我头次进货的那家老板。听同行说,这家老板的货有些贵,我多方打听,委托熟人,介绍了一家便宜的,后来,再没有在那家进过货。说起来也奇怪,在我离开前后不久,有几个客户也不在他那儿进货了,那家老板以为是我搞的鬼,很生我的气,扬言要报复,我怀疑是他告发的。”小张分析说道。 “那几个人是不是你拉走的?”方伟问道。 “不是的,那种缺德的事儿,我干不出来。”小张说道。 “事情巧就巧在这儿,你不在他那儿进货,同时,也有几个人也不在他那进货,搁谁都会胡思乱想的。”方伟说道。 “他这一告发,让我损失那么多钱,真恨死他了,恨不得杀了他全家。”小张越说越生气,发狠地说道。 “怀疑归怀疑,你没有什么证据,只能吃哑巴亏。再说了,生意时间长了,打交道的啥人都有,难免会出现类似问题。我建议,你不如找机会,跟那个老板好好谈谈,把事情说清楚,避免误会,能省去好多麻烦。如果他心里老记恨着你,怕对你以后的生意不利。利润那么大,把关系搞好点,多倒腾几次,就能把损失补回来,你说呢?”方伟婉转地劝道。 “容我想一想。现在正在气头上,一时转不过弯儿来,等消了气再说吧。”小张回答道。 小张脸色缓和了许多,方伟趁热开玩笑说道;“钱上帮不上忙,只能在你面前打几句嘴炮,帮你解开心结,不要做傻事,” “我知道你没钱,每月工资全寄回老家,很佩服你对父母的孝心。”小张恢复平时的状态,微笑着说道。 “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不能呈一时之勇,那样会误大事的。”方伟停顿了一下,拍着小张肩膀说道;“进去吧,不能把工作撂下,放轻松些,同事之间,该说话还是要说的,不要让人笑话。一个大男人,应该拿得起,放得下,你说对不对?”方伟说道。 小张点点头,两个人一同走进办公室。同事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人,刚才小张乌云密布的脸,已变晴朗,同事们会心的笑了。 等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方伟盼着小丽赶快回来,越是着急,越觉得时间过得慢,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倍受煎熬。 方伟觉得,自己掉进波浪翻滚的大海里,急切盼着有人搭救,犹如期盼救命稻草一样。 方伟多方打听,才知道小丽已经回来,还没有联系他,小丽像失踪了一样,没了音讯。方伟没法找她,只能宽慰自己;“小丽出差刚回来,手头上肯定有好多事情忙不过来,需要时间去处理,一时分不出身来,还是再等等看。” 等待了几天,方伟实在憋不住了,拨通小丽电话,听筒那边传来小丽的声音,她说;“方伟,我回来几天了,没顾上给你打电话。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 方伟含糊其词说道;“没什么事儿,就是看你回来了没有,你回来几天了,也不打个电话,我担心出了什么事。” “哦,是这样,我出差回来,手头上有好多事需要处理,忙的头昏脑胀的,把给你打电话这茬给忘了。等忙过这两天,我去找你,好吗?”小丽说道。 “好吧,不耽误你工作了,见面再说吧。你不要太劳累,注意点身体。”方伟关心的说道。 第二天,早晨上班,方伟刚进厂门,门房大爷喊住他,说道;“这里有你一封挂号信,你过来拿。” 方伟走进门房,接过信,说道;“谢谢大爷,让您费心了。” “赶紧拆开看看,别耽误了,家里没有急事,是不会发加急挂号信的。”大爷嘱咐道。 大爷这么一说,方伟有点紧张,急忙走出传达室,抖着手拆开信,大意是;母亲生病住医院,需要做手术,父亲实在想不出办法,也借不到钱,家里人知道,方伟的工资早已寄回去,手里没有多余钱,来信让方伟再寄些钱回去,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方伟看过信后,满脸痛苦的站在那里,心里已是万分着急。母亲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严重到什么程度,需要要做手术,方伟不敢再往下想了。 方伟无意识的在自己身上乱摸,最终摸到瘪瘪的上衣口袋,除了仅剩的生活费外,再没有多余的钱了。 母亲住院急需用钱,却拿不出来,方伟脑子乱成一团麻。到底该怎么办?该向谁去借钱?方伟想了一圈儿;同事在做生意,没有多余钱,小丽有钱,平时麻烦人家够多了,再向她借也不太合适。想来想去,剩下的只有一条路,求助他所在的工厂,老板能不能借钱给自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厚着脸皮,去碰碰运气。 方伟来到财务处,把母亲生病需要钱的事,说了一遍,恳请财务主管,帮忙渡过难关,财务主管很同情方伟的遭遇,立马批了一千块。 方伟就像获得大赦一样,顾不上体面不体面,向财务主管弯腰鞠躬,千恩万谢过后,急匆匆离开厂子,直奔邮局。 没用一会功夫,汇款续已办好。随后,方伟拍了个加急电报,把汇款的事告诉父亲,承诺下一笔汇款,正在筹备当中,请父亲不要为钱操心,他会想办法的,很快就汇回去。最后,方伟着重加上一句话;“母亲病情如有加重,请及时来电告知。” 汇款办完,方伟像完成一项艰巨任务,松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大街上,忧虑的抬起头,望着西北方向遥远的家乡。 方伟脑子里一直想着母亲,到底得了什么病,信上没有说,这更使他担心起来。母亲一辈子没有幸过福,常年不知疲倦的操劳着,家里的大小事,屋里屋外,全由她一个人承担,母亲柔弱的身躯,撑起一家老小的生活。 母亲现在病了,做儿子的,身在遥远的南方,不能床前尽孝,方伟又着急又愧疚,眼泪不由的顺着两颊流下。 阴暗的天空,飘来几滴细雨,打在方伟的脸上,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 雨渐渐的大起来,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流进张伟的嘴里,涩涩的伴着苦味,他尝到人世间的艰辛,生活的苦涩。 方伟拿定主意,利用休息时间,尽快做起小生意,只要能挣钱,就能能摆脱目前的困境。他知道,靠上班挣的那点钱,只能缓解日常开支,想彻底翻身是不可能的。 目前方伟找不到好的出路,母亲住院又急需用钱,想到这些烦心事,他陷入迷茫与困惑之中。 生意做的顺风顺水的两个同事,前两天辞去工作,专心经营生意去了,周围的人既嫉妒又羡慕,方伟看得眼红,也想效仿他们,却不具备他们的条件。 方伟关键是缺乏资金,没有进货渠道,也找不到关系,更没有经商经验,走同事经商之路,谈何容易,简直是天方夜谭。 第十七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靠打工挣的那点工资,无法改善家人的生活,原想,借钱做点儿小生意,正准备付诸行动时,母亲突然生病住院,虽然手术费暂时凑够了,后续大笔治疗费还没有着落,愁得方伟寝食难安,满脑子想着怎么弄到钱。 为此,搞得方伟焦头烂额,像着了魔一样。真是应了‘醒世恒言’里的两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方伟整天唉声叹气,情绪上发生很大变化,引起一个女同事的注意。这个同事叫王梅,年龄比方伟小两岁,一米六左右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挺精干的。 王梅平时比较安静,见到同事总是客客气气,遇到事儿从来不和人争论,说话慢条细理,显得有些稚气,像一个处世未深的孩子。 王梅不像其他同事那样,喜欢打打闹闹,没事时,一个人静静的待着,爱看一些会计方面的书籍。 王梅生就一张娃娃脸,笑容总是挂在脸上,给人一种亲切感。与人相处从不设防,看待事物比较简单,不像其她女同事那样多愁善感,这可能与王梅的年龄有关。 方伟把她当小妹妹看待,凡事让三分,两个人比较合得来,相处的还算融洽。王梅愿意和方伟交流沟通,空闲时说话聊天,她对方伟颇有好感。 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说笑,时间一长,总有好事的同事,私底下和方伟开玩笑,说他们两个很般配,是天生的一对儿,搞得方伟哭笑不得。 方伟一直担心母亲病情恶化,给妹妹去了信,迟迟得不到回音,他整天胡思乱想,压力越来越大。晚上时睡时醒,天不亮就起床,洗刷过后,走到路边摊吃早餐,然后步行上班。 方伟租住的地方,离厂子不太远,大概有三里左右。方伟心情沉重,走得很慢,仿佛是要把内心积累下来的怨气,全撒在这条通往厂区的路上。 近来方伟心情越来越差,上下班都不骑自行车,步行走路,想让不认识的路人‘陪着’,不干扰他的思绪,可以冷静下来,思考如何渡过目前的困境。 办公室人多,同事之间说话声音也大,方伟有自己要干的工作,没时间去思考问题。他本想下班回到租住地,把老家的事捋顺,可是,一踏进空荡荡,冷清清的屋子,反而感到凄凉和压抑,思维一下子给凝固住。 一天早上,方伟走在上班的路上,听见背后有人喊他名字,回头一瞧,王梅已经到他跟前。 “喊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只顾低头走路,有什么心事?”王梅从自行车上下来,站在方伟面前说道。 “不好意思,确实没听见。”方伟解释道。 “我观察几天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多说话,到底怎么了?”王梅问道。 “没啥事儿,只是有点疲惫。”方伟说道。 “我就不信,平时你不是这样的,有啥难事儿,能给我说吗?”王梅说道。 方伟没回话,两眼看着地面,慢慢地走着。王梅感觉方伟冷落了她,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说就算了,看来你没把我当朋友。” 方伟犹豫了一下,说道;“母亲生病住院,我心里难受,情绪有些不好,言语上如有不妥,请你见谅。” “你母亲得的什么病?要紧不要紧?我能帮上忙吗?”王梅用关切的口吻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得病这事儿,谁也帮不上忙。”方伟说道。 “家里人没说病情如何?严重不严重?”王梅说道, “家人来信没说。我给妹妹去信十多天了,到现在还没有回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人急死了。”方伟说道。 “你先别着急,等等看,再过几天,可能就收到信了。”王梅说道。 几个同事站在厂门口,见方伟和王梅过来,笑嘻嘻的准备和方伟开玩笑,见他脸色不好,也就闭嘴,点点头走子。 人就是这样,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总会从脸上看出来,也会影响别人情绪的,人们会不自觉地顺从你。坏情绪就像瘟疫一样,会感染到每一个熟人,搞的大家一起不痛快。 过了几天,一个星期天早晨,方伟买菜回来,快要到家时,看见王梅站在他的门口,他快步走过去,问道;“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有事儿吗?” “你要是不欢迎,我马上走。”王梅笑着说道。 “你说的哪里话,欢迎你来到寒舍。”方伟便开门说道。 “今天出去办点事儿,正好路过你这儿,顺便拐过来看看。”王梅说道。 方伟打开门,把王梅让进屋里,顺手拿过凳子,用毛巾擦干净,说道;“屋里乱糟糟的,让你见笑了。第一次来我这儿,别站着,坐下说话。” 王梅坐在凳子上,方伟见她转身打量着的屋子,他赶紧把床上乱成一团的被褥叠好,昨天晚上没洗的碗筷放到锅里,放在地上的脏衣服,用脚踢到床底下。 方伟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停当,掩饰住自己的尴尬,说道;“早上出门走的急,忘了收拾房间,让你见笑了。”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邋遢的很,没人会笑话的。”王梅微笑着说道。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王梅起身站起来,说道;“我还有其它事,得赶快回去,就不坐了。” 王梅说完,顺手从挎包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到桌子上,转身就走,方伟忙喊住她;“等一下,你放到桌子上是啥东西?” 王梅说道;“一千块钱,给你母治病用的。看你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猜出你有心事,不好给别人说。不过,我估计八九不离十,你为母亲病情担心,肯定也在为钱发愁。” 方伟急忙说道;“不行,这可不行,一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我会想办法的,不能用你的钱。” 王梅说道;“这是我攒下来的钱,又不是偷来的,钱是干净的,你怕什么?” 方伟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容易,家里也不富裕,钱给了我,你咋办?还是拿回去吧。” 王梅说道;“我们家的情况,你不了解,总体上还过得去。父母都有工资,经济上不靠我。每月工资我全寄回去。钱放在身上,我不放心,主要是我租住的地方,人员混杂,不安全,怕被偷去。再说了,我不乱花钱,用钱的地方不多。” 方伟说道;“那也不行,这么多钱,我哪能还得起?一直欠着你的钱,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王梅说道;“你不要着急,我不急着用,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还,总可以了吧。” 王梅说完,转身朝门外走,方伟急忙追出去,把钱往她手里塞。拉扯了好半天,她就是不接,还使劲甩开胳膊,因方伟手抓得太紧,她甩了几次没有甩脱,王梅喘了口气,看见不远处站着几个人,低声说道;“别再拉拉扯扯了,那边儿站着那么多人,让人看见多不像话。” 方伟扭头瞄了一眼,几个路人正朝他们这里看,他有些尴尬,慌忙松开王梅胳膊。王梅借机整了整被拽皱的衣袖,红着脸走了。 方伟望着王梅离去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与羞愧,他有些不安,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看不见王梅身影。 方伟现在才真正感受到,他和火车上那个没钱买票的小伙子一样,接受别人的援手,心里是什么滋味,是酸?是甜?是苦?是辣?他分不清楚,方伟的‘味觉’,好像被王梅的悯怜给覆盖了。 方伟陷在无奈与纠结中,自问;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堪?需要别人的同情?需要别人的怜悯?需要别人的帮助? 方伟恨只恨自己,是多么无能,多么可怜,感觉一下子比别人矮了一大截,还配不配行走在这人世间。 方伟原有的那一点自信,瞬间被击得粉碎,仅存的一点清高,像溃堤的洪水,一泻千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钱像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住方伟的身体,使他动弹不得,但他还要苦苦挣扎着求生。方伟心里明白,没钱的日子,根本就没发过。 方伟像一头饿坏了的狮子,在茫茫大草原上,到处寻找着猎物。眼见汹涌宽阔的大河,挡住了去路,在河的对面,摆放着好多食物,就是没法儿跨越过去,只能仰天长啸。 方伟在痛苦和煎熬中,一如既往上下班,时常在回家的路上,无精打采的迈着快要挪不动的脚步。 这时,停在路边一辆轿车,车门突然打开,毫无思想准备的方伟,被吓了一跳,急忙闪到一边,他正想发火,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等你半天了,怎么才下班?” 方伟走到车前,驾驶座上坐着小丽,微笑着向他招手,示意坐到车里。方伟见小丽笑嘻嘻的样子,心里有些生气,他坐进车里,顺手把车门关好,用责备的口气说道;“你也不留意路边有没有人走路,突然把车门打开,万一把碰伤了人,是要惹麻烦的。” 小丽说道;“怎么了?谁惹你了?让你发这么大的火。” 方伟说道;“你突然打开车门,把我吓一跳。刚才真危险,要是老头老太太走过来,非把人家碰倒不可。”方伟说道。 小丽笑着说道;“反光镜里看见你过来了,我才开车门的。一个大男人,胆子那么小,还好意思说得出口。” “回来多长时间了,连个电话也没有,也没个音讯,单位的事情办完了?有时间来找我?”方伟说道。 小丽听出方伟话里有话,没搭理他。她把车开到一片空地上,说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脸苦相,话中带刺。” 方伟听到小丽话里带有生气的意思,回过神来,顺口说道;“工作中遇到一点麻烦,心情不太好。” 小丽第一眼见到方伟,就感觉他精神状态不好,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有些担心,听到他心情不好,没有大事,也就放心下来,说道;“原来是这样,事情不大吧?” 方伟回答道;“事情不大,没必要大惊小怪的,都是工作中正常出现的小问题。” 小丽听了方伟的回答,她把话转到正题上,说道;“既然没有什么大事,咱们该说正事儿了,你那天给我打电话,有啥事儿?” 方伟想,母亲生病急用钱,没法向小丽开口,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道;“也没啥事儿,就是问问你,啥时出差回来,到底在忙些啥?” 小丽想,方伟电话里好像有事要说,现在不能说了,心里有些不快,又不能说的太明白,纠结了一下,说道。“那天,打电话那么着急,好像有话要说,今天又说没事儿,一惊一乍的,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方伟没法回答小丽,只能扭脸看着远处,一句话也不说。小丽有些着急,用力推了方伟一把,说道;“平时遇到难事,也不像今天这样子,你到底怎么了?给我说说,是不是遇到过不去的坎了?” 小丽焦急的两眼盯着方伟,像是要他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他也感觉到了,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原想计划利用休息时间,做点小生意,想请你帮忙。现在我母亲突然生病住院,心里很烦躁,小生意只好先放一放。” 小丽埋怨道;“你母亲生病住院,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给我说一下,一直在保密,你把我当外人了吧?” 方伟低头不语,心里本来就烦,加上小丽喋喋不休的追问,无意识的随口说出了一句,让小丽大发雷霆,两个人差点儿翻脸的话,方伟到底说了什么? 第十八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毫无意识的顺嘴说了一句;“自己家里的事儿,没必要惊动别人。”话音刚落,方伟马上意识到自己走了嘴,忙改口道;“见不到你人,我跟谁说去。” 小丽听到从方伟嘴里说出的“别人”这俩字,联想到大事小事都想着他,为他操碎了心,到头来却没得到方伟的认可,还把自己当成外人看,她真生气了,眼泪几乎快要流出来。 小丽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放低声音沙哑的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真把我当外人了,我哪点对不起你?让你说出这样的话,真让人寒心。既然你没把我当回事,又把‘别人’这俩字挂在嘴上,我已无话可说,那你就下车吧,现在就下去,我们俩永远不要再见面。” 从小到大,方伟从来没见小丽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还真把他吓了一跳,刚才还萎靡不振的方伟,一下子惊醒过来,赶忙解释道;“我无心的一句话,惹得你发这么大的脾气,都是我的错,怪我嘴上没有把门的,向你赔个不是,行不行?” 方伟苦口婆心的解释了半天,好话说了几箩筐,甚至用手在自己脸上,左右来回扇了几下,小丽瞧着方伟认真的样子,怒气稍微下去一些,紧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方伟见小丽不那么生气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带有认错的眼神望着她,进一步解释道;“不要生气了,你听我说,母亲生病住院,搞的我这几天晕头转向的,糊里糊涂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刚才说话没过脑子,全当我胡说八道,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如果真那样的话,我会愧疚的。” 方伟说完,一直瞅着因生气而脸色苍白的小丽,她依然靠在座椅背上,两眼直视着前方,没做任何回应,像在思考着什么,一句话不说。方伟感觉自己确实说话有些过,现在左右都不是,他真的有些为难了,心里琢磨起来,小丽气性不小,这一次真把她惹火了,都是自己这张臭嘴惹的祸,现在已是懊悔不已。 两个人不说话,都在沉默着,车里的空气几乎快要凝固,方伟试图打破令人窒息的僵局,不时小心翼翼的瞧着小丽,流露出乞求的眼神,他就像监狱里的一个重型犯,期盼着法官尽快判决大赦一样。 小丽瞄了方伟一眼,感觉他投来认错的目光,刚才的怒气小了不少,小丽心想;这次绝不能轻易放过方伟,由着他的性子来,必须让他长点记性,以防今后一遇到坎坷便失去理智,但又不能做的太过火,还要拿捏好分寸,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要我不生气可以,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你对我如此态度,到底是因为什么?哪儿来的那么大怨气?” 方伟不敢强词夺理,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无意说出的一句话,让你上升到如此高度,真是冤枉了我,你真要解不了气,尽管伸手朝我身上随便打,如果火气还撒不出来,不如干脆把我杀了,心里会痛快些。” 小丽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道;“我和你较真,是要让你记住,有些话可以讲的,有些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不该讲的话讲出来是要伤人的。刚才你说出“别人”俩字儿,你想过吗?知道我是什么感受?我能不生气。” 方伟说道;“虽然我知道说错了话,可是在我心里没有一点儿,把你当外人的意思,已经铸成事实,我已经后悔半天了,有了这次深刻的教训,今后说话要多思考,多过脑子,想好了再说,就不会再犯类似的错了。” 小丽瞅着方伟意识到自己有错,不好为一句话再纠缠下去,应该适可而止,于是,小丽紧绷的脸露出笑容,说道;“你知道错了就好,我也不再深究,这件事就算翻篇了。我问你,那天在电话里,你想给我说啥?如实道来。” 方伟犹如运动员听到发令枪一样,毫不犹豫的答道;“原想让你帮忙,进点日用百货或电子产品,发到老家挣点钱,缓解一下经济上的压力。” 小丽说道;“日用百货、电子产品,范围可大了,你总不能全卖吧,你从中选择一两个品种,针对老家消费市场,少量的先做一次,还是可以的。等市场培育好,再大批量进货。” 方伟想了想,也没想出该选哪些商品,没法向小丽说清楚,只能勉强地说道;“听别人说,电子表利润挺大的,想进一点邮寄到老家先试试。但是,现在母亲住院做手术,我一直担心母亲的病情,没心思去做小生意,不如先往后放一放,缓过这阵子再说吧。” 方伟那点小心思,小丽太了解了,那能瞒的过她。方伟母亲住院急需用钱,不得不把想做的生意先放下,说是缓一段时间,实则是缺钱。 就小丽的性格而言,恨不得马上给方伟拿出钱来,转念一想,方伟那不接受别人‘施舍’的臭毛病,始终在束缚着他,自己拿出钱来,万一被他拒绝,在她看来,完全是有可能的。如真如她所料想的那样,那是多没面子的事,而且还会伤了和气,反而让方伟觉得不舒服,是小丽在怜悯他,也会伤他的自尊心。 小丽回想起前一段时间,有一次,她和方伟出去吃饭,小丽印象特别深刻,饭后结账时,方伟抢着买单,当服务员报出金额后,他红着脸坐下,再没你才没说过一句话。小丽瞅着方伟难堪的样子,心里觉得也不好受。 后来,小丽打过几次电话,约方伟出去逛街,他找出各种借口,不是单位加班,就是单位有事离不开,反正是用各种理由推脱掉,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尽量减少与小丽出去吃饭的机会。 自那次以后,小丽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毕竟不是小时候懵懵懂懂、天真无邪的孩子,各自都有自己的想法。关键是方伟家境一般,经济条件不好,在她面前或多或少有点自卑。 方伟可能误认为小丽的热情,是在他面前炫耀,不顾及到他的感受,勉为其难的陪着她闲逛,使方伟心里不舒服而又无法说出口。 方伟平时省吃俭用,为家人生活奔波,小丽生活优越,从小到大没为钱发过愁,她有些做法确实欠考虑,没站在方伟的角度去想过,小丽每次想起这些事,她心里狠是自责。 后来,小丽和方伟出去,她很注意把握分寸,多数争取方伟的意见,尽量减少约他外出吃饭的次数。即使不得已外出吃饭,点菜不多,恰到好处,吃饱为止,既减少了浪费,也给方伟结账的机会,让他力所能及的付出一些。 有几回,两人去商店买东西,她见方伟舍不得花钱,专挑便宜的买,小丽有些看不过去,给他一些钱,改善一下生活,都被方伟礼貌拒绝了。小丽不死心,硬往他手里塞,方伟死活不要,为此,两个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小丽想要帮他,给现金方伟是不会接受的,只能通过其它渠道想办法。小丽心想;方伟母亲生病住院,花销那么大,手里又没钱,现在遇到困难,她也没有更好办法帮他,既然方伟热衷小生意,不如就此下手,先替他进些货,能帮一把是一把。 小丽没做过小生意,但还是了解一些当下市场情况,各种进货套路懂得不少。社会上有些人瞧不上小生意,根本没把它放在心上,眼睛放在日进斗金的大生意上,这点小买卖也没当回事。 小丽听生意上的合伙人说过,别小看那些不起眼的小生意,里边的利润可是不小,只要打好时间差,也能挣到大钱。 方伟想做电子百货生意,小丽是能帮上的,她的人脉非常广,熟人很多,随便打几个电话,就能把事情搞定。今天来找方伟,看能给他帮上什么忙,没想到,方伟无心的一句话,使两个人差点儿闹崩了。 小丽说道;“你母亲生病住院,确实不是小事,暂时把生意先放一放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家里有病人需要花钱,小生意又不会耽误多少时间,能做的话,我觉得还是先做起来。你计划选哪种好销的商品,给我说明白一些,我看能帮上多大的忙。” 小丽坚持要方伟说出他的想法,他只好把计划做电子表生意,大概给她说了几句,小丽听了方伟的打算,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小丽看时间不早了,想请方伟吃个饭,他说心情不好,也不饿,小丽没有再坚持,把方伟送回住处,开车走了。 又过了两天,方伟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睡觉踏实了,半夜醒的次数少了,买菜也有心思挑来拣去,也会与卖菜的老板砍价了。 门房大爷知道方伟母亲生病住院,也在默默的关注着他,见方伟这几天心情渐渐的好起来,老头也替他高兴。方伟进出厂门,老头儿率先与他打招呼,满脸笑容的问长问短。 方伟觉得身心轻快了,随着话也多起来,恢复到见人打招呼的习惯,从他住的地方步行到厂子,原先磨磨蹭蹭的慢走,需要半个小时,现在快步十多分钟就到了。 一天,方伟收到老家来信,拆开一看,心情又沉了下去。前一段时间,他给老家朋友去信,让朋友了解电子表销路,信上说已经有了眉目,希望生意尽快做起来,这又把方伟难住了。 当时写信给朋友,信上吹的多好,进货不用人家操心,由自己负责,朋友只负责销路,只要能卖出去,就能赚到钱。 现在可好,人家把销路摸清了,自己这边倒没了眉目,给朋友回信不是,不回信也不是,为此,方伟郁闷了好几天,也没想出好主意,没办法向朋友交代,在心里只怪自己当初想的太简单。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傍晚下到天明,好像在陪着不肯入睡的方伟,度过这寂寞难熬的一夜。 方伟起床后,感到头昏脑胀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坐到床边儿,回想起近一段时间,遇到这么多倒霉事,天简直是在要他的命,自己无法再撑下去,方伟觉得一阵心酸。 俗话说;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还有绳子专挑细处断,那么多烦心事,接踵而来,好像天要塌下来,非要把他砸死不可。 方伟身心具疲,脑子乱的很,头有点晕,歪歪斜斜的又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不大一会儿,感觉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方伟脑子里在胡思乱想;孤零零的一个人,无依无靠在外打拼,真是太难了。他想起家乡的亲人,病重在床的母亲,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方伟撩开被子,再次费力的坐起来,试着站了几次,都没有站稳,浑身发着热,身子软绵绵的,轻飘飘的,方伟用手摸了一下额头,感觉发烫得厉害。 方伟意识到自己病了,病的还不轻,他摇晃着站起身来,扶着墙走出屋子,勉强锁上屋门,一步一步的挪到公用电话亭,拿起电话,给单位领导请过病假。 主管领导追问方伟,去哪家医院看病,方伟没有回答,便挂上电话。搭上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找一家小医院,说完便一动不动的躺在后座上。 出租车司机见多识广,何等的敏感,觉得拉的是一个病人,司机觉得乘客有些不对劲,可能是病得不轻,关切的问道;“小伙子,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送你到大医院,那里的大夫及医疗条件,都比小医院好。” 躺在后座上的方伟,听到好心出租司机问他,有气无力地说道;“谢谢师傅!没必要去大医院,我只是感冒,一点小病,没啥大不了的。请你找一家你认为好一点的,又便宜的小医院,或私人医院,只要能治病就行。” 出租车师傅听懂了方伟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立即提高车速,不大一会,驶进一家私人医院。 方伟下车后,付过出租费,连给出租车师傅说声谢谢的力气都没有了。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多岁,是个热心肠,看见方伟一摇一晃的,走路不稳,赶忙过来要搀扶他,被方伟谢绝,并说道;“谢谢师傅,你去忙你的生意吧,不用管我,我能走路。” 方伟虽然拖着病态的身子,但态度很坚决,出租车师傅见状,也就不好再坚持,让方伟走路注意点,便开车离开医院。 第十九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艰难的走进医院大门,手扶墙喘着粗气,缓慢的向前挪动着,一个医院服务人员见状,急忙迎上前来搀扶方伟,问道;“同志,请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方伟有气无力地答道;“感冒发高烧,一点力气都没有。” 接待人说道;“你不要紧张,我搀着你马上去急诊室见大夫。” 方伟让人搀扶着走进急诊室,大夫见他难受的样子,觉得来人病得不轻,迅速问清原因后,立即让护士量过体温,大夫看过温度后,严肃地对方伟说道;“你这个年轻人,真不懂事,高烧近四十度,为什么不早点来医院就诊?你要是再来晚点,非出大事不可,整个人怕是要…………。” 大夫没有把高烧带来的严重后果,说继续说下去,免得让病人紧张。 大夫让护士扶着方伟坐到椅子上,他迅速开好药方,叫护士快速去取药过来,护士一溜小跑的走了。 方伟坐在条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坚持了一会儿,一眼看实在坚持不住了,便躺到椅子上。这时,护士拿着药水快速过来,很快配好药,把液瓶挂在支架上,拿过方伟的胳膊,衣袖推到上部,开始给方伟扎针输液。 方伟迷迷糊糊的,可能是一夜没睡好,主要是高烧的原因,感觉不到护士扎针的疼痛,任其随意摆布着,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不一会儿,便还打起了呼噜。 方伟隐约感觉有东西在身上移动,微微睁开眼睛,见护士在给他盖毛毯,护士看方伟醒了,歉意的说道;“真不好意思,把你惊醒,刚才瞧你睡着了,怕你再次着凉,那样病情会加重,我拿来毯子给你盖上。” 方伟听到护士说话,完全醒了过来,挪了挪身子,把毯子裹紧身体,瞅着护士,说道;“谢谢你。” 护士说;“不用客气,这是我本职工作,应该做的,照顾病人,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护士看了一眼液瓶,药水下去一多半,她说道;“液药剩下不多了,再过十几分钟,我来给你拔针。” 输液结束后,方伟缓了一会儿,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试着向前走了几步,感觉比来时好了一些。 方伟向大夫表达过谢意,转身要走,立刻被大夫喊住,建议再输几次液,住院观察几天,彻底检查一下身体,看有没有其它问题。在大夫严厉坚持下,方伟只好同意住院。 方伟住进院,小丽一点儿也不知道。还在为方伟的小生意操心,到处打电话联系,专门抽出两天时间,找到几个关系好的人,没费多大劲,便把事情搞定了。 小丽按照方伟的设想的,先买了五百块电子表,小丽计划让方伟先试试水温,看能卖出去多少,销量有多大,然后再让方伟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小丽把事情办妥后,下班后直接来找方伟,信心满满的想给他一个惊喜。她来到方伟住处,敲了半天门,一直没有人回应,小丽无奈的坐到车里,等方伟回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还没见方伟回来,小丽感觉有点饿,走到附近餐馆随便吃了点,又回到方伟的住处,还没见他回来,心想,时间这么晚了,方伟还没回家,可能是在加班,再等下去也没多大用,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第二天早上,小丽打电话到方伟工作单位,才知道他请了一个礼拜病假。短短两天,小丽没见方伟,他就得了病,而且还住进医院。 小丽听到方伟住院的消息,开始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经过与方伟同事的再三确定,他确实生病住院了,小丽真有点着急了,赶忙放下电话,给同事打过招呼,开车来到方伟的住处,依然和昨天一样,门照旧上着锁。 小丽立马开车赶到市里,挨个找了几家医院,也没找到方伟,她觉得很奇怪,明明说人已经住院,怎么在医院找不到?他到底去哪儿了? 小丽把车停在市医院门口,坐在车里越想越不对劲,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方伟,急的她眼泪都要流出来。小丽怎么也想不到,方伟根本没去市里大医院,而是偏郊区一家私人开的小医院,难怪小丽找不到他。 就在小丽忙着找方伟的时候,方伟已躺在私人医院的病床上,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忍受着病魔的摧残。 人是多么的脆弱,方伟原先强壮的体格,在疾病面前,柔弱的像一棵小草,简直是不堪一击。 方伟高烧不退,身体虚弱到极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胃口也不好,吃不下饭,一米八二的个子,几天下来,体重就下降好多,人似乎瘦了一圈,身体都快要变形了。 方伟连续输了几天液,高烧总算降下来,身体有了点力气,下床走路稳了一些。大夫给方伟身体做了全面检查,没发现其它毛病,方伟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 方伟一直躺在病床上,躺得实在难受,经大夫的同意,他每天可以到院子,活动几个小时,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 护士见方伟没人陪护,孤身一个人,觉得他怪可怜的,主动告诉方伟,如果需要买东西的话,可以找她帮忙。 方伟住的病房,是个大间,有七八个病人,除了方伟之外,都有陪床的家属。每天都有亲戚朋友提着东西来看病人,有些人还带着孩子,说话声音大,病房乱哄哄的,嘈杂的很。 方伟同住的病人,大都是当地人,说的是本地话,方伟一句也听不懂,很难和他们沟通,只能无聊地躺在病床上睡觉。 病人除了打针吃药,没有别的事儿可做,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白天睡够了,晚上没了困意,临床之间互相攀谈,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说话声音感觉比白天还大,搅的方伟心烦意乱,难以入眠。 病房墙角放着几个塑料盆子,病人包括陪床家属都可以用,脏兮兮的,很不卫生。病人用的洗漱刷用具,都是从家里带来的。 方伟来医院就诊时,没想到住院,也就没带洗刷用具和洗脸盆,每天必须洗脸刷牙,他只能全买新的,是由一个姓李的护士,帮他从商店买来的。 李护士也是外省人,来岭南多年,知道出门在外不容易,凡事都要靠自己,她理解方伟的难处。住院的病人,胃口都不好,吃饭很挑剔,医院里的饭菜,清汤寡水的,没什么营养。 李护士不时帮助方伟,在外面买些可口的饭菜,抽时间陪他说话,聊一些家长里短的。可能是两人都是北方人的缘故,她对方伟多了些关心照顾。 两个人在闲聊中,方伟得知护士叫李倩倩,是西北某省人。原先在老家乡医院上班,因为医院效益不好,她辞去工作,和几个同乡来到岭南市。 李倩倩刚来时,找工作并不顺利,吃了不少苦,还打过一段零工。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受聘这个医院,已经工作两年了。 李倩倩身材秀长,长得挺水灵,圆圆的脸蛋儿,微笑时总挂着两个酒窝,给人的印象非常好。说话干脆利落,业务非常熟练,打针挂水有条不紊,看护病人耐心细致。也有个别病人,脾气暴躁,蛮横无理,她从不与其争吵,总是一笑了之。 李倩倩和方伟闲谈中,了解到两个人有相同之处,都是为了生活,离开家乡来南方打工,有着相似的经历,又都是北方人,算是半个老乡吧,对方伟多了些亲近感。 两人方言虽然有所差别,基本上都能听得懂对方的话,交流起来没障碍,沟通那还用说,自然顺畅的多。 方伟住院后,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担心母亲病情恶化,整天胡思乱想,就像一片看不见的阴霾,终日笼罩在他的脸上。 李倩倩在医院工作多年,很善于察言观色,能摸清病人的心理活动,也遇见过不同的病号,算是见过点世面,像方伟这种情绪低落的人,她见得多了,也理理解他们的心情。 李倩倩不时劝导方伟,不管家里有多大事,不要刻意的去想它,看开一些。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主要的是先把自己的病治好再说。如果自己的身体垮了,别说给家里帮忙,反过来,老家亲人还要替你操心,两头相互牵挂着,这难道不是雪上加霜吗? 方伟明白李倩倩说的有理,心里这个坎儿就是过不去,随着李倩倩与方伟聊天次数增多,他慢慢的也想开了,脑筋也转过来了。 方伟每到不耐烦时,就到病房外走走,或者和病友聊聊天,来缓解自己的苦闷。 方伟每天准时在外面晒太阳,总能瞧见医院西边,有几间低矮的平房,四周长着密密麻麻的蔷薇、爬山虎和铁线蕨,俗称铁光棍。屋顶有几张铁皮生了锈,烟囱半歪半斜,门前台阶已长满青草,墙面的灰泥已经脱落,像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屋子的正面对着医院,后背朝着田野,小屋和田野之间,被一道灰色院墙隔开。篱笆墙朝上生锈了的钉子,有一种垂头丧气、罪孽深重的特别感觉,只有医院和监狱的房屋才会有这个样子。 老旧的房屋和新盖的住院大楼,形成鲜明的对比,恰似方伟当下焦虑的心境,他孱弱的身体与本该有的健康体魄,以及开朗的性格,竟然如此相似,真是莫大的讽刺。 经过一个星期治疗与细心护理,方伟的病情得到控制,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他要求出院。大夫给方伟复查过后,同意他出院并建议;回到家再用几天口服药,巩固治疗效果。 方伟准备出院时,想到老家农村病人离开医院,是有好多讲究的,住院期间所用的东西,不好带回家,不能用的扔掉,能用的东西,送人或留给病人。 方伟得病以后,免去了好多烦心事,明白了好多人生哲理,做事就跟治病一样,得有个过程,需要循序渐进,不可能一口就吃个大胖子。 其实这些道理,方伟以前都懂,因为整天忙忙碌碌,为生活奔波,没时间静下来去想而已。 最近,好多烦心事搅在一起,方伟始终理不出头绪,乱了分寸,没了主意,这是常人最容易犯的错误。 方伟出院时,买好礼物送给李倩倩,感谢她对自己的照顾,这也是人之常情。离开时,方伟说了好多客气话,他告明确的诉李倩倩;以后需要帮忙的话,不要客气,可以直接找他,或着打电话,他一定会全力以赴帮忙。 方伟住院七天,恍如隔世,他走在街上,觉得外面的一切都是新鲜的;脚下的路变长了,周围树木长高了,人也和蔼可亲。总之一句话,一切都在变,而且变得很快,变得那么亲切,那么美好。 路边石墙缝隙长出几颗小草,引起方伟的注意,他走近前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起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草的叶子,就像抚摸新生婴儿娇嫩的皮肤,抚摸着未来与希望。 柔弱而又坚挺的小草,在石缝中奋力的向上长着,一股疾风吹来,小草的叶子微微摆动了几下,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方伟用手捋了捋蓬乱的头发,内心感慨道;在极端环境下,小草能在此扎根生长,显示出它有多么顽强的生命力,真是不可思议,大概人生也如此吧。 方伟站起来,转身向前走去,刚走几步,便又站了下来,仿佛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回头瞧了瞧,又看见石缝中的小草,摇摆着嫩绿的叶子,好像在向他招手。 方伟凝神注视了片刻,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觉得自己灵魂已游离于体外,在高空欣赏着人间美好的景色。方伟这身臭皮囊包裹着的躯体,已经战胜病魔,何曾不是一度失去方向的自己。 太阳爬的越来越高,楼房的影子也短了些。几朵白云飘在蓝蓝的天上,犹如几只白帆在大海里游弋,向海的那边儿驶去。 树上的小鸟煽动着翅膀,从一个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排成一排叽叽喳喳的叫着,像大合唱一样洪亮高亢,仿佛列队欢迎方伟归来。 方伟住院一个礼拜,犹如被囚禁在监狱,禁锢住他的身体,也禁锢住了他的思想。方伟边走边想,这么晴朗清爽的好天气,不领略一下它美好的风光,岂不辜负了大自然的馈赠。 方伟走到路边,欣赏了一会车水马龙的街景,他很快作出决定,拦住一辆出租车,快速坐上去,让司机开车直奔郊区而去。 出租车很快开出市区,前面是辽阔的田野,左边是村庄的小土房,太阳已升起很高,热烘烘的耀眼的阳光,照射着田野,照射着辛苦劳作的人们。 稻子已经收割,可以看到一些绿茸茸的草地,地里到处是稻茬和干硬的稻根。收割过的地里,成群的鸽子和其它鸟类在啄食。 村子周围和水塘边有很多树木,大都是芒果树,树荫里拴着牲口,小床上几个农民在睡觉。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有些地里成熟的庄稼尚未收割。 出租车在村边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上,缓慢行驶着,在一块田地旁停下来。方伟打开车窗朝外望去,看见一片菜地,种着黄瓜,瓜蔓缠在竹架上,正拼命的往上爬,上面是明晃晃的太阳,是碧蓝广阔的天空,是自由自在的风。 微风轻轻掠过黄瓜棚,把一股微带苦味的清香,从车窗吹进来,闻的方伟心清肺润,十分舒服。 片刻宁静过后,方伟招呼司机向前开去,穿过树林来到海滩,耀眼的阳光使他怔住了————从银白色的沙滩反射过来的光线,实在过于晃眼,他一时不敢挪步了。 过了一会儿,才看见那洁白的沙滩尽头,大海在熠熠闪光。他眯着眼睛,脚踩着沙子,向大海走去。那柔软的沙滩,虽然踩着沙子有感觉,却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 这时,方伟前面,一排白浪迎面来,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退了回去,浪花后面,又是一排排无穷无尽的浪花,拥挤着向他扑来。 方伟后退到海水到不了的地方,直挺挺的躺在沙滩上,任凭太阳晒着,海风吹着,方伟心里彻底释然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解脱后的高兴, 第二十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海浪延一直向前伸着,似乎把大海和陆地给隔开了。高高的海浪笼罩一片阴影,摇曳不定,而这阴影也在闪烁着,使人眼花缭乱,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望无际的大海,它波涛汹涌又深不可测是的,使人无法看清它究竟有多大。方伟想用一种颜色来形容这波浪起伏的大海,却找不出恰当的颜色来。不过,伸向他的一条含黄色的道路却具有鲜明色彩。 方伟回身顺着这条道路望去,看到悬在天空闪烁金光的太阳,他又匆匆垂下了眼帘。 方伟转身走到海边,双脚浸湿在海水里,那一排排的海浪,越过脚面,来回冲刷着沙滩,像是在荡涤着他的心灵,把连日来的苦闷和烦恼,倒是洗了个干净。 从海面吹来一阵带有鱼腥味的凉爽和风,方伟没有闻出有什么异味,反而觉得无比清爽惬意。方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仰面向上两只胳膊伸向天空,仿佛要拥抱那炙热的太阳,把自己融化在蓝天里,让灵魂自由飞翔。 出租车在返回的路上,路过田园和树林时,方伟偶尔可以听到,鸟儿在欢快的歌唱。 ……………… 小丽下班到家,匆匆吃过晚饭,和父母打过招呼,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也没有开灯,摸黑躺到床上。 小丽回想这几天过的不是很顺心,得不到方伟任何音讯,她一直焦虑着,来回找了好几家医院,也没找到方伟住在哪家医院,也不知他病情如何,病得严重不严重。方伟到底住哪里?,为什么不能及时告诉她? 小丽她翻来覆去的想着,也没想出个结果,由于她过度担心方伟的病情,反而越想越生气,简直要恨死他了。 方伟住院后,小丽每天都在担心和焦虑中度过,心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方伟浮现在面前,她脸红的发烫,心砰砰的乱跳,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在血液里流淌。 小丽想起小时候,天真无邪的两个人在一起玩耍,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与牵绊,现在不同了,两人都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青春的迸发期,想法自然就多了起来。 小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方伟的关心,已经越过儿时的友谊,在向着她无法左右而又希望的方向,不知不觉的发展着。 两个人在一起时,方伟有时仍像儿时一样,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微笑,讲述着奇闻趣事,不时开一些出格的玩笑,逗的小丽开怀大笑;转眼之间却又变成另外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却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老成持重,好像生活给予他带来太多的压力和痛苦,佛有一肚子怨气,瞬间可以全部喷发出来。 方伟坚定而又帅气的脸庞,知识面又广,以及他那爽朗的性格,被现实压的快要喘不过气了,这些都深深地烙在小丽的心上,怎么也挥之不去。 从那一刻起,她不再认为方伟是儿时玩伴,而是一个大男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似乎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而这个男人,对她有一种不可抗拒的的魅力。 小丽每每想到这,都有一种幸福甜蜜的兴奋,她多么希望天天依偎在方伟怀中,融化在他的身体里,与方伟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永远、永远,直到海枯石烂也不分离。 小丽正畅想着未来,突然,房间亮了,明亮的灯光,刺的她睁不开眼,她眨了眨眼睛,看见母亲走到身边,俯下身子关切的问道;“今天怎么了?黑灯瞎火的躺在床上,是不是累了?还是受到领导的批评,回来就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心里有什么委屈和不痛快,给妈说说。” 母亲坐在小丽床边,拉住她的手,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小丽顺势依偎在母亲怀里,头枕在母亲的腿上,略有所思想地喃喃说道;“没什么,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最近几天,小丽心事重重的样子,失去往日的欢笑,她情绪上的变化,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很是担心,看着躺在怀中的女儿,用安抚的口气说道;“不管遇到什么难事,都要想开点,否则的话,要愁坏自己身子的。” 小丽静静地望着母亲,一直不说话。母亲感觉女儿有话说却又说不出口,有些为难的样子,也就不好再问了,母亲太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再问也没用,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极具修养的母亲明白;女大不由娘,女儿有自己的秘密,这是很正常的事,世人都会经过这个年龄段的,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女儿的心事,做长辈还是少问为好,想到这里,母亲便起身道;“既然你累了,那就赶快睡吧,我不耽误你休息了。” 母亲下楼,坐到沙发上,叹了一口气。丈夫焦急的眼光看着老伴儿,像是在询问她,老伴没有马上理会老头子,喝了几口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小丽这几天有点儿不太对劲,胃口不好,吃不下饭,话也少了,心事重重地,肯定是有心事,问她也不说,不知道出啥事了。” 老头子焦虑的说道;“连你都没问不出来,看来事儿不小,那她能有什么事儿?” 老伴沉思了一会儿,开始分析起来;“她单位领导都是熟人,不会有事瞒着我们,要是真有事儿的话,他们早就给我们说了。小丽的合伙生意也挺顺的,没听说她们两人闹矛盾,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事儿?我实在想不出来,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老头子琢磨了半天,怕自己判断的不准,只能含糊的问老伴;“是不是跟小王闹矛盾了?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 老伴有点疑虑,想了想,似信非信地说道;“不会吧?我和小王母亲经常在一起,没听她说过什么。” 老头子接着问道;“近一段时间,小丽和小王书信来往多不多?你了解不了解?” 老伴说道;“书信来往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做父母的也不好过问,你说对不对?” 老头子说道;“那是,那是,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女儿有这么大的压力?” 老伴说道;“咱们不要再想了,想得再多也没用。等小丽心情好一点,我再侧面问问她。” 老头子无奈地说道;“只能这样了,那就等等再说吧。” 老两口没再说话,两人都在长吁短叹,眼前电视里人影来回晃动,播放的是什么节目,老两口谁也没有看进去。 沉闷的空气,在沉闷的客厅里流动,罩住这客厅,罩住两位老人,也罩住这两层小洋楼。 说起小丽和小王,还要再说几句;小王与小丽年龄相仿,他们两人熟悉的很,因为两家是世交,小丽母亲带着小丽经常去小王家,一来二去的,时间一长,小丽倒成了小王母亲眼中理想的儿媳。 小王母亲在小丽父母面前经常提起小丽,渐渐的话越说越明白,希望能做他们家的儿媳,小丽父母看着小王长大,觉得这个孩子各方面都不错,碍与两家人关系,心里应承下来,嘴上可没说,说白了,也就是默认了。 在一个节假日,小王父母和小丽父母在一起闲聊时,郑重说出他们的想法,直接了当的开口道;“小王和小丽年龄都不小了,也该找对象了。我们两口子有个想法,现在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我们能否结成儿女亲家?” 小丽父母被这直接提亲,虽然早已有思想准备,但还是搞的措手不及,以前两家人经常提起儿女婚事,只当是闲话一笑而过,小丽父母也没认真的放在心上。殊不知,一旦小王母亲正式提出来,还是有点儿惊讶,小丽母亲说道;“我们两家关系不错,彼此的孩子也都了解,作为长辈,我们没什么意见,两家人如能结成亲家,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不过,我们应该各自回去,先给自己的孩子讲清楚,最终由他们来决定,你们看好不好?” 小王母亲说道;“你说的对,儿女婚姻大事,我们说了也不一定算,得听听孩子们的意见,如果他们同意了,先让他们相处一段时间,根据他们俩谈的结果如何,然后,我们再做决定比较稳妥。” 小丽母亲说道;“那就这样吧,一言为定。不过,有些话提前得给孩子们讲清楚,也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来,必要时得给他们施加点压力,你们两口子说怎样?” 小王母亲说道;“我这边好说,我的孩子我了解,我和他爸说出的话,儿子还是很尊重的,我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百之九十以上还是有的。” 小丽母亲说道;“既然你们那边问题不大,看来我们回去得与小丽说说,我这个女儿性格刚强,不能来硬的。如果她爽快的答应下来,那就省事了,万一她不同意,还要慢慢做工作,说服她需要一定的时间,你们不要太着急。” 小王母亲接着说;“说的也是,我们着急也没用,俗话说;好饭不怕晚。” 小丽母亲郑重的说道;“为了以防万一,有些话得说在前头,我们两家孩子都同意最好,如有一个孩子不同意,这门亲事儿就结不成,我担心会不会影响到我们两家关系?” 小王母亲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两口子向你们保证,真要如你所说的那样,孩子们不同意婚事,我们也不能强制他们,我们两家有几十年交情,不会因为儿女谈不成对象,就影响到我们两家关系。” 小丽母亲说道;“两个孩子已经大了,都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并非我们要替孩子们做主,这个也不全是,主要是我们两家的交情不错,想亲上加亲,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所以想极力促成这门婚事,你们两口子说这没错吧?” 小王母亲说道;“我们的愿望很好,实际效果如何?心里也是没底。但愿不要事与愿违。” 小丽父亲和小王父亲,各自听着老伴谈论儿女的婚事,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话,听得有些不耐烦,小王父亲说道;“你俩说个不停,我们两个一句话也插不上,两个孩子之间的事儿,做长辈的不要过多的操心,只能穿针引线,成不成我们说了不算,由孩子们自己决定吧,此事你俩已经说清,我看到此为止,说点别的好吗?” 小丽父亲附和道;“老王说的完全正确,我举双手赞成。女人家就是婆婆妈妈的,说来说去还是那两句话,不要再说下去了,我们两个人听的有点烦了。” 小丽下班回到家,母亲把与小王父母的意思,大致给女儿说了一下,说是征求小丽意见,实则话里带有施压的成分。父亲从旁帮着母亲打圆场,听得小丽心烦意乱,为了尽快摆脱父母喋喋不休的唠叨,不情不愿的答应了父母的要求。 小丽虽然嘴上答应了与小王交往,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勉为其难的与小王相处。 小丽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为了不使父母难堪,不冷不热的应付着小王,让他知难而退。小丽内心仍旧顺从着自己的意愿,始终不移地寻找着幸福与快乐。 …………。 方伟出院后,第二天就上班了。同事们七嘴八舌的埋怨他,在住院这件事上,方伟做的有失常理,医院地址也不告诉大家,大伙有心去看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家医院。 在同事的埋怨声中,方伟尴尬的狠,略显苍白的脸上,泛出了红晕,同事见方伟默不作声,一副狼狈的样子,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方伟理解同事关心自己的心情,大家说几句埋怨话也是应该的,他也就不做任何辩解。 同事埋怨过后,告诉方伟;“在他住院这几天,一个女的来过几次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回来,给她去个电话,从声音里能听出她着急的样子。” 方伟猜除了小丽之外,没人会给他打电话的。本想用单位电话立刻回过去,怕被同事听到,又该开他的玩笑了。 快临近中午时分,方伟与同事打过招呼,说出去办点事,一个人走到街上,找到公用电话,给小丽打了过去。 方伟按照和小丽的约定,来到公园门口,此时,天完全黑下来,方伟看了一下手表,自己早到了半个小时。 于是,他走到路灯底下,从包里拿出书本看了几眼,路灯太昏暗,根本看不清楚字,他只好合上书,放回挎包里。 方伟无聊的来回度着步,时不时抬头望向远处,两手闲的没事,在自己的衣服兜里乱摸,无意间从兜里掏出烟,靠近鼻子闻了闻,浓重的烟草味直冲脑门,方伟觉得有点恶心,又把烟放进裤兜。 这次方伟生病住院,大夫不让抽烟,病房里更不允许抽,烟几乎断了。方伟想;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而且,还能省下不少钱。 方伟兜里这半包烟,是他生病前抽剩下的,刚才他闻了一下,差点吐了。心想,既然如此,不如彻底把烟断了,想到这里,方伟用手使劲把烟揉烂,走到垃圾桶旁边,顺手扔了进去。 方伟病好了,烟也断了,心情也舒畅了,和自己病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方伟坐在路边台阶上,仰望天空,此时,月亮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深邃黑暗的天际,被云雾笼罩着的繁星时隐时现,犹如一颗颗一眨一眨的小眼睛,闪着亮光。 方伟瞅着零星的几颗星星,思索着,就在这时,一道亮光直射着他,一辆眼熟的小轿车停在他面前,随着几声喇叭声,小丽从车上下来,方伟赶紧起身,迎上前去。 第二十一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快步走到车前,小丽已经从车上下来,右手扶着车门,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两眼死死的盯着方伟,好像审视一个从不认识的人,眼神透出一股怨气。 方伟见小丽两眼瞪得圆圆的,一直在瞅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心里有些发毛,慌了神,不知所措的站住,连和小丽打招呼都忘了。 小丽没理他,转身走到一棵树下,方伟随后跟了过去。小丽转过身没好气的质问道;“你生病住院,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这时的方伟,已是百口难辩,想给她解释,瞧见小丽一脸生气的样子,只好放弃了。他把脸扭到一边儿,任凭小丽数落,方伟默不作声的听着。 小丽把一肚子的火全部发泄出来,瞅着方伟低头一声不吭,觉得火气撒的差不多了,这才自问自答的说道;“你不是一惯能言善辩的吗?怎么不说话了?我知道你想辩解,现在完全没这个必要。” 小丽稍微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一个人住院,是很不方便的,喝口水也没人给你倒,想吃点好的也没人买。你是不是觉得医院跟养老院差不多,有人照顾着,伺候的很体贴周到,浑身上下都挺舒服的,是不是?怎么不说话了?你倒是说呀?” 小丽一连串儿的质问,方伟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只好叹着气,他转过脸侧向小丽,解释道;“那天去医院看病,我认为顶多输瓶液,买些吃的药,很快就能回来。谁能想到,大夫见我高烧不退,非要让住院不可,我实在没法给你打电话。再说了,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我给你说了,你也替不了我,你说对不对?” 方伟瞧小丽脸上怒气未消,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逗她开心,想了想,说出一句俏皮话;“你一生气发火,脸上就红扑扑的,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好看极了。” 小丽听见方伟不着边际的胡说,心里一热,没憋住笑了出来,猛推方伟一把,说出一句她从来未曾说过的脏话;“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方伟看见小丽笑了,心情轻松了许多,说道;“一个修养极好,既规矩又文明的人,从来不会说脏话的,今天怎么突然变了,反倒骂起人来了。” 小丽说道;“真把我气死了,还不是让你给逼的。” 气氛缓和了,小丽脸上露出微笑,她心疼方伟,嫌他生病不及时通知她,方伟的做法,的确有些欠考虑,其实,在小丽看见方为憔悴的样子,心里已经原谅了他。 女人大部分就是这样,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在特殊情况下,有时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表面对你凶巴巴的怒斥,而内心却是非常柔软;责备的越狠,爱的也就越深。 小丽这个人挺奇怪的,有些做法让常人很难理解。比如说,在恋爱方面,大学同学曾志远条件多好,出生在高级干家庭,自身条件优越,她不喜欢;还有后来的小王,家庭背景也不差,干部家庭出身,个人条件也相当不错,况且,两家还是世交,她也没看上,这两个优质男,小丽都没有动过心思。 小丽对方伟芳心暗许,而他却蒙在鼓里,始终把他和小丽之间的关系,看成是儿时友谊的延续,再没有其它过多的想法。 两人家庭地位悬殊如此之大,方伟真的不知道,也没有认真想过,他整天为挣钱而忙碌着,也没时间去思考。方伟始终还像儿时一样,一直把小丽当做小妹妹看待。 小丽对方伟好,在他看来,这是小丽对儿时情谊的回馈,方伟也就顺其自然的,接受了小丽的关心与帮助。 你说奇怪不奇怪?说起来也不奇怪,两个人小时候玩在一起,长大后再见时,正是春心荡漾的年纪,两个人又都没有恋爱,时间掐的这么准,对接的如此精密,又恰到好处,简直是天衣无缝。 方伟与小丽交往,安排的如此到位,这没法解释,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或许这就是天意。真应了宋无名氏《张协状元》第十四出那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小丽的火发完了,气也消了,便把话转移到正题上,说道;“刚才出去拿了点东西,耽误一些时间,所以迟到了。我先给你买了五百块电子手表,明天抽时间寄回老家,如果你明天没时间的话,把地址给我,我到邮局去寄。” 方伟左右为难,如果不接受的话,又怕惹小丽生气,况且,老家朋友来信催尽快把生意做起来,小丽带货过来,正好给方伟解决了一个难题,因为没钱,计划先放一放小生意的打算,只好先撇到一边,说道;“明天有时间,我到邮局去寄,不用麻烦你了。” 方伟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货款你已经垫上,可是我现在拿不出钱来给你,也没有其他好办法,只能等卖了货,再把钱还给你,你看可以吗?” 小丽看方伟没有推辞,痛快的接受了,高兴的说道;“你怎么老提钱钱的事,太俗气了,显得我们多生分似的,钱的事儿以后不要再说了。如果这些货好卖的话,可以拿来做本钱,继续做你的小生意。万一赔了钱,也不用你还,算是我送给你的。作为朋友,拿出点钱来帮一下,也是应该的,你说不是吗?” 方伟沉思了一下,说道;“还是你有本事,不声不响就把事情办妥了,而且数量少,价钱还低,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小丽听到方伟的赞扬,兴奋地说道;“你别忘了,这可是我的家乡,亲戚朋友多,熟人也多,再加上父母的关系,一般的事情还是可以办到的。”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几片金黄色的叶子落到地上。方伟抬头看向摇晃的树枝,几滴雨点落到脸上,他感觉有点儿冰凉,双手裹紧身上衣服,用商量的口气说道;“要下雨了,不进公园可以吗?” 小丽伸出手来,感觉雨下的不大,风刮的倒不小,回头瞧见方伟苍白憔悴的脸庞,大衣紧裹着身子,在寒风中有些颤抖,小丽顿时心疼起方伟来。 她心想,方伟刚出院,身体虚弱,外面又冷又湿风又大,如果待太久的话,怕是又要感冒了,她赶紧说道;“走,到车里去,坐在里面要暖和一些。” 两个人上车后,小丽从后座上拿过一个帆布包,递给方伟,让他打开包,方伟从包里掏出一把电子表,像小孩子见到玩具一样兴奋,翻来覆去的看着。 小丽还是老样子,两个胳膊扶在方向盘上,侧脸瞅着方伟消瘦的脸,感觉他有病态的帅气,给人一种憔悴的美。 小丽瞅着方伟高兴的样子,又想起他小时候,跟泥鳅一样,黑不溜秋的浑身是土,傻乎乎的领着一群同龄孩子,满山遍野到处疯跑。而现在的方伟,衣着整洁,高大英俊,比小时候成熟多了,此时,小丽心里泛起一阵甜蜜,脸上浮出羞涩的笑容。 车外飘洒着零星雨点,小丽从潮湿模糊的车窗向外看去,无意的瞅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从生身材轮廓看像小王,小丽定睛仔细一瞅,根本不是他,她疑似自己看花了眼,或许是对小王怀有一种歉意。 小丽感到奇怪,难道这是她的幻觉,还是小王仅是一闪而过的路人,小丽有点儿糊涂,怀疑自己是在梦里,她用手掐了一下自己大腿,一阵钻心的疼痛,这才恢复了理智。 小丽意识到,这不是幻觉,是她所期盼的,此时,父母的压力早已抛出九霄云外,在她的心里,小王早已没了位置,仿佛离她早已十万八千里。 车内狭小的空间,小丽感觉比车外暖和多了,而且她就坐在方伟身边,淡淡的烟草味儿,混合着他的气息,弥漫在车内,‘熏’的小丽既幸福又满足,这是当下的她,实实在在的感受。 刚才看似幻觉的想法,使小丽吃了一惊,血液流动加快了,身体有些燥热,脸颊渐渐的红了起来,那双紧盯着方伟的眸子,再没移开过他的脸,生怕一眨眼的功夫,方伟就消失了。 方伟几乎把包里电子表,上上下下看了个变,还在乐此不疲的欣赏着,根本没注意到小丽情绪上的变化,扭头对着小丽说道;“这表真好,以前见别人带,没有机会仔细看过,包里装着这么多表,今天算是开眼了。” 正在遐想的小丽,被方伟突然问话给打断,猛地一下惊醒过来,她有些茫然。当两人目光相遇的一刹那,小丽迅速转过脸去,也没有听清方伟说的啥,眼睛瞅着别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在昏暗的光线下,方伟没看出小丽的反常,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毫无顾忌的大大咧咧说道;“电子表真不错,发回老家准能卖个好价钱。” 小丽的心砰砰的跳着,神情有些慌乱,她稍作镇静,理智很快就稳住了情绪,用不大的声音,关切的说道;“难得你这么高兴,我都被你感染到了。” 她用余光扫了方伟一眼,接着说;“这一批货发回老家去,先试试看,如果卖得好的话,下次可以多进点。” 方伟高兴的将两只握拳头的胳膊,举过头顶,上身靠在座椅背上,懒洋洋的伸直两条腿,紧绷着身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身子一下子放松下来。 车外还在下着小雨,方伟看了一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你早点儿回去,免得父母担心。” 小丽只好应承着,依依不舍地说道;“好吧,那我先把你送回去。” 刚才小丽稀奇古怪的想法,把自己搞得心慌意乱,她看了看外面又湿又滑的街道,定了定神,慢慢发动汽车,小心翼翼地向前开去。 车在雨中行驶着,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左右摇摆着,就像小孩两只肉肉的小手,在小丽面前晃来晃去,好像已经看到她内心深处,藏的那点儿小秘密。 小丽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心思是隐藏不住的,迟早会被方伟看破,可能在往后与他交往中,自己的眼睛会告诉他一切。 小丽的心思,方伟完全不懂,还在座椅上傻乎乎的摇头晃脑,配合着车内音乐的节奏,满脸堆笑地沉浸在发财的美梦里。 时间把日子一天一天的送过去,就像被狂风吹起的海浪一样,一波推着一波,去了远方。 转眼进入腊月,春节快要到了。几个月来,方伟的小本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来回倒腾了几次,不仅凑够了母亲的医疗费,还给家里留了一笔备用钱。 方伟把同事王梅给的一千块钱还上,小丽垫付的货款,已经存到她的名下。方伟一直在找适当的机会,把存折交给小丽,剩下的作本钱,拿来继续做他的小生意。 临近中午,方伟把放在床下的箱子,拽出来搬到凳子上,把藏在箱子里的钱全部拿出来,铺到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 方伟坐在床头,看着眼前铺着好多钱,难掩内心的激动,他感慨万千,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不是在做梦吧?难道我真的发财了?“” 方伟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高兴的手舞足蹈,兴奋的连中午饭都忘了吃,怪得很,肚子却一点没觉得饿。 几乎整整一下午,方伟一直跟钱待在一起,一分钟都没离开过他的视线,两眼盯得死死的,生怕被人把钱抢了去。直到临近银行下班前,他才赶过去。 方伟从银行出来,格外兴奋,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向周围看了一圈儿,才敢用手去摸上衣口袋,试着摸了好几次,才敢确定存折还在,他这才放心地向不远处一家餐馆走去。 方伟走进餐馆,在靠近窗户一张餐桌旁坐下,上衣习惯性地挂在座椅靠背上,转身还没坐稳,猛然间,想起上衣兜里还放着存折,马上意识到衣服挂在椅背上有些不妥,立马快速拿到怀里,左手紧紧的抱住上衣。 方伟缓了缓兴奋劲儿,又向餐桌周围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刚才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方伟想到自己也能去银行存钱,马上来了精神,决定今天要破费一次,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立即招呼服务员过来,大模大样地点了四菜,又要了一小瓶低度白酒,看样子他今天是要豁出去了。 四个很平常的菜;一盘花生米,一盘肉冷拼,一盘炒土豆丝,一盘回锅肉。没用多大功夫,服务员端菜上桌,拧开酒瓶盖子,给方伟倒满一杯酒。 方伟瞧着桌上的酒菜,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就像欣赏皇宫里的山珍海味琼浆玉液一样,掩饰不住的笑容挂在脸上。 饭菜的香味儿,直窜方伟的鼻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端起酒杯看了片刻,嘴唇挨着杯沿,稍微品了一下,放下酒杯,把两个胳膊袖子往上挽了挽,这才拿起筷子,慢慢的吃起来。 第二十二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不紧不慢的动作,俨然像一个美食家,在品尝高级厨师的手艺。两杯酒过后,方伟开始琢磨菜中的滋味…………。 在有钱人看来,方伟点的这几个菜,什么都不是,可是,对方伟而言,那可是用自己的辛苦付出换来的美味,专供自己享用的大餐,这意义对他来说非同小可。 方伟吃的津津有味。几杯酒下肚,凉气赶走了不少,身子暖和了一些。方伟这才有心思向窗外看去;街道上很热闹,对面商店不少人进进出出,购物的人很多,有点临近过年的气氛。 街道上有男有女,多以老人和妇女为主,一个个提着大包小包,熙熙而来,攘攘而去,一派热闹的景象。 方伟看了许久,勾起他对亲人的思念,离开家乡将近一年,没有和家人见过面,不知道父亲身体可好,母亲病情是否有所好转。 按时间来算,方伟离家不是很长,仅仅不到一年,可是,方伟觉得犹如过去一个世纪,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有些模糊了,他有些伤感。 方伟重新斟满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身子靠在椅背上,吐出一股浓浓的酒气,想家的思念稍有舒缓,但归乡的心情越发强烈起来。 临近年底,厂里事情多了起来,方伟除了忙于工作外,还要挤出点时间,买一些南岭当地的特产,近几天,忙得他一塌糊涂。 就在前两天,方伟接到家里来信,父亲在信上催促他,看能不能提前回家过年。 方伟清楚,回家过年的人特别多,火车票不好买,思乡心切的他,想了好多办法,最后通过同事的一个亲戚,费了好大劲,才买到一张硬卧票。 车票买好后,方伟才算松了一口气,想到还有事情要办,将近一年来,小丽一直在帮自己,马上就要回老家过年,应该向小丽和她父母道个别,于情于理都能说的过去。 眼看天黑了下来,方伟估摸着小丽早已下班,大概晚饭已经吃过了,想到这里,他没再犹豫,起身出门,搭上一辆出租车,来到上次和小丽买水果的店铺,买了一些进口水果,然后,他直奔小丽家而去。 方伟站在小丽家门口,整了整坐车弄乱的衣服,开始敲门,开门的是小丽家保姆,她把方伟让进屋里,小丽母亲见方伟来了,笑着说道;“小方,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来我们家,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今天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方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组长说呀。你就是你做的方案,如果你承诺你不知道方案的。脸站在那里,小丽父亲也在瞅着方伟,他急忙把水果交给保姆,解释道;“叔叔,阿姨,我本想常来看您二老的,又怕给你们添麻烦。另外,我给人家打工,俗话说,挣人钱,受人管,也是身不由己,还请叔叔、阿姨见谅。” 方伟给小丽父母鞠躬,以示歉意,小丽父亲见状大笑,说道;“开个玩笑,你别当真。过来,坐到我身边。” 方伟走过去,坐在小丽父亲旁边,说道;“叔叔,您近来身体好吧?” 小丽父亲说道;“没病没灾的,又有人伺候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啥心也不用操,身体挺好的。” 方伟回头看着小丽母亲,说道;“阿姨,您身体挺硬朗的,脸上气色不错,显得越来越年轻了。” 小丽母亲听见方伟的恭维,笑了起来。拉着方伟得手,不停地打量着他,关切地说道;“小方,你脸色不太好,比来时瘦多了,是不是生病了?”好。 方伟正想开口解释,这时,从二楼走下来小丽,把话接了过去,说道;“他前一段时间,住过一次医院,现在身体已经没恢复的差不多了。” 小丽母亲对方伟说道;“你这孩子,一个人在这里,有病也不给我们说一声,我在家闲着,可以让保姆做些好吃的,给你送过去,补补身子。你父母要是见到你瘦成这样子,一准会心疼的。” 方伟连忙说道;“阿姨,不是这样的,和生病没关系。主要是到年底了,厂里的事情多,加班也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小丽父亲接着说道;“年轻人可要注意身体,别蛮不在乎。长时间劳累,身体会垮掉的,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方伟说道;“谢谢叔叔关心,我会注意的。” 小丽父亲又问了方伟一些工作上的事,方伟感觉的时间不早了,起身说道;“叔叔,阿姨,春节我要回老家过年,今天专门来向你们辞行的。” 小丽问道;“什么时候走?哪天的火车?车票买好了没有?” 方伟回答道;“腊月二十六,晚上九点多的火车,到家是腊月二十八早上六点多,时间赶的挺好的,这边晚上坐车,到老家正好天亮了。” 小丽父母把方伟送到门口说道;“路上注意安全,把贵重的东西保管好。春节回家的人多,火车上小偷也多。” 方伟说道;“我知道了,叔叔,阿姨,你们回去吧。” 方伟走到院子当中,父亲让小丽开车送他。王伟回身拦住走到车旁的小丽,低声说道;“晚上光线不好,你就不要送了,免得让父母担心。” 方伟说到‘不要让父母担心’这几个字时,语气加重了,小丽仿佛明白了什么,把已经拿在手里的钥匙,又放进裤兜里,陪着方伟走到院门口,说道;“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方伟走了几步,回头瞅看小丽还站在院门口,大声说道;“天太冷,不要在外面站着了,快回去吧。” 方伟看着小丽关上院门,这才转身离去。他轻快的走在路上,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月光照不到的树荫里。 一轮圆圆的明月,挂在天空。白色柔和的光,与街道两旁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交相辉映,不远处的咖啡馆里,传出美妙的音乐,仿佛是在为方伟如释重负的心情而悠扬。 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方伟对家乡亲人,思念越来越强烈。他早早的把带给父母的礼物和特产,以及给弟弟妹妹买的衣服,和一些小玩意儿买好,提前打包好,整齐的排在房间角落。东西带的太多了,简直可以在老家办一个小商店,这也表明方伟的用心,礼物或许能弥补对家人的亏欠。 方伟看着眼前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觉得一个人没法上火车,留下也不是,送人也不是,更不可能扔掉。 方伟盘算着,能否让小丽送一下,在车站找个熟人提前进站,问题就能解决,方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自己没忍不住笑了。 中午时分,方伟利用休息时间,去邮局给父亲寄出一封信,让家里人准时到车站接一下。 至此,方伟回家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做好,他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又检查了几次,没有查出什么遗漏的东西,这才放心下来,只等坐火车回家的那一天。 方伟所在的工厂,年底为了赶工,没日没夜的工作,直到临行前几天,总算是告一段落,同事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办公室又热闹起来,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坐什么车回老家,该买点什么东西,明年有什么打算。关系好的同事,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对方,征求朋友的意见,完善自己的计划。 方伟没有随波逐流,人云我云,只是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前,听着同事之间的争论。 这时,王梅走了过来,坐在方伟旁边的椅子上,说道;“他们都在计划明年的打算,你也不说说自己的想法,一个人坐在这,在想什么呢?” 方伟瞅着王梅,说道;“我啥也没想,只是想静静的坐一会儿,没有什么计划,也没有什么打算,你让我和同事们说啥?你呢,你怎么不和他们一块儿聊天?” 王梅说道;“我一个女孩子,年龄又小,不好参与,说到紧要处,人家还有意回避,不想让我知道。” 方伟问道;“我离的比较远,他们说话声音乱糟糟的,只能听清一两句,大部分听得模模糊糊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些啥。” 王梅回答道;“我也没有听明白,大概意思知道一点。主要说了一些埋怨老板的话,嫌加班太多,工资不高,干下去没有太大的意思,个别人打算辞职,明年重新找工作或者做生意。” 方伟瞧着王梅,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干下去,还是重新找工作?” 王梅反问道;“先说说你的计划,是辞职还是继续干下去,还是另有打算?” 方伟回答道;“我还没有考虑过,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有些想法,也是不太成熟,没有最后定下来。” 王梅说道;“能不能把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让我开开窍。” 王梅见方伟模棱两可,始终不回答正题,她换了一种口气,继续说道;“在咱们几个同事里面,就属你考虑问题比较周全,做事不显山漏水,一步一个脚印,从不盲目行事,这点我很佩服。” 方伟听到王梅话里带有夸奖自己的意思,心里有点儿小高兴,笑着说道;“你把我说的太好了,只是做事前,考虑的慎重一点罢了。我有些想法,确实还没考虑好,等考虑好了,再告诉你,你看行不行?” 王梅感觉方伟不想多说,觉得再问下去没有必要了,只好转移话题,说道;“春节你回家吗?没给家里买一些东西?” 方伟说道;“肯定回家,土特产已经买好了,另外给母亲买了一些补品,弟弟妹妹过年穿的衣服也买好了。一家人一年没见面,怪想他们的,恨不得长个翅膀,马上飞回去。” 方伟问王梅;“你回家过年吗?给家里老人带的东西都买好了吧。” 王梅说道;“我跟你一样,也是一年没见到父母了,我们女孩子更想家,能不回家过年吗,车票已经买好了,买了一些当地特产,准备带回去孝敬父母。” 方伟问道;“你准备哪一天动身?几点的火车?你带的东西多不多?如果多的话,你一个女孩子,是提不动的。如果我和你上车时间,能错开的话,我去车站送你一趟” 王梅回答道;“农历二十七上午,十点多的火车。东西带不算太多,不过,一个人拿着有点吃力,到时打个出租车,多出几块钱,让司机帮个忙,送到检票口就可以了。” 方伟说道;“你比我晚一天走,没法去车站送你了,一个女孩子,在火车上要注意自身安全。” 王梅正要回话,小张笑嘻嘻地走过来,说道;“你们俩说的这么起劲,都说些啥?能不能让我们也听听?” 几个同事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说;“说出来,让大伙听听,不会没什么秘密吧?” 方伟接过话说道;“哪有什么秘密,我们在说回家过年的事,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坐下来一起聊聊。” 几个同事没有得到他们所期望的回答,有些失落,开始起哄起来,把目标对准小张,大伙的目光从方伟和王梅身上移开,一起对准他。 方伟感觉同事目光有些异样,也抬头瞅着小张,向他寻求答案。小张被大家看得满脸通红,表情不自然的说道;“这是什么意思?都盯着我干嘛?你们这是要干啥?” 不知哪个同事说道;“你刚才说啥了,你给大伙说清楚,有胆量能否再说一遍?是不是要我们给你说出来?” 方伟向其他几个人问道;“小张刚才给你们说啥了?还这么神秘。” 有人回答道;“你问他,他心里最清楚,看他刚才说啥了。” 方伟问小张;“别磨磨唧唧的,把你刚才的话,痛痛快快的说出来,让我听听。” 小张见方伟问他,脸更红了,吱吱呜呜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急忙低头掩饰自己的窘态。 方伟看着小张落魄的样,心里感到好笑,方伟还没有弄明白是咋回事儿,大伙已经瞅着王梅笑起来。 方伟傻乎乎的还要问,没等他话出口,王梅首先反应过来,脸红的像秋天的柿子一样,慌张的站起身,推开人群,一溜小跑的走到门外。 几个女同事看王梅认真了,责备了小张和几个男同事几句,大伙儿一起散开了。 王梅站在走廊上,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对方伟有好感,一直隐藏在心里,不想让别人知道。 刚才几个同事当着方伟的面,不经意的几句玩笑话,是她始料不及的,像是无意间捅开一层窗户纸,藏在屋里的秘密,被外人看得明明白白。 一个三十多岁女同事,见王梅半天没回来,有些不放心走到门外,看见站在走廊尽头的王梅,靠在栏杆上,她走到王梅的身边,说道;“站在外面半天了,怎么不进去?” 王梅低头不语,算是对同事的回答,女同事伏在王梅的耳边说道;“小张几句玩笑的话,别往心里去,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王梅沉默着,没有任何反应,眼睛一直盯着远处看,脸上红晕未消,气鼓鼓的两腮在抖动,胸部起伏着,看来真的生气了。女同事笑着,搂住王梅的腰,王梅的脸靠在她肩膀上,同事低声问道;“今天怎么了?为啥不说话?有啥心事儿?” 同事感觉王梅向她靠得更紧了,她用手轻轻抚摸着王梅乌黑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过来人,了解你们年轻人的想法,要是你真有小张说的那个意思,那真是个好事,没什么可丢人的,年轻人谈情说爱很正常。你给我说句心里话,你觉得方伟咋样?” 王梅看了她一眼,红着脸低下头,没做任何回答回,女同事笑着说道;“方伟人长得帅气,精明能干,做事老成,是个能靠得住的人。比你大不了两岁,一个俊男,一个靓女,我看你们两个挺般配的。” 王梅还是不说话,她有点儿着急,摇着王梅的肩膀说道;“你倒是说句话呀,把人急死了,这里没有其他人,就给我一个人说,绝对不会传出去的,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二十三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同事一直劝说着王梅,别看王梅小同事十多岁,也是个知道进退的人,随即两手紧紧抱住同事的胳膊,犹如孩子依偎着母亲一样。 女同事感觉王梅身子在颤抖,既同情又心疼,把她搂抱的更紧了一些,轻声说道;“年轻人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可丢人的。但有一点你要想明白,像方伟这样仪表人才,相貌堂堂的小伙子,你还在扭扭捏捏的,这可不是明智的做法。你要记住,千万要再犹豫,一旦错过这个机会,那就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会有好多女孩争着去抢的,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王梅的脸贴向女同事的胸口,这才羞涩的开了口,轻声说道;“你把方伟说的那么好,还不知道人家心里咋想的。再说了,有一个女的经常给方伟打电话,上次她开车来找方伟,我远远的见过一次,人长得很漂亮,从她的衣着和气质来看,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绝对不是平民家的女孩,她和方伟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在处对象?” 女同事说道;“这茬儿倒是忘了,我找个机会,侧面问问方伟,了解一下那个女的和他是什么关系,等我弄清楚后,咱们再说此事,你看好吗?” 王梅点了点头,笑着表示同意,同事拍了拍王梅的肩膀,说道;“这就对了,振作起来,别让大家看出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和平时一样,大大方方的,该干啥干啥。” 王梅的脸红的跟桃花一样,带有几分腼腆的羞涩,同时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大姐,你真好。 同事拥着王梅,像搂着自己的女儿,她慈母心大发,把王梅搂得更紧了,用关怀的眼神看着王梅,互相对视着笑了。 王梅依偎在她身旁,就像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感觉既安全又幸福,笑得自然又稚气,这是发自她内心清纯甜蜜的笑。 腊月二十六,是方伟回家的日子,小丽提前来到方伟的住处,帮他收拾东西。 方伟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该收拾的东西,他早就收拾好了,小丽说是帮他整理东西,只是个借口,其实是想和方伟多待一会,多说说话而已。 小丽眼看方伟要坐火车回老家去,长时间不能见不到他,她心里踌躇着,不想让他走,可又没有理由留住他,小丽万般无奈,只能把她的想法藏在心里,一个人苦恋着。 小丽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天真,连自己都觉着可笑,幼稚的不能再幼稚,这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一个人的单相思着,结果是什么?是幸福?是苦楚?小丽她心里也不清楚。 小丽走进方伟屋里,看见墙角摆着一堆东西,方伟蹲在旁边整理着,她问道;“你不是说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吗?怎么还在那儿摆弄它?” 方伟回答道;“待会儿要上火车,这些东西太零散,乱七八糟的不好拿。我把小件用绳子串起来绑到一块,待会儿上火车时,把这些搭在肩上,大包提在手里,这样既好拿又方便,而且还丢不了。” 小丽说道;“你想得挺周到的,再检查检查,看有没有落下的小东西。” 方伟说道;“我把小件儿绑好后,再仔细检查检查。” 小丽瞧着方伟在忙碌着,额头渗出微小的汗珠,她掏出手绢递过去,说道;“接着,把脸上的汗擦一下。看你着急忙慌的样子,不要那么着急,慢点收拾,时间还早。” 方伟接过手绢儿,在脸上擦了一把,顺手把手绢还给小丽,说道;“你先坐下,我马上就可以收拾好。” 小丽瞅着那么一大堆东西,说道;“你真是够贪心的,买了这么多东西,回去够开一间小卖铺了。” 方伟站起身,两手拍了拍,冲着小丽傻笑,当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时,小丽的脸不由的红了,神情有些慌乱,温情的看着他。 方伟觉察到小丽眼神有些异样,他感到一丝不安,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忙开口说道;“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去火车站时间还早,咱们先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再走,你看如何?” 小丽说道;“我不饿,要吃你去吃吧,我在房间等着你。” 方伟说道;“我一个人吃饭有啥意思,你不去我也不去,反正路上吃的东西已经买好。说是还有几个小时发车,我怕路上人多车多,不如咱们早点儿走,走晚了万一路上堵车,就赶不上火车了,我想还是早到比晚到的好,你说呢?” 小丽说道;“你说的对,咱们先把屋里收拾好,然后再把东西拎到车上,过半个小时就走。” 正如方伟料想的那样,街上的人和车真多,幸亏小丽路熟,七拐八拐的,提前赶到火车站。 小丽去了一会儿,领着一个熟人过来,找到送站的人,给了人家五块钱小费,方伟把他的一大堆东西放在推车上,提前从侧门专用通道进站。 进站后,方伟在帮忙推车过程中,发现行李中多出一个包,瞅着小丽问道;“怎么多出一个包,这包哪来的?” 小丽笑了笑说道:“这是我爸妈让带给你父母的礼物,里面没什么值钱东西,两瓶茅台酒和水果,还有你路上吃的一些零食。” 方伟说道;“你真是的,我带的东西够多了,加上你送的这个大包,会把我累死的。” 小丽说道;“瞧你说的这些不吉利的话,你就应该掌嘴。” 方伟瞅着小丽笑着,然后说道;“让你父母费心了,真有些过意不去,替我谢谢叔叔阿姨。” 送站人把东西放在方伟乘坐的卧铺车厢前,小丽的朋友和列车员沟通好,方伟快步走上火车,找到自己铺位,打开车窗,方伟接过小丽递上来的包,眼看旅客从车门蜂拥而上,急得他满头是汗,快速将一堆大小包裹放到行李架上。 方伟刚摆好自己的东西,车厢的旅客就多了起来,拎着大包小包带着孩子的旅客,争先恐后从方伟身边挤过去。车厢顿时乱成一片,呼喊声此起彼伏。 方伟费了好大劲,才挤过人群,几乎是跳下火车的,擦着汗走到小丽面前,说道;“幸亏提前上车,我刚把包放好,车厢里就挤满了人,要是再晚一步,连放东西的地方都没有了。” 小丽瞧着气喘吁吁的旅客,从眼前奔跑而过,说道;“回家过年的人真多,一个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看来家的吸引力真大。” 方伟让过一个从身边急急忙忙奔跑的旅客,喘了一口气,兴奋地说道;“可不是吗,回家过年的人急切心情都一样,我深有同感。” 小丽笑着对方伟说道;“看你满头大汗,一脸兴奋的样子,就知道你想家了,恨不得马上飞回去,我说的对不对?” 方伟咧嘴傻笑,看着小丽说道;“快一年了,没见过父母和弟弟妹妹,能不想他们吗?” 小丽说了一句,连自己都摸不着头脑的话;“是啊,思念自己所爱的人,那滋味儿是不好受的。” 方伟没有理解小丽话中的真实含义,随口就说;“你这句话说的完全正确,还挺有道理的。” 小丽瞅着方伟,问他;“年后什么时候回来?日子提前确定下来没有?” 方伟想了想,说道;“没有定下来的,想在家多待些日子,陪陪父母。等我买好回程车票,再写信告诉你。” 小丽欲言又止,无法用语言表达她此时的心情,正在她犹豫当中,这时,传来列车员的喊声;“乘车的旅客,请赶快上车,火车马上就要开了,送亲友的人,请站在安全线外……” 方伟匆匆告别小丽,转身上了火车,走到自己铺位旁,将近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俯身和小丽说着话,恰在这时,一股冷风迎面吹过,方伟打了个冷战。 方伟向站在车下的小丽说道;“天气挺冷的,赶紧回去吧,别把你冻坏了,不要等了,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方伟正在催促小丽回去,一声刺耳的长鸣,过掩盖了他们说话的声音,火车缓缓启动了。 小丽快步紧跟着火车,纤细的胳膊挥舞着,大声喊道;“记住,到家后给我来个信儿,不要忘了。” 方伟望着小丽单薄的身影,站在凛冽的寒风里,渐渐的离他越来越远,心头一热,眼眶湿润起来。 方伟的脸紧贴在车窗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小丽渐渐变小的身影,消失在火车喷出的白色云雾里。 ………… 火车经过一天两夜的奔驰,终于在方伟的目的地车站停了下来,方伟透过车窗,看见父亲、弟弟、妹妹站在站台上。 方伟打开车窗,把大包小包递下去,迅速从车门走下火车。看见父亲灰白的头发,被风吹的来回摆动,心里一阵难受,快步走上前,说道;“爸,这么早,你何必来呢?” 父亲说道;“信上说带的东西多,你妹妹弟弟们怕拿不了。” 父亲看到儿子买了好多东西,责怪道;“买这么多东西干啥,简直是乱花钱。人回来比什么都强,买不买东西无所谓,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要省着点花。” 方伟点头说道;“知道了,以后不会乱花钱了,这不是过年嘛,才买这么多东西。” 方伟随着父亲,跟着弟弟、妹妹拿起东西,走出火车站。 冯伟回到家见过母亲,把带回来的礼物,送了父母和弟弟妹妹。母亲笑着说;“看来还是要出去的,小伟学的这么周到,女人用的东西都会买了,真不容易。” 方伟见母亲气色不错,问道;“妈,病好利索了吧,身体恢复的咋样?” 母亲道;“从医院回来,一直静养着,家务活你爸不让我干,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基本上算好了。” 方伟听母亲这么一说,心里踏实了些,说道;“妈,家务活你不用干,也不用操心,安心把病养好,就是全家人的福气。” 父亲说道;“你来信说见到小丽了,说她对你帮助不少,明年去的时候,多带一些咱们这儿的土特产,好好谢谢人家。小丽已是大姑娘了,结婚了没有?她父母身体还好吧?” 方伟赶紧拿过小丽让他带回来的礼物,说道;“这包里是小丽父母送给爸的两瓶茅台酒,还有送给妈的进口水果。” 父亲说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平头百姓,怕是受用不起” 方伟说道;“爸,你说的哪里话,小丽父母挺想你们的,让我代问二爸妈好,如有时间,去他们那边住几天。小丽父母身体很好,休闲在家,他们让我代问你们好。” 妹妹插嘴道;“哥,好多年没见小丽了,现在变得很漂亮吧?” 方伟扭过头对妹妹说道;“小丽挺想你的,让你抽时间去一趟,她领你逛逛南岭市,还要好好招待你。” 妹妹笑着说;“哥,爸问小丽结婚了没有?你还没说呢。” 方伟说道;“小丽没结婚,正在和她父亲老战友的孩子处对象,男的是个当兵的。” 妹妹说道;“哥,你见到小丽告诉她,我也挺想她的,有时间回咱们这儿看看,别让小丽忘了,咱们这儿可是她成长的地方。” 父亲接过话茬说道;“小伟,你年龄不小了,婚事该抓紧了,跟你年龄差不多大的,早结婚娶媳妇,孩子都有了。现在是新社会,是不是不用我们这些老骨头操心了?” 母亲道;“我不同意这种说法,不管什么社会,父母为儿女婚事操心,是天经地义的。年轻人自由恋爱我不反对,最好找个本乡本土的姑娘做媳妇儿,知根知底的最好,风俗习惯性相同,容易相处。两家离的不能太远,万一有啥事,喊一声就到,帮忙也方便些,无论如何得有个前提;必须先经家里人同意。” 父亲在一旁笑道;“小伟,你娘还是老脑筋,守旧不开窍。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在儿女的婚姻上,是不好做主的。” 母亲争辩道;“我说的有错吗?人伦常理,在什么时候都要讲的。谁家孩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父母养育能长大吗?在婚姻大事上,把父母排除在外,完全是不对的。” 父亲觉得一家人再争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说道;“邻居也知道你要回来,前几天来过咱们家,要给你介绍对象,是她同事的孩子,姑娘老实本分,人品也好。家住县城,她父亲我们早就认识,挺好的一家人,口碑不错。现在大家忙着过年,等过了正月十五,媒人领你去见个面。你们要是看着顺眼,咱们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如果这家不行,还有两家在等着。不管怎么说,临走之前,你的婚事要定下来,不能再拖了,一拖又要一年。” 母亲高兴地附和道;“小伟,你爸说的对,这事儿赶紧得办,我和你爸都老了,想早点儿抱上孙子,能不能等到哪一天,全靠老天眷顾了。” 母亲一番话,听的方伟心里好难受,低下头不再说话。心想,母亲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抱孙子是老人家最起码的愿望,连这一点都满足不了母亲,他感到十分羞愧,无地自容。 第二十四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老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方伟父母看到别人家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幸福美满,很是羡慕,联想到自己儿子还没结婚成家,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有些伤感。 方伟心里责怪自己不争气,这二十多年算是白活了,父母含辛茹苦的把自己拉扯大多不容易,省吃俭用供自己读书,在老家工厂上班几年,也没攒下多少钱。 方伟工作的县办工厂,由于大环境所致,及经营不善频临倒闭,发不出工资,半死不活的硬挺着,逼着工人们另寻他途。 方伟家境不好,以及其它各种原因,关键还是因为穷,很少有女孩愿意嫁过来,所以,没有媒婆上门提亲。 即便有个别姑娘,看方伟长得一表人才,有心同意这门婚事,经不起女方父母上门打听,到方伟村里找到熟人,一问就露馅了,一家七口人,仍然住着土改时分的三间旧屋子,只能无奈的放弃了。 方伟妹妹都快要结婚了,可是方伟连个对象还没有找到,害的父母为他整天唉声叹气,劳神焦虑。 母亲见方伟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觉得当父母的没本事,反而怪罪儿子,真是委屈了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母亲心想,儿子刚到家,饭没吃一口,连口气都没喘一下,自己就唠唠叨个不停,说话也有些重,又开始心疼起儿子来。 母亲赶紧把话题转向别处,说道;“小伟,饭已经做好,就等你到家吃,光顾和你说话了,把吃饭的事给忘了,我这就给你端过来。” 方伟说道;“妈,你别管了,我在火车上吃过了,现在不想吃,也不饿。” 母亲没在说话,父亲看儿子有些不痛快,赶紧说道;“小伟,你坐火车累了,去睡一会儿吧,房间你妈已经与你收拾好,你爱吃的饭菜也已经准备好了,啥时候醒来啥时候吃。” 方伟确实有些困,揉了揉眼睛,和父母打过招呼,走进自己的房间,墙壁已经用石灰刷白,挂了几张年画,窗户玻璃上贴了两只用红纸剪的公鸡,正仰着脖子好像在打鸣儿。 方伟倒头躺在母亲早已为他铺好的,又厚又软的床上,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母亲唠叨自己几句也是应该的,谁让自己这个当儿子的不争气,让父母费心劳神地牵挂着。 方伟一年来,除了打工还顺便做点小生意,家里的经济条件稍微有了改善,就有人上门来提亲,真是立竿见影,他心里有些不快,感觉现在的人真是太现实了,贫穷的人家是没有尊严的。 方伟想了好多,反而担心正月初十五过后,父亲为他安排的相亲,自己完全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又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愿,这可难坏了他,左想右想,也没想出个好招,不如干脆不去想它,走一步说一步吧。 方伟想强迫自己忘掉那些烦心事,可是,脑子仍然不受控制,一直没闲着,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出个啥。心想,找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孩,哪来的共同语言,他实在难以接受。 方伟很无奈,转念一想,既然父母已经和媒人说好了,自己也没法反驳,那就先应付一下再说,如果实在不行,到时找个借口,提前溜之大吉。 ……………… 转眼大年已过,方伟在老家忙着准备相亲,小丽这边也没闲着。 从大年初一开始,来给小丽父亲拜年的客人,络绎不绝,上至市委领导,下至政府机关办事员,还有小丽父亲的老战友,送走一波又来一波,全家人整整应酬了好几天,直到初五才消停下来。 小丽姊妹三人陪着父母,也热闹了几天,两个外甥活蹦乱跳的围着大人跑来跑去,给全家带来欢乐。 两个孩子一睁开眼,就满地乱跑,玩具扔的到处都是,客厅搞得乱七八糟,跟在屁股后头收拾都来不及。整天黏着姥爷姥姥,让他们讲以前打仗的故事,两位老人拿外孙没办法,只好搂着外孙陪着客人说话。 小丽父母把外孙搂在怀里,心疼的不得了,一会儿亲亲脸蛋,一会儿摸摸头,不时把手伸进外孙儿胳肢窝挠几下,逗的孩子笑的前仰后合,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隔辈亲吧。 初五晚饭过后,全家人陪两个孩子玩了一阵,两个小家伙困了,躺在姥姥姥爷的怀里,先后睡着了,小丽两个姐夫,各自抱过自己的孩子,回到他们的房间。 两位累坏的老人,算是轻松下来,这才喘了一口气,庆幸摆脱了两个“小恶魔”。 大姐先开口道;“回来几天了,光顾忙活来访的客人了,整天张罗着招待他们,迎来送往的没有空余时间,坐下来陪爸妈说话,今天晚上总算空闲下来,现在两个孩子也睡觉了,再没人打扰,我们姊妹三个陪父母好好聊聊。” 二姐瞅着小丽说道;“我和大姐平时各忙各的,住的又远,回来次数也少,全家人很难凑齐,只有节假日,全家人才有可能聚在一起。照顾父母的责任,就落到老三的身上,我和大姐内心感到惭愧,真的有些过意不去。” 小丽笑着说道;“你们两个都成家了,各有各自的生活,况且还有孩子,也够你们忙的了。我没结婚成家,当然由我陪着父母,老人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天下老的,跟着小的”,大姐二姐你们说对吗?” 大姐笑了笑,说道;“你真能瞎掰,好像我和你二姐是多余的,是不是可有可无了,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大姐瞅着父母,继续说道;“我和老二做的有些欠缺,是要好好反省一下了,以后要常回家看看,多陪陪你们。” 二姐瞅着小丽说道;“你现在没结婚,可以和父母住在一起,等你以后等结婚了,总不能也跟着父母吧,到那时父母该由谁来陪,这事儿你考虑过没有?” 小丽看了大姐、二姐一眼,回头看着父母,说道;“爸,妈,你们给评评理,我就说了那么几句,也没有说错的地方,你看大姐、二姐,把矛头对准我一个人,这是要干什么嘛?” 父母笑了,对小丽说道;“老大、老二说的也对,你迟早是要结婚的,这也是事实。她俩也没说别的,看把你急的。” 母亲向大女儿递了个眼色,继续说道;“小丽的婚事该考虑了,你俩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二姐瞅着小丽说道;“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老三你年龄不小了,应该尽快找对象,不能再让父母为你的婚事操心了。” 大姐问父母;“爸,妈,前天小王和他父母来咱们家,你们问没问小王父母,对小丽有什么想法?” 母亲瞅小丽低下头去,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主要问题,不在小王那边,这倒要问小丽,看她是什么态度?” 小丽感觉全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越发不自在,大姐突然提起她和小王的事,使她猝不及防,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小丽心想,全家人难得在一起,只有过年才能团圆,平时一般的节假日也不能凑齐,自己和小王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到现在也没给家人一个明确的态度,父母心里肯定着急的很,今晚当着全家人的面,解一下她和小王谈的进展情况,也是实属无奈之举。 能不能给父母说出心里话,该不该违背他们的意愿,小丽想等出了正月再说。现在还没有过完年,绝不能亮出底牌,惹二老生气。 小王对她好,小丽心里清楚,可是,她和小王正式相处以来,始终找不到那种感觉,这些事没法向父母说出口,又不能给个明确答复,小丽左右为难着。 小丽早就考虑过,为了不惹父母生气,只好先应付着小王,等时机成熟后,再亮明自己的态度,想到这里,小丽抬头看着父母,模凌两可的说道;“我们家和小王家关系这么好,我太了解小王了,也知道两家老人是咋想的,想让我俩关系尽快确定下来,但是,从熟人关系转到谈婚论嫁上,转这个弯怕有点难,这需要时间的,爸,妈,您二老说对不对?” 父亲接过话,瞅着小丽说道;“小王当兵已几年了,回来探亲也就那么几次,这两年你们接触的少,只是书信来往。今年春节他没回来,听他父亲说,小王想退伍,那就等他回来,你们两个再相处一段时间。不过,话又说回来,世道在变,人心也在变。至于你们俩谈的结果如何,我们做父母的,不会过多干预。但有个原则,小丽满意才是最基本的条件,你妈也是这个意思。” 父亲把母亲也拉扯进来,母亲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茬,略有所思一会儿,带着儿含糊的意思,说道;“你爸说的有几分道理,孩子大了,变化也大,这话说的也对也不对,有些孩子,小时候挺讨人喜欢的,长大后完全变了,变得不可理喻。不过,小王我是看着长大的,我还是了解他的,小王父母管得严,在部队锻炼这么多年,变不到哪里去的。” 大姐听懂母亲话里带有肯定小王的意思,瞅了小丽一眼,勉强的说道;“既然全家都同意,老三和小王继续谈下去,最终结果成与不成,一切由他们两个决定。” 大姐停顿了一下,说道;“小丽,你有什么要说的话,不要藏在心里,都是自家人,当着父母的面说出来。” 小丽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尊重大家的意见!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就等小王回来,我们再相处一段,看情况再做决定。” 母亲听到小丽模棱两可的话,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本想再补充几句,又有些犹豫,看见老头子和两个大女儿都表示赞同,也就没再开口了。 父亲向三个女儿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去休息吧。” 大姐二姐回房去了,小丽站起要走,母亲叫住她,说道;“你先别走,坐到我跟前,陪我再说一会儿话。” 小丽只好坐到母亲身边,母亲把她搂在怀里,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再说几句,你别嫌我唠叨。我和你爸这把年纪了,为你的婚事一直发愁,平时想多说你几句,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没敢再说话。这几天,你大姐二姐都在,借这个机会,把你的事情说清楚,引起你的重视,我和你爸也不强迫你,婚姻大事由你自己来决定,我的意思是最好一两年内,把婚事定下来,再往后拖的话,我和你爸阳寿将尽,怕是等不及了。你是我们家最小的,只有你结婚成家,咱们家的大事儿才能算办完,我和你爸就可以去掉一块心病,放心地去见马克思了。” 小丽紧靠在母亲身上,静静听着母亲说话,仰头瞅着满头白发的母亲,衰老的脸上皱纹加深了。已暮年至亲至爱的父母,还在为自己的婚婚事操心,心里涌起不可饶恕的自责。 当小丽听到母亲说到‘阳寿将尽’时,心里一阵紧缩,针扎似的疼痛传遍全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小丽身子在母亲怀里稍微挪动一下,平复一下情绪,控制住将要失去的理智,没让眼泪流出来。 父亲从旁看见女儿眼中的泪花,心也软了下来,意识到老伴说的太多了,话说的也太重了,看似淡淡的不露锋芒的几句话,这要给女儿形成多大的压力,马上岔开话题说道;“别听你妈瞎唠叨,时间不早了,有话明天再说,你也去睡吧。” 小丽起身跟父母打过招呼,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打开台灯,伏在书桌上,左手托着自己的下额,眼睛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小丽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坐在桌前仔细端详过自己,今晚看上去,脸颊失去了血色,显得有些苍白,又有些伤感。 小丽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一个陌生人,从来不曾认识。她一动不动的靠在桌子上,两眼空洞而游离,灯光照射在镜子上,晃得镜子里面的人模糊不清,她陷入了沉思………… 小丽睡得很晚,起床时,已经快十点了,卧室收拾停档,洗漱完毕,慢慢悠悠的走到楼下,客厅里除了电视声音以外,没有见两个打闹的小外甥,小丽放慢脚步,观望起来。 大姐在厨房忙碌着,二姐在看电视,没见到父母,两个姐夫也不在,小丽问道;“二姐,爸妈不在家,姐夫也不在,都去哪儿了?” 二姐回答道;“爸妈出去串门了,你两个姐夫领着孩子去逛街了。” 大姐听见小丽说话声,从厨房探出头来,说道;“我想喊你吃早饭,爸妈不让,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早饭还给你留着,现在要吃的话,我给你热一下。” 小丽忙说道;“大姐,我不饿,不需要热饭,忙你的吧,不用操心我。” 客厅电视声音有些大,小丽感到头昏脑胀,因昨天晚上没睡好,到现在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有些心烦意乱。 大姐见小丽焦虑的样子,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道;“爸,妈,和你两个姐夫都出去了,两个小捣蛋鬼也不在,现在正好有空,咱们到你房间去,我们姊妹俩说说知心话。” 小丽不情不愿的被大姐拽着,来到她的房间,大姐把她摁在椅子上,自己坐到床边儿,开口道;“昨天晚上,我看你有心事,你不想让父母知道,我也不好多问,现在家里没人,你给我说句心里话,你对小王到底有没有感觉,有没有那个意思?” 小丽本不想说,在大姐一再催促下,只好开口说道;“大姐,我们姊妹三人,我最信任你,跟你说了实话,可千万不能让父母知道,也不能给二姐说,二姐的嘴太快。” 大姐笑着说道;“真像个孩子,你二姐又不是外人,她还能害你不成?好了,我不给你二姐说,这样总可以吧。” 小丽还在犹豫着,大姐有点急了,两眼盯着她,严肃的说道;“看你难为情的样子,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出来,难道你连大姐也不放心吗?” 第二十五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把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告诉大姐,她还在犹豫着,大姐看小丽半晌不说话,真急了,开口说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可要走了。” 小丽看大姐有点不高兴,这才勉强开口说道;“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因为还没有考虑成熟。既然大姐想知道,我就直说了,我和小王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他对我挺恭顺的,不管我说啥,他从来没有不反驳过,一次都没有过。按理来说,这是好事,是所有女人希望看到的。可我不是,他越顺从我,我心里越反感,一点主见都没有的男人,我瞧不起。他在部队待了五六年,没下过连队,没吃过苦,探亲回来还是老样子。大姐,我和小王在一起,除了面子上过得去外,其它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更别说谈情说爱了。父母是上一辈人,观念和我们这一代人有所不相同,对年轻人知之甚少,也不知道我们每天在想些什么,我们有些新颖的想法,老年人是不能接受的。我知道,家里人不管说什么,都是为我好,可是,你们哪里知道,有时好心反倒会起副作用的,假如我顺从了家人的意愿,那是要毁我一辈子的。今天我给你说这么多,全是心里话,要是让爸妈知道了,那是会生气的。” 大姐听完小丽诉说,认同她的想法,但是,最终还是要回到现实当中来。过不了多久,小王就要回来,让小丽和小王再相处一段时间,是比较理性的选择。 大姐也在想,小丽与小王再相处一段时间,如果还是找不到感觉,那就彻底拜拜算了,这样也好给父母一个确切交代。于是,大姐婉转的劝道;“话不要说绝,路不能走绝,必将两家是世交,这点多少还是要考虑的。你看这样行不行,小王很快就回来了,你们两个要好好谈,不能有应付人家的想法。如果实在谈不下去,再分手也不迟。” 小丽说道;“那就依照大姐说的意思,我照办就是。我和小王再相处一段,谈不下去的话,你得在父母面前打个圆场,向爸妈解释清楚,这一点很重要,毕竟二老是领导干部,父母是要面子的人,无论如何是要顾及的。” 大姐笑着说道,“好,父母那里我说去,这个不用你操心。到时不管爸妈如何责怪,一切由我承受,谁让我是你大姐呢。以前我们姊妹三个,不管谁做了错事,挨骂的总是我,再多挨骂一次也无所谓。” 小丽兴奋的像孩子一样,扑到大姐身上,笑着说道;“大姐,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 小丽藏在心里已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心情舒展了,也去掉了顾虑,有大姐在前面挡着,小丽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在婚姻选择上更有了底气。 大姐看小丽高兴的样子,怀疑她心里已经有了人,想试探小妹一下,笑眯眯的问道;“和小王谈成最好,如果谈不成,你在同学和朋友中间,有没有喜欢的?如果没有的话,我帮给你介绍一个?” 小丽聪明的很,马上明白大姐话里的意思,稍微考虑了一下,心想,干脆给大姐亮明自己的观点,开口道;“大姐,你把话说的这么清楚,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说心里话,我不想和小王再谈下去,一天都不想,再谈下去毫无意义,只能是浪费时间,耽误自己。” 小丽看大姐笑着,不说话,她向大姐做了个鬼脸儿,说道;“我长得这么漂亮,难道你还怕找不到对象?” 小丽的玩笑话一出,大姐撇了她一眼,咯咯的笑起来,小丽说道;“追求我的人确实有两个,论家庭地位都不错,况且还有钱有势,哪个也不比小王差,开名车,带名表,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我们单位就有一个阔少爷,整天端着个臭架子,在同事面前显摆自己富有,见到我乖的很,马上换成一副笑嘻嘻的嘴脸。这两个人油腻的很,就像空心萝卜,中看不中用,肤浅的很。大姐,像咱们这样家庭出身的人,从小受父母受教育,要我们艰苦朴素,不要和人攀比,行事要低调,不要张扬,这就我与那些人在人生观上的差别。那两个纨绔子弟,我一个也瞧不上,只能敬而远之,实在不敢恭维。” 大姐还是不说话,侧脸看着小丽,仔细听小妹讲着,心想,自己以前小看了小妹,没想到她现在这么成熟,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思路清晰敏捷,而且还有主见,心里甚是欣慰,这几年因为科研工作忙,很少跟小妹在一起交流,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大姐一直盯着小丽,像是在等待最后的答案,小丽也不再犹豫了,决定说出藏在心里的秘密,便开口道;“有一个人,我比较喜欢,家境和大姐夫差不多,有一点和大姐夫不同,他是北方人,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大姐没明白小丽的话,愣了一下,问道;“什么北方人,什么小时候的玩伴,你把话说清楚一些,快要把我弄糊涂了,我怎么越听越听不明白。” 小丽的脸一下红了,瞧着大姐,慢声细雨地问道;“大姐,你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爸妈带我去三线工厂,小学到初中,我都是在那边上的学,怎么你忘了?” 大姐一下子反应过来,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提这个,我倒忘了。去年隐隐约约听妈说过一次,他好像姓方,来咱们这边时间不算太长,你喜欢的原来是他,那你把他的具体情况,给我说一下。” 小丽说道;“他是农村人,高中毕业后,在村里干了一年多农活,后来在老家工厂上过几年班,家里主要经济来源,是靠地里产出来的粮食,家境一般,一家人挺善良的。我和他妹妹小时候在一起玩儿,关系相处的很好。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关键是他人好,心地善良,爱学习,喜欢看书,聪明能干,人不市侩,特有男子汉的气质,长得还算过得去,一米八二的个子,白白净净的,鼻子挺大的,大的恰到好处,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还有……” 小丽话没说完,就被大姐打断了,她说道;“别再说了,你已经把他说得够好了,人长得咋样?人品如何?抽时间得让我见见。还有,他在老家有对象没有?” 小丽说道;“我话没说完,就被你打断了,他在老家没有对象,可能是家境不好的缘故吧,没有人给他介绍对象。自从他来到咱们这儿,我们两个一直有联系,没事儿经常在一块儿,相处的很好,我们俩在一起时,他从来不牵扯感情上的事,仅是我一人单相思。有时,我向他暗示那个意思,他能感觉到,好像有意在回避。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是很清楚,感觉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他对我不错。我们俩经常见面,没看出他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估计他在这方面有些木讷,反应有点迟钝,我细想过,好像又不是,真把我搞糊涂了,他来过咱们家几次,爸妈对他挺好的。” 小丽说的这些话,把大姐也整糊涂了,顿时笑的喘不过气来,说道;“人家对你的暗示没有一点反应,你这不是单相思吗?那个傻小子真有福气,能赢得我们家大小姐的芳心,是他上辈子修来的,我就纳闷了,真不明白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小丽认真的说道;“你不了解,他还真不是装傻,他心里清楚的很。打个比方,如果是你,两个家庭悬殊太大,你会咋想?况且,他又没有固定工作,如果他对我过于殷勤,万一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可要尴尬了,到时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意思,说白了,就是不敢往这方面去想罢了。” 大姐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和你大姐夫恋爱时,和你目前的情况差不多。他不是不愿意,因为他家境不好,有些自卑,怕配不上你。如果你真喜欢他,以后在他面前,要主动一点,在生活上多关心他,慢慢打消他的顾虑,潜移默化的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自然会水到渠成,你说是不是?” 小丽说道;“我听大姐的,今后我会更主动一些的。” 小丽缓过一口气,跟大姐说道;“大姐,你得给我讲讲,当年和姐夫恋爱的经过,好吗?” 大姐说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已经过去好多年了,现在不提那些事了。” 小丽说道;“我就是想听,你今天非说不可,大姐,现在你就说嘛,让小妹也了解一下,你在乡下的经历。” 小丽缠着大姐,嚷嚷着像个孩子,大姐看拗不过小妹,开始讲述———— 当年,为了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伟大号召,大批城市青年来到农村,我被分到解放战争时期根据地,也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革*命老区。 我初到农村时,适应不了当地的生活,经常想家半夜哭醒。幸亏有父亲当年的老部下关心与照顾,这才勉强熬过一年。 随着年龄长了一岁,经过田间农活的锻炼,身体不那么柔弱了,我渐渐地适应农村生活,性格也开朗起来,再没哭过鼻子。 我所在的生产队,有一个年轻的副队长,下田带头干活,非常卖力,浑身冒汗时,他就脱去上衣扔到一边儿,健壮的肌肉被汗水裹着,在太阳的暴晒下,又黑又亮还闪闪发光,吸引了不少老妇少女的关注。 他在分配农活时,对我总有一些特殊的照顾,尽量派一些轻活让我干。时间一长,别人就看出点眉目,经常有大婶大妈拿他开玩笑,说道;“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知青了,那就直接和她说去,别一天想着法子讨人家喜欢而又不说出来,人家是不会知道的,做的再多也是没用的。” 他知道大婶大妈在和他开玩笑,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往心里去,还是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闲话说的人越来越多,传的越来越广,除了知青外,生产队社员及几乎全都知道了,不久,这个玩笑便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从那一刻开始,我开始留心关注着副队长一举一动,我和他因农活分配频繁接触,渐渐的两人有了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有一次,收工回来时,一条不宽的水沟挡住了去路,大部分人不想多绕路,一个接一个的都跳了过去。 有一少部分妇女胆怯,其中就包括我,犹犹豫豫的不敢往过跳,有几个胆小的干脆绕路而走,留下我一个人还在那里犹豫着。 我后退几步,鼓足勇气,使出浑身力气,猛的一跳,总算跳过水渠,人是过去了,却蹲了个四脚朝天,脚也崴了,疼的我连路都不能走。 几个人迅速围过来,把我扶起来,慢慢的向前挪着。这个时候,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眼看天就要完全黑下来,照这样一步一挪地走回村子,怕是要到半夜了。 几个知青挺着急,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大家犹豫之际,副队长走到我身边,一声不吭弯腰把我背起来,快步走向村里。 他把我背到知青点后,迅速离开,不大一会儿,他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我住的屋子,中年男人俯身,看了一会儿我红肿的脚踝,迅速把脚放在他的腿上,两手紧握脚踝,揉了几下随着咯嘣一声轻响,疼的我哎呀一声,满头冒着汗,中年男人起身说道;“脚关节已经归位,已经好了,暂时不要活动,过一会儿才能下地,我去准备点儿草药,一会儿让人送过来,捣碎了敷到红肿的地方,找块布给包起来,休息两天就没问题了。” 副队长母亲,是个精明能干的中年妇女,知道我崴脚不方便,在家里做好荷包蛋,放了好多糖,让他端着送过来。 经此一遭,我和副队长之间关系进了一步,两个人说话次数慢慢多起来,经常去他家串门,把他们家舍不得吃的好东西拿出来招待我。 俗话说,‘一岁年纪一岁心’。我们就这样若即若离的又过了一年,两个人的心智慢慢成熟起来,也到了懂得男女之事的年龄,总想着去尝试一下,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们两个人互相关心起来。 村里人知道了我们俩的事,很快就在全村传开了,大部分人不理解,一个漂亮的城里姑娘,怎么会看上一个农村小伙,好多人都持有怀疑的态度,当时,还作为一段佳话,在我们公社,甚至我们县里传开。 我们俩的事儿,虽然在外边儿传得沸沸扬扬,可是你姐夫却是一个榆木疙瘩,死不开窍。明明他心里很喜欢我,我能感觉到,他却从不说出口,只是站在远处偷偷的看着,就是不敢靠近我一步,当时把我气的够呛。 到了麦收时节,生产队所有能动的人,没有一闲人待在家里,全部到地里抢收麦子。 麦收季节,天气多变,暴雨不知什么时候来临,麦子如果不及时收回来,成熟的麦粒,很容易脱落下来,麦穗用手稍微使点劲儿一碰,麦粒掉的满地都是。 一旦狂风暴雨扑地而来,会有很多麦子倒伏,一半收成会撒在地里,一年的口粮就没着落了,这就叫‘龙口夺食’。 大伙都在弯腰忙着割麦子,累的我腰都直不起来,一不小心把左手的几根手指,镰刀全部割破,特别是食指伤的最厉害,已经露出白花花的骨头,疼得我眼泪流的满脸都是。 他看见我满地乱蹦,知道出事儿,迅速的走过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捂着手到处乱蹦,是不是割到手了,快伸手过来我看看,严重不严重?需要不需要去医院?” 疼的我还在原地乱蹦,他马上意识到我伤的不轻,一句话也没说,抓住我的胳膊掰开手,血一下子冒了出来,把他也吓了一大跳。 他稍微怔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不管不顾的把他的衣服撕成条,快速包扎好,拽着我朝地头一辆自行车奔跑过去。 我们从村卫生所出来,看我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不让我回知青点去,非要让去他们家吃饭不可,在拉扯的过程中,我脚下一滑,眼看就要倒下去,他反应特别灵敏,伸出两只手飞快的抱住我,他用力过猛,一把就把我拽到来他的怀里……… 第二十六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有一天我去大队部办事,无意间听到,公社分配给我们村一个上大学的名额,必须经过群众推荐才可以。 当时我激动的不得了,一会儿都不敢耽误,急忙来到他家门口,把他叫出来,说明了来意。 他们家在村里是个大家族,他父亲兄弟有六个,到了他这一辈,亲兄弟三个,伯叔兄弟就有十多个。 叔叔是村支部书记,在村里很有威望,一个伯叔哥是副大队长,当天晚上他就去了叔叔家,一直熬到半夜,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了叔叔。 大概过了没两天,村党支部组织各小队长,贫协主任,妇女主任以及群众代表开会讨论,认为我扎根农村联系群众密切,能吃苦耐劳表现突出,能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我还协助过村妇女主任的工作,各方面条件都具备,符合推荐要求,全体参会人员一致同意,推荐我上大学。 离开村里上大学前几天,我给父母写了一封信,没等到家里等回信,我们俩就举行了婚礼,和我结婚的那个人,就是你现在的姐夫。 大学毕业后,我又回到插队的地方和你姐夫团聚,被分配到离家几十公里远,一家大型国营铜矿做技术员,我利用闲暇时间抓紧学习,计划再考研究生。 生完孩子三个月,就接到岭南大学研究生录取通知书,我把孩子留给他奶奶照顾,回到大学继续攻读硕士学位。 研究生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岭南钢铁研究院工作,单位分了一间房,孩子和你姐夫我给接过来,分离几年的一家人,终于在岭南团聚。 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虽然生活其乐融融,在一些琐碎的小事上,难免磕磕碰碰的,我是不能发火的,你姐夫可以,有时我控制不住牢骚几句,你猜你姐夫会说啥?问你也不知道,我跟你说吧,一般就是那几句话;“你是干部家庭出生,研究生毕业,还在科研单位工作,我就是一个平头百姓老农民,还要靠你吃饭,一点都配不上你,要是你看我不顺眼,我可以离开这个家,只要你满意就行。” 大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钢院领导给在职科研人员家属,多方面给予照顾,而且还留出好多工作岗位,你姐夫归到家属行列,这下他受不了了,整天在我耳边叨叨说;‘家属不是老婆吗?奇了怪了,怎么一个大男人也能算家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拌嘴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多了起来。我想,他可能一下子适应不了,需要有个过程,那就等吧,等过了这个阶段,也就适应了。可是,我想错了,他总想干一番大事业,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挣大钱,用钱来弥补他的劣势。你姐夫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想起来又好笑又可气。” 大姐瞅小丽听得津津有味,笑了笑说道;“后来的事你都知道,我就不再细说了。” 大姐肯定地说道;“天下男人都一样,虚荣心强。即便是心里爱你,还是想着要在各方面超过你,不想处于劣势,羁绊在爱情与物欲之间,陷进矛盾的漩涡,分不出主次来。在他进退两难之际,你需要主动一些,耐心一些,拉他一把,和他一起度过这煎熬的心路历程,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也是我经历过的。” 小丽略有所思的点着头,把大姐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姊妹两人相谈正欢,忽然,楼下传来孩子的吵闹声,家人已经回来了。 姊妹俩结束了聊天,大姐向小丽使了个眼色,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出房间,下楼去了。 小丽心结被大姐解开,心情特别舒畅,站起来推开窗户,望着深蓝色的天空,几朵白云慢悠悠的游走着,多像一幅漂亮的水彩画。 窗外太阳格外明亮,几缕阳光照进屋子,像是撒在地上金子;远处一群白色的鸽子,带着响亮的哨声,从一片葱绿的树林上向北飞去,越飞越远,慢慢消失在蓝天里。 向北飞去的鸽子,像是去呼唤将要南归的人儿,这里有魂牵梦绕的人在等着他。 …… 从大年初一开始,方伟老家连续下了几天雪,到处是白茫茫一片,太行山犹如一条白色的巨龙,蜿蜒的起伏在人间。 大雪遮盖住房屋,埋没了道路,树木裹着白色的银装,在阳光的照射下,枝杈亮晶晶的;一望无际银装素裹的田野,伸向远方的山峦,与之连为一体,雄伟壮阔又美丽。 方伟不少亲朋好友,知道他从南方回来了,前来拜访的人很多,请客吃饭自然是少不了的,方伟一年没在家呆过,遇到这么多亲戚朋友,心里痛快的很,每次都能喝的名鼎大醉。 正月里,方伟脑子清醒的时候少,糊涂的时候多,没给父母安排的相亲计划,留有多少余地。 因为是大过年的,为了图个吉利,父亲任凭儿子每天醉醺醺的瞎折腾,母亲看着儿子整天不着家,一回到家里,就是一副难受的样子,总想唠叨几句,又怕扫了儿子的兴智,也只能忍着,不好发脾气。 正月初十早晨,方伟刚起床,合伙做事生意的朋友,早上门了,坐在外间和母亲说话,手里拿着个本子,方伟明白他的来意。 方伟招呼他来自己房间,两个人坐下寒暄了几句,朋友递过账本,方伟大概过了一下目,接着讨论了几个生意上的小问题,便送朋友走了。 方伟正想出门拜客,做媒的邻居来了。方伟和她客气的打过招呼,坐到父亲旁边,父亲说;“你婶子为你婚的事,操了不少心,还不快谢谢人家。” 方伟站起来弯腰鞠躬,表示谢意,说道;“谢谢婶子,让你费心了。” 媒人说;“乡里乡亲的,不用客气,没必要行那么大的礼。” 方伟坐下后,媒人说道;“女方那边已经说好,就等咱们这边回话,近两天能否抽出时间,去女方家一趟,两人先初步见个面,谈一谈,如果双方都愿意,咱们再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方伟心想,父亲年前已经把相亲的事应承下来,说好的等过了正月十五,去女方家相亲,媒婆突然来访告知,让去女方家,他有些纳闷,现在还没过正月十五,怎么能把相亲的日子提前,方伟正想开口说话,父亲已经先一步答应下来,说道;“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去女方家,那就是正月十二,就这么定了,你给人家回个话。” 父亲满口答应下来,方伟始料不及,心想,父亲既然替他做了主,连说话的权利也被剥夺,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方伟心里琢磨起来,去就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去了也是走过程,不过,这也够难为他的。 方伟急得马上想出去,暂时躲开媒婆,心急火燎的坐不住,但他找不到任何借口,只好乖乖的陪着父亲和媒人聊天。 相亲那天早上,母亲早早喊起方伟,就一直唠叨个不停,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用胰子洗脸有香味儿,穿上新衣服,收拾利索点,别让人家笑话,早点儿去,别让人家等得着急等等……” 方伟越听越不耐烦,嫌母亲太唠叨,父亲也在旁边帮腔,说道;“你妈为你好,别不高兴,看你那一脸不痛快的样子,还有些不服气,好像别人欠你多少银子似的。别再磨蹭了,快点收拾好东西,媒人还在那边等着,二十多岁的人了,眼看就要娶媳妇了,还让父母跟在后边操心。” 方伟无奈地穿上过年买的新衣服,走到穿衣镜前,整了整衣领子,扣好扣子,拿起梳子,把头发梳顺。方伟从镜子里看到,还有几根翘起来的头发,便用手蘸上水,在翘起来的地方上抹了几下。 母亲还在不停的催促,方伟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放着点心的提包,走到院子当中,把包挂在自行车把上。 方伟抬头看了看天气,狠狠地用脚蹬了一下自行车撑子,推着出了院门。 方伟家离县城不远,大概有十里地,一路下坡,骑上自行车,带着媒人很快就到了。 女方院子里,早已站满了亲朋好友,男男女女二十多个人,方伟跟着媒人走进去,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对着他,交头接耳得议论着。 方伟从没见过这种阵势,有点紧张,暗自嘱咐自己;“不要紧张,不能慌乱,免得出洋相,让人看笑话。” 虽说方伟见过一些世面,但还是被许多双眼睛,注视得浑身发麻,走路都有些不方便了。 媒人和几个熟人打过招呼,领着方伟走进北屋,只见炕上坐着一个老太太,还有一堆年龄较大的妇女,有几个围坐在老太太身边,陪着她说话,炕下几个正在忙活着,见媒人和方伟进来,忙倒茶递水让座。 方伟把包放在堂屋桌子上,便在椅子上坐下来,见满屋的妇女都再盯着他看,慌乱的不知道该干什么,急忙端起水杯连喝几口,算是稳了一下自己内心紧张的情绪。 媒人向抽着旱烟的老太太介绍着方伟,老太太满脸微笑点着头,眼神一刻没离开过他,方伟判断,老太太可能是一家之主,要不也不会一群人围着她转。 看着眼前的情景,方伟没敢再犹豫,赶紧站起身,从衣服口袋掏出香烟,用双手客客气气地递过去,老人家笑着摆摆手,说道;“纸烟没劲,我抽不惯,还是我这旱烟好。” 老人家仔细量着方伟,旁边一个妇女趴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老太太露出满意的微笑,连声说;“好!好!好!” 媒人见女方家人对方伟很满意,便和她们说了几句不干不湿的话,领着方伟来到隔壁房间。 这是北屋两间偏房,是老人家孙女儿住的,也就是方伟要见的姑娘,房间布置的简单而温馨,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梳妆台,房间散发着淡淡的化妆品香味儿。 床边坐着一个女孩,见有人进屋,忙站了起来,冲着媒人说了一声;“阿姨,你好!请坐吧。” 随后,女孩看了一眼方伟,红着脸低下了头。媒人瞧着姑娘那因羞涩而涨红的脸,笑了起来。 媒人是个直肠子,没有多余的话,直截了当的对女孩子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方伟。至于你叫什么,一会儿你自己告诉他。今天你们两个先见个面,互相认识一下。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你们不要害羞,大方点,不要拘束,两个人随便聊聊”。 媒人瞧了一眼方伟,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主动一些,随即笑嘻嘻的转身出去,临走还不忘把门闭上,只留下两个陌生的男女和窗户透进来的光亮。 随着房间的门被关上,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两个未曾谋面的孤男寡女,被关在房间,方伟心跳的越来越快,几乎快要蹦出嗓子眼。 姑娘也紧张的不得了,尴尬的抬不起头来,脸红的快要渗出血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羞涩的一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没敢抬头正视方伟一眼。 方伟从没在外人的监视下,单独和一个姑娘待在一起,心里觉得不是个滋味,这使他产生了一种,让人随意摆布的感觉。 两个人相距比较近,大概有一米多,一个坐在床边低着头,一个坐在椅子上发愣,都没有开口说话,屋里陷入一片寂静。 方伟木讷了一会儿,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是来相亲的,不是来游玩的,既然来都来了,一句话和人家姑娘都不说,这也太不合适了,两个人这样耗下去,总不是个事儿。 方伟觉得一个大男人,应该主动一些,不然人家会小瞧自己的,于是,他开口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能否说出你的名字?” 姑娘没敢抬起头,扭捏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叫荷叶。” 在方伟老家,特别是农村,喜欢用水果、花草、动物给孩子起名字,不知道是习惯,还是好养活。 女孩子叫葡萄,果果,梅花,小草的不少。男孩子叫狗剩儿,狗蛋儿,猫蛋儿,牛蛋儿的也很多。 荷叶说出自己的名字,还是低着头,没再说话。方伟主动报出自己的名字,又重复说了一次,屋里的紧张气氛算是有了缓和。 荷叶微微抬起头,眼睛对视着方伟,嘴角挂着浅浅的羞涩微笑。 两个人慢慢开始交流起来,说出各自喜好和感兴趣的事,以及今后的一些打算。荷叶着重问了方伟在南方打工的一些事,他详细的做了回答, 在和荷叶交谈当中,方伟感觉荷叶是个好人,各方面都不错,至于两个人适合不适合,也不是一次见面就能定下来,男女双方包括家里老人,都需要慎重考虑的。 方伟和荷叶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了解的甚少,双方交流涉及的不是很广,能问的,该问的都问到了,你说的也全说完了。 方伟觉得,再聊下去也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好就此打住。 一个多小时的谈话,在尴尬与局促中结束了,或许双方都松了一口气,两人同时站起来。 方伟走出屋子,找到媒人,说道;“婶子,我们两个谈完了,互相有了一些了解,算是初步认识了,能不能定下来,回去考虑一下,女方也是要考虑的,我和父母商量后,再给你明确的答复,你看行吗?” 第二十七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媒人觉得方伟说的也对,婚姻大事,双方都要慎重考虑,她让方伟先回去,自己留下来,还要办点事儿。 方伟说道;“婶子,我用自行车把你带来的,我走了那你咋回去?要不我等你把事办完,咱们一起回去。” 媒人说道;“不要管我了,事情办完后,我步行回去,十来里地不算远,一个来小时就到家了,你赶紧走吧,一会儿路面晒化了,就不好走了。” 媒人领着方伟与荷叶家人告辞,女方父母要留下他吃饭,被方伟婉言谢绝了。 方伟老家农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男方到女方家相亲结束后,如果女方不留男方吃饭,就表示还需要再考虑一下,或者不同意,相反,要留下男方吃饭,就表示女方家人基本同意了这门亲事。 父母忘了告诉儿子这些,方伟没有相过亲,又不懂这些规矩,把女方家人好意挽留,傻乎乎的给推掉了。 随即方伟匆匆走到门外,骑上自行车,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 太阳把路上的雪融化了,土路又湿又滑又泥泞,烂泥把自行车挡板给塞实,别说骑了,推都推不动。 方伟摔了几跤,裤子也给弄脏了,只好扛着自行车,费力的走着,没走多长距离,累的方伟气喘嘘嘘的,不得不停下来,坐在路边休息。 方伟掏出手绢,擦去额头上汗水,走到路边一棵大树前,费了好大劲才折断一根枝条,把自行车护板下的泥巴捅干净。 他正准备起身要走,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方伟回头一看,是自己的生意伙伴郭鹏,方伟高兴的喊道;“郭鹏,穿的这么新,差点儿没认出来,今天也走亲戚了?” 郭鹏说道;“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父母非让去不可,没办法,只好勉强走一趟。” 郭鹏接着说道;“你也走亲戚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估计连饭都没吃吧。” 方伟说道;“别提了,父母让我去相亲,和女方见了个面,没说几句话,就回来了。” 郭鹏说道;“怪不得你也穿的这么新,跟个新郎似的,姑娘长得咋样?相中了没有?这是个大好事,得给我说说。” 方伟说道;“这有啥可说的,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 郭鹏说道;“这么帅气的小伙,又是在南方工作,一年能挣不少钱,你有这么好的条件,还担心什么,她肯定愿意。” 方伟说道;咱们不说这些了,咱哥俩正月还没有在一块儿喝过酒,明天我在家等你,炒几个好菜,好好喝点。反正闲着没事儿,明天中午一定要来。” 郭鹏说道;“让你请客那不行,明天你来我家,这点面子你要给的,来不来你看着办,给句痛快话。” 方伟见郭鹏诚恳邀请,也不好驳他的面子,爽快的答应道;“明天一定去你们家,咱俩喝个痛快,不醉不休。” 方伟远远瞧见自己的村子,炊烟已袅袅升起,在太阳光下显得灰蓝灰蓝的,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做中午饭了。 两个人扛着自行车,走到没被太阳晒到的背阴处,路面还冻的严严实实的,方伟放下自行车,推着很轻松,他和郭鹏说说笑笑的走着。 两人又走到泥泞的路上,自行车倒成了两个人的累赘,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推一会儿,扛一会儿,走走停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到村口。 方伟和郭鹏累得够呛,在村口场院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下来缓口气,兴致勃勃的又聊起来。 方伟回到家,母亲急切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早,见到人没有?谈得如何?” 方伟道;“我们以前连面都没见过,今天头一次见,大概聊几句,又不能问人家太多,你嫌我回来的太早,我总不能住在女方家吧。” 母亲道;“看你说的什么话,太过分了吧,谁让你住在他们家?这不是抬杠吗,我问你,你觉得女孩好不好?中意不中意?” 方伟说;“妈,看把你急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你以为是自由市场买东西,讲好价钱,掏钱就可以买回来。人是有感情的,如果没有感情的话,那结婚又有什么意思。” 母亲问道;“点心人家收了没有?有没有留你吃饭?” 方伟回答道;”点心他们家收了,她母亲留我吃饭,我没同意,客气的拒绝了。我想,头一次去女方家,人家只是客气的挽留一下,你还当真了。” 母亲嚷嚷起来,懊恼的说道;“你这个傻孩子,人家留你吃饭,是同意这门亲事,被你给拒绝拒绝了,你可是把女方家人得罪了,这下可该咋办?你说你这个臭小,端端的一段姻缘,让你给搅黄了,看你干的是啥事儿?” 方伟很快意识到自己做了件错事,只好自认倒霉,心里还有些不服气,辩解道;“去女方家时你又没交,我哪里懂这些破规矩,这事儿不能赖我。” 母亲懊悔的说道;“事情已然是这样了,那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女方家人不会与你这愣头小子计较,看来这门亲事希望不大了。” 父亲说道;“先不要慌,再等等看,让媒人再去女方解释一下,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这次想知道女方的意见,只有等媒人回来,看看女方的意见,我们再做决定。” 父母在为他的婚事想着挽救的办法,方伟也有些懊悔,决定先回避一下这些烦心事,他对母亲说道;“我不吃饭了,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好久没见了,今天中午在一块儿聚聚,我现在就去。” 没等父母说话,方伟急忙走出家门,母亲跟在儿子后头,紧喊慢喊人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 方伟来到同学侯永福家,他刚走进院子,侯永福从窗户看见了,飞快的从屋里跑出来,两人激动的拥抱在一起。 侯永福把方伟拉进客厅,倒上茶水开口说道;“我想你早该来我家了,怎么拖到今天才来?” 方伟说道;“腊月二十八九才到家,大家都在忙着准备过年,没敢来打扰你。从初二开始走亲戚,一天也没闲着,本来想早点来你家看看,没想到父母又让去相亲,这不,刚从女方家回来,连口气都没喘,就直奔你家而来。” 侯永福说道;“你又是走亲戚,又是相亲,真够忙的,不能连老同学都忘了吧。” 方伟说道;“这不能够,谁都可以忘掉,唯独你不能忘记,对你有时比家里人还亲。” 说起方伟与侯永福之间的关系,还要多说方伟几句,话可能长了一点,就得先从他俩读高中说起;方伟有两个最要好的同学,侯永福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叫赵光荣,两个都是干部子弟,三人总是形影不离。 当年他们仨人就读的高中,是县里唯一的一所高级中学,无论是农家子弟,还是干部家的孩子,都在这所学校上学。 那个时候的高中生,都是很朴素的,歧视农村同学的现象很少发生,优越感倒是有一些。 方伟在读高中期间,生活费大部分要靠家里供给,学校也补助一些,家里给学校交的那点儿粮食,他只能吃个半饱。 侯永福和赵光荣家住县城,除了不时从家里拿来钱和粮票接济方伟外,还在其它方面也给予了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当时方伟那个年龄段,正是个半大小伙子,活动量大,饭量大,消化的也快,能吃的很,夸大一点说吧,一顿能吃一头牛。 方伟家人口多,弟弟妹妹和他都在上学,奶奶年龄已七十多岁,丧失了劳动力,全靠父母下地劳作,挣工分养家糊口。 说起工分,现在年轻人不清楚它的含义,可能连农村的孩子也不知道。 当时在农村生产队,一个人一天劳作按十分计算,来评判一个劳动力强弱。体力健壮的,能干的,最高以十分为限,妇女和体力弱一些的男劳动力,以此类推往下降。 到了年底,生产队当年的副业总收入,(与农业生产无关的都是副业)加上交公粮的钱,除以生产队所有劳动社员,一年挣的工分加起来的总合,一分的价值就出来了。 劳动力多的人家,就是下地干活儿人多的家庭,自然分红就多,分红也需要解释一下,说白了,就是分钱。 一个村分好几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的工分价值都不一样,副业搞得好的生产队,工分就值钱,副业搞得不好的生产队,工分就贱一些。最好的生产队,一个工分能分两毛左右,最差的生产队只能分几分钱。 方伟父亲瘦小体弱,会做宴席,算是个厨师吧,村里不管谁家有丧婚嫁娶,都要请他去帮忙。父亲也会杀猪宰羊,每次给邻居帮忙回来,都能带一些礼物或猪羊肉之类的谢礼,对了,还加一瓶白酒。 父亲在生产队勉强算是个全劳动力,一天能挣十个工分,母亲只能算多半个劳动力,一天能挣七个工分,家里劳动力有限,父母辛苦一年,别说分红了,还要倒欠集体的钱。 所以,家里人很难满足在县城上高中的方伟,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方伟喜欢栽种果树,院子栽满了从同学家带回来的葫芦枣树,梨树,杏树,桃树,苹果树。 一个星期天,方伟上山挖了一棵核桃树,没两天就被村里人举报了,反应到公社领导那里,非要把方伟从学校叫回来开会批斗。 方伟父亲绝对不同意把儿子从学校叫回来,与公社领导几番交涉,父亲代替儿子站在批斗会上,让台下的群众百般羞辱。 高中毕业后,侯永福是干部子弟,他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去了。 方伟回到村里,家里自然多了一个劳动力,父母的负担减轻了一些,全家人的生活也有所改善。 方伟在生产劳动中表现积极,被生产队长选定为粮食仓库保管员,协助贫协守护麦场上收回来的庄稼。 贫协是什么?也要解释一下,当时农村成分划定为;地主,富农,富裕中农,中农,下中农,贫农,雇农,贫雇农。 贫农就是解放前贫穷的人,在村里占绝大部分,需要组织一个协作团体,由全村每个生产队贫农选出的一个代表组成,成员叫贫协,领导叫贫协主任。 贫协老头是方伟小学同学的父亲,老家是山东人,早年一家人逃荒来到方村,会几脚武术功夫,每到夜深人静时,方伟跟着他练上几手,这一学就是两年。 一天,方伟正在忙着麦收入库,西堡一个中年人来找他,说道;“县里有人让我捎个信儿,让你准备好生活用具,近两天去县化工厂报道。” 方伟不用多想,就知道是侯永福帮的忙,先前侯永福向他承诺过,今后两人要在一起工作。 后来,侯永福回城后,分配到国营发电厂上班,方伟是农业户口,不具备招工条件,侯永福也无能为力,只好给方伟另想办法。 侯永福的父亲,任县工业局局长,给方伟找个临时工还是可以帮上忙的,他这才有了几年化工厂工作的经历。 方伟在化工厂上班第二年,一天下午,方伟正在和几个同事说着话,侯永福前来找他,无意间,化验室一个漂亮的女孩,引起侯永福的注意,方伟拽着侯永福要走,他站着没动,眼睛一直盯着女孩看。 方伟同时也站住,在侯永福的耳边低声说道;“眼睛盯着人家女孩,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如果真是这样,我给你穿针引线,绝对保证能成。” 侯永福兴奋的说道;“她长的确实漂亮,不知道人家有对象了没有?人品如何?你给我打听打听。” 方伟笑呵呵的说道;“不用打听,我早就了解过了,人品绝对没问题,最近厂里有个男的一直在追她,整天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不放,我估计这个女孩也看不上那个男的。” 侯永福说道;“如果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你就去说吧,我等着你的消息。” 方伟经过多方努力,终于促成了侯永福和女孩的交往。后来,被侯永福的母亲知道了,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 侯永福与家人几番折腾,最终母亲还是没有拗过自己的儿子,只好订了几桌酒席,请来双方亲戚,侯永福的婚事才算定下来。 那个年代,高中生是不多的,方伟高中毕业,也算个文化人,由于他勤学好问,很快成了生产骨干,当上了小组长,结交到几个个最好的朋友,俗称为结拜兄弟,在厂里形成一个小圈子。 其中一个兄弟叫王耀庆,在机修车间上班,机械修理很有特长,经常给方伟干些小私活,人也特别好,和方伟走的很近,两人下班后,经常在一块儿海阔天空地闲聊。 第二十八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王耀庆的父亲在外地工作,还有一个弟弟也在化工厂上班,母亲一个人在家。 有一次,方伟去王耀庆家,他母亲说道;“你们两个年龄不小了,也该说媳妇了,我一个女人家,跟外边的人接触少,帮不上多大的忙,你们要是碰到合适的女孩,我找人去说媒,你们看行不行?” 方伟听出王耀庆母亲话里的意思,是在借他的口来说自己的儿子,马上回答道;“阿姨,你放心,要是有适合王耀庆的女孩,我给你说,你找个媒人去提亲。” 王耀庆母亲说道;“那感情好,你们俩关系这么好,像亲兄弟一样,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那一天,方伟刚下班,同学赵光荣来找他闲聊,问道;“听侯永福说;在你们厂你给他介绍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已经和他订婚了,真的假的?” 方伟说道;“真的,这事还能有假。” 赵光荣说道;“你们厂要是还有漂亮姑娘,能否给我介绍一个,你看咋样?” 方伟说道;“这事好办,反正你经常来我这儿,如果你碰到一个中意的,你给我说。” 当聊到家人时,方伟无意间问了一句;“你大妹妹是不是比你小一岁,在邮局上班,具体是干什么的?现在找对象了没有?” 赵光荣回答道;“邮局话务员,就是电话接线员,现在还没有对象。你问这个干啥?是不是打算给她介绍个对象?” 方伟说道;“眼前倒有一个,跟我关系最好的结拜兄弟,叫王耀庆,你经常来可能见过他,说不定你也认识。要不我把他叫过来,咱们一起聊聊,看看符合不符合你妹妹的要求。” 赵光荣高兴地说道;“那你赶快把他叫过来,让我见见他,问他一些具体事情。” 方伟想了想说道;“不用去叫他了,现在正是开饭时间,反正我们也要去打饭,咱们一块儿去食堂,肯定能见到他。” 方伟和赵光荣站在食堂门口,两人说着闲话,在等着王耀庆,事情就这么凑巧,一个新来的女员工,拿着饭盒经过他们面前时,和方伟客气的打了一声招呼。 从眼前经过的这个女孩,一双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转动着,长长的睫毛张合有度,几乎会掩盖她的眼睛,漂亮的脸蛋白里透着红,迈着女性少有的大步,坚定而有自信,显示出青春少女般的活力,这引起了赵光荣的注意。 赵光荣问道;“刚才那个和你打招呼的姑娘是谁?” 方伟说道;“你问这个干啥?难道你有其他想法?” 赵光荣说道;“你们厂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堪比仙女。你得想个办法,给我介绍介绍,让我们互相认识一下。” 方伟笑的弯下腰,稍微喘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部,说道;“你一眼就看上人家,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这事儿可不能当儿戏。她新来不久,叫李玉霞,正好分在我们班组,我还管着她,人家可比你小四岁,不知道人家嫌不嫌你年龄大。你要是真有那个意思,我还是有办法的,过两天找个机会,侧面问问她,等有了结果,我再告诉你。” 赵光荣说道;“年龄小更好,这事全靠你了,你给我上点心,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方伟说道;“你放心吧,咱们是什么关系,我会用尽全力把事情办好的。” 赵光荣笑着说道;“我肯定放心,我担心行动晚了,会被别人抢了去。” 方伟打完饭,转身和王耀庆打了个照面,把他拽到一边儿说道;“给你介绍个对象,是我同学的妹妹,家里条件相当好,你有没有这个意思?” 王耀庆说道;“你同学我知道,就是常来找你的那两个吧,他们父亲都是当官的,家里条件那么好,人家愿意不愿意我?” 方伟说道;“我同学现在就在外面,待一会儿吃过饭,你和他互相认识一下,随便聊聊,你看如何?” 王耀庆说道;“这不大合适吧,我和你同学见过两次面,又不太认识,能和人家说些啥?万一说错了话,反而倒不好。” 方伟说道;“有我在,你怕啥?让你去你就去,别再纠结了。” 半个小时后,王耀庆来到方伟的宿舍,三个人聊起来,东拉西扯了半天,王耀庆起身告辞了。 王耀庆离开后,方伟问赵光荣;“你看这个小伙子咋样?配不配做你的妹夫?” 赵光荣说道;“这个小伙子不错,人挺好的,我看可以,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很快就能给你回话。不过,我得先知道,人家同意不同意?” 方伟说道;“我刚才在职工食堂我问过他,他说你们家条件那么好,担心你父母不同意,怕配不上你妹妹。” 赵光荣说道;“只要他同意,这事就好办,如有什么磕绊,我会做通妹妹和父母工作的,你就放心吧,在家里我说话还是管用的,很快会有好消息告诉你的。” 方伟送走同学后,又把王耀庆叫到自己的宿舍,把同学的话给他重复了一遍,又征求了一次王耀庆的意见,方伟判断,从双方的态度来看,此事八九不离十能成,这才放心的闲聊起来。 几天后,赵光荣又来找方伟,一见面就说道;“我妹妹的事已经和父母说了,也征求了妹妹的意见,看来问题不大,我能看上眼的人,家里人肯定放心。你抽时间领着那个小伙子,来我们家一趟,让我父母过过目,再和我妹妹见个面,基本是走个过程,大概就能定下来,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方伟说道;“好吧,你回去和你父母说一下,星期天,我和王耀庆去你们家,还要买一些见面礼吧,毕竟第一次去你们家。” 赵光荣说道“啥也不用买,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人去就行了。” 接着赵光荣急切的问道;“我的事情办的咋样了,你看有多大的希望,能不能快点给我说说。” 方伟笑着说道;“现在有个机会,可以去接触她,不过,你们还不认识,我得想个办法,让你们能说上话。” 赵光荣焦急的问道;“啥机会?你快说吧,别在那儿卖关子,真急死人了。” 方伟笑着说道;“瞧你那猴急的样子,是不是想人家姑娘想疯了,一会儿都等不了了。” 赵光荣说道;“别再婆婆妈妈了,利索点儿,快说是什么机会?” 方伟说道;“前两天她住院了,厂里去看的人不少,要不买点东西,你跟着我一块儿去,你看如何?” 赵光荣说道;“那感情好,什么时候去?越快越好,我一会儿都等不了。” 听到赵光荣的话,把方伟乐的,说道;“什么时候去,还要看你的时间,由你来决定。” 赵光荣说道;“我有的是时间,什么时候去都行,干脆明天就去,看病人的礼品有我来买,保证能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方伟说道;“好吧,那就明天中午,我提前下班,十一点准时在县医院门口等我。还有一个事,我提前给你说一下,她家在乡下,离县城二十来里地,她母亲已经在医院,来了好几天了,吃饭睡觉很不方便。我们去看她时,你要多留个心眼儿,仔细观察一下,看她们缺啥东西,你回去准备好,后天我们再去一次医院,,把买的东西送给她们,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要好好表现一下哟。” 赵光荣高兴地说道;“小事一桩,由我来办,你放心好了,保证完成任务,让她们娘俩满意。” 第二天,他们俩如约来到医院,两人走进病房,方伟见李玉霞躺在病床上,走过去客气的问候了几句话,然后把赵光荣拉到身边,撒了个谎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学,叫赵光荣,刚才我在医院门口碰见他,听说我来看病人,他也跟着来了。” 李玉霞母亲接过方伟带来的水果罐头,放在李玉霞的床头,客气地说道;“来看看就行了,还带这么多东西,让你破费了。” 李玉霞挣扎着扶起身子,说道;“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让你们站着,怪不好意思的。” 方伟说道;“快躺下说话,都是一个厂的同事,没必要那么客气,你好好养病。不耽误你休息了,缺啥少啥,你给我说,我让我同学给你买,你们也别把他当外人,反正他休班在家,整天闲的没事,家离医院很近,几步路就到了,缺啥就让他去买。” 李玉霞母亲说道;“谢谢!缺啥我们会买的,不用麻烦你们了。” 方伟从医院出来后,问赵光荣;“刚才你留心了没有?他们缺啥东西,你记住了吧,下午你去买好,明天也是这个时间,咱俩准时来医院。” 赵光荣买了好多日用品,以及做饭用的灶具,连折叠床都买好了,次日临近中午,两个人抬着一大堆东西来到医院。 赵光荣把东西拿给李玉霞母女时,她们觉得东西太贵重,刚开始死活不收,经过方伟一番劝导,这才勉强收下。 方伟临走时,当着李玉霞母女面,装模作样的给赵光荣下命令;“以后李玉霞母女生活上有什么不便,就拜托你帮忙了,要常来医院看看她们,如果需要什么,你就跑跑腿。” 赵光荣内心高兴的不得了,面子上表现的和平常一样,说道;“你放心,有老同学的话在,我照办就是了。” 方伟费尽周折,总算让俩人接触上了,赵光荣向单位请了‘病假’,每天都来医院,不分白天晚上,守在李玉霞床边,陪着他母女说话聊天。 赵光荣父亲是县计委主任,本人自身条件也好,在军工企业上班,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这对一个农村户口的姑娘来说,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李玉霞出院后,赵光荣父亲找了个媒人,到女方家提亲,明眼人都知道结果,自然是一拍即合。 赵光荣的婚事定了没几天,家里迎来了王耀庆母亲托付的媒人,事先各自与父母沟通过,两家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媒人与赵光荣父母没说上几句客气话,便转入正题,很快就把亲事敲定下来。 方伟年轻轻的,一年就为两个同学办了三件好事,到头来,真正媒人的名头,倒让别人抢了去。 常听老人们说的一句话;“嘴上没毛,办事不老”,大概是嫌方伟年轻,不便登堂入室,跟双方家长说媒吧,这一套不成文的潜规则,想起来都好笑。 方伟为同学办了好事,媒人的名头不要也罢,年轻人是不会计较,这些虚头巴脑的虚名,心里反而倒踏实了许多。 方伟在县化工厂工作期间,多次去外省经过培训,回来参与生产设备改造。没过多长时间,方伟从班组长升到车间主任。 方伟利用下班时间,在厂区墙角开了一片荒地,买来树苗种子种下去,经过精心管理,树苗长势喜人。第二年秋季全部卖出,挣了三千多块钱,全部交给了母亲。 正在方伟雄心勃勃大干一场之时,化工厂领导不停的换人,经营一天不如一天,最后停产放假。 方伟暂时失去工作,与人合伙贩运树苗种子,辛辛苦苦倒腾了几次,也没挣到几个钱。 有一次,火车在西北某省会城市停站,方伟下车在熟食小车买东西,接过找来的九十多块钱,刚要放进裤兜,就觉得手一紧,等他反应过来,小偷已从车厢底下钻过去逃了。 方伟跟着也从火车底下钻过去,追了没几步,就被另一列火车挡住去路,眼睁睁的看着小偷越跑越远,方伟只能丧气的回到站台。 方伟气呼呼的站在车厢前,旁边的旅客说道;“看来你没来过这个城市,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这个地区乱的很,别说从你手里抢走这点钱了,有时他们成群结伙,在火车上公开的抢,都是贫穷给闹的。” 方伟没接话,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来回跑,不仅没挣到钱,反而损失了将近一百块,越想越生气,恨不得马上抓住小偷,把他生吞活剥了。 方伟艰难的度过将近一年,正在他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化工厂厂长的弟弟,在一个乡镇当起书记,邀请方伟去盛京找他的大学同学,准备在盛京开个饭馆。 方伟爽快的答应了,接过从信用社贷来的将近两万元,坐上火车直奔盛京而去。 方伟也够胆大的,也不怕在火车上被人抢去,那个年代,两万块钱可是个天文数字,其实也没必要担心,方伟心里是有底的,毕竟学过两年功夫。 书记同学的父亲,是离休的副部级干部,方伟去他家,闲聊了一些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父亲根本不相信。 方伟从他们家出来,书记的同学告诉冯伟,说道;“我爸是长征过来的人,正直的很,他不知道下面存在这些烂事,也不相信社会上这些歪风邪气。” 方伟说道;“我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你同学——公社书记,今天头一次见到像你父亲这么大的官。刚才经过和你父亲聊天才知道,长征过来的老干部,就是不一样,原则很强,始终把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方伟在盛京忙活了两个多月,就在饭馆开张之际,突然接到来信,让他尽快赶回去,化工厂很快就要恢复生产,方伟和书记的同学商量过后,匆匆赶回厂里。 方伟见过厂长,把他弟弟委托在盛京办饭馆的事做了说明,便去办公室报到。 工厂很快恢复了生产,方伟正常工作了一年出头,厂子彻底倒闭了,他也彻底失去工作,方伟这才有了去南方闯荡的打算。 ………… 第二十九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春节的假期,方伟许诺在家陪父母,全忘到脑后了。迎来送往,请客吃饭,走亲访友,忙得不亦乐乎。 方伟很重视与家乡朋友我们。交往,该拜访的人都拜访到了,该见的人都见了,几乎没有落下一个。 这些人说的还是以前的话,做的还是以前的事,想法还是以前的想法,没有太大的改变。 方伟和朋友情谊还在,距离反而远了,有人觉得是方伟变了,聊天时倒客气起来,不那么直率,有了些生疏感。 几天后,媒人来到方伟家,进门后,和方伟父母闲聊了几句客套话,便把话转到正题上,开口说道;“女方那边回话了,他们需要考虑考虑,过几天再正式答复。” 方伟父母听出媒人话里的意思,母亲立刻愣住了,两口子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儿,半晌没说话, 方伟父亲忍不住说道;“分明是人家不愿意,不便明说,是不让我们难堪,说的这些考虑的话,那只是个托词。” 媒人也有些尴尬,无奈的说道;“他们话里的意思还是留有余地的,也不是完全不同意,只是需要时间来考虑。如果他们真是那个意思,咱们还不愿意呢,留着姑娘不嫁,给他们养老吧。” 方伟母亲说道;“他婶子,让你费心了。不管小伟的婚事成与不成,我们全家都要感谢你。” 媒人说道;“这家如果不成,还有两家在等着,我就不信,小伟的婚事说不成。” 王伟母亲说道;“他婶子,人家还是嫌咱家里穷,怕女儿过门后受委屈,女方担心也是对的,要是咱家女儿找婆家,也想找个条件好的,你说对吧?现在谁也不能怪,要怪就怪我们这些无用的老东西,没给儿女挣来家业,反倒连累了孩子们。” 媒人说道;“现在说的再多也没用,这不是女方还没有明确回绝吗,还是等等看,过几天我再去他们家一趟,看看具体情况,摸一摸底,争取女方有个明确的答复。” 方伟父亲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我看这事儿只能这样了,就按他婶子说的办,多少年都过去了,也不在乎这几天,那就等等看吧。” 父亲陪着媒人说话,母亲到厨房很快准备好几个菜,拉着媒人坐到桌子旁,媒人死活不上桌,硬被方伟母亲摁在凳子上,说道;“他婶子,大正月的,你可不能走。你为小伟的婚事跑前跑后,费了那么大的劲,我们也该请你吃个便饭。饭菜虽然不好,那可是我们两口子一片心意。” 媒人坐在凳子上没再说话,半推半就的顺从了,频频接过方伟父母端来的敬酒,一直喝到飘飘然为止。 ………… 方伟离家的日子近了,母亲张罗着儿子要带的东西,家乡特产装了好几包。母亲又开始唠叨起来,这包是给小丽父母的,那包是给小丽的,还有一包是给你同事分的。 母亲一再叮嘱方伟,给人家带的这几包东西,一定要分清楚,不要搞混了。 母亲最关心的还是儿子,说道;“一个人在外,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吃好点儿,不要省钱,多注意身体。我和你爸都老了,跟不了你几天了,一旦我们走了,就没人再心疼你了。” 母亲的话,说的方伟心里不是滋味,眼泪差点出来,难受了好一阵子。 方伟明白离家后,又要一年见不到母亲,有些放心不下,但也没有办法,不得不外出打工挣钱。 临走的那一天,父亲非要把儿子送到车站,方伟坚决不同意,父亲只好作罢。 弟弟妹妹拎着几个小包,大包放在自行车上,先行一步去火车站。 方伟依依不舍告别父母,走了好长一段路,回头看见父母,站在巷口向他挥手,嘴里在说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楚。 母亲身子有些摇晃,满头白发随风飘着,显得那么衰弱而又苍老,这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方伟望着风中佝偻着的母亲,情绪完全失控了,泪水随着哽咽声,顺着两腮流了下来。 方伟无奈的转过身子,向火车站方向走去,不时留回头留恋的向村子望去,父母跟着来到村口,望着远去的儿子。 方伟擦去脸上的泪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能停下已迈开的脚步,不忍心去看站在寒风中送他离去的父母。 方伟来到拐弯处,又忍不住停下来,父母还在望着他,就在他踌躇不前时,一股冰冷的寒风袭来,像一把匕首刺穿他的身体,一阵儿钻心刺骨的痛。 方伟忍受着离别的痛苦,不得不狠下心来,艰难的迈开脚步,转头快速向火车站走去。 常言道;“生离死别最是难堪事。”方伟心情坏到了极点,他暗自立下誓愿,不闯出一片天地,誓不为人,一定要干出些名堂,衣锦楚楚荣归故里。。 正月十五过后,正是返程高峰,火车票很难买到,方伟找到在火车站上班的邻居,也只买到一张站票。 方伟带了很多东西,车厢里人又特别多,拥挤的很,别说放东西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经过和别人几番交涉,好不容易在洗手池旁边,给让出一块儿不大的地方,他这才能喘口气。 方伟只能将就的站着,身旁的人虽然多了一些,但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上厕所方便,还能照看自己的东西。 方伟看着拥挤的车厢,心想,去餐车吃饭就别指望了,多亏母亲预备了好多路上吃的,上车时妹妹又买的几瓶水,不至于饿着渴着,否则的话,这一路上要受大罪了。 方伟昏昏沉沉地,糊里糊涂的地挨过三十多个小时,火车终于到达了岭南市。 方伟下车后,胸前背后挂着大包,手里提着几个小包,他气急匆匆的带小跑走着,累得浑身是汗,走几步歇一会儿,比逃难的还狼狈。 方伟好不容易走出火车站,赶紧找了个台阶坐下来。等浑身的汗水落下去,这才搭乘一辆出租车,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 方伟开门走进冰锅凉灶的屋子,一股潮湿气味扑面而来,二十多天没人住过,床上、做饭用的餐具盖布、桌椅,都蒙上了一层灰。 他拍打了一下床铺,灰尘飞得满屋子都是,呛得他打了几个喷嚏。他赶紧打开窗户,屋里漂浮的灰尘,潮湿难闻的空气,通通给放了出去。 方伟走到门外,等房间的气味散的差不多了,才返回屋里,把所有的盖布撤掉,地面用水撒湿扫干净。 他找了一块儿旧毛巾,蘸水拧干,中间换了几次水,才把桌椅床上的尘土擦干净。 方伟两天一夜很少合眼,回来又拾房间,困的厉害,躺在床上,饭也没吃,脸也没洗,天擦黑儿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已是下午了,方伟的肚子早就开始叫唤,通知他该吃饭了。 正月,街上行人稀少,饭馆开门的不多。方伟转了几个街道,走到一个大型商场附近,才找到一家开门营业的饭馆。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饭馆是背阴的。方伟走进去,里面有些昏暗,一个穿戴时髦的女士,背朝门口坐着,用纸巾擦着筷子。 女士见有人进来,回身扫了一眼,又专心擦着筷子。方伟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位女士,走到餐桌边,说道;“李倩倩,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李倩倩听见说话声,抬头瞅了几秒钟站在面前的男人,恍然说道;“方伟,是你呀,衣服穿的这么新,跟新郎似的,我确实没敢认。医院一别,就没了踪影,再没有见着你,最近好吗?” 方伟哈哈大笑,坐在李倩倩对面,说道;“你真会埋汰人,说话总是带着嘲弄人的意思,听上去很不舒服。再说了,没事儿谁去医院,当然见不到我,我问你,回家过年了没有?” 李倩倩叹了一口气,说;“节假日医院人手少,拖家带口的都想回家过年,留下我们这些单身值班。我也想回老家过年,实在脱不开身。” 这时,四十多岁的餐馆女老板,笑盈盈的走过来,看上去很麻利,从桌上拿过杯子,给方伟倒上茶水,不小心手一滑,茶水洒在桌子上,她急忙用抹布擦干净,瞅着方伟说道;“真不好意思,水溅到你身上,把你的衣服弄湿了吧?” 方伟低头瞅了一下自己,衣服上挂着几点水珠,用手指弹了几下,说道;“不要紧的,溅了几滴水,一会儿就干了。” 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吃点什么?” 方伟看着李倩倩,问道;“你点了没有?” 李倩倩说道;“我要了一碗肉丝面。” 方伟瞅着老板娘说道;“主食就跟她一样吧,另外再加两个菜,一个素拼,一个肉拼。” 老板娘放下茶壶,说道;“茶水你们自己倒,饭菜稍等一会儿,我给你们准备去。” 方伟端起茶杯刚要喝,李倩倩轻轻地唉了一声,并向他使了个眼色,用手指着杯子,方伟这才注意到,杯子有些脏,像是放了几天的样子。 李倩倩低声说道;“用茶水把杯子洗一洗,重新倒上不要喝,只能涮涮筷子。” 方伟照做了,李倩倩拿过他的湿筷子,用纸巾擦干净,重新摆放到方伟的杯子上,说道;“你回家过年了没有?” 李倩倩的细心,令方伟有些感激,心想,医院工作人员就是不一样,水杯稍微脏一点,都能注意得到。 方伟说道;“回去了,昨天才到的,你可不知道,回趟老家真不容易,就跟打仗似的。这一来一回真受罪,回家时火车上挤满人,来时又是返程高峰,火车上连站的地方都没有,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更别说吃饭了。我带的东西有点多,怕丢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路上又困又饿。你没回去还好,也没遭那份罪,你算是躲过一劫。” 李倩倩说道;“你说的也太邪乎了,怪吓人的,我都不敢坐火车了。来这儿两年多,一次也没有回过老家。父亲经常来信告诉我;家里都挺好的,不要挂念,叫我在这儿好好干,闲暇时多看一些专业书,学会独立生活。唉,过年回不去,平时回家也没啥意思,不如利用好时间,多学些专业知识,准备找一家大医院工作。” 方伟说道;“你父亲心挺大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工作,家里人还挺放心的,你也能想得开。” 李倩倩说道;“想不开也没办法,农村的实际情况,你是知道的,大部分人家经济条件都不好,我们家也一样的。我爸辛辛苦苦下田干一年,也挣不到几个钱,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上学穿衣都要花钱的,不辛苦几年,你说能咋办。” 方伟也是农村的孩子,很了解农民的疾苦,多数人家都有三四个孩子,生活过得都不容易。李倩倩父母不想让女儿回家,无非是想省下几个钱。 两个人吃过饭来到街上,方伟感谢李倩倩在他住院期间,给予的照顾。两人正在说着话,有个提着礼品的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不小心触碰了方伟的衣服,他看了那个人一眼。 方伟马上联想到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还在出租屋放着,得尽快给小丽家送去,便向李倩倩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去办,不能奉陪你了,改天专程到医院拜访,你看好吗?” 李倩倩说道;“去办你的事儿吧,我不耽误你时间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聊吧。” 两人礼节性的握过手,李倩倩说道;“方伟,再见,我先走了。” 李倩倩说完转身离去,方伟望着李倩倩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闻到手里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迷茫与歉意。 方伟回到住处,从床下拿出箱子,找到好久没穿过的深蓝色西服,换掉身上的脏衣服,洗了一把脸,特地抹上发油,用梳子梳好头发,仔细的系好领带。 他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看了好久,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这才满意的离开屋子。 出租车在小丽门前停下,方伟提着东西,推开院门走进去。跨上台阶,站在小丽家门前,整理一下衣服,这才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小丽,瞧见西装革履的方伟,简直是另外一个人,既兴奋又吃惊的看着,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啥了。 方伟冲着她笑着,咳嗽了一声,小丽才回过神来,匆忙把方伟让进屋里。 第三十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坐在沙发上的小丽父母,瞧见西装革履的方伟,系着领带,也有点儿意外,这身深蓝色的衣服,把他的气质和帅气,完美的映衬出来,堪与电影里的男主角媲美。 两位老人心里感叹,小伙子长得真帅。尤其是小丽的母亲,瞅见女儿那兴奋劲儿,老人心里的疑虑又加深了一步,说不上是喜还是忧,笑着问道;“小方,什么时候到的?” 方伟答道;“昨天到的,把房间收拾好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就没过来。今天特地来给叔叔阿姨拜个晚年。” 方伟把带来的礼物交给保姆,说道;“父母让我带来老家土特产,请叔叔阿姨笑纳。” 小丽母亲说道;“谢谢你父母了,还能想着我们。两位老人身体还好吧?” 方伟说道;“父母身体挺好的,他们让我转告叔叔阿姨,有时间的话,去我们那边看看,我父母挺想你们的。” 小丽母亲说道;“有时间的话,我们一定去。和你父母十多年没见了,也挺想他们的。” 小丽父亲说道;“小方穿上西服,系上领带,像换了个人似的,特别精神,小伙子健壮的体魄,就像T台上的男模一样。” 方伟说道;“叔叔过奖了。这身衣服平时很少穿的,一直压在箱底,大正月来家拜访,穿上它是表示对叔叔阿姨的尊重。” 小丽母亲说道;“小方说话滴水不漏,人长得高大帅气,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艳福不浅,能找到你这样的女婿。” 小丽母亲又说道;“还站着干嘛?快坐下说话。这么精神的年轻人,应该有对象了吧?” 方伟回答;“还没有对象,这次回老家,父亲托人介绍了一个,初步见了个面,还没定下来,还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 小丽母亲说道;“你自身条件这么好,准能找个好媳妇,给你介绍的女孩子,漂亮吗?” 方伟回答道;“现在的女孩子,要求的条件比较高,我们家境很一般,人家不一定能看上我。在老家,像我这年龄,很多人已经结婚生小孩了,也还有不少单身的,大都是因为家境贫寒而找不到对象。” 方伟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的婚事父母很着急,年前回去后,就唠叨个不停,一直催我赶紧找个媳妇,嚷嚷着要抱孙子。” 小丽心里开始紧张起来,红着脸问道,“人家姑娘长得漂亮不?人品咋样?你相中了没有?” 方伟说道;“我们以前不认识,这次仅仅见了一面,印象不太深,长的还算说的过去,人品还不太了解,我们之间的谈话,也就一个多小时,人家也没说同意或不同意,父母还在等女方的消息。” 小丽虽然嘴上问的轻松,心里犯着嘀咕,方伟这次回老家过年,相亲却出乎她的预料,心想,这也不能怪方伟,在农村他的年龄偏大,父母肯定很着急,托人介绍对象无可厚非,也在情理之中。 小丽的心事,方伟又不知道,人家相个亲,搞的自己心神不宁,能给谁说去?只能一个人默默的煎熬着。 方伟此次在老家相亲,把小丽的心思搅乱了,父母和方伟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脑子乱成了一团麻。 小丽想,如果对方伟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爱意,而不管他的感受,那就是赤裸裸的情感掠夺。 小丽心里明白,爱需要循序渐进的,相互吸引的,是灵魂与灵魂碰撞后的升华,不做修饰所共鸣的爱情火花。 爱情就像一杯陈年老酒,需要用时间去酿造,去沉淀它,才能得来绵绵悠长,甘甜醇厚且沁人心扉的佳酿。 小丽父亲问方伟;“你们老家农村,结婚是要彩礼的,需要花不少钱吧?” 方伟回答说;“花钱多少先不说,首先房子就是个大问题。我们家还是那三间老房子,还有一间临时盖的小厦,叔叔你您是见过的。这次回去,父亲计划再加盖两间偏房,让我结婚住。” 小丽越听心里越烦,不愿父亲继续问方伟那些烦人的话,有意把话题岔开,瞅着方伟说道;“你没有吃饭吧?想吃点什么,让保姆给你做去。” 方伟连忙说道;“别麻烦人家了,我来时刚吃过不大一会儿,现在不饿。” 方伟瞅着小丽,问道;“你今天没去单位上班,还是已经下班了?” 小丽说道;“没出正月,去了也没事可做,同事们去单位晃一下,露个脸儿,就算是上班了。大伙在一块儿闲聊几句,然后都溜走了。” 几个人在说着话,电话铃响了,小丽走过去拿起话筒,说了几句放下电话,说道;“爸,李叔叔问在不在家,要你不要出去,在家等着他,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他们来看你。” 小丽父亲人缘好又随和,在位时就没什么架子,老战友和老同事,有事儿没事儿的,总喜欢找他聊聊天。 小丽对方伟说道;“父亲的老战友马上就要来,不要影响他们时间的谈话,咱们最好还是回避一下,你说呢?” 方伟站起来,与小丽父母打过招呼,随着她走上二楼,来到小丽的房间。 方伟来过小丽家多次,从来没有进过小丽的‘闺’房,今天还是头一遭。 走进小丽的房间,屋里飘着淡淡的香气,带着小丽的体味儿,钻进方伟的鼻孔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舒服又惬意。 房间墙壁是淡黄色的,挂着几幅山水画,屋里摆设简单明快,一个大书柜,一张床,一张书桌,两把藤条编制的椅子,窗台上几盆花卉;有白色的,黄色的,红色的,开的娇艳诱人。 书柜里摆放着各种书籍,还有不少的国内外名著。方伟走到书柜前,随手从中抽出一本,书名是‘傲慢与偏见’,翻开看了几眼,说道;“你买的书真不少,还有这么多国外名著,能否借我看看?” 小丽说道;“你想看的话随便拿,看完后随时都可以来取。但是,我要强调一点,不能借给别人,损坏或者丢失了。” 方伟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弄丢和损坏的,也不会借给别人看。” 小丽招呼方伟坐下,藤椅发出吱吱的响声,方伟吓了一跳,低头看了一下,用手摇了摇椅子,笑着说道;“这椅子结实不结实?别把它坐坏了。” 小丽笑着说道;“椅子挺结实的,你使劲坐也坐不坏。气候干燥时,坐下去容易发出响声。” 方伟说道;“开句玩笑,你还当真了。你这房间收拾的干净利落。难怪去我那儿,你感觉不舒服。” 小丽没回话,倒了一杯水,放到方伟面前,坐回床边儿,瞧着在椅子上摇来晃去的方伟,感觉他天真的像个孩子。 小丽没回话,给方伟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又坐回床边,瞧着在椅子上摇来摇去的方伟,感觉他像个天真的孩子。 她本想再问几句方伟,在老家相亲的事,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还是算了吧,也就放弃她的想法。 小丽问道;“你妹妹好像比我小一岁,还是一般大?我都记不清了。她在老家干什么?现在有对象没有?” 方伟说道;“她比你小两岁,在学校当民办老师,现在和我们村一个小伙处对象,快要结婚了。” 小丽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你妹妹就要结婚了,你还是单身,难怪你父母为你着急。” 方伟说道;“在农村女孩子好找对象,男的难度可大了,家庭条件不好的话,找对象是不容易的,大概全国各地都是一样吧。” 小丽避开方伟的话,思索了一下,问道;“你的假期快到了吧?什么时候上班?” 方伟回答道;“除了正常假期外,又多请了十天假,离上班还有两天时间。” 小丽话很少,一双忧愁的眼睛,露出淡淡的笑容,她瞅着方伟在思索着什么,仿佛已经看出她心中的秘密。 方伟眼神与小丽忧愁但又火辣辣的目光相对时,他不由得心脏怦怦的乱跳,几乎快要从喉咙蹦出来,脸也随既红了起来。 方伟胸腔一股热血涌上来,浑身燥热,开始不安起来,说不上来的冲动,他或许将要失去理智。 方伟心想,再待下去,怕是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会闹出令人啼笑皆非的大笑话来。 方伟稍微冷静了一下,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小丽没说话,也没有拦着他,她见方伟已走到门外,只好跟着下楼。 方伟和小丽父母告辞,她把方伟送出小院,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几个月过去,小丽在幻想与现实之间煎熬着,母亲告诉她一个消息;“再过几天,小王就要回来。” 母亲这个消息,可把小丽愁坏了,父母的意愿是不好违背的,到底该怎么办,想不出好办法,只能按先前设想的那样,再和小王相处一段时间,到时给两家老人也好有个交代。 ……………… 一个晴朗的星期天早晨,小王到小丽家拜访,带着礼品,目的很清楚,就是要见小丽。 小丽父母见小王来了,笔直的西装紧扣,打着一条红色的领带,衬托着他那兴奋的脸庞,显得特别精神。 老两口心里高兴,瞧着这个未来的女婿,越看越顺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母亲心里在为他俩的婚事担忧,一直在盘算着,希望小王和小丽尽快谈成,把婚事定下来,恨不得马上把婚礼给办了。 ……………… 小王从部队回来,工作安排的不尽人意,没去单位上班,在家闲着没事儿,只要小丽一下班,小王就像钟表一样准时,两位老人像打游击一样,总要找个借口出门。 时间一长,小丽不能再容忍这种做法,小丽直接告诉小王,尽量少来家里,嗯。事先打个电话,约好时间、地点,自己去见他。 俩人又正式相相处在一起,小王情绪很高,海阔天空,天南地北说个不停,小丽随和的应付着,这样无聊的日子,一天天的过着。 第三十一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王热情奔放,小丽半冷不热,两个人关系勉强维持着。小丽想,只要这样熬下去,小王始终会离她而去的。 两个人最终如何收场,小丽没有考虑过,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至于结果会是怎样,只有老天才知道。 小丽明确告诉小王;“我们谈对象可以,但有个条件,可以给我打电话,但不能到单位找我。” 小王表面上答应的挺好的,依然不时地到小丽单位露个脸,这引来她同事注意,关系好的几个人问小丽;“这个小伙子是谁?是你对象吗?” 小丽模棱两可的回答道;“他是我父亲老战友的儿子,我们早就认识,他闲的没事儿,到处瞎转悠。” 同事时不时的拿小丽开玩笑,这使小丽心里很烦,又不好说什么。但是小王对她是认真的,根本不知道小丽的心思,她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 ……………… 方伟在老家相亲的事,引起小丽心中不快,已经过去几个月,除了生意上的事,通过几次电话外,很少和方伟联系,两人仅仅见过一两次面。 方伟心里是清楚的,小丽正在处对象,为了不让小王产生误解,他也很少找小丽,生意上的事除外。 有一次,方伟来找小丽,正好小王也在,他一见方伟,说话就阴阳怪气的,搞的小丽很尴尬。 方伟是个明智的人,主动的远离了小丽,尽量不去打扰她,避免影响她和小王之间的关系,需要小丽在生意上帮忙的话,只在电话里讲。 方伟的用意,小丽心里明白,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几乎到了让她认命的地步,当然了,单位领导的劝说,亲朋好友的吹风,方方面面的围堵,这都与父母有莫大的关系。 小丽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她对方为的暗恋,只能深深埋在心底。 她也想明白了,天命不可违,既然事已至此,只能被迫面对现实,准备与小王来一场谈情说爱之旅。 小丽改变了原来的想法,与小王相处时能忍则忍,能和这和,关于方伟的事,必须和他当面说清楚,避免今后两人产生隔阂,她做过多次解释;“方伟是她儿时的玩伴,又救过她的命,一个人出门在外,很不容易,帮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不管小丽如何解释,小王当面答应的挺好,过后依然我行我素,见到方伟照旧污言秽语,出口伤人。 小王即多疑,心眼儿又小,内心的阴暗与他英俊的外表,相差十万八千里。小丽经常在想,如果被迫和这种人生活一辈子,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即使气不死,也要后悔死。 现实生活中,总有一些人,外表光鲜亮丽,说起话来像个谦谦君子,很有诱惑力。可是做起事来,完全是两个样子,内心龌龊之极,在背后展现的淋漓尽致。 小丽和小王与其说是恋爱,倒不如说是不得已而为之,或者说,是完成一项父母交给的任务而已。 小丽本想一段时间,希望小王有所转变,可是,几个月来相处下来,小王不仅没有如她所预想的那样,反而变本加厉,关键是他对方伟的鄙视,令小丽实在忍受不下去。 小丽果断的作出决定,哪怕得罪所有人,也不能再有丝毫的犹豫,已经给足了小王的机会,但他始终不可理喻。如果再让小王这样蛮不讲理的纠缠下去,对双方都不好,迟早会翻脸的,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尽快了结此事。 小丽想到这里,决定马上找大姐好好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出即不伤感情,又不影响两家关系的办法。 小丽下班后,直接开车来到大姐家。大姐夫见小丽来了,笑着说道;“你真是稀客,很长时间没来我们家,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小丽没有正面回答,问道;“大姐下班了没有?在不在家?我找她说点事儿。” 大姐夫立马喊大姐从卧室出来,说道;“你陪着小丽说话,他去再多炒两个菜,好好招待一下小妹。” 大姐招呼小丽坐下,她从小丽火急火燎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说道;“看你着急的样子,来找我要商量大事吧?” 小丽说道;“还是大姐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小丽顺手拿起放在旁边的电话,让保姆转告母亲,她在大姐家里,晚上不回去吃饭,不用等她了。 大姐何等聪明,清楚小丽的来意,看着小妹笑着说道;“看来你和小王是谈不下去了,来找我商量的吧,该如何给父母交代,是不是?” 小丽伤感的说道;“大姐,真是一言难尽。小王有好多不可接受的毛病,我有意地提示过多次,他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还强词夺理,真认人无法忍受。本想让他有所改变,对双方都好,可是,远远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 大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既然你已经拿定主意,不再和小王谈了,该向父母如何解释,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给我一点儿时间,容我想想,好吗?” 小丽说道;“可以。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让父母能够接受就行,至于别人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你还要抓紧时间,不能拖得太久。” 大姐说道;“前几天,我回家有意无意的在母亲面前,提过你和小王的事,想让父母提前有个思想准备,别事到跟前,搞的大家措手不及。我问母亲;万一你俩个谈不成,会不会影响两家的关系。母亲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是早有预感,只说了一句话;真走到那一步,小王父母会理解的。” 小丽说道;“还是大姐考虑的周到,提前给父母打招呼是对的,这些话我不能说,从大姐嘴里说出的话,效果肯定会更好。” 大姐夫走过来,问道;“你们姊妹之间的事,说完了没有?现在还不饿吗?可以上菜了吗?” 小丽瞅着大姐,说道;“我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一步就拜托大姐,做通父母的工作,他们只要不反对,至于我和小王今之间的事,我会有办法解决的。” 姐夫已把饭菜端上桌,大姐招呼小丽洗手,吃饭当中,大姐说道;“你们两个一拍即散容易,关键是让双方父母能够接受有点难。” 大姐夫在一旁听着姊妹两个谈论,如何解决和小王之间的事儿,他不便插嘴说话。 小丽不停的在说,大姐夫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小丽,真有你的,让你大姐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亲朋好友,这是要把她架到火上烤,那一定是要烤糊的。” ………… 大概过了有十多天,小丽下班回到家,吃过饭准备看电视。听见有人敲门,保姆快速过去打开门,进来的是大姐一家人。 小丽明白大姐的来意,心里既高兴又有点慌乱,她与大姐连招呼都没打,便匆匆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小丽关上房门,独自坐到窗前,心怦怦直跳,连大气不敢出一声,焦急的地等待着结果。 小丽坐立不安,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在房间来回渡头着步,脑子乱乱的,她感到压抑的很。 她便打开窗户,眼光凌乱的看外面,瞅了一会儿路上的行人,随后又把目光挪向远处。 小丽嘴里默默的念叨着;老天保佑,希望大姐能和父母谈出个好结果。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决心已下,那就应该做好挨骂的准备。 她想到这里,心情平复了很多,不那么焦虑了。她坐在书桌前,随手拿过一本书,胡乱翻起来,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小丽躺在床上,等了好长时间,也没等到大姐的回音,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父母什么也没说,到底是什么态度,小丽一点不清楚,令她庆幸的是,昨夜算是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时间过去一天,两天,一个礼拜也过去了,父母没在小丽面前,再提起小王的事,也没有发火,平静的日子和以前一样。 小丽感觉有些意外,反倒心里不安起来,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爸、妈,我和小王实在相处不下去,在好多事情上,看法大相径庭,令你们大失所望。” 母亲倒是通情达理,说道;“不管你做出任何决定,我和你爸能理解,主要还是取决于你。既然走不到一起,那就把和小王之间的关系处理好,不要见面像仇人似的,这是不好的。” 母亲看了老头子一眼,继续说道。“小王父母我和你爸都见过了,他们挺通情达理的,也没有说什么。你王叔说,强扭的瓜不甜,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由他们做主吧,我们年龄大了,管不了那么多。还说让你常去他们家走走,不要有什么顾虑,婚事不成,两家情意还在。” 父亲说道;“你以前是不是以为,我和你妈都是老古董,不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你心里那点儿小九九,我和你妈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当面捅破罢了。有啥事不能直接和我们说,还要托你大姐在中间传话,你到底还是个孩子,不懂父母的心思。天下有哪家父母,会把自己的儿女往火坑里推?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们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我现在不管怎么说,你都难以理解,你们嘴上说的挺好,离真正的理解差远了。只有等结婚生子,才能真正明白,父母一辈子都在为儿女操心。” 父亲的一番话,使小丽感到很惭愧,不理解父母用心良苦,也太不应该了。在自己的婚姻上,父母看的比自己明白,没有一句责怪她的话,这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父母的开明,不为出身贵贱所羁绊,过去在大姐的身上,已经体现出来。大姐的婚事,先前父母是有些担心,并不是因为两个家庭地位悬殊,而是一个在农村,一个在城市,怕将来在生活上互相照顾不到,感情上容易出问题,仅此而已。 后来,大姐研究生毕业,大姐夫从农村到城市,两口子感情一直很好,一家人生活的很幸福。 父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这个女婿很满意,就像亲儿子一样看待他。 顺便说一下小丽的二姐夫,他虽是城里人,家庭条件一般,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并非门当户对,但两家老人来往非常密切,亲家之间关系处的相当好。 二姐夫父母经常在人前夸赞亲家,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攀上了地位又高又好的亲戚。 小丽父亲虽说是高级干部,并没有拿儿女的婚事做交易,联姻权贵富豪。在父亲同僚眼中,他就是个另类,过于‘纵容’孩子是出了名的,大部分同僚很难理解,对父亲颇有些微词。 ……………… 不管怎么说,她和小王之间的瓜葛总算了结了,感情上彻底解脱,今后可以自由的放飞自己。 小丽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开始设想她的新生活。父母的理解,她心里的压抑感全没了,一扫过去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又重新回到她无忧无虑的状态,开车的时候,还哼上几首流行歌曲。 那个年代,岭南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政府鼓励在职工作人员,利用空余时间去做一些生意。 有相当一部分上班族,工作生意两不误。小丽的工作比较清闲,单位同事各有各的事情,各忙各的,谁也不管谁。 小丽可以利用充余的空闲时间,和合伙人打一起打理她们的生意。 这里说一下,小丽的生意是怎么做起来的,这要从几年前说起;小丽的一个闺蜜,看中了一门生意,主要搞服装、鞋类批发,闺蜜调研过,说前景非常好,要小丽和她一起干。 闺蜜说道;“日常经营你不用操心,也不用管。我把流水账记清楚,每到月底你可以来查账,利润五五分,你该上班上班,有时间的话,过来转一圈就可行,不来也可以,一般的小事,由我来应付。遇到大事上,我们一起商量。” 小丽想,生意居然这么轻松就能挣到钱,她当场拍板同意,问了一些有关投入多少资金,进货渠道和批发利润。 闺蜜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写的清清楚楚,详详细细的清单,让小丽过目,再补充一些不足之处。 小丽仔细的看了一遍,觉得闺蜜考虑的挺周全的,瞅着她笑着说道;“该想的都想到了,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啊。” 小丽和闺蜜协商好投资比例,原则上各占百分之五十,如何具体操作,她们俩详细定了几条规矩。 小丽有她的想法,闺蜜在钱上不是很宽裕,但生意要全靠人家操心,自己毕竟有工作,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于是她决定出资百分之六十,补齐在生意上投入精力少的短板。 你别以为小丽头脑一热,随便就拿出钱来做生意。她完全不是这样,不管做任何事情,都非常小心谨慎,不会盲目去投资的。 她之所以不到两个小时,就把生意能定下来,基础是俩人是闺蜜。小丽非常信任她,同在一个城市,知根知底,两个人好的就像合穿一条裤子,不分彼此。 第一次年底结账时,小丽只拿四成利润,六成归闺蜜人。闺蜜坚持当初的约定,五五分成。小丽费了好多口舌,讲明了利害关系,才说服了她。 小丽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明智的,她心里很清楚,虽然自己投入百分之六十资金,如果没有闺蜜劳心劳力的经营,生意是不会好的,也挣不到多少钱,哪来得实实在在的四成利润。 小丽的大气,使闺蜜十分感动,做起生意来更加卖力,各方面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生意做的顺风顺水。 第二年,闺蜜一个人就忙不过来了,雇了两个跑腿打杂的,摊子越铺越大,人手多了,客户也越来越多,年底算总账时,比第一年的业务量,翻了好几倍。 小丽认为有钱的多出钱,有力的多出力,相互不猜疑,这是合伙生意的基础,明面上自己多出了钱,实则利润并没少拿,结果双方都很满意,生意才能持久的做下去。 小丽想,只要利润分配得当,既能提高合伙人的积极性,又能保全各自的利益,可谓一举两得。 经商其实并不是难事,只要能找到明白的合伙人,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好,而且会越做越长久,财富自然会滚滚而来。 第三十二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的生意几年下来,存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和姐姐。 至于这一笔钱怎么用,原则上还是要投入到生意里去,具体该怎么做,她还没想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待较好的商机。 小丽最近心情不大好,需要冷静几天,认真考虑摆脱小王后的规划,很少出门与他人交流。 近下班时,小丽接到闺蜜的电话,邀请参加一个聚会,她准时来到约定的宾馆,老远看见闺蜜站在台阶上招手,她快步走上前去。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闺蜜拉着她上了二楼,一个穿戴讲究的男子,热情地迎上来,闺蜜向他介绍说道;“这就是我经常给你说的最好朋友小丽。” 她又指着那个男的对小丽说道;“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冯安庆。” 冯安庆立马满脸堆笑的瞅着小丽,说道;“久闻其名,未见其人。她多次说你长得很漂亮,俩人在一起做合伙做生意,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幸会,幸会。” 小丽瞅着冯安庆,一身浅灰色的西服,系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谦卑文雅而又不失风度。一米七几的个子,不胖不瘦,体态匀称,古铜色的皮肤色,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一个标准的美男子。 小丽与他握过手,说道;“过奖了,别这么客气。” 小丽瞧着闺蜜说道;“你藏的够深的,这么阳光的男朋友,一直不敢示人,怕别人抢了去?” 闺蜜推了小丽一把,笑着说道;“瞧你说的,真会开玩笑。今天来让你把把关,你给我参谋参谋。” 小丽说道;“你这是在拿我开涮吧,多好的男朋友,我哪敢评头论论足,否则的话,你会把我吃了。” 冯安庆跟在两人后面,说说笑笑走进大厅,三个人穿过人群,在一张空桌子旁边坐下,闺蜜招呼服务员过来,要了三杯饮料,开口说道;“今天晚上,冯安庆几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在这里聚会,特地请你来参加,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出来散散心。你和小王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你心里一定很烦,一个人窝在家里,怕是要生出病来的。” 小丽说道;“谢谢。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在一起,一会儿他们来了,要有多尴尬,到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闺蜜说道;“不要再纠结了,难道你要离开不成?既然已经来了,你还是客随主便吧。” 这时,几个男女走进大厅,站在门口向人群观望,冯安庆瞧了一眼,说道;“他们来了。” 他站起来,向几个同学招了招手,那几个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冯安庆对老同学说道;“你们真不守信用,说好的时间不遵守。几年没见,还是在学校的老样子,我看你们是变不了喽。” 一个胖乎乎的男同学,在冯安庆胸部槌了一下,说道;“老同学,原来邋遢样子全没了,现在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是不是让女朋友给调教的?” 胖子看向小丽和闺蜜,问冯安庆;“这两位漂亮的女士是谁?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冯安庆介绍过女朋友,又瞧着小丽说道;“这位漂亮的女士,是我女朋友的好闺蜜。” 小丽客气的打过招呼,这时,冯安庆向几个同学说道;“这里人多,也没坐的地方,我已定好包间,咱们现在进去吧。” 饭桌上,冯安庆和几个同学聊得火热,全是回忆学校的那些事儿。小丽插不上话,觉得再呆下去没啥意思,随便吃了几口菜,和闺蜜打过招呼,说出去一下,一个人便离开包间。 小丽来到大厅,拿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无聊的瞧着进出的人们。想起与闺蜜做生意这几年,双方合作的相当好。闺蜜天生就有一副经商的头脑,有担当,有魄力,心又细,事事替小丽着想。 小丽修养很好,从不与人争吵,有一次她逛街时,不小心碰掉旁边人手中的东西,她迅速给人家捡起来并道歉,没想到那个人是个混不吝,不接受她的道歉,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 闺蜜看见小丽受辱,气愤的上前替她打抱不平,与那个人大声和他吵起来,那个人见一个比他还混的疯女人,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见势不妙,灰溜溜的走了。 事后闺蜜埋怨了小丽几句,嫌她太软弱,面对不讲道理的人,没必要那么客气,只要敢勇强硬地怼回去,对方肯定会怂的。 小丽心里认同闺蜜的话,但是她做不到的,自小受父母的教育,以及自身的修养,碰到蛮不讲理,总不能披头撒泼满地打滚,以毒攻毒吧,这她看来,自己无论如何是做不出来的。 闺蜜的话虽然过激一些,但这就是回避不了的现实,忍让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闺蜜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少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她用行动告诉小丽;对待社会上的一些“垃圾”,解决问题是不能用文明的手段。 小丽用回想别的事情来打发时间,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并没引起她的注意,那个身影突然站住,回过身来一直盯着她,小丽感觉这个人真奇怪,怎么一直看着自己,她抬起头四目相对时,小丽惊讶的喊道;“曾志远,怎么是你?” 曾志远也大声道;“我的天哪,真是你呀小丽,没想到能在这里能见到你。” 小丽走近曾志远,说道;“我的家就在这个城市,在这里见到我,你觉得奇怪吗?” 曾志远恍然大悟,说道;“瞧我这脑子,让虫子给吃了,把这茬给忘了。” 小丽问道;“听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曾志远说道;“刚回来,从洛杉矶直飞国内,连家都没回,直接落地岭南,这是第一站。” 曾志远大学毕业后,老教授儿子的事,和父亲的秘书说了,没用多长时间,便有了结果,教授儿子一家顺利回城。 大约过了两个月,曾志远拿到某国签证,读了两年工商硕士,留在国外一家大型科技公司工作。 在国外这几年时间,曾志远完全变了,变得小丽快认不出来了。在大学期间的做派,消失得无影无踪,说话和风细雨,投足之间彬彬有礼,宛如一个绅士。 小丽说道;“自从毕业之后,再没见过你,这次远道而来,我应该尽地主之谊,今天相遇实属突然,现在请客有些仓促,你可不要见怪哟。” 曾志远说道;“不必客气,已经有人为我安排好了。” 曾志远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老同学相见,比什么都重要,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把饭局推掉。” 曾志远转身要走,小丽急忙喊住他,说道;“你先别走,听我说,人家已经安排好了,你推掉饭局太失礼了,这样实在不好,你应该去应酬,我在大厅等你。” 曾志远想了一下,说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一块儿进去,不就是多添双筷子,多加把椅子而已。” 小丽笑着说道;“这可万万使不得,请你的人,不是朋友就是客户,肯定有重要事情要谈,我不好参与。我去大厅散桌找个座位,等你应酬完了,再过来找我,你看如何?” 曾志远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也就同意了,他再三叮咛小丽,说道;“你千万别走,一定要等着,我去应酬一下,很快就会来。 现在正是用餐高峰,大厅几十张桌子,都已经做满了人。小丽找到餐厅服务员告诉她;“如有空下来的餐桌,能否优先通知我。” 服务员礼貌的说道;“有一桌人用餐马上就结束了,请您稍等片刻。” 她说完话,搬来一张椅子,让小丽坐下稍作休息,等收拾好餐桌,就过来请她。 小丽在等候空位时,闺蜜在到处找她,闺蜜来到小丽跟前儿,说道;“你出来很长时间了,怎么不进去?我以为你不打招呼就走了。” 小丽说道;“你把我看成啥人了,不和你们说一声走,多没礼貌。冯安庆聊的全是同学之间的事,我也插不上嘴,坐在那里跟傻子一样。” 闺蜜说道;“既然是这样,再进去吃点东西,实在不想呆下去,那就和他们打声招呼,提前离席。” 小丽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进去,和他们打声招呼,我走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闺蜜说道;“你多心了,咱们俩是啥关系,这点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两个人返回包间,闺蜜和冯安庆耳语了几句,他便站起来,客气的把小丽送到门外。 小丽回到散桌大厅,刚才的椅子已经有人坐了,她只好站在旁边。不大一会儿,餐厅服务员过来,把小丽领到空桌前,礼貌的说道;“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们饭店有规定,在我们这里用餐,等的时间长的顾客,可以享受八折优惠。” 小丽说;“谢谢!还有一个人没来,等他来了再点餐,可以不可以?” 服务员说道;“可以,等来人到了,麻烦你通知我一声,好吗?” 小丽问服务员;“你这里有上等的茶叶吗?要是有的话,给我沏一壶,现在不要送过来,等饭菜做好后一块儿上,再拿两个精致一点的杯子。” 小丽耐心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曾志远来了,坐下说道;“真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长时间。” 曾志远注意到餐桌上啥都没有,瞧着小丽说道;“你怎么不上菜?我已经吃过了,你还在等我?” 小丽笑了笑,说道;“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你不来就上菜,那也太没礼貌了吧。” 曾志远拍着的脑袋,说道;“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搞得晕头转向的,都不知道该咋说话了,让老同学见笑了。” 小丽瞅着曾志远,说道;“同学之间说话,就别讲究了。对了,我应该请你吃大餐,由于时间太仓促,现在已经没有包间了,再加上还有客户招待你,这顿饭只能勉强将就一下,你可不能说我小气哟。明天再隆重的招待你,找几个人来作陪,时间由你来定。” 小丽招呼服务员过来,她把菜单递给曾志远,说道;“曾志远,国外几年,怕是吃不到地道的中餐吧,今天由你来点菜,捡你爱吃的点。虽然大厅里条件简陋,饭菜可不能随便,希望环境不会影响你的胃口。” 曾志远看着菜单,说道;“在包间应付了几口,确实不太饿,那我就随便点两个菜,陪你再吃点。” 曾志远把菜单递给小丽,说道;“你也点两个爱吃的菜,是否再加两瓶啤酒,你看怎样?” 小丽接过菜单,放在一边儿,随口报了两个本地特色菜,又点了几瓶啤酒,告诉服务员,说道;“有啤酒了,刚才点的茶水退了吧。能不能催一下后厨,给我们快一点儿上菜。” 服务员走后,小丽问了曾志远,在国外学习工作的情况。随后聊起毕业后的一些事,小丽问道;“你这次回来,是探亲还是出差?” 曾志远说道;“公司委派我回国开拓业务,行程安排的特别紧,要见的客户非常多,有好多事情等着要办,明天晚上还要飞下一个城市。” 曾志远稍微停顿一下,看着小丽说道;“自从毕业到现在,咱们再没联系过,也不了解你的情况,随口问一句,你过得好吗?” 小丽说道;“生活工作都挺好的,除了上班,还做点小生意,没事儿在家陪陪父母。你呢?在国外这几年咋样?” 曾志远说道;“提起那些事,想起来都好笑。当时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懂,以为还跟国内一样。出国后才知道,根本不是想象的那么轻松,凡事儿都要靠自己,没人会帮你的。刚到国外时,在生活上吃了不少苦。过了大概有一年吧,才慢慢适应了,学会了独立生活。” 小丽笑着说道;“难怪刚才见到你,我都有些不认识了。在国外几年,你确实变了不少,气质,风度,言谈举止,简直变成另外一个人,可不像在学校我认识的你。” 曾志远说道;“环境可以改变人,这点我深信不疑,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想起在大学几年,仗着自己的家庭背景,优越感爆棚,做过那些荒唐事,伤害了一些同学的感情,现在想起来后悔不已,我都不能原谅自己的愚蠢。” 小丽瞧着面前的曾志远,突然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联想到大学时期的曾志远,好像是生活在两条平行线上的两个人。一个是狂妄自大,蛮不讲理;一个是温温尔雅,彬彬有礼的,到底哪个是真实的曾志远,把小丽也搞糊涂了。 小丽知道,十八九岁的稚嫩,愚昧,无知与骄狂,在文明年轮的碾压下,将会被击得粉碎。 曾志远瞧着小丽,说道;“我问一个想知道,又觉得不该问的问题,你愿意吗?” 小丽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脸微微有点泛红,说道;“你问吧,什么问题都可以问。老同学了,怎么现在变得那么生疏,那么客气,好像陌生人一样。” 曾志远说道;“那好吧,我就开始问了,你找对象了没有?如果有的话,能否找个机会,给我引荐一下?” 小丽已经猜到,曾志远问的是这事,虽然心里已有所准备,还是觉得有些突然,没想好应该如何回答。 曾志远看她不说话,接着说道;“你的私事本不该问的,这是不礼貌的。见到你那一刻,就产生了好奇心,它驱使着我,想了解一些你的情况。如有唐突失礼,还要请你谅解。” 小丽笑着说道;“好吧,有机会让你们认识一下。我敢保证,你俩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小丽接着反问道;“说说你的女朋友,她一定很漂亮吧?” 曾志远听小丽说完大笑,说道;“她也是盛京人,也在国外留学,我们认识时间不长,大概半年多吧。长得漂亮谈不上,大体上能看得过去。她和你比……,算了吧,不说了。” 曾志远的半截话,小丽再明白不过了,这是拿她和女朋友比,虽然有些不妥,她也不好在说什么。 小丽从他的话里听出来,曾志远对她的恋情,至今还忘不掉,这可是令她大感意外。 人世间有多少人,无不陷在一个情字里,没有人是圣人,能迈过友情,亲情,爱情这个坎儿。 亲情、友情未必能久远,唯独纯洁的心灵碰撞升华,不受物欲的羁绊,两个隶属于彼此的人,因爱走到一起,哪怕遇到狂风暴雨或惊涛骇浪,也能相拥相伴一辈子,直至天老地荒, 第三十三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与曾志远边喝酒边聊着,讲述着各自的经历,摆在桌子上的菜,几乎没动几筷子。 小丽瞟了一眼挂在大厅墙上的钟,瞅着曾志远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应该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你定个时间,明天中午或晚上,还在这个饭店,我提前订好包间,把你的同事带来,我再找几个朋友来座陪,隆重的招待你一次,你看怎样?” 曾志远说道;“明天没时间,还有客户要见面,傍晚要赶飞机。下次吧,等把业务铺开,我还会再来的,到时候联系好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大家在一起好好聚一聚。” 小丽说道;“那好吧,不能耽误你的工作,啥也不说了,你要记住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千万别忘了。” 曾志远掏出名片递给小丽,说道;“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以后要常联系。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服装鞋帽在国外很有优势,卖的很好,你考虑一下,你能不能把生意做到国外,那会赚很多钱的。如果感兴趣的话,随时和我联系,我可以帮忙找几家经销商。另外,你把资料准备详细点,打电话或寄给我都可以,我再把资料寄给经销商。” 小丽说道;“生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不知道合伙人的想法,回去和她商量过后,再给你答复,好吗?” 曾志远说道;“好吧,你们商量好了,给我打电话。我再给你透露点信息,国内已经有人这么做了,你们可要抓紧时间。据说出口证照审批比较难,不过你放心,这个忙我能帮得上。” 小丽结过账后,两个人离开餐厅,曾志远送她到饭店停车场,很绅士的为小丽打开车门,幽默的弯腰做个请的姿势,说道;“女士,请上车。” 曾志远的做派,小丽感到既新鲜真诚又好笑,她坐进车里,曾志远为她关上车门,小丽快速摇下车窗,对曾志远说道;“你那套礼仪,用的挺娴熟的,是在国外学的吧,在国内还不太适应。你明天要走,我就不送了,祝你一路平安。” 曾志远深沉的眼睛瞧着小丽,摆手示意她开车回家,站在车旁的他,用微笑掩盖自己失落的心情,瞅着小丽沉默者。 小丽发动了汽车,曾志远说道;“路上车多人多,开车小心点儿,注意安全。” 小轿车微微抖动,像是在抖掉增志远心中的忧伤,让他告别过去。小丽向车外的曾志远微笑着挥手告别,随即脚松开离合,向前缓缓驶去。 曾志远笨拙的像一座雕像站在原地,望着小丽开车缓缓离去,目送她消失在来来往往的车流里。 曾志远背后传来大笑声,他回头一瞧,从昏暗中走来几个人,来到他面前,同行的伙伴说道;“我们几个一直跟在你们,观察半天了,你还真有女人缘,本事够大的,刚到岭南,就能遇到一个大美女。难怪在饭桌上你没心思吃饭,急着要走,原来有人在等你。我们站在不远处,瞅着你们有说不完的话,送人家走时,瞧你那恋恋不舍的样子。” 曾志远说道;“别胡说八道,我们是大学同学,自从毕业到现在,一直都没联系过。没想到就这么巧,在饭店遇见她,能不多说几句话,看把你们几个稀奇的。” 曾志远的生意客户,叫司机送他和同事回宾馆,曾志远拒绝了,说道;“你们几个先走吧,我一个人步行回去,看看岭南市的夜景,顺便儿去商场买几样东西,一会儿宾馆见。” 曾志远不紧不慢的走在大街上,瞧着既陌生又熟悉的行人,从身边匆匆走过,他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 曾志远出国几年,没想到祖国变化这么大,一个新兴城市拔地而起,街道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使他的心情开朗起来。 他边走边欣赏着热闹的景象,一个大型商场出现在面前,整个大楼的正面,几乎挂满红色写满大字的条幅,还有门口的彩灯,闪烁着各种颜色的灯光,好像是在卖弄南国的风情,又好像在嘲笑曾志远,没见过‘世面’的孤零零的一个人。 曾志远走进商场,瞅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几乎看花了眼,逛了一圈后,随便买了几样小东西,便走出商场。 他没有立即回宾馆,走到街边一棵树下站住,随手掏出烟卷叼在嘴里,点了几次火,都被风刮灭了,他有点懊气。转身背风总算把烟点着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丝丝云雾,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曾志远两个胳膊,放在马路护栏上,数着对面楼层高度,不知不觉的烟头烫到了手指,疼痛拉回了的思绪,他扔掉烟头,用嘴吹了几下疼痛的手指,转身向宾馆方向走去。 一阵凉风吹来,夹杂着城市喧嚣的气息,拂上他的额头,褪去了曾志远酒后脸颊的红晕。 ………… 随着人们经商意识的兴起,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方伟业余的小生意,大不如以前了,但还能将就着维持下去。 他这几天心里开始盘算起来,下一步该怎办,应该找人商量一下,想到这里,拨通了小丽的电话,约她出来吃个便饭。 方伟提前来到饭店,定了个小单间,背对着门坐下,恭候着小丽的到来。 好长一段时间,方伟没见过小丽,不是两人关系有所疏远,而是怕和小丽联系过于频繁,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方伟需要帮忙的话,只用电话告诉她,从不谈生意以外的事儿,在这一点上他把握的很有分寸。 要不是最近生意面临困境,方伟也不会貌然约小丽出来。话又说回来了,方伟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觉得应该关心一下小丽,了解她和小王关系进展如何,一直这样不闻不问,知之不理,怕是有些不通情达理,也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自从方伟来到岭南,小丽对他像家人一样,经常从家里带好吃的给他,照顾的非常贴心,还在其他方面给予应有的帮助。 方伟借商量生意的机会,顺便一起吃个饭,当面问问小丽,最近和小王谈的进展如何,也是合情合理,再正常不过了。 半个小时里,服务员来过两次,问客人什么时候到,能不能先点菜,方伟告诉她,不着急点菜,客人一会儿就到。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方伟听见敲门声,以为又是服务员来催了,他头也没回,说道;“怎么又来催了,告诉你几次了,等客人来了再点菜,你难道没有听清楚吗?” 方伟等了半天没人说话,听见背后有人低声偷笑着,他扭头一瞧,原来是小丽,便站起来说道;“是你小丽,我还以为是服务员,又来催我点菜了。” 小丽在方伟对面坐下,说道;“今天单位有事耽误了,来的有点晚,让你等急了吧。” 没等方伟说话,服务员推门进来,接过小丽脱下的上衣,挂到墙角衣架上,拿出纸笔,递上菜单,问道;“哪位点菜?” 方伟向服务员示意,把菜单交给小丽,接着他说道;“今天我做东,由你来点菜。” 方伟拍着自己的上衣兜,笑着继续说道;“你往这里看,里面全是钱,今天不要客气,你专挑好菜点。” 小丽微微笑着,瞧着方伟说道;“那就不客气了,你可别心疼,我专挑贵的点,让你放一次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夸海口。” 服务员笑着记下小丽报的菜,把复印的一张菜单撕下来,递给小丽,说道;“请您过目一下,看有没有遗漏的。” 服务员随手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小丽接过菜单大概看了一下,说道;“谢谢!没有漏掉的,上菜能不能快一点,我有点饿了。” 服务员说道;“请二位稍等,我去给领班请示一下,看你们的菜能否提前安排一下。” 服务员转身要走,方伟叫住她,说道;“请稍等一下,我觉得的还缺点东西,到底是缺点什么?” 方伟瞅着小丽,手在头上挠了几下,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就差酒了,俗话说‘无酒不成席’嘛。” 方伟问小丽;“今天不喝啤酒了,你看可以吗?能不能换成白酒,半斤左右的小瓶就行。” 小丽瞧着方伟高兴的样子,说道;“好吧,白酒就白酒,你敢喝,我也敢喝,谁怕谁。” 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服务员端着菜进来,放在桌上摆好,拿来酒瓶拧开盖子,斟满两杯说道;“先给你们上一个菜,其它的菜随后就来,请二位慢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话匣子打开了。方伟把他的近一段生意大概说了一下,询问小丽然后说道;“现在做生意的人多了,竞争的厉害,我那点业余小生意,看来快做不下去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心里没谱,你有没有好的建议,帮我参谋一下。” 小丽想了想,说道;“暂时没有好办法,这事不能着急,需要时间去考虑,容我好好想想,等想出办法来再告诉你,你看好吧?” 方伟说道;“你说的也对,做事要沉稳,不能着急。老话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这个着急的臭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小丽说道;“我知道你着急的原因,失去小生意会影响到你们家的生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管有多难,也要沉下心来,耐得住寂寞,等待机会,不要过于急躁,急于求成。恨不得马上改变现状的想法,是不不切合实际的,这也可能是你性格上的缺陷,不管怎样得要改改了。” 方伟端起酒杯,与小丽碰过杯后,他一饮而尽,夹起菜放进嘴里,边嚼边想,停顿了片刻,说道;“你说的完全正确,还带点哲理性,正说到我的痛处,我立马茅塞顿开。你别以为是在恭恭维你,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小丽瞧着方伟说话认真的样子,感觉好笑,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瞅着桌子上的菜,拿起筷子在盘子里,拨弄了几下停住,好像盘子里有她要找的东西,不知是别的原因,还是酒的原因,小丽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方伟脑子里在想着,该不该问小丽的私事,这种场合,合适不合适,想了半天,算是想通了。 心想,自己和小丽的友谊是单纯的,又没有什么企图,坦坦荡荡的问小丽,是在关心她,问心无愧,开口道;“你和小王谈的如何?关系确定下来了没有?” 小丽一声叹气,说道;“别提他了,我和他相处这段时间,希望他有所改变,结果令人大失所望,两个人的性格不合,认知南辕北辙,实在说不到一块儿,最近已经分手了”。 方伟瞅着小丽,劝道;“我看小王人挺好的,你父母眼光独特,不会看错的。两个人相处,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只要不是原则上的事,就不要过于计较了。世上没有完美的人,是人都会有缺点,你要用放大镜去找,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那你这辈子可能要单身了。” 小丽盯着方伟,说道;“有些事情可以不计较,也可以妥协,但感情不行,我和他分手,父母也同意。小王和你比起来,差的也太远了,如果能有你一半好也行,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小丽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走了嘴,什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稍微慌了一下,马上镇定下来,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 小丽心里琢磨着,刚才说的话恰到好处,既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又没有说破,还留给方伟留下遐想的空间,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方伟听到小丽拿自己和小王做比较,先是一惊,随后冷静下来,但是不知如何应答,他的脸微微泛红起来。 方伟瞅着小丽红扑扑的脸,磕磕绊绊的说道;“你找对象拿我开涮,真有点儿不可思议。” 小丽心想,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干脆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向方伟挑明算了,给他时间,让他自己琢磨去。 想到这儿,从桌子上拿起酒瓶,倒了满满一杯酒,接着连喝几杯。几杯酒下肚,胃里翻江倒海,酒往上涌,差点吐出来,她用纸巾擦了擦嘴,胆子也壮了,直白的说道;“我想好了,今后找对象的标准,就是你这样的,否则,宁可不嫁,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方伟再傻也能听出来,小丽话里的意思。自从遇见小丽以来,两个人说话随便的很,没有什么顾忌,可是,今天小丽的话,令他大大吃一惊。 方伟了解小丽,人品没得说,虽然家庭背景不一般,很有教养,行事低调,从不以娇狂示人,他各方面条件与小丽相比,相差太悬殊。 论家庭,小丽父亲做过一方之主,威望远在一般人之上,方伟的父亲则是在土里刨食,靠天吃饭,可以这么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方伟和小丽关系再好,情意再深,说到谈婚论嫁,那可不是儿戏。方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两人像兄妹一样相处下去,这是他最好的选择。 方伟能感觉到小丽喜欢他,说实在的,他心里也喜欢小丽,可是在物欲横流的当下,方伟只能把刚刚萌芽的爱,掐死在摇篮里。 小丽端起酒杯又要喝,方伟急忙探身抢过酒杯,说道;“不能再喝了,你已经喝的够多了,说起话来语无伦次的。” 方伟突然从她手里夺过酒杯,小丽愣住了,很快明白他的好意,脸颊红得像两朵桃花,一言不发,含情脉脉的盯着方伟。 方伟为刚才抢夺酒杯粗鲁的行为,他感到害臊,内心非常懊悔,再加上小丽直视的眼睛,他站在那里,局促不安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避开小丽直视的眼神,扭头向窗外望去。 他站了一会儿,然后坐下,神态很快恢复平静,用平和的口气说道;“你真的快醉了,绝对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会有损身体的,你听见了没有,能不能听我一句劝,好不好?” 第三十四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虽然不要说话,脑子可没闲着,那张窗户纸既已捅破,目的已经达到,有些话没必要再说的太清楚。 她瞧着方伟有些慌乱的,傻傻的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涌出从来没有过的快感与兴奋。 心情愉悦的小丽,心速在加快,瞅着方伟的眼神,散出浓浓的爱意,爱在心底里燃烧着。 她又喝了满满一杯酒,试图降下过于兴奋的心情,结果适得其反,就像火上浇了油,反而越烧越旺,要把她融化成一缕青烟,飘向蔚蓝的、自由自在的天空里。 小丽有些失态,不再矜持,感觉自己就要疯了,甚至有进攻的意思。小丽毕竟是小丽,她的理性就像一根拦马索,挡住了向前狂奔而且将要失控的渴望,她渐渐的恢复了冷静。 她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她了解方伟,知道他心理障碍在哪里,不能急于坦诚表露对他的爱意,就像不急于打开深藏在地下的老酒,用时间去酿造它,而且越久越醇香。 小丽成长在干部家庭,从小到大,生活无忧无虑。她喜欢国内外名著,崇拜李清照式的女性,喜欢诗歌,有着诗人般的情怀。 但她又像一个中国古代式的现代淑女,有着一颗纯洁而善良的心,没有过分的物欲,为人处事腼腆而冷静。 她认为人生最神圣的东西,就是追求精神上的富有,梦想着,能与心爱的人,同枕共眠,厮守一辈子。 小丽对追求物质上的富有,始终保持着平和的心态,顺其自然,不做过分强求的事情。 她自己有稳定的工作和生意,以后不必担心物质上的需求,她和方伟两个人四只手,只要勤劳肯干,生活会不成问题的。 目前问题出在两个家庭地位悬距大,这是方伟难以迈过去的坎儿,需要一定时间,让他好好想想,同时,也是在考验着方伟,能否有摆脱世俗藩篱的勇气。 小丽话里话外暗示,是方伟没有料到的,他也想过多次,她在大学期间,有同学追求,现有小王的爱恋,都没有博得小丽的芳心。 方伟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却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犹如中了亿万大奖,砸得他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 方伟被文静又富有活力的小丽吸引着,她家境富有而且有地位,面对两个人的差距,就像摆在面前的一道鸿沟,他只能望而却步,始终没有胆量跨越过去。 小丽明确示出爱意,方伟心里既高兴又矛盾,不知如何应对,这也真难为了他,方伟一时没了主意。 ……………… 方伟最近心情特别好,像打了强心针一样,工作十分卖力。由于成绩突出,得到同事们的信任,领导看他长得高大又帅气,文化底蕴深厚,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还能说会道,把他调到市场开发部担任主管。 方伟出差机会多了,天南地北的到处跑,发展了好多新客户,老板奖励多次,他那点儿业余小生意,因为腾不出时间来照顾,也就不再提了。 方伟差回来,本想回住处休息一天,看天气还早,就直接打的回厂,计划汇报完工作,把签订的销售合同,一并交给老板。 方伟在厂门口下了出租,刚要进厂大门,听见有人喊他名字。回头一看,有个人快步向他走来,是老家来的朋友郭鹏,方伟高兴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来信,告知我一下。” 郭鹏说道;“今天早上到的,就直接来厂里找你了。我打听了一下,看门的大爷说你出差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我一下子就懵了,走也不是,等也不是。在岭南人生地不熟的,我不知道该去哪儿。真巧,我刚打算要走,看见你从出租车下来。这次来,是专门来找你的,有要事和你说。” 方伟说道;“先不说事,看你一脸疲惫的样子,到我住的地方,洗把脸,出去吃点饭,再次睡个好觉。” 方伟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郭鹏来到他的住处,进到房间,洗过脸后,两个人在方伟家附近,找了一家饭馆,随便吃了一点儿,又回到方伟的住处。 两个人是多年的老朋友,也没有多少客套的话,郭鹏说话比较直率,开口说道;“小伟,看你穿的光鲜亮丽的,住的地方可不咋样。单从房间到处摆着锅碗瓢盆来看,就知道你一个人在外不容易。上班回来还要自己做饭,肯定很辛苦的。” 方伟说道;“你说的对。一个人在外真的不容易,买菜做饭洗衣服都要靠自己,打工挣那一点钱,全给老家父母,自己留的只购生活费。平时花钱很节俭,能将就就将就,除了买菜买面、买油、买菜外,舍不得买其他东西,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郭鹏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外面虽然苦一点,毕竟挣的比老家多。” 方伟说道;“说的也对,咱们先不说这些,你坐火车也累了,先睡一会儿,我去厂里把出差情况,给老板汇报一下,一会就回来。” 郭鹏说道;“你不要管我了,去办事吧,不要急着回来。我在火车上没合过眼,真的有些困了,这一睡下去,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 郭鹏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多了,睁眼看到方伟正在摘菜,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说道;“这一觉睡得真香,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天快黑了吧?” 方伟笑着说道;“下午三点多,看你睡得挺香的,也就没有叫醒你,不知道你啥时候醒来,我想去饭店不如自己做,既经济又实惠,买了几样菜回来,给你做顿好吃的。” 郭鹏说道;“咱俩多少年的关系了,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在家里吃挺好的,不用去饭店讲排场。” 方伟说道;“你去洗把脸,过来帮我摘菜,两个人干要快一点。早饭应付了一下,你没吃好,应该已经饿了吧。” 郭鹏洗完脸,拿来小板凳,坐在方伟旁边,边摘菜边说道;“我这次来找你,是受人之托。有几个外省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道咱们厂早已停产,了解到你当过车间主任,搞生产有一套。他们几个人,在咱们那儿住了好几天,一直没有找到你,最后找到我,想了解你的情况,我全给他们说了。他们找你的目的,想聘请你过去,给他们建一条生产线,待遇从优,如有其它要求,可以当面协商。我来找你的路费,还是他们出的。” 方伟说道;“先别着急,吃过饭咱们再详细说。你去外边水管把菜洗一下,我去切肉,一会儿看我手艺如何,做菜好不好吃,有没有老家的味道。” 方伟麻利的很,很快炒好菜,两个人连吃带喝聊起来。郭鹏从老家远道而来找他,方伟心里很高兴,频频向他劝酒,大有不醉不休的架势,两瓶白酒几乎快要见底儿了,他这才收住。 第二天醒来,两个人的头还是晕的,方伟让郭鹏多睡一会儿,他去外面买早点的同时,用电话给厂领导请了一天个假。 方伟买早餐回来,郭鹏已经起床,两人吃过早餐,方伟说道;“昨天你说的事,我考虑过了,聘请我的人说的再好,还是要见面谈的。你在我这儿住几天,去市里到处去转转。玩够了你就回去告诉来人,我这里还有些业务,需要处理一下,随后赶回去,到时见面商谈,你看好不好?” 郭鹏说道;“我没啥事儿,不想在这玩儿了,明天就去买票,如能买到票的话,当天就走。” 方伟说道;“你急啥,这么好的机会,不玩几天说不过去,你走了可别后悔白来一趟。” 郭鹏说道;“好不容易见到你,我也想待几天。可是人家在等我,他们也着急,我不赶回去,不太好吧。” 方伟说道;“你说的也是,人家出钱让你来找我,是对你的信任,你也别辜负人家。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回去,买票赶早不赶迟,明天起早点儿,提前去排队,兴许能买到当天的票。” 第二天天不亮,郭鹏已经起床,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他想如果能买到当天的票,就不再回到方伟这里。 郭鹏早早来到售票窗口,排了个第一名。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买到了当天的车票。 郭鹏离坐车的时间,还有十多个小时,他去市里逛了一上午。下午给方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晚上坐火车要走了。 郭鹏给方伟带来的消息,他心里有些小激动,没心思上班了,整天想着聘请他去建厂的事。 方伟高兴过后,又有些担心,怕上当受骗,辞去现有的工作,如果那边资金落实不到位,恐怕两头都要落空,那可就惨了。 方伟又想赌一下,万一是真的,岂不是错过施展自己本事的好机会。想来想去,还是找个时间,和小丽商量一下,听听她的看法,然后再做决定。 第三十五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礼拜六下午,方伟提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一个人溜达着来到街上,找到公用给小丽打过去,一个不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请方伟稍等一片刻,放下电话去喊小丽。 不到一分钟时间,话筒传来小丽的声音,方伟说道;“我是方伟,礼拜天有没有空,有件事需要和你商量。” 小丽回答道;“礼拜天没啥事儿,大概几点钟见面,你定个地方,到时我准过去。” 方伟想了想,说道;“那就定在早晨,九点左右你来吧,如果去别的地方,你还得送我回来,接来送去的挺费油的。干脆来我的住处吧,我提前把菜买好,中午就在我这儿吃,你看如何?” 小丽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你买点好菜,我来给你做,保证让你吃的开心。” 方伟说道;“那就这么定了,礼拜天早点来,可别迟到,来晚了是要受罚的,听见了没有?” 电话传来小丽的笑声,方伟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根电话线,传递两个人声音,也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爱情迸发出炙热的火焰,燃烧着小丽,也烘烤着方伟。 礼拜天的早上,不到九点,小丽来到方伟的住处。她敲了半天门,才把方伟从梦中惊醒,他匆匆穿上衣服,打开门让进小丽。 方伟说道;“让你早点来,你也来得太早了吧。我正在做一个好梦,让你给搅黄了,想多睡一会儿也不行。我想你起码要十点才能到,没想到九点不到你就来了,也太积极了吧。” 小丽笑着说道;“昨天你说的挺好的,早点去买菜,现在几点了,你还在睡觉。早知道你起不了床,还不如我去买菜。” 方伟说道;“菜市场离这儿挺近的,你稍等片刻,我洗把脸,就去买菜,很快的,不会耽误中午饭。” 小丽问方伟;“有什么大事儿,需要找我来商量?你说吧,看我懂不懂,能不能给你出主意。” 方伟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去水管洗把脸,回来再详细给你说。” 小丽瞅着他拿上洗刷用具,走到院子当中的水池子旁边,回头环视了一下屋子里面,东西摆的乱七八糟的,她开始收拾起来。 小丽刚把房间收拾好,方伟进门就说道;“是这么一回事,以前在老家化工厂,我当过车间主任,后来,厂子因经营不善关门了,这些事我以前给你说过。现在有人聘请我,许诺高工资,去给他们建厂,我很矛盾,想了几天,到底该去不该去,也没有拿定主意,我正在犹豫着,如果去了,万一办干不成,又把这边的工作丢了,那损失可就大了,你给我参谋一下,去还是不去?” 方伟话一出,震惊了小丽,她心里慌乱起来,反倒没了主意,心想;“这真是为难她了,如果同意方伟去,两个人相隔千里,见面可就难了,时间一长,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如不同意他去,聘请人出价比现在工资高几倍,这个肯定对他有诱惑力,而且目前方伟急于摆脱经济上的困境,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办法,好比一个要瞌睡的人,有人送来枕头,正合他意,方伟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到底咋想的,她心里明白得很。以前方伟在她面前说过几次,如果有机会,会把化工方面的特长,再次发挥出来,实现他的梦想。现在机会来了,同意他走还是让他留在岭南,她陷入了两难境地。” 小丽的眼神在游离着,一会儿看着方伟,一会儿扭头看向窗外,一会儿低头沉思,好像有一肚子话要说,却没不能说不出来。 小丽的心思,方伟明白了七八分,他也不说话,默默的看着小丽,屋里静的吓人,双方的心跳声都能听得出来。 方伟瞅着眼前焦虑的小丽,自己的想法开始动摇了,心想;如果她不同意,那就不去了。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都在沉默着,小丽意识到,不开口说话也不是个办法,方伟让自己来,目的是要帮他拿主意。 她挪动一下身体,缓缓的说道;“我看这样吧,你先请几天假,回去和聘请单位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再去他们那边实地考察一下。如像他们说的那样,都是真实的话,你再回来辞职,这样处理比较好,也不会两头都落空,你看行不行?” 方伟含糊的说道;“刚才我也想过了,去也行不去也行,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有能力,在哪里都能干出个样子。” 小丽意识到方伟说的话,真心的少,违心的的多,主要是顾忌她的感受,这也证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小丽用支持的口气说道;“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能证明聘请单位靠谱,可以在那里可以施展你的才华,也就达到了你的目的,那你就去吧。” 方伟犹豫着,过了几分钟,才开口说道;“你考虑的比较稳妥,就按你说的办,我把手头上的业务,给同事交代一下,先请一个礼拜假,然后就回去。至于谈的结果如何,能不能达成意向,我电话会告诉你的。” 小丽问道;“你计划什么时候走?定下时间后,告诉我一声。” 方伟说道;“好的,我买好车票就给你打电话。聘请我的人还在老家等着,既然决定与他们见面,最好还是尽快赶回去,否则的话,怕要失去这绝佳的机会。” 小丽试探的问道;“你把此事看得真那么重要吗?不想留有一点余地?” 王伟不假思索的说道;“我真的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这可能是天赐良机,是我翻身不可多得的契机。” 听到方伟的话,小丽沉默了,心里面就像井里的水桶七上八下的,她与方伟愉快地相处快两年了,马上就要分开,心里有说不上来的苦味。 她十分担心,但也很清楚,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合合分分,分分合合,方伟此次离开,可能将是俩人永久的别离。 小丽对方伟的爱是真诚的,没有附加任何物质条件,也不是一时的冲动,将来哪怕相隔万里,她的心永远要与方伟连在一起。 方伟心里也深爱着小丽,没在她面前露过一丝痕迹,平时两人见面说话,他很注意分寸,表现的像没事人似的。 小丽几次试探,他有意无意回避,却把对她的爱,悄悄地藏在心里,一旦说出口,仿佛两个人的友谊,就彻底不复存在了,想起他都有些后怕。 方伟面对是走是留的两难,他也没有好的办法,家里的经济状况就摆在那里,他不能不忍心作出无奈的选择。 方伟也想让小丽冷静一段时间,让她慎重的考虑一下,在感性与理性之间,最终作出的正确抉择。 时间和距离,能够使双方重新认识自己,相互审视一下彼此,暂时分开,也许不是一件坏事,小丽对于他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有多长,让时间去证明一切吧。 …………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方伟将要找到高工资工作,又有小丽的支持,心里既激动又高兴。 他虽然嘴上没有说出来,但是,轻松愉快的表情,每天上班总是挂在脸上,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方伟没有意识到,自己轻松愉快的表情,就等于告诉了周围的同事,他心里藏着一个特大好事。 方伟比以前话多了,见到同事,不论男女又说又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情绪上的变化,同事们感到异常,用探索的眼光瞧着他。 有的同事感觉方伟中了大奖,在到处显摆,小张当着同事的面,大声嚷嚷着,让方伟请客。 方伟万万没想到,自己过于兴奋的表现,将要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临近下班时间,年龄比方伟大几岁,爱说笑的女同事,姓林,名字叫朝霞,平时同事们都叫林姐,来到销售部找他。 林朝霞压低声音说道;“方伟,下班后,你在厂门口等着,我有事要和你说。” 没等方伟说话,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方伟从她神秘的笑脸上能看出来,这是有要事要告诉他。 方伟提前几分钟走出办公室,站在路边等着林姐,没过几分钟,她走过来,方伟问道;“林姐,找我有什么事?” 林姐笑着说道;“往前走走,咱们边走边说。” 两人并排走着,她开口问道;“这几天你遇到什么喜事了,怎么那么高兴,能告诉我吗?” 方伟笑着说道;“我能有什么喜事,这几天生意小赚了一笔,心情特别好,没别的,就这点小事,你想多了吧。” 林姐说道;“你做小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没见你这么高兴过,这几天异乎寻常的表现,让人捉摸不透。不要拐弯抹角了,你别不承认,肯定有喜事,我问你,看你高兴的样子,是不是谈对象了?” 方伟笑眯眯的样子,开玩笑地说道;“开什么玩笑,谁能看上我这个分文没有的穷小子,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 林姐说道;“你说的是真心话?可不要骗人,我问你一句,经常找你的那个漂亮女孩是谁?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方伟没料想,林姐突然问起小丽,她们两人又不认识,也没有任何瓜葛,不知道什么原因,问他和小丽之间的关系,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些纳闷。 方伟稍微想了一下,马上意识到,林姐今天找他,绝不是关心他和小丽的事,可能是要请他帮忙,或许还有别的事情,方伟开口说道;“你又不认识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事来了,至于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两人从小就认识,一般的朋友关系。你就直说吧,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不要不好意思,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去办。” 林姐半信半疑的说道;“我没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以后有的话,一定会给你说的。今天我找你,想问你有没有对象,如果刚才你说的是真话,我帮你介绍一个女孩,你看如何?” 方伟愣了一下,说道;“别逗我玩儿了,看你说的跟真的一样,林姐,说心里话,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事。” 她笑着说道;“你年龄不小了,有合适的女孩子,可不要错过,该谈还是要谈的,你说对吗?” 方伟看林姐说话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立刻重视起来,说道;“林姐,让你费心了,谢谢你的好意,目前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允许我考虑这些事,还是缓缓再说吧。” 林姐说道;“小老弟,你说话有些偏激,谁说没钱就不能找对象,这是哪门子规矩?” 林姐的话使方伟哑口无言,能言善辩的他,一下子卡壳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见方伟没有立刻回答,瞅着他狼狈的样子笑了,想引他入圈套,用提醒的口吻说道;“我要给你介绍的那个人,你也认识,难道你不想知道她是谁吗?” 方伟没料到林姐心计颇深,这是在‘请君入瓮’,引导他对女方的兴趣,想也没想,随口说道;“林姐,你诚心给我介绍对象,这使我受宠若惊,看来没白叫你大姐。虽然我目前不考虑这事,但我还是有点儿好奇,想问一下,仅仅是问问,你可别误会,真的没有其它意思,那个人是谁?” 林姐那带有神秘而又胜利的的表情,装作有些勉强说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吧,她是我们办公室的同事————王梅。” 方伟听到王梅的名字,心里先是一惊,随后愣住了,再没有说话,只顾低头走路,半天不吭声。 方伟和王梅原先同在一个办公室,俩人说话很投机,有事没事喜欢在一起聊天,相处的比较融洽。 王梅年龄比方伟小三岁,平时在工作上,方伟对她多有帮助,王梅人长得漂亮,喜欢安静,鬼心眼子不少,心眼儿好,性格也不错,多少带一些孩子气。 不管哪个同事有难处,王梅尽量帮忙,能帮多少是多少,其中包括钱财,她绝对是个好姑娘。 王梅对工作过于认真,容不得自己有半点儿瑕疵,有些多愁善感,还有点稚气,显得不那么成熟。 她平时愿意接近方伟,喜欢听他聊天,听他侃大山,一说话就脸红,带有成熟女人的羞涩。 方伟调到其他部门后,不时回到原来工作的办公室,找同事们闲聊,最近一段时间,他发现王梅有些变,目光在有意躲闪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方伟时闪着亮光。 王梅虽然满脸稚气,却掩盖不住女性的温柔,说心里话,方伟一直把她当小女孩看待,就像大哥哥对小妹妹一样,根本不可能往其它方面想。 方伟心里琢磨起来,林姐在他面前提起王梅,估计事前已经商量过,可能还征求过王梅的意见,否则的话,她不会专门来找他谈此事。 如果真像方伟所猜测的那样,王梅也是知道此事,直接了当的拒绝人家的好意,会使同事之间的关系很难相处,一定会搞的很不愉快。 再说了,女孩子脸皮儿薄,两个人又同在一栋楼里办公,低头不见抬头见,王梅若知道他不同意,那以后该如何见面。 他陷入了矛盾之中,低头在沉思着…………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边走边想,林姐已把王梅名字说出口,恐怕他的麻烦要来了,该如何答复人家,既不伤到王梅,又能从面子上过得去,他苦思冥想着…… 方伟不知不觉得越走越快,林姐跟不上他的脚步,在后面紧追几步,走到跟前大声说道;“你走那么快干啥?一句话不说,只顾低头走路,我问你,你对王梅有没有那个意思?” 方伟听到她的喊话,放慢步伐抬起头,瞅着林姐犹豫了片刻,用商量的口气说道;“这事你说的太突然了,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你总得让我考虑一下吧。” 林姐是个急性子,心直口快,见方伟说话含含糊糊,带有推辞的意思,她迫不及待的说道;“一个大男人,别扭扭捏捏的。痛快点儿,同意还是不同意,你给个准话。” 方伟被逼无奈的说道;“大姐,不要这么着急嘛,你听我说,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你听听,看我说的对不对?” 她两眼盯着方伟说道;“说吧,不要藏着掖着,把你的想法全部说出来。” 方伟心里在想;同事之间关系相处的不错,林姐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如果没一个明确的答复,是过不了这一关的,也会辜负人家一片好意,那就有些失理了,总得找个恰当的理由,把话说得婉转一些,他想了几分钟,开口说道;“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大家都是熟人,万一不成的话,今后是不好见面的。说心里话,王梅能看上我,那是我的福气,也是求之不得的。但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总得容我征求一下父母得意见吧。也就在这几天,我计划回老家一次,和家里人商量过后,再给你一个明确答复,你看好不好?” 林姐说道;“那好吧,抓紧时间回去,和家里人商量,行不行都要给个准信,也别耽误人家姑娘。” 方伟爽快的答应了,说了一番感谢林姐的话,一再嘱咐她此事不能声张,说道“大姐,此事千万不能说出去,万一让同事知道后,会传来传去添油加醋的,还会有人说三道四的,女孩子自尊心强,脸皮儿薄,心理承受能力小,我们总不能看王梅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吧。” 林姐说道;“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她知,你就放心吧,不会让其别人知道的。” 方伟从林姐的话里,已听出王梅确实知道此事的,这不能不引起他的重视。该如何解这个套,得想个万全之策。 方伟考虑了两天,已经拿定主意,这件事非常小可,不能婆婆妈妈的拖下去,时间越长越不好收场,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应该尽快解决,那就是直接面对,当面把话说开,这样对双方都好,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方伟主意已定,不再有任何顾虑,立即到饭店订好包间,回来后约好林姐和王梅,告诉他们;“晚上由我请客,一起到饭店聚餐。” 席间三个人不轻不重的闲聊了一会儿,方伟很快转入正题,惴惴不安地说道;“我给父母打过电话了,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父母要我在老家找对象,理由是;结婚后方便在家照顾老人,乡俗习惯相同,容易相处。坚决不同意我在外地找对象,并且以断绝父子关系相要挟,父母之命实在难违,我也无法抗命,自己也深陷痛苦之中。” 王梅的精明心细,是在同事中出了名的,即刻听懂了方伟话里的含义,虽然感情上不能接受,理智却让她冷静下来,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内心却在痛苦的挣扎着,仿佛她一下子倒成熟起来。 林姐本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方伟要好好招待一下她,兴冲冲的来参加饭局,却万万没有想到,方伟会说出这样的话,令她大感失望。 方伟的话说出口后,三个人立马陷入了沉默,林姐瞅着他们俩人低着头,都不说话,她只好打起精神,从中开导,王梅平静的接受了现实,方伟精心编造的托词,算是有了一个不太难堪的结局。 方伟勉强的了结了他和王梅的事情,开始着手为回家做准备,把需要尽快联系的业务,给同事交代清楚后,找到老板批了他七天假期,一再嘱咐方伟,说离开几天还行,时间长了怕业务要受影响,他离开办公室时,老板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要他快去快回。 ………… 方伟回到老家,见过父母后,直接找到郭鹏,说道;“聘请我的单位,最近有没有发生变化?” 郭鹏说道;“没有太大的变化,就是主要负责人实在等不及,他们先回去了,只留下一个人,还在县招待所等你。” 方伟说道;“咱们现在就去招待所,见见的那个人,看他怎么说。” 两个人来到县招待所,敲开房门,走了进去,在等方伟的人,姓何,郭鹏称他何老板。 郭鹏把何老板与方伟相互作了介绍,三个人热情地客套一番,然后愉快的聊了起来。 方伟询问何老板,计划建厂的一些具体情况,何老板认真的做了说明,他告诉方伟;“我们两家股东,计划合资建筹建化工厂,初步打算,先建一条生产线,诚心想聘请方师傅,做我们建厂设计工程师。” 方伟说道;“何老板过奖了,我哪儿配做工程师,只是能看一些图纸,略懂大部分生产工艺,不知能否胜任你们的要求?” 何老板说道;“方师傅谦虚了,我们经过多方打听和别人的推荐,认定你有这个能力,符合我们的要求,这才想了好多办法,拜托你的好朋友郭鹏,去南方找你。” 方伟说道;“谢谢何老板的信任,我也没啥好说的了,恭敬不如从命。” 何老板笑着说道;“方师傅,我看你比我年龄小,称呼你为方老弟,你不会介意吧?” 方伟说道;“那感情好,何老板,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那就简单多了,可省去好多不习惯的称呼。” 何老板仔细观察方伟也是性情中人,从脸部的表情没看出,他有多激动,感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大,于是,从包里掏出草拟的意向书,递给方伟,接着说道;“方老弟,这是我们初步草拟的合同,你先看看,如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方伟看过合同,说道;“何老板,合同我看过了,我想去现场实地考察一次,多了解一些情况,回头咱们再谈条件,你看可以吗?” 何老板觉得他的话说的在理,年轻轻的办事如此稳重老道,心生几分敬意,说道;“我完全同意老弟的想法,那就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去买票,越快动身越好,你还有没有意见?” 方伟说道;“何老板,你就尽快安排吧,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 何老板虽是外省人,离方伟老家有三百多公里,坐快车的话,六个多小时就可以到了。 方伟来到何老板的省会城市,驱车来到仪表厂劳动服务公司,见过张经理等主要领导,他们热情地招待了方伟。 方伟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由公司办公室主任陪同,到了何老板的村子,查看已选好的厂址,符合不符合建厂的要求。 当天没有返回市里,就住在村子里面,晚上和公司派来的工程师,详细探讨了建厂的条件和要求。 方伟建议工厂选址要离村子远一些,太近了会污染到村民,主要是难闻的气味,群众肯定会有意见的,闹不好还会惹出事端来。 股东和工程师们听取了方伟的建议,厂址向北挪了一公里,有关定型设备采购,非标设备加工,以及土建工程开工时间,初步做了计划。 方伟忙活了好几天,村里村外转了个遍,他来到村里唯一的小卖部,买日用品时,向陪同他的何老板说道;“这是你们村最热闹的地方吧,也就是相当于盛京的王府井大街,我说的对吧?” 何老板听完哈哈大笑,方伟也不由的跟着笑了起来,何老板说道;“你这话说的挺幽默的,你是在夸奖我们村子好呢,还是在笑话我们的落后?” 何老板现担任村支部书记,绝对是一村之主,对家乡的发展,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经过多方努力,在同村一个在省会搞建筑的乡亲介绍,结识了仪表厂劳动服务公司经理,双方经过谈判,达成了建厂的协议。 何老板出让土地及部分资金,劳动服务公司拿大头,以何老板村的名义,建一条化工生产线。 一个礼拜一晃就快要过去,方伟签好聘请合同,焦急忙慌的往回赶,生怕误了假期,遭到老板的训斥。 方伟坐在火车上,内心焦躁不安,右眼一直在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里乱糟糟的,满脑子胡思乱想。 方伟从小就听老人们讲,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说这是迷信也好,在他幼小时,心里就烙下深刻的印象。 方伟马不停蹄地返回厂里,到老板那里消了假,在楼道里碰见林姐,两人寒暄了几句,她轻声说道;“方伟,告诉你一件事,王梅昨天辞职了。” 方伟当就时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王梅比较单纯,多少有点孩子气,使起性子来,很可能会干出一些出格的事。 方伟瞎琢磨起来,王梅辞职是不是和自己有关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麻烦可大了,他急忙问道;“大姐,王梅辞职后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林姐说道;“她什么也没说,我也不知道。她的东西全拿走了,临走时留下一封信,让我转交你。” 林姐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底下拿出信,交给方伟,说道;“多好的姑娘,真让人心疼,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方伟伸手接过信,顾不上看,装进上衣口袋里,便问道;“大姐,我这人胆小,你可别吓唬我。我再问一句,你真的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还是有意瞒着我,你没有问过其他人,看他们知道不知道,王梅的去处。” 林姐说道;“我平时和你开玩笑,那倒不假。现在是什么时候,王梅都走了,你也不想一想,我还有心思和你开玩笑?王梅辞职特别突然,大伙谁都没想到。早上刚上班,她去找老板,也没办离职手续,回到办公室一声不吭。大伙感觉不对劲,一问才知道她辞职了,同事们好言相劝,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临走没留下什么话,几个同事追出去,也没拦住她,眼睁睁的看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可能是王梅伤透了心,觉得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决绝地走了。” 林姐叙述事情的经过,方伟心里一紧,感到事态严重。一个女孩子,一句话都没留下,走得那么急,万一出个啥事儿,咋向人家父母交代。 方伟想到这里,说道;“王梅具体住哪,我不清楚,只是知道大概方向,大姐,能陪我走一趟?” 林姐说道;“她走的当天,几个同事去找过她,房东说,她回来放下东西又走了,具体去哪儿了,房东不知道。” 方伟说道;“你们找她已经过去两天了,说不定她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家里,你陪我去看看吧。” 林姐倒痛快,迅速把她办公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两个人打上一辆出租车,直奔王梅的住处。 两个来到王梅住的地方,房门紧锁着,方伟赶紧去问房东大妈,王梅昨天就把东西搬走了,好像是搬到她老乡那里,具体是什么地方,她也不清楚,王梅就此没了音讯。 方伟和林姐两个人漫无目走着,转了几条街道,瞧着走路女孩的背影,看着稍微有点儿像王梅的,两个人快步上前,为此,闹出不少笑话。 方伟在街上漫无目的来回转悠,心想,这也不是个事儿,到底去哪能找到王梅,谁也不知道,两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干瘪的没了力气。 眼看时间不早了,方伟打算和林姐回去,两个人起身刚要走,方伟瞧见几个身穿工作服的女孩,说说笑笑拐进胡同里。 方伟联想到王梅的老乡,应该也是打工族,和拐进胡同几个女孩没什么两样。 他征求林姐意见,到附近城中村去找找,看能不能碰到王梅,林姐同意王伟的想法。 为了节省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多去几个城中村,两个人拦住出租车,转了几个打工人聚集的村子,连王梅的影子都没见到,最后的努力彻底失败了。 方伟站在街上,一脸茫然,到处看着,特别留心过往的年轻姑娘,这时,一个两三岁的小孩,跌跌撞撞从他身边跑过,后边紧跟着气喘吁吁的母亲,便追便喊;“慢点儿跑,别摔倒了,跑丢了会被坏人抓走的。” 方伟瞅着一前一后奔跑的母子,仿佛是王梅母亲在追自己的女儿,生怕失去她的心头肉。 林姐说道;“我们盲目的找,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看看她留给你信,信上有没有留下她的地址。” 林姐的话,提醒了方伟,这才想起王梅留给他的信。刚才他心里着急,只想着尽快找王梅,把这茬给忘了,再说了,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拆开王梅的信,也不太不合适。 方伟急忙从兜里掏出信,迅速拆开,刚劲秀丽的字迹,映入他的眼帘……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林姐在旁边催促着,赶快看一下王梅的信,看有没有留下她的地址,方伟直接跳过开头,两眼落到信的结尾处,反复看了几遍,说道;“林姐,她没有留下地址,看来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她去了哪里。” 林姐叹气道;“唉,我们俩已经尽力了,那就随她去吧,你慢慢看信上面写的啥内容,我就坐在这里等你。” 方伟从头仔细看起来—— 方哥,你好! 请允许我叫你一声大哥,你本来就比我大嘛,这是第一次这样称呼你,也是最后一次,如有不妥之处,还要请你见谅。 首先请你理解我的不辞而别,实有无奈之处,本想等你从老家回来,当面向道别,后来想了想,还是不见为好,见面又能怎样,也改变不了什么,少不了一场尴尬。既然我们没有缘分,走不到一起,那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方哥,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你对我在工作上的帮助,在这里表示感激。我们过去一年多时间,同在一个办公室,从认识到熟悉,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使我终身难忘。 方哥,你总是说我有些稚嫩,整天乐呵呵的,啥事儿都满不在乎,还有点儿小机灵。使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你说我涉世未深,不了解人间疾苦及世态炎凉,无忧无虑的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方哥,你看到的仅是我的表象,其实我内心里面明亮的像镜子,世道的凶险,生活的艰难,我还是有数的。虽然我步入社会比较晚,在认知上有些局限性,欠缺一些社会常识,但这并不妨碍,我对爱的追求,对美好明天的憧憬。 方哥,有一点你说的完全正确,我涉世不深,阅历太浅,这只能证明,我未经苦难的磨练。我也有先天性弱点,就是情感很脆弱,经不起挫折和现实的打击。但是,我这个人很执拗,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尤其是,当我心有所属时,更是如此。 方哥,遇到你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对爱的理解,多半是从书上看到的,有一种朦胧的向往。自从认识你,对你的好感渐渐萌生爱意,并没有引起你的注意。我上班比谁都早,同事都夸我工作积极,他们哪里知道,我心里是咋想的,就是想能够早一点儿见到你。 方哥,后来你调到销售部,我的心情还失落了一段时间,反而见你的愿望越发强烈。每次上下班碰到到你,心怦怦的跳,有说不出来的高兴与兴奋,但又不让同事发现,我藏在心里的秘密,可能以伏案工作,来躲避同事们的目光,一个人沉浸在遐想之中,那种感觉特别甜蜜,又是那样的美好,这是我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方哥,我准备为爱付出我的所有,甚至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时,却遭到你婉转的拒绝。这时,我才明白,爱一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甚至痛苦的让人难以忍受。 同事们说我,小巧玲珑而神采奕奕,很是羡慕。我心中的秘密,只有我最清楚,我那诱人的光彩,是被爱甜蜜的滋润,所带来的活力。 方哥,你用“父母不同意”,这个再合适不过,而又无法反驳的理由来搪塞我,你不明白对我的打击有多大,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就像大厦倾倒了一样,身心俱垮,一副没了灵魂的躯体,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 我们同在一栋办公楼里,上下班是要见面的,我再没有勇气面对你。同事们的关心与友爱,无法扶平我内心的创伤,离开是我明智的选择,找一个即陌生又免受打扰的地方,平静的重新开始生活,然后慢慢地老去。 别了,方哥,再见了,我的爱人,请你原谅我的怯懦,只能写信向你敞开心扉,也算是一种无奈的解脱吧。 我连续想了好多天,甚至彻夜难眠,只有我走,事情才能过去,我心灵敞开的窗户已关上,但是对你爱,那是刻骨铭心的,是永恒不变的。 方哥,我走了,也带走了缠绕你的麻烦,对你的爱也一并带走了,我把它深深的藏在心里,直到永远、永远。 我的离开,只能证明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被爱抛弃了的可怜虫,但并没有后悔,此事使我成熟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方哥,我走后,希望你好好的生活,健健康康并快乐着。我没有太大的奢望,只要能减少你情感上的负担,心情轻松一些,也就满足了我的心愿。 方哥,直到近几天我才知道,经常找你的那个漂亮女孩,才是你爱的归宿,她会好好照顾你的,幸福的伴随你一生。 过去我的一些想法,现在才明白,那是多么的单纯,多么的糊涂,就是一个无法指责的‘第三者’,说不上无耻,也不是那么光彩,还要请你原谅,我的反应迟钝与无知。 方哥,我走了,到底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也没法告诉你。天下之大,总会有能容下我,以及这失去灵魂的躯体的地方。 你不必为我的离去而自责,那样的话我会伤心的,像我这样失去牵绊的人,何不游走四方,浪迹天涯。话又说回来,如果有缘的话,老天也会显灵的,我们还会再见的。 方哥,你信命吗?我相信命运,《增广贤文》里写的两句话,就作为结束语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辈子错过你,那就等下辈子吧。我相信人有来生的,若真有来生,那我们就来生再相见吧。 方哥,请接受一个懵懂又简单女孩,送上的祝福;祝你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幸福一生。 张伟哽咽的说道;“林姐,落款只写了她的名字,没写她的地址,也没有写日期。” 方伟泪水早已溢出眼眶,任凭它流着,一滴一滴的落在信纸上。林姐瞧见方伟流泪了,他几乎抽搐起来。 她没说话,向方伟身边靠了靠,慢慢地从他手里抽出信,看了起来,她还没看到结尾,两眼也湿润起来。 方伟此时此刻才知道,王梅对他的爱,是多么深沉,为了他的幸福,辞掉工作,宁可牺牲自己而在所不辞。 王梅离开,信上已经写得很明白,是要彻底断绝与方伟的联系,怕影响到他正常生活,她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使方伟惭愧的无地自容。 王梅走了,走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带走,就像天空中的云彩,随风渐渐的飘向很远、很远,且未知的地方。 但是,王梅留下在方伟心里,永远抹去的回忆,以及她清纯俏丽的身影,也留下了同事们对王梅的思念。 王梅走后,谈论她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林姐把她离职的原因,私下和几个同事说了,大家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方伟在场时,同事们什么都不说,只是用惋惜的眼光看着他,仿佛在告诉方伟,他错失了一个多么好的姑娘。 方伟在日常工作中关心王梅,那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因为在同事当中,她的年龄最小,方伟对她有好感,也是真的,仅仅是同事之间的相处的不错而已。 王梅的离开,方伟一直在检点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之处,使她产生误解。他平时说话办事,在王梅面前没那么多讲究,大大咧咧的,像小妹妹一样,照顾关心她。 女孩子事情多,工作上替她分担一些,也是人之常情。两人说话很随意,也没有什么顾虑。 方伟与同事闲聊时,喜欢装腔作势,有时文绉绉的,引经据典,出口成章,俏皮话也多。每当他说出有趣的笑话来,总能引得同事们哄堂大笑。 方伟对待女同事,与对待王梅没什么两样,说说笑笑再正常不过了,这点大家是认可的。 方伟绞尽脑汁,想了好多天,终究没想出个眉目来。他觉得事情已然这样,想的再多也没用,还是要尽快回归正常的生活。 方伟虽然忙了两天,没找到王梅,也是问心无愧,在心里算是对她有个交代了。王梅的离去,方伟的心沉重了几天,过后转念一想,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方伟本来想的挺好的,时间拖的长一些,慢慢疏远她,直至不得不接受现实,只好选择放弃。 方伟当时吃错了药,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原因很简单,他不想一直拖着王梅,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那是要遭天谴的。 所以,他临时改变主意,在回老家之前,把他和王梅的事解决好,没想到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方伟没有意料到,他改变当初的想法,导致王梅的辞职,是多么愚蠢透顶。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想的太简单了,有些操之过急。 没有考虑王梅的感受,自尊心会受到伤害。完全违背了他当初的意愿,既赶走了王梅,又使他后悔不已,而且内心愧疚有的很。 方伟正在为王梅的离去,内心自责而不能自拔的时候,聘请方的电报来了,筹建化工厂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好,开工日期已经确定,让他尽快赶过去。 对方要方伟带上建厂所需资料,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一旦准备完毕,拍电报过去,他们会派车过来接的。 方伟想聘请协议已经签了,人家还在等着他去建厂,辞职是不能再拖了,得马上办完辞职手续。 方伟走进老板办公室,首先感谢老板自他进厂以来,对他的心信任与照顾,并把自己的辞职原因,向老板做了说明,随后客套了一番。 他把辞职申请递过去,老板接过辞职信,大概看了一下,放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说道;“自从你负责市场销售以来,干的很出色,我没有看错你,也没有辜负我对你的希望。但是,你突然提出辞职,令我意外。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或者待遇上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给我说嘛,一切都可以商量。” 方伟从老板的话里听出来,有挽留他的意思,于是解释道;“谢谢老板的好意,我真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向您辞职,我是经过慎重考虑过的,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我在老家的时候,就在化工厂工作过,对化工比较感兴趣。聘请我的单位,更适合发挥我的特长,也是我喜欢做的事儿,希望老板能够理解。” 老板见方伟决心要辞职,也不好再挽留了,瞧着方伟说道;“那好吧,既然你决心辞职,我就不再多说了。你手头上的工作,该有谁来接替,能否给我推荐一个人?” 方伟没想到,老板让他推荐一个接替他的人,一下子卡壳了,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推荐太合适,老板比自己聪明的多,考虑问题全面得多,肯定心里已有人选,他开口说道;“谢谢老板的信任,我的眼光不行,人选的问题,我没有考虑过,还需要老板斟酌为妥。” 老板是香*港人,六十年代末,从广东过去的。改革开放初期,南岭地方政府去香*港招商引资,给出的条件十分诱人,吸引了大批商人,返回家乡投资,他也在其中。 老板姓陈,为人很和蔼,穿着随意,在厂里遇到员工,总是微笑着点头打招呼,没有什么架子。对家乡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感情。 在工作中有能力的员工,老板破格提拔到相适应的岗位,使其发挥最大作用。对员工要求严格,但也不十分苛刻,奖罚分明。 方伟在厂里工作两年多,和同事之间相处的不错。善后工作还是要做的,临走前和同事们吃个饭,道个别,是人之常情,也是应该的。 他从老板办公室出来,和同事们聊了一会儿,约定晚上请客,临走前和大伙儿聚餐,算作告别宴。 原来工作的办公室,有几个同事,对方伟的辞职惋惜又羡慕,他能够找到更好的工作。 傍晚七点多,方伟的同事和他几个要好的朋友,一共十七八个人,凑了满满的两大桌,都是年轻人,也没什么讲究的,推杯换盏,吃得津津有味。 有几个男同事脱掉上衣,挽起袖子,划起拳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很大,完全不顾及邻桌客人的感受,嘴里吐出的烟气,弥漫在大厅,仿佛整个饭店都是他们的。 方伟见同事、朋友,兴奋的猜拳行令,情绪渲染的有些过分,饭桌嘈杂得很,他有点不太适应。 起身走到门外,透了一会儿气,一个人站在路边,欣赏着过往的车流。回头朝着饭店大厅看了一眼,瞧见他组织的同事和朋友,如此欢快热闹的聚餐,心里涌出一阵儿满足感。 方伟在饭店外面,兜了两圈,心想,在外边呆的时间不能太长,便返回餐厅。 他刚一进门,看见饭桌周围几个人,拉拉扯扯的,好像要打架的样子,其中有他几个他不认识的人。 方伟快步走上前,问站在旁边的一个女同事问道“那几个人哪儿来的?怎么和你们发生了冲突?” 女同事回答道;“我们正在喝酒,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过来乱嚷嚷,嫌我们说话声音大,影响到他们了,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我们哪受过这样的气,就和他们吵起来,他们不服,还要和我们打架,你说气人不气人?” 第三十八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了解了冲突的原因,拨开人群,站在中间,向着那个叫喊声最大的陌生人,说道;“朋友,先不要吵了,冷静一下,消消气,有话好说。” 对方看又来了一个人,瞅着方伟不客气的说道;“你是谁呀?你算老几?我们的事让你管了吗?少在这里插嘴,滚一边儿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方伟听到蛮不讲理的话,还是压住心里的火,客气地说道;“你出口伤人有点过分了,我好言相劝,你是在为大家好。” 没想到对方狠狠的推了方伟一把,大声喊着;“你赶快站到一边去,否则连你一块儿打。” 方伟劝架不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对方更加嚣张了,强压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上来,要上前和那个满口脏话的人理论,感觉衣服被人拽住。 他回头一看,是一个女同事,让他冷静一点,说道;“我们今天是干啥来了,同事朋友在一块聚聚,没必要和人家吵吵闹闹的。万一打起来,影响多不好,满大厅用餐的人,会看我们笑话的。” 方伟想女同事说的也是,刚才的火气又被压了下去。他和对方说了好多客气话,对方还是不依不饶的。 一个女同事上前劝架,没说两句话,被那个叫嚣最厉害的人,推了一把,踉跄着向后倒去,要不是方伟眼急手快,及时扶住,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 方伟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揪住那个动手的人,几乎是从丹田里吼出来的声音,说道;“好话给你们说了几大筐,你们还是不听,还敢动手打女人,这也太不像话了。要想动手的话,咱们到外边去,你们看怎样?” 这时,饭店的老板和服务员过来劝架,费了好大劲,也没有把两伙人拉开,一看没办法,也就不管了,老板气呼呼的说道;“你们要打架,我们也管不了,那就到外面去,别在我们饭店里打架,万一打坏东西,你们是要加倍赔偿的。” 这一伙人根本不听劝,气焰一个比一个嚣张,大声嚷嚷着,说道;“谁怕谁呀,咱们到外面去,谁不去谁是孙子。” 两拨人都喝多了,酒劲儿上来,一个比一个胆大,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的走出饭店。 方伟回头对同事低声说了几句,转身对那几个人说道;“我劝你们几个到此为止吧,不要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以后总会见面的,不要再纠缠不休,免得双方伤了和气。如果你们非要分出个高低来,我们不会仗着人多,欺负你们,由我一个人和你们过过手,你们看好不好?” 对方几个人轻蔑的笑了起来,其中一个人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可不要反悔。” 方伟身后的同事,担心他有闪失,不认同方伟的建议,冲着他大声的喊,方伟头都没回,向他们摆手,示意安静点,不要说话。 向对面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他们相互看对视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从中走出一个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方伟,回头对几个伙伴说道;“你们几个往后靠,我一个人先上。” 说完,他挽胳膊撸袖子,恶狠狠地向方伟扑来,还没等他靠近,方伟熟练的侧身闪过,来势凶凶的拳头,一个扫堂腿过去,旁边的一群人,一声惊呼,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已经站在踉踉跄跄,向前倒去的那个人身后。 方伟从背后轻轻推了他一把,没敢用太大的力气,怕把他摔坏了,那个人就像坍塌了的土墙一样,扑倒在地上,迎面来了个狗吃屎,一脸灰土的狼败性,差点把牙齿给磕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方伟已经走到他身边,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 那个人被方伟拉起来,糊里糊涂的站在那里,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就跟傻了一样。 对方几个人不再喊叫了,可能是被吓坏了,他们根本没看清方伟一连串的动作,轻松地把同伴撂倒在地上,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对倒地的同伴,没做出任何反应,也不敢硬往前冲,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方伟。 从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乖乖,原来人家会武功,看来输赢已经定,难怪他敢一个人对付几个,‘艺高人胆大’这句话,果真名不虚传。” 方伟瞅着对方几个人,站在那里有些胆怯,不敢过来搀扶同伴,他冲着对方双手抱拳,开口说道;“哥几个,多有得罪,请把你们的兄弟搀走吧。” 几个人站在那里还是没动,方伟又补了一句,说道;“别在那儿傻站着,快过来,把这位兄弟搀走。” 刚才嚣张的几个人,走过来扶着自己的兄弟,客气地对方伟说道;“这位大哥,能否报个名号,让兄弟们认识一下。大哥的功夫兄弟们领教了,而且老兄手下留情,我们佩服的五体投地。拜请大哥留个地址,改日兄弟几个登门拜访,交个朋友。” 方伟说道;“我的名字不值一提好,还是不说为好。今天我们产生误会,都是酒惹的祸,请几位兄弟不要往心里去。如有再次碰面的机会,我请你们到我家里座客,我看你们几个,也是在地面上混的人,如能给个面子,冰释前嫌,那就再好不过了。” 方伟一番不远不近的客气话,那几个人也听出话里的意思,也就知趣的离开了。 那几个人没走几步,饭店老板追过去,请他们结餐费,几个回头灰土涂脸的家伙,刚受到方伟的教训,心里正窝着一肚子火,正好没出发。 眼前这个不睁眼的饭店老板,一点面子也不给,胆敢向他们讨要餐费,这不是在当众羞辱吗,回身说道;“一桌饭能值几个钱,难道怕我们跑了不成,你怎么这么不知趣。兄弟几个虽然脾气不好,也没到混吃混喝的地步。” 眼看几个人要吵起来,方伟赶紧走过去,在老版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让他们走吧,那一桌饭钱,不管多少钱,都由我来付。” 饭店老板从方伟真诚的眼里,没看出是在欺骗他,便松开拽住那人的衣袖,放他们走了。 那几个人如释重负,拱手抱拳,冲着方伟说道;“老兄,像你这样仗义的人很少见,兄弟们记在心里了,常言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饭店门里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站了好多人,连连发出赞叹声,就连饭店窗户玻璃上,都贴满了看热闹的脸,路上行人站住脚,好像罗马角斗场的观众,免费欣赏了一场比赛。 方伟一番利落的骚操作,同事和朋友也看呆了,围观的人,纷纷议论着,打量着阳刚帅气的小伙,像是欣赏战场上归来的英雄。 方伟没费多大劲就把事情摆平,周围看热闹的人松了一口气,同事再看方伟时,眼神和以前大不一样,流露出敬佩的目光。 方伟身体健壮,说话和蔼,为人仗义,有点儿书生气,朋友和同事以前没见过,他和别人有过争吵,连闹别扭都没见过。 方伟有他的原则,遇到不讲理的人,首先是要讲道理的。如果实在说不通对方,能忍则忍,能让则让,退一步会海阔天空。 今天同事算是开眼了,才看清方伟还会武功,深藏不露,在处理打架的事情,不慌不忙,轻车熟路,犹如行云流水,显得那么老练,这真是;“久经江湖莫问路,侠义长存天可知。” 方伟招呼同事从新回到饭店,坐下来继续喝酒吃饭,几个男同事活跃起来,对他有了些崇拜,纷纷伸出大拇指,连连点赞。 女同事也投来敬佩的目光,看方伟的眼神,又多了一些温柔,方伟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有些拘束,浑身感到不自在,害羞的脸跟着也红了。 在社会上,遇到那些蛮不讲理的人,方伟首先选择的是礼让。若有耍横的,仗势欺人的,他从来没有妥协过,也没皱过眉头。 遇到夸他好的人,反而适应不了,略显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像个小姑娘,羞羞答答的。 方伟很久没和别人发生过冲突,今天要不是和同事们聚会,也不会碰到几个不讲理的,当然了,他更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 他为了缓解自己的不适应的,不使同事以奇怪的眼光看着他,方伟招呼服务员过来,说道;“把几个空盘子撤下去,再上几个好菜,要快一点,好吗?” 这时,饭店老板端着盘子,上面放着两大杯酒,后边跟着拿酒瓶子的服务员,走到餐桌旁边,笑眯眯地瞅着方伟,他从盘子里端起一大杯酒,郑重的说道;“这位兄弟,我看你年龄比我小,冒昧称你以为老弟。刚才见你对付那几个混混,就跟耍猴一样,老哥佩服的很,我敬老弟一杯酒,咱俩一口干掉,你可同意?” 方伟见老板如此客气,急忙站起来,接过递给他的那杯酒,说道;“老板,您也太客气了,这份情义我心领了。刚才那三脚猫的功夫,不止一提,让老哥见笑了。你的这杯酒,我借花献佛,咱哥俩一口干下去,” 方伟话音未落,旁边一群人嚷嚷起来,同事也跟着起哄;“干杯,干杯,酒杯必须见底,才算有诚意。” 方伟和饭店老板碰过杯,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了下去。喉咙就像火烧的一样,呛的他连连咳嗽,胃里像翻江倒海,要不是及时深呼吸,才压往上涌的酒劲儿,差点连饭菜,都要全部吐出来。 饭店老板送方伟一行人,醉醺醺的从饭店出来,时间已过九点。漫天的星斗,像无数个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瞧着酒后夜行的人们。 一轮淡黄色的明月,雾茫茫的挂在天空,柔和的月色洒在大地上,城市就像刚下过一场白霜,铺满前方的街道。 道路犹如一条洁白的哈达,延伸至很远的地方;街道两旁的树木,连叶子也染成了银色。 方伟一行人,站在路边在等出租车,听见后面有人喊他,方伟回头见饭店老板快步走过来,问道;“老板,是你在叫我,有什么事吗?” 饭店老板走到他面前,客气说道;“是我叫你,但不是我找你,事情是这样的,包间有一桌常客,让我把你留住,他们有话要和你说。” 方伟瞅着饭店老板,有些疑惑的说道;“哦,在你们饭店吃饭的人,没有我认识的,不好意思,你去告诉他们,有事改天再说吧。” 饭店老板焦急的说道;“老弟,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吧。跟他们见个面,他们特地叫我来请你。这几个人经常来我这儿,看样子是些有钱人,其中一个,和我挺熟悉的,好像是什么公司的老板,公司具体名字我叫不上来。不过,人家请你去肯定有事,还是见见好,你说呢?” 方伟瞅着老板诚心的样子,感觉不好驳人家的面子,痛快的说道;“好吧,我跟你去见他们。” 方伟接着对同事说道;“你们跟我一块儿进去,坐在大厅等着,我一个人见他们。” 一伙人又返回饭店,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饭店老板急忙招呼服务员,拿来几个杯子,倒上茶水,说道;“你们几个先坐着,喝点水,我陪老弟进去,帮他互相介绍认识一下,很快就出来。” 饭店老板打开包间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方伟走进去,用餐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一个四十岁左右,有些谢顶的男子,满脸微笑的迎上来,紧紧握住方伟的手,说道;“我让饭店老板去请你,实在有些冒昧,还要请你不要见怪。” 方伟瞅着眼前几个人,没有一个认识的,心里开始纳闷了,不知他们要干什么,有些狐疑,便起了戒心,问道;“不用客气。我们不认识也没打过交道,你们找我有啥事儿,请说吧。” 饭店老板听方伟说话有些生硬,赶紧解释道;“这位老板经常来我这吃饭,我们是老熟人,你不用担心,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饭店老板瞅着方伟,拉着他的胳膊,看着谢顶的老板,说道;“这位老弟是第一次来我这儿,我们也是刚刚认识的。有啥事你们慢慢谈吧,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先告辞了。” 酒桌旁着站着的人,拿来一把椅子,请方伟坐下,向他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老板,请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认识一下你。” 方伟有些糊涂了,心想,不相干的人,突然来这么一出,真有些不可思议。他打量了一圈酒桌上的人,并没有开口说话。 秃顶的男人好像看出方伟的心思,忙解释道;“兄弟,你别误会。刚才听见大厅吵吵嚷嚷的,看见一伙人走出饭店门外。我们也跟了出去,本想出去看个热闹,没想到,却看到了你精彩的表演,当时就产生了结交你的想法。刚才找让饭店老板请你,实在有些唐突,还要请方老弟谅解。我们正式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方伟有些被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旁边的人都在看着他,看来不表态是不行的,他说道;“您是大老板,结交我这个一介平民,恐怕要高攀了吧?” 秃顶男人说道;“老弟说的言重了,说了半天,我的名字还没有告诉你,我姓马,叫马聚仁,几个人合伙做点儿小生意,公司名字不值一提。你说高攀不高攀的这些话,是不是有所推辞,你这是要拒绝的我的诚心,要是这样的话,会令我失望的。” 第三十九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马聚仁一片真心,打消了方伟的顾虑,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拱手抱拳说道;“承蒙马老板的厚爱,看得起我这个身无分文的人,也怪我不识抬举。如果您不嫌弃的话,那就让这几个朋友做个见证,我先尊称您一声马哥,如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您招呼一声,我万死不辞。” 伟的表态,在坐的人有些激动,有人拿起酒瓶,倒满桌上所有的酒杯,大声说道;“大家都端起酒杯,和这位兄弟连喝三杯,祝贺马老板结识了一个新朋友。” 方伟刚才和同事已经喝过不少酒,实在不能再喝了,可是,面对刚认识的几个朋友,他们表现的如此仗义,只能豁出去了。 三杯酒下肚,方伟彻底的晕了,瘫软的坐在椅子上,连一点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马聚仁看到方伟如此刚强的汉子,宁折不弯,由衷地从心眼里佩服。一个在打斗场上轻巧灵活的人,表现的那么处变不惊,竟然不能喝酒,这大大的出乎了他意料之外。 方伟缓了一会儿,手扶桌子勉强站起来,脚步有些不稳当,忙又抓住椅子靠背,笨拙的说道;“马哥,我真醉了,现在失态的样子,让你们见笑了。外边还有几个同事在等我,得先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马聚仁递过名片,方伟伸手没有接住,已经掉到地上,马聚仁又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放进方伟上衣口袋,示意他的两个同伴,搀住方伟的胳膊,架起他缓慢的走到大厅。 方伟的几个同事,见他被人搀着出来,急忙过去把搀扶的人替换下来,方伟口齿不清的说道;“我要吐了,快点,快把我扶到路边,越快越好。” 同事连扶带抬的,急忙朝饭店门外走,还差几步就到马路边,方伟没忍住吐了一地,溅得到处都是,连同事的衣服也给弄脏了。 方伟胃里的酒菜,全部吐了个干净,接着开始吐黄绿色的粘稠异物,看样子是要把胆汁也要吐出来。 他感到舒服了一些,没那么难受了,身体反而吃不消,眼看着就要向前倒去,要不是同事搀扶的紧,恐怕早已经趴在地上了。 大伙看方伟醉得不成样子,没人陪着回去是要出事的,就在同事议论如何送他回去的时,身后传来马聚仁的声音;“这么晚了,出租车是很少的,方老弟醉成这个样子,人家也不一定会拉的,哥几个快把他抬到我的车里,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几个同事费了好大劲,才把方伟抬进车里,有两个男的坐在后座,左右夹住醉酒的方伟,不让他倒下去。 副驾驶座挤进两个女同事,马老板交代好司机,必须把方伟送到家安顿好,然后顺便拐弯,再把女士送回去。 马老板又招呼伙伴开两辆车过来,对方伟的同事说道;“你们剩下的十几个人挤一挤,两辆车基本上能坐下。”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方伟的同事,向马聚仁道别,并且表示感谢,三辆车子很快起步,朝方伟家的方向驶去。 方伟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他又继续躺在床上,试着穿了几次衣服,两只胳膊几乎抬不起来。 他记得小时候淘气,被父亲摁在地上打过那么几次,后来再没有被任何人击倒过,没料想在酒桌上,轻易而举的被打败,被灌得一塌糊涂,神志不清可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这是对他好面子的行为,给了一次深刻的教训。 ……… 王伟辞职、请客,还有处理其他的小事,在短短几天内快速完成,剩下要办的,也是最难办的事,就是和小丽的道别。 这件事上,方伟一直很头疼,也很纠结,无法面对小丽,见到她该怎么说,虽然勉强同意自己去外地,真要离开她,还是要经历一场,难舍难分的痛。 他不想离开岭南,也不想像浮萍一样在这里漂泊着,连块扎根的地方都没有,他不甘心,但又要做出无奈的选择。 岭南这个南国城市,是他第一次离家闯荡的地方,缘分使他和小丽的再次相遇,更是他重新焕发激情的转折地。 但是,为了生活,为了家人,为了今后活的光鲜亮丽,不能习惯于欣赏他人的风光,来满足自己那颗飘忽不定的虚荣心。 方伟已经做好准备,决定抛弃一切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忍痛割爱,去寻找适合自己发展的那条路。 南国的天气风和日丽,却掩盖不住方伟内心的躁动。他走在大街上,满眼尽是挥之不去的熟悉身影与景色。 他想找一家小饭馆,坐下来点两个菜,一个人静静地思索,如何去面对将要离别的狂风暴雨。 他不能再犹豫下去,不能再瞻前顾后,必须尽快和小丽谈谈,他起身走出饭馆,找到公用电话,给她拨了过去。 中午刚过,小丽如约来到方伟的住处,她刚坐下,方伟开始讲他去聘请单位,实地考察的结果,以及签订受聘意向合同,以及来龙去脉,详细说给她,随手拿出聘用合同,让小丽过目。 小丽勉强接过方伟递过来的合同,大概看了两遍,没有心思斟酌合同,有什么不妥之处,便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的抬起头,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两眼直盯着方伟,仿佛要从他的脸上,寻找要离开她的答案。 方伟也在瞧着小丽,她移开目光,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眼睛看向别处,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等到她转回头再瞧方伟的时,眼里已浸满了泪花。 小丽流泪了,泪珠慢慢滴落下来,撒满了脸颊,她没有用手绢儿擦去,任凭她自由的流淌着。 这是在用泪水告诉方伟,他的离开,使她很伤心,好像又告诉他,你是自由的,没人能够主宰他人的一切。 小丽苦涩的泪珠,落在地上摔成了几瓣,是在提醒方伟,她的心随着泪珠的落地,一样的碎了。 方伟瞧着小丽满脸泪水,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他的心也跟着下坠,仿佛要把自己颤动的心,从身体内血淋淋地撕扯出来。 他没有料到,小丽的反应如此强烈,方伟一阵刺心裂肺的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藏在心中压抑已久,期盼着随时到来的爱,就像火山一样,完全迸发了出来。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站起身来,两步就跨到小丽身边,掏出手绢擦掉她脸上的泪水,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疯狂的亲吻着她的额头,小丽的脸紧贴在方伟宽大的胸膛上,静静的任凭爱的抚慰。 两颗爱慕已久的心,就像两个漂泊已久的灵魂,终于碰撞在一起,热辣的像火山熔岩一样融化了。 方伟炽热而又生疏的吻,击穿了小丽设防已久的底线,使她紧张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身体软绵的不受自己控制,她把方伟抱得紧紧的,一旦松手,仿佛她就要掉进深渊,永远的失去他。 方伟的香吻,慢慢的滑向她嘴唇,刹那间,她像被电击了一样,脑子一片空白,紧张的快要窒息,几乎就要失去意识。 方伟的爱,像打开闸门的洪流,冲破人世间千难万阻,流进她的心田,渗进她的血液里。 小丽意识模糊,好像自己已经脱离了地球的引力,漂浮在空中,灵魂化作一束耀眼的闪电,在深邃的宇宙中,自由自在的穿梭着。 小丽渐渐恢复意识,突然降临的幸福,像游历天际已久归来的女孩,经过天地间洗礼,她春心荡漾而充满活力。 小丽安静的躺在方伟的怀里,他强壮而有力的臂膀,还在颤抖着,呼吸急促。小丽耳边传来,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仿佛要把她震晕过去。 小丽明亮的眼睛,温柔的瞅着方伟,像两潭透明的圣水,清澈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而且还散发着醉人的魅力。 她努力搞清楚,自己是在梦幻中,还是在现实里,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方伟的脸,心中泛起一阵阵幸福的涟漪。 方伟的心情和小丽一样,藏在心中已久的爱,今天终于爆发了,来的那么突然,那么强烈,而且无法抵御。 他从小丽的眼神里,看出浓浓的爱意,激动的在发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欣赏过小丽,她那会说话的眼睛,秀丽挺拔的鼻子,以及那充满活力诱人,红扑扑的脸蛋,有难以让人抗拒的魅力。 小丽的曲线身体,丰满而又苗条,匀称的令人叫绝,就像天上的仙女,世间任何华丽的衣服,也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她的胸部上下起伏着,在单薄的衬衣下,时隐时现两个**,在微微抖动着,像两个熟透了的粉红桃子,叫人垂涎欲滴。 初次接吻的两个人,默默无言地爱抚着对方,像是浸泡在蜜罐里的两个红枣,黏黏地粘连在一起。 有爱有情的滋味,感觉就是不一样,是那么甜蜜,那么美好,又是多么的幸福,两人陶醉在美妙的梦境里,直至天塌地陷,永不分离。 过了许久,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小丽的脸上,她感到感觉眼前一亮,微微张开眼睛,又缓缓闭上,继续享受着这美好时刻。 小丽感觉有些口渴,想喝水又忍住了,喃喃的说道;“你临走前去我家一趟,只是和我父母道个别,没有其他的用意,你什么也不用说,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办,你说好吗?” 方伟刚听到小丽让去家一趟,心里有些发怵,后来听清去了啥都不用说,这才放心下来。他在小丽额头亲了一口,额头贴到小丽的脸上,用爱抚的口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丽,你真好!能有你这样贴心恋人,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 小丽把头埋在方伟的怀里,脸又向他的胸口靠近了一些,也没有说话,她喜欢听方伟的心跳,声音是那么美妙,又是那么动听,像一只动人的百灵鸟,在向春天引航歌唱。 方伟瞅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丽,像睡过去维纳斯一样。他想说话,又不敢开口,生怕搅了她的美梦,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呆着。 忽然,方伟感觉自己的手,被温热的东西润湿了,低下头瞅见是小丽的眼泪,轻轻的问道;“你怎么又哭了,什么事使你如此伤心?” 小丽微微抬起头,瞅着方伟,用指头在他的脑门上戳了一下,慢声细语的说道;“你真是个傻子,你可知道,我的泪水为谁而流,一滴眼泪,胜过千言万语,胜过任何枯燥乏味的语言,流出的是幸福,是真诚而炙热的爱,不是表白,胜似表白,我问你,还需要我亲口说出来吗?” 方伟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女人的眼泪,用来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痛苦如此,高兴如此,幸福更是如此。 眼泪有时像婴儿的哭笑声一样,让人揪心,令人心疼,一滴眼泪,犹如一颗出膛的炮弹,可摧毁男人坚如磐石的意志。 方伟轻声在小丽的耳边说道;“我跟你说一个小秘密,我签协议时还留了一手,和聘请单位签订的是意向协议书,没有签正式合同,万一合作方出现了问题,我随时可以离开,不会有经济上的损失。” 小丽挣脱方伟,一下子坐起来,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刚才过于紧张,糊里糊涂的看了一下合同,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你把协议书拿过来,我再好好看看。” 方伟拿出协议书,递给小丽,她仔细的看过后,拍着胸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高兴地说道;“你为什么不早说,让我虚惊一场,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你去了后,他们给的条件,达不到合同要求的话,就赶快回来,我给你找工作,保准让你满意。” 方伟说道;“我是不会违背协议规定,除非他们反悔。如果双方合作愉快的话,我计划把正式合同签下来,最好也把时间明确下来,到厂化工厂能正常生产为止,我想多干几年,视情况发展而定,你看如何?” 小丽瞅着方伟,没再说话,待了一会儿,她站起来说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看哪天方便,就去我们家一趟。” 方伟送走小丽后,把房间收拾了一下,洗了一把脸,坐在床边儿想着,此次去小丽家,非同寻常,和往常不一样。 虽然方伟多次去过小丽家,跟她父母很熟悉,但这次要慎重一些;一是,他和小丽私下确定了恋爱关系,二是,他要去外地工作,应该向小丽父母当面告辞。 方伟想此次拜访小丽的父母,一定要考虑周全,言语措辞修饰要恰当,还要多花点钱,买上好的礼品。 方伟拿定主意,今天晚上就去,立刻上街买了一大包贵重礼品,一看天还早,就在附近找了个餐馆坐下来,点两个菜,慢慢的吃着,等着天完全黑下来。 小丽回去时间不长,他不宜去的太早,晚饭后去正合适,在刺眼的灯光下,还可以隐去不必要的尴尬。 小丽回到家,和父母打过招呼,走进厨房帮保姆做饭,表现的异乎寻常积极,她突然操心厨房的事来,搞的保姆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小丽哼的流行歌曲,显得异常兴奋,保姆有些不理解,从来没见过小丽如此高兴而又勤快,反倒有些适应不了“小主人”。 方伟动身前两天,突然接到郭鹏的来信,大概意思是,县工业局快退休的老局长,有急事找他,要方伟尽快赶回来。据说是县政府开了几次会,正在研究评估化工厂资产,估计要对外承包,信上只能说个大概,详细情况等他回去再详谈。 方伟心理琢磨起来,自己刚和人家签好聘用合同,家乡领导要请他回去,方伟两头为难。 方伟想了一夜,家乡人不能得罪,无论结果如何,先要回去看看,事不宜迟,越快越好,他买好车票,坐上火车直奔老家。 第四十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在方伟赶回老家的同时,老局长组织相关人员,研究对外承包方案。他计划在退休前,做最后一次努力,把早已停产的化工厂,尽快承包出去。这样既能盘活闲置的国有资产,又能解决生活陷入困境中的职工。 方伟马不停蹄地赶回老家,见过老局长,两个都是熟人,说话直截了当,局长姓张,年底就要退休了。 方伟说道;“张局长,你让我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张局长说道;“事情很重要,你和聘请单位比较熟悉,能否与他们沟通一下,请人家过来,由政府出面和他们谈,拿出最优惠的条件,承包我们的化工厂。” 方伟觉得有些难办,自己和人家刚签完协议没几天,还没有开始合作,八字还没有一撇儿,就让张经理他们来外省承包企业,完全不切合实际,说不定还要传送了自己的前程。 方伟感到事态有些严重,张局长委托他联系张经理,实在有些不好接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想了想,说道;“张局长,这件事情不能做,我刚和人家签了合同,就让我联系谈承包的事,他们会怎么看我,认为我变了卦,弄不好会适得其反,解除我们之间的聘用合同,能否另请别人,联系一下他们,把我排除在外,这样比较稳妥点。” 张局长听完方伟的话,说道;“你说的也对,另请别人联系,我这里没有和他们熟悉的人,派谁去比较合适呢?” 方伟说道;“张局长,你派两个人,带上局里的介绍信,让郭鹏做个中间人,陪同他们去一趟,你看如何?” 张局长说道;“好吧,这个建议不错,就这么定。晚上召开局委会,认真研究一下,明天就派专车去。” 两人说了一会儿家常话,方伟起身告辞,临出门时,张局长告诉他;“你先不要回岭南,在家里休息几天,等郭鹏一行人回来再说。” 没过几天,方伟在家刚吃早饭,郭鹏来家里找他,方伟放下碗筷,两人匆匆赶到局长办公室。 局长开门见山说道;“郭鹏在路上可能已经告诉你,我就不再废话了,张经理他们过两天要来考察,我们抓紧准备好资料,如何招待人家,要拿出最大的诚意,争取把承包的事情谈妥。” 方伟高兴地说道;“张局长,化工厂如能起死回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这是件大好事,我一定会尽力的。” 张局长说道;“方伟,有些事情能摆在桌子上明说,有些事情还需要私下沟通,有时起到的作用会很大,承包化工厂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解决失业人员出路问题,至于承包费多少,这个都好商量。你要婉转的告诉他们,新建一个化工厂,又费事又费力,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还要浪费很长的时间,得不偿失。咱们的化工厂是现成的,又有熟练工人,投入的仅仅是维修费用,不需要花多少钱,很快就可以生产,你把咱们的优势给人家讲清楚,引起他们的兴趣,来配合两家谈判,就算你大功一件。” 老局长心里有些不放心,催促郭鹏电话再联系对方,他亲自和张经理沟通一下,确定好到来的时间,郭鹏拿起局长办公室的电话,给张经理打过去,大概说明情况,便把电话交给老局长。 他和张经理直接交谈了一个多小时,张经理明确了时间,两天之内一定赶过来,进行实地考察后, 张经理说话算数,一行五人如约而至,老局长安排他们住在县招待所,晚上设宴招待了他们。 第二天,方伟陪着张经理一行五人,到化工厂现场考察。方伟看到工厂破败景象,深感震惊,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停产仅仅几年时间,就落到如此不堪地步,他的心里不是个滋味。 接连三天,张经理一行人,不断让方伟找来老工人,销售部门负责人,财务人员,咨询停产原因,以及其它一些相关问题。 考察结束后,张经理及工业局有关领导,在招待所会议室,商讨有关政府提出的一些条件,以及承包费用,进行了两天闭门谈判,初步达成承包意向。 考察告一段落,张经理感谢老局长,几天来对他一行人的招待,他回去要详细研究,向总厂领导汇报,才能作出决定,给予明确的答复。 张局长邀请管工业的副县长出面,在当地最好的饭店,举行了一次隆重的晚宴,可见政府对此次承包的重视。 张经理临走前,请方伟参与临时会议,经过商讨,拿出两套方案;第一套方案,如果总厂同意承包的话,就派人接管厂子,由方伟组织人员维修设备,争取用最短时间恢复生产;第二套方案,按原计划建厂,按部就班展开实施,方伟按照原计划执行。 张经理分析;“第二套方案实施的可能性较大,一旦启动,与方伟的聘用合同立即生效,由他牵头组织相关人员,用最快的速度搞出预算,马上进行工艺设计,厂房布局及设备采购,拿出建厂进度网络图,确定各项目的负责人,并且要标明竣工日期。” 张经理曾经担任过仪表总厂副厂长,在管理上很有一套,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把方伟了解的如此清楚。 说起建化工厂,对方伟来说也是轻车熟路,他曾经担任过化工厂中层领导,负责生产技术,工艺设备了如指掌。 张经理告诉方伟;“小方,这几天你一直陪着我们,辛苦你了。咱们自己建厂,还是承包,需要时间研究。你该干啥干啥,但是,建厂资料,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我们就此分手,你等消息吧。” 方伟送走张经理一行人,不敢耽误时间,迅速坐火车返回岭南,把自己保存的化工厂图纸,(工厂平面图,非标设备部件图纸,工艺线路及定型设备明细表)重新整理了一次,用了几天时间,全部搞定,只等张经理的消息了。 方伟早有思想准备,到时即便图纸派不上用场,也要把基础工作提前做好,肯定不会做无用功的。 他把自己该做的工作全部做完后,也就闲了下来,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起辞职前一段时间,为建化工厂准备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白天在厂里工作,晚上回家还要加班加点,既紧张又劳累,搞得身心具疲,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方伟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去菜市场买了一些鱼和肉,路过一家小卖部时,又买了两瓶啤酒,准备晚上犒劳一下自己,喝点酒,好好睡一晚,恢复已经被透支了的身体。 回到住处,做几个菜,他坐到餐桌前,打开啤酒瓶倒满酒杯,眼看泡沫就要冒出来了,这才停住手。 他拿起筷子准备开吃,听见有节奏又熟悉的敲门声,方伟不用多想,就知道心爱的人来了。 方伟起身开门,牵着小丽温柔而纤细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部,让她感觉自己的心跳。 小丽红扑扑的脸庞,温柔而娇嫩,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一双大眼睛,明亮又多情,羞涩的像个少女,看得方伟春心荡漾。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忘掉了一切劳累与辛苦,两人仅仅几天没有见面,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仿佛两个像久别的人又重逢,激动的心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达,完全沉浸在幸福与甜蜜里。 相拥过后,怜怜不舍得分开,方伟说道;“你来的正好,饭菜刚端上桌,坐下来一块吃。” 方伟放好凳子,让小丽坐下,她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是菜又是酒的,是不是要招待客人?” 方伟笑着说道;“哪来的客人,就我自己一个人啊啊。。你别站着,快坐下,我去给你拿筷子。” 小丽瞅着桌子上摆的几个菜,说道;“做这么多菜,你一个人能吃得了吗?” 她在房间扫了一眼,坐下来又说道;“我已经吃过了,再陪你吃几口,喝两杯啤酒。” 自从上次小丽与方伟敞开心扉,爱情的火焰在心里越烧越旺,两颗心灵异常活跃起来,他们接触更加频繁,有事儿没事,总在一起谈天论地,欣赏着彼此,正如诗人白居易《长恨歌》里所写的那样;“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有一次方伟电话告诉她,厂里有些忙,晚上要加班,最近几天不能见面,等空闲下来去找她。 小丽了解方伟,工作起来不分白天黑夜,吃饭也顾不上,没个正点,她不可能分身照顾他,很是担心。 小丽想从家里带饭菜过来,电话里被方伟拒绝了,她心想,等他忙过这一阵子,可能会消停下来。 小丽耐心地等着,左等右等,一个礼拜过去了,一直没有方伟的电话。她内心焦虑烦躁,不停的在问自己;他到底在忙些啥? 她有一点是肯定的,方伟不会照顾自己,会累出病来,她越发急躁起来,整天盼着他赶快忙过去。 就在小丽担心方伟时,她接到大姐打来的电话,大姐一直惦记着,她和方伟关系的进展,迟迟得不到小丽的回音,大姐有些着急。 大姐在电话里明确告诉小丽,礼拜天带方伟去她家,吃个便饭,随便聊一聊,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小丽来找方伟,就是确定他礼拜天有没有时间,能否一起出去逛逛,顺便带他去大姐家。 方伟给她倒满一杯啤酒,小丽瞅着溢出来的酒沫,流到桌子上,她用抹布擦干净,问道;“今天晚上,没去加班,是不是忙过去了?” 方伟没有回答,端起酒和小丽碰杯,一口气喝了个底儿朝天,放下杯子,抹了一下嘴,说道;“连续几天晚上,忙到半夜两三点,总算成了任务,睡了两个多小时。这几天没休息好,吃的都是冷菜剩饭。今天闲下来了,没事可干,准备犒劳一下自己,随便做了几个菜,这不,正好你来了。” 小丽说道;“这几天你也累了,吃过饭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顺便问你一句,礼拜天你有空吗?” 方伟说道;“礼拜天我没事,怎么你有事儿?” 小丽说道;“你没事的话,礼拜天我们出去转一转,顺便介绍一个人,让你们认识一下。” 方伟问道;“去见谁?能不能提前给我透露一下?” 小丽满脸微笑的说道;“别问去见谁,反正不会吃了你,在家等就好了,到时我来接你。” 小丽瞅着桌上快要见底的空盘子,说道;“剩下的几口菜,快点吃完吧,我把餐具洗一洗,免得脏兮兮的,放到那里几天不动。” 方伟实在吃不下去,摸了摸肚子,打着饱嗝说道;“不用你收拾,我自己来,有事你忙去吧。” 小丽没理他,系上围裙,把剩下的菜倒进垃圾桶,快速把餐具放进洗碗盆里,端到外面水管旁,用水冲了两遍洗干净,端回来放在临时的碗柜里,整个过程十分麻利,严然像一个家庭主妇。 方伟瞧着小丽,在屋里忙来忙去,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幸福,家的概念以前是抽象的,模糊的,今天对家的感受,是如此的强烈。 小丽忙碌的身影,在屋里面飘来飘去,他静静的坐在床边,心里想着,有她就有家,既舒服又温馨,有爱人陪伴真好。 方伟原有的一丝担忧,现已不复存在,两个家庭差距,已不是障碍,在他和小丽真心相爱的面前,那又算得了什么,任何物质的世俗观念,无法阻挡对小丽的爱。 ………… 张经理来电告知方伟,公司决定不承包化工厂,准备实施第二套方案。方伟回电张经理,能否缓几天过去。 张经理到利索,很快回电方伟,让他在岭南等着,他们计划来一趟,计划考察一下南方的市场。 没过几天,张经理一行八人,开着两辆车来到岭南,下榻在市里最豪华宾馆,他们没急着见方伟,反而在岭南到处转悠,像没事人似的。 岭南到处是热火朝天,干劲十足忙碌的人们,高楼林立,市场繁荣,震惊了他们一行人。 当地政府,出台了很多优惠政策,吸引着国内外有志之士,前来投资建厂,共谋大业。 张经理几天下来,在岭南所到之处,看到的,见到的,完全颠覆了北方人固有观念,彻底改变了他当初的想法。 他们原来的计划开始动摇了,如能把资金投入到这片热土上,完全会是另外一种结果,经济效益会翻倍的。 岭南靠海,有当地政府的优惠政策,原料来源渠道非常多、交通十分发达,有海路或陆路运输的双重保障,海运比陆路运价便宜,比在落后的内地建厂,要划算的多,而且将会事倍功半。 第四十一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张经理把自己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设想,代表劳动服务公司,电话与总厂领导进行了沟通,力求征得厂委会同意。 仅过了一天,就得到了答复,同意劳动服务公司的计划。张经理派人与当地招商部门正式接触,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拿到最优惠的投资条件。 当地政府承诺,在他们的辖范围内,厂址由投资方随便选,土地征用或租赁都可以,你最低的价格优惠。 只要张经理同意来此投资建厂,三平一通由政府负责,还可以免除各种杂费,免征三年所得税。 前期工作做好后,张经理才通知方伟,到他下榻的宾馆房间见面。张经理一同来的几个人,都是公司的主要负责人。 经过研究,决定成立董事会,劳动服务公司经理担任董事长,方伟为建厂技术负责人。 厂址选择靠近海边,方圆一百公里范围内,海路运输必须作为先决条件,污水排放处理,也要考虑进去,厂址选定后,董事会派专人与当地政府接洽。 相关技术人员,方伟可以自行决定,在公司范围内挑选设备工程师,有经验的操作工人,可以从外地聘请。 会上方伟拿出了早已做好的方案,与会人员认真进行了讨论,认同他所做的建厂进度计划。 各种列表明确清晰,土建工期,非标加工时间,定型设备何时到场,以及投产日期,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张经理颇为高兴。 经过经董事会讨论,以举手表决的方式,通过了方伟的建厂实施方案,最后董事长亮出自己的观点,认可了方伟的工作能力,背后几个质疑他的人,无话可说,为方伟的工作铺平了道路。 张经理在会议上宣布,建厂工作,让方伟放手去干,不要有什么顾虑,如有失误,责任由董事长承担。 方伟离开张经理下榻的宾馆,电话约小丽见面,说有事要告诉她。小丽不知道他有什么急事,很快开车赶到,见到方伟就问;“有什么大事,这么着急让我过来?” 方伟打开车门坐进去,难掩内心的激动,笑着说;“这么着急把你找来,是有大事要告诉你。” 小丽急忙问道;“有什么喜事儿?使你那么高兴,快告诉我吧。” 方伟说道;“张经理来咱们这儿了,刚在宾馆开过会,原来建厂的方案有了变化,厂子就建在岭南,靠海边大概方圆一百公里内,我不用离开,难道这不是好事儿吗?” 小丽听完方伟说的话,也高兴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道;“你真能保密,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和我说。” 方伟舒了一口气,说道;“张经理他们来,我是知道的。没想到他们过了好多天,都没和我联系。直到和岭南招商局谈好,才通知我,我见到他们后才知道,接着开了两天会,这不,刚从宾馆出来就见你,还冤枉人家不跟你说。 小丽笑着提醒方伟,明天就是礼拜天,两个人出去的事,千万不要忘了。 几天来,方伟经历与小丽离别的沮丧,工厂建在她家乡的喜讯,就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 方伟晚上兴奋睡不着觉,去小丽大姐家的事还真给忘了,他睡了个懒觉,早上九点多才起床,洗漱完毕,小丽就到了。 她进门就说;“怎么现在才起床?也不看是几点了,是不是把今天的事给忘了?” 方伟这才恍然大悟,急忙穿好外套,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对不起,我还真忘了,今天是礼拜天,想多睡一会儿。” 小丽笑着说;“不说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准备好,咱们马上就走。” 方伟洗脸刷牙,小丽给他叠着被褥,房间收拾妥当后,他和小丽匆匆走出门,方伟边走边系上衣扣子。 两人开车来到水果店,各种水果挑了一些,混装到一个大袋子,方伟问小丽;“去见个人,还要买这么多水果,到底去见什么样的人?” 小丽说;“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去了就知道了。” 小丽结完账,招呼方伟上车,开了大约有四十多分钟,车停在一栋楼下,两人下了车。 小丽让方伟提着水果袋,两人一起上到三楼,敲了几下门,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男人,方伟不认识,他和小丽很熟悉,热情招呼方伟进去。 小丽进门后问道;“姐夫,大姐在家吗?” 这时方伟才明白,这是小丽大姐家。小丽姐夫招呼他们俩坐下,倒上两杯茶水,说道;“你大姐一早就出去买菜了,估计还快要回来,你们俩先坐下喝点水。” 小丽姐夫瞅着方伟,问小丽;“小妹,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帅气的小伙是谁?” 小丽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大姐没给你说吗?你还明知故问,是不是拿我穷开心?” 就在小丽尴尬时,一个小男孩从卧室跑出来,抱住她的腿,嘴里一直嚷着;“小姨,你为什么不来我们家?我想你,给我买好吃的没有?” 小丽抱起小男孩儿,在脸上亲了几口,说道;“我也想你,这不是来看你了。”从带来的水果袋里,掏出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塞到小男孩的手里,指着方伟说;“这位叔叔给你买的,自己去洗干净,看好吃不好吃。” 男孩从小丽的怀里下来,跑进厨房。小丽大姐夫瞅着方伟说道;“这孩子,越来越没个样子,你不要见笑。” 方伟这才意识到,那个男孩是小丽的外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孩子都是这样,见到大人撒娇也是正常的。” 小丽大姐夫,早就知道方伟是谁,初次见面,不好开玩笑,问小丽;“最近忙些什么,为什么不来大姐家。” 小丽说道;“最近工作有些忙,腾不出时间来看大姐。” 方伟趁他们说话的功夫,环视客厅一周;茶几上有几盘水果,家具古香古色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电视放在沙发的正前方,墙上挂着名人字画,还有几幅山水画,阳台养着花草,一盆茉莉花开得十分绚丽,一盆盆栽橘子树,挂满了果实,还有几盆叫不上来名字的绿色植物。 从家具物品摆放,和墙上的名人字画来看,小丽大姐是个生活品位很高、有修养的文化人,从客厅摆设来看,完全是父母家的翻版。 这时,听到开门声,进来的是小丽大姐,提着两袋菜站在那里,向方伟这边看着。 小丽姐夫接过菜,走进厨房,大姐走到他们身边,拿过一把椅子,坐到茶几旁,直截了当地对小丽说道;“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男士是谁?” 小丽的脸马上红了起来,冲着大姐说;“明知故问,打电话让我来,你还不知道他是谁。” 大姐笑了起来,说道;“我想缓解初次见面拘束的气氛,算是开个玩笑吧,你倒认真了。” 方伟初次来小丽大姐家,心里面有些紧张,随着姊妹两人斗嘴,尴尬也就没有了。 小丽大姐瞅着方伟,上下仔细打量着,他有些拘束和不自然,不由得转向小丽,像是在向她求救。 小丽明白了方伟的意思,说道;“他第一次登门拜访,你老盯着人家看,一个大男人都感到害羞,让你看得不好意思了。” 大姐瞅着方伟,说道;“你的名字早有耳闻,小丽经常念叨你,就是没有见过面。我让小丽带你来家里吃个便饭,互相认识一下,没别的意思。” 平时能说会道的方伟,此时,显得笨嘴笨舌,话也不会说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尴尬的只是傻笑。 小丽瞅着方伟不自然的样子,不由自主跟着大姐笑了起来,说道;“方伟,你今天的样子,有些狼狈,平时能说会道去哪儿了?” 方伟红着脸只是傻笑,随着小丽姊妹两个的笑声,他渐渐地恢复常态,和姐俩随便聊了起来。 临近中午,一桌丰盛的菜摆上了桌。小丽大姐和姐夫,频频给方伟夹菜劝酒,小丽看方伟太实在,敬酒就喝,说道;“大姐,别让他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大姐夫喝得有点多,开玩笑说道;“怎么心疼了?你俩可还没有结婚,就这样袒护他。” 话一出口,大姐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姐夫也觉得自己失言,马上说;“瞧我这张没有把门的臭嘴,酒喝多了就胡说八道。” 他端起酒杯瞅着方伟说;“刚才说的胡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自罚三杯,向你赔罪。” 大姐瞧着酒喝得差不多了,督促上饭,方伟说道;“别上饭了,我已经饱了,一口都吃不下。” 大姐吩咐丈夫,说道;“你把盘子撤下去,倒两杯茶水,陪着方伟聊天,我和小丽说几句话。” 她站起来拉着小丽的手,走进卧室,大姐说道;“我真没想到,方伟个子有一米八多,白白净净的,高大又帅气,挺精神的,人也聪明,难怪你对他这么钟情。单从他的长相来看,绝对符合你的要求。以前我还有些担心,怕他配不上你,因为你的条件太高,恐怕会耽误了自己。现在看来,我是多虑了,全是瞎操心。你总算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这下该心满意足了吧。不过,我还是有些疑虑,既然他这么优秀,难道以前没有女孩看上他吗?你觉得他能靠得住吗?” 小丽说道;“大姐,你还是不了解方伟,有人觉得他会招风引蝶,这一点你放心。比如,方伟同办公室的一个女孩儿,非常喜欢他,结果被方伟拒绝了。那个女孩儿伤透了心,留给他一封信,辞职走了。此时方伟并没瞒着我,还把女孩留给他的那封信,给我看了。他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内心非常柔软,富有同情心,心肠非常好,爱打抱不平,见到有人被欺负,总能拔刀相助。方伟不像富贵子弟那样,自以为长得帅气,朝秦暮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俩小时候玩在一起,长大后,他没有多大变化,脾气基本上还跟儿时一样。前几天,还是他主动开的口,说很喜欢我,愿和我厮守一辈子。” 第四十二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娓娓地道来,叙述她和方伟恋爱经过,就是像在听一个精彩的故事,大姐笑着说道;“你们两个的事儿,说得太笼统了,你能不能再说详细一点,这样我好判断,方伟是真心还是假意?” 小丽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瞅着大姐,说道;“怪难为情的,太详细的我就不说了,只能给你说个大概。我很了解方伟,他那点儿心思,是瞒不过我的。他以前有顾虑,主要是咱们家地位和经济条件,他们家没法比,他有些自卑,也是始终过不去的坎,总认为是高攀了咱家。我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到底还是想通了,再说了,我们俩隔几天见一次面,情感上已经产生了依赖,他是离不开我的。一个人在这儿,熟人不多,寻求帮助只能找我,他没有可信赖的人,你想他能离我而去嘛。” 小丽的解释,大姐消除了疑虑,笑着说道;“你说的也是,我看他对你挺好的。以前你给我说得再好,我都不敢太相信。今天见到他本人,我就放心了。父母那边我慢慢去说,剩下的就是你们两个,如何好好相处了。” 小丽把方伟最近要辞职,很可能要换新工作的事情全说了,今后两人见面的时间要少了许多。 小丽继续说道;“我的工作比较轻松,有的是时间去看他,而且,他工作的地方,离得不太远,开车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大姐看着小丽说得头头是道,忽然觉得小妹成熟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以前对这个小妹妹还有些担心,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可以放的心由她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小丽考虑得详细周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大姐感觉有些吃惊。心想,有方伟的陪伴,即使去闯荡社会,也一定能闯出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天地,并幸福快乐地生活一辈子。 大姐高兴地说道;“我在你这么大年龄时,考虑问题要简单得多,没有像你这样细致周密。以前真的有点儿轻看你了,从今往后,不管你去干什么,大姐不会过多的干预了。” 姊妹两个相谈正欢,小丽的外甥推开卧室门,进来嚷嚷着喊道;“妈妈,你和小姨怎么不出去?爸爸让我来喊你们,外边那个叔叔都等急了。” 说罢拽着小丽的胳膊往外走,大姐也跟着出去。大姐夫说道;“你们两个在卧室待那么长时间,半天不出来,让我一个人陪着方伟合适吗?人家知识面很广,懂得又多,说出话来的话,一套一套的,难以对答,搞得我很尴尬,小方会笑话我的。” 方伟说道;“大哥,真会说笑话,你才是口若心河,博古通今,还这样的谦虚,使我感到无地自容。” 大姐说道;“你们聊得很投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小丽,你不要站在那里了,快点儿过来,坐下来几个人说会儿话。” 小丽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坐了。方伟喝了不少酒,你看他那醉酒的样子,歪歪扭扭的靠在沙发上,都快要躺下去,再待一会儿可能要吐在你家里。我得赶快送他回去,让他早点休息,免得在这里出洋相。” 方伟扶着沙发站起来,身体有些晃悠,瞅着小丽大姐,有点儿不利索地说道;“谢谢大姐的热情款待,我今天酒喝得有点多。以后有机会,还会再登门拜访的,到时你们可不要嫌弃。” 大姐客气地挽留他们,瞅着方伟说道;“你去卧室休息一会儿,等酒劲儿过去再走,我看比较妥当。” 大姐夫也跟着劝说;“还是让方伟去卧室休息一会儿,等酒劲过去再走,你看他现在醉成这个样子,在路上一着风,非吐在车上不可。” 方伟虽然有些醉,但脑子还是清醒的,毕竟第一次到小丽大姐家,酒喝成这样子,洋相出大了。 他一再坚持要走,几个人好言相劝,也没有拦住他,大姐一家人,只好送他们到楼下,看着小丽开车离去。 星期一,方伟起得很早,穿戴齐整,来到张经理下榻的宾馆,办公室主任领着他,看一看临时租来的办公室。 进门摆着长条半圆形桌子,两边放着椅子,明显是开会用的,还有一张办公桌,后面放着书柜,墙上挂了一幅大型山水画。 再往里走,有个侧开门卧室,房间不大,放着一张单人床,被褥摆放整齐,床头柜放着台灯,显然是临时休息用的。 方伟把图纸和资料存放妥当后,来到张经理的办公室,汇报工作计划和日常安排,经理让他按照会上研究的方案,再进行一次检查,看还有没有考虑不到的地方,一定要把基础工作做细做扎实,有些工作能提前做,就要提前做到位。 随后重点商量,非标设备加工外包方案,公司负责找一家有经验的施工团队,尽快全面展开工作。 方伟请示张经理,说道;“我打算凑这几天的空档,回老家一趟,找几个有经验的熟练操作工。至于工资待遇,请张经理拿出具体条件,我回去好和人家商量。这些人需要提前定下来,免得用时找不到,否则的话,延误投产日期。” 经理说道;“你回老家找人越快越好,不要拖得太久,建厂用地和招商局已经谈好,有些细则再敲定一下,预计这个礼拜就能签协议。你一定要准时回来,否则土建工程没法进行,会打乱整个工作安排的。咱们十来个人,吃住在宾馆,每天的费用,也是不小的一笔开支。” 方伟说道;“我今天就走,最长不超过一个礼拜,尽量提前赶回来,影响不了开工日期的。” 方伟从张经理的办公室出来,给小丽打了个电话,马上要回老家办事儿,几天就回来,打完电话回到住处,拿上几件换洗的衣服,直奔火车站。 三月的春风,带走了冬天的寒意,下垂的柳枝随风摇摆着,犹如青春的少女在嬉戏;一望无际的田野,泛出了绿色,地头一棵老杏树,也焕发了青春,开满了红白相间的花,飘来淡淡的清香。 种稼人开始忙碌起来,田地里传来吆喝声和鞭子声,水牛喘着粗气,卖力地拉着犁耙。 穿着花花绿绿的女人们,像一群蝴蝶,在轻盈地劳作着,向田间撒着种子,播下收获的希望。 张伟他们从宾馆搬到化工厂附近,在村子租了农家小院,建厂工作就此全面铺开了。 招商局承诺的平整土地,硬化道路以及高压线路,同时开始施工。前来施工的工程队陆续赶到,工地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按照规划和合同规定,土建工程队首先进场,半个月时间就把场地圈起来,没用多久,基础工作已全面结束。 建厂的路通了,围墙垒好了,高压线路已通到变压器跟前,临时用的水管,也通到厂里。 后续人员陆陆续续地赶到,外购定型设备及购买钢材的负责人,非标设备加工队,各路人马基本已到齐,化工厂全面施工的条件已经具备。 张经理抓住有利时机,组织建厂领导小组开会,要求非标设备加工,所需的钢材尽快拉回来。非标设备加工单位、土建施工队,按计划开展工作,希望大家出谋划策,能省的就省,能减的就减,多辛苦点儿,用最快的速度,争取半年以内,全面完成任务。 办公室负责解决与当地村民产生的矛盾,做好与政府相关部门协调工作,还要兼管后勤。 张经理看到方伟,没白天没黑夜地工作,很感动,特地开启小灶,又雇了一名年轻的妇女,专门负责工程技术人员生活起居。 几个月来,方伟他们辛辛苦苦地忙碌,没有白费,非标设备外部的刷漆和场内路面硬化,基本已完成。 方伟想利用这段时间,给劳累半年的技术人员,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准备迎接最后冲刺。 方伟和小丽分开已有几个月,他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建厂工作中,没有时间去见小丽,她来看过方伟几次,匆匆见了个面,没说上几句话就走了。 小丽一直在想,如何让父母认可方伟,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她看到方伟为建工厂,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同时也展示了他的能力。 她想借用这个机会,找个恰当的理由,让父母来现场看看,能胜过千言万语,比说任何话都有用。 化工厂投产日期已定,方伟电话告诉小丽,让她带着父母一起来,分享他付出的工作成果,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晚饭后,小丽坐到母亲身边,说道;“方伟新单位已经半年了,他工作的地方离我们不太远,也就七十多里路。昨天来电话,说新建的工厂快要投产,到时让我去一趟,不知爸爸是否愿意去看看?” 方伟在电话里特别提到她父母,想方设法和她一起来,这对小丽来说是有很大压力的,父母能否一起儿去,她心里完全没有底。 小丽焦急地等着父母的回话,两位老人半天没有反应,她看着父母没有立即表态,她心跳的咚咚响,客厅三人都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母亲才开口说道;“这几个月我也没有见到小方,他上次来不是说去外地了,怎么在岭南工作?” 小丽把方伟的近况,给父母大概地讲了讲,最后说道;“他现在工作忙,抽不出身来,特地邀请二老,去参加工厂投产典礼。你们到底愿意不愿意去,给个明确答复,我好给方伟回话。” 父亲接过话,说道;“我和你妈在家闷得慌,也想出去走走,参观一下方伟他们新建的工厂,就当是散心了。” 他转脸看着老伴,接着说道;“既然方伟邀请咱们去参加开工典礼,不去不大合适吧,老婆子,你说呢?” 小丽母亲说道;“方伟的面子是不好驳的,去的时候不用专车司机,就让小丽开车就行,毕竟是我们的私事,麻烦人家会影响不太好。” 小丽能请动父母一起去见方伟,是她没有料到的,心里很高兴,急忙走出去,找了个用公用电话,告诉方伟;“化工厂投产剪彩仪式,我父母可能会去参加的,你要有思想准备,到时要好好表现,尽量把排场搞大一点,让他们高兴,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女儿高兴地出门,老两口相互看了一眼,老伴儿开口道;“你看出来没有?小丽高兴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自从小方来咱们这儿以后,女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早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俩的关系不一般。她不同意小王的原因,这下你明白了吧?” 老头子说道;“你以为我傻呀,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只要孩子们高兴,就随她去吧。” 老伴说道;“刚才咱们答应去参加投产典礼,就已经向女儿表明了我们的态度。相反的话,小丽会伤心的,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老头子大声笑着,随后说道;“我们家最小的女儿婚姻有着落,心中悬着的这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我们老两口应该高兴才是。” ………… 工厂的建设基本快要收尾,操作工人正在进行,单台设备独立试车,时间为二十四小时,等行联动运行正常后,就具备了投产条件。 拉原料的油罐车排着长队,正在用蒸汽油泵往大型储备油罐卸货,厂里厂外都在忙碌着。 方伟找到董事长,说现在厂内已具备投产条件,就剩一条码头通往厂里的原料油输送管道,还在赶工建设中,预计还需要二十多天才能完成,现在只能用汽车搞运输。 董事长说道;“输油管道不能急着赶工,那样会出问题的,你去告诉施工队,连接焊缝一定要焊结实,将来运行当中出焊缝现漏油,他们要负完全责任,还要给我们赔偿的。” 方伟说道;“请董事长放心,我会把您的话转告他们,我派专人监督施工单位,每个焊缝都要进行渗漏试验,否则的话,我们不给结算工程款,还要重新施工,耽误的时间也要他们负责。” 全厂职工以及各施工单位齐心协力经,过半年多的辛勤努力,终于在明媚的夏天建成了。 工人们穿着崭新的工作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响成一片,人们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之中, 邀请政府有关部门的领导,总厂派来的代表,以及特邀嘉宾主席台就坐,各方代表送来的花篮,摆满了主席台前。 坐在主席台上的当地政府官员,突然看见老市委书记来了,急忙从主席台下来,非要老领导坐到主席台中央。 小丽父亲几番推脱,实在拗不过这几个人,这时,张经理也走过来,当地官员向他介绍老领导。 张经理这才知道,方伟女朋友的父亲,是前市委书记,现在还担任顾问委员会主任,这可把他惊到了。 好多认识老领导的人,走过来围城一圈,客气的请他上主席台,和大伙一起高兴,小丽父亲碍于面子,只能听从大家的意见。 各方代表纷纷发表祝贺词,典礼结束时,董事长隆重的大声说道;“我宣布,现在化工厂开始。” 在鞭炮声中,全厂设备运转起来,烟囱冒出一股白色的烟雾,直冲云霄,飘向厂外很远的地方,才慢慢散去。 股东们非常激动,跑过来与方伟握手,相互拥抱,小丽和母亲站在不远处,看到方伟受到如此的尊重,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小丽以前来过几次,厂里主要几个领导都认识,并不了解小丽家庭背景,更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 厂里派专人陪着小丽父母,他们受到特殊照顾。中午会餐时,饭店仅有的一个豪华间,留给参加投产仪式的贵宾。 当地官员及董事长作陪,希望老领导常来看看,就是对外来投资者的最大的支持,他们讲了一番恭维的话。 说到这里,有人以为董事长说的是客气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毕竟在领导岗位多年,政治上的敏感性还是有的。 小丽父亲在市里担任过主要领导,虽然现在退下来,说话还是很管用的,这点董事长再明白不过了。 董事长陪着小丽父母,聊得津津有味。方伟瞧着没人注意他,给小丽使了个眼色,走到饭店外,说道;“等化工厂运转正常后,我回市里休息几天,去你家里拜访两位老人。” 说到这里,方伟犹豫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想正式向你父母提亲,不知道二老不认我这个穷小子,你看他们能接受我吗?” 小丽没想到方伟的胆子这么大,敢去找她父母提亲,连她都吓了一跳。顿时紧张的脸红起来。 她心想,父母对方伟印象还是不错的,仅仅是对晚辈的好感,还是看在救过小丽的面子上,还有没有其他的因素,她不得而知。 父母的心思,她也猜不透,是否同意她和方伟恋爱,认他做女婿,这么大的事儿,小丽没有把握。 方伟直接找她父母,明确两人的关系,万一被父母拒绝了,后果是她和方伟承受不了的。 小丽觉得,不能让方为这么莽撞,开口说道;“你听我说,我们俩的事,我已经让大姐去说了,很快就会知道结果的。你直接去找我父母,连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万一把事情搞砸,咱们俩可真的没有退路了。” 第四十三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试探性地说出自己,去她家提亲的想法,没想到小丽反应这么紧张,他诡异地笑着,突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转身跑开了。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都在看着她,小丽连脖子都红了,羞涩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马上钻进去。 一阵风刮起尘土,向他们这边吹来,人们被迫得四散开,她这才躲过尴尬的局面,用手来回摸着,被方伟亲在脸上湿湿的唇印,心跳异常厉害,一阵喜悦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在返回市里的路上,母亲说道;“真没想到,方伟年龄不大,本事不小,技术挺全面的,负责建一个工厂,还真不容易。” 父亲说道;“像他这么大,我在部队都当营长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你也太小看小方了,年轻人的本事大着呢。” 小丽听着父母的对答,心里蛮高兴的,这说明二老认可了方伟的能力,她立刻把车速降下来,听着父母在讨论自己心爱的人。 她心里琢磨着,这次真没有白来,只要方伟得到父母的认可,下一步就有办法了。 小丽打开车载收录机,开始播放“在希望的田野上”,歌曲悠扬地在车里面回荡,这首歌她以前经常听,今天听起来格外不一样,感到应景又亲切。 随着音乐的起伏,小丽跟着小声唱起来,与其说是陶醉在歌声里,倒不如说,她沉浸在对未来美好憧憬。 人生不会是一帆风顺,前行的路崎岖不平,翻过嶙峋的山峰,展现在眼前是平坦,一望无际的原野;绿草茵茵,鲜花盛开,蝶飞凤舞,晴空万里。 ………… 方伟和小丽正在准备谈婚论嫁,王梅辗转好几个地方,在长江下游的一个大城市,已经在银海落了脚,并且找到心仪的工作。 她刚来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银海市,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漫无目的到处找工作,当快失去希望时,天无绝人之路,一家公司聘用了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梅渐渐地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理解了‘月有阴晴圆缺’的含义。 她这一路走来,虽然历尽艰辛,但是他懂得了许多人生哲理——不完美的人生,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一心追求的东西,未必能得到,失去的就让它彻底地从记忆里抹去,不管旅途多么的坎坷与艰难,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天上不会掉馅饼,只有提高自己的能力,一切自然会水到渠成。 王梅清醒了许多,过去走过的弯路,仅仅是磨炼自己的开始,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断完善自己,生活上多些情趣,才能赢得他人的尊重。 王梅放下过去已有的包袱,工作逐渐进入佳境,人际关系处理得很到位,考虑问题先人一步。 工作中存在的问题,以及合理合理化建议,拿捏得非常好,深得领导和同事的好评与信任。 她以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做事小心翼翼,一脸稚气就像一个处世未深的,要人怜悯的孩子。 经过这一场痛彻心扉的洗礼,王梅的身心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对自己有了清醒的认识,潜意识对人生美好,生活的渴望,彻底迸发出来。 她走路步态坚定,挺胸抬头,她漂亮的脸蛋,总是笑盈盈的,苗条又丰满的体态,散发着无法说出的魅力。 职场就是江湖,江湖体现在职场,办公室人与人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尤其是女同事之间,明争暗斗是普遍现象。 表面上一团和气,私底下钩心斗角,议论他人的是非,王梅很快就适应了,她变得油滑起来。 她入职时间短,和同事之间没什么私人积怨,与每个同事相处得都不错,善于学习与求教,业务能力渐渐的得到提高,很快升到业务经理。 王梅独处时,心里涌出丝丝阵痛,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回想过去。她毕竟是个女人,有血有肉有思想,内心的伤痛,她暂时无法去抚平。 她白天拼命地工作,干一些别人不愿干的事,下班回来阅读大量的书籍,补上知识上的盲点,丰富自己的词汇,提高自身素养。 有个女同事叫秦招娣,在闲聊时问她;“你这么优秀,对象肯定是高大帅气的小伙子,怎么没见过他来找你,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王梅对招娣的问话,一笑了之,她心想,不一下子堵死好事同事的口,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闲言碎语,干脆来它个无中生有。 她主意已定,用淡淡的口吻,随口说道;“他在外地工作忙,很少来我这儿,有事通过电话联系,自然你是见不到的。” 招娣说道;“难怪你对其他男同事,不屑一顾,几个男的事私下议论,说你表面热情,内心冷漠得像个冰美人,让人敬而远之。” 王梅不想再纠缠自己的事,笑了笑把话岔开,反问道;“说说你的对象,是哪里人?干什么的?” 招娣倒直爽,不介意自己的隐私,说道;“看上我的人,我看不上他,我看上的人,人家看不上我,婚姻就是这么有趣,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 王梅有些伤感,半问半说道;“你可能条件要求太高,一般的人你看不上,眼光稍微放低点儿,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的。回头再看看那些独身的帅男靓女,生活过的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牵绊,活得自由自在,实在令人羡慕,你说呢?” 招娣叹气地说道;“你说的也对。可是我拗不过父母,没办法,只能从俗了。” 王梅问道;“最近看你读会计方面的书,已经有好大一摞子,是不是计划要考注会?” 招娣回答道;“办公室工作就是混日子,是不会有出路,得想其它办法改变现状。抽时间学习有关会计方面的知识,我想考注会,从事审计行业工作。听别人说,如能在审计行业干个七八年,就能做到合伙人,挣钱又多活的又自在。” 王梅说道;“我们年龄差不多,可比我强多了,你的目标很明确,决心那么大,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远,在这一点上,我要向你学习。” 招娣说道;“你要是也想考注会,需要学习资料,你来找我,我买了好多注会方面的书,可以借给你看,我们两个一起学习,互相交流,共同提高。” 王梅说道;“你说话要算数,可不能半路变卦,借书的事,就不用了,我自己去买,再说了,你学习也离不了的,你给我列个书单就可以了。” 招娣爽快的答应了,从此以后,两个人成了知心朋友,在学习上互相促进,互相鼓励。 王梅喜欢会计工作,平时就爱看有关方面的书,在老家做过几天出纳,有一定的基础,学起来相对容易一些。 晚上王梅独处一室,没有外人的干扰,可以静下心来,专心学习,很快学习进度就超过了招娣。 王梅靠信念坚持着,工作学习两不误,辛苦的努力着,人也消瘦了许多,看起来反而更精神了。 早晨刚到单位上班,招娣拉住她,说道;“最近一段儿学习太辛苦,我怕是坚持不下去了,想过好多次要放弃。” 王梅说道;“我和你一样的辛苦,已经走到这一步,绝对不能放弃,一定要坚持下去,你说好不好啊?” 招娣唉声叹气地说道;“我也想坚持下去,下不了那个决心,这几天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在为我这个可怕的想法苦恼着。” 王梅说道;“你的思想压力过大,要不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俩出去散散心,需要放松一下自己。” 招娣说道;“下班后我不回家了,咱们俩一块找个饭馆随便吃点,一起到江边看看,那里人多,可以排解自己的郁闷。” 下班后,找了家饭馆,吃过饭后,打的来到江边,两个人靠在护栏上,望着江面上来往的轮船,载着货物和游客从面前驶过。 浪花拍打着江岸,在来璀璨的灯光照亮下,来回翻滚着,一会儿涌上来,一会儿跌下去。 滚滚东去的江水,承载着人间的幸福与忧愁,从未停息过,无休无止地流淌着,仿佛向两岸观赏的人们,诉说着人生的艰辛与不易。 王梅开口说道;“你看这长江流水,有时缓有时急,从来不会风平浪静,多想你我的经历,你能感受到它的心跳吗?” 招娣沉思者说道;“你能把流水看成人生的经历,比拟的很有道理,如此精确又富有哲理,令我感同身受。” 王梅有些动情,说道;“大自然的变迁,要经过上千万年的演化,日积月累才形成现在这个样子,而我们人类渺小而短暂的一生,虽然与大自然的改变,在时间上有长短,但其中的规律,又是那么的相似。” 招娣说道;“你说的很对,我的心里忽然明亮了起来,我懂你话里的意思,是在鼓励我抛弃懦弱,去找回即将迷失方向的自己。” 王梅瞅着招娣笑了,她也开心起来,说道;“这就对了,我们俩当初立下的誓言,要共同走下去,考不上注会誓不罢休,你千万不要忘了。” 两个要好的朋友,相互勉励着,走到一群人跟前,他们围着一个弹钢琴的女孩,在欣赏那天籁般的美妙琴音。 王梅和招娣站住脚,静静的听着这悦耳的音乐,仿佛心灵得到了升华,直到午夜过后,琴声才渐渐地落幕。 ………… 一年一度的全国注册会计师考试日期快要到了,王梅把所能利用的时间全部用来学习,要进行最后一搏,有时还熬到深夜。 临近考试的前一天,王梅准备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约好招娣出门逛了一天,晚上她两人来到浴池,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 王梅回到出租屋,一觉睡到大天亮,洗刷完毕后,把考试的用具放进包里,满怀信心地走出屋门。 经过两天考试,四门科目全部考完,到底能不能考过,王梅虽然心里底气十足,但还是有些担心自己有失误,期盼有个好结果。 秋天快过去了,沿海城市,依然是生机盎然,满眼绿色,此时王梅的心情,与大自然景色反差极大,焦虑的熬着日子。 王梅租住的屋前,橘子树挂满累累果实,向人们昭示着收获的季节。乘凉的葡萄架下,一串串紫红色的葡萄,随风摇摆着,飘出淡淡的清香。 街道两旁的树,叶子零落的撒在地上,人们匆匆的脚步,踩上去沙沙作响。两只小狗,在绿化带嬉戏追逐着,就像两个淘气的顽童。 喜鹊落在屋后的树枝上,抖动着翅膀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叫着,预示着将有好讯息传来。 注册会计师考试成绩快要公布,王梅反而更紧张起来,内心反而更焦虑,整天期盼着,心里祷告者,自己一定能考过。 她在等待考试成绩这一段时间,心情很压抑,焦躁不安,都要快有神经质了,可见她紧张到什么程度。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消息,本想过两门或三门,就算是最好的了,结果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会计、税法、经济法、审计四个科目考过。 王梅高兴的不得了,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她把自己的考试成绩,告诉了招娣和周围的同事,大家纷纷向她表示祝贺。 王梅问招娣;“你过了几个科目?能否告诉我?” 招娣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过了三个科目,比你少一门,你是不是要笑话我?” 王梅说道;“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可能笑话你,能过三门已经是狠不错了,好多人都没像你这样幸运。” 招娣高兴地说道;“晚上我请客,约上几个好朋友,一块儿高兴一下,你看如何?” 王梅说道;“请客我也要出一半费用,让你一个人全拿,这有些不太像话了。” 一次考过四门科目,还真不容易,只有少数人能做到,王梅庆幸自己,辛苦努力没有白费,总算是有了好结果。 考过四个科目,就有了跳槽的本钱,剩下的科目,她计划用三年时间,变工作变学习。 等着大综合考过后,就能拿到由财政部,颁发的注册会计师证,她就可以从事审计工作,在审计领域自由翱翔。 会计事务所的工作,是很辛苦的,忙起来不分白天黑夜,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还是有它的好处的,就是能够锻炼自己,业务能力提升的很快,还能够积累广泛的人脉。 会计事务所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能工作七八年,如果没有意外这话,就可以做到合伙人。 想到这里,王梅兴奋了好几天,仿佛合伙人正在向她招手,她暗下决心,既然已选择了这个职业,前方的路不管有多少艰难坎坷,咬碎牙吞到肚子里,也要一直走下去。 王梅向全国排名靠前的十大会计事务所,全部都投递了简历,边上班边等着消息。 一个礼拜后,有两家会计事务所通知她去面试,经过慎重考虑,面试过后,她选择了一家排名第三的会计事务所,签定了实习合同。 王梅回到单位,招娣告诉她与另一家事会计事务所,也签订了合同,随后两人同时办完离职手续,和单位同事告别,很快两人入职各自的会计事务所。 王梅在会计事务所,工作一个多月,才真正体会到,会计事务所水有多深,她是个新人,入职时说好的有老同事带着,当你有不懂的地方,需要老员工帮助,根本没人理你,完全不是说的那么回事。 王梅不仅工作劳累辛苦,还遭到小经理几乎不近人情的训斥,训斥的有多狠,有多凶,有多变态,这样说吧,比老师训自己的学生还厉害,简直就是一个凶残的恶魔。 王梅痛苦过,后悔过,没人的时候也哭过,也想过放弃,后来她慢慢冷静下来,经过权衡利弊,经过一个晚上,也就是一觉醒来,把所有的烦恼全抛在脑后,又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中,热情一点儿没减少。 第四十四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王梅坐飞机经常在天上飞来飞去,她离开银海去外地审计,是常有的事,一年多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中国,大大开阔了视野。 在一次出差途中,飞机钻出云层,在蔚蓝的天空飞翔,她从机窗俯瞰着祖国大地,壮丽的山川河流村庄,工厂烟囱冒出滚滚浓烟,笼罩在城市上空,灰蒙蒙的一片。 她不禁脱口而出,自言自语地说道;“多美的大好河山,被污染成这个样子,难道就没人管一管?” 被邻座的一个人听到,他接过话说道;“现在正是各行各业的高速发展时期,各级政府都在招商引资,哪有心思管这些,这种先生产后治理的监管模式,迟早要付出代价,一定会带来生态灾难。” 王梅回头瞅了一眼,感觉他和自己年龄相仿,穿戴随意的小伙子,坐在旁边时没引起她的注意,听到他说的话具有前瞻性,看问题有如此锐利到位,与实际年龄完全不相符。 小伙子接着说道;“这位女士,我看你这身装束,大胆猜想,你一定是个职业女性,是出差还是旅游?” 王梅回过身子,淡淡地说出两个字;“出差。” 小伙子看她的态度有些冰冷,他并没有在意,自我介绍道;“我姓王,名字叫王建国,我们能否相互认识一下?请问您贵姓?” 王建国的潇洒与大度,王梅倒尴尬了,只好勉强地说道;“我姓王,名字就不用说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王建国笑着说道;“你姓王,我也姓王,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今天能在万米高空相遇,看来很有缘分,你说是不是?” 王梅被人家主动问话,自己被动地回答,感觉有些失礼,脸微微泛红,淡淡地笑着说道;“你真会说笑话,整天飞来飞去的人多了,在飞机上遇到姓王的人也很多,没有听说他们都是一家子。” 王建国认真地说道;“那可不一样,我在国外留学多年,经常在飞机上碰到的男女很多,唯独没有碰见过邻座的同性女士,今天还是第一次,你别以为我再讨人喜欢,说实话,我说的可是真的,用人格来保证,我没有骗你。” 王梅看他认真的样子,从话中你也能听出来,感觉王建国这个人,天真直率,有啥说啥,心里不藏话,不像是有太多的心机,道貌岸然的人。 王梅那不屑一顾的样子,立刻就收敛起来,客气地说道;“我叫王梅,在银海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这次去外地,给一家公司做审计。” 王建国说道;“审计工作很辛苦,一年能闲下来没几天,没有毅力是没法坚持下去的。” 王梅问道;“看来你是很了解审计工作,难道你我是同行,也是搞审计的?” 王建国说道;“我见过几次搞审计的,忙起来不分白天黑夜,只是感觉他们工作很辛苦。” 王梅又问道;“你在什么单位工作?” 王建国说道;“我留学回来时间不长,在家里休息,目前还没有具体工作,闲的没事可做,在国内旅行体验生活,到各地去走走看看,多了解一些风土人情。” 王梅心想,一个说话文质彬彬,受过良好教育的小伙子,整天没事可做,到处游玩,不是家财万贯,就是纨绔子弟,心里对他有了戒备心,扭头看向窗外,不再和他说话,直接把王建国晾到一边。 王建国笑了笑,瞧着她转过身的背影,心想,这个女孩很有个性,防备心也是挺强的,她一定误认为自己居心叵测。 飞机缓缓落地,旅客都在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同事走过来喊王梅,她起身走到过道,听见背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王建国好像要说话,但一句话也没说,她扭头和几个同事,一起向机舱门走去。 王梅与同事走出机场,行李放在地上,几个人站在那里,等审计单位派车来接,正在她四处观望时,瞅见王建国坐上一辆豪华车,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 王梅眼前看到的情景,心想,果然不出她猜想的那样,王建国还真是一个纨绔子弟,庆幸自己在飞机上,没有与他过多的搭讪,才躲过这个‘无赖’的纠缠,心里在沾沾自喜。 客户接站的车到了,王梅和同事坐上车,很快来到他们下榻的宾馆,安置停顿后,客户陪着他们吃过饭后,几个人计划到当地,最繁华的地段去逛一圈。 她婉转谢绝了客户的好意,在附近买了一些水果,一个人慢悠悠地回到宾馆,准备明天审计工作所用的资料。 这家公司是会计事务所的老客户,王梅虽然是第一次审计这家单位,提前已经对他们公司有所了解。 这次来审计的是一个并购项目,时间要求很紧,公司希望事务所,能够派有能力的人来搞审计。 会计事务所的领导,认为王梅所在的审计组,有能力把这次审计工作搞好的,其实也有对她嫉妒的人,在背后的撺掇,把她哄到前面去,目的很清楚,是要看她的笑话。 能够使出如此令人不齿的手段,借领导对王梅的信任来达到目的,可想而知心机要有多深,她却蒙在鼓里,一点儿也不知道,别人会给她下的套。 这次和她随行的经理,就是最大的始作俑者,王梅的业务能力,已经超过早干几年的她,心里恨王梅,恨到牙根儿直痒痒,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表面上看不出一丝破绽。 她比王梅大几岁,在会计事务所已经干了五六年,来这家公司审计过多次,知道管财务的经理,是个不好打交道又难缠的女人,让王梅去对付她,就是要挫一挫她的锐气,击溃王梅整天在所里,得意扬扬的样子,方能解心头之恨。 她说是给王梅引路,倒不如说把她引入精心设下的陷阱,让王梅一头扎下去,叫她在会计事务所里永远不得翻身。 这个女人年龄不大,心计颇深,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哄得合伙人团团转,不能说上级领导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基本上是说一句算一句。 王梅虽说在看人方面,比以前有所进步,她对一起共事的同事从不设防,可是面对心机颇深的人,还是略显嫩了一点。 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只想着如何把审计干好,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王梅考虑到,既然是老客户,审计过他们单位的人,肯定不会少,她从同事那里提前了解到一些,客户基本的情况,对接下来的审计工作,在难度上,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王梅经过侧面打听,这家公司老板,只关心企业的盈利,与财务无关的业务,由他信任的人负责,具体业务指标,只是过一下。 财务由老板亲戚把持着,会计账面弄得一塌糊涂,以前来搞过审计的人,都知道管财务的经理,不太配合审计工作。 每次审计前,他们都要与客户沟通,公司主要领导在场,财务经理当面答应的挺好的,积极配合审计工作。 一扭脸儿态度全变了,你找她要审计所需要的材料,不是找不到,就是拖着不给,没有一次是痛快的。 领导之所以选择王梅这个组,原因很简单,就是王梅工作认真,有沟通能力,她入行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她在工作中兢兢业业,有耐心又肯吃苦,善于和客户打交道的优势。 王梅的业务能力,甚至超过老同事,在事务所里同级别的经理中,她是出类拔萃的,甚至超过个别的上一级审计主管。 王梅和客户开了个碰头会,财务经理也参加了,王梅第一次见到,传说中最难缠的财务负责人。 她是一个五十来岁,略显微胖,穿戴雍容华贵,金首饰,耳环,项链一样不少,看上去是一个挺精干的女人。 正如同事说的那样,她答应得特别好,当你需要审计所需账目和相关资料,随时都可以提供,满足审计工作的需要。 王梅把她说话时间地点,一一写在笔记本上,以备今后与她沟通的依据,碰头会结束后,带队地让王梅和另外一个同事留下,说自己还有其它的工作,一个人坐飞机走了。 她把王梅和同事撂在这里,轻松地走了,可能她正在飞机上,为自己亲手导演的‘杰作’,而得意地开怀大笑,这种人该有多阴险。 王梅介入客户审计后,才知道事情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难题没完没了,一个接着一个,简直是糟糕透了。 公司几年来的账目,乱得一塌糊涂,数字前后衔接不上,也不知道以前来审计的同事,是怎么干的,最基础的账目都没捋清。 王梅费了好大的劲,没日没夜地用了几天的时间,才把最基础的数据搞清楚,为接下来的审计工作,打下了好的基础。 王梅逐渐地明白过来,前边来审计的人,根本没有认真工作,或者说不懂,财务数据没做过任何调整,留下一副烂摊子,让她来收拾,这就是等于给前任擦屁股,搞不好还要连累自己。 审计工作在磕磕绊绊中进行着,财务经理的不配合,王梅早有准备,要想业务全面展开,必须把眼前这个妨碍审计的难题,她要用自己的方法去解决。 王梅再不像以前那么幼稚,很少感情用事,遇到困难时非常冷静。她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和财务经理,私下认真深入沟通一次,争取得到最大限度的支持,审计工作才能有条不稳的进行下去。 如果与财务经理沟通不好的话,这次审计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还有损于单位的信誉,给外人留下笑柄,自己的名声也会毁在这里。 刚开始,她和财务经理谈话并不顺畅,王梅没有灰心,反复给她讲并购能否成功,关键在于财务报表,否则的话,一切免谈,如果账目混乱的还跟以前一样,乱七八糟不像个样子,账面体现不出诱人的数据,并购绝对不可能成功,还会砸了你们公司的牌子,股价会一落千丈的。 王梅左一个阿姨,右一个阿姨,哄的财务经理心里很高兴,她瞅着王梅也顺眼了,为了搞好审计,完全是为工作,整天还要围着她转,经理从心里转变了对王梅的态度。 王梅见到她,不叫阿姨不说话,经理完全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开始主动配合审计工作。 她和同事经过一个月的辛苦努力,审计工作基本完成,并拿出审计报告,客气的请财务经理过目。 随后王梅与证券公司派来的律师,进行了多次交流,反复讨论几次,最终认可了审计报告,这次任务才算完成。 王梅事后才从招娣嘴里知道,在同事中有一两个人,整天绞尽脑汁给她使绊子,设陷阱,毁坏她的名声,用尽一切龌龊的手段,但是令王梅庆幸的,陷害她的目的最终没有达成。 有几家公司在王梅审计时,看中了她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以及业务能力,私下与她谈过好几次,许以股份作为先决条件,邀请她来公司主管财务工作。 王梅面对优厚的待遇,她也动过心,经过一段时间慎重考虑,最后还是婉言的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王梅收入逐步稳定,审计业务越来越多,工资逐年增加,年底事务所还要发一笔不小数目的奖金,银行有了存款,生活逐渐走向正轨,她把年迈的父母,从老家接来银海市,一家三口人,温馨的生活在一起。 冬去春来,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审计淡季。王梅下班后,独自一个人,来到过长江大桥,她两手握紧栏杆,高高地仰起头,极目远眺,望着滚滚东去的流水,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桥边儿,犹如一尊美人雕像。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海洋独有的咸味儿,掠过她的脸颊,像天使的手一般,在轻轻的安抚着,人间艰辛活着的灵魂。 王梅乌黑的头发,随风飘向背后,上下摆动着,在温暖的阳光里,像一缕缕金丝,缠绕在一起,散乱的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她回想起在外漂泊这几年,有许多感慨与叹息,也有太多的坎坷与不易,内心没有一刻安宁过,一晃好几年过去,就像做梦一样,总想一吐为快。 王梅以前总想换一种活法,找一个喜欢的工作,踏踏实实的干下去,不再为将来的生活而担忧,她现在已经做到了。 审计工作很辛苦,加班熬夜是常有的事,奔波于全国各地。虽然又苦又累,但她心里高兴,王梅热爱这份工作,她喜欢飞来飞去,自由自在的到处跑,借出差的机会,熟悉了各地的风俗人情,还可以欣赏祖国美丽的山川大河。她时常在想,只要自己心情愉快,活得充实有意义,苦点累点都能挺过去。 已经在她面前,有一条宽广的路,就铺展在前头,王梅知道这条漫长的路,注定不会是一帆风顺,事业如此,人生更是如此。 但是,她有坚定的意志和信心,一直走下去。王梅相信,自己描绘的蓝图,只有自己去实现,负重前行,在不远的将来,一定能够抵达向往的彼岸。 第四十五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在现实中,有好多事情,未必能说得清楚,你想要的,不容易得到,你不想要的,反而不请自来,生活就是这样。 王梅的工作能力,得到合伙人的认可,她有了新职位,又升了一级,这是她努力过后,水到渠成的结果。 她审计过好多企业,有国企的,有私企的。其中有一个私企公司做得很大,在国内有很大的影响力。 老板有一个儿子,是家族企业唯一的继承人,在外国留学多年,毕业后想在国外发展,遭到父亲坚决反对。 老板明确告诉儿子;如果不回国,将不再提供学习和生活费用,以断绝父子关系相要挟,老板的这一招还真管用,儿子乖乖地回来了,随了父亲的心愿。 儿子回国后,父亲有意培养他,安排他从公司基层做起,熟悉公司各部门的业务,预备将来接管公司。 企业做得顺风顺水,儿子的婚事成了老板的心病,他想尽快给儿子找个媳妇儿,才能拴住他的心。 家族有这么大的产业,令许多人羡慕,提亲的络绎不绝。偏偏儿子无动于衷,对找对象有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母亲再三劝说,也没起到任何作用,这可难坏了家里人。 老板的母亲八十多岁了,老太太脾气挺大的,整天唠叨着孙子的婚事,老板顶撞母亲,说她年龄大了,不用再操心隔辈人的事,老太太发起火来。拿起拐杖抽了儿子一棍子。 公司一年一度的业绩,要向股东股民有个交代,必须拿出会计事务所,出具令人信服的审计报告。 老板计划更换一家审计单位,正好找到王梅所在的事务所,合伙人派王梅的小组,来到这家公司,展开全面审计工作。 王梅正在忙碌地伏案工作着,房门被推开一半,有人站在门口,侧身看着房间,当他的目光落在王梅身上时,就直接走到她的桌前。 王梅感觉有人站在面前,她抬头瞅了一眼,感觉这个人有些面熟,仔细地打量几秒钟,忽然想起,好像是去年出差途中,在飞机上坐在自己邻座的那个小伙子。 她迅速站起来,想叫出他的名字,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尴尬的她,只好开口说道;“真不好意思,我把你的名字给忘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小伙子笑着,直接叫出她的名字;“王梅,我叫王建国,你忘了我可没忘了你,去年在飞机上我说过的,我们俩有缘分,今天不是又应验了。” 王梅瞅着他说话带点儿油腔滑调,迅速接过话,说道;“我现在忙得很,你能否暂时离开一下,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好吗?” 这时,又有人走进来,来到他的身边,打算向王梅介绍王建国,被他摆手给堵了回去,那人只好要说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王建国看王梅有些不快,表现得不冷不热,知趣地转身拽着身边的人,一块走了出去。 房间一起搞审计的几个同事,七嘴八舌地问道;“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小伙子看上去挺精干的,有气质,有风度,能说会道的,你怎么那么把人家赶走了。” 王梅有些不痛快,不耐烦地说道;“别再说这些事了,还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审计上,要抓紧时间,还有好多工作要做。” 王建国走出房间,立马赶到财务经理办公室,进门也没绕弯,直接说道;“姑夫,我给你说件事,这次审计带队的那个女的,你给认识她的人交代一下,今后在她面前,不能说出我是谁,万一她问起来,就说我是公司雇员。” 姑父作为长辈,被侄子搞糊涂了,试探着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包裹得那么神秘,你是不是对那个女孩有意思。” 王建国说道;“不瞒你说,还真有那个意思,我不想让她知道,公司是我们家的企业。在她不了解我的背景前提下,才能看出人品好坏。” 姑父说道;“这栋办公楼里的人,基本上全都认识你,恐怕不好瞒过去。你想躲开这是你的人,只能在公司以外的地方。哦,对了,你最好去她下榻的宾馆,在那里很少有熟人,你就在宾馆门口等她,这样比较妥当。” 王建国高兴地说道;“姑父,就听你的,还是你有办法,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来公司上班了。万一见我爸问起我,你就说我出去办事了。” 王建国回到家里,见到母亲兴冲冲地说道;“妈,给你说件事,我看中了一个女孩,是搞审计的,她现在就在我们公司。” 母亲看着儿子如此高兴,也产生了好奇,问道;“你说的是会计事务所来的几个女孩儿,你说的是哪一位?叫什么名字?我明天去见见。” 王建国说道;“你不能去,万一让人家知道,咱们家真实的情况,事情就不好办了。” 母亲说道;“那有什么不好办的,她知道了咱们家的情况,那又如何?凭咱们家的条件,她巴不得要与你交往。” 王建国说道;“她要是知道咱们家的情况后,才愿意和我交往,那就看不出她人品好坏,如果真是这样,她也是一个贪图富贵的人,这样的人我不要,和她生活一辈子,我不会幸福的,妈,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母亲说道;“儿子,你想得挺多的,说得在理,还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对象,我侧面打听一下,不显山,不漏水,让你姑父把她叫到办公室,以谈工作的名义见见她,那有何不可?“ 王建国说道;“就在刚才,这话已经给我姑父说过了,你去了以后,千万不要声张,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母亲说道;“有件事我忘了,有一个熟人,又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据说长得挺漂亮的,你见还是不见?” 王建国说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不要再给我介绍对象,我已经早就烦了,她们基本上都是冲着,咱们家财产来的,我坚决不见。” 母亲知道自己说了也白说,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不见就不见,就随你吧。这次可是你自己找的,我和爸谁也管不了,你要有个思想准备,结果好坏全由你一个人承担。” 王建国说道;“妈,你说的我全懂,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令我心动的女孩,我不去尝试一下,会后悔一辈子的。我觉得还是不要去找我姑父,再等等看,我想办法和她接触上,多了解一些她的情况,再做最后的决定,对了,这件事先不要和我爸说,你看好吗?“ ………… 王梅下班后,在公司食堂小客厅吃过晚饭,公司接送车早已等候在外面,她让几个同事先回宾馆,一个人半路下车,在繁华的街道上,慢悠悠地闲逛,欣赏着创业之都的夜景。 她走进人声鼎沸的小吃街,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大爷,站在那里冲她笑,王梅走到跟前,抽出一串儿冰糖葫芦,拿在手里,刚要掏钱,来了几个小伙子,围住老大爷嚷嚷着。 老大爷见来了生意,脸上露出了笑容,手忙脚乱地忙活着,王梅只好抽出身来,站在一边等着付钱。 她忽然发现,王建国也在其中,冲着她笑,没等王梅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面前,说道;“巧了,又遇到你了,怎么你也来逛夜市?” 王梅说道;“真是巧了,在怎么在哪儿都能碰见你,还真有点奇怪。” 王建国笑着说道;“你一个人闲逛,哪几个同事没和你一起来?” 王梅说道;“我这人有点孤僻,喜欢一个人逛街,免受他人的影响,挺自在的,难道不好吗?” 王建国顺着她的意思,说道;“好,好,你这人挺有个性的,喜欢独来独往,就不怕有坏人欺负你?” 王梅说道;“这朗朗乾坤,清平世界,哪有你说的那么多坏人。” 王梅边说边走到老大爷跟前,掏出钱递给他,老大爷说道;“你的钱,他们几个替你付过了。” 王梅赶紧把钱递给王建国,他死活不要,也没有说话,冲着她笑了笑,转身和几个同伴一起走了。 王梅独自一个人,在夜市逛了一圈,眼看时间不早了,她走出夜市,来到街边,准备打出租车回宾馆。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前和她搭话,嘴里不干不净地说道;“小妞,一个人在外面闲逛,是不是寂寞了?你看我们哥俩咋样?能否陪陪你?” 王梅顿时吓傻了,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有些发抖,心想,今天真晦气,碰上这两个无赖,恐怕难以脱身了, 她慢慢往后退,一直退到墙上,那两个家伙跟着过来,你要伸手去拽她,王梅激励地反抗着。 正在她无助的时候,只见几个人飞奔过来,把缠着王梅的两个人,拉到一边,一顿暴揍,直到倒在地上的两个无赖,喊出求饶声,这才停住手。 倒在地上的两个家伙,瞅准机会,赶紧爬了起来,向揍他的几个人连声道‘谢’,转身一溜烟跑了。 王梅这时腿都软了,没有一点力气,不敢迈开步子,还傻傻地靠墙站着,瞅着面前站着的几个人。 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王梅有些清醒,这才看清喊她名字的人是王建国,眼眶湿润起来,眼泪不停地流着,好像是在洗刷着她的耻辱。 王建国瞅着王梅一直在哭泣,他走到跟前说道;“你不必害怕,那两个坏蛋已被我们赶走了,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我陪你回宾馆。” 他随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王建国让王梅坐在后排,他坐到副驾驶座上,随手关上门,给司机说了宾馆的名字,出租车直奔而去。 王建国把王梅送到宾馆,下车后一再嘱咐说道;“晚上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我们这里,外地人来打工的特别多,其中不乏有小偷流氓和坏人,今后出门一定要小心。” 王梅谢过王建国,转身往宾馆里走,没走几步停下来,转身又说道;“要不是今天晚上遇到你,我可是要惨了,抽时间我请你吃饭,表达我对你真诚的谢意。” 王建国说道;“不要再说那么多客气话,今晚你有些受惊,赶紧进去吧,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王梅转身走进宾馆,王建国转身走到街边拐弯处,几个要好的同伴,早已开车在路边等着他。 王梅自从那天晚上被王建国解围之后,她完全改变了对王建国的看法,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每次见面,王梅都主动和他打招呼。 一个月来,王建国和她打过几次交道,两个人在一块儿,就像老朋友一样,说话无拘无束,很能谈得来,互相都要留下了好的印象。 审计快结束时,财务经理非常客气,请王梅去办公室,谈点私事儿。王梅忙完手头工作,来到他的办公室。 经理办公桌旁,还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一身珠光宝气,王梅感觉他们有事,和他们打过招呼,转身要走。 财务经理喊住她,热情地请王梅坐下,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开口说道;“你们搞审计的,也够辛苦的,一个月来的忙碌,把你累的够呛吧?” 王梅腼腆的说道;“谢谢经理的关心。我们做审计的,就是这样,时间安排的特别紧,工作起来是不分白天黑夜,已经习惯了。” 财务经理说道;“你对我们工作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还需提供什么资料,我们会积极配合的。” 王梅说道;“公司上下都积极配合我们工作,没什么意见,在这里我深表感谢。” 旁边坐的那个女人,一直静静的瞅着王梅,不说话,财务经理对她有点敬畏,不时瞧着她,显得有些恭维。 财务经理说道;“既然工作上没啥事儿,我顺便问你点私事,可以吗?” 王梅说道;“大家都是熟人,我没有什么忌讳的,想问什么,尽管问吧,请不要客气。” 财务经理看了那个女的一眼,对着王梅说道;“你年龄多大了?有对象了没有?” 王梅没想到,他会问这些私事,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犹豫了一会,说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一个人习惯了,过得挺好的,暂时还不想找对象。” 财务经理说道;“你回避年龄,让我猜猜你多大了,二十五岁左右,大概就是这个岁数,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找对象了。需要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王梅客气的说道;“谢谢,不麻烦你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儿的话,我还要去工作了。” 财务经理说道;“你们这一段工作挺辛苦的,审计已经接近尾声,找你来闲聊几句,没什么大事。你要是忙的话,你就去吧,不耽误你的工作了。” 王梅站起来,客气的和他们打个招呼,离开财务经理的办公室,走出集团公司办公大楼。 王梅是一个敏感的人,有些纳闷,心想,财务部经理突然谈起,给她找对象的事,和旁边坐着的那个女人,是有一定关系的,那个女人不认识,她到底是谁? 第四十六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王梅回到宾馆,看完电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起财务经理,怎么突然要给她介绍对象,旁边的那个女人,有可能是他的太太。 她实在猜不出来财务经理的用意,也就想不出所以然来,不必再为此事大伤脑筋,她用被子蒙头,转身睡了过去。 那天王梅走最后,财务经理笑着说道;“嫂子,建国看上这个女孩,你也观察了一番,能不能达到做儿媳的标准?” 老板娘略有所思,瞅着妹夫说道;“谈儿媳为时尚早,你没听她说,人家现在还不想找对象。这件事情还不好说,只能先见人,关键要看我儿子的决心大不大,值不值得为这个女孩,花太多的心思。不过,这个女孩子,倒是中规中矩的,说话滴水不漏,看上去挺文静,性格不错,也有个性。” 她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近一段有人介绍过几个女孩子,儿子一个没相中,为此,她伤透了脑筋。 前几天,儿子突然给她说,看上一个做审计的姑娘,当时老板夫人有些吃惊,但她拗不过儿子,只好托管财务的妹夫,安排一次与王梅见面,看看儿子相中的女孩,是个怎样的人。 老板夫人见过几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穿着打扮时髦,娇生惯养,还有些矫情,不那么沉稳。 她心里在想,现在的女孩难道都是这样,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女孩看中的是她的家业。 老板夫人,见王梅个子适中,不胖不瘦,五官端正,皮肤白净,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长得挺秀气;说起话来不卑不亢,很有条理,谨慎而不失礼貌,文静而有修养,秀外而惠中,稳重得很。 这完全不同于以前,见过的几个女孩子,令她耳目一新,心里高兴,觉得儿子挺有眼光的。 财务经理瞅着老板夫人,笑着问道;“嫂子,孩子既然已经相中,就不能再拖下去,免得夜长梦多。你表个态,我心里也好有个数,便于以后操作。” 老板夫人说道;“孩子大了,做父母的也管不了,他有些心里话,是不好给我说的。你抽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该说不该说的话,都和他说清楚,看建国是什么态度,他心里真有这个女孩,那就没啥好说的,我不会反对,剩下的由你去操办。” 财务经理说道;“嫂子,你放心,下面就看我的了。我有个建议,咱们这么大的公司,人脉资源遍布全国各地,我会动用一切社会资源和关系,先把她挖到咱们公司做财务,你看如何?” 老板娘说道;“那感情好,这些小事儿,以后不用给我说,只要能把事情办成,你想怎么做就去怎么做,按自己的想法去办就好了。如果她真愿意来咱们公司,就给这个女孩的待遇要高一些,但不能让她感觉到,我们的意图,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财务经理说道;“嫂子,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我会办好的,你不要再操心了。” 从那以后,财务经理见到王梅总是笑呵呵的,问长问短,像长辈关心晚辈一样,他专门把管食堂的后勤负责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特地嘱咐,给搞审计的几个女孩,在生活上多给予照顾。 王梅注意到,最近用餐发生了变化,中午多油的肉菜,晚饭清淡的鱼虾,换着花样调剂饭菜,各种蔬菜搭配也不错。 几个同事问王梅;“你发现了没有?这几天公司把饭菜安排得非常好,这是要逼着我们,尽快把审计得搞完,你看分析的对不对?” 王梅笑着说道“;“分析得差不多,财务经理不好明说,用意颇深,用这种办法来激励我们,啥也别说了,咱们就抓紧时间,尽快把审计搞完,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片苦心。” 几天来,她们加大了工作量,由于用力过猛,上班打不起精神,感觉有些疲劳,吃过中午饭,王梅让她们休息一下午,自己一个人留下,不能几个人全走了,那样的话,公司领导会有看法的。 下午下班后,财务经理推门进来,看到王梅一个人还在工作,在她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开口说道;“你那几个同事去哪儿了?怎么剩下你一个人?” 王梅听到财务经理问话,马上站起来说道;“她们几个有点累,感觉身体不舒服,我让她们回宾馆休息了。 财务经理说道;“你们这几天加班加点搞审计,时间确实有点太长,这样下去可不行,还要注意一下身体。” 王梅说道;“谢谢经理的关心,我们会注意的。” 财务经理瞅着王梅,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说道;“别站着了,坐下说话,今天下午正好没人,你也别工作了,休息一下,我们闲聊一会儿,不会耽误你时间吧?” 王梅客气地说道;“不会耽误的。经理有话你就直说吧。” 财务经理犹豫了一下,瞅着王梅用关心的口气,说道;“你们搞审计的很辛苦,时间久了,会把身体累垮的,况且付出与收入不成比例,你有没有考虑过,离开会计事务所,重新找一份没这么劳累,工资又高的工作。” 王梅说道;“像我这样贫寒家庭出生的孩子,能有这份工作就不错了,我也喜欢搞审计,没有其它非分的想法。只要事务所不开除,我就一直干下去,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个行业。” 财务经理说道;“有个事提前给你透露一下,我们公司计划招聘一名财务主管,你这个人业务能力强,思维严谨,人品又好,善于与人沟通,考虑问题比较全面,如果你愿意来,公司会开出最优惠的条件,有关待遇问题,我就不多说了,你一定要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王梅说道;“谢谢您看得起我,以前也有几家公司跟我谈过,都被我婉转地谢绝了。不过……,让我好好想想,过一段时间再给你答复,好吗?” 财务经理说道;“我们公司的实力你是知道的,在国内已经站稳脚跟,计划向海外发展,需要像你这样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正是难得的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哟。” 王梅看见经理站起来,她很快绕过桌子,走到面前说道;“再次谢谢您,您刚才说的话,我已经记在心里,会认真考虑的。” 她随着财务经理走到门外,目送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王梅关好门,坐在办公桌前,脑子开始运转起来。 ………… 审计工作已经结束,王梅和几个同事打算休息几天,到当地的名胜古迹景点去看看,放松一下,再回银海市。 早上九点多钟,她和几个同伴,刚走出宾馆大门,就看见王建国站在一辆轿车旁,老远就向她们打招呼。 王梅看他走过来,只好站住,向走到面前的王建国说道;“你礼拜天不休息,到这里找人还是有事?” 王建国说道;“听说你们马上要走了,欠我的东西你还没还呢,今天来向你讨要一下。” 王梅和他几个同伴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出了啥事情,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王建国,像是在询问答案。 王建国笑了起来,瞅着王梅说道;“你好好想一想,那天晚上你给我的承诺,难道忘了吗?” 几个同事拽过王梅,背对着王建国,问道;“你快说呀,给他承诺了什么了?” 她忽然想起来,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拨开几个同事,走到王建国面前说道;“我承诺过的绝对算数,啥都不说了,今天中午我请客,就在我们宾馆。” 王建国瞅着她们几个,说道;“你总算想起来了,不过,这个宾馆没啥好吃的,另外找一家,还能说得过去的饭店,咱们就去那儿,你们几个看如何?” 王梅回过头告诉同事,说道;“今天是没法出去逛了,你们陪我去请客,中午咱们好好吃一顿,下午或明天再出去吧。” 王建国看她们四个人,一辆车正好坐下,快步跑过去把车开过来,打开车门说道;“几位女士,请赶快上车,鄙人竭诚为你们服务。” 她和几个同事坐上车,王建国刚要开车,王梅对他说道;“现在不到十点,去饭店有点太早了吧。” 后座的三位女同事,也复合着说道;“就是嘛,现在去饭店确实有点太早,不如我们回宾馆接待大厅,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等到十一点过后,再去比较好。” 王建国说道;“不用回宾馆了,这里到饭店还有一段距离,正常开车也需要半个多小时,咱们几个边说话边走,我在路上把车开慢点,磨蹭到十一点就是了。” 他这么一说,后座几个女士也就不再言语了,王梅说道;“那好吧,今天是礼拜天,路上人多,那你开车一定要慢点。” 王建国开车驶上大道,行驶速度果然不快,王梅首先开口说道;“近一个月在公司都没见过你,近一段时间你没去上班?” 王建国说道;“我不喜欢一家公司,前几天已经辞职了,计划重新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 其他同事说道;“这家公司挺不错的,效益那么好,员工福利工资都挺高的,你难道一点都不留恋?说不干就不干了。” 王建国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家情况很特殊,一家不知一家难,一句话也说不清楚,说出来也没用的,我不给你们说这些了。” 王梅问道,“那天在机场外面候车时,我看见有一辆豪华轿车接你,是不是你们家挺有钱的?” 王建国说道;“那是朋友开车来接我,豪华车是他们家的,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们现在审计的这家公司,就是他们家的企业。” 王梅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个不入正业的花花公子,看来我是误会你了,还要请你见谅。” 王建国说道;“我没有那么好的命,就是一个打工者,只能说我走了狗屎运,同学中有个有钱的要好朋友罢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十一点了,王建国给轿车加速,很快就来到温岭最好的饭店, 王建国把车停好,让王梅几个人下车等候,他把车开到停车场,给保安人员交代了几句,随着王梅几个人走进饭店大厅。 饭店招待员迎上来,说道;请问几位,“用餐去散桌,还是要包间?” 王建国瞅着王梅说道;“你计划怎么安排,包间还是大厅?你说了算,一切都听你的。” 王梅说道;“那就包间吧,请客也不能太随意,总得像个样子,你们说对不对?” 招待员在前边带路,一行五人跟着上二楼,走到房间门口,服务员快步走了过来,刚要打开门,王建国说道;“这间不行,还是另换一间吧,走廊人来人往有些乱,最好找一个不受打扰的房间,离走廊远点比较好。” 服务员立刻说道;“走廊尽头去的人少,比较清静,或者上三楼,请你们选择吧。” 王梅瞅着王建国说道;“不要难为服务员了,他们也不容易,不上三楼了,就在这层吧,你说呢?” 王建国只好随着她说道;“你请客你说了算,就按你说的办,咱们就去走廊尽头那一间。” 服务员把五个人领到房间,安顿好后,切水倒茶,随手给王建国递过菜单,请他点菜。 王建国脱掉上衣递给服务员,让她挂在衣架上,说道;“几个女士听好了,今天我是客人,你们是主人,我来点菜,你们同意不同意?” 王梅笑着说道;“既然你是客人,就由你来点菜,随便点,爱吃啥点啥,不要考虑其他的,让大家满意就好。” 王建国随便看了两眼菜单,就扔到桌子上,随口报上十几个菜,说道;“我就点这么多了,你们几个女士,再点几个自己喜欢吃的,也就差不多了。” 她们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你点的已经够多的了,再点几个菜,我们能吃得了吗?” 王建国朝服务员摆了摆手,说道;“你去给领班的说一下,尽快给我们上菜。对了,有进口的葡萄酒吗?有的话给我们来两瓶儿。” 王梅和她的几个同事,审计过几个大公司,也接受过请客,算是见过世面的,今天王建国这一通安排,王梅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一桌蔡下来,要花多少钱,她心里没了底。 王建国也看出王梅的心思,装作啥都不懂的样子,他刚要开口说话,服务员推开门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端着盘子的,很快摆满一桌子菜。 澳洲龙虾,进口鲍鱼,还有几盘王梅叫不上名字的菜,她几个同事看的都有点晕了。 王梅心中有事,不敢多喝酒,请客在欢笑中结束,她先一步走出房间,来到收银台,冲着跟来的服务员,说道;“告诉他们多少钱,请结账吧。” 没等服务员说话,收银员开口说道;“你这桌已经有人替你们结过账了。” 王建国走上前,大模大样的问道;“谁给结的账?我们怎么不知道?这还出了怪事了。” 收银员说道;“你是不是叫王建国?给你结账的人姓崔,说你认识他,是你的同学。” 王建国一拍脑袋,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说道;“难怪服务员上菜时说,那几个最好的菜,是熟人点名送的,当时我也没多想,现在才知道是他呀。” 在回旅馆的路上,王梅对结账的人起了疑心,瞅着正在开车的王建国,问道; “你同学是谁呀?和你关系这么好,舍得花那么多钱?” 王建国说道;“他们家开公司的,你说他有钱没钱?” 王梅听他这么一说,她和同事都不再说话了,一直到车停在宾馆门口,王建国瞅着王梅说道;“到站了,请女士们下车,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谢谢你今晚请客,再见。” 他开车走了,几个人瞅着他开车上了大道,这才转身走进宾馆,回到房间,几个个人凑在一起,饶有兴趣的聊起王建国来。 第四十七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温江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自然风光美不胜收,民间蕴藏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创业意识与生俱来的,完全不同于以外来资金主导的岭南,因此,温江得了个名号,叫创业之都。 温江地方不大,是一个地级市,方言五花八门,一二十里地就有一种口音,别说外地人了,有时就连当地人也听不懂。 客户给王梅她们做过介绍,温江大概有七种方言;温江话,闽南话,蛮*语,瓮山话,畲客话,金乡话,蒲门话。 她们四个年轻人,昨晚聊到后半夜,早上起床已经过了十点,几个人慢慢吞吞地洗刷过后,接近中午了。 王梅来到隔壁房间,两个同事还在磨蹭着,她说道;“已经快十二点了,你们俩还没有收拾完,今天不打算出去逛了吧?” 同事说道;“时间还早呢,你着啥急?” 她转身走到门口,说道;“抓紧时间收拾,我在隔壁房间等你们,咱们商量一下,中午在宾馆吃,还是去外边饭馆,下午怎么安排?” 王梅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隔壁的同事还没过来,刚要起身去叫她们,两个人推门进来。 坐下后,一个同事说道;“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话也听不懂,该去哪儿逛,心里有数吗?” 另一个同事说道;“我们不能漫无目的去逛,应该找个当地人领路,既熟悉景点,又能做翻译,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正在几个人争论不休时,听见有人敲门,一个同事跑过去,迅速打开门,外边站着服务员,她说道;“服务台打来电话,让你们下去,有人在等你们。” 几个人匆忙拿上手提包,下楼来到服务台,询问来人在哪里,这时,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她们回头看去,财务经理走过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来到面前说道;“你们几个就要走了,还没有去过我们当地的名胜古迹,今天来找你们,就是一块儿出去逛逛。 王梅几个人高兴起来,说道;”我们不熟悉当地情况,连话也听不懂。正愁着要找人,没想到你们来了,真要好好谢谢经理。“ 同来的两个年轻人,都在公司财务部工作,经常和王梅她们打交道,都是老熟人了,相互打个招呼,没说过多的多客气话。 王梅说道;“已经中午了,咱们先吃饭,然后再出去逛,你们看好吗?” 财务经理说道;“我难得休息一天,家里还有事,去了也会扫你们年轻人的兴,我就不去了,让我们两个年轻人。陪着你们去吧。” 一伙人走出宾馆,来到面包车跟前,财务经理说道;“我特地从公司要了一辆商务车,能坐好多人,司机也是个老同志,绝对能保证安全,你们几个年轻人去逛吧,我就告辞了。” 财务经理催促她们,一群人上车后,打开车窗挥手,说道;“谢谢经理,麻烦你了。” ………… 公司两个年轻人,陪着王梅她们逛了江心岛,刘伯温故里,雁荡山,直到天黑才走出石桅岩。 一行人累得够呛,拖着疲惫的步伐,坐在路边石头上休息,一个同事问道;“今天爬山累得够呛,明天我就不逛了,我一个人在宾馆休息,要逛的话,你们几个去吧。” 又有两个人复合道;“明天我们也不想逛了,去其它景点都差不多,不是爬山就是看水,也没多大意思,不如早点儿回银海。” 总共四个人,就有三个人明天不想再出来,王梅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顺着他们的意思,说道;“明天咱们好好休息一天,我抽时间去订机票,后天咱们回银海,这样安排,你们没有什么意见吧?” 几个同事高兴地说道;“好啊,明天把衣服洗一下,顺便再吃一些,当地的特色小吃,这样会更好。” 这时,司机开车过来,停在她们面前,老师傅打开副驾驶车门,说道;“你们需要再休息一会儿,还是上车马上走?” 几个人迅速站起来,没有说话,拍拍屁股,坐进车里,靠在座位上,感觉舒服了很多。 王梅四人回到宾馆,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一天的疲劳,也洗了个干净,几个年轻人,睡意全无,隔壁房间的同事,穿着睡衣推门进来,围坐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聊起来。 第二天早上,王梅还躺在被窝里,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她赶紧起来,打开房间门,服务员说道;“你是王梅吧,楼下有人找你,他让你赶快下去。” 她匆匆洗了把脸,头发胡乱梳了几下,跟着服务员下楼,见王建国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王梅走过去,王建国已经站起,请她坐下,说道;“听说你们明天要回银海市,今天能否赏个脸,晚上我请客,给你们践行。” 王梅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说道;“谢谢!你也太客气了,前天我们一起吃饭,说是我请客,结果你朋友付了餐费,也算是你请的客,今天就不要再破费了。” 王建国说道;“话不能这样说,那是以你的名义请客,虽然我朋友结了账,那只是偶然相遇,不能算在我的名下,这次无论如何,我要回请一次,这样我们两个就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你说呢?” 王建国的执拗,使王梅有点为难,半天没说话,她心想,人家大老远地跑来,又这么热情,应承下来不合适,不应承也不对,转念一想,说道;“我去问一下同事,看她们愿意不愿意去,回头再告诉你。” 王建国说道;“要去现在就去,赶快问问她们,越快越好,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你的回话。” 王梅本想婉转地推掉,看他态度很坚决,没了回旋的余地,她说道;“你这个人还真固执,看来晚上不去是不行了,那好吧,现在就上去和她们说,你要稍等一会儿。” 王梅走后,王建国脑子开始转起来,晚上请客的事好说,如何与她的关系再进一步,他拿不出好办法。只恨自己脑子笨,只能一筹莫展。 虽然姑父一直在背后发力,但是没有起到明显的效果,同学也在时隐时现地帮他,王梅根本没有感觉到,总之一句话,到目前为止,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没有注意到王梅已经走到跟前,把王建国吓了一跳,听她说道;“我们几个商量过了,晚上去哪个饭店?” 王建国说道;“晚上六点,准时下楼在宾馆门口等我,你记好了,我再重复一遍,晚上六点钟,我开车来接你们。” 王梅把他送出宾馆,返身回到房间,瞅着几个同事说道;“我感觉这个人挺怪的,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几个同事都笑了起来,说道;“他请我们吃饭是有目的的,肯定是看上你了,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王梅听到同事胡说八道,有点儿不高兴,没有好气地说道;“你们不要乱说,不然要冤枉人家一片好心。” 同事认真起来,冲着王梅说道;“你真傻还是假傻?和他认识没几天,好端端的,凭啥请我们吃饭。我们几个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和看我们不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王梅说道;“有件事我没说出来,因为觉得挺丢人的,今天索性说给你们听,那天我们下班后,我半路下车,一个人去逛夜市,你们还记得吗?” 同事听到有丢人的事,立马来了精神,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事儿?快点给我们说说吧。” 王梅把那天晚上遇到无赖,被王建国几个人解困的事儿,大概说了一遍,几个同事就像听单田芳说书一样,吃了一惊,说道;“原来你们之间,还有一段惊险的故事,他来找我们,这就不奇怪了。说实话,我们能看出来,说是找我们几个人,其实主要是来找你,他对你确实有好感,我们一点都没说错。” 同事们这一说,王梅仔细想了一会儿,也觉得以前几次见面,时间把握得那么准,绝对不会凑的那么巧,看来绝非偶然。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快起来,脸庞有些发热,为了不让同事看见她的窘境,迅速站起来,走出房间,来到宾馆门外,一个人漫无目的,沿着街道走着,思索着,任凭头发被风吹乱。 王建国回到家,进门就喊母亲,保姆见他着急的样子,走过来说道;“你妈出去了,中午不回来,可能是去你姑家了,有事给她打电话。” 他拿起电话,打了过去,那头传来了姑妈的声音,王建国问道;“姑姑,我妈在你那儿吗?” 姑妈说道;“在我这里,正在和你姑父说话,你等一下,我让你妈接电话。” 王建国赶紧说道;“不用了,你让我妈在你家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他撂下电话,急匆匆地走出门,把车开得飞快,不到半个小时,车已经停在姑父家门外。 王建国走进屋里,看到母亲正在和姑父谈事情,只好坐在旁边等着,母亲瞧儿子着急的样子,说道;“我和你姑父说点公司的事,你要是没有急事的话,就去那边看电视,不要坐在这里,会影响我们的。” 王建国一脸不高兴,嘴里嘟囔着,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说道;“公司的事应该到公司去说,姑父一个礼拜就休息一天,你还来家里打扰人家,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母亲只好停止谈话,转身瞅着儿子,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一进门就没好气,竟敢对长辈发火。” 王建国立刻变脸,转阴为晴,笑着说道;“妈,我哪里发火了?你这不是在冤枉人吗?你让姑父评评理,是不是我的错?” 姑父说道;“好了,建国,不要和你妈斗嘴了,你到底有什么急事?快说出来。” 王建国扭捏了半天,不好意思的瞅着母亲傻笑着,就是不说话,姑父立刻明白了,他着急的原因,开口说道;“我大概能猜出你着急的原因,是不是你看中的那个女孩,明天要走,再也见不到她了,我说的对不对?” 王建国说道;“还是姑父理解我,就是这个原因,她明天就要离开咱们这儿,回银海市去了。你们做长辈的一点都不着急,不给想个办法,把她留下来。” 母亲说道;“你真是个孩子,人家是个大活人,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能管得了人家,你姑父已经托人,去找会计事务所负责人,给那个女孩做工作,你安心的等着,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王建国这才把心放下,说道;“最近我们俩接触过几次,感觉还是挺好的,我没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也就不知道我是谁。” 母亲问儿子;“你那个女孩子感觉挺好的,她又对你如何?” 王建国对母亲说道;“才接触过几次,哪能看的出来,不过,凭直觉她对我并不反感,还有些信任我。她请我吃过一次饭,今天晚上我回请她一次。” 姑父大笑起来,姑姑听见几个人说话挺热闹,走了过来,说道;“你们几个人在说啥?看你们高兴的样子。” 丈夫说道’“我和嫂子在谈建国的婚事,你也坐下来听听,凑个热闹。” 母亲瞅着儿子说道;“我还真没想到,你和那个女孩,已经接触了多次,以前真看错了你。” 王建国说道;“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们听听,这事先不要着急别人去办,我借口去银海,和她再多接触几次,互相之间加深了解,等双方都有了好感,再让委托人正式去办,这样比较好。” 姑父说道;“我让委托人先去,给事务所领导打个招呼,也就是说我按正常的渠道来,你该接触你就接触她,互不影响。” 母亲说道;“据我所知,会计事务所大部分都是女孩子,男的很少,自然谈恋爱的机会就少,但也不能大意。听说王梅父母从老家来到银海市,和她住在一起,如果能在事务所里找一个,年龄大的女同志,先去和她父母沟通一下,探探口风,再加上领导从中撮合,真能做到的话,那事情就好办了。” 姑姑瞅着侄子说道;“建国,那女孩回去以后,还不知道人家出差不出差,如果她去了外地,你赶过去也没用,还是先打听清楚再说。” 姑父接过话说道;“这事好办,他们会计事务所几个合伙人,我都认识,打个电话一问就知道了。再说了,他们是靠审计赚钱的,我们公司每年要做审计,交给他们就是了,大不了我再介绍几家公司,把审计业务交给他们去做,他们肯定会高兴的,我们提出一个小小要求,只是让王梅留在银海搞审计,事务所的领导肯定会答应的。” 母亲说道;”建国,本来光明正大的事情,让你搞得这么复杂,就像地下工作者一样,如果传出去,让外人知道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公司,脸面都没有了,也够丢人的,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王建国说道;”妈,已经给你说过了,不想让她提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要是那样的话,跟以前我见过的,贪图富贵的女孩有啥区别?” 王建国不想和母亲再多说了,转向姑妈说道,“姑姑,饭熟了没有,我有点饿了,下午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出去办事。” 姑姑笑着走开,王建国赶过去帮忙,不一会儿,饭菜已经摆好,一家人围着桌子,有说有笑的吃起来。 第四十八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银海进入梅雨季节,连阴雨一直不停地下着,街道变成了河流,出行的人们受到很大的困扰。 公交站很多人冒雨在排队,焦急地等待公交车到来,一辆接一辆的开过去,车上人满为患,王梅几次都没有挤上去,眼看上班就要迟到,她内心很着急。 王梅万般无奈,向开来的出租车招手,没有一辆停下来,接连拦了几辆,都有拉的客人,她打着伞,无奈地站在雨中。 她又重新回到站点排队,等候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等到一辆人少的,王梅急匆匆地上去。 王梅走进办公室,同事们都在忙碌着,她蹑手蹑脚地,在自己的桌子坐下,迅速打开电脑,正要开始工作,邻桌的同事说道;“合伙人刚才来找你,他让你去一趟。” 王梅来到合伙人办公室,领导笑眯眯地说道;“坐下说话,有件事情说一下,你提过几次要出差,我们几个人商量过,还是安心地留在银海搞审计,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王梅说道;“她们都能去外地,我为什么不能?是我的能力不够,还是我犯了什么错?” 合伙人说道;“想哪儿去了,你父母来银海市不久,毕竟老人家年龄大了,你要多陪陪他们,利用休息时间,领着父母到处走走看看。” 王梅还想和合伙人争论几句,转念一想,没有这个必要,闹不好领导会对她有看法的,她站起来,略带讽刺地说道;“领导考虑得真周到,我先谢谢你,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去工作了。” 合伙人说道;“你先不要急着走,坐下来我们聊聊,你来所里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关心得不够,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需要事务所帮忙的,就直接跟我说,好吗?” 王梅只好又坐下,心里纳闷,合伙人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关心起下属来,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说道;“谢谢你的关心,暂时没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的话,我一定会给你说的。” 合伙人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审计马上又要到旺季了,你提前做好准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尽量把工作放在白天,不要过多地熬夜。另外,我想顺便问一下,个人的私事,你不会反对吧?” 王梅说道;“随便问,我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合伙人说道;“给我说实话,可不能瞎编乱造,你有男朋友没有?” 王梅说道;“每天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找对象,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干不出名堂来,我不考虑这个问题。” 合伙人笑着说道;“所里同事之间再传,说你的对象在外地,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有人来找你,或者打电话,我猜你就没有男朋友。” 没等王梅说话,合伙人又说道;“你的年龄不算小了,该找对象了,你计划在银海找,还是在你老家,或者说让别人给你介绍?” 王梅有些不好意思,瞅着合伙人说道;“父母也很着急,一直在催,我也是很无奈,实在没办法了,就怼几句,他们也就不再提这事了。” 合伙人说道;“哪天有时间,去你家看看,见见你父母,和老人家聊聊,你欢迎吗?” 王梅说道;“当然欢迎了,我租住的地方不好,条件很简陋,你们去了以后,可别笑话。” 合伙人笑着说道;“出门在外不容易,我深有感受,当时我来银海时,穷得叮当响,连租房的钱都拿不出来,比你现在差多了,我通过几年打拼,生活逐步走上正轨,总算熬了过来,比大部分人都过得好。” 王梅说道;“老板你能吃苦耐劳,有毅力,又有本事,已经在银海买下自己的房子,又把一家人接过来,这一路走来,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我和你比就差远了,首先在体力上就要差一大截子,女人的事情又多,要想达到你现在的高度,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恐怕不那么容易。” 合伙人说道;“你比我年轻,又有活力,工作能力强,任劳任怨,又赶上了好时候,虽说合伙人中女性比例比较少,只要你努力个几年,一定能坐到我这个位置,你别不信,我说的可是真心话,我看好你,你有这个能力,大胆去做吧。” 王梅笑着道;“说心里话,我考注会的动力,就来自做合伙人这个目标,真正实践起来,还真够费劲的。” 合伙人认真地说道;“目标既已设定,不要再去想它的了,只要你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工作,认真去做就是了,‘付出总会有回报’,这是多少代人总结出来的一句名言,许多成功人士,都是这样做的,你不该再有什么顾虑,我说的对与不对,你认真地去思考,就会明白其中的奥秘。” 合伙人语重心长的话,正是王梅所想的,和她当初的想法一模一样,她很感动,受教颇深,从内心改变了,合伙人‘压榨’下属的印象。 她说道;“你一言点醒梦中人,我心里敞亮了许多,决心达到的目标更明确了,今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把你的话作为座右铭,坚定地一路走下去,最终实现自己的目标。” 合伙人见王梅认真地听自己讲话,感觉他的话都听了进去,她有目标又勇于实践,觉得这个女孩不简单,以后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谁要是有缘能娶到她,是这个男人的福气。 结束谈话前,还不忘别人的委托,他说道;“今天就说到这里,以后有时间咱们再聊,对了,还有一件事,再说一遍,碰到合适的小伙子,我会给你介绍的,现在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去工作吧。” 王梅从合伙人办公室出来,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没有心思工作,回想着刚才的谈话,她有些激动。 邻桌同事探过身来,问道;“你在老板办公室待这么久,他和你说啥了,给我透露一点。” 王梅回答;“没说什么,就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今天我才知道,老板也是穷苦家的孩子,从农村出来,吃过很多的苦,通过多年的奋斗,才做到合伙人,他的经历挺丰富的,给了我很大的启示。” 同事说道;“他一年能挣好多钱,你知道吗?和他关系好的人给我说过,他一年至少能拿到几百万,据说别的事务所合伙人,拿得更多,一年上千万起步,当听到的数字,真把我吓傻了,这对我们这些刚起步的小人物来说,那可是天文数字。虽然合伙人一年能挣那么多钱,也没见过他大手大脚地乱花钱,在生活上挺节俭的。说回来,他毕竟也是一个受过苦的人,知道钱来之不易。” 王梅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静静的思索着,心想,别人一年能挣那么多钱,对她的诱惑力越来越大,但是,别人的钱也不是凭空而来的,肯定要付出超人的努力,当然了,有时还要凭运气。 同事见她没有回应,感到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回我的话?” 王梅意识到自己走神,忙说道;“没有啊,我在听着呢,以前只知道合伙人能挣好多钱,比我们多个十倍八倍的,就不得了了。真没想到能挣百万千万那么多,今天听你这么一说,咱们那点工资连毛毛雨都不算,以后咱们可要好好干,争取做到合伙人的位置。” 同事说道;“唉,做到合伙人可不是一句话的事,那是要付出时间和精力的,我不可能做到,明年我就要结婚,婚后一生孩子,好多幻想都要破灭,我是与合伙人无缘喽。你比我年龄小几岁,还有时间去努力,朝这个目标去奋斗吧。” 王梅下班刚走出电梯口,就听见有人喊她,顺着声音看去,招弟儿正在向她招手,大声喊道;“王梅,我等你半天了,你快过来,咱们一起出去吃饭。” 两个朋友高兴地搂在一起,亲热得不得了,王梅说道;“好长时间我们俩没见了,今天可要好好聚聚,你说吧,咱们去哪儿吃饭?” 招娣说道“几个月都没见到你,把我想死了,咱们找一家高档一点的馆子,边吃边聊,你看如何?” 王梅说道;“那就走吧,不过现在正是用餐高峰,到哪儿去人都不少,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馆子,菜做得挺好的,味道也不错,咱们就去那儿吧。” 招娣说道;“不要再犹豫了,就去你说的那家饭馆,那就快走吧,去晚了连个座位都没有。” 两个要好的朋友,坐在饭馆开始聊了起来,招娣兴奋地压低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谈恋爱了,那个家伙一直在追我,抵挡不住他的攻势,没办法就同意了。” 王梅也高兴起来,说道;“你真有本事,几个月不见,已经找到男朋友了,今天为什么不把他带来,让我瞧瞧他长什么样,我猜应该是挺帅的吧。” 招娣说道,“过两天我一定把他带来,让你见见他,替我把把关,从你的角度去观察一下,给我拿个意见出来。” 王梅笑着说道;“你看中的人,我哪能评头论足,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有劝和的,哪有劝离的,那是要挨万人骂的,你说对吧?” 招娣说道;“王梅,你比我大几个月,以后改口叫你姐吧,你同意不同意?如果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叫你王姐,你看怎样?” 王梅用手指头在招娣头额头点了一下,说道;“我求之不得,当然同意,今后我们俩以亲姐妹相称,互相有个照顾,今天真是个大喜日子,咱俩喝两杯,好好庆祝一下,你看如何?” 招娣起身找到服务员,问道;“饭馆有酒卖吗?对了,是啤酒,你们有吗?有的话给我拿来两瓶。” 服务员说道;“有的,我就去给你拿,你先回到座位上,稍等片刻,马上给你们送过去。” 招娣回到座位,说道;“光顾自己高兴了,要问你的话给忘了,以前给我说你有对象,咱们俩分开后,我才明白过来,你是在骗人,根本就没有男朋友,我怀疑你在感情上受到过伤害,有意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和男人接触,我说的对不对?如果你承认的话,我敢说你就是在作践自己,既辜负了青春年华,又愧对家人,朋友也会为你伤心,何必这样苦着自己,让亲人们为你担心。” 招娣的一席话,正说在王梅的痛处,她一下子惊呆了,等她反应过来,眼泪就像洪水漫过防堤,顺着眼眶倾斜下来。 王梅的心结仿佛已打开,任凭眼泪随意的流着,她没用手绢去擦,也不想去擦,几乎要哭出声来,最终还是忍住了。 王梅这才意识到,自己活的有多累,不想再掩饰自己,满脸的的泪水,把招娣弄糊涂了,想不出自己哪里说错了,让她这么伤心,真后悔说了那么多话,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周围用餐的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王梅彻底放开了,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直到眼泪落在手上,她这才清醒了过来。 招娣给王梅递过手绢,她擦去满脸的泪水,轻松的笑着说道;“招娣,让你见笑了。心里压抑已久的痛苦,今天总爆发了,让泪水洗了个干净,反而感觉轻松起来。” 招娣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姐,说心里话,刚才你一哭,可把我吓坏了,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让你伤心起来,刚才全当我是在胡说八道,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请你原谅我的鲁莽吧,好吗?” 王梅说道;“招娣,我还要感谢你,你说的话,使我彻底清醒过来,你的眼睛看人真毒,一下子就能看到别人心里去,你说的没错,完全正确,说到我的痛处,要是早有人这么说,我早就解脱了,何必这样活受罪。我要重新审视你,改变对你的认知,你有这种本事,真了不得,好像是传说中的读心术,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招娣笑着说道;”王姐,这话说的可是有点过了,简直是大吹大擂,这是在夸奖我呢,还是在恶心我?“ 王梅认真地说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不要瞎想,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使我从阴影中走出来,立了一大功,你说厉害不厉害,我说的再过分一些,也无所谓。” 第四十九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两个好姐妹从饭馆出来,边走边聊天,招娣说道;“王姐,说实话,你的年龄也小了,该考虑个人的问题了,遇到自己心仪的人,你就敞开心扉,大胆地去追求,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王梅说道;“好妹妹,你放心吧,我会去做的,今后如能遇到真心对我好的人,我会接受的。” 招弟高兴地说道;“王姐,这就对了,以前不管遇到过什么不幸的事,你不说,我也不好去问,就不要再去想了,我从恋爱中体会到,人生是美好的,幸福就在前方,我们姐俩一起去追求,快乐的生活吧。” 这时,雨停了,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去,天慢慢放亮,太阳从云朵之间露出笑脸,街道上蘑菇般的雨伞不见了。 两人走到公交站,招娣说道;“王姐,以后不管工作多忙,我们要常联系,在一块聚聚,说些知心话,可以减少很多压力。” 王梅说道;“你说得对,我能倾诉的人不多,能说心里话的朋友更少,我俩一定要常见面,把压抑在内心的苦闷,都说出来,岂不是一件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她们回家乘坐的公交车,一辆接着一辆开过去,两个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们还在继续交谈着,王梅看时间不早了,她说道;“招娣,我们该分手了,回去晚了,父母会担心的,特别是夜里,他们会更担心的,以后有的是时间,咱们就此别过,好不好?” 王梅送走了招娣,坐上回家的公交,到站她看了一下手表,已经过了十点,进门母亲就开始唠叨起来;“你干嘛去了,也不看时间,这么晚才到家,我和你爸着急地在屋里团团转,连饭也没吃,一直在等着你回来,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王梅说道;“下班碰见一个朋友,一起去吃了个饭,回来有点晚了。以后晚上要是超过七点半,那是我有事,就不要等我了,你们就先吃吧。” 随着会计事务所的业务量逐渐加大,王梅又开始忙碌起来,有时连家都回不去,为了节省时间,所里把审计人员集中在一起,安排住在宾馆,加班加点的工作,是常有的事。 王梅忙活了几天,熬到半夜,结束了一家公司的审计,拖着疲惫的身体,洗刷过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起床后还是觉得有些累,匆忙来到楼下的饭馆,吃过午饭后,计划到附近走走,消化一下胃里的食物,舒展一下身体。 她走过一个街口,又返了回来,心想,还是回去继续休息吧,把几天来失去的睡眠,给补回来。 王梅走到宾馆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抬头一看,立马愣住了,王建国笑嘻嘻地站在面前,她说道;“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银海的?” 她哪里知道,王建国已经好了几天,公司驻银海办事处,早已知道他的来意,把王梅的情况,告诉了他,并且提前安排好住处,就在王梅住的宾馆五楼。 王建国以出差的名义,和朋友一起来的,住进宾馆没有两天,他发现王梅工作很忙,很少出门,吃饭都有人送进房间。 他耐心地等待机会,临近中午时分,朋友急匆匆地推门进来,说道;“她下楼去了,我跟在后面,看她走进一家饭馆,我赶紧回来告诉你。” 王建国迅速穿好衣服,说道;“你留在房间,不要跟着,我一个人去门口等她。” 他下楼来到大厅,坐在大厅沙发上,一直瞅着外面,不放过任何一个路过的人,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看见王梅我过来,已经到了宾馆门口,他迅速地站起来,快步走出去,挡住了王梅的去路。 王建国说道;“我又找到新工作,公司派我来银海出差,就住在这家宾馆五楼,怎么这么巧,又遇见你了,你到这里有什么事,还是找人?” 王梅见好多人走过来,迅速让道儿站在一边,笑着说道;“我就住在这家宾馆,因为审计任务紧,为了赶时间,领导不让回家,我们组的人都住在这里。” 王建国笑着说道;“我们同住一个宾馆,这就更巧了,你说这难道这不是缘分,那又是什么?” 王梅觉得,他总把相遇往缘分上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想不明白,又隐约感觉他有用意,脸微微发热,扭头看向别处,不再说话了。 王建国注意到她的肢体语言,有了微妙的变化,他心里高兴起来,下一步该怎么走,还得循序渐进,不能过于着急。 他瞅着王梅说道;“我想你工作挺累的,赶快回房间休息吧,哦,对了。晚上能不能出去,一起吃个饭?” 王梅爽快地说道;“好吧,我们两个人晚上出去,有些不太方便,我叫上一个关系好的同事,我来请客,在银海我是主人,你是客人,俗话‘说客随主便’,你没啥意见吧?” 王建国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吧,你就叫上同事,我有个出差的同伴,我们四个人,一块出去,你就不会多心了。” 王梅说道;“你想哪儿去了,我可没这个意思,我们就说定了,晚上六点,我在宾馆大厅等你,好吧。” 两人一同走进宾馆,电梯在五楼停下,王建国走出来,他回身站住,两眼盯住电梯滚动的数字,直到十六层停下来。 他知道王梅住在十六楼,这下放心了,高兴地走进房间,同伴问道;“看你高兴的样子,是不是见到她了?” 王建国说道;“那当然了,还说好晚上一块儿去出去吃饭,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同伴开玩笑地问道;“晚上你们准备去哪儿吃饭,需要不需要我跟过去,给你俩保驾护航?” 王建国说道;“晚上我们俩一块儿去,她还要叫一个同事,不止是我和她,而是四个人,要去那家饭店,我不好意思多问,由她们安排吧。” 晚上他们几个吃过饭,又到卡拉OK唱歌,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外边又下起了雨,几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宾馆。 第二天,王梅早早起床,计划休息一天,她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家去看父母,刚要走出宾馆,迎面碰上外出回来的王建国,便停下脚步。 王建国走到面前,说道;“你这是要去哪儿?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前提是你不反对的话。” 王梅说道;“我回家去看父母,你还跟着我一块去吗?” 他说道;“那倒没必要,可以让我同伴开车,送你回去,可以吗?” 王梅有些疑惑,瞅着王建国问道;“你哪儿来的车?” 王建国说道;“我们公司在银海有办事处,有配备联系业务的专车,今天早上他们刚把车送过来,让我们俩联系业务使用。” 王梅说道;“谢谢!不用了,坐公交挺方便的,不需要麻烦人家了。” 王建国听到她说‘人家’二字,感觉没把自己当外人,沾沾自喜起来,迅速招手让同伴过来,扶耳交代了几句,便随着王梅出了宾馆。 同伴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开了过来,停在两人的面前,打开后座门,说道;“王小姐,请上车吧,我去送你回去。” 王梅有些犹豫,王建国催促着说道;“你就不要再客气了,快上车吧,有人送是好事儿,你还犹豫什么?”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毫不犹豫地坐上车,她路上问司机;“你们是什么公司?王建国在公司干什么?” 司机编了一个,没有听说过的公司名字,算是给搪塞过去了,他刚松了一口气,王梅又说道;“你和王建国关系这么好,又是一个单位的,能不能给我说说,他的一些情况?” 司机说道;“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们当地掀起了一股出国热,他父母辛辛苦苦工作一辈子,攒了一笔钱,让他出国留学,回国后,他在几家公司上过班,都觉得不合适,总想找一份专业对口工作,跳槽好几次,前段时间,刚来这家公司上班,总算是安心下来。” 王梅问道;“他们家几口人?除了父母之外,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 司机说道;“他们家总共五口人,下面有两个妹妹,大妹妹已经工作了,小妹妹还在上学,基本上就是这个情况。” 她再没有问话,两眼看着前方,司机在她说的地方,停下车来,王梅下车后,说了声‘谢谢’,站在那里,目送他开车走了。 伙伴开车回到宾馆,进门就说道;“我把她送到家了,她住的地方,我也记住了,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王建国打算缓两天再说,在这期间也就怪了,每天至少能碰见王梅两次,打照面总是客气地问候,他从不多说一句话。 他感觉时机已成熟,大胆地决定,亲自去王梅家一趟,去见见她父母,是否合适,他顾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冒再大的风险,也要试一次,即便把事情搞砸,他也不后悔。 礼拜天的早晨,王梅还没起床,隐约听见有人敲门,随后传来父亲和来人的说话声,她听不清楚说些什么,不一会儿,母亲走进卧室,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外边来了两个年轻人,说是找你的,还买了好多的东西,你赶快起来吧,出去和人家打个招呼。” 母亲把门关上,王梅很快就穿好了衣服,走出卧室一看,是王建国和他的朋友,疑惑地说道;“你们俩怎么找到我家的?” 王建国说道;“你们家附近有个朋友,今天去他们家拜访,随意打听了一下,你住在哪儿,顺便过来看看,你不欢迎吗?” 王梅说道;“来的都是客,我哪能不欢迎,你俩别站着了,快坐下吧。请稍等一会儿,我去洗把脸,马上就过来。” 王梅父母瞅着两个小伙子,来家里找女儿,心里似乎明白了七八分,立刻张罗起来,又是倒水,又是递烟,老两口手忙脚乱的,忙活了一阵子。 父亲瞅着女儿从洗手间出来,顺手拽了老伴一把,示意回避一下,老两口回到自己的房间。 老头子激动的说道;“你出去买菜,我在家里准备,中午留两个年轻人吃饭,你现在就去,不要磨蹭了。” 老婆子说道;“看你急的样子,你想多了吧,说不定是女儿的同事,或者说有其他的事情。” 老头子严厉的说道;“你别胡说,好好想想,同事来家里,买一般的礼品就够了,还能买那么多贵重的东西,我觉得是好事儿。” 老婆子的话,给噎了回去,她细想一下,老头子说的也对,带来那么多礼品,比农村相亲买的还贵重,对来访的年轻人,必须好好对待。 王梅的母亲乐呵呵的出门,迈开她那习惯性的小碎步,很快走到菜市场,专挑肉,鸡,鱼,海鲜,花了好多钱,装了一大包。 老人家省吃俭用惯了,从来没有大手大脚过,平时自家吃饭买菜,专捡便宜的买,要是都像今天这样花钱,她肯定会心疼的不得了。 老两口高兴的在厨房,忙活了一上午,准备了十多个菜,摆在那里,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母亲来到客厅,走到女儿身边,小心翼翼的小声问道;“已经中午了,你们是再说一会儿话,还是现在就上菜?” 王梅瞅着王建国,客气的说道;“已经中午,你们俩别走了,就在我们家随便吃点,可以吗?” 王建国站起来,假惺惺的说道;“这不好吧,我们第一次来,就在你们家吃饭,这有点不太合适,还是你们一家人吃吧,我俩出去吃。” 他假装要走这样子,王梅还没说话,她母亲赶忙拦住,说道;“你们可不能走,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吃会浪费的。” 母亲说完,冲着女儿嚷嚷着;“你还不拦住他们,快点让他俩坐下,你去把桌子搬过来,我去厨房去端菜。” 王建国顺势坐下,目的已达到,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他还要摆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煞有其事的说道;“你父母真客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梅家里平时就三个人,她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多余的座椅,她只好到隔壁邻居家,借来两个凳子。 饭菜很快端上桌,父母按照农村老家的习惯,晚辈的客人,老人不上桌,老两口找了个借口,说还有其他的事情,便出门去了。 王梅送走王建国后,父母跟着回到家里,母亲把她拉到身边,笑呵呵的问道;“那俩人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年龄多大了?” 父亲瞅着女儿,低头不语,笑着说道;“你妈我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快给我们说说,你们是同事,还是朋友?” 王梅说道;“不是同事,也不是朋友,我在温岭审计的时候认识的,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已经给你们说清楚了,以后就不要再问了。” 母亲觉得空欢喜一场,很快就拉下脸来,父亲觉得没那么简单,小伙子提着礼品,找到家里,就能说明一些问题,他心想,是不是女儿觉得害羞,不愿意多说,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老头子冲着老伴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再问孩子了。女儿已经是大姑娘了,她有她的想法,就让她自己做主吧。” 第五十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王梅回到律师事务所,已经安排好的工作在等着,她全身心都投入进去,又开始忙碌起来。 十二点过后,大部分同事都出去用餐,她从包里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午饭,稍微加热了一下,坐下来准备吃,前台的同事走过来,递给她一封信。 同事说道;“对不起,信来了好几天了,因为有其他的事情,给耽误了,把这事给忘了,今天才翻出来,还要请你谅解。” 王梅接过信,顺手扔到桌子上,说道;“这没什么,忘了就忘了吧,都是同事,还那么客气,反而倒是我难为情了。你吃过了没有?坐下来一起吃点,今天我带的饭多,一个人怕是吃不了。” 同事坐在身边,说道;“你快吃吧,我已经吃过了,我就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不会影响到你的食欲吧?” 王梅说道;“你说的哪里话,你坐在我旁边,难道我会害羞不成。” 同事说道;“我跟你开个玩笑,你倒认真了,咱们单位最近有两个同事辞职了,又招来了几个实习生,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王梅说道;“审计这种工作性质,就决定了人员流动比较频繁,由于经常劳累辛苦干活,跳槽是常有的事,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很正常嘛,我没有什么想法,正应了人们常说的那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说对吗?” 同事说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以前从咱们事务所出去的人,一个个混得都不错,我挺羡慕他们的,说真心话,难道你没有跳槽的想法,不想找一个更好的工作单位?” 王梅想了想,说道;“我不想跳来跳去,那样不好,别人会对你有看法的,我就在这里一直干下去,暂时没有其他的想法。” 同事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没有考注册会计师,只能在前台搞服务,真的没啥意思,照这样一直混下去,没有一点希望。” 王梅安慰地说道;“不要灰心丧气,只要你好好干,一定会有回报的,话又说回来,不管去哪儿,都要认真的工作,否则的话,没有单位会聘用的。” 同事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起身走了,王梅瞟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信,信封上温岭二字,引起她的兴趣。 王梅赶紧拆开信封,简简单单几行字,映入眼帘,大意是;回银海这么长时间了,临走时给她说的事情,不知考虑好了没有,愿意不愿意来温岭工作,工资比在会计事务所翻两倍,如能工作两年以上,还可以配股份,希望年底前给予答复,落款是***公司财务部。 王梅看过信后,迅速塞进包里,对方开出这么好的优惠条件,有些激动起来。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考虑起来。 整整一个下午,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她脑子乱哄哄的,直到下班时有人喊,她这才糊里糊涂地和同事走出办公室。 她回到家,匆匆吃过饭,想和父母商量一下,过了一会儿,又改变了主意,父母一辈子在农村劳动,对外面的事情并不了解,也拿不出更好的没办法,反而让老人为此担心,想了想,还是和招娣商量一下比较妥当。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穿好衣服,迅速洗过脸,母亲喊她吃早饭,她只是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走出门,快步来到附近公用电话亭,给招娣家打过去。 招娣爱睡懒觉,被母亲糊里糊涂地拽了起来,她走出卧室,拿起电话,听到王梅的声音,说道;“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有急事吧?” 她听见电话那头的王梅说道;“日头都晒到屁股了,你还在睡觉,打扰了你的美梦吧。闲话不多说了,你今天有时间吗?下班后咱们俩见个面,我有急事和你商量。” 招娣还在晕晕乎乎地,打了一声哈欠,说道;“让我想想,哦,对了,明天要去外地审计,今天正好有时间,下班后,你找我,还是我找你?” 王梅说道;“你还记得咱们上次吃饭的那个地方吧,六点后咱们就在那里见,你看好不好?” 招娣说道;“那好吧,一言为定,不见不散。你离那个饭馆近,去早点占个位子,免得又得让人等座。” 王梅说完便挂了电话,松了一口气,走到街边摊上,随便吃了点早点,看见公交车开过来,放下碗筷飞奔过去,费了好大劲才挤上去。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没有心思工作,脑子一直在思索着,权衡着走与留之间的利害关系,同事和她说话,也是胡乱地应付着,引起邻桌的不满。 王梅熬到下班时间,随身携带的物品,提前已经收拾好,她站起来挎上小包,率先走出办公室,很快来到饭馆,占好座位,静候着招娣的到来。 她刚把菜点好,就瞅见招娣来了,热情地招呼她坐下,招娣瞅着王梅说道;“你是不是有喜事了?那就快说出来吧。” 王梅拿起筷子递给招娣,说道;“你刚坐下,先喝点水,缓口气再说吧,咱们边吃边说,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接到一封信,温岭有一家大公司,让我去他那里做财务,开出的条件非常好,比我现在的工资翻两倍,干够一定的时间,还给配股份,我有些动心,又有些矛盾,拿不定主意,所以,找你来商量一下。” 招娣说道;“这么好的条件,干嘛不去,待遇又好,工作又轻松,比在会计事务所强多了,劳累熬夜还挨骂,你还没受够,要是我的话,我肯定去,不过,我需要强调一点,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最后如何决定,还是要你来做。” 王梅低头想了好一会儿,觉得招娣说得有道理,开口说道;“我有个初步的想法,说出来你听一下,我计划分两步走,一步到位风险太大,先不辞去现在的工作,找个充分的理由,请一段时间假,去他们公司上几天班,看情况而定,如果承诺得能兑现,我就留下来,万一那边有问题,再回来上班也不耽误,你看这个办法行不行?给我好好地参谋一下。” 招娣说道;“这个办法好,比较稳妥,你考虑得挺周全的,我支持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前可以进,后可以退,绝对不会有闪失的。” 两个人就有关细节问题,又探讨了一会儿,王梅这才消除了顾虑,心里有了底,晚饭结束后,高兴地送走招娣,她坐上公交车,很快回到家里。 进门看见母亲正在厨房收拾,父亲在看电视,她走到母亲身边,说道;“妈,我来帮你收拾,你去休息一下,待会儿有事要与你和我爸说。” 母亲坐在沙发上,等着女儿出来,小声和丈夫说道;“我看女儿神秘兮兮的样子,一会儿要和我们说事儿,你能猜出来她要说啥吗?” 老头子说道;“这我哪能猜得出来,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等会儿孩子说出来,你不就知道了吗?” 老两口说着话,王梅从厨房出来,坐到母亲身边,说道;“爸,妈,我有个重要的事,和你们说一下。外地有一家公司,让我去那里做财务,待遇比现在优惠的多,刚才回来晚了,就是去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商量过,她也同意我去那里工作,我想问问你们,愿意不愿意?” 父母一听女儿要辞去工作,开始发愁起来,看着女儿,不知该如何回答,父亲首先开口说道;“你说的是这些,我和你妈都不懂,看得也没那么远,没法给你拿主意。我们都上岁数了,还是觉得稳当点好,不要盲目行事,希望你考虑周全一些,要给自己留条退路。既然你已作出决定,我和你妈也不会拦着,天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过得好。” 母亲一直不说话,观察着女儿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爸说的话,你要好好想一想,我一个农村妇女,也没见过世面,不好说什么,主意还是要你自己拿的。” 王梅瞅着母亲担心的样子,她很理解老人的心情,说道;“我能挣到钱,也是好事,弟弟盖房子娶媳妇,就不用担心了。他在外地打工,一年的工资也没多少,将来公司给了我股份,我们家今后的生活,就有了保障,妹妹结婚的嫁妆,你们也不用发愁了,你们说对不对?” 父亲说道;“孩子,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和你妈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能会阻拦你往高处走?” 王梅经过解释,父母也了解女儿新的工作,如果能够挣到钱,也就默认了,王梅高兴地说道;“爸,妈,不必为我担心,你们哪儿也别去,租房不退,就住在这里,把身自己顾好。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会把那边安排好的,很快就回来接你们过去。” 王梅没有了羁绊,就开始按自己的计划进行,心想,自己负责的项目,必须有始有终,绝对不能虎头蛇尾,给领导和同事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王梅似乎看到美好的生活,在招手,她的精神面貌,也发生了变化,见到同事不笑不说话,一改人们对她腼腆的印象。 王梅心情愉悦的投入工作,审计效率大大提高,她近似疯狂的工作,同事以为她谈恋爱了,否则的话,哪来的这么大的动力。 她快要离开了,父母还没有逛过银海,她利用礼拜天,领着父母到江边游玩,买好游轮船票,准备出海一游。 在排队等候上船的时候,王建国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说道;“叔叔,阿姨,今天天气不错,王梅陪着你们一起游玩,正好我也买了此次的船票,我们一起出海去看看。” 王梅看他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显的人也特别精神,笑着说道;“你们俩人今天也休息,看你西装革履地,这是要去相亲,还是去游玩?” 王建国感觉她变了,开始和自己开起玩笑,心里有一种喜悦感,也有点儿拘束,说道;“你从来没有和我开过玩笑,今天像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说出来我们一起高兴。” 她正要开口时,排队的人流,缓缓地向前移动,他们紧跟在后面,几个人上船后,游轮很快开到江中央,江边高楼大厦,显得矮小了些。 王建国和朋友陪着王梅父母来到船头,拿来两把椅子,客气地请两位老人坐下,两人站立两旁,像保镖一样守护着,介绍两岸的景点。 王梅瞅着王建国围着她父母,又是买饮料,又是陪说话,就像儿子一样,照顾的体贴又周到,对他有了莫名奇妙的好感。 他们乘坐的是豪华游轮,船上的服务员,单手端着饮料走来走去,服务态度非常好,王建国买了三杯咖啡,两杯牛奶,兴致勃勃的欣赏着,长江两岸的风光。 游轮驶出江口,在近海绕了一圈,又折回头,经原路返回,向出发地驶去,时间在不知不觉的过去。 一行人上岸后,王建国陪着王梅父母,去了城隍庙逛了一圈,出来后,邀请两位老人,去西餐厅吃个便饭,老人家不好意思地说道;“小伙子,外边吃饭挺贵的,你不要破费了,留下钱好娶媳妇,我们坐公交很快就到家了。” 王梅父母推脱不去,王建国无奈地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求助的意思,王梅也想让父母去吃一次西餐,于是说道;“爸,妈,你们还没去过银海大饭店,那里的外国人特别多,去看看他们长得啥样子,以后见到老家人,也能说几句笑话。” 他们来到俄罗斯餐厅,王建国要了一个包间,王梅父母见桌子上没有筷子,五个人面前,都摆着刀叉勺子,低声问女儿;“怎么没有筷子,这怎么吃饭,你给服务员说一下,能不能拿两双筷子,我和你妈用。” 她对着父亲的耳朵,轻声说道;“爸,你就少见多怪了,人家外国人不会用筷子,是用刀叉勺子吃饭的,你可不要奇怪哟。” 第五十一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随着两人接触的次数增加,王建国与王梅走得越来越近,去她家频率多了起来,与其家人渐渐地熟悉,也就不需要朋友帮忙打掩护,经常一个人带点礼品,去看望她父母。 一个礼拜天,他来到王梅家,她父母热情地招呼王建国坐下,闲聊了一会儿,母亲瞅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看怎么顺眼,心想,如果女儿能找到这样的对象,那该多好啊。 母亲趁女儿去倒水的机会,问道;“小伙子哪里人?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对象?” 王建国没想到,老人家突然问起他的私事,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一会儿,说道;阿姨,“虚岁二十六,还没有对象,老家是温江,离银海市不算太远,开车的话,也就是几个小时的路程。” 她接着又问道;“家里几口人?兄弟姊妹几个?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 王建国琢磨起来,问得这么详细,意欲何为,他很快就意识到,老人家挺喜欢他的,要不也不会问这么多。 他立刻回答道;阿姨,“我们家五口人,我和两个妹妹,父母在老家工厂上班,快退休了。” 母亲说道;“你这个年龄,该找对象了,你父母难道不着急吗,要是在我们农村,早就结婚生子了。” 王建国说道;我父母也着急,介绍过几个对象,人家都没有相中我,我们那边个人办企业的特别多,我们家没有开公司,大概嫌我们家穷吧。 王梅在厨房洗杯子,听到母亲的问话,她拿起暖壶赶紧走出来,瞅着母亲说道;“妈,你今天怎么了?问人家这么多干嘛?你又不是查户口的,有些事儿能问,有些事情是不好问的。” 母亲本想多问几句,听女儿这么一说,也就放弃了,于是说道;“他经常来我们家,已经很熟悉了,长辈关心晚辈,也是应该的事,这有什么不对,看你着急的样子。” 王建国见母女为两句闲话,争论起来,他说道;“阿姨随便问几句,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聊的是一些小事,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不会影响到别人。” 母亲说道;“就是嘛,在家里有啥不能说的,难道不让我们说话了,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父亲在旁边看着,老伴儿和女儿斗嘴,岔开话说道;“也不看现在几点了,你不出去买菜,中午饭还吃不吃?你们不吃,人家客人也要吃。” 老伴起身要走,王建国急忙拦住,说道;“阿姨,你不要动,在家坐着,在你们家吃过几次饭,一分钱都没花过,这一次也该我买菜了。” 王建国起身要走,王梅说道;“你是客人,哪能让你去买菜,你陪着我父母说话,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父亲说道;“谁也不用陪我们了,要去你们俩一块去吧。”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也没说话,不约而同地走到门口,两人伸出的手,几乎同时抓住门把,这下尴尬喽,王梅像触电一样,很快松开,脸蹭的一下红了。 王建国也有些慌张,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打开门说道;“你先走,我们一起去市场买菜。” 女儿和建国出门后,老太太高兴地说道;“她爸,你看见没有?出门时女儿的脸都红了,你感觉他们两个有门没有?” 老头子瞅着老伴儿,乐呵呵地笑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反应的也太迟钝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没有相中咱们女儿,就不会经常买东西来咱们家,女儿要是看不上他,也不会欢迎他来家里,早就把他拒之门外了。这个小伙子,我挺喜欢的,就是不了解,他们家的情况,心里没底啊。” 老伴儿说道;“温江到底在哪儿,咱们也不知道,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法去打听。找个机会问问女儿,看她没有那个意思,如果有的话,约两家人相互认识一下,在一块儿聊聊,比较稳妥一些。” 老头子说道;“先不要着急问女儿,再观察一段时间,看她两人的关系进展如何,再决定吧。” 王梅下着楼梯,心怦怦地跳着,王建国和她并排走着,两人也没多说话,来到菜市场,他问道;“王梅,计划买些什么菜?” 她犹豫了一下,仰起泛红的脸,瞅着市场忙碌的人们,说道;“你是客人,你说了算。” 王建国说道;“叔叔阿姨喜欢吃什么菜,咱们就买什么,你看如何?” 王梅说道;“我爸妈是不讲究的,越简单越好,整天就知道省钱,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他们吃好点儿,我母亲根本听不进去,她习惯了农村人家的清贫生活,只要能吃饱就行,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王建国说道;“叔叔阿姨心疼你,看你挣钱不容易,工作又辛苦,省着花钱也是为你好,今天由我来买吧。” 王建国如此关心她的父母,王梅看在眼里,心里暖烘烘的,心想,肯定是个孝子,如今那些啃老的人,比比皆是,一点都不稀罕,孝顺父母的人,倒成了稀罕物。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孝是为人之根本,孝是善良的温度,顺是人生的底色,不敬孝道之人,不仅不配为人,也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她不知为什么,突然联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如果能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像王建国这样,有孝心的人,也不枉此生。 王梅跟在他后头,低头想着心事,王建国连喊几声,她都没听见,直到有人拽一下袖子,这才抬起头来,听见他在和自己说话。 王建国说道;“我喊了几声你都没听见,低着头在想什么呢?该买的菜已经买好了,咱们现在回去吧。” 王梅急忙从包里拿出钱包,说道;“还没有付钱呢,怎么走啊,等我付过钱,再走吧。” 王建国笑着说道;“刚才看你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敢叫你,买菜的钱,我已经付过了。” 王梅发热的脸,又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瞅着王建国,温柔地说道;“又让你破费了,刚才满脑子尽想工作上的事情,没有留心其他的,我真不是有意,让你花钱的。” 王建国说道;“你想的可真多,难道女人都是这样,爱胡思乱想吗?我和你开个玩笑,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王梅解释道;“刚才没想别的,在想我要辞去审计工作,离开银海,该不该去外地,一直在斟酌着。” 王建国问道;“你要辞去工作去外地,那个外地是哪儿?有没有名字?你能告诉我吗?” 她心里偷偷地乐着,用带有神秘的口气,说道;“现在不能告诉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王建国听完她说的话,哈哈大笑,王梅也跟着笑起来,两个人的笑声中,充满各自对美好愿望的期盼,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王建国回到宾馆,立刻给母亲打电话,兴奋地说道;“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几个月来,通过和王梅的接触,她对我很有好感,我感觉她,肯吃苦爱学习,工作能力强,人品绝对没问题,文静又漂亮,人你是见过的,我就不再细说了,绝对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我经常去她家,她父母也挺喜欢我的。哦,对了,主要的事情还没告诉你,我和她在聊天当中,了解到她要辞去现在的工作,到我们公司去,具体什么时候走,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告诉我姑父,让他有个准备,就说这么多了。” 话筒传来母亲的笑声,并且说道;“我的好儿子,那个女孩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就放心了,我们家能找到,这样的儿媳,付出再多也值得,我和你爸为你高兴,你的努力没有白费,总算达到了目的。你什么时候回来,要提前打个电话,我们在家欢迎你。” 王建国说道;“妈,什么时间回去,现在还定不了,这些小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会处理的。你把我爸照顾好就行了,不说了,我现在就要挂电话了。” ………… 傍晚,天边的浮云,飘在落日的余晖周围,在微弱的阳光映照下,显得那么的绚丽又多彩,还有一道彩虹,挂在天空,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晴朗明媚湛蓝的好天气。 王梅休假两天,赶到温岭,见到公司财务部经理,两人谈得很投机,她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经理明确答复;请她放心。所有的承诺,绝不会反悔,都会以合同的形式固定下来。 她在温江呆了一天,把所有的事情谈好后,当天晚上坐上火车,第二天早晨,准时赶到单位上班。 一切都安排停当,剩下的就是,把最后一次审计做好,就和最好朋友招弟告个别,以平静的方式,又不打扰他人,心安理得地离开银海。 这天,王梅早上刚上班,合伙人把她叫过去,说道;“最近安排你带几个人,去岭南出一趟差,你有没有意见,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就去准备一下,尽快赶过去。” 王梅听到‘岭南’二字,马上沉默了,这可是她的伤心的,已经逃离了那里,又要让她回去,实在无法接受的,抗拒的心理油然而生,说道;“所里能不能派别人去,或者另想其他的办法,我审计项目接近收尾,总不能撂下不管吧?” 合伙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平时不管分配什么工作,她从来不会挑三拣四的,听话又文静的王梅,今天一反常态,能说出如此生硬的话,拒绝了所里安排的工作,他无法理解,心里很不高兴。 他没在说话,考虑了一会儿,瞅着王梅,做起了思想工作,说道;“你最近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儿,你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王梅肯定地说道;“我没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就是不想去岭南,你还是派别人去吧。” 合伙人看她的态度如此坚决,忍着内心的不快,说道;“所里实在没有人了,你说能派谁去,岭南那边的项目,他们催的很紧,工作量也不大,凭你的工作能力,用不了几天就能回来,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好不好啊?” 王梅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心里憋着一肚子气,没有地方撒,耷拉着脸,坐在椅子上,脑子捋不出个头绪,啥也不想,静静的呆着。 下午上班后,合伙人又来找她到办公室,倒了一杯水,端到王梅面前,笑着说道;“小王,平时那么文静的一个人,怎么学会发脾气了,你给我说说原因吧?” 王梅见合伙人如此客气,便不再使性子,冷静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老板,看你为难的样子,啥也不说了,你说什么时间走?” 合伙人见王梅同意了,立刻高兴起来,说道;“这就对了,情绪不好,不要影响到工作。至于什么时候走,看你准备的情况,具体时间有你来定,总之一句话,越快越好。” 王梅说道;“我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后天就走,其他人我没有权利下命令,需要老板通知他们一下。机票我们买,还是让前台去买。” 合伙人说道;“这些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走时来事务所一趟,看还有什么事情,还需要交代给你们,顺便拿上机票。” 她离开合伙人办公室,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关好电脑放进手提包里,和同事打过招呼,便离开办公室,向电梯走去。 去岭南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头,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方伟在她心里,又恨又爱,就像笼罩在自己心头的一片阴影,始终挥之不去,虽然现在自己,已经走出来,但是这个坎儿,人能够迈过去,心却放不下,带着忧伤,在半空漫无目地的飘着,温江能否是它的落脚之地。 她拿王建国与方伟做比较,两个人都很优秀,一个是爱她的人,一个是她爱的人,虽然两者出生各自不同,一个是受过良好教育,一个是农家出身,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勇于面对生活,都是强者,有男人的担当与气魄,认准了目标,始终不一地在追求着。 王梅前段时间,也就她是去温江审计结束后,在离开前,就已朦胧的经意识到,王建国不简单,家境绝对不一般,为了追求他爱的人,脱掉一身光鲜亮丽的外衣,假装平民子弟,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在现实社会中,寥寥无几。 现在好多富家子弟,招摇过市,显摆自己的富有,总想着让所有漂亮的女人,都拜倒在他们的脚下,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才是站在金字塔尖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的人。 第五十二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飞机缓缓落地,王梅一行人收拾好东西,走下飞机,步行到出机场外面,很快就搭上出租车,向南岭市区驶去。 王梅向车外望去,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给她带来刻骨铭心的回忆,这次无奈的回来,它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原先机场附近的农田,现在已经建起高楼大厦,街道拓宽了许多,两旁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 她陷入了沉思,几年前来到这里时,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女孩,怀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曾在这片热土上,努力过,打拼过,结果是梦碎一地,带着破碎的心,忧伤地离开了。 她想起以前在一起工作过的同事,现在生活得怎么样,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工厂上班,还是已经离开了,或者另谋高就,最想回避的一个人,他的身影,反而到清晰起来。 王梅随着车身的晃动,她的身体略有前倾,思绪回归正常,向外看了一眼,已经到了目的地,她付过出租车费,几个人下车后,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便走进宾馆。 王梅一行三人,登记了两个标间,很快就办好了住宿手续,服务员把她们领到房间门口,转身走了。 她们进入各自的房间,放好随身带的东西,休息了一会儿,坐车来到被审计单位,接洽安排具体的审计时间。 这次来审计的,是一家初具规模,发展势头凶猛的建筑公司,老板姓高,名字叫高前途,热情地接待了她们。 王梅和高老板年龄相仿,谈得很愉快,沟通得很顺畅,商量结束后,老板让手下的人,在饭店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高老板是个豪爽的人,亲自作陪,都是年轻人,没那么多规矩,一桌人谈笑风生,推杯换盏,爽快地吃喝起来。 王梅平时不多喝酒的,因为受到气氛热烈的影响,高老板不停地劝酒,热情的她无法拒绝,实在没办法,只能多喝几杯,酒劲儿很快上头,她文雅而不失体面的,拒绝了频频端来的敬酒。 第二天,审计工作全面铺开,建筑公司的资产,合伙人的股份,逐步进行梳理,公司有三个合伙人组成,每个人占股各不相同。 其中一个股东的名字,是那么的熟悉,虽然股份占比不大,却令她心里一惊。 王梅怀疑可能是重名,全国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绝不可能是他,她想马上去问高老板,转念一想,干嘛这么着急,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审计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有一天临近下班的时候,高老板过来,王梅客气的请他坐下,高老板说道;“你们搞审计的也够辛苦的,摆弄这些数字需要耐心,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像我这样的大老粗,看到数字就头疼。” 王梅说道;“高老板过谦了,你短短几年时间,能把企业做到,现在这个规模,发展势头这么快,是需要天赋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说对吗?” 高老板笑了起来,说道;“你真会说话,不显山,不漏水的,就把我的话怼回来,我还真没法反驳。” 王梅笑着说道;“高老板,你…………” 没等王梅把话说完,就被高老板打断了,他说道;“你左一个老板,右一个老板,我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以后不要再称我老板了,就直接叫名字好了,这样听起来舒服些,你看好吗?” 王梅说道;“你本身就是老板,我怎么能叫你名字呢?那样是不尊重人的,你说对吧?” 高老板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给你讲一下我的经历,你会改变看法的。我是北方人,属于中原地区,老家很穷的,为了讨生活,高中毕业后,在生产队干了两年农活,一门心思想着出来打工,当时连十块钱都拿不出来,费了好大劲才混上火车,结果被列车员给逮住,幸亏遇到好心人,给我补了张车票,才没有被赶下去。” 王梅问道;“你老家具体是哪儿?从口音上不好听不出来。” 高老板说道;“你说的没错,现在出门与人交流,不说家乡话,你听说过红旗渠吗?那就是生我养我的家乡。” 王梅问道;“后来你到了南岭,就一直在建筑工地给人干活,是不是从没有离开过,那肯定吃了不少苦,也没少受罪吧?” 高老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完全正确,我刚来时,确实吃了不少苦,一直在建筑工地干活,虽然苦点累点,可是一想到老家的父母,他们为了吃饱饭,还在苦苦地挣扎着。毕竟我已经能挣钱了,那就有了盼头,也有了希望。当时我想,自己还年轻,没有别的,有的是力气,搬砖装卸沙子水泥,从不躲奸耍滑,干活任劳任怨,别人不愿干的,我抢着干,工友们看我勤快,让我学习垒砖砌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大工,和灰搬砖的是小工,我手脚灵活,善于用脑子,很快就学会了,砌墙又快又好,后来被包工头看中,配合他管理几十号人,随着建筑行业磅礴发展,我也组建了自己的工程队,从小工程做起,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想起来,还真是不容易啊。” 王梅听完他的经历,心里想,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说用在他身上,一点儿没错。要想干成一件事,还真不容易,吃苦受罪,是家常便饭,还要付出多于常人,以及难以想象的努力,才能走到今天。 她不由地对高老板敬重起来,说道;“那我以后不叫你老板了,就直呼你的名字,你不会反感吧?” 高老板说道;“能认识像你这样有文化的人,我求之不得呢,好多方面都值得我去学习,哪敢有反感的想法。” 王梅犹豫了一下,说道;“高前途,有个小事想问一下,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你觉得能说就说,不能说也不要勉强。” 高前途说道;“想问啥就问吧,干嘛还那么客气。” 王梅说道;你们建筑公司有三个合伙人,那两个合伙人的情况,能否给我介绍一下? 高前途说道;“我当是啥事,大概得给你介绍一下,那两个合伙人和我是朋友关系,其中一个叫方伟的,就是刚才给你说过,在火车上掏钱替我补票的人。要是没有他的帮忙,建筑公司也不会干到现在的规模。” 王梅终于把话引到正题上,她接着问道;“我们审计已经快结束了,也没见到那两个合伙人,在我们走之前,能不能抽个时间,让我和他们两个人见个面,大家在一起聊聊。” 高前途说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在你们走之前,我保证把他们两个叫过来,我们在一块儿吃个饭。我和他俩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也挺想他们的。” 王梅说道;“你先给我说说,那个叫方伟的人,现在是干什么工作的?” 高前途说道;“他原先是在一个工厂上班,那家工厂叫什么名字,我记不住了,据说好像是一家外资企业。他早已经离开,帮别人建一家化工厂,现在就在那里工作。” 她又说道;公司有他的股份,为什么他不在这儿上班,而是去了化工厂,难道这里头有无法说出的秘密? 高前途说道;“那儿有什么秘密,这个人你没见过,也不了解,他这个人很仗义,我们公司有他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股份,还是我和另外一个合伙人,硬要给他的。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要不是我和他吵架,几乎到了翻脸的地步,他才勉强接受了股份。每到年底分红,还要背着他,把钱寄给他老家的父母。像这种好人,你见过吗?反正我没见过,能交到这种知心朋友,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福气,你说对不对?” 王梅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像他这样的好人,只有书上看到过,或者神话里才有,现实社会当中,根本不存在,你的命真好,我挺羡慕你的。” 高前途说道;“他比我大一岁,我们已结成异性兄弟,我说出来你可能有点不相信,我们互相之间,如有需要帮忙的,都会倾尽全力,甚至以命相搏,也在所不惜。” 王梅略带感慨地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不会骗我的,你把事情做得也很到位,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两好处一好吧。” 高前途向窗外看了一眼,天已经黑下来,他站起身说道;“真不好意思,耽误你很多时间,光顾聊天了,时间都给忘了,要不这样吧,你们几个,就不要回宾馆用餐,我去吩咐一下,让厨师做几个菜,就端到这儿,咱们一块吃,你们看好不好?” 王梅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同事,说道;“不要麻烦人家,不要把饭菜端到这里,我们去食堂吃也行,” 高前途说道;“那也行,你们先收拾着,我先走一步,到食堂让厨师,抓紧时间做菜,等你们过来,就可以吃饭。” 高前途走后,王梅两个同事,说道;“高老板也是性情中人,说起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把什么都忘了,时间在他脑子里,就没了概念,说话表情特别丰富,就像讲故事一样,我们两个也被他的言谈举止感染了,刚才肚子还在叫唤,现在一点儿都觉得不饿了。” 王梅笑着对同事说道;“他和我们的年龄都差不多,也就没什么顾忌,你问到哪儿,他说到哪儿,还有所发挥,你俩没觉得,高老板挺好相处的。你俩仔细地想想,像他这个年龄,要是没有两把刷子,绝对不可能把建筑公司干到现在这个规模,我说得对吧?” 同事附和着说道;“你说的很对,高老板对我们同龄人启发很大,成功并不由年龄来决定,而是离不开天时地利人和。” …………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一个礼拜,王梅觉得再抓一把劲,再有两天时间,就可以把这次审计搞定,她伸了伸懒腰,站起来走到屋外,清醒一下自己的脑子。 她刚走到院子,就看见了一辆小车,在她面前停下,从车上一下来,高前途笑着说道;“我和另外两个股东约好了,明天我们几个见个面,在一起吃个饭,中午或者晚上,时间由你来定。” 王梅说道;“那好啊,老板就是老板,说话算挺算数的,反正审计已快快结束,让我想想,是中午好呢,还是晚上好,中午吃过饭,下午做不了审计,那就晚上吧,晚上有的是时间。” 高前途说道;“一言为定,就定在明天晚上,明天下午,你们几个不要回宾馆,坐我的车直接去饭店,算做提前给你们践行。” 第二天,下午六点不到,高前途就来喊叫;“快六点了,你们几个还在工作,马上准备一下,咱们现在就走。” 王梅说道;“高老板也太着急了吧,还不到六点,我们再干一会儿,估计明天上午,审计就可以结束,否则的话,还要延长一天。晚一会儿去饭店,不会影响你的食欲吧?” 高前途幽默的说道;“那你们就再加一会儿班,我在外面等你,别说晚去一会儿,就是晚去两会儿也无所谓,没人会怪你们的。” 高前途等了好长时间,直到看完新闻联播,也没见她们几个出来,他这才着急的推开门,瞅着屋里几个忙碌的人,开口说道;“你们真是废寝忘食,把时间都给忘了吧,现在已经过了七点半,总该可以走了吧。” 王梅看了一下手表,惊呼了一声,几个人赶快收拾东西,说道;“高老板,真对不起,你饿坏了吧,咱们现在就走。” 高前途的车开得飞快,大哥大传来催催促的说话声,车刚一停下来,他就打开车门,两个同事紧跟着王梅下车,快步走向饭店。 高前途推开包间门,里边坐着的两个人,迅速站起来,王梅两只脚就像粘在地上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神流露出惊愕的目光,心跳仿佛一下子停顿下来。 第五十三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包间里其中一个男子也吃了一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马快步到门口,大声说道;“王梅,怎么是你呀,别站在外面,快进来坐吧,看你发呆的样子,好像是不认识我了?” 在场的所有人,还在迷惑中,感到很奇怪,没有立即反应过来。都在纳闷儿,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还是高前途机灵一些,赶快说道;“几位女士,别站在门口了,还愣着干嘛,请进吧。” 几个人围着桌子刚坐稳,包间服务员就跟着进来,客气地问道;“你们的客人到齐了,现在可以上菜了吧。” 高前途说道;“不要问了,你快去上菜吧。” 他瞅了一眼望梅,转脸看向方伟。半信半疑地说道;“大哥,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方伟回答得很快,不假思索地说道;“以前我俩在一个厂子工作过,当然认识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高前途兴奋地说道;“啥也不说了,待会儿那我们大家,可要好好喝几杯,庆祝一下老熟人相见。” 方伟看着她说道;“王梅,这两年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担心,当时你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等我从老家回来,就辞职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不吭就走了,我和林姐他们都很着急,怕你一个人在外出问题,我回来的当天,就赶到你的住处,没见到你人,马上到附近的几个城中村,找了个遍,连你的影子都没见到,我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真的没想到,还能再见面,你找到审计工作,又回到南岭搞审计,看到你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我也就释然了。” 王梅红着脸说道;“当时也没想什么,一直想着去别的地方,找更好的工作,时间赶不过来,有些仓促,没有等到你出差回来,着急忙慌的走了,总之一句话,还是不成熟的缘故,两年来,你还在为我担心,看来没白叫你一声大哥。” 小刘插话进来,说道;“老熟人相见,别光顾着说话了,桌子上摆满了菜,大家都在看着你俩,没一个人动筷子,这样不好吧。” 方伟和王梅两人,以前的纠葛,在座的没一个人知道,大伙你认为,他俩是以前的同事。也就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高前途站起来,说道;“大家端起酒杯,互相碰一下,不管男女,必须一口喝下去,一是庆祝审计结束,二是方哥与王小姐再次相遇,大家一起干杯,你们说好不好?” 一桌人都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好啊,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来他个一干二净。” 大伙喝过第一杯酒,互相之间聊起来,王梅问道,“方哥,听说你现在干得不错,结婚了没有?嫂子还好吧,今天怎么没把她带来,让我们大家一睹风采。” 方伟还没说话,小刘抢先开口说道;你们要见到嫂子,还真不容易,我的老乡是金屋藏娇,哪舍得让外人看,方伟,我说得对不对? 高前途辩护道;“刘哥,不能开这种玩笑,你这话说得有些不妥,你把方哥看成什么人了。” 小刘笑着冲大家说道;“我在说笑,怎么你就听不出来,别当真了,我觉得说话的方寸,把握得挺好的,让大伙听听,我说得不过分吧。” 方伟说道;“当着初次见面的两位女士,这个玩笑开得也有点儿过分,在我看来,你简直是胡说八道,也不反思一下,还在一个劲地狡辩,真是不可思议。” 王梅瞧着眼前的三个男人,真是一对半活宝,她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道;“你们三个人斗嘴暂停一下,容我说句话,我代表两个同事,敬你们每人三杯酒,我不能喝酒,能否以茶代酒,要是喝酒的话,能不能稍抿一口,三位老板,你们要把杯里的酒喝干净,好不好啊?” 方伟高前途小刘三人站起来,连碰满满的三杯酒,全部喝得一干二净,方伟把酒桌上的酒杯全部倒满,说道;“王梅,我回敬三位女士,你们随意喝,我干杯,大家说好不好?” 在座的其他人都拍手鼓劲,王梅看这敬酒是躲不过去,说道;“谢谢方哥,恭敬不如从命。” 两个同事也站起来,心想,经常出差,见过不少酒桌上的文化,这次受到特殊的照顾,觉得这是在轻看自己,站起来端着酒杯,豪爽地说道;“方老板这么热情,我们哪有不喝的道理,把酒杯都倒满,我们不能辜负你们的好意,不能只抿一口,要和你一样,连喝三杯,一口干下去。” 女性一旦疯起来,震惊到所有在座的人,方伟心想,真没看出来,王梅的同事还真能喝酒。 他说道;“你们说话算数吧,那就端起酒杯,好不好?” 王梅的同事,与方伟三杯酒过后,连续单独和小刘,高前途碰杯,没有一点醉意,像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高前途也是场面上的人,经常应付客户,吃吃喝喝多了,还真没见过女士,能有如此大的酒量,内心佩服的很,说说笑笑地结束了晚宴。 他们走到饭店外面,方伟站在王梅面前,问道;“你们什么时间走?” 她说道;“明天上午审计就可以结束,下午回宾馆,收拾好东西,晚上好好休息一下,大概后天走吧。” 方伟说道;“明天下午,你有时间的话,我和小丽去宾馆看你,让你俩也认识一下,你不会反对吧?” 没等王梅开口,高前途接过话,说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知道她住哪个房间,明天下午我带你去。” 王梅看了一下高前途,笑着说道;“我明天下午哪也不去,就在宾馆等你们,不见不散。” 方伟看了一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让司机送你们回宾馆,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送走王梅后,高前途说道;“大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如果没有的话,你就先回去,我让刘哥送我就行了。” 方伟开车在半道上停了下来,掏出烟卷儿点着火,慢慢地抽起来,担心明天小丽会不会去和王梅见面。 他想了一会儿,王梅已经是过去式了,他了解小丽的,不会那么小心眼儿,只要自己光明磊落,她不会有什么误会的。 第二天下午,三点刚过,方伟来到宾馆,高前途敲开王梅的房间门,三人走进去,她热情的招呼着小丽,说道;“你是嫂子吧,以前见过面的,只是站得太远,看不太清楚,今天走近一看,长得如此漂亮,真是个大美人。” 王梅这一声嫂子叫的,还没结婚的小丽,一下子满脸通红,瞥了方为一眼,笑着说道;“我早就听方伟说过你,一直想见你,今天总算如愿了,我能称呼你妹子吗?” 王梅说道;“承蒙你看得起,我心里很高兴,我就是一个打工妹,在社会上没有什么地位,真要做你的妹子,说心里话,我真怕配不上,” 小丽拉住她的手,两个人坐在床边儿,笑着说道;“瞧你说的,是不是瞧不上我这个姐姐,你直说吧,就不用拐弯抹角了。” 王梅瞧小丽说得很认真,不像是客套话,马上抱住她的胳膊,开口说道;“你真心愿意认我这个妹妹,那我现在就叫你姐,好吗?” 小丽答应了一声,两个人高兴的粘在一起,亲热得像亲姐妹,又说又笑地聊起来,反而顾不上方伟和高前途,把他们俩晾在一边。 小丽邀请她到家里去,王梅说道;“明天早上的机票,已经买好了,时间有些仓促,下次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一定要再来一次,去姐姐家认个门,拜见两位老人,你与方哥要是有时间的话,欢迎你们来银海,我的工作如果有什么变化,会写信告诉你们的。” 送走王梅后,高前途召集三个股东开会,建筑公司规模逐渐扩大,业务量不断地增加,商量上市还是靠自身发展,到底该走哪一步,最终没有拿出明确的方案。 ………… 建筑公司发展势头强劲之时,方伟工作的化工厂,也迎来了发展机遇,董事会决定扩大生产。 方伟的聘用合同也到期,他把自己想离开的想法,提前告诉董事长,几个股东觉得,让方伟走了,怕生产会受到影响,股东的利益也会受到损失。 厂方立即召开股东会,最后决定,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留住人才,最好的办法是配股份,由董事长出面与方伟商谈。 这一天,方伟下班要走,被几个股东拦住,邀请他去饭店搓一顿,方伟谢绝不过他们的好意,只好答应。 在去饭店的路上,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着,这时,从迎面走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擦身而过,碰了方伟一下,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他回头看了那孩子一眼,觉得哪里不对劲,也没多想,继续往前走,无意摸了一下上衣口袋,发现兜里的钱没有了。 立刻意识到,刚才碰他的那个孩子,一定是他偷了钱,回头大声喊道;“抓小偷,抓小偷,前边跑的那个小孩,就是小偷。” 股东也跟着,朝小偷追去,小孩跑得飞快,追了好长一段距离,他们几个人跑得气喘吁吁的,眼看小偷就要拐进胡同,突然,被两个过路的人,抓住并扭住胳膊。 方伟追到跟前,缓了一口气,没等他开口说话,几个股东上去就打,被方伟拦住,小偷一看被几个大人围住,意识到大事不妙,忙跪下磕头求饶。 方伟打量跪在在地上的小偷,年龄顶多超不过十六岁,焦黄干瘦的脸庞,透出一脸惊恐,吓得都不敢看周围的人。 方伟动了恻隐之心,小偷毕竟年龄还小,送他到派出所,会影响他的一生,觉得不能这么做,但又拿不定主意,还在犹豫着。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道;“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赶快把他送到派出所,对这种小偷小摸的人,就不能有恻隐之心。” 方伟没有被周围的喊声,影响到自己的判断,他迅速作出决定,对抓住小偷的两个人,说道;“你们松开手,让他站起来,我有话要问。” 小孩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不敢正眼看他,低着头一声不吭,这孩子挺可怜的,于是,他开口说道;“你年龄不大,怎么能干出这种丢人的事,干什么不好,非要做小偷。把我的钱拿出来,就放你走。”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被偷过,非常气氛,有人大声说道;“我们最恨小偷,绝不能放他走,送他到派出所,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犯法。” 方伟见周围的人,群情激奋,笑着向大家解释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他毕竟是个孩子,年龄还小,真把他送进派出所,叫他以后还怎么做人。请大伙高抬贵手,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这一次,好不好?” 围观的群众,七嘴八舌的说道;“见过好心人,没见过这样的好心人,偷你的时候,还这么想,让人想不通。这次不能便宜了他,应该把他送到派出所。” 方伟知道大家恨小偷,他看见人群中,走出几个年轻人,想动手打这个孩子,他马上意识到,局面一旦失控,会出人命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心想,不如先退一步,稳定一下围观人的情绪,急忙说道;“大伙散了吧,请你们放心,我现在就带他去派出所。” 回头和几个股东低声说了几句,拽着小偷挤出人群,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在一个街道拐弯处,停了下来。 方伟回头看了几眼,没看见有人跟上来,便对哆哆嗦嗦的孩子说道;“你把我兜里的钱,掏的可真干净,一分钱都没给我钱留下,以后再不要干这种事了,要是让你父母知道,他们会伤心的。” 小孩迅速掏出钱给了方伟,发誓以后再不当小偷,千恩万谢后,消失在人群中,没多大一会儿,小孩惊恐的追上方伟,站在他的背后。 孩子说道;“叔叔,你救救我吧,前边几个人要打我,说我在他们的地盘上偷东西,属于越界行为,要不把钱交出来,要不剁了我的手。” 方伟瞅着几个气势汹汹的人,跟着小孩追过来,来到他面前站住,凶狠地看着方伟背后的孩子,说道;“你以为站在别人的背后,就可以躲过去吗?赶快给我过来,跟我们走,否则的话,要你的小命,不信你就试试看,哪个人有胆子,敢站出来管你。” 边说边伸手来抓孩子,方伟拨开他的手,愤怒的说道;“你们几个小伙子,欺负一个孩子,你们还要脸不要脸。” 第五十四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这几个地痞无赖,见站在面前这个人,胆子真够大的,竟敢开口大骂,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凶狠地说道;“你真吃了豹子胆,胆敢趟道上的浑水,难道你不想活了吧。” 没等方伟说话,其中一个股东,也就是同事,赶紧拽住他的衣服,在耳边低声说道;“你看这些人的长相,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不要轻易惹他们,说几句好话就算了。”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同事,也不是省油的灯,脾气很火爆,立刻上前说道;“哥儿几个,有话好说,干嘛凶巴巴的,我们并不认识,井水不犯河水,何必摆出一副打架的样子,这是在吓唬谁呢?”, 年龄大的地痞,看没有吓住对方,觉得双方人数不差上下,再这样纠缠下去,自己几个人,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他用商量的口气说道;“把你身后那个半大小子,交给我们,这事儿就算了,你们看怎么样?” 年轻的同事说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既然管了,那就要管到底,这事没得商量,要是不服气,你们就看着办。” 地痞一看商量不起作用,他们小声说了几句,其中一个快速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剩下的几个,拦住方伟他们不让走。 他心想,看来不把身边的男孩交出去,这伙人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同事又要往前冲,被他一把拉回来,两拨人就这样对峙着, 他冷静地观察着对方,刚才跑去的那个人,不用想就知道,又去叫人去了,他倒想看看,这伙人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大概没用一根烟的功夫,方伟看见不远处的一伙人,手里还拿着家伙,大声喊着朝他们奔跑过来,路边的行人,吓得赶紧躲开。 几个地痞回头一看,自己的同伙赶到,立马又嚣张起来,年龄大的歹徒,说道;“要是识相的话,快把男孩留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你们赶紧走,否则的话,后果你们几个去想想吧。” 赶来的一伙儿流氓,气焰更嚣张,大声叫嚷着;“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更不知道我们的厉害,你去打听打听,这一片谁敢惹我们。” 方伟感到事态严重,眼前这帮亡命徒,也不是吃素的,不会因为自己的隐忍,他们就会退却。 他想到这里,把几个股东推到身后,低声说道;“听口音,这帮流氓是北方人,你们不了解,他们到底有多凶残,看来今天不大动干戈,给你们说实话,就是不见点血,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一个人护着孩子,两个人在旁边侧应着,我一个人就够了。” 方伟暗想自己的对策,最好先放倒几个,速战速决,必须用尽全身力气,看准叫嚣的最厉害的,一拳打倒一个,让他失去反抗的能力。 他快速地挽起袖子,握紧拳头,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地痞,一拳狠狠的打过去,那个家伙一声没吭,就倒了下去。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方伟迈开沉稳敏捷的步子,冲过去,左躲右闪,接二连三,稳稳当当地放倒了四五个,他犹入无人之境,动作迅速而干净利落,团伙其余的成员,一点反应都没有,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去,好像是在看别人挨揍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方伟这才停下手来,走近躺在地上的痞子,用手在他们的鼻孔上,试了一下,还有呼吸,他松了一口气,说道;“看见了没有,你们这帮人,这么不经打,站着的几个人,是不是也想过来试试?” 方伟的拳术真是没有白练,今天总算派上了大用场,因为他打出去的拳头,又准又狠,而且又有力道又重,躺在地上的几个家伙,都昏迷了过去。 这伙人互相看着,没有一个敢说话,几个胆大的弯下腰,叫着自己的同伙,方伟说道;“你们去商店买瓶水,撒到他们的脸上,很快就能醒过来。” 同事也看呆了,走到方伟身边,轻声说道;“你上衣扣子都掉了,刚才真够危险的,我们真是虚惊一场。” 方伟看着自己的衣服,说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掉了几个扣子而已,再买几个钉上就好了。”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几个家伙,摇摇晃晃地被同伙扶起来,眼神有些迷茫,大概还没搞清东南西北,瞅了方伟几眼,啥话也没说,叫上同伙一起走了。 这一帮流氓走后,几个同事才敢大声说话,其中一个股东说道;“方伟,真没想到,你还会武术,还真有两下子,拳头还那么重,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摆平了,真让人佩服。” 就连站在街对面热闹的人,都发出惊叹的声音,方伟完全违背了自己,绝不伤人的诺言,刚才面在一帮气势汹汹的歹徒,又在人数上占很大优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是让这伙儿无赖给逼的,不得已才下如此重手。 要说方伟拳头的力道有多大,他还真在老家苦练过,当时因为年轻,傻乎乎得敢和泰森做比较。 在房梁上挂上一百五十斤的沙袋,每天晚上,跟师傅练过功夫,回来还要刻苦地打沙袋,忍着伤痛坚持训练,最直到能够把沙袋,能打出去一米多远,他这才满意的停手。 方伟消了气,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他坐到路边的台阶上,休息了一会儿,觉得肌肉有些发酸,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道;“把那个半大小子带过来,我跟他说几句话。” 同事领着男孩来到面前,方伟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问道;“你给我说说,刚才那伙人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 男孩说道;“他们就是一伙流氓,长期在这一片活动,管的范围还挺大的,不经他们的同意,小偷是不能行窃的,要是想偷东西,是要交钱的,就连做生意的门面,都要交保护费。你要是不给钱的话,或者晚一点交,他们除了恐吓之外,还要打人砸摊子,经常欺负人。” 方伟又问道;“他们这么猖狂,受到他们欺负的人,难道没有人站出来反抗,就没人管吗?也没有人去报案?” 男孩说道;“我刚来时间不长,也就两三个月,也不了解具体情况,大概就知道这么多,这还是听别人说的。” 方伟说道;“刚才看见了没有,那伙人有多凶,万一再让他们抓到,你可要挨打受罪了。这样吧,我给你一百块钱,你能走多远走多远,最好永远不要来这个地方来。找个适合你这个年龄干的活,或者找家小饭馆,给人家刷盘子洗碗,总之一句话,不管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再做小偷,我说的话,你能听进去了吗?” 男孩低头不语,方伟摸着他的头,掏出钱递到他的手里,男孩站起来,向他行了个礼,说道;“谢谢叔叔,你说的话我记住了,请你放心,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找个活或者去捡破烂,也能养活自己,我要好好做人。” 男孩儿临走前,方伟又交代了几句,随后用手指着公交站,说道;“你一个人不要在大街上走,去坐公交车,车上人多,没人会找你麻烦的,也不容易出问题,我再给你两块零钱,现在就去公交站,等你坐车走了,我们几个再离开。” 男孩接过零钱,飞快地跑向公交站,正好来了一辆公交车,他很快地挤上去,方伟看着公交车,开出去很远后,对同事说道;“现在不知道几点了,与饭店定好的时间早过了,咱们几个还去不去?” 同事说道;“说好的哪能不去呢,现在用餐高峰已经过去,吃饭的人还少,上菜会更快,这还是好事,” 几个同事瞅着方伟,说道;“你真是个好心人,今天要是换做别人,恐怕男孩儿就要倒大霉了。” 方伟笑了笑,刚想开口说话,忽然想起,帮自己抓小偷的两个人,还没有感谢人家,急忙拉着同事,回头去找。 他们刚转身,那两个人迎面走来,其中一个人,快步走到方伟面前,说道;“方伟,你不认识我了?” 方伟看他面熟,一时想不起来,问道;“有点面熟,就是想不起来,我们好像是在哪见过?” 来人说道;“方伟,我是马聚仁的同事,那天在饭店我们见过面的,难道你忘了吗?” 方伟如梦方醒,拍了拍脑袋,说道;“看我这记性,刚才只顾抓小偷,把这事给忘了,还请老弟原谅。” 来人说道;“方伟,你说的哪里话,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是马老板的兄弟,我们自然是一家人。” 他看方伟身边站着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去哪儿?要是没有重要的事,就别走了,我请客,我们几个一块儿吃顿便饭,你们说好不好?” 同事见方伟遇到熟人,还要请他吃饭,推托有事要走,被方伟拦住了,并向同事介绍了两人的关系。 他们还在犹豫着,马老板的同事急忙上前,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方伟,好长时间不见,今天有缘遇见,实属缘分,事情就这么凑巧,要不是抓小偷,我们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你们真的那么忙吗?在一块儿吃个便饭,让我表示一下心意。” 方伟心想,他仅是马老板的同事,人家只是在说客气话,自己不能当真,可是又不好驳人家的面子,方伟向他解释道;“我们今天确实有事,你的盛情先谢过了,这样吧,以后我们有的是见面机会,到时把马老板叫上,咱们一块儿好好聚一聚,你看如何?” 马老板的下属,客气的邀请了几次,方伟始终坚持有事要办,他的只好放弃,说道;“你说话要算数,你去我们单位找马老板时,一定要想着我。” 方伟说道;“好的,去忙你的吧,我们几个还有事,已经和人家说好了,马上就赶要过去。” 马老板的下属,不好意思的走开了,同事说道;“今天中午这顿饭,没吃就这么不容易,路上耽搁了将近两个来小时,连饭店的门都没摸到。” 方伟不好意思说道;“都是因为我造成的,要不是多管闲事,也不会耽误这么长时间。” 方伟他们很快来到饭店,服务员笑着迎上来,热情的打招呼,从与她的熟悉程度来看,同事是这里的老客顾客了。 这时饭店老板走过来,说道;“现在两点多了,刚才我打了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还以为你们不来了,预定好的房间,已经安安排其他人了。对不起!要不另换一个包间,你们看可以吗?” 同事马上说道;“已经过了预定时间,这不能怪你们,倒是我们过意不去,大家都是老熟人,没必要那么客气,只要没影响到你们的生意,那就千恩万谢了。” 方伟在琢磨,要不是今天自己遇到麻烦,也不会耽误同事的时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他说道;“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几个饿着肚子,今天请我请客,你们就没不要客气,挑自己喜欢的菜点。” 同事笑着说道;“你这个人过于认真,像今天的事,谁都能可能遇到,你就不必要再为此事介意,是不是拿我们几个当外人了,说好的我们请客,哪能中途变卦,不就是一顿饭的事,花不了几个钱的,难道这点面子你也不给吗?” 方伟也不好再说别的,就随他们去吧,几个人走进包房,同事请他坐到正位,方伟死活不肯,让来让去,最后只好坐下。 同事问道;“听说你聘用合同快到期了,你有什么打算?能给我们哥几个说一说吗?” 他想了想,到底该不该在这种场合,说出自己的想法,一直在犹豫着,同事催促的说道;“我们在一块儿共事,已有将近两年了,你还有什么保密的,不愿意给我们说?” 方伟只好勉强地说道;“合同很快就到期,我不打算续签,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去做,以后不能和你们共事了。” 同事几个七嘴八舌地挽留着,其中一个同事说道;“大家不要乱说话,让我一个人说,方伟,你觉得我们的关咋样,相处的还算不错吧,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不能说走就走,让我们几个投资人挺寒心的。” 同事能说出这样的话,引起方伟心中的不快,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开口说道;“这话言重了,我也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把我看成啥人了,难道我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同事见方伟误解了他的话,赶忙解释道;“你想哪儿了,我所说的寒心,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完全理解错了,意思是你在厂里的作用很大,这里根本离不开你,假如你真的走了,我们会受很大的损失,你也于心不忍,明白吗?” 方伟为刚才自己的走嘴,感到内疚,都怪一时没有把握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也太不应该了。 他心想,平时要好的同事,也是关心自己的去留,不能因为几句闲话,而产生隔阂,那今后与同事之间,就没法相处了。 第五十五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生活总是不尽人意,不管有多少想法,在时代前进的浪潮中,仅仅是一粒小小的沙子,方伟是个清醒的人,他认识到,只有贴近现实,与他人合作,才能体现作用与价值,自己也不例外。 虽说与成功人士相比,方伟不是一个佼佼者,但是他已是走在大部分人的前列,为此,他赢得了同事与周围熟人的尊敬与羡慕。 方伟上班没有一会儿,便接到董事长电话,要他去谈点儿事情,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得到董事长的办公室。 董事长热情地请他坐下,说道;“方工(工程师的简称),最近工作顺心吧,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给我提出来。近一段时间工作忙,对你关心得不够,这是我的失职,还要请你谅解哦。” 方伟心想,董事长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的生活,对一个把工作看得,比生活还重要的人来说,这不是很正常,今天找自己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方伟猜想,可能是要谈聘用到期的事,他不习惯称董事长,觉得有些别扭,只有在个别情况下,才称他为董事长,叫经理早已成为习惯,已经很难改口。 张经理虽然是领导,但是,两人的关系相处得很融洽,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所以,他就直截了当的说道;“张经理,有事打个电话就行了,何必影响到你的工作。” 张经理没有绕弯子,说道;“你的聘用合同很快就到期,有没有续签的打算,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们商量一下。” 方伟早已考虑过,有了充分的想准备,便开口说道;“现在工厂已经步入正轨,生产各部门之间,配合得都挺好,我的使命已完成,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必要,合同到期后,我不打算续签。” 张经理没有说话,一直瞅着方伟,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前几天,我和几个股东碰了一下头,大家都不想让你走,希望你留下来,我们一起共同发展,毕竟我们在一起工作有两年,还是有感情的,你说对吧?” 方伟说道;“您说的没错,我也考虑过,觉得不走是比较稳妥,可是,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好再留下来,希望张经理能理解我的难处。” 张经理摊开说道;“方工,我也不说什么大话,就现实而言,一个人不管干啥都是有目的的,一方面是为了生活得更好,另一方面,不能说是光宗耀祖,主要还是体现个人的价值,钱挣再多,二者不能兼顾,也是一件憾事。” 张经理说得如此中肯,方伟也不能没有态度,他说道;“张经理,你说得对,可是我已经答应过别人,是不能反悔的,你看这样好不好,让我回去再想想,过两天给你答复。” 张经理笑着说道;“我也不给你许什么愿,就在这两天,我们计划开股东会,邀请你去参加,这个你不会反对吧?” 方伟犹豫了一下,说道“张经理,我一个局外人,参加股东会,有些不太合适吧?” 张经理认真起来,严肃地说道;“这一次股东大会很重要,主要是商讨发展规划,希望你参加并拿出建议,即便是你真要走,也不会如此的决绝吧。” 方伟觉得张经理的话说的很重,心想,再这样下去,怕是要伤了他的面子,这绝不是自己的本意。 他说道;“张经理,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人不会说话,难免有些不到位的地方,还要请你谅解,哪天召开股东会,让人提前通知一下就行。” 方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紧门坐下来,想到自己早已答应了老家人,这边不让走,这该如何是好。 他下班回到住处,想了一晚上,也没捋出个头绪,只好放弃这些烦心事,心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伟到底答应了老家人什么,这还要从以前张经理,计划承包方伟老家的化工厂说起—— 在当时,张经理对承包挺感兴趣,后来他们来到南岭参观考察,当地政府的优惠政策,吸引了张经理,经过商量改变了原有的主意。 方伟老家领导也没辙,只能把对外承包的事,心有不甘情不愿放下,此后,再没有人提起过。 可是,已退休的老局长,一直没断过和方伟的联系,他也关心着家乡,工厂的烂摊子,不时写信问以前的同事,工厂能否起死回生,还有没有希望,得到的答复是;‘很难做到’。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改革的春风,也吹到了方伟的老家,事情很快起了变化,工业局新上任的年轻局长,实施大刀阔斧的改革,对所属企业,该关的关,能停的停,该卖的毫不犹豫地卖出去,当然了,化工厂也在拍卖之列。 前不久,方伟接到老局长的来信,他已经组织了几个人,凑了一部分钱,希望方伟能加入进来,为家乡做点贡献,合伙把工厂买下,大家一起经营。 方伟考虑了大概一个来月,他也和小丽商量过,开始她不同意,后来经不起方伟的劝说,被迫同意了。 他有了小丽的支持,信心倍增,能为家乡做些有用的事,是他多年来的想法,他爽快的答应下来,写信说明了自己,不能马上回去的原因。 董事长的挽留,与家乡召唤,两者之间实在难以取舍,况且小丽还在南岭,他也不舍得离开,在矛盾中挣扎着,权衡着,陷入了不能自拔的境地。 他想应该给父母去封信,争取对他回老家的支持,等到的回信,使他大感意外,家人坚决反对,根本不同意他回来。 方伟照常上下班,内心却在煎熬着,一天,他在办公室正在看生产报表,突然听到敲门声。 他打开门,外面站着两个不认识的人,用一口流利的家乡话说道;“你是方伟吧,我们是从老家来的,专门来找你的。” 方伟见到老家人,高兴的把他俩让进办公室,赶紧倒了两杯水,关切的问道;“你俩什么时候到的?吃饭了没有?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去吃点?” 老乡说道;“不用了,我们在火车上吃过了,一下车就直接来到这里,找你商量事情。” 方伟看着两个老乡,大概四十岁左右,一个穿着浅灰色中山服,一个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样子像是机关干部。 他说道;“老乡,有啥话你就直接说吧,不用客气,你们从老家来找,我心里很高兴。” 老乡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说道;“这是工业局老局长写给你的信,你先看看信的内容,具体情况随后我俩再说。” 方伟看过信后,说道;“原来你们是为买厂子的事,专门来找我,写个信或者打个电话就好了,何必坐车上千公里,跑这么老远,这使我受宠若惊。我给老局长已经说过了,答应好的事儿,我绝不可能反悔的。 老乡笑着婉转的说道;“你想歪了吧,我俩没来过南岭,听说这里很开放,观念和我们老家完全不一样,想在南岭走走看看,顺便参观一下,现在你工作的化工厂,没有其别的意思。” 方伟说道;“那好啊,你俩先找个宾馆住一下,我请两天假,领你们到南岭到处逛逛,看看人家这边发展的有多快,到处都是在建的高楼大厦,与与我们老家相比,绝对不在一个档次上。” 他请了几天假,陪着两个老乡,几乎逛逛遍了南岭所有该去的地方,抽空还去了一次海边,老乡感叹道;“来这几天,在南岭看到的一切,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我们老家比南岭,夸张一点说吧,简直要差一个世纪,我们家乡是多么的落后,和南方真是没法比,也没有可比性,好像我们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方伟说道;“老乡,你们想过没有,我们老家地上地下,资源都很丰富,为什么发展不起来,我们缺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值得深思。南岭资源以及自然条件,比我们差很多,为什么发展速度,比我们快了几十年,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想还是领导者,观念落后,思想守旧,缺乏冲劲,更不具备的是冒险精神,虽然老百姓都挺好的,也很善良,但是,底层人决定不了,经济发展的进程,也无能为力,我说话牢骚多点,也是恨铁不成钢啊,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乡,以最快的速度发展起来,有所改变,话说的有点啰嗦,也不知道对不对,发泄一下,心里就痛快了,还请两位老乡,能理解我的心情。” 老乡说道;“你的心情我们理解,我们的想法其实和你一样,希望家乡能赶上时代潮流,如能够同步发展更好,怨天尤人没必要,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只能把家乡人所有的人,团结起来,用实际行动,去改变它。” 方伟听出老乡的话里意思,这是在让他尽快作出决定,他不假思索的说道;“再过一个多月,我的聘用期就到了,最后一班岗要站好,不能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我已经跟老板说过,不再续签合同,等把南岭的事情,处理完毕,随后就赶回去,不会有半点犹豫,我说话算数,你俩放心的走吧。” 两个老乡见目的已达到,笑着说道;“既然你已经作出决定,那就不要太着急,一定要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都是同行,把关系搞坏了,以后怎么打交道,你说对吗?” 方伟说道;“老乡,你放心,不会把关系搞僵的,更不会把事情做绝,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这个道理我懂。” 方伟回老家的事,已经有了结果,老乡觉得再在南岭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两个人高兴的走了。 他回到厂里照常上班,尽量减少工作中的失误,在他临走前,最好不要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应该使出最大的本事,把事情做得更好。 方伟在上班中间,参加了股东会,聆听了股东之间,对工厂发展前景的争论,他也提了一些个人的建议。 股东散会前,最后一个议程,就是全体股东投票,一致同意给方伟股份,董事长拿出股权证,并且在会议上公开宣布,这使他始料不及,一下子懵了。 董事长喊出方伟的名字,让他前去拿股权证书,他还在犹豫着,一个股东走过来,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说道;“董事长在喊你的名字,难道你没听见,还不快过去,他在叫你呢。” 股东站在背后,推着他往前走,方伟走到台前,董事长笑着说道;“方工,你还在扭捏啥,快把股权证拿过去。” 这可把方伟难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董事长一直在瞅着他,拿着股权证的手。一直没有收回去。 他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把股权证接住,否则的话,董事长包括股东在内的所有人,都会下不了台的,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方伟接过股权证,向董事长行了个礼,转身又向台下的股东们鞠躬,他站直身体说道;“谢谢董事长,谢谢股东们,谢谢在座的所有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股权证,它象征着我们的友谊,认可了我的付出,也体现了对我的信任,在这里我再次谢谢你们,谢谢大家,再给你们鞠个躬。” 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站起来鼓起掌,主持人向台下摆了摆手,说道;今天股东大会,开得非常成功,我再次表示祝贺,大伙有什么要补充的,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封存会议记录,我宣布散会。 方伟没有回家,而是来到公园,一个人慢慢的走着,心里一直在想,包里装着的股权证,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丢也丢不掉,放也放不下。 他转了两圈,又走出公园,开车来到小丽单位的楼下,用公用电话打给她,让小丽下来商量个事。 小丽坐进方伟的车里,问道;“你找我有什么急事?赶快说吧,领导在主持会议,我偷偷的跑下来。” 方伟说道;“今天厂里召开股东大会,非要让我去参加,结果倒好,给我发了股权证,就是厂子的股东,按理说这是个好事,我应该高兴才是,其实不然,反倒让我为难了,找你商量一下,看如何把股权证,给他们退回去。” 小丽笑着说道;“你这个人有些怪,不想要就不去接,接过来又要退回去,我有点儿想不通,你给说说,这是什么逻辑?” 方伟说道;“你不要嘲笑我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人家心里烦着呢,不给我出主意也罢,还要拿我开心,这是什么规矩。” 小丽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急忙打开车门,说道;“不和你斗嘴了,我马上要上去开会,离开会场时间太长的话,领导会发现的。等晚上我下班后,咱们再好好商量,你看怎么样?” 方伟无奈地看着小丽离去,他开车到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回到自己的住处,进门就直接躺在床上,双眼直愣愣的瞅着天花板。 小丽下班后,直接来找他,进门就说道;“晚饭你吃了没有?没有的话,咱们出去一块吃点。” 方伟说道;“没有必要出去,就在我这里吃吧,菜已经切好了,大米早就放在蒸锅里,我马上就去开火,你去炒菜,用不了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小丽笑着说道;“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下班要来找你,为什么不提前把大米蒸好,我来再炒菜,就不用耽误太长的时间。” 方伟挠了挠头说道;“今天我特别发愁,脑子也糊里糊涂的,没有考虑那么多,你只好陪我要多饿一会儿了,也算是在减肥吧,坏事也能变成好事,我说的对吧?” 小丽没理他,拿起炒锅重新洗了一遍,用抹布擦干净,打开煤气灶,俨然像一个家庭主妇,回头瞅着方伟说道;“你去把吃饭用的小桌摆好,再把盘子也摆好,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坐在那里等着吧。” 第五十六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晚饭过后,收拾完毕,小丽感觉屋里有些沉闷,她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到外面散散步,找一个空气新鲜的小树林,坐下来把你的事情商量一下。” 她和方伟走出房间,小丽在琢磨着自己的心事,抬头瞅了一眼方伟,他一直低头不语,心里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还在犹豫着。 自从方伟在经济上,有所好转以后,就一直想着回到家乡,干一些能力所能及的事情,人仍然在南岭,心却在千里之外。 小丽也有心跟随他,回到老家去看看,她的生意目前正处于上升期,业务大量增加,闺蜜也离不开她的协助,她觉得现在条件不太成熟。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几年她虽然挣了好多钱,可是面对生意场上的你尔我诈,也有些厌倦,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除了金钱之外,原有的朴素感情,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城市中的生活,除了表面上的繁华之外,你到大街上走走,到处都是冷漠的面孔,看着让她心烦意乱,离开这喧闹有纷繁的地方,躲到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两个人来到附近的小公园,在一个长条椅上坐了下来,小丽说道;“你说的事情我考虑过了,你要是真想回老家,我也不拦你,在你临走之前,我让大姐来家一趟,到时你也来,咱们一块儿和我父母把婚事定了,你看如何,现在说说你的想法,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方伟想了半天,才开口说道;“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其实我也想过这些事儿,到底是留在南岭好呢,还是回老家去,最终回老家的想法,还是占有上风,我舍不得离开你,在回老家这件事上,我没法向你说出口,一直在矛盾着。” 小丽说道;“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你走前,我们把婚礼办了,这样你也放心,我也放心,我父母更放心,也了解了老人的心愿,不知你有啥想法。” 方伟说道;“我同意你的计划和打算,可是我有些担心,在南岭买房的钱,我还没凑够,贸然向你父母提起婚事,他们会不会反对?” 小丽戳了一下方伟,笑着说道;“买房哪那么容易,那是需要一大笔钱的,父母只要同意我们结婚,他们是不会在乎这些小事,你有房没房根本不重要,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主要看重的是人品,这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还有你对我好不好,其他的都不是个事。” 方伟半信半疑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父母真的不在乎我有房没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方伟搂过小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轻声说道;“我知道,靠你挣的那点工资,根本就买不起房,我有件事儿,一直没跟你说过,其他人也不知道,包括我父母,去年我在市区买了一套大房子,面积大概有一百六十多平米,它属于我们两个的,买房时我已经想好了,结婚后把你父母接过来,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那该多好啊,将来有了孩子,足够两代人住了,万万没想到,事情起了变化,你要回老家,哎……,临时当个婚房,也是不错的。” 方伟吃了一惊,低头在小丽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你这人嘴真严,简直是密不透风,这么大的事儿,一直隐瞒着,为什么不早给我说?” 小丽说道;“我给你说了有用吗?反倒给你增加了心理负担,就你这种性格,我太了解了,你要知道我买房,你会在我面前抬不起头的,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说到你心里去了?” 方伟没说话,她继续说道;“高前途和你关系那么好,他要送你一套房子,你倒是挺清高,就是死活都不要,分红你也不要,他只好把钱汇给你父母,像你这种人,我太了解了,接受别人的馈赠,就像接受施舍一样,很难接受,做人要活得堂堂正正的,说白了,就是活要面子死受罪。” 小丽看了一眼方伟,说道;“这次你做得更离谱了,张经理和股东给你股份,你不要也就算了,还要给人家退回去,就算我能理解,你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吗?你到社会上去问问,有几个人能认可你的做法,肯定好多人会说,你就是一个傻子,要是不信的话,你去试试看。” 小丽唠叨了半天,方伟这才开口说道;“你说的都对,我也知道,在这方面是我的弱点,有些做法是有些欠妥,我也想适应,当下人们的观念,就是拗不过自己的初心,你给出个主意,把我的蠢劲改过来。” 小丽说道;“我说得再多也没用,只有等你吃过几次亏以后,才能明白过来,好歹我存了一大笔钱,即使你以后混得不如意,甚至变成一个穷光蛋,只要有我在,就是你的后盾,可以不依靠任何人,我们还能过得有滋有味。” 小丽突然想起,闺蜜约她明天见面,便站起身来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明天我还有事。” 方伟陪着小丽走到车旁,她坐好后,打开车窗,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最近大学同学要来,不是一两个人,而是全班同学,在南岭举办,毕业后第一次聚会,可能要忙几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方伟问道;“来的人可不少,安排吃喝住宿就是个问题,你一个人怕忙不过来,需要不需要我去帮忙?” 小丽说道;“我把生意上的事处理好后,马上就去安排吃住,在我们市里最好的宾馆,费用由我一个人出,不需要你来帮忙,聚会结束后,我邀请了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来家里坐坐,到时候你要过来,帮我应酬一下,主要任务是陪他们喝酒的,到时我提前一天通知你。” 小丽说完后,便开车离开,方伟看着远去的她,直到消失在拐弯儿的地方,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 说到小丽的生意,几年来越做越大,在市场批发的门店,早已撤店关门,在她的同学曾志远帮助下,成立的外贸公司,做起了进出口生意,业务已拓展到国外,买卖做得红红火火。 最近客户反映,有几批货存在质量问题,闺蜜紧急约她,两人商量过后,找到供货商,厂家也很重视,一同协商解决办法,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质量问题的结症所在。 她们两人对商品流通轻车熟路,但对生产工艺却是外行,一点儿也不懂,她与闺蜜无奈地做出决定,鉴于目前的情况,只能先维持着,与供货商现有关系,看看质量能否有所提高,如果实在达不到质量要求,随后再换一家大厂。 她们成立的贸易公司,有国家颁发的出口牌照,那些没有出口权的公司或者个人,纷纷来找她们联系业务,也就是所谓的外贸代理。 公司的客户越来越多,业务量又上了一个新台阶,处理报关数据,结算外汇和退税等一系列外贸流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一条龙服务。 在局外人看,出口贸易是多么的高大上,实际操作起来,并非外人想象的那么容易,与那些买单出口的商家,最大的区别,就在代理出口退税外汇,这是客户收款结账最大的担忧,通过他们公司,可以避免收不到账的难题。 曾志远拿到外国公司,在国内销售代理权,用短短的两年时间,他的进口贸易,做得风生水起,因为做的是国内企业,没有的高端设备,科研单位以及医院,所用的精密仪器,因此在各大城市,都有自己稳定的客户。 曾志远在国内与国外之间,来回飞来飞去,忙活了将近两年,最近一段,才算是有了空余时间。 他给小丽打了个电话,提前告诉她,他已经联系了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就在最近,准备组织一次同学聚会。 小丽得到这个消息,心里非常高兴,她和曾志远几经协商,最终有了结果,聚会地点从盛京改在南岭。 她心想,几年没见的老同学,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很想尽快见到他们。她和方伟的约会,都已经撇到一边了。 这几天小丽兴奋得不得了,为此,她联系到南岭最好的宾馆负责人,专门去了一趟,当面协商住宿饮食安排,并且交了定金。 就在约好的聚会日,同学们从全国各地,陆续赶到南岭,小丽站在宾馆门口,迎接远道而来的学友。 老同学相见,就像久别的亲人,特别是女同学,兴奋的搂抱在一起,反倒是男同学有些腼腆。 这次同学聚会,名义上是曾志远组织的,实际在花销上,是由小丽一个人出的,也是对同学之间的友谊回报。 事后曾志远拿出美元,要还给她,小丽拒绝了,并且不客气的说道;“你拿出外币是炫耀呢,还是在羞辱我。” 小丽极尽地主之宜,她专门租了一辆大巴车,陪着老同学,在岭南转了一个遍,玩了好几天。 小丽陪着同学游玩回来,她走到曾志远面前,说道;“等同学们走后,你和几个关系不错的来我们家,我以家宴的形式,再次招待你们,你看好不好?” 曾志远说道;“那感情好,你不邀请,还是要去的,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去见见你的父母,特别是你的恋人。” 同学聚会在欢乐中结束,一个个依依不舍得离开,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小丽总算消停下来。 她陪同学忙了几天,虽然累的也够呛,但是心里高兴,这次聚会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混的比较好的,少数几个已经升到领导岗位,大部分人都能过多的去,混的差一点的同学,基本上都没来。 曾志远和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来,如约来到小丽家,见到她父母,很客气的说道;“叔叔,阿姨好!我们给你添麻烦了,还请二位老人原谅。” 小丽母亲笑呵呵的说道;“你们是我女儿的同学,又不是外人,不需要这么客气,赶快坐下吧。” 方伟正在帮厨,听见外面的说话声,赶紧走了出来,见过小丽的同学,说道;“欢迎你们,本来应该去宾馆去接,你们倒是先来了,真有点过意不去。” 曾志伟盯着前这个人,看了好半天,估摸着大概是小丽的男朋友,开口说道;“你是方伟吧,早就听小丽说过你的名字,一直想见你,就是没有时间,今天算是见到了你本人,跟我想象的一样。” 方伟心想,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可能就是曾志伟,又不能确定,因为来了几个同学,他不好判断,于是他问道;“请问您贵姓?” 曾志远说道;“我姓曾,名志远,是小丽的老同学,你大概可能听说过我吧。” 方伟笑着说道;“你就是曾志远,我早就听小丽说过,听说你的生意做的很大,已经是大老板了吧。” 曾志远大笑起来,瞅着方伟说道;“我哪是大老板,说白了,忙来忙去的,不过是一个高级打工仔罢了。” 方伟说道;“你客气了,像你这样谦虚的一个人,家庭背景又好,肯定能干成一番大事业。” 正在他俩说话当中,小丽走过来,瞅着方伟说道;“我给你俩介绍一下,他叫…………” 没等她说完话,就被曾志远打断了,他说道;“我俩已经认识,你就不要多此一举,不必再做介绍。” 小丽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曾志远,有些事也还不知道,我父母虽然知道我和方伟在恋爱,但还没有公开挑明,方伟今天来是陪你们喝酒的,与其他的事情无关,一会儿你可不要在我父母面前,口不遮拦的乱说话,那样会使我尴尬的,你明白吗?” 曾志远说道;“你父母既然已经知道,你俩再处对象,也没有说过反对的话,这已经表明,两位老人的态度,他们是同意的,何不公开挑明算了,还这样神神秘秘的,就像地下工作者一样,是不是让你父母求着才开心,你俩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小丽瞅了一眼方伟,说道;“这都怪你,我一直按照你的意思来,要依我的性格,早就让大姐和父母说了,也不会拖到今天,现在可倒好,连人家曾志远都看不过去了,你说该咋办?” 方伟羞愧的低下头,不再说话,曾志远也觉得有些尴尬,连忙说道;“你俩谁也不要怪谁,现在说啥都没用,过了今天你俩商量一下,给你父母把事情说清楚,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三个人正在说着话,听见有人在敲门,小丽赶忙走过去,打开门一看,站在门口的人,让她大为震惊………… 第五十七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和她分手已久的小王,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小丽心里在想,他们来的可不是时候,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儿,既然他今天来了,总不能让人家站在外面,客气的说道;“你们两个进来吧,里面坐。” 小王听见屋里很多人在说话,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说道;“你们家今天来了好多客人,我就不进去了,改天再说吧。” 他说完话,转身走了,小丽把他送到小院外,随手把门关上。她家的小院门,平时是不开的,除非预先知道有客人要来,才会打开。 方伟见小丽在和别人说话,没说两句便出去送人,他走过来一看,小丽正在关院门,他走到跟前问道;“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谁?怎么不让人家进来,这么快就走了。” 小丽说道;“是小王,他看见屋里有客人,转身就走了,一年多没见过他,今天突然就来了,我感到挺奇怪的。” 方伟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两家关系不错,他来你家看看,这也是很正常的嘛。” 小丽说道;“先别说他了,咱们赶紧进去,别把我的同学晾在屋里,那太没礼貌了。” 两人返回屋里,母亲问女儿道;“刚才谁来了?怎么没让人家进屋?” 小丽没回答母亲的问话,便和同学热闹起来,母亲走到老头子身边,低声说道;“客厅全是年轻人,我们两个老家伙,坐在这儿多碍事,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咱们到楼上客厅去。” 老头子说道;“你先坐下来听我说,小丽多年不见的同学,第一次来家里,不陪人家说几句话就走,多没有礼貌,人家还认为,我们两个老东西摆架子,女儿的同学会怎么看?再过几分钟,咱们一起走。” 老伴只好坐下,陪着女儿的同学,拉起家常话,小丽趴在母亲的耳边说道;“你和我爸去楼上吧,暂时回避一下,你们坐在这儿,我们说话不方便,我爸还端着个架子,同学们有些拘束,也放不开。” 母亲向老头子使了个眼色,老两口搀扶着上了二楼,小丽见父母走了,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我们几个人在学校,关系是最好的,能屈尊来我家,我向大家表示感谢,今天没有外人,全是我们同学,我有个建议,待会儿大家要放开肚子,随便吃随便喝,来他个一醉方休,你们同意吗?” 曾志远第一个站起来,说道;“我举双手赞成,你们几个听着,不论男女,要同样对待,不分亲疏远近,不厚此薄彼,我们见一次面,真的很不容易,这次咱们分手后,下次相聚,也不知道牛年马月,不管你们是咋想的,反正我是豁出去了,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嗯。’嘛。” 同学们都表示赞成,七嘴八舌聊得正起劲儿,保姆走到小丽身边,说道;“时间到了,和你的同学去餐厅,我马上去上菜,哦,对了,你父母作陪吗?” 小丽说道;“不需要,父母陪我们晚辈也不太合适,再说了,有他们在,我同学会别扭的,你把父母的饭菜,送到楼上客厅,这样比较好。” 保姆转身要走,小丽把她叫住,说道;“你先把酒菜摆好,我和同学过两分钟再去,我忘了告诉你,准备香烟了没有?” 保姆笑着说道;“这些小事不用你吩咐,我早就办好了,待会儿上桌你就知道了,保准让你满意。” 没过几分钟,方伟过来,客气地说道;“请大家去餐厅用餐。” 小丽家的小餐厅,装修得简单而不奢华,墙壁挂着两幅虫鸟画,座椅摆放得齐齐整整,保姆站在旁边,等着客人就座。 小丽招呼同学们坐下,保姆递给每人一包湿巾纸,大家擦手过后,六个凉菜已上桌,方伟坐在小丽身边,小声说道;“你需要不需要,举行个小的仪式,先来个开场白,然后再敬酒,你看如何?” 方伟没等小丽说话,他已经站起来,拧开茅台酒瓶盖,给在座的人倒满酒杯,回到自己的座位。 小丽站起身,瞅着同学,说道;“我先说两句,可我这人嘴有些笨,只能勉为其难了,老同学,咱们都站起来,端起酒来,共同碰杯,要连喝三杯,这第一杯,是我的接风酒,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相聚在南岭,大家共同干杯。” 方伟倒满第二杯,小丽说道;“这第二杯酒,感谢你们光临寒舍,使我家蓬荜生辉。” 接着又是第三杯,小丽停顿了一下,瞅着同学都在看着,她打了个嗝,有些不好意思,半开玩笑地说道;“刚才喝得太猛了,估计现在还没咽到肚子里去,这第三杯酒,祝愿我们同学之间,友谊长存,永不褪色。” 她第一个喝下去,向方伟使了个眼色,随后说道;“大家都坐下,赶快吃几口菜,压压酒劲儿。” 方伟站起来,伸手刚要拿酒瓶,被曾志远一把夺了过去,他说道;“大伙儿听我说,除了我们同学之外,在座的还有一个人,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方伟,小丽急忙站起来,赶紧护着方伟,说道;“曾志远,越是人多,你越爱说话,就不要当着老同学的面,再难为他了,我主动给大家介绍一下,他叫方伟,是我的男朋友,曾志远你这下该满意了吧?” 曾志远笑着说道;“你介绍过了方伟,我不再开玩笑了,那就开始敬酒了,先不敬老同学,我要和方伟单独连喝三杯,小丽不会有意见吧?” 小丽说道;“只要你们高兴,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想喝多少喝多少,喝醉了谁也替不了你们,谁难受谁知道。” 小丽的言外之意,曾志远听得出来,他笑着说道“同学们,你们看看,还没结婚就开始护着他了,多令人羡慕的一对儿。” 大伙瞅着他俩,笑了起来,小丽的脸一下子红到脖根儿,方伟走到曾志远面前说道;“你可真会说笑,光顾说话了,这酒咱俩还喝不喝,如果你不想喝的话,我就去给其他人敬酒了。” 方伟假装要走,曾志远一把拽住他,说道;“你可不能走,说好的连干三杯,我一定要喝的,绝不能在大家面前丢脸。” 曾志远能做到国外公司,在国内的总代理,他也不是个小老板,在他人面前,要摆出老板架子,装模作样也好,工作需要也好,可是见到老同学,天真得就像个孩子,平时的那些做派,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一帮同学在小丽家,一直热闹到下午,曾志远看大家喝得差不多了,自己也有些醉意,站起说道;“同学们,时间不早了,大家该回宾馆了,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各回各家,各见各妈,大家说好不好?” 小丽送走同学,端起一杯凉茶,一口气喝了下去,胃里难受得很,火烧火燎地翻腾着,酒劲已经上头,感觉晕得厉害,酒菜快要涌出喉咙,她急忙跑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呕吐起来,几乎把胃里所有的食物,都吐了个干净。 第二天小丽醒来,头还是有些晕,打电话给领导,请了一天假,在家休息,躺在床上连午饭都没吃。 下午她感觉稍微好点儿,洗了一把脸,坐在院子藤椅上,闭目养神,想到小王突然来家,她有些疑惑。 小丽虽然与小王很少见面,但对他的工作有所了解,小王分配到税务局,单位相当不错,是好多人求之不得的。 听说他谈了一个对象,相处了一段时间,最近又分手了,这还是从她母亲嘴里听到的。 她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小王今天来的目的,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她近一段时间,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人在她下班时,总在附近晃悠,仔细观察过,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人,她也就没往心里去。 今天小王突然来访,她才开始怀疑,但又不敢确定,也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如果真是有人,在跟踪着她,可能就要有麻烦了。 虽然小王不适合自己,但她还是了解的,他这个人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大体上还能过得去,家庭条件又好,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 小丽在想,不是他那又是谁呢,是不是自己这几天太累了,或许想的也是太多了,可能多虑了,还是算了吧,干好自己的工作才是正事,其他的就不用去考虑了。 她照常上班下班,忙于自己的工作和生意,有一天,她下班后,走到自己的车前,正准备打开车门,突然从旁边走来一个人,站在她身后。 小丽吓了一跳,回身一看,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感觉在哪见过,可又不认识,她问道;“我们认识吗?你找谁?” 那人手里拿着一个鼓鼓的提包,面露难色地说道;“我们不认识,可我知道你,今天来找你,就是求你办点事儿。” 小丽疑惑地说道;“我们又不认识,我能替你办啥事儿?你可能找错了人,赶紧走开,否则我报警了。” 那个人大概是三十五六岁,高高的个子,看上去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面露苦涩看着小丽,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小姐,我们以前给你们公司供过货,因为质量出了点问题,你们终止了合作,我就是为这事来求你的,我们厂子经过改造,现在质量保证没问题,我们还想和你们公司,继续合作下去。” 小丽马上明白了此人的来意,她说道;“原来是为这事儿,刚才你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们公司与哪家厂子合作,这个有专人管,我不了解情况,也做不了主,你去找公司主管人,和他们去商量,找我是没用的。” 那个人说道;“我找过公司主管人多次,也找过你们公司的大老板,他们都没把我这事儿放在心上,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托人打听到你,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前几天税务局,去我们厂里税务大检查,看到我们销售处于困境,出于好心,把我领到你家,恰巧你们家有好多客人,我和你没说话就走了。” 小丽说道;“原来那天和小王一起,来我们家的是你,我给你说实话,这事儿我确实做不了主,我很少去公司,出口这块业务我也管不了,而且也不好插手,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小丽面前这个男人,几乎快要给她跪下,哭丧着脸说道;“我了解过了,你在公司说话是算数的,只要你说一句话,主管业务的人会听的,他也不敢反驳,听说你和大老板是闺蜜,我求求你了,在你看来,这是小事儿,对我们厂子来说,可是决定命运的大事,你就帮帮这个忙吧,我们厂子全体员工,以及我们的家人,会感激你的,要不我给你磕头下跪吧。” 小丽有些为难,心想,帮还是不帮,一时拿不定主意,那个人见她犹豫着,赶紧说道;“王小姐,就为找你,近一段时间,我啥都没干,下了很大的功夫,一直在你上班附近,来回转悠,只打听到你的姓,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们单位姓王的人有不少,也不知道哪位是你,想去家找你,也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你住哪儿,多亏税务局的王同志帮忙,这才知道你是谁。” 小丽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怀疑有人跟踪,就是他呀,差点误解了别人,现在觉得可笑至极,她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哪天把样品给我送过来,我让他们看看,如果达到质量要求,我再给他们做做工作,你看怎样?” 那个人递给她一个包,随后又拿出一张名片,毕恭毕敬的说道;“谢谢,谢谢,你可帮我大忙了,样品就在包里,你可以拿给他们检验。” 小丽知道,经商或者办企业都不容易,这个人如果没有遇到难处,也不会低三下四的求人,能帮上忙的话,尽量帮一下。 她想到这里,接过包和名片,打开车门,坐进去,把包放在副驾驶座位,摇下车窗玻璃,说道;“样品和名片都给我了,你就回去吧,如果质量没有问题,再把商量的结果,电话告诉你,你看怎样?” 那个人站在车外,双双手抱拳作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谢谢,谢谢,谢谢王小姐,谢谢你。” 此时的小丽,就像被人在脸上扇了两巴掌,羞愧的无地自容,到底他遇到多大的难处,能把一个堂堂的男子汉,逼到几乎要给人下跪的地步,这真是作孽呀。 她与此事有关,没法逃脱责任,内心有一种负罪感,好像亏欠了他什么,她和那个人招呼都没打,迅速地开车离去。 小丽开车的速度很快,就像做贼一样,一路被人追着跑,她离开主干道,拐上小路…… 第五十八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第二天早晨,小丽准备上班,她坐进车里,正准备发动时,无意瞟了一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包。 因为昨晚天色昏暗,没有看清它的颜色,原来那人给的是一个,崭新的黑色皮包,里面装的鼓鼓囊囊的东西。 她有些好奇,伸手拿过来,打开一看,上面放着几件服装样品,拿出来后,无意间发现底下,还有用红纸包裹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她随手拿出拆开,里面是两捆人民币,大概有两万左右,这使小丽吃了一惊,马上又明白过来,这种事情她见多了。 小丽把钱重新包好,并没有放回包里面,而是打开存放物品的箱盖,把钱放了进去。 开车直接来到闺蜜家,小丽把包交给她,把昨天晚上的情况,大概做了说明,如果服装质量,达到客户要求的话,让她酌情考虑。 小丽回单位上班的路上,心里在想,车里放着那两万元,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那是需要多少人,辛苦劳动才能挣来,应该给人家退回去, 她利用中午休息时间,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铃声响了一会儿,才有人接,她说道;“请找一下陈经理,就说一个姓王的女士,找他有话说。” 电话里头传来男人急促的声音,说道;“我就是陈俊浩,您是王小姐吧,找我有事吗?” 小丽说道;“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今天下午六点左右,你到我单位附近,也就是昨天晚上,你找我的地方,有事和你商量。” 陈俊浩连声说道;“好的,好的,请您放心,我一定准时到。” 她忙活了一天,下午五点多,走出办公楼,看见不远处站着陈俊浩,在向她打招呼,小丽走到他跟前儿,说道;“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你去路边等我吧。” 她快步来到车前,拿出钱又裹了一层报纸,放进随身携带的食品袋,来到陈俊浩面前,为了不伤他的面子,婉转地说道;“你给我的样品包里,除了衣服外,还有用红纸包好的一沓钱,我今天早上才发现,你可能是忘了,现在还给你,赶紧收好吧。” 陈俊浩说道;“王小姐,这些钱是送给你的,这是我们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千万不要嫌少,等我们厂子效益好了,还有更大的谢礼。” 小丽严肃起来,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仅仅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你可别忘了,我们公司和你们厂子,是一样的性质,都是私营企业,靠的就是信誉,如果都像你这样送礼的话,这不仅是毁了我们公司的信誉,也侮辱了我的人格。” 陈俊浩看她说的如此严重,不像是在客气,当时就蔫儿了,脸也红了起来,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道;“王小姐,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是不好收回的,下不为例,你看如何?” 小丽态度坚决,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要是不把钱拿回去的话,即便是你的服装质量合格,我们公司也不会和你们厂合作的,我说的可是认真的,你听清了没有?” 陈俊浩瞅着小丽,也不敢多说话,不好意思地接过钱,说道;“我知错了,以后绝不再干这种事,请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小丽说道;“我们之间要想合作,不是靠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而是靠产品质量,重要的是靠信誉,诚实和信任是立身之本,人如此,企业更如此。” 陈俊豪惭愧地说道;“你说得对,完全正确,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还要请您理解我的难处。” 小丽觉得他话里有话,也有难言之隐,就不好再多说什么,想了想,说道;“别的没啥事了,你回去后,要琢磨如何提高产品质量,怎么才能稳定下来,不要像以前一样,上一批质量不错,下一批又达不到要求,你想过没有,质量忽高忽低,谁会和你们长期合作,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这个当老板的,难道不懂吗?” 陈俊浩说道;“王小姐,你的话我记住了,可是,现实中存在一些问题,总是那么不尽人意,我很荣幸和你这样,正直的人打交道,其他的不再说什么,现在正是晚餐时间,要是你没有其他事,能否赏个面子,请您吃个便饭,可以吗?” 小丽摆摆手说道;“吃饭就不必了,我还有其他的事,马上要回去,咱们就此别过,再见。” 她转身离开,陈俊浩站在原地,目送小丽离去,心里在想,这个女人一身正气,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小丽没有回家,而是开车来到公司,进门碰见几个还没有下班的员工,问道;“你们老板在吗?下班了没有?” 员工见二老板来了,热情地说道;“老板还没下班,就在办公室。” 小丽推开闺蜜办公室的门,走到她的面前,直接说道;“你没看时间,现在几点了,还不下班,你一天忙于业务,其他的事很少操心,我有件事儿,得告诉你,我们公司内部,可能有吃里扒外的人。” 闺蜜被小丽的话给惊到了,她问道;“你听谁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小丽毫不保留地说道;“今天早上给你的那包样品,你知道是谁吗?我想你可能也顾不上这些,他叫陈俊浩,以前是我们的供货商,后来因为质量问题,公司终止了与他合作关系,昨天晚上,他在包里放了两万块钱,就装在样品底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事儿,让你听了心烦。可是,就在刚才,我给他退钱的时候,他给我说的那些话,我听出来其中的含义,这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给我送礼,这里头是有原因的。咱们出口的服装,或多或少存在质量问题,是不是有人采用同样的手段,打通了某些关节,收买了我们的业务员。” 闺蜜听到小内的话,也警觉起来,说道;“事情要是真有这么严重,咱们俩可要好好商量一下,看采用什么手段,把这个漏洞堵住。” 小丽说道;“咱俩要想商量此事,还是去别的地方,或者去饭馆找个包间,坐下来详细的探讨,我认为最好还是把规章制度完善,再加上人为监督抽查,细则定得详细一些,才能避免类似事情的发生,靠人去管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肯定是不行的。” 闺蜜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站起来说道;“如果抓住内外勾结的人,我饶不了他的,要把他吃进去的,让他全都给我吐出来。” 小丽笑着说道;“看你这个急性子,我们公司内部员工,都是老人了,在业务上是很熟的,跟着我们干了好几年,总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吧,也不能全怪他们,我们也有管理不到位的责任,最好把事情公开说清楚,让大家有所警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咱们不要把事情做绝,除非有人屡教不改,否则的话,还是要给人留条生路,公司业务也不会受到影响,这仅是我个人的意见。” 闺蜜瞅着小丽说道;“你这个人,就是一副菩萨心肠,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说得也对,人们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人无完人,金无赤足’,只要他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是咱们求之不得的。我明天早晨上班后,把员工组织起来,开开一个会,在会上先敲打一下,让那些收受钱财的人,让他们有所收敛,在规章制度没有修订好之前,提前打个招呼,你看好吗?” 小丽说道;“这就对了,做事不能太着急,我们公司内部存在问题,现在不是在着手解决吗?与人打交道,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即便是暂时有所损失,也得慢慢来。” 闺蜜说道;“已经过了饭点儿,我也饿了,找一家不错的饭馆,你看如何?” 小丽笑着说道;“好吧,咱们现在就走。你注意到没有,你不走,其他员工也不下班,都在陪着你这个工作狂。” 过了两天,小丽接到陈俊浩打来的电话,他兴奋地说道;“谢谢王小姐,我已经和贵公司签了供货合同,你可帮我们大忙了,你要有时间的话,来我们这里看看,全厂上下都欢迎你。” 小丽说道;“祝贺你们,好好干吧。谢不谢我没这个必要,这是我们两家,正常的业务往来,用你们的货和用别人的货,没什么区别,你把心思都用在管理上,只要能保障质量,我们就能长期合作下去。” 陈俊浩说到;“我们已经犯过错了,类似的错误不会再有了,请王小姐放心,我会好好干的,用实际行动回馈,才是对你的最好报答。” 小丽说道;“陈老板,你要是没有其他事儿的话,我要去工作了,对不起,我先挂电话了。” 她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路过主任门口,恰巧被领导看见,主任说道;“小丽,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小丽走进主任办公室,说道;“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 主任笑着说道;“你先坐下再说,好长时间了,你没来过我办公室,能不能给我说说,下班后在忙些啥?” 小丽说道;“阿姨,下班没地方可去,直接回家陪父母,我这个人您是了解的,不善于与人交流,除了吃饭看书睡觉外,没别的事可干。” 主任笑了起来,瞅了一会儿小丽,然后说道;“你真是人小鬼大,别再瞒我了,前几天我见过你父母,他们可给我说了,你和别人合伙做生意,听说干得不错,都把服装卖到国外了,你还对我保密。” 小丽不好意思地说道;“阿姨,作为晚辈,我可不是诚心瞒你,就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样可以避免好多不必要的麻烦。” 主任说道;“你说的也是,还有个其他的问题,就是你婚事,听说你已经找到对象,我想问一下,你打算什么婚事定下来?” 小丽红着脸,笑了一下,心想,可能父母给她说过了,瞅着主任说道;“阿姨,谢谢你的关心,虽然正在谈对象,但是没有和父母挑明,大概他们心里也清楚,父母问过我几次,我没有正面回答,他们也就没再问了。” 主任说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婚姻大事,应该给父母说,你不说他们会生气的,又不能当面训斥,对父母隐瞒着,这也太不应该了。” 小丽说道;“阿姨,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有些事情我也不想隐瞒,我说实话吧,主要是因为第一个对象,是两家撮合的,是父亲战友的孩子,我们两家关系不错,他父亲以前是市委领导,你们都认识,两家老人想让我们配成一对儿,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没谈成,这些事可能你都知道,而现在谈的对象,我们从小就认识,农村出身,家境不太好,两家差距太大,这是他一块心病,始终迈不过去这个坎,他不想让我父母过早的知道,一直拖了将近两年,最近他想通了,即使我父母反对,哪怕得罪所有人,他也要与我在一起。” 主任瞪大眼睛听小丽说完,笑了一阵子,才开口说道;“那个小伙子是不是叫方伟,你父母早就知道了,为啥你和小王谈不下去,是不是因为他,至少这也是因为之一吧。” 小丽不时抬头看向别处,又把头低下去,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主任瞅着她说道;“那天你父母打电话,让我去家一趟,就是为谈你的婚事,你父母对那个小伙子印象不错,虽然他是农村人,那又怎么了,你往前捯饬一下,我们哪个父辈不是从农村出来的,你大姐的事,就是先例,父母反对过吗?何况你是最小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心疼都还来不及呢,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小伙子人品好,没人会反对你们恋爱,你能称心如意,是长辈最大的心愿,我说的这些话,可都是从你爸妈那里听到的。” 主任的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小丽说道;“阿姨,经你这么一说,我彻底明白过来,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不过,我还有个小小的建议,阿姨,你能否再去我家一趟,把我的想法给我父母说清楚,我认准了方伟,这辈子跟定他了,至于什么时候订婚,即便是走过程,我也愿意,是不是还需要选好日子,一切都由父母说了算。” 主任说道;“我和你父母,过去虽然是上下级关系,可是我们两家,私交相当好,我们也不是外人,咱们当地有关儿女的婚姻大事,长辈们十分讲究,要有个介绍人,我来做这个现成的媒人,就不用找其他人了,抽空去你家一趟,和你父母商量一下,你和方伟的婚事,你看怎样?” 小丽高兴地说道;“谢谢阿姨,真是麻烦您了,晚辈有个不请之请,与我父母商量时,最好不要让方伟出礼金,其他方面随便谈,您看好吗?” 第五十九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多年来,在工作中有个习惯,早上先不进办公室,而是直接去生产一线生产,检查车间各岗位,工艺参数是否正常,每天至少两次。 这天下午,当他检查到一个岗位时,其他操作工都在忙活着,唯独有一个人躺在椅子上,他走过去,把蒙在那个人头上的衣服掀开,说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别人都在工作,你怎么能躺下休息?” 躺在椅子上的人,迅速站起来,低头不说话,方伟仔细看了一下,他满脸淤青,额头上有个大包,急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脸都肿成这样子,怎么不去医院,让大夫瞧瞧。” 方伟喊来带班长,批评道;“他是被谁打的?你们几个怎么也不管?人都伤成这样了,也不关心他,也不向值班领导反映,你是怎么代班的?如果出了问题,我要拿你试问。” 代班长委屈地说道;“陈工,你可是冤枉我了,他伤得是不轻,可不是工作中造成的,是让外边的人打的,打他的人,是社会上一霸,我们不敢惹,也不敢管,那个人没走,就坐在办公室。” 方伟一听就气坏了,哪儿来的这么嚣张的人,胆敢找到厂里打人,这还了得,他说道;“你跟我走,去指认一下那个人,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让这么多人怕他。” 带班长走了一段距离,就不敢再往前走,停下来站住,用手指着厂门口,站着的一个人,说道;“陈工,就是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我就不跟你过去,万一被他发现,会找麻烦的。” 方伟朝那个人走过去,还没等他走到跟前,那人转身要走,他用手指着,大声喊道;“你给我站住,说你呢,打了人还要走,没这么便宜的事。” 那人回身站住,看着走到他面前的方伟,没等他说话,方伟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拽回办公室。 厂里好多同事,都知道此人凶狠,没有一个敢帮忙,方伟心想,看来此人在当地不简单,难怪厂里所有人都怕他。 方伟让办公室的人都出去,把门关上后,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踹了两脚,又朝他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拳,顿时他的鼻血流了出来。 那人用手捂住鼻子,傻傻地看着方伟,面露惊恐地说道;“我又不认识你,干嘛打人?” 方伟说道;“刚才你干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来我们厂里面打人,不吭不哈的就要走,哪儿那么容易让你离开。” 就在方伟教训那个人的同时,同事担心他,一个人会吃亏的,急忙打电话叫来人,方伟听到外面有人喊,伴随着敲门声。 他立即打开门,还没看清来人的面孔,进来的人直接走到,满脸是血的人面前,撑开两只胳膊,把那人推靠在墙上,用铁头功碰向那人的脸部,那刚停止的鼻血,又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裳。 办公室的同事,怕闹出大乱子,赶紧过去劝架,试图把两人分开,光伟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热闹,开口说道;“算了吧,不要再打了,就让他走吧,他已经被打得够呛。” 门外有人说道;“不能轻易地放过他,像他这样嚣张,又不知深浅的人,得让他有个教训,以后就不敢这么放肆了。” 方伟心想,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多,他向门口看了一眼,外面站了好多人,交头接耳在议论着。 他瞅着用头教训无赖的人,已被同事拉到一边,他们虽然经常见面,互相打招呼,但是不太熟悉,没有过交往,只知道他是同事的一个亲戚,也是个当地没人敢惹的主。 方伟说道;“这位兄弟,听我说,把这个胆大妄为的人,送到派出所,才是最好的选择,念他现在可怜的样子,我看没有这个必要,还是让他走吧。” 好多同事都在劝说;“他知错就行了,没必要走到那一步,真把他送到派出所,会给人家留下案底,这对谁都不好。” 方伟走过去,拉住那人的手,走出办公室,把他送到厂门口,说道;“你不要不服气,赶快走吧,免得他们反悔,再追出来,你可真走不了” 那人拧着脖子说道;“不要再让我碰见他,我绝对饶不了他的。” 方伟笑着说道;“你不要嘴硬了,你还不了解,刚才和你打架的人,是干什么的,你去打听一下,啥都明白了。” 方伟这会儿,装模作样倒成了好人,好像此事与他无关,还得让人家感谢他的好心,其实完全不是这样,是怕他犯糊涂,被人送进派出所。 方伟心很软,看他满身是血,不忍心他再次挨打,眼前这个人,挺可怜的,他没多大的能耐,利用人们,胆小怕事的心理,只敢欺负弱小的人,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架势,虚张声势罢了。 方伟合同到期的日子,越来越近,化工厂的扩建工程,也全面铺开,负责施工的责任,自然而然地落到他身上。 一天早上,方伟起床后,听见外面有哗哗的响声,打开窗户一看,又下起了大雨,他自言自语道;“唉,怎么这么晦气,外面又下起了雨,施工进度又要受影响了。” 他下楼后,撑起雨伞,走到停车位,面前空荡荡的,怀疑走错了地方,向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车。 方伟心里嘀咕起来,面前就是自己的车位,他记得清清楚楚的,昨晚回来,明明把车停在这里,怎么不见了,车子跑哪儿去了? 他在附近找了一圈,还是没找见车,心想,该不会是被人偷了吧,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记自己记错了。 方伟站在雨地里,等到八点过后,附近停放的车子都开走了,他这才慌了,立即给单位打电话请假,然后赶到派出所。 他把昨晚停车的情况,详细地给警察做了说明,值班民警做过笔录后,跟他来到丢车的地方,现场已被雨水冲刷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警察勘察过后,因为现场没有留下证据,到底是车丢了,还是被熟人开走,他们也吃不准,在那个年代,监控几乎没有,这给办案增加了难度。 方伟送走了警察,心里沉重起来,这部车子,可是单位配给他的,不属于自己的财产,不明不白地被人偷走,真是倒霉得很。 虽然已经立案,要想找回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他想,这要是一般的物品,被偷也就算了,这可是一部小轿车,要值一大笔钱的,应该如何向单位交代,现在该怎么办,他想不出好办法。 方伟只好打的赶到厂里,找到张经理,向他说明了的情况,接着说道;”张经理,你放心,车子如果真找不回来,找人评估一下,不管值多少钱,我一定会照价赔偿,不会让单位受到任何损失。“ 张经理说道;“车子已经丢了,你就不要再多想,警察一定会找回来的,你住的地方比较远,上下班很不方便,离不开交通工具,也不给你买新的了,你先用我那辆车,你看好不好?” 方伟急忙说道;“张经理,这个可不行,你工作很忙,经常去市里办事,离不开车,我哪能用你的。” 张经理打电话,把司机叫过来,让他把车钥匙交给房伟,说道;“方工,你就不要客气了,这辆小车虽然旧点,但是挺好用的,马力很足,就是有点耗油,反正你又不出远门,也多花不了几个钱,厂里会给你补助的,我早就计划换一辆新车,你可不要怪我让你用旧车吧。” 方伟不好再推脱,客气地说道;“张经理,我用你的车,真不好意思,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去工作了。” 张经理说道;“方工,扩建工程已经启动,目前还是有点乱,各部门协调还存在问题,抓紧时间协调好,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去忙吧。” 方伟虽然担任工程师,董事会授予他的权力,实际比分管生产厂长还大,他说出的话,别说厂长了,就连董事长也要考虑,这和他对工作严谨嗯。态度,以及为人谦虚有关。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想自己的轿车,如何被人偷走的,以及张经理知道后,并没有埋怨,还把自己专用小车让给他。 方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怎么能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事情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也没有人再提起此事,他逐渐地安心下来,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早上他从生产车间巡查过后,走到新建工地,工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他找到设备加工负责人,正在交代注意事项。 通讯员小跑来到他面前,说道;“方工,这是刚到的一封信,我不敢耽误,马上给你送过来。” 方伟随手装进衣兜,指着地上半成品管子,说道;“你看看,这哪是卷好的管子,简直就是像压扁的盒子,是卷管机不好用,还是你们技术有问题,卷得不圆,又不规整,你看还有这接口处,毛茬太多,打磨得不干净,焊缝也太大,像锯齿一样,氧气切割也存在问题,你们马上返工,如果再像今天这种干法,你们明天就别来了,我另找施工队。” 施工负责人说道;“方工,你批评得对,我完全接受,责任在我,有经验的技工,今天请假了,问题出在这几个新手上,我马上停工,找几个有经验的人,重新切割钢板,重新卷管,所有的损失由我们承担。” 方伟在施工现场转了一圈,没发现有其他问题,随后回到办公室,掏出兜里的信,拆开认真看起来。 是老局长的来信,他那刚劲有力的钢笔字,展现在眼前———— 方伟你好! 来信已收到,看后深感欣慰,你能扔下优厚的待遇,连股份都能抛弃,看来你对家乡很有感情,也没辜负我对你的希望。 关于购买化工厂一事,目前还存在一些问题,筹措资金还不到位,我们几个倾其所有,也没凑够所需的数目,最近银行放贷卡的很严,现在还没法解决,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方伟,你还要继续留在南方工作,先不要回来,我们正在想办法,等我们筹够资金后,会通知你的。 老哥真对不住你,我向你道歉,原谅我的失误,当时有些心急,考虑的有些不周到,忽视了融资的困难。 那边儿聘用你的单位,已经知道你要离开,这给你今后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为此,对我们的无能为力,深表遗憾。 方伟,不管怎么说,我们毕竟是老乡,还是老熟人,想你会理解我的难处,资金不到位,说啥也没用,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安心地等着好消息。 方伟看过信后,心里翻腾起来,老局长考虑问题,不会如此疏忽,可能确实遇到了难处,否则的话,也不会写这封信。 他知道小丽手里有钱,可能一个人都能买下化工厂,只要自己说出来,她可能会给的,不管他有多么充分的理由,毕竟是小丽多年辛苦挣来的,那可不是一笔小数,拿出来是存在着巨大的风险,自己虽然想为家乡办好事,但这种预测的风险,绝对不能让她承担。 方伟想到这,觉得很羞愧,怎么能冒出这个念头,还想打小丽的主意,真是昏了头,连自己都不能饶恕自己,他在心里骂到;“简直不是人做的事,甚至连**都不如。” 他同时暗自庆幸,多亏没有把股份退回去,也没有把事情做绝,不然连个退路都没有,真要是走到那一步,后悔都来不及。 王伟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没等他站起来,有人推门进来,说道;“方工,施工单位出事了,有人触电,你快去看看吧。” 他急忙起身,跟着来人向施工现场跑去,老远就看见一堆人,围城一圈,正在抢救躺在地上的人,他回身对旁边的同事,急切的说道;“你快去给医院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派救护车过,最好让医生也过来,别站着了,你快去呀。” 方伟拨开人群进去,看见地上躺着的人,口吐白沫,面色灰白,弯腰在他的鼻孔试了一下,没有一点呼吸,这可把他吓坏了。 他连忙从人群中挤出去,快步跑向办公室,问道;“让你们给医院打电话,你们打了没有?” 旁边的同事说道;“方工,我们刚打过,医院派出的救护车,已经出发了,很快就能赶到,你也不要太心急,这种突发事件,没有人能料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方伟坐到椅子上,脸色煞白,喘着粗气,说道;“你们几个不要坐在这里,你去站在厂门口,等着救护车,一旦来了,马上告诉我。” 几个股东陆续赶到厂里,就连在外面办事的张经理,也打来电话过来,说他马上赶快回来。 这时方伟冷静下来,刚才由于紧张,把一件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他向身边的人说道;“你们快去找一下,施工单位的负责人,看他们通知家属了没有?” 不一会儿,问话的同事,很快跑回来,说道;“他们已经派人去了,施工单位的人说;他手里没有钱,需要我们先给垫上,他马上来取。” 方伟说道;“快去通知财务,看有没有现金,如果没有的话,不要耽误时间,马上去银行取钱,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就在这时,随着刺耳的声音,救护车飞快地开到现场,方伟迅速站起,急匆匆地向门外跑去。 第六十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还没有赶到现场,受伤的人已被抬上救护车,好多人要跟着走,医生只准两个人陪同,并且迅速地关上门,很快就开走了。 救护车开走后,除了生产设备发出的噪音外,施工现场的敲打声,焊接声,全部安静了下来,工人们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方伟也在附近的钢板上坐下,瞅着各种材料摆放杂乱的工地,想到与施工队签订的合同,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安全是首要任务,这伙人就是不听,虽然主要责任不在自己,但是还是要负一定的监督责任,他想到这些,又生气又窝火。 方伟生气地站起来,走到一个焊工面前,说道;“你们负责现场施工的人,去哪儿了?刚才那个人为什么触电,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检查过电线没有,知道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焊工说道;“我们领导不在,跟着救护车去医院了,现在没人负责,只有各小组长在,刚才出事很突然,主要原因是,他没有按规定穿绝缘鞋,踩到漏电的电线,才发生这么大的事故。” 方伟说道;“你们随心所欲地,把电线拉得满地都是,不出事才怪呢。你去告诉各组长,不能再施工下去,你们收拾好工具,都回家去吧,等把事故处理完,再来吧。” 他随后叫来办公室主任,特别嘱咐道;“你给我盯在这里,再把施工用电源关掉,直到现场没有留下一个人,你才能离开,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办公室主任说道;“方工,你放心,我一定把现场清理干净,直到施工队所有人全部走掉,否则你拿我试问。” 方伟没有心思吃饭,同事叫他好几次,都没有理会,一直坐在办公室,等候着医院的消息。 晚上九点过后,办公室的人,从医院赶回来,进门就看到他脸色不对,方伟已经就猜出八九成,急切地问道;“到底是咋回事儿,你快说,人救过来了没有?” 同事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可能救护车没到医院,人就不行了,还是抢救了几个小时,大夫最终放弃了。” 方伟听到人已过世,虽然在他的意料之内,但也超出他期盼之外,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走了,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他听到一片杂乱的声音,一群人从大门进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震撼着方伟的心灵,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过世人的家属来了。 他们走到亲人出事的地方,插上几炷香,画了一个圈儿,举行简单的仪式,把冥纸点着,长辈蹲下,晚辈跪着,嘴里在念叨着他的名字。 这是几千年来,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他知道家属的用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过世人的灵魂,还在出事的地方飘着,家人怕他忘了回家,前来给鬼魂引路。 方伟深有同感,同情又无奈地看着这一家老小,他的心都碎了,眼泪不由的夺眶而出,掏出手绢儿,不断地擦着。 方伟的亲弟弟,也是因为触电而过世的,已经过去好多年,他还是不能释怀,失去亲人的痛苦,就像一块大石头,沉重地压着自己,无法挪动它半步。 他和弟弟的感情深厚,一直忘不了他的相貌,时常在梦里出现,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总是微笑着,跟在屁股后头,亲切地喊着哥哥,当他醒来时,泪水已流湿了枕巾。 失去亲人的痛苦,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寿终正寝的年迈父母,儿女们都不可接受,何况年纪轻轻的亲人过世,那种悲痛是无法想象的。 厂里今天发生的事故,方伟为此难受了一阵子,他明白马上需要做些有用的事情,必须行动起来,绝不允许此类的事故再次发生,他让施工队负责人,彻底整改用电线路,划定施工区域,规范了制度,加强安全教育,增加了一条硬性规定;‘施工人员不穿绝缘鞋,不可以上岗。’ 方伟安排好这些,具体的事情,这才稍微有些放心,按部就班的开始工作,他去施工现场次数增加了,发现问题立即纠正,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安全隐患。 他在情绪上刚缓过来,又想到小丽,该给她打个电话,把前几天老局长的来信,当面说清楚。 小丽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方伟,也想和他见个面,她在电话里说道;“你下班后,直接到咱们常去的那个饭馆,我在那里等你。” 方伟赶到时,小丽已经等在那里,进门她就埋怨地说道;“这几天你在忙些啥?连电个话都没有,挺让人担心的。” 方伟脱去上衣,挂在椅子背上,坐下来说道;“给我们加工非标设备的单位,出了伤人的大事故,他们一个员工,因为触电而过世,这几天都在忙这些事,我的心情也不好,没顾上给你打电话,我这么大一个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丽瞅着方伟一脸疲惫,关心地说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你就不要再多想了,今天晚上,你要多吃点儿,补一补身体,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方伟脸色显得有些沉重,小丽疑惑地问道;“那个出事的人是谁?和你有亲戚关系吗?” 他生硬地回答道;“我们都不认识,在南岭哪儿来的亲戚。” 小丽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们既不是亲戚,又不是朋友,你为他难过,会伤身体的,这多少有点儿过了吧。” 方伟阴沉着脸,向她解释道;“我是在为他难过,同时也在为自己难过,有件事儿隐藏在心里,从来没给人说过,唉,过去的事,还是不说了吧。” 小丽追问道;“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只说半截话,连我都不信任,也不肯说出来,打算还要隐瞒多久?” 方伟瞅着小丽,急切想知道的样子,他说道;这件事情,是我无法揭开的伤痛,在我暂时忘却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被他们施工队给揭开了,同样的事故,就在今天发生了,使我联想到亲弟弟,也是因触电而过世的,我是触景生情而难过,心中痛苦的滋味儿,没人能够体会到的。” 方伟此言一出,小丽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直盯盯地看着他,沉默起来,不好再多说一句话。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方伟失去亲弟弟,这个秘密一直隐藏在他的心里,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可见他的忍耐力有多强, 方伟说道;“说起来让人揪心,每次提起这件,令人伤心的事儿,都使人难受,事情已经过去,最好不要再提它了,你把菜点好了没有?” 小丽说道;“我在等着你来,你不来我没法点菜,你想吃什么,不要考虑我,还是由你来点吧。” 方伟随便点了几个菜,说道;“还有一件事,我给你说一下,老家来信了,关于购买老家化工厂的事,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原因是筹措资金没有到位,我马上不用回去了。” 小丽说道;“你不离开南岭,我们也就不用分开,这是一件好事呀,你应该高兴才是。” 方伟说道;“按理说确实是个好事,可是我高兴不起来,别人都在为家乡的发展在努力着,我一点忙也帮不上,反倒成了一个旁观者。” 小丽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们购买化工厂,到底还缺多少钱?有没有一个明确的数目,你告诉我,看能不能帮上忙。” 方伟瞅着她说道;“你别开玩笑了,这事与你无关,不要瞎操心,那可是一笔大钱,购买化工厂,存在着一定的风险,即使你把资金投进去,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万一失败了,一分钱都收不回来,到时哭都来不及,老家那几个人,都是机关干部,活动能量挺大的,迟早会把资金问题解决。” 小丽因为爱而一时冲动,才说出那样的话,经方伟这么一说,她改口说道;“这件事,今后我不再过问,任由你一个人去折腾吧,此事干成最好,如果干不成的话,我俩也有个退路,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服务员推门进来,把菜摆在桌子上,转身离去,方伟关好门,说道;“你不要瞎猜了,难道你不饿吗?” 小丽拿着筷子,想了一下,说道;“我俩的事父母都知道,我单位办公室主任给我说,可能还要举办订婚仪式,你有什么想法,现在就说出来,订婚是我们当地的规矩,我想你老家也是一样吧。” 方伟瞅着小丽,说道;“我还蒙在鼓里,你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不提前给我透露一点消息,好让我有个思想准备。” 小丽笑着说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这事儿还让我说,订婚是迟早的事儿,难道你没考虑过?” 方伟笑了,笑得很开心,脸上渐渐地泛出了红晕,带点儿男人的羞涩,说道;“我总算得到你父母的认可,当然了,这也离不开你的功劳,没有你持之以恒的陪伴,我也走不到今天。” 小丽说道;“你抽个时间,来我们单位一趟,见见我们的主任,不,最好还是买一些礼品,去她们家一趟,没人打扰,还能多说一会儿话,这样的安排,你看如何?” 两人用餐过后,走着到大街上,手挽着手,亲热的让路人羡慕,方伟说道;“按照你们当地的规矩,礼金需要多少?你问一下别人,我好去准备,我们两人订婚,一定要按风俗来,到时肯定会有很多亲戚朋友要来,不能让人家笑话,不要忘了,你父母在南岭,可不是一般人,这个面子要给足的哟。” 小丽说道;“按我们当地的风俗,礼金可不能少,需要一笔钱,具体数目我就不说出来了,估计你也拿不出来,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会安排好的,到时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穿好西装,打好领带,参加订婚仪式就好了。” 夜晚的明月,悄然升起,瞅着地上两个年轻的恋人,也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躲进云层里去,时不时的露出淡黄色笑脸,月牙弯弯的挂在天空。 方伟和小丽两个人,沿着街道慢悠悠的走着,有说不完的悄悄话,直到月牙儿偏西,这才分手各自回去。 方伟伟订婚的日子,转眼就到了,提前两天理好发,去专卖店买了一身浅灰色西服,和一条红领带,又去名牌鞋店,买了一双火箭头棕色皮鞋。 他兴奋的一夜没睡,起的很早,连早餐都忘了吃,穿好衣服,系好领带,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这才想起胡子没有刮,拿起剃须刀,照着镜子,把胡子刮了个干净。 他站在镜子前,反反复复看了又看,没有看出任何毛病,这才放心下来,带着微笑走出家门。 订婚安排在饭店,小丽几乎包下一层楼,她家亲戚特别多,一波一波的赶过来,姊妹三个忙不过来。 父亲关系好的,老战友,老同事,以及老部下,也来了不少,大厅几乎站满了,她们家的人。 方伟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自己订婚的事,只告诉了少数几个人,张经理和两三个股东,小丽的同事也没来多少,只有要好的几个的朋友,和她的闺蜜。 方伟走进饭店大厅时,引来了好多人的目光,都在议论着,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到底是谁呀?电影里还真没见过。 小丽赶紧走过来,说道;“你穿上这身衣服,真是太帅了,难怪不认识你的人,在目不转睛的看你,你瞧那边那边,站着的几个女士,一直在盯着你,我都有点嫉妒了。” 方伟红着脸说道;“今天可是我们订婚的好日子,你不分场合,还在开玩笑,我实在受不了。” 小丽笑着说道;“快走吧,我爸妈早就到了,主任还在上面等你,可能有话要说,咱们赶紧去见她,不要耽误时间了。” 小丽陪着方伟见到主任,她说道;“我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是不是睡过头了,我找你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一下方伟,你父母从老家来了没有?” 方伟说道;“我父母来不了,因为路程太远,再加上农活忙,一时脱不开身,不能来参加订婚仪式,还请您转告小丽父母,请他们原谅。” 主任说道;“儿子订婚这么大的事,父母都不来,怕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父母不来的原因有很多,知道你不好说出口,也就不再说啥了,我想,小丽父母会理解的。” 方伟说道;“谢谢阿姨,您没有其他事了吧?” 主任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礼金,你带来了没有?一会儿要拿出来,在亲友面前展示一下,也就是走个过程,没有其他啥意思。 主任话一出,方伟当时就傻眼了,这完全出了他意料之外,心想,小丽不让他考虑这些,他也就没有准备,现在准备也来不及,这可该咋办? 第六十一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抢过话说道;“阿姨,那都是老规矩了,我们家不讲究这些,没听我父母说过这事,如果真需要走这个过程的话,我们马上去银行。” 主任说道;“前几天我给你父母提了一下,你们家有些亲戚是乡下的,特别是有些老人,很讲究这些俗套,要不要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去办,与爸妈坚决不同意,今天想给你俩开个玩笑。” 这时,小丽大姐推门进来,说道;“阿姨,亲戚朋友都到齐了,我们过去和他们见个面吧,麻烦你这个媒人,给大家介绍一下方伟,好吗?” 主任说道;“好吧,咱们现在就过去,先见你的父母,然后我再给大家介绍方伟,虽然你父母早就认识他的,但是,今天可不一样,订婚是角色的转换,是由熟人转为家人,这个程序很必要。” 小丽笑了,瞅着主任说道;“阿姨,你不愧是领导,说话真有水平,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我明白了,以前不知道的好多道理。” 小丽大姐说道;“不要再多说了,我们快走吧,父母还在那边等着,去晚了亲戚朋友会着急的。” 方伟和小丽父母很熟悉,平时说话也很随便,今天这种场合,他有些不适应,拘束得很,紧张得要命,走到两位老人面前,连称呼都给忘了。 在场的亲戚朋友,都在看着,他傻傻地站在那里,小丽笑着走到跟前儿,轻声说道;“快说话呀,平时怎么称呼我父母,现在就怎么称呼,看你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丽父母微笑地看着方伟,他觉得不能再叫叔叔阿姨了,今天必须改口,他用不大的声音叫道;“伯父,伯母,我给二老行礼了。” 他弯腰鞠躬,随后又向站在旁边,小丽的大姐二姐,说道;“大姐,二姐,我也给你们行个礼。” 小丽的叔叔,婶子,舅舅,舅妈,姑父,姑妈,姨姨,姨父,包括所有的亲戚,方伟几乎都给行了礼。 订婚宴结束后,方伟没有休息,第二天,回到厂里上班,临近中午时,他来到设备加工现场,检查过安全及焊接质量,又到生产车间各岗位察看。 方伟站在仪表盘前,仔细地看着各种指示数据,忽然听见背后有人说道,“今天中午是什么饭菜,简直不是人吃的,甚至连猪食都不如。” 他回过身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午的饭菜难道不好吗?” 操作工回答道;“领导,你去看一下,食堂送来的午饭,啥都清楚了,他们真不把我们当人看。” 方伟马上出车间,来到打饭窗口,他要看看,饭菜质量到底有多差,也买了一份带肉的菜,及两个馒头,返回办公室。 他把饭盒放在桌子上,打开后里面清汤寡水的,飘着几朵油花,方伟上下翻了个遍,才找到很小的两片肥肉。 方伟想,这还是厨师给自己打的菜,可想而知,上班的工人,不会享受这种待遇,这种菜价格不低,连馒头都蒸不好,这是多么的不负责任,简直是在糟蹋人。 方伟走出房间,问通讯员道;“张经理在不在他的办公室?” 通讯员说道;“张经理一早就出去了,具体什么时间回来,我也不知道,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方伟说道;“张经理在外面忙,有要事要办,电话就不用打了,你去忙吧,我等他回来。” 方伟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拿出日记本,把生产存在的问题,以及食堂饭菜质量,详细地做了记录,这是他每天必须例行的工作。 下午,他去厂区检查过工作,回来就去敲张经理的门,里面没有回应,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等了一个小时,张经理还是没回。 方伟觉得不再等了,临时决定,他叫来办公室主任,问道;“中午饭你是回家吃的,还是在职工食堂吃的?” 办公室主任觉得话里有话,也不好正面回答,疑惑地问道;“方工,怎么了?难道食堂出了问题?” 方伟说道;“看来你很少在食堂吃饭,难怪发现不了存在的问题,今天下班后,你不用回去,我俩一起在厂里吃饭,看看食堂搞成啥样子了。” 办公室主任起身要走,方伟问道;“你怎么着急地要走,要去哪里?” 他说道;“我去把司务长叫过来,当面问问为什么,他这么不称职,连大锅饭都做不好,让工人有意见。” 方伟说道;“这是在提前给他打招呼,你是不是在护着,他是你的亲戚,还是你的朋友?” 方伟心里清楚得很,已经有人反应过,办公室主任和司务长是亲戚,工人们早就提过多次意见,对饭菜质量很不满意,他心里也清楚,就是不想法解决,还一直袒护着。 办公室主任一看走不了,只好又坐下,方伟说道;“工人上班是很辛苦的,连可口的饭菜都吃不上,哪有心思工作,这样会影响到产品质量,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办公室主任知道,食堂存在问题,红着脸说道;“方工,这是我失职,今后我一定改,严格要求他们,尽最大的努力,把饭菜做好,让全体职工满意。” 方伟看了他一眼,说道;“职工食堂存在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经常有工人和厨师吵架,甚至还有打架的现象,事情都严重到这个地步,你难道没有一点反应?职工食堂再不彻底整顿的话,说不定哪天,工人们忍不了,会把房顶给掀翻的。” 办公室主任无法明确回答,也不敢多说话,只好低着头,回避方伟的目光,两个人就这样地待着,房间静悄悄的。 方伟接着说道;“等张经理回来,我们一起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职工食堂,存在的问题解决掉,如果不立即拿出方案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甚至有些工人,因为伙食不好,会辞职的。” 办公室主任感觉到,事态严重了,不让张经理参与进来,那是要自毁前程的,他用商量的口气说道;“方工,能不能先不让张经理知道,我们两个商量个办法,立即着手解决,你看好不好?” 方伟瞅了他一会儿,说道;“不和张经理商量也行,就看你这次能不能解决好,职工食堂存在的问题,能不能提高饭菜质量,如果还解决不了,就不但给你留面子了。” 办公室主任立马站起来,拍着胸脯说道;“方工,你了给我天大的面子,没啥可说的,我向你保证,这次一定能把职工食堂,存在的问题彻底解决,如果再解决不了的话,我立刻辞职走人。” 方伟说道;“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又向我做了保证,再多说也没必要,你现在就去忙吧。” ………… 办公室主任没用几天,职工的伙食大为改善,每周的饭菜不重样,办了一个监督栏,让全体职工提意见。 化工厂新扩建的生产线,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方伟接到高前途的电话,约他星期去海边玩,几个伙伴在一起聚聚。 方伟如约来到约来到海边,高前途已经等在那里,见方伟来了,说道;“方哥,最近连你的面都见不着了,你在忙些啥?” 方伟说道;“新建的生产线,马上就要竣工了,全厂上下都在忙着,我也脱不开身,哦,对了,你最近见小刘了没有?” 高前途说道;“小刘最近挺忙的,正在联系新的工程,本来他计划要来,被业务上的事儿给缠住了,要陪客户去旅游,他让我告诉你,等他忙过这一阵子,再来见你。” 方伟说道;“忙是大好事,证明公司业务正在扩大,要是闲下来,可就没得钱挣了。” 高前途说道;“听说你已经升为厂长了,也不给我来个电话,让我也高兴高兴。“ 方伟说道;“别提这事儿了,本来我就不想干,董事会的几个人,非要让我干不行,实在没法推开,只能勉为其难了。原来的厂长,因为不懂技术,在生产车间瞎指挥,产品质量波动很大,现在是我的副手,他对我有意见,嘴上虽然没法说,心里却很不高兴。“ 高前途说道;“方哥,你以后要多加小心,防着他点,现在的人,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内心却憋着坏招,想方设法给你下套子,千万不要大意。” 方伟想了想说道;“不会吧,那个人挺好的,平时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坏心眼,况且我对他也不错。” 高前途说道;“方哥,你这个人心眼就是好,对人从来不设防,总想着其他人和你一样善良,我给你说句实话,我去你那儿多次,见过那个人,从相貌上来看,他可不是善茬。” 方伟说道;“老弟,你还会相面,我咋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你给我看看面相,最近有什么灾祸?” 高前途笑着说道;“方哥,你在笑话我,小时候我村里,有一个相面的老师傅,一帮孩子经常给他捣乱,后来我稍微大一点儿,就不那么调皮了,慢慢和他熟悉起来,放学后,乖乖地坐在他跟前,看着给人相面,仅仅记住了几句,其他的金句,全都忘了。” 方伟大笑起来,瞅着高前途说道;“看来你是拜过师的,有两把刷子,我对这些迷信,从来不感兴趣,也不信,这可不是针对你,别往心里去。” 高前途认真地说道;“方哥,你别不信,相面这东西,我虽没认真学过,也说不上来多少道理,既然能从祖宗那里传下来,是有一定的原因。我和别人打交道时,巧妙地用过几次,我感觉看的还是挺准的,这些小把戏,任何人我都没说过,只敢在你面前讲。” 方伟说道;“有好多建筑公司老板,特别讲究这些,开工时要请人看风水的,选个好的时辰,吉利的日子,这不过是心理上的安慰,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 高前途不再和方伟争论,有些祖辈传下来的东西,就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他的转而说道;“嫂子今天为什么没来,怎么不带着她,一块散散心,热闹热闹。” 方伟说道;“今天她和闺蜜有事,要请外地来的客人吃饭,确实脱不开身,要不她肯定,会和我一起来的。” 他俩正在说话,不远处开来一辆轿车,从车上下来一位,戴着墨镜的女士,直接朝他们这边走来。 方伟瞅着那位女士,说道;“高老弟,你看哪位女士,一直在看着你,好像是来找你的吧。” 高前途回身瞅了一眼,立刻站起来,说道;“没错,是来找我的,她是我新交的女朋友,我们是老乡,她叫李倩倩,刚认识不久。” 躺在沙地上的方伟,听见李倩倩这个名字,腾的一下坐起来,说道;“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她叫什么名字?” 高前途说道;“她叫李倩倩,我再说一遍,她叫李倩倩,听清了没有?” 方伟这下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迅速朝她看去,李倩倩这时已经走到跟前,她没和高前途打招呼,而是来到方伟的面前。 李倩倩大声说道;“方伟,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们俩认识?每到关键的时候,都能见到你,真是奇了怪了。” 他瞅着李倩倩,上下打量起来,一两年没见,像变了个人似的,衣服穿的比以前时髦多了,打扮的如此漂亮,要是在其他地方遇到,还真还认不出来。 方伟想开个玩笑,故意说道;“你来找谁?不是来找我的吧?这里除了我之外,也没有你认识的其他人。” 李倩倩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想得到美,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再没有男人了,我也不会找你。” 方伟笑了起来,瞅着旁边的高前途,说道;“高老弟,你还站在那边,赶快过来护着这个美人,否则的话,怕是要被别人抢走了。” 高前途说道;“方哥,你很正经的一个人,平时不会乱说话的,从没见过你像今天这样,心情那么好,开起玩笑来。” 李倩倩接过话说道;“方伟,你别再胡说八道了,我挺尊重你的,你怎么能这样埋汰人,我可要生气了。” 方伟说道;“好了,好了,咱们不说笑了,我问你,现在你离开那个私人医院没有?在哪里上班?” 李倩倩说道;“现在市医院上班,试用期已过,已经转为正式职工,终于达到了目的,我挺开心的。你呢?有没有换新工作,还是在原来那个厂子上班?” 没等方伟说话,高前途说道;“方哥早就换了工作,现在是厂长,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李倩倩高兴的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是当年住院时那个穷小子了,真的没想到,你这两年变化这么大,看来你本事不小,祝贺你高升。” 方伟谦虚地说道;“我们三个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不努力哪能行,咱们来南岭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要改变命运,让家人过上好的日子,你也是一样的,进大医院的梦想,不是也实现了,高前途更不用说了,通过几年艰苦努力,组建了自己的建筑公司,事业有成,真是可喜可贺。” 李倩倩说道;“是啊,穷人家的孩子,要改变命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是要付出非常人的努力和勇气,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高前途说道;“我们不要再感慨了,气温已经升高,逐渐的要热起来,咱们还是离开这里,找个阴凉的地方,慢慢的聊吧,你俩说好吗?” 第六十二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星期天来海边游玩的人特别多,遮阳伞像五颜六色的蘑菇,花花绿绿的布满了沙滩。 好多家庭围坐在下面乘凉,孩子们在追逐着,戏耍着,还有几对年轻的情侣,正在穿着泳衣,准备下海游泳。 方伟他们三个人,来到一棵长得茂密的树下,高前途从车后备箱,拿出一张小折叠桌,撑好放到地上,把带来的熟食和饮料,放在小桌上摆好,又从包里拿出几个杯子,还有几瓶啤酒。 方伟看他带来这么多东西,摆满一小桌,说道;“老弟,你准备的这么齐全,看来计划在海边野餐,这个想法不错,即时髦,又有情趣,对我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高前途说道;“方哥,你整天忙于工作,很少休息,顾不上这些,根本不考虑放松一下自己,在你眼里,野餐就是小孩玩的东西,哪能瞧得上这些,以前我和你一样,也不懂这些,这是跟一个客户学来的。” 李倩倩瞅着方伟,说道;“你来南岭多年,是不是很少出来玩儿?怕是海边都没来过几次吧。” 方伟说道;“你说的还真没错,除了陪客人,或者老家来人,逛过两次,哪有时间和兴趣来海边,就是礼拜天,也要抓紧时间看书学习,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 高前途说道;“唉,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除了工作挣钱外,脑子里不会有其他的想法,也不会和别人一样,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可能是从小到大穷怕了,或许是命运使然吧。” 高前途瞅着方伟和李倩倩,接着说道;“方哥,我们说了半天话,还没有问你俩这么熟悉,是怎么认识的?” 方伟说道;“说来话长,简单一点说吧,那还是几年前的事,有一次我生病住院,李倩倩是护士,她心肠特别好,看我一个人,连个陪床的都没有,怪可怜的,给予了极大的关心与帮助,这就是我俩认识的经过。李倩倩是个好人,你俩是老乡,又有缘分,你要好好对待人家。” 高前途说道;“方哥,你放心,只要李倩倩愿意和我相处,我绝不会背叛她的,你俩认识还挺有戏剧性的,这也许是老天的安排吧,使我们这些好心人,聚在了一起。” 李倩倩瞅着高前途,说道;“方伟在南岭的经历,在他住院时,都给我说过了,我俩正儿八经的是老乡,认识也有一段时间,我问过你多次,你不想给我说,今天当着方伟的面,能不能详细的说一下,你到南岭后的经历?” 方伟说道;“李倩倩让你说,你就说吧,我虽然大概知道一些,详细的经过,我还不大清楚,今天咱们出来就是玩的,有的是时间,你就详细的说一遍,我也了解一下,好不好?” 高前途说道;我实在不愿意提起,那段心酸的经历,你俩非要让我说,那我就讲给你们听———— 方哥,那天火车到站前,我想去找你,因为车厢人太多,实在挤不过去,只好放弃找你的想法,我感到挺遗憾的,当时我真有些担心,你会误解,把我当成忘恩负义的人。 火车到站车门一开,我身后的旅客,就像疯了一样,连推带挤把我推下了火车,我几个老乡,早已等在站台,一见面就被他们接走了,直接来到建筑工地。 我来南岭,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连被子都没有,和几个老乡凑合了几天,同住一个工棚的工友,干活受了重伤,在医院住了几天,伤情没好就回老家了,他的被褥也就归我了。 我们住的工棚,除了能挡风遮雨外,再没有别的好处了,当时的天气还好,气温在逐渐的升高,晚上不算太冷,睡觉盖一个薄被子,就能睡到大天亮。 我在工地干小工,搬砖推车运水泥,这可比在老家下地苦多了,因为我是新来的,经常受人欺负。 建筑工地的活儿,又苦又累,一天干下了,身体就像散了架一样,肚子感觉很饿,就是吃不下饭,我咬牙坚持着。 更可恶的是,往小车上搬砖,一不小心就砸脚,疼的我要蹦起来,坐下来揉揉脚吧,还没等你揉几下,马上就有人大声喊起来,我只好忍着疼痛,继续干活。 那个年代的建筑工人,劳动保护非常差劲,搬砖非常磨手,连个手套都不发,很快就磨出血来,手指上缠上胶布,还得继续搬砖。 工地上的建筑物资,乱堆乱放,有一次,我不小心,被钢筋直接穿透鞋底,流了好多血,连医院也没去,就休息了两天,一瘸一拐的到工地,同村的一个老乡,让我再休息几天,我哪敢呀,离家干什么来了,不就是为了挣钱,我可不舍得耽误一天,那要损失好多钱的。 高前途说到这里,挽起裤腿,露出伤疤,叹了一口气,他指着伤痕,继续说着———— 这是一次受伤留下的,那天下过暴雨,天很快放晴,地面非常松软,砖垛摞得很高,我刚走到跟前,它就塌了下来,直接把我的小腿砸断,为此,休息了两个多月,稍微好了一点,扔掉拐杖又去了工地。 我这个人性子挺倔的,从不服输,那些年龄比我大的工友,也很佩服我,逐渐地得到工友们的认可,从小工干到大工,后来成了包工头的副手,他不在的时候,工地上的活由我安排。 那几年,承揽工程很容易,到处是要建楼房的人,有好多建筑队,也就几十个人,上一百人的不多,都没有形成规模,也没想到做大,我抓住这个机遇,找了几个老乡,组建了一个工程队。 刚开始,规模也不大,但我年轻好学肯吃苦,脑子比起那些没有文化的同乡,还是灵活了一些,从承揽小工程做起,一步一个脚印,特别注重人际关系,凡是和我打交道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不贪小便宜,我宁可给他们,多让一些利,也要保证工程质量,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只有一个目的,一定要给客户留下好印象,让他们记住我。 后来的事情,方哥你都知道,我就不再细说了,有一点是肯定的,没有方哥你的帮助,也不会从几十个人的小建筑队,干到现在这个规模。 李倩倩静静地听着,高前途讲述自己的经历,怎么突然就停住了,等了半天,没人再说话,她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你这一路走来,也挺坎坷的,不管怎么说,难过的日子,已经熬过去,你的建筑公司在南岭,也不算太小,今后的路还很长,没有必要再纠结以前的事情。” 高前途瞅一眼李倩倩,回头看着方伟,说道;“你们光听我说话了,带来这么多好吃的,可别浪费了,咱们三人边吃边聊,中午必须吃完,如果剩下了,下午就要坏了,还得扔掉,怪可惜的。” 李倩倩喝着饮料,看着方伟和高前途,两人高兴的碰杯,她说道;“你们两个少喝点儿,一会儿还要开车,喝醉的话,就回不去了。” 高前途说道;“我俩不会多喝的,一人顶多两瓶啤酒,你可要多吃点儿,不要管我们,我俩还要谈公司的一些事。” 李倩倩说道;“你们要谈正经事,我就不在旁儿待着,我去周围转一圈,一会儿就回来。” 李倩倩走后,高前途说道;“方哥,最近一段时间,我考虑了很多,有关我们建筑公司,发展方向问题,目前像我们这样粗放管理,不利于公司的发展,我想聘请一个,懂业务又懂管理的人,公司施工业务管理这一块,全部交给他,小刘专注于承揽工程,我着重于财务管理,以及处理各方面人际关系,同时,也可以去其他城市,拓展我们的业务,或者成立分公司,这个设想,有利于我们公司的发展,当然了,这仅是我个人的意见,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想法,回去也考虑一下,过几天我们三个再商量,你看好吗?” 方伟没想到,高前途的想法这么大,他感到震惊,想了想说道;“老弟,我回去会好好考虑的,不过,我感觉你这想法,是不是太超前了,在具体的操作过程中,会不会出现问题?” 高前途微笑着说道;“方哥,你可能还不了解,目前的建筑行业,它拥有巨大的市场前景,正在日新月异地发展着,我们要及时转换思路,不然的话,是要落伍的,哪怕是被动的接受,也要去尝试一下,我们公司才不会落在别人的后头,你还记得吗?我们从一个小公司,如何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多亏你找了小刘,否则的话,我们还在小打小闹,混迹于弱小的建筑队伍里,正因为有了小刘这个人,我们才走到今天,通过这件事,也给了我启发,我相信,离开有能力的人,企业是做不大的。” 高前途的一席话,方伟猛然觉得,自己的眼光有点儿短浅,和他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拥有这样的兄弟,真是老天赐予的。 方伟感觉高前途,这几年进步很大,他结交了很多同行业的老板,还包括银行行长,地方政府官员,在社会上已经混的有模有样,并且有了小名气,在同行里面,他的年龄最小的,公司的规模却不小。 方伟整天忙于小圈子,很少与工作无关的人接触,这也就限制了他的想象力,看问题的视野,存在着偏差,再不纠正自己的处事的方法,恐怕就要落后,甚至可能与眼前这位小弟,要拉开很大的距离。 李倩倩不知道啥时候,已经站在他俩背后,正在偷偷的笑着,方伟感觉背后有人,他回头一瞅,是李倩倩,说道;你站在背后,也不说话,我还当是别人,把我吓了一跳。 李倩倩说道;“我瞅着你俩儿那么认真,在商讨公司的事,也不好插嘴,怕影响到你们。”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呼喊声,一群人跑向海边儿,还有在人大声呼救;“有人落水了,谁有电话,赶快呼叫120,让他们派救护车过来。” 方伟迅速站起来,说道;“高前途,你用大哥大打给医院,李倩倩,你是医生,跟我一块儿去救人。” 方伟跑得飞快,朝人群冲过去,没等他到跟前,落水的人已经被抱上岸,放在地上,按压胸部,进行人工呼吸。 等他走到人群,海边游玩的人,围成一圈,挡住了视线,听见人群中有人着急的说道;“落水的人,先不要进行人工呼吸,不如抱起来,翻身放在腿上,让他把水吐出来,不要再犹豫了,快点行动吧。” 李倩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方伟拨开人群,大声说道;“大夫来了,大伙让一下,让大夫过去。” 方伟拉着李倩倩,挤过人群,她熟练地用手,握住落水人的手腕,说道;“你把他放在地上,让我试试他的脉搏。” 没过几分钟,李倩倩站起来,摇摇头说道;“人已经不行了,你们就不要再折腾了,让他平静的走吧。” 方伟身旁一位女士,像疯了一样,扑向过世人的身上,大声哭起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拽着哭喊女人的衣角,却生生地站在她身边,一双小眼睛,呆呆地瞅着躺在地上的人,流露出恐慌,多么可怜的孩子。 方伟见不了这生死离别,伤心的场面,他快速离开人群,站到不远处,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转身抽起烟来。 他看着救护车开来,把过世的人拉走,他在想;人是多么的脆弱,生与死之间,仅是一念之差,顷刻之间,便离开这纷繁杂乱的世界,就这样轻飘飘的往生了,人在活着的时候,也挺可怜的,仅仅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利益,争得你一死我活,去世时,连一粒小小的沙子,也没带走,留下的是;悲痛欲绝的妻子,还有那个未成年的孩子。 高前途走到他身边,说道;“方哥,你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沉默着,你的样子挺吓人的,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李倩倩跟着说道;“方伟,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要是有病的话,我和高前途陪着你去医院,好吗?” 方伟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把它踩灭,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不用操心,我啥事没有,就是不能见这种,令人伤心的场面,咱们现在回去,还是继续待在这里?” 高前途说道;“方哥,你要是有事的话,要不你先回去,我们俩在这儿,再待一会儿,你看好吗?” 方伟说道;“老弟,刚才咱俩说的事儿,回去我会考虑的,过两天等小刘回来,咱们在一起商量一下,就不耽误你俩的时间了,我现在就走。” 他说完转身离开,走到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汽车,狠狠的踩了一脚油门,小轿车就像弹簧一样,猛的一下向前飞出去,很快就消失在树丛那边,车后留下了一长串儿,到处飞扬的尘土………… 第六十三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周一例会刚结束,通讯员递给方伟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电话号码,说道;“刚才你在开会,有人打来电话,让我把电话号码写下来,对方很着急,要你散会后,马上按照这个号码回过去。” 方伟接过来看了一眼,这个号码没见过,心里有些纳闷,也不知道是谁来的电话,心想,人家这么着急,肯定有重要的事。 他赶紧拿起电话,拨了过去,那头接电话的人,是小丽的大姐夫,焦急地说道;“你现在就赶到市医院,这件事电话里不好说,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你快点儿过来。” 方伟预感到有大事发生,不敢怠慢,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开车奔向市医院,老远就看见小丽姐夫,在门口来回踱步。 迅速地把车停在路边,快步跑向他,问道;“你这么着急,打电话让我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丽姐夫说道;“小丽早晨上班时,两辆车发生了碰撞,你先别着急,大夫正在救治,看来伤得不轻。” 方伟听到小丽受伤,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他的腿几乎软了下来,小丽姐夫赶紧扶住他,说道;“你不要太紧张,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咱们现在进去,找个地方坐下,现在去了也没用。” 方伟一句话也没说,像疯了一样跑进医院,向急诊室奔去,老远就看见,急诊室门口站着好多人,他来到小丽大姐面前,问道;“大姐,你告诉我,小丽伤的伤势严重不严重?” 大姐一脸愁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哭出声来,哽咽地说道;“送到医院到现在,还没有苏醒,一直昏迷着,大夫说,主要是头部受到撞击,正在确诊,估计伤得挺严重的。” 方伟强压着心中的担忧,泪水没有流出来,表现得比较镇定,反倒安慰起大姐来,说道;“大姐,你别着急,事情已经出了,着急也没用,再等等,看大夫怎么说。” 方伟向周围看了一眼,见靠在墙边的二姐,正在用手抹眼泪,他走过去小声问道;“二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通知了父母没有?” 二姐擦着眼泪说道;“父母还不知道,要先瞒着他们,一旦知道小丽伤得这么严重,两位老人会受不了的,等小丽伤情有所好转,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方伟内心的焦虑,不亚于她们姊妹之间的亲情,也不能在小丽家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怯懦,只好避开他们,在医院走廊徘徊着。 此时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哗哗地流出来,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小孩子,几乎要抽搐起来。 方伟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会儿,擦干眼泪,返回急诊门口,看见有个领导模样的人,在和小丽大姐在说话,他快步走到他们跟前,听那个人说;“你们家属不要过于伤心,我们医院最好的大夫,正在已经拿出治疗方案,你们尽可放心,这么多人守在这里,也没什么必要,如果实在放心不下,留下一两个人就可以了,其他人回去吧。” 大姐瞅了一眼方伟,回答道;“谢谢院长,请你们尽最大的努力,不管花多少钱,想什么办法,也要把我小妹就抢救过来,我们全家人会感谢你一辈子。” 院长刚离开,方伟急忙对大姐说道;“大姐,不管找什么借口,绝对不能让老人知道,小丽出车祸的事,能拖几天算几天,再说了,小丽有大夫在治疗,你也插不上手,只能是干着急,不如我留下来,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事,我会打电话告诉你的。” 大姐说道;“我去和你二姐商量一下,再做出决定。” 中午过去了,小丽还没醒来,傍晚她还在昏迷着,眼看晚饭时间也要过去,方伟找到大姐,说道;“大姐,你得赶紧给父母打个电话,说小丽今晚住在你家,今天不回去了,说话的口气还和平时一样,不要让他们感觉到异样,否则的话,时间拖得太久,父母可能会觉察到出了什么问题。” 大姐说道;“今天头昏脑涨的,一门心思放在小丽身上,把这茬给忘了,你提醒得及时,我马上去打电话。” 大姐转身就走,方伟有追过去,说道;“大姐,不能用医院的电话,最好出去找个公用电话,比较稳妥一些。” 大姐说道;“我用家里打个电话,让你大姐夫告诉父母,不让他告诉孩子,也不能出去,一直守在家里,万一父母来电话,没人接可就麻烦了。” 晚上十点多,方伟没有一点儿饿的感觉,一动没动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大姐见他不吃不喝,来到他面前,说道;“方伟,你不能老坐在这,出去吃点东西,不吃不喝哪能成,也不是回事儿,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和你一样难受,遇到这么大的事儿,也是没有办法的。” 方伟挪动了一下身子,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姐,不用管我了,你赶紧回去吧。家里还有孩子,时间太晚了,你又不在家,孩子不会睡觉的。” 大姐说道;“我再等一会儿,去问问大夫,看小丽有没有醒过来,有了结果后,我再回去。” 方伟说道;“那好吧,你不用去了,就坐在这,如果有事的话,大夫会告诉我们的。” 两人正在说着话,方伟看见主治大夫走过来,他迅速地站起来,走到大夫面前,焦急地问道;“她醒过了没有?” 主治大夫说道;“人还没有醒过来,已经转入重症监护室,我们会精心治疗的,这么晚了,你们回去吧,守候在这里也没用。” 方伟回身瞅着大姐,说道;“大姐,大夫都说了,我们在这儿也没用,你就回去吧,明天再过来,有我一个人守在这儿就行。” 大姐说道;“你也不用守在这里,咱们都回去吧,晚上好好休息,你明天还要上班。” 方伟说道;“小丽醒不过来,我是不会去上班的,明天去厂里请个假,不管领导愿意不愿意,哪怕辞职,我也在所不惜,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一会儿就走。” 方伟目送她离去,他走到空旷的医院大厅,在长条椅上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到医院门外,来回转了几圈,又回到大厅坐下来,一直熬到后半夜,躺下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不亮他就被人叫醒,揉着眼睛坐起来,面前站着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她说道;“小伙子,你怎么睡在这里,不怕被冻感冒,晚上没回家?” 方伟说道;阿姨,“家里有人住院,我放心不下,也不想回家,就在这儿凑合了一晚上。” 阿姨说道;“你这个年轻人,真不懂事,人已经住院了,晚上有值班的大夫护士,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方伟说道;“阿姨,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在这儿坐一会儿,等大夫上班后,我就走。” 没到上班时间,大姐就赶来,进门就看见靠在椅背上的方伟,走到跟前说道;“你昨天晚上就睡在这,怎么不回去休息?” 方伟说道;“大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大姐说道;“我昨晚也是没睡好,半夜醒了几次,天一亮,我就赶了过来。” 方伟瞅着大姐红红的眼睛,说道;“咱们去重症监护室看看,小丽醒过来没有。” 两个人刚上到二楼,就碰见主治大夫,方伟赶紧走过去,问道;“大夫,小丽她醒过来没有?” 大夫说道;“很抱歉,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她的生命体征平稳,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他这才放心下来,说道;“大姐,你守在这里,我去单位请假,很快就会回来的。” 方伟走出医院大门,看见自己的车还停在路边,他走到车跟前,前窗玻璃上,贴了两个罚单,车门半开着,他才想起昨天忘了上锁,检查了一下车内,放在车里的几件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偷走了。 他顾不上这些,立即坐进车里,发动车向化工厂开去,他找到张经理,说道;“张经理,我对象出了车祸,昨天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我要请一段长假,去陪着她希望领导批准。” 张经理关切地问道;“这可是个大事情,没有生命危险吧,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你尽管开口,不过,时间不宜过长,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请假这事,咱俩商量着办,你先请一个礼拜的假,你看如何?” 方伟不假思索的说道;“张经理,我这人你是了解的,从来没给你找过麻烦,兢兢业业的工作,为我们工厂付出了很多心血,我在南岭没有亲人,就她这么一个,不能撇下不管,你看这样好吗?在假期上,你不要限制时间,她啥时候醒来,我啥时候来上班,好吗?” 张经理看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方工,那好吧,需要交纳住院费的话,你打电话给我,我让财务给你送过去,你还有其他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赶快去医院吧。” 方伟站起身来说道;“谢谢张经理的理解,住院费现在不需要,等需要的时候,我再给您打电话,那我现在就走了。” 方伟离开工厂,赶到医院,见到大姐就说道;“我已经请假了,领导也同意,小丽啥时候醒来,我啥时候去上班。” 大姐说道;“你别站着了,坐下说吧,刚才找过大夫,他同意我们去见小丽,不能和她说话,只能隔着玻璃瞧瞧她。” 方伟说道;“大姐,小丽伤成这个样子,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你看怎么能在父母面前搪塞过去?“ 大姐说道;”这事儿可有点难办,我不想欺骗父母,可又没有办法,再说了,谎话我也编不出来,你给出个主意。“ 方伟说道;“小丽单位的领导,与父母的关系不错,干脆把小丽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和她说清楚,如果不这样的话,小丽不上班,她会给家里打电话问的,父母你一旦知道了,小丽既不在家,又没去上班,那就要露馅了,不如你现在就去一趟,让她配合你圆个谎,告诉父母,就说单位派小丽出差了,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拖一个月没问题,到时如果小丽还没醒过来,咱们再另想其他的办法。“ 大姐说道;”这个办法值得考虑,我先去找一下,小丽的领导谈谈,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配合我们撒谎。” 方伟说道;“咱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要你讲明利害关系,这不是在欺骗父母,而是善意的谎言,她是个明白人,一定会配合的。” 大姐说道;“那我就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说服她,万一不行的话,你也认识她,你去和她谈谈,你嘴皮子利索,能说会道的,肯定比我强,效果或许更好。” 方伟说道;“大姐,你是姊妹几个中的老大,应该由你出头比较好,作用比我大多了。” 两天过去了,小丽没有醒来,方伟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再也没有睡过好觉,心里烦躁的很,干着急也没有办法,焦急地在医院里走来走去。 又过了两天,小丽还没醒来,方伟找到大姐说道;大姐,给父母撒的谎,眼前这一关算是过去,家里就剩下两位老人,总得有人陪着,不如让二姐全家,不管找什么借口,陪着父母住几天,你看如何?” 大姐说道;“你这个建议比较妥当,我现在就让她回家准备一下,明天一早,赶到父母家。” 晚上八点过后,二姐一家人回去了,方伟陪着大姐,默默的坐着,望着空荡荡的走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个礼拜过去了,小丽还没有苏醒,半个月过去,小丽的外伤基本愈合,人还是昏迷着。 半个月来,方伟很少离开过医院,衣服也没换过,身上散出一股怪味,勉强地吃了几顿饭,人也瘦了,神情有点恍惚,走路有些不稳。 早上大姐来到医院,方伟说道;“大姐,你看我这身脏衣服,需要洗一洗,明天一早,准时过来。” 大姐说道;“你辛苦这么多天,累的不成样子,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这里有我,还有她姐夫在,我俩可以换班,你不用那么着急的赶过来。” 方伟离开医院,在回宿舍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在想,已经过半个多月了,小丽还没醒过来,万一她变成植物人,他就辞去工作,一辈子陪着小丽,走完她人生最后一段路程。 方伟胡思乱想了好多,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他在半路上停下来,湿润的眼睛,望着车窗外,一个人影在眼前闪过,仿佛是小丽带着亲切微笑,缓缓走来,她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温柔的注视着他。 方伟充满泪水的眼睛,久久的凝视着他的爱人,沉浸在虚幻的世界里,小丽微笑的身影,忽远忽近,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前面是空荡荡的一片,这才意识到,这是幻觉,情绪一下子失控,眼泪像壶里滚烫的开水,不停的向外喷流着,洒满了脸庞,湿了衣襟。 第六十四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用手绢擦着眼泪,感觉自己的面部,不那么富有弹性,短短十几多天,就消瘦了许多,他为小丽的伤情,操碎了心,可她仍然昏迷着。 他觉得自己有些累,趴在方向盘上休息一会儿,似乎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又坐直身子,靠在座椅背上,闭上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时,他想起宋代柳永的‘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流传了八百多年的著名诗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你消得人憔悴。” 方伟默默地念了好几遍,仿佛这是他当下的真实写照,好像古代诗人,专为他的忧伤而写的,是那么的真实而贴切,无论词句多么潇洒又华丽,如果没有亲身体会过,要想参悟其中的真切含义,还真是不容易。 小丽一直昏迷不醒,恐怕很难苏醒过来,他从大夫的话里,也能听得出来,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能要变成植物人。 方伟在医院忙活了十多天,回到住处安静地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方伟一走进医院,瞅见前面几个人,仔细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原来是小丽一家人,陪着她的父母,方伟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不敢往前挪动半步。 方伟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让她父母知道,女儿出事儿了,这下可有了麻烦,他心想,两位老人哪能受得了,万一他们垮下去,这个家算是完了。 方伟想到这里,开始紧张起来,心头一紧,仿佛胸中有一块儿大石头,沉了下去,他陷入了焦虑中。 方伟本想暂时回避一下,免得看到两位老人,伤心的场面。他刚要转身,恰巧小丽大姐看到了他,看来是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向他们走去。 方伟和小丽父母打过招呼,退到一边儿,听他们说话,就在这档口,几个人匆匆向他们走来,其中一个人方伟认识,是市委办公室的,以前在小丽家见过的,好像是个领导。 几个人来到小丽父亲面前,说道;“王书记,你让我们来医院,有事尽管吩咐,我马上去办。” 市委办公室的领导说完,陪着小丽全家人,来到医院休息室,安顿好他们,打发人去找院长。 很快,医院的正副院长都来了,恭恭敬敬地向小丽父母过招呼,说道;“老书记,你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有所准备。” 市委办公室领导,向院长说明情况,继续说道;“院长同志,这可是王书记的女儿,你们能否组织专家,再次进行会诊,拿出最好的治疗方案。我要强调一点,我不代表组织,这仅仅是我个人建议,具体如何操作,还要你们拿主意。” 院长见市委领导发话,再加上病人又是,前市委书记的女儿,压力一下子增大了,心里有些紧张。 院长急忙说道;“请王书记和领导放心,我会动用医院所有的资源,尽最大的努力,尽快使病人苏醒过来,不过……我要实话实说,不能欺骗你们,就我们医院目前的医疗条件,只能采取保守治疗,还没有使病人苏醒的好办法,我有个建议,时间不能拖得太长,要不…………” 市委办公室领导,没等院长把话说完,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院长,你不要给我们建议了,好吗,你就直接说吧,到底该怎么办。” 小丽父亲在战争年代,毕竟是从血雨腥风中走过来的人,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表现出,如此沉着冷静,可见他的心理素质,是多么的强大。 他看见自己的下属,在向院长发脾气,随即摆了摆手,说道;“你这个年轻人,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先不要着急,听院长把话说完。” 院长看着老书记,说道;“王书记,我的意思是,我们和盛京几家,有名的大医院,都有合作关系,我马上和他们联系,请国内最有名的专家,来我们这儿会诊,你看好吗?” 小丽父亲说道;“你这个建议挺好,那就尽快去办吧,时间一定要抓紧,去盛京医院请专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都有自己的手头工作,要想让他们尽快赶来,是要院领导发话的,如果遇到什么难处,请你告诉我,我在盛京有好多老战友,他们会想办法的。” 院长很快告辞,几个人匆匆地走了,大姐瞅着父亲说道;“爸,医院各种病人都有,空气又不好,你和我妈不要在这儿待了,赶快回去吧,有我们几个在这里,你还不放心?” 市委办公领导说道;“王书记,你大女儿说得对,小丽的治疗,由医院负责,况且,院长已经去联系,外地专家了,你和伯母在这里也没用,反而会给院方增加压力,不如回家等着消息。” 小丽父母在众人的劝说下,老两口不情愿地离开医院,方伟现在才知道,小丽父亲影响力有多大,医院领导见到小丽父亲,毕恭毕敬的样子,也就不奇怪了。 这时重症监护室门开了,主治大夫从里面走出来,方伟赶紧走过去,大夫走到市委办公室领导面前,说道;“病人生命体征平稳,但还没有醒过来,我们再观察几天,看病情还有什么变化,什么时间能进病房探视,视病人的情况而定,一旦小丽的伤势有所好转,会通知你们的,这里有我们医生负责,请你们放心回去吧。” 大夫说小丽生命体征,比较平稳,灌进胃里的流食,已经不再吐了,家人听到这些,也是一个好消息,等候在外面的人,总算能松一口气,特别是方伟,他紧绷几天的神经,这才有所松弛下来。 他紧张的情绪,舒缓了一些,说道;“大姐,小丽的伤情,已经稳定下来,我们心里也就踏实了,你和二姐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守着,如果有什么事,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市委办公室领导,瞅着方伟说道;“这位年轻人说的也是,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们在这里,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给医院带来负担,留下一两个人,就可以了,其余的人,还是回去吧。” 方伟听小丽说过,市委办公室领导,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在父亲退到二线之前,把他提升了一格,父亲在位时,由于工作忙,经常不着家,生活起居由他安排照顾。 小丽父亲身居市委一把手,却平易近人,他对年轻下的属,像孩子一样看待,即便有人,犯一些小错,点到为止,不会过分指责。 他不像个别领导那样,小题大做,吹毛求疵,不训你两句,就体现不出领导的威严,平时架子端得高高的,喜欢摆谱,讲排场。 外出视察时,喜欢身边围着一群人,前呼后拥,装腔作势,很是受用,连走路的姿势,拿捏得都十分到位,像个小丑一样,表现得很滑稽,对下属呼来喝去,表现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小丽经过专家组诊断,拿出新的治疗方案,一个多月过去呀,小丽没有明显的好转,仍在昏迷中,专家建议,尽快采用所有可能的物理手段,转入康复治疗阶段。 院方给予小丽特殊照顾,换了一个带有套间的病房,还多加了一张床,允许家人二十四小时陪护,大姐,二姐还要上班,轮换时间有限,方伟一个人,守在小丽的病床前,他除了吃饭上厕所外,从没离开过一步。 一天早上,大概十点钟左右,院长带着主治医生,来到小丽家,进门客套了几句,随后开门见山地说道;“老书记,我就不绕弯子了,来您家的目的,就是让主治医生,把孩子的病情,及治疗方案,给您汇报一下,请您拿个主意。” 没等小丽父亲开口,小丽母亲接过话说,急切地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就不要客气了,说话直接点,主治医生,你客观地把小丽的病情,和治疗方案,都说出来,一点儿都不要隐瞒。” 主治大夫瞅着院长,犹豫了一下,又瞧着小丽母亲,说道;“车祸造成您女儿颅脑损伤,出血的面积比较大,情况比较严重,一个月来的治疗,效果并不太理想,您老还得有个思想准备。大约百分之五十头部受伤的患者,六个月内治疗很关键。如果治疗措施得当,在一定程度上,会对周围的环境有所反应,能够恢复意识。不过,还有个条件,就是需要亲人配合,熟悉她日常生活喜好,能有一个关系特别亲近的人,配合大夫的治疗,陪在她身边最好,当然了,日常护理,还是以我们医护人员为主,陪伴的人,只做一些辅助性工作,比如,揉捏她身体关键部位,经常和她多说话,喊她的名字,或者放她喜欢的歌曲或音乐,刺激脑部神经,完全有可能苏醒过来。” 主治大夫的陈述,小丽父亲和老伴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会全力配合的,别说去人陪护了,就是把我们两条老命给你们,也不在话下。这样吧,我和几个孩子商量一下,看谁长期陪护比较合适,我们确定后,会通知你的。” 自从知道小丽出车祸,两位老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个多月时间,两鬓斑白的父母,快速地消瘦下去。 院长瞅着两位老人,也在担心他们,照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垮掉的,他心里不是个滋味,只能安慰几句,院长知道,只要小丽不苏醒,说得再多也没用,反而会增加老人的精神负担。 小丽大姐二姐两家人家,回到父母的身边,围坐在周围,商量着让谁陪护小丽合适,父亲看着两个女儿争着要去,他说道;“陪小丽可不是一两个月的事,有可能是几个月,甚至几年。你们两个拖家带口的,也不能把工作扔下不管,最好的办法,是把小丽接回家,由我和你母亲陪着,再雇一个护理人员,这是最好的选择。” 大姐迅速做出反应,说道;“爸,妈,医院有那么多医护人员,医疗条件又好,把小丽接回家,这是绝对不行的。退一步说,您二老的身体也受不了。” 父母听大女儿,这么一说,都不言语了,全家人陷入了沉默,突然,大姐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人,小丽深爱着他,他也爱着小丽,在感情方面,甚至超过家里人,这个人就是方伟。 自从小丽出事后,方伟那伤心的样子,人也瘦了很多,这些全家人都看到了。他有事外出,不会耽搁太多的时间,整天待在医院里,守在小丽的床边。 她最近忙里忙外,没有考虑这些,要不是医院需要家人配合,她不会想到这些,小丽的治疗,正处在关键时刻,家人急需配合治疗,大姐也就顾不了那么多,至于男女授受不亲,那些俗套礼节,面对躺在病床上的小丽,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于是,她开口说道;“爸,妈,有一个人,比咱们家谁都合适,不知你们同意不同意?” 父母听大女儿说,有比家人还合适的人,不免有些吃惊。母亲的心和女儿是相通的,隐隐约约感到说的是谁,但还是着急,问道;“老大,你快说出来,那个人是谁?” 全家人都看着她,等着说出是谁,大姐有些犹豫,在二姐的催促下,只好说道;“方伟,由他陪护小丽,比我们家里人都合适。小丽出事后,他一直守在医院,足见他和小丽,有很深的感情,不知你们愿意不愿意。” 大姐说出方伟的名字,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她环视了一下家人,目光落在父母身上,继续说道;“爸,妈,小丽和方伟已订婚,两人正在热恋中,他们几乎每天都要通话,交往很亲密,谁也离不开谁,好的就像一个人一样。让方伟陪在小丽身边,按摩她的身体,不知道这否合适,还请爸妈拿个主意。” 两位老人这下没了主意,房间里没一个人说话,寂静的吓人,二女儿是个急性子,她看父母不说话,就大胆的说道;“现在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还讲究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小妹已经订婚,离结婚也就差一步,按照我的意思,就让方伟长期陪护着小丽,比我们谁都合适。” 大女儿随着妹妹说道;“爸,妈,我觉得二妹说的也对,你们就不要再犹豫了,反正方伟整天守着小丽,不就是增加个按摩项目,这又有什么关系,就让他配合大夫的治疗吧。” 二女儿说道;“方伟陪在小丽身边,多说话,讲一些激励的故事,或者播放她爱听的歌,只要有人能整天,在她耳边唠叨着,不管说什么都行,可别小看这些不起眼的细节,它就像一把开门的钥匙,再加上大夫的治疗,一定会唤醒昏迷中的小妹。” 父亲沉默着,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话;“闺女,去把小方找来,我和他谈谈,再做决定吧。” 大姐看父亲没有反对,赶紧让司机去医院找方伟。不大一会儿工夫,两眼通红的方伟来了,全家人都看着他。 父亲示意老伴儿留下,其他人暂时回避一下,老人瞅着方伟,说道;“小方,你坐下,我们有话和你说。” 他停顿了一下,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小丽昏迷一个多月,你一直守在医院,工作都撂下不管,足见你和小丽儿时的情谊。今天找你来,主要是谈谈小丽,她一直昏迷不醒,照这样下去,万一醒不过来,这可咋办,我和她妈都老了,活不了几天的,丢下小丽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没人照顾,我们会死不瞑目的。”嗯。 第六十五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父亲眼角挂着泪花,母亲也在一旁哭泣着,两位老人悲痛欲绝的场景,方伟看在眼里,屋里忧伤的气氛,也感染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夺眶而出。 方伟心里已经明白,两位老人找他来的目的,是要把小丽托付给他,安排女儿的后事,自己也是小丽至亲至爱的人,理应承担这个责任。 客厅静悄悄的,没人在说话,过了好大一会儿,家人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她父亲说道;“小方,我刚才说的话,虽然有些情绪化,但也表明了我们老两口,对小丽今后生活,不能自理的担忧,话里的意思,你可能也听明白了,我想听听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方伟瞅着两位老人,没有立刻回答,他爱小丽,就要爱他一辈子,无论生老病死,都要陪着她走下去。 小丽父亲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方伟心想,自己何不现在就表个态,明确对小丽的责任,好让两位老人放心下来。 方伟哽咽地说道;“请伯父伯母放心,我会善待小丽的,即便她成为植物人,我也会不离不弃,守护她一辈子的,我说的话,不是一时兴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非戏言,苍天可见,如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方伟发的毒誓,两位老人怔在沙发上,大姐二姐听到方伟发誓,流着眼泪从房间里跑出来,对父母说道;“爸,妈,你听见了没有,小方能发如此毒誓,你们就不要再犹豫了,快拿个主意吧。” 父亲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老伴,开口说道;“既然你们没意见,我你妈也同意。不过,我还有件事儿,需要征求一下方伟的意见,能否辞去工作,专心陪护小丽,今后你的生活,以及你老家父母,该如何赡养照顾,这些事小方就不用操心,由我们家来负责,每月会定期把生活费,打到你父母的名下。” 母亲瞅着两个女儿,问道;“你们姊妹两个,有没有其他的想法,如果没有的话,现在就表个态,是否同意你爸的意见?” 两个女儿异口同声地说道;“妈妈,我们完全同意父亲这个意见,至于出钱的事,二老就不用操心了,我们两个愿意,每月拿出一部分工资,交给方伟或者寄到他们家。” 方伟毫不犹豫的当场,说道;“请二老放心,我愿意陪小丽一辈子,至于我老家父母,以及我个人的生活费用,有办法解决的,不用您老费心了,也可以辞去工作,厂里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技术问题,我顶多去一两天,毕竟我还有股份在那里,多少还有收入,建筑公司也有股份,足以保证我父母的生活,关于小丽的事,我会写信告诉他们的,两位老人心地善良,一定会理解的。” 方伟的一席话,使小丽家人十分感动,大姐二姐喜极而泣,为妹妹能有像方伟,这样的痴情男人,感到无比欣慰。 小丽父亲说道;“既然你们姐妹俩,都同意我的意见,事情就好办了。不过,小方就要受连累了,很可能要连累你一辈子,你不会后悔吧?” 方伟说道;“伯父,伯母,您二老不必为此担心,我早就做好思想准备,能够整天陪着小丽,我不认为是负的,反而倒是我的福气,明天就去找张经理,给他说明情况,不管他是否同意,我注意一定,没人能阻挡了我的。” 此时此刻,用‘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或者‘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来形容方伟,一点也不为过,或许更加贴切一些。 ………… 方伟每天晚上,十点以后,到早上八点以前,这段时间,他认为很重要,因为医护人员很少来巡查,基本上有他一个人陪着。 白天护理人员按摩过后,方伟拿过来小凳,坐到床头,在小丽的耳边,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说些外人不知道的甜言蜜语。 方伟经常播放小丽平时最爱听的歌,比如‘女人花’之类的歌曲,他总是跟着低声唱起来;“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朝朝与暮暮,我切切地等候,有心的人来入梦。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只盼望,有一双温柔的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我有花一朵,花香满枝头,谁来真心寻芳踪。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女人如花花似梦。我有花一朵,长在我心中,真情真爱无人懂。遍地的野草,沾满了山坡,孤芳自赏最心疼。若是你,闻过了花香浓,别问花儿为谁红。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花开花落终是空。缘分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女人如花花似梦。” 每当歌声停止,方伟早已泪流满面,从不用手绢去擦,他站起来,俯下身子,轻轻地在小丽的额头亲吻着,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小丽苍白的脸上。 他随即拿起小丽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面,瞅着她紧闭的眼睛,陷入了痛苦之中。 方伟瞅着躺在病床上的小丽,在想一个健康活泼的爱人,现在却毫无知觉地昏迷着,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湿了她的脸蛋,他的心也碎了。 两个月过去了,小丽仍在昏迷中,父母压力很大,家里的正常生活乱套了,难以承受躺在病床上的女儿,给他们带来的打击,父亲病倒了。 方伟一心守护着小丽,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它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她家里发生了什么。 早上八点过后,两个护理人员走进病房,每天就在这个时间,她们都要给小丽做全身按摩,只有在这个时候,方伟才能出去,到医院附近,溜达一个小时左右。 这天早晨,方伟心情很烦躁,总是觉得要出啥事,他在医院外面,转了不到半小时,就急急忙忙地往回走。 当他走到干部住院区,看见两辆轿车,停在小楼前,几个领导模样的人,从轿车上下来,陪着他们的是市委办公室主任。 方伟不知道出了啥事,急忙走过去问道;“马主任,来了这么多领导,出啥事儿了?” 马主任匆匆和他搭了句话,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小丽父亲住院了,我陪几个老领导探望他,你要没啥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自从小丽住院后,两位老人隔三岔五的,都会来医院看女儿,最近十多天,他们没来过医院,当时方伟还有些纳闷儿,也没多想,可能家里有其他的事情,给耽误了。 经马主任这一说,方伟才知道,小丽父亲生病好多天了,他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真是祸不单行啊。” 方伟走了没两步,就看见医院领导,和几个穿白大褂的大夫,向干部病房匆匆走去。 方伟远远看见,小丽大姐出来迎上前,和他们一一握手,说着什么话,因为离得远,听不清楚。 他认出其中一位,是老乡叔叔,碍于医院这种特殊地方,不便上前打招呼,好在人家也没有注意到他,方伟不能在外面,耽误太长时间,他转身离开了。 方伟回到病房前,推开门探头看了一眼,护理人员还在给小丽按摩,他关好门,准备去楼下,走到楼梯处,他看见张经理正在上楼。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张经理已经走近,身后跟着司机,提着礼品,方伟急忙迎上前,问道;“张经理,你怎么来医院来了?” 张经理说道;“你对象出了车祸,我能不来看看她吗,按理说,我早就应该来了,因为最近的事情比较多,一直拖到今天。” 方伟说道;“上个月,厂长和几个董事,已经来过了,不必再麻烦您亲自来,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张经理说道;“领导关心下属,也是应该的,没必要这么客气,你对象现在好些了没有?她有没有苏醒?” 方伟说道;“还没有醒过来,护理人员每天早晚两次,要给她全身按摩,现在护理人员正在病房里面。” 张经理明白,来的时机不宜,说道;“看来今天来的不是时候,见不到你对象了,不过,你也不能太着急,要相信大夫,有你在这里陪她,很快就能苏醒过来,我就不上去了,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拿着,改天我再来探望病人。” 张经理让司机把带来的礼物,递给方伟,说道;“方工,你安心待在这里,厂里如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会来告诉你的。” 方伟说道;“谢谢张经理的关心,请您放心,一旦小丽病情有所好转,我马上就回去工作。” 方伟面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丽,每天滔滔不绝地和她说话,讲一些小故事,播放歌曲音乐。 方伟想,这些辅助性的治疗,再增加一次按摩,对小丽的苏醒,会有好处的。为此,他从医护人员那里,学到不少按摩知识,掌握了按摩的要领。 时间一天天过去,快要接近六个月时,医院的治疗起到了作用,或许是,方伟加的按摩次数,有了效果。 这天下午四点左右,方伟给小丽按摩结束后,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床边休息,他和往常一样,拿过小丽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静静的看着她,习惯性的轻声喊着,小丽的名字,说着她爱听的笑话。 突然,方伟感觉贴在脸上的手在动,他以为是自己的手在颤抖,也没往心里去,继续哼着他自编的摇篮曲。 没过两分钟,紧贴在脸上的手,又动了一下,他警觉起来,心想,难道小丽有反应了,急忙把她的手,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方伟的眼睛看酸了,几乎快流出泪来,小丽的手没动一下,还是和平常一样。方伟觉得,刚才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出现了幻觉,激动的心情,又跌到了谷底。 他又重新拿起小丽的手,放在自己滚烫的胸口,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这是和她连在一起的,两个深爱而又炙热的心,永远是不会分离。 第二天,方伟给小丽按摩过后,坐在她的床边,一改以前先的习惯,先说话后放歌,这次,他先打开录音机,把音量调到最小,你在小丽的耳边,只有她能听得到,一句话也不说,随后拿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温暖的怀里。 方伟尽量减少呼吸的频率,不让发出任何声响,病房里一片寂静,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得出来。 方伟紧握小丽的手,放在胸口上,向上苍祈祷着,希望她快点苏醒过来,哪怕一命换一命,他也在所不惜。 突然,方伟感觉贴在自己胸口手,僵硬的动了一下,他屏住呼吸,又动了一下,接着三下,方伟不相信自己的感觉,用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疼得他几乎跳起来,他这才相信,是小丽的手在动,真的在动。 方伟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发疯似的跑出病房,在走廊里大声喊着,仿佛完全失去了理智。 方伟大声喊叫,惊动了整个楼层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探头向外观望。 大夫护士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匆匆朝他快步走来,就连其它病房陪护的家属,也好奇的站在门口,朝他这边瞧着。 方伟顾不了那么多,忙把大夫领到小丽病床前,语无伦次的说道;“大夫,你瞧瞧,她的手指在动,我看的真真切切的,是她的手指头在动,这是真的,我不会骗人的。” 大夫弯下身子,用手撑开小丽紧闭的眼睛,仔细观察了瞳孔,他坐下来,拿过小丽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病房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盯着他看。 过了好大一会儿,大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满脸笑容的站起来,瞅着方伟说道;“恭喜,恭喜,病人有感觉了,意识在逐渐的恢复中,康复有望,再强化一下护理力度,也就是说,合理的增加按摩次数,她有可能,很快会苏醒过来。” 大夫的话音刚落,方伟就像小孩子一样,搂住主治大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不停的说道;“谢谢大夫,谢谢护士,谢谢医院所有的人。我在这里,向你们鞠躬了。” 第六十六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向大夫和护士几个人,深深弯腰鞠躬三次,对着护士长说道;“你们能否帮我,看护一下病人,我出去一会儿,时间不会很长的,去去就来。” 护士长点头同意,说道;“看护病人,是我们的职责,没必要这么客气,这里有我们,你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事就赶快去办吧。” 方伟快步走出病房,找到医院电话,给小丽大姐打了过去,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稍微缓了一下,说道;“大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丽的手会动了,她的手真的会动了,大夫也诊断过,小丽有可能很快就会苏醒。” 电话那头沉默着,没有一点儿声音,却突然传来大姐的哭泣声,方伟知道,这是她无法控制自己,喜极而泣,他赶忙说道;“大姐,小丽现在有了知觉,这是天大的喜事,应该高兴才是,你说对不对?” 小丽大姐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破涕为笑,说道;“你说得对,应该高兴才是。这个好消息,一刻也不想耽误,应该马上去告诉爸妈,不和你多说了,我要挂电话了。” 没等方伟再说话,大姐已经挂了电话,他理解大姐急不可耐的心情,她要把小丽可能就要醒过来,这个好消息,尽快告诉父母,父亲知道后,或许他的病情,会有所好转,也有可能不治自愈。 大姐的行为,果然不出方伟所料,父亲得到女儿有可能,很快就能苏醒的消息,病情大为好转,心情也好了许多,没过几天,出院回家了。 小丽经过大夫的精心治疗护理,处于昏迷状态的她,渐渐地苏醒过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意识反应还有点滞后,肢体不能自主活动。 方伟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加强了肢体各个关节的活动量,眼睛虽然睁开,就是不能说话,好在还能勉强的辨认出家里人。 主治大夫也没有想到,脑部损伤如此严重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苏醒过来,他这才说出实话;“我们专家诊断的结果,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苏醒过来,可能要成为植物人,我们哪敢给你们家属说,这是我从医这么多年,很少遇见过,简直是个奇迹。” 有一次,大夫巡查病房时,给方伟说道;“小丽能够醒来,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当然了,功劳不能完全算在我们,这些医护人员头上,也离不开家人的配合,她要想恢复到受伤前的水平,这可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还需要一个漫长的护理过程,一年左右或更长的时间,我们建议让她在医院,再精心照料几个月,直到她能下床,拄着拐棍走路,就有可能出院,回家慢慢调养。” 说到这里,还要提一下李倩倩和高前途,小丽出事的那一天,方伟赶到医院,李倩倩见他从身边,急匆匆跑过,她喊了几声,方伟根本没听见。 李倩倩随后追到急诊室门口,走到方伟的面前,问道;“你怎么了?跑得那么快干啥?谁在急诊室?” 方伟头也没回,说道,“小丽出车祸了,正在里面抢救。” 李倩倩见他慌张的样子,没有心思和自己说话,也就在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身走到办公室,给高前途打了个电话。 她在电话里急切地说道;“高前途,方伟对象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你赶快过来吧。” 高前途问道;“你快告诉我,什么时候出的事?伤得严重不严重?我能做些什么?” 李倩倩说道;“别问那么多了,你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来医院,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比如,抢救治疗的费用。” 高前途撂下电话,急忙找到会计,说道;“你守在财务室,哪儿也别去,等我的电话。” 他随后又给小刘打电话,说道;“刘哥,你现在在哪里?” 小刘问道;“你有什么事?我正在和客户谈话。” 高前途说道;“你现在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赶紧来医院吧,方哥对象出车祸了,正在急诊室抢救。” 小刘说道;“你给我说清楚,谁出车祸了?现在哪个医院?” 高前途说道;“方哥的对象,就在市医院,你不要再多问了,赶快过来吧,我不等你了,这就要赶到医院去。” 高前途放下电话,从财务室走出来,司机已经打开车门,他迅速地坐进去,说道;“去市医院,你把车开快一点。” 高前途没用多长时间,就赶到医院,李倩倩早已等候在门口,两人见面没说话,直接找到方伟,问道;“方哥,嫂子伤得严重吗?” 方伟把他拉到一旁,说道;“你怎么来了,工地上有好多事情,都离不开你,你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赶快回去吧。” 高前途说道;“方哥,你说的什么话,嫂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担心吗?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方伟说道;“我没心思陪着你,要不你去李倩倩那坐一会儿,好吗?” 高前途明白,现在方伟担心小丽的伤势,心里乱得很,也就没再说话,转身走出医院,给会计打电话,说道;“你快点去银行,多提一些现金,最好也把支票带来,我在市医院门口等你。” 就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小刘开车也来了,下车后走到高前途跟前,问道;“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高前途说道;“正在急救室抢救,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方哥和小丽的家人,都焦急地等在外面。” 小刘说道;“我现在就过去看看,陪一会儿方伟。” 高前途说道;“你不要过去了,方哥现在心里烦得很,不想和人说话。” 小刘说道;“我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不去见他,哪怕说上一句安慰话也行,你说是吧?” 高前途说道;“你先等一下,会计马上就来,等我们给嫂子的治疗费用交了,咱俩再一块过去。” 小刘说道;“那好吧,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等着会计。” 李倩倩说道;“要不你俩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我在这里等你们公司的会计,你们看好不好?” 小刘问道;“你认识会计吗?” 李倩倩说道;“我去你们公司见过她几次,多少有点印象,不知道她能不能认识我。” 小刘瞅着高前途说道;“咱们哪儿也别去了,就站在这里等吧,我想问一下,咱们给他的对象交费,方伟知道吗?再说了,小丽上班途中出车祸,属于工伤,他们单位是要管的。” 高前途说道;“嫂子的单位负责不负责不知道,我肯定是要管的,方哥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你想想,救治病人,哪个医院不收费,没人会白给你看病的,这件事儿,要是给方哥说了,你是在同情他,还是在怜悯他?他会接受吗?况且,花的也是他年底分红的钱,我们只是先垫付一下,这难道不应该吗?” 李倩倩向停车场看了一眼,说道;“你们公司的会计来了,你俩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去交费吧。” 李倩倩领着会计,从侧门走进交费时,向同事说明了情况,很快就办完了手续,高前途打发会计回去,三人一起找到方伟,安慰了几句,明白现在不宜和他多说话,打个招呼,便转身离开。 小丽伤情稳定后,转入正常护理,李倩倩可没少操心,她不管白班夜班,下班后很少回家,直接来到小丽的病房,替换方伟让他休息,给小丽按摩两个小时,几乎每天如此,从没间断过。 李倩倩的行为,感动的方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无以回报,只能默默地记在心里。 方伟记得有一次,他问李倩倩道;“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做,需要好好休息,长时间这样的话,你会累坏的,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李倩倩回答得很干脆,说道;“你说的什么话,我们俩早就认识,况且你和高前途的关系,又那么好,像亲兄弟一样,我就是干这一行的,帮这点忙算得了什么,我就算是加班了,这还不行吗?难道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没权没势的护士?” 李倩倩把方伟怼了回去,他只好默认,说道;“你要坚持这样做,那是给我多大的恩惠,我难以回报的,这辈子怕是还不了了,那就等下辈子吧,我欠着你的,只有等来生再说了。” 方伟说得诚恳,又富有感情,李倩倩被感动了,眼眶有些湿润,她说道;“方伟,你说得有点过了,我说是在帮你,也是在帮自己,有件事你不知道,每天我来帮你,其实高前途给予了很大的支持,非常赞同我这样做,虽然减少了我们俩见面的次数,反而他和我的感情,在极速升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方伟没有说话,内心却十分感动,他想,能交到这样纯洁而又不物质的朋友,也不枉此生,他站起来,走到窗前,默默地凝视着远方。 小丽苏醒的消息,亲朋好友很快就知道了,络绎不绝地来到医院探望,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们来了,小丽生意上的闺蜜来了,方伟的同事也来了,病房里气氛活跃起来,整天说笑声不断,这对小丽的恢复,大有好处。 这天,方伟正在给小丽活动关节,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方伟回头看去,妹妹陪着年迈的父母走进来。 方伟一下子惊呆了,站起来说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连个电报都不拍,也不提前告诉我,不是写信告诉过你们,路程太远,就不要来了,你们上岁了,身体是撑不住的。” 风尘仆仆的父母,没和儿子说话,直接走到立床前,母亲默默的抹着眼泪,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未来儿媳。 小丽虽然不能说话,但能听得见,她听到方伟叫妈,就知道眼前站着的,肯定是未来的婆婆,不远千里赶来看自己,她努力的张开嘴,喉咙里传出‘额’‘额’的声音,就是说不出话来,随即眼角浸出了泪水。 大姐知道方伟父母,从老家赶来看小丽,她把两位老人接到家里,方伟父亲走进客厅,感觉像进了宫殿,自己还有些不适应,这身土里土气的衣服,怕是给儿子丢脸了。 小丽爸妈已经知道,方伟的父母要来,让保姆忙活了一上午,家里准备好了一切,连方伟父母住的房间,都收拾好了。 两家老人中年时见过,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都已两鬓斑白,早已失去原来的模样,如果没人介绍的话,双方是不会认识的。 当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进客厅时,小丽父亲看到方伟父母,要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 他急忙起身迎上前去,紧握着方伟父亲的双手,说道;“老哥哥,多年不见了,身体还挺硬朗的,我们都老了,你们从千里之外赶来,路上受罪了。” 方伟父亲说道;“儿子给我来信,说小丽出了点事,我们老两口想,肯定不会是小事,要是没有大事的话,儿子是不会来信的,我们心里着急的很,一直想着过来,就怕出门连路都不认识,等了一段时间,实在坐不住了,只好让女儿陪着来了。” 小丽母亲说道;“她爸,小方的父母刚刚进门,连口水都没喝,就不要站着说话了,赶快让老哥,老嫂子坐下。” 方伟父母坐倒沙发上,两家人聊了起来,小丽母亲拉着她的手,说道;“老姐姐,十几年没见,你可显老了,身体还好吧,你养了一个好儿子,看你多有福气,还有这么大的一个闺女,实在令人羡慕。” 方伟母亲说道;“妹子,你真会说话,儿子虽然为我们老两口,争了一些气,家里的生活条件有所改善,不至于让邻居们笑话,但是,你把他说的那么好,我觉得还是差远了。” 两家多年不见的老人,不知不觉地已聊到中午,保姆走过来说道;“叔叔,阿姨,请客人去用餐吧。” 小丽父亲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起身说道;“老哥哥,时间不早了,咱们吃饭去。” 小丽大姐和父母,陪着远道而来的方伟家人,走进餐厅,母亲拉着老姐姐的手,坐下来说道;“今天中午没有什么准备,咱们就随便吃个便饭,明天在正式请客,去饭店给你们接风。” 保姆陆续的把菜端上来,摆满了一大桌,绝大部的分菜,方伟的父母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两位老人心想,小丽家人用这么大的排场,招待乡下人,他们有些受宠若惊,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诚惶诚恐的坐在那里………… 第六十七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父母在小丽家住了两天,晚上睡在席梦思床上,老人口总觉得,不如自家的土炕,睡得那么踏实,加上小丽家保姆,每天热情地伺候着,总感觉有些不太习惯。 他们去医院看了小丽几次,见未来的儿媳已经脱离了危险,马上想到家里有好多农活要干,就在儿子面前,嚷嚷着要回去。 小丽父母一再挽留,让大女儿陪着方伟的父母,在南岭逛了两天,买了好多礼品,装了两大包。 两位老人临走的那天,方伟送父母到火车站,他看着日渐衰老的爸妈,走路的步态有些摇晃,心里不是个滋味,不由得流出眼泪,说道;“爸,妈,路上要注意点,火车上不方便,特别是上厕所,要让我妹妹扶着你们,等小丽能走路了,我就领着她回家去看你们。” 他转身对妹妹说道;“父母年龄大了,要多加照顾,路上吃的东西,我已经买好,都放在包里,你可别忘了。火车晃动得厉害,上岁数的人容易摔倒,打水买东西,不要让父母去,我说的你要记住。你们带的东西比较多,火车上有小偷,你要把东西保管好,特别是火车中途停站时,上下车旅客很多,一定要注意放在行李架上的包,千万不要让人给拿了去。” 方伟给妹妹交代过后,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母亲的手里,说道;“这里面是钱,你要把它装好,别让外人看见,路上买些吃的,你和我爸到家后,给我拍个电报。” 母亲把儿子给的钱,小心翼翼地塞进内衣里面,说道;“家里的事,有你弟弟妹妹,你就不用操心了,专心把小丽伺候好,我在老家等着你们回来。” …………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丽可以下床了,在有人搀扶下,可以在病房里,慢慢地挪几步。 过了一个多月,方伟就不麻烦护士了,天气好的时候,他扶着小丽走到户外,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加大了她的活动量。 方伟觉得医院配的拐杖,质量有些不太好,他又重新买了一副结实的,让小丽一个人,拄着拐杖锻炼,他在旁边看护着。 在小丽昏迷期间,由于大夫的精心治疗,医院护理到位,方伟不间断地按摩,她腿部肌肉,恢复得很快,就是说话还有些不太利索。 小丽住院太久,闻不了医院的药味,天天总是嘟囔着要回家,方伟没有办法,只好去征求主治大夫的意见。 大夫说道;“根据小丽目前的情况,身体恢复得还算可以,药物治疗已没必要,可以回去和家人,待在一起,有亲情的陪伴,对她的康复,是有好处的。我再嘱咐你一句,回家后,要多晒太阳,多走路,加强锻炼,营养要跟上。还要和她多交流,多沟通,对语言的恢复,很有帮助的。你不必担心,按照我说的去做,用不了多长时间,小丽身体的各部位机能,很快就能达到一定的水平,不会留下后遗症,可能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 小丽回到朝思暮想的家,全家人高兴的不得了,就像是欢迎从战场上,归来的亲人,尤其是父亲,自从女儿进屋,两眼不停地看着,一刻没离开过,乐得像孩子一样,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自己的病,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年来,全家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小丽父母频频向方伟劝酒,感谢他的意味尽在酒杯中。 方伟是个实在人,禁不住两位老人劝酒,多喝了几杯,他感觉有些头晕,觉得不能再喝了,如果再喝下去,非醉不可,急忙说道;“叔叔,阿姨,你们的心意我领了,酒是不能再喝了,饭也吃饱了,我现在要走了,明天早上八点,我准时过来。” 方伟起身要走,小丽不乐意了,不让他离开,非要他留下来,这可为难了全家人,老两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姐,二姐,也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酒桌上的两个姐夫,刚才的热闹劲儿,一下子没有了,屋里一片寂静。 母亲反应够快,她把坐在轮椅上的女儿,拉到自己身边,说道;“女儿,你听我说,小方陪你的时间够长了,始终没有好好休息过,你就让他回去,明天再来,今晚由妈来陪,我这个宝贝女儿,你看好吗?” 小丽摇着头,表示不同意,眼看没法收场,方伟只好走过去,俯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小丽脸上露出了笑容。 方伟具体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反正小丽同意他走了,全家人这才出了一口气送他走了。 方伟走后,大姐问道;“妈,小丽今晚住哪?” 母亲说道;“今晚我和小丽住在一起,让你爸住另外一个房间。” 大姐推着轮椅,把小妹送到父母的卧室,二姐也跟过去,两个人合力,把她抬到床上,然后坐在床边儿,陪着小妹说话。 客厅里剩下两位老人,小丽父亲瞅着老伴,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两个孩子,看来是分不开了,你拿个主意,到底该咋办?” 老伴沉默着,没有立即回答,老头子有些着急,又说道;“你倒是开口说话呀,好主意,烂主意,总得有个主意吧。” 老伴这才说道;“谁家的女儿,不是母亲的心头肉,你着急,难道我就不着急嘛。小丽身体能恢复成这样,多亏小方陪护,人家功劳可不小呀,我说得对吧,小方这孩子,机灵又诚实,很守规矩的,也孝敬他父母,对小丽又好。我的意思是,他俩已经订婚,等小丽完全康复后,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这仅是我个人的意见,你是怎么想的,就说出来吧。” 小丽父亲觉得,老伴儿的话有道理,不假思索的说道;“就照你说的办,等小丽身体恢复了,就给她俩完婚,具体的事情,我就不用操心了,一切由你负责操办,两个孩子愿意和咱们,住在一起最好,如果不愿意,就在咱们家附近,给他们买套房子,算作嫁妆吧。至于装修和家具,让两个孩子来定,他们结婚的费用,不管花多少钱,都由我们家来出,亲家那边儿,就不要让他们出钱了,我们一辈子攒的那点家底,全用在小丽身上,这就是我的想法,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老伴儿说道;“没有要说的了,我完全同意你这个意见,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 第二天,八点没到,方伟就来了,小丽母亲瞅着未来的女婿,越瞧越顺眼,心疼得不得了。 方伟老家有句俗语,比喻眼下的场景,比较恰当,就是‘丈母娘疼女婿,就像坐窝的老母鸡’。 小丽由于长时间,在小范围内活动,心里有些郁闷,不愿意待在家里,要方伟每天推着她,到处乱逛。 小丽就像放飞的鸟儿,一旦走出困住自己的笼子,快活得像天使般的小女孩儿,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那么的美好。 一天,王伟正在陪着小丽母亲说话,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保姆领着他们,来给小丽父亲例行身体检查。 其中一个人,边走边瞅着方伟,因为戴着口罩,没看清她的面孔。检查小丽父亲身体过后,医护人员从卧室出来,刚才看他的那个人,开口说道;“方伟,你怎么在这里?” 方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又不认识,她怎么喊自己的名字,疑虑地问道;“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那人摘下口罩,方伟才看清她的脸,说道;“李倩倩,原来是你,你可能不知道吧,这是小丽的家。” 李倩请回答道;“原来老书记是小丽的父亲,我真没想到会是这层关系。” 方伟笑了笑,用手指向沙发,说道;“你来坐一会儿,喝点水再走。” 李倩倩说道;“医院还有事,马上要赶回去。我们给保姆交代过了,老爷子身体好多了,基本上已经痊愈,不会再出啥大问题了,可以到外面去走走。” 方伟送走医护人员,小丽母亲问道;“那个姑娘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方伟回答道;“以前生病住院时认识的,她是个护士,住院期间给了我很大的照顾,小丽身体能恢复到这样,她也付出了很大的心血。” 小丽母亲说道;“是个好姑娘,现在像她这样负责任的,医护人员不多了,我们要好好谢谢人家。” 这时,电话铃响了,方伟走过去,拿起话筒,里面有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说道;“我们是交警队的,老书记在家吗?” 方伟回答道;“他在家,你有什么事吗?” 交警队的人说道;“请你转告一下老书记,我们马上就过去,关于交通事故,处理的结果,我们要当面向领导汇报。” 小丽父亲从卧室出来,瞅着方伟说道;“小方,谁来的电话?他们找谁?” 方伟说道;“是交警队的,一会他们要来家里,有关小丽车祸的事,找你汇报工作。” 他正要把电话递给小丽父亲,里面传来了忙音,他说道;“那边已经挂了。” 小丽父亲说道;不要管他们了,你陪我到院子坐一会儿,屋里闷得慌,老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 方伟扶着他走到院子,搬过藤椅,放在太阳晒得到的地方,扶着老人慢慢坐下,小丽父亲说道;“小方,去拿把椅子过来,坐到我跟前,我有话对你说。” 他瞅着站在旁边,端着水杯的保姆,说道;“我和小方说说话,这里没啥事儿,你去忙你的吧。” 方伟坐下,小丽父亲问道;“你从老家来南岭,已经有几年了吧?” 没等方伟回答,他继续说道;“你小时候挺淘气的,整天带着小丽到处乱跑,我为你们操心不少。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几年过去,现在想起来,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方伟说道;“可不是吗,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毛孩子,就知道贪玩儿,整天不着家,尽干些荒唐的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笑。” 小丽父亲说道;“现在长大了,懂事了,比小时候强多了。你胆子真大,敢给别人建厂子,而且还成功了,很了不起。” 方伟咧嘴傻笑,说道;“叔叔过奖了。没想到机缘就那么巧合,我顺势而为罢了,不值得一提。” 这时,午睡醒来的小丽,由保姆搀扶着,向他们走过来。方伟急忙搬过一把靠椅,扶着小丽坐在她父亲的旁边,说道;“你醒来怎么不喊一声,一个人下楼多危险。” 小丽笑着说道;“感觉腿比以前有劲儿,就想一个人多走几步,也算是锻炼吧,我会小心的,出不了事儿的。” 方伟说道;“你一个人要练习走路,旁边也得有人陪着,万一踏空一步,后果是不敢设想的。” 父亲瞅着方伟,对自己女儿如此关心,很满意这个未来的女婿,说道;“本来我想和小方一个人先谈谈,正好小丽也过来了,那我就直说了,你俩今后有什么打算?不妨把大胆说出来,让我听听。” 小丽和方伟对视着,脸都红了,两人不好意思说出口,父亲瞅着两个害羞的孩子,乐的笑了起来。 她俩犹豫着,忽然院门被人推开,进来几名穿着制服的交警,方伟赶紧站起来,迎接他们。 交警队的领导,走到小丽父亲的面前,说道;“老书记,不好意思,有段时间没来看你,还要请你原谅,最近你的气色不错,比先前好多了。” 小丽父亲说道;“你们来了,就不要那么客气,那就坐下吧。” 交警队领导,瞅着小丽说道;“真是没想到,小丽的身体,恢复的这么快,真是可喜可贺。” 小丽父亲笑着说道;“借你们吉言,小方,你去房间搬几把椅子过来,让这几位交警同志坐下。” 方伟很快搬来椅子,让客人坐下,交警说道;“老书记,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把交通事故处理结果,给您汇报一下,本该早就来了,一直拖到现在,事情是这样的,事故发生后,我和你们家大姑娘联系过,她说;小丽出事后,您也病了,她不让我们打扰您,不管责任在谁,按程序办就行了。我们经过现场勘验,以及目击者的描述,由于卡车司机驾驶经验不足,违规操作,才导致事故发生,责任全在他。对方是个体户,刚考过驾照,就买了辆新车跑运输,他们家赔不起判定的金额,借遍所有的亲戚,才凑了不到三万块钱,几次送去医院,你们家大女儿,都没有收他的钱,我今天带来了,您说该咋办?” 小丽父亲考虑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小丽的身体正在恢复中,渐渐的好起来,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他们家也不容易,还指着买辆车,跑运输挣钱,结果出了事故,反过来还要赔钱给我们,这下损失可就大了,你带来的这些钱,我们家一分都不要,你给他们退回去,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第六十八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老书记的豁达,使交警队的人,由衷地佩服,说道;“老书记,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也就算了,连应该赔付的这点钱,你们也不要,这也有点儿,过于宽宏大量了,我们带来的这几万块钱,还是要收下的,家属要在判决书上签字,否则的话,是不好结案的。” 小丽父亲说道;“你说的这些好办,你把判决书拿过来,我马上签字,就算了结此事了。” 交警队的人,等着小丽父亲,签字过之后,起身说道;“老书记,您好好休息吧,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改天再来看您。” 小丽父亲瞅着方伟,说道;“你把这些钱让交警同志带走,替我谢谢他们,身体有些不便,我就不起来了,小方,你去送送他们。” 方伟把他们几个送到门外,一一握手,客气地说道;“谢谢你们,欢迎各位有时间再来做客。” 他送走客人,坐在小丽身边,关心地说道;“太阳越来越大了,如果在外面待的时间过长的话,日头会灼伤皮肤的,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慢慢地来,一口不可能吃个大胖子,现在是回房间去,还是我拿把遮阳伞过来,给你挡住强烈的阳光。” 方伟如此细心地照顾着小丽,她父亲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很是欣慰,说道;“刚才问你们的话,被客人打断了,现在好好想想,准备如何回答我?” 小丽和方伟相互对视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人的脸都红了,小丽张嘴要说话,费了好大劲,也没蹦出两个字儿来。 父亲看着女儿着急的样子,一下子逗乐了,老人家瞅着女儿,说道;“我又没问你,你着什么急,你现在说话,还是有些困难,你说话时,尽量把语速放慢,要想改变,最好的办法,是加强锻炼。” 方伟说道;“我们知道了,最近,我找到几本书,是她以前喜欢看的,我读一句,她跟着念一句,虽然反应有些慢,但比前一段好多了。” 父亲似问非答地说道;“天下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没灾没病,身体健康,幸福快乐地生活。”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不再逼着两个孩子,回答他们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望着前方,试探地说道;“我为党工作一辈子,从来没有向组织上,提过任何个人要求,鉴于小丽目前的身体状况,我想破例一次,计划去找市委主要领导谈谈,说明我们家存在的困难,常委们会开会研究的,特批小方户口,从老家转过来,就可以安排他的工作,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这是个铁饭碗,不用考虑失业问题,可以解决他的后顾之忧。二是;在市里上班,离家近,不用来回跑,将来你们结婚后,在生活上,互相有个照应,现在好多人,希望有个南岭户口,这对小方来说,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万一错过了,后悔都来不及,我是为你们好,我这个安排,你们能接受吗?” 方伟想,在市区上班,固然是好事,同时也会存在好多问题,能否照顾好小丽,成了他首先要考虑的。 他要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如果不能满足照顾小丽的条件,自己是不会去的,又没有办法回绝,她父亲的好意。 他想了想,说道;“谢谢伯父,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可是小丽现在还需要人照顾,我暂时不能离开,等她完全恢复后,再考虑这事儿,您看好吗?” 小丽父亲说道;“上班和照顾小丽并不矛盾,顶多再雇个人照顾她,不会影响到你工作,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方伟态度坚决地说道;“伯父,小丽身体的恢复,正处于关键时期,不等她完全好了,我哪儿也不会去的。” 小丽父亲瞅着方伟,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为诱惑所动,试探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好再往下说了。 方伟说道;“伯父,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心里明白,此事今后就不要再提了。” 小丽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道;“俗话说;‘一岁年纪,一岁心’,这句话的意思,希望你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我也经过你这个年龄,那时心智不太健全,很难理解父母,为儿女们付出的一切,这是年轻人的通病,随着年龄的增长,懂得的事情越多,社会经验越丰富,就会明白长辈的苦心。” 小丽父亲瞅着方伟,继续说道;“我们老两口已到天命之年,什么时间去见上帝,现在还不好说,可能也快了,希望在我们走之前,能看到你和小丽成家,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方伟说道;“伯父,您怎么了,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和伯母的身体,都挺硬朗的,准能活过一百岁。” 小丽父亲听到方伟说的话,瞅着院中盆栽的松树,良久才开口说;“我们没见过小丽,对谁上过心,唯有对你情有独钟,她虽然嘴上没说过,我们老两口不糊涂,心里清楚得很。按理说,晚辈的事儿,长辈管得太多不好,要不是小丽遭遇车祸,我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是不会说这么多废话的。” 方伟不知该如何回答,小丽父亲的问话,低着头一言不发,两手搓来搓去,一副尴尬的样子。 小丽父亲瞅着女儿和方伟,说道;“看你两人难为情,不说就算了,那你就推着小丽回去吧。” ………… 小丽在方伟的呵护下,说话也利索了,胳膊也能使上劲,吃饭不用人喂了,还可以丢掉拐杖,不用任何人搀扶,也能走几步路。 小丽身体康复虽然缓慢,但渐渐地向好的方向发展,方伟的努力没有白费,她恢复得越来越好,走路虽然慢点,说话倒是自然起来,两人心里非常高兴。 他开车载着小丽,到处游玩,去她想去的地方,欣赏大自然的美好,凝望大海的波澜壮阔,谈论着他们的未来。 方伟也能腾出时间,隔三岔五地去厂里看看,了解一些生产中存在的问题,及时予以解决。 有一天,张经理向厂区观望,看见方伟在各岗位转悠,他从楼上下来,走到方伟面前,说道;“方工,你今天怎么又来了,厂里没啥事儿,你还是回去吧,在家多陪陪弟妹,让她赶快好起来,你就能回来安心的工作了。” 方伟说道;“张经理,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就不用那么客气,我不来的话,心里蛮着急的,不来厂里看看,总是放心不下。” 张经理问道;“听说你对象现在恢复得不错,那天抽空去看看,你是不是还住在对象家里,生活上还习惯吧,两位老人对你好吗?” 方伟说道;“小丽父母对我像亲儿子一样,他们十几年前,在我老家呆过,了解北方人的生活习惯,保姆做的饭菜,很适合我的口味,张经理,你没注意到,最近我胖了许多。” 张经理说道;“方工,你算是攀上了一家,有权又有势的亲戚,她父母都是老干部,别看他们现在退居二线,说话还是很管用的,虽然不能像以前在位时一样,说一不二,但是,没有多少人敢反驳的,就连现在的市委主要领导,也是如此,可见他的影响力有多大。” 方伟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的一笑,说道;“张经理,您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过不了多少天,小丽生活就能自理,到时就回来,我会加倍努力地工作,用实际行动来回报你和股东们,对我和小丽的关心和支持。” 方伟离开厂子之后,准备买些日用品,开车来到市里的最大商场,他刚把车门锁好,发现旁边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围着车转了一圈。 他觉得这个人挺奇怪的,也没在意,转身要走,听见那个人说道;“老弟,请留步,我问一下,这车是谁的?” 方伟回身说道;“这是我的车,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那人个人说道;“这车我认识,绝对不是你的,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能不能告诉我一下?” 方伟更加迷糊了,眼前这个人,问的这么仔细,到底是什么目的,他要搞清楚,于是问道;“你敢肯定这车不是我的?那你说这车是谁的?姓什么?叫什么?你能说清楚吗?” 那个人肯定得说道;“以前开这车的是位女士,姓王,名叫小丽,大约二十六七岁,在市政府工作,我说的没错吧?” 方伟更加纳闷了,瞅着眼前这位男人,问道;“你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和住址,以及联系方式。” 眼前站着的人,说道;“你先告诉我,我说的对不对?然后我再告诉你,我的姓名和住址。” 方伟说道;“你说的完全正确,你快告诉我,你的名和住址,你和小丽是怎么认识的?” 那个人说道;“我姓陈,叫陈俊浩,我们厂子和她们的公司,有的业务关系,以前她帮过我大忙,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这部车子是卖给你了,还是你临时开一下?” 方伟没料到,他和小丽很熟悉,说话的口气缓缓和一些,客气的说道;“原来是陈老板,幸会,幸会,我叫方伟,我和她是朋友关系,真是巧的很,头一次开她的车出来,就被你认出来,你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她的。” 陈俊浩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方老弟,没有……别………的事,你回去转告小丽,如果有时间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有件事情要跟她说。” 方伟买好东西,回到小丽家,进门就说道;“小丽,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一个人我不认识的人,一直围着你的车转,我感觉好奇怪,我问他才告诉我,他姓陈,开了一家工厂,是做外贸的,说你以前帮过他很大的忙。” 小丽想了半天,说道;“我想起是谁了,是做服装生意的,以前因为质量问题,被我们公司解除了供货合同,他通过小王找到我,帮他说了几句话,就这么大一点事,他还记着。” 方伟说道;“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事,不便让我知道,他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给他打电话,直接和你面谈。” 小丽说道;“他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你没问问他?” 方伟还没说话,电话铃响了,保姆接过电话,走到方伟面前说道;“有人来电话,像是很着急的样子,让你赶快去接。” 他拿起电话,问道;“喂,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话筒里传来急促的声音,说道;“你是方工吗?我是化工厂的,厂里出事了,张经理让你赶快过来。” 方伟说道;“你这么着急,快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打电话的人说道;“储原料的油罐,着大火了。” 方伟紧张起来,说道;“你去告诉张经理,我马上就过去。” 他撂下电话,给小丽打过招呼,随后给她父母说道;“伯父,伯母,化工厂出事了,刚才来电话,让我去一趟,二老替我照看一下小丽,好吗?” 方伟开车很快,离化工厂还有几里路,老远就看见冒出浓浓的黑烟,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心想,这下坏了,储油罐存了那么多原料油,着起火来,是不好扑灭的。 等他赶到现场时,消防车早已在那里灭火,周围围了好多人,浓浓的化学气味,钻进鼻孔,呛的人够呛。 方伟看见全厂职工,都在忙着救火,他没有去见张经理,叫来办公室主任,说道;“你赶快组织人员撤离,让周围看热闹的人,离得越远越好,万一油罐爆炸,后果很严重,会危及他们的生命。另外,还有通知生产车间,马上拉闸停电,停止一切户外作业,疏散各岗位的工人,你快去吧,越快越好。” 办公室主任走后,他又找到副厂长,说道;“你去叫些工人过来,再找几辆架子车,装上土,把漏在地上的油,给围堵起来,不要再让明火,蔓延开来。” 消防官兵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大火终于被扑灭,又用了一个来小时,检查还有没有余火,等才检查完毕,方伟才松了一口气。 方伟一直忙到晚上,连水都没喝一口,脸也被烟雾熏黑了,衣服也脏了,一瘸一拐的,像乞丐一样。 他坐在不远的地方,瞅着被大火烧过的,黑黢黢的油罐,心想,要不是消防队扑救来的及时,没有发生爆炸,否则的话,损失可就大了。 方伟心里清楚,在建厂时,他不同意油罐放在高压线附近,因为空间有限,又有好多人支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勉强同意。 方伟所担心的事,今天应验了,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本来是可以避免的,由于自己的失误,弄成现在这种局面,他追悔莫及。 第六十九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火灾过去一个多月,全厂班组以上的负责人,组织了几次事故分析会,始终没找到火灾发生的原因,方伟对自己在当初建厂时,没有坚持原则,而感到内心自责。 他连续几天,在已发生的火灾现场,进行查看,高压线距离油罐,直线距离仅有几米远,不太容易产生火花,而引起火灾。 方伟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看见排水道,冒出很多的蒸汽,他以为是蒸汽管道漏气了,走过去蹲下一看,原来是蒸汽排水阀,由于压力过大,造成大量的蒸汽泄露。 他心里一惊,意识到问题的存在,赶紧走到原料储存罐,温度表显示一百八多度,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故发生的原因。 在化工厂工作的人都知道,原料油在低温下,是容易凝固的,流动性极差,为了增加流动性,是要通过蛇形管道,通过高温饱和蒸汽加温的,如果温度过高,原料油很容易,挥发出很多可燃物质,凝结堵塞油罐出口,也有可能飘到别处,一旦达到一定的浓度,如果遇到明火,就容易发生爆炸或火灾。 方伟爬上油罐顶部,看见灌口凝结了,像雪花一样的白色晶体,大量的挥发物飘向空中。 他很快从上面下来,马上找到车间主任,说道;“谁让你把油温加得这么高?你为什么违反操作规程?” 车间主任说道;“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原料温度过低,生产用油供不上,我也没办法,我请示过副厂长,经过他同意,我才这么干的。” 方伟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不能违反操作规程,擅自把油温提高,这个责任谁来负?” 车间主任自知理亏,也没有做任何辩解,任凭被方伟训斥,没完没了地批评,他实在受不了,顶嘴说道;“你说我违反操作规程,这是事实,可我请示过领导,责任也不该由我一个人承担。” 方伟两眼盯着他,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我对你的批评,是有些过于严厉,但你违反操作规程,这个责任你是要负的,马上去写份检查,明天早上,在班前会上做个检讨,然后把检查交给我,听候处理。” 车间主任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接受了,说道;“方工,我接受你的批评,我这就去写检查,明天一早,在班前会上做自我批评。” 方伟找到张经理,说道;“事故原因基本已经弄清楚,是工人违反操作规程,油温过高,产生的挥发物造成的,事前车间主任请示过厂领导,对事故责任如何划分,还要请张经理拿个意见。” 张经理考虑了一下,说道;“方工,车间主任已经认错了,你说这个事情该咋办,我的意思是,不如把这件事,先放一放,随后再说,你看如何?” 方伟明白张经理,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袒护责任人,心里有气,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忍着,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这天下午,方伟下班后,开车刚出厂大门,从老家被他招来的,一个老乡向他招手,他把车停到路边儿,老乡坐进车里,他问道;“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最近忙些啥?” 老乡说道;“没忙啥,闲得没事,到处瞎逛,南岭该逛的地方,都逛完了,也没啥好玩儿的地方可去,除了上班,就是睡觉。” 方伟说道;“你倒是挺清闲的,也能想得开,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老乡笑了笑说道;“你说的也对,咱们这些外地人,在这里既没有亲戚,又没有朋友,也没地方可去,闲得没事,你能咋办?” 方伟说道;“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儿?咱们都是老乡,有话你就直说吧,不要再拐弯儿了。” 老乡瞅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最近咱们厂里,发生了好多怪事,工人们到处在传,上次火灾事故,是你的责任,他们说得那么肯定,我感觉这里头有问题,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这么做的,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或者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信不信由你。” 方伟说道;“你别信那些流言蜚语,有可能是那些没事可干的人,捕风捉影,在胡说八道,别听他们的就是了。” 老乡说道;“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我是深有体会的,大概你没听说过吧?” 方伟问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快点儿给我说说。” 老乡叹了一口气,说道;“弟妹出事后,你很少来厂里,所以,好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们几个都是你,从老家带过来的,当地人认为我们是一伙的,受到他们的排斥,我们忍了好很长时间,今天不得不给你说一下。” 方伟心头一惊,说道;“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找你们麻烦?” 老乡说道;“那还有谁,就是和你搭班子的副厂长,他在你面前表现得挺好,其实全是装的,一肚子坏水,简直就是坏透了,用头上长疮,脚下流脓,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方伟听到老乡对他的副手,如此低劣的评价,很是震惊,他瞅着车窗外,沉默了一会儿,似信非信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要是假装的话,也不会装的那么像,更不会装的时间这么长,他和我一起工作,不让我有一丝一毫也察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城府太深,相当危险。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又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干嘛又这样,挖空心思对付我,再说了,他对付我一个人也就算了,为啥和你们过不去?” 老乡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把我们一起赶走,他才心里踏实。” 方伟想了想,说道;“咱们俩今天的谈话,不要和任何人说,让我好好想想,再观察他一段,看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这种背后使坏的小人,你去转告咱们有几个老乡,工作中要多加注意,防止被人抓住小辫子。” 老乡说道;“那个副厂长,心眼儿不正,像他这种小人,真让人恶心,你还是要多加注意,俗话说;防小人不防君子。”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方伟像往常一样,所有心事都放在工作上,表面上方平浪静,副厂长暗地里和他较劲,谁也没想到,不久之后,将有一次更大的事故发生。 方伟每天上班,在离厂几里之外,习惯性地停下车来,看向厂里高高的烟囱,冒不冒烟气,如果不冒出白色的烟雾,这就是停产的信号。 这天早上,他开车上班,快到他要停车的地方,看见厂里的烟囱不冒烟了,他不假思索地,踩了一脚油门,快速向工厂驶去,他直接开到厂区,上下班工人围了好大一片,都在用手指着上面,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方伟抬头一看,硕大的除尘器,歪歪斜斜地倒在支架上,整个新箱体不见了,碎片七零八落地洒满一地,他没有多想,就知道这是发生了爆炸。 车间主任见他过来,急忙走过来,说道;“方工,今天凌晨突然停电,操作工再次启动时,除尘器发生了爆炸。” 方伟没有好气的说道;“怎么又是你,只要你值班,就有事故发生,这个是什么原因,你能告诉我吗?” 车间主任不知该如何回答,也没有吭声,默默地跟在方伟的屁股后头,来到事故现场。 方伟围着爆炸现场观察了一番,说道;“现场先不要清理,让办公室通知保险公司,叫他们快点来,给现场拍照评估,看损失有多大。”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说道;“你们不要围在这里,该上班的上班,该下班的下班,都散了吧。” 方伟让人叫来值班电工,问道;“今天凌晨突然停电,是怎么回事?你先大概给我说一下,随后把晚上的值班日志,拿给我看看。” 值班电工说道;“方工,凌晨五点半左右,突然停电,备用照明开启后,没有半个小时,又来电了,各岗位陆续启动运转设备,当炉前工开启供风闸门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除尘器突然发生了爆炸,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的。” 方伟听完值班电工的叙述,心里已经明白了,除尘器爆炸的原因,说道;“你上夜班够辛苦的,现在去洗个澡,下班吧。” 就在这时,张经理来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除尘器爆炸了?伤到人没有?” 方伟说道;“张经理,没有伤到人,从事故现场来看,表面上除尘器爆炸,是停电造成的,其实另有其他的原因,就是各岗位开机的时间,没有按照操作规程带来,前后顺序给弄混了,除尘器那个粉尘浓度过大,没有及时排出去,在没有形成负压的情况下,是不能开机的。一旦供风系统启动,就会产生了爆炸,所以才造成现在这种局面,要认真追究起来,这次事故,也是人为造成的。” 张经理脸色发白,看起来很生气,他在现场大概转了一圈,没再说任何话,便转身走了,留下了尴尬的方伟。 方伟在现场逗留了一会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越想越不对劲,张经理对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也不好当面问。 他情绪有些低落,没敢和其他人说,下班回来,匆匆吃过饭,给小丽打个电话,说道;“厂子发生了变爆炸事故,今晚要去加班,不回来了,就不能给你按摩了,你要早点睡,不要为我操心了。” 小丽母亲接过电话,说道;“晚上加班,要注意安全,我们来给小丽按摩,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去工作吧。” 方伟根本就没去上班,整晚都没睡着,翻来覆去的,思考了一夜,该如何应对目前,工作上的被动,最后他想出,以退为进的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他来到路边摊,随便吃了点早餐,早早就来到厂里,坐在办公桌前,写好请假条,就等着张经理上班。 他在思考着,该怎么说出即合理,又能说过去的请假理由,忽然,门外传来张经理的说话声。 方伟静静的听着,等他听到张经理,打开办公室的门声,他这才站起来,向张经理的办公室走去。 他轻轻地敲了几下门,里面有了回应,他推门进去,说道;“张经理,等你好久了,我对象近几天,情况有些不好,伤情有些反弹,离不开人照顾,一会儿我把工作,和副厂长交接一下,让他全面负,免得耽误厂里的工作,我想请个长假,希望领导批准。” 张经理瞅着方伟,半天没吱声,好像是在考虑什么,方伟见他不说话,急忙说道;“张经理,目前厂里的各方面工作,都挺顺的,我暂时请一段时间假,由副厂长全面负责,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你就放心吧。” 张经理还在犹豫,方伟一直看着,他也就不得不说话,于是说道;“方工,我俩合作有几年了吧?你还这么不信任我,不给我说实话,你的对象,不是已经能走路了吗?怎么突然又反弹了呢?” 方伟看领导不相信,恰巧小丽最近,得了感冒之类的小病,他胸有成竹的解释道;“张经理,我说的全是实话,不可能骗你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看看。” 张经理心里在想,离开你方伟,看到底行不行,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一定要请假,我也不好勉强你,只能批准了,同意半年的假,等你对象病好了,就赶快回来上班,好吗?” 方伟站起身说道;“谢谢张经理,你要是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和副厂长去交接了,交接过后,我就不来向你告辞了。” 副厂长重返一把手座椅,为了赢得人心,对工人的要求,放松了许多,连规章制度都可以不遵守,迟到早退现象,变成了小事,已经习以为常,上班睡觉,不坚守工作岗位,旷工等诸多问题,屡见不鲜。 他做得更出格的事,把方伟从老家聘请来的一批,有经验的老工人,给排挤到一边,提拔自己的亲信,提升到中层领导岗位,有经验的人走了,没经验的当了领导,工作搞得一团糟。 他们一帮人上下联手,把厂里的乱象归罪于方伟,欺上瞒下,产品质量直线下降,用户多次打电话,说明发给他们的产品质量,大不如从前,迟迟得不到回复。 有几个客户,忍无可忍,直接打电话给张经理,反映他们收到的货,存在质量问题,如果再不改变目前的状况,不仅要赔偿损失,还要断绝合作关系。 张经理这才发现,出了大问题,感到事态的严重,如不及时纠正的话,会出大乱子,很有可能,会把厂子搞垮的。 他心里很着急,立即联系了方伟,要找他聊聊,方伟不是说不在家,就是说陪着小丽在锻炼,或说正在给小丽按摩,没有空余时间,等有时间了,再去厂里找他。 张经理知道自己,听信了谗言,犯了个大罪,看来离开方伟是不行的,现在后悔莫及,又不能在方伟面前,低头认错,更不能主动去找他,实在有些进退两难。 他又拖了一个多礼拜,在股东们强烈的要求下,张经理最后做了妥协,看来问题不马上解决,他这个董事长,可能会被罢免的。 张经理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考虑了很久,他才犹犹豫豫地拿起电话,给方伟打了过去………… 第七十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早晨的薄雾,刚刚散去,太阳露出了曙光,碧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方伟早早起床,心情特别好,他站在桌前,推开两扇窗户,立刻就有一股,沁人心脾,带有花香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他心潮澎湃,心旷神怡,凝视着远处的山峦,突然想到,有一段时间了,没去过老乡叔叔家,真有些想念他们。 他在一个星期天,开车载着小丽,买了好多礼品,来到老乡家,瞅着小丽说道;“你在车里等我一会儿,我先进去,看家里有人没有,如果老乡叔叔在家,我再出来叫你,好吗?” 方伟走进院子,来到老乡的门前,敲了半天的门,屋里面没有回应,他正要准备离开时,可能是刚才的敲门声,惊动了邻居,有一位中年妇女,开门走出来,说道;“他们家没人,可能是出去了,要不你给他们打个电话。” 方伟说道;“谢谢阿姨,给您添麻烦了,我把带来的东西,就放在门口,请您转告一声,有个姓方的老乡,来家里找过他们。” 他走出小院,给小刘打了个电话,问道;“小刘,你现在在哪?我来家里看望你父母,家里没人,叔叔阿姨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小刘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什么时间能回来,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在门口等一下,我马上就回去。” 方伟说道;“你不用回来了,有事你去忙吧,我就不再等叔叔阿姨了,他们哪天有时间的话,你打电话告诉我就好了。” 小刘说道;“我会转告我父母的,以后要常来我们家啊。” 方伟离开老乡家,开车走了一段距离,在繁华的路段,把车停靠边停下来,街道两边成双成对的同龄人,手牵着手,又说又笑地从车旁走过去。 他触景生情,看了一下小丽,突然,有了成家的念头,觉得自己年龄已经不小了,早已过了,约定俗成的结婚年纪,老家父母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很着急,自己应该考虑这事了。 方伟受到路人的感染,一时兴起,想到结婚,可是坐在身边的小丽,身体恢复得有些欠佳,目前考虑这个事情,实在有些欠妥,得等她完全康复后,再向她正式求婚,这才是个好主意。 他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说道;“小丽,你向车窗外瞧瞧,满大街都是,成双成对的俊男靓女,看起来挺养眼的,也让人羡慕。” 小丽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羡慕还是嫉妒人家?要不咱们俩也下车,去走走看看,活动一下筋骨。” 方伟说道;“那感情好,你先坐着别动,等我下车,去把副驾驶门打开,然后再在扶你下车。” 他绕过车头,打开车门,把小丽扶下来,说道;“你先不要走动,活动几下腿关节,再开始迈步比较好。” 小丽笑着一把推开他,说道;“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么平坦的路,是不会摔跤的,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娇气。” 方伟说道;“那咱们随便走走,就不用进商场了,在街道两边散散步,看看热闹就行了,你看好吗?” 小丽说道;“就听你的,咱们就在路边儿,边散步边看街道两边儿风景,有很长时间了,咱俩都没压过马路,今天要好好的体验一下,找回以前的那种感觉。” 方伟陪着她走着,小丽漂亮的面容,还有双眼皮的大眼睛,正在对着他微笑,方伟喜欢小丽,特别是那双眼皮,会说话的眼睛,喜欢到什么程度,同事曾经和他开个玩笑,形容他身上的虱子,都是双眼皮的,这也就能说明一切。 方伟爱小丽,不仅仅是她漂亮,白里透红的脸蛋,苗条又匀称的身材,还有她内在的美,因为她有一颗纯洁而善良的心。 小丽是个理想主义者,把一切事物想得很美好,不断追求人生真正的意义,虽然她追求理想,但是现实与理想,两者总是格格不入,也无法自圆其说,她有时感觉很困惑。 小丽也是个现实主义者,她经常和方伟说;现实和理想之间,是有很大的距离,中间隔着一条,很深的鸿沟,想要跨越它,就得付出代价,所以,才有了历朝历代,许多英雄豪杰,用一生去追求,甚至付出生命,虽然每一个理想主义者,未必都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但是,从中得到快乐与满足,只有敢于践行的人,才能体会到人生的真谛。 小丽不是泛泛的空谈,她也是个行动者,在验证着自己行为的同时,也让方伟和她共同努力,把美好的理想变为现实。 方伟想起杨绛先生说过的话,大意是;“上苍不会让所有幸福,都集中到某个人身上,得到了爱情,未必拥有金钱;拥有金钱,未必得到爱情;得到快乐未,必拥有健康;拥有健康,未必一切都会如愿以偿。知足常乐的心态,才是淬炼心智、净化心灵的最佳途径。一切快乐的享受都属于精神,这种快乐把忍受变为享受,是精神对物质的胜利,这便是人生哲学。” 小丽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即使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压力,她也不会做出任何妥协。方伟记得清清楚楚,有一次他问小丽;她和小王关系进展如何,走到了哪一步,小丽沉默了半天,似答非答地说道;“找不到使自己心动的人,宁可孤身一辈子,也不会凑合着过,不管压力有多大,绝不会妥协让步,哪怕是至亲至爱的父母。” 小丽面对别追求的人,她处事坦然,也有自己的底线,给足对方的面子,像朋友一样,保持一定的距离,绝不会伤了两人的和气。 方伟和小丽正在人行道上漫步,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那人瞅着他两人,在专心致志地交流,笑着说道;“王小姐,路上的蚂蚁都被你俩给踩死了,也不看看前面有人挡了路。” 方伟这才注意到,面前站着的人是陈俊浩,他说道;“原来是陈老板,怎么就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陈俊浩说道;“看来我们是有缘分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在热闹的人流中,与你们相遇,我说的对不对?” 小丽瞅着他,笑了笑,算是和他打过招呼,没有说话,陈俊浩又说道;“行人很多,我们站在这里,怕是要挡了人家的路,我们不如站到路边,聊一会儿,我有件事,要给你说一下。” 三个人走到路边,站在一棵树下,小丽问道;“陈老板,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请告诉我吧。” 陈俊浩瞅着方伟,眼神里露出不信任的目光,被小丽看到了,她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没有啥可保密的,有啥话你就直说吧。” 陈俊浩问道;“王小姐,你大概很长时间没去公司了吧?可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经常去你们公司办业务,发现有些地方不太正常,有好多老人都跳槽了,来了好多新人,我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小丽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确实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合伙人了,你说的这些事情,我知道了,过一段时间,我去公司看看,了解一下情况,你还有别的事吗?” 陈俊浩瞅着小丽,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件事我想了好久,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说了怕你生气,不说吧,又怕对不起你。” 小丽觉得他话里有话,心想,这得好好问问他,于是,她开口说道;“陈老板,你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好说的事,让你这么难以开口,你放心好了,不管你说出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陈俊豪说道;“你们公司一个老员工,和我关系相处得不错,他看我这人嘴严,私下和我说,你要是不去公司的话,可能这个公司,就要变成一个人了。” 小丽警觉起来,说道;“陈老板,公司变成一个人,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能给我说清楚吗?” 王俊浩壮着胆子,说道;“王小姐,你们公司老板,不知什么原因,她正在筹划拆分公司,可能已经付诸行动了,听说她把大量资金,转移到另外一家公司,据说是她新成立的,你俩合伙的公司,现在几乎快要成为空壳了。” 小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要好的闺蜜,怎么能背叛自己,在自己养伤期间,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想到这里,她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想来想去,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陈俊浩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有几分是假的,可人家能说得这么清楚,又知道那么多底细,这不能不引起她的怀疑。 小丽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出是在撒谎,人家也没必要编造,这些离奇的故事,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陈老板,谢谢你,给我透露这个消息,过几天,我去公司一趟,深入了解一下,我会处理好的。” 陈俊浩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说出来,这是她以前给自己帮忙,应得的回报,也是完成了心愿。 他说道;“王小姐,我所知道的,全告诉你了,没有半点隐瞒,也就没有啥,为你好担心的,心里也轻松了,你要是没有其他的事,能否赏个面子,让我请你俩吃顿便饭,这点要求,总可以吗?” 小丽说道;“陈老板,你太客气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吃饭就不必了,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以后有什么事情,请你及时给我打电话。” 陈俊浩说道;“王小姐,你放心吧,不管我知道什么,都会给你及时打电话的,你俩忙着吧,我就告辞了。” 陈俊浩走后,方伟说道;“小丽,你先不要着急,再好好想想,陈老板刚才说的这些话,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都,过几天,不妨你去公司,了解一下实际情况,再做决定,比较稳妥一些。” 小丽笑了起来,说道;“不管陈俊浩说的是真是假,这些都无所谓,公司我也不去,反正我身体现,在还没有完全好,需要好好的调养,那我就顺势而为,权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也不知道,还像往常一样,泰然自若的养病休息。” 方伟说道;“你的心还是挺大的,根本不在乎这些烦心事,那你真的不想考虑一下,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有没有计划?该怎么办?” 小丽不假思索的说道;“如果真像陈俊浩说的那样,那我倒要看看,她接下来如何去做,怎么面对我?” 方伟说道;“你说的也对,这个办法挺有新意的,还是要根据事情的发展,你在做定夺,能看清一个人,就是少挣一点钱,也值得。” 小丽瞅着方伟,笑了笑,说道;“她知道我们家,在南岭有多大实力,晾她也不敢做出过分的事情,我是不会随便辜负别人的,除非有人欺我太甚,把我逼到绝路,实在没办法了,我只能被动地作出选择,先礼后兵,这是常识,也是我的原则,如果她真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那就不要怪别人,后果当然由她自己来负责。” 方伟说道;“小丽,我有一句话,也算是忠告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知你是否能听得进去。陈俊浩刚才说的话,咱们还没弄明白,就在这里胡思乱想,很容易做出不正确的判断,在这种不理智的情况下,任何决定都会出现偏差,那是不明智的,很有可能遗憾终生,后悔一辈子的。” 小丽看了看方伟,笑着说道;“咱们不说这些事儿了,好吗?想起这些糟心事来,就觉得挺烦人的,不要为此事影响到,我们逛街的心情,不管事情发展到哪种地步,都由它去吧,我才不在乎结果如何。” 方伟说道;“你能有这种好心态,这就对了,我也就放心了,你还是要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身体,这比什么事情都重要,损失是几个钱,没什么大不了的,根本也不在话下。” 小丽依偎着方伟,温柔的看着他,缓缓开口说道;“刚才被陈俊浩的话,给弄懵了,是有些生气,后来转念一想,也就想明白了,为了几个臭钱,挣的你死我活,那多没劲,不如把心态放平,静静的享受当下的生活,这才是我们需要的。” 方伟听到小丽说出的话,他紧张的心态,算是放松下来,不希望她因为合伙生意,半路散伙而生气,那会在她心里落下阴影,使她情绪低落,况且,小丽现在还是一个病人。 他俩在路边徘徊着,就在这时,不远处一辆轿车,飞驰电掣般的行驶过来,突然,在他们面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人,盯着方伟和小丽………… 第七十一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抬头看去,高前途和小刘微笑着站在车旁,朝他这边看着,他招了招手,两人走到他们面前,高前途说道;“方哥,刚才我在右行道上开车,看见你和嫂子在这边说话,刚想停下来,小刘说;马路上不好停车,会影响交通,警察看见了会罚款的。我只好从前边十字路口,调转方向,过来找你们。” 小刘接着说道;“老乡,那阵风把你给吹醒了,今天怎么想起来去我家?” 方伟没有正面回答,问道;“你俩今天怎么在一起?这是要去哪儿?” 小刘说道;“我们办事刚回来,没想到在路上就碰见你们,这不,我俩人一起过来,和你聊聊。” 小丽微笑着说道;“看你们两个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了?” 高前途说道;“嫂子,我看你走路不那么费劲了,身体比起前一段,要好多了,我俩替你高兴。” 小丽说道;“我怎么没感觉到,身体比以前好多少,怎么就被你们看出来了,你是在诓我,你在骗我?” 高前途认真的说道;“嫂子,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就是在方哥面前,我也不会开玩笑的,何况在你面前,我就更不敢开玩笑了。” 小丽瞅着他严肃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就说了一句玩笑话,你何必那么认真,千万别往心里去。” 高前途说道;“嫂子,你客气了,我和方哥是什么关系,别说是一句玩笑话,就是骂我,甚至打我,我也不会计较的。” 方伟接过话,笑着说道;“高老弟,她喜欢和你开玩笑,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她很佩服你的为人。” 小刘刚想不说话,大哥大响了,他打开免提,里面传来说话声;“刘老板,你现在在哪?我们马上去找你,有事和你商量。” 小刘瞅了一眼方伟,捂着话筒说道;“这是咱们公司的一个客户,我们相处得不错,他经常找我吃饭,聊天儿,可能没有什么大事,告诉他一声,今天不见他了,明天再说吧,嫂子也在这儿,咱们几个人,很长时间没有凑在一起,好不容易见面了,我哪能离开,待会儿咱们要好好聊聊。” 小刘松开话筒,刚要回复人家,被方伟摆手拦住,说道;“小刘,你可不能慢待客户,这样不好,我们几个有的是时间聊天,不能把生意耽误了,赶快去找人家吧。” 高前途说道;“刘哥,方哥说得对,不能把正事耽误了,你问他在哪儿,咱们一块过去。” 高前途和小刘开车走了,小丽瞅着方伟说道;“你们三个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组建起建筑公司的,当时是如何起步的,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你还没有给我详细的说过,我真想知道一些细节,今天你就是陪我出来逛的,有的是时间,能否给我讲讲?” 方伟看了一眼小丽,说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也是老生常谈了,你知道了也没啥意思,还是不说了吧?” 小丽瞅着方伟说道;“不嘛,我非要让你给我说,最好从头说起,越详细越好,就像讲故事一样。” 方伟被小丽纠缠得没办法,他只好说道;“你走路还有些不方便,不能老站着说话,时间久了,腿部肌肉会酸疼的,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听我慢慢的给你讲。” 小丽说道;“我是有分寸的,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还是要坚持走路,多锻炼,实在感到疲惫的话,我会给你说的。” 方伟见小丽坚持要走路,他只好顺从了,方伟从头开始讲起来—— 就在几年前吧,我记不得是哪一天了,我和几个同事,去市里闲逛,大概是中午吧,我走到饭店门口时,听到背后有人喊,我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人,能叫出我的名字,他激动地说道;“方哥,你不认识我了,你想想看,我们在哪里见过?” 我看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说道;“看上去有点面熟,实在想不起来,你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他说道;“方哥,你不记得我了,我可记得你,在来南岭的火车上,是你给我补的车票,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 他这‘补票’俩字儿,我一下子恍然大悟,说道;“你姓高,叫高前途,我说得对不对?现在怎么又黑又瘦,身体倒是壮实了许多,个子也高了一些。” 高前途有些兴奋,冲着我笑着说道;“方哥,你能想起来,我很高兴,好不容易见到恩人,今天中午我请客,你那也别去,咱们一起吃个饭。” 当时我想,他辛辛苦苦地挣钱不容易,一家人都在指望着他生活,我拒绝了他的好意,互相留下地址,然后就分手了。 我们从此开始频繁地联系,互相鼓励着,我还专门去工地,看过他几次,每去一次,他都能升一格,由于他干活实在,年轻好学,他从小组长,慢慢的升为副队长,管理着建筑工程队几十号人。 后来有一天,他找到我,他说现在建筑行业迅猛发展,他们建筑队都忙不过来,很多小活都不再接了,他和我商量,让我给他拿个主意,他计划找了两个老乡,组建一个小工程队,准备在建筑市场分一杯羹,看我有没有关系,在招揽工程方面,能否帮一把。 当时我说道;“老弟,建筑行业我不太懂,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不管干任何事情,起步都是很艰难,要慢慢来,承揽工程,要从小活开始,等到站稳脚跟后,一步步再往大里做。” 高前途说道;“组建工程队很容易,活也非常好找,担心的是,在南岭认识的人,都和我一样的打工人,在社会上,没有任何关系。” 我鼓励他说道;“你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就大胆地去尝试吧,不管失败与成功,只要去做了,就不会后悔的。” 高前途说道;“方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还年轻嘛,没什么可怕的,即便是失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我说道;“你有这么大的决心,那就没有啥好说的了,你就开始干吧,肯定能成功的,我会支持你的。” 高前途高兴地说道;“方哥,经你这么一说,我更有底气,我非把事情干成不可,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瞧瞧。“ 我考虑了一会儿说道;“零打碎敲不是长远之计,最好能找一个,人脉很广的人合作,他负责联系业务,你可以专心搞建筑,想办法扩大队伍,多开几个工地,你既不用分心,又能把事业做大,何乐而不为呢。” 高前途听到我的建议,他兴奋地说道;“方哥,你正说到我的痛点,我成年在工地干活儿,外边认识的人很少,找不到这种人,大哥,你能帮我想个办法,找到这种人了?” 方伟马上想到老乡小刘,除了父母的关系外,他自己的人脉也很广,活动能力也强,完全符合与高前途合作条件,我心里有了底,对他说道;“老弟,这个忙我帮。你先回去组建工程队,我抓紧直接去找人,过两天给你回话。” 我送走高前途,给小刘打电话说道;“老乡,说有一桩好事,只出人,不出钱,就可以入股,你愿意不愿意干?” 小刘说道;“老乡,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我说道;“你要是没事的话,咱们约个时间,见面再详细给你说。” 小刘马上就答应了,当天我俩就见了面,我把高前途组建工程队,要找联系工程的人,以及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做了详细的介绍,我向小刘保证,只要他愿意参与进来,合作绝对不会出问题。 小刘倒也痛快,他是相信我的,因为我们是老乡,他说以前没做过,先联系一下试试,等有了结果,会告诉我的。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没过多久,小刘带来了好消息,他联系了几家单位,同意与他合作。 当时我特别高兴,马上就约了高前途,我们三个人在市里,一家饭店见面,我介绍他们俩认识后,没说几句客套话,便直入正题,他们两个都是痛快人,在我的撮合下,很快就谈好了合作条件,股份比例也确定下来。 他们俩经过协商,协议写好后,拿过来让我看,让我做见证人,我仔细看过说道;“协议条款订得不错,双方利益都照顾到了,有一点我看不明白,为什么还有我的股份,这是什么意思?我绝不可能接受。” 高前途说道,“大哥,没有你的撮合,我们俩不可能认识,别说谈合作了,这是我和小刘共同的决定。” 我立即说道;“协议要重新写,把我的股份去掉。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难道在你们心中,我是个贪财的人?” 小刘说道;“老乡,你这话说的言重了,没有你,我不可能认识小高,合作更谈不上。我们两个拿出股份给你,表示一下心意,也不为过吧。” 我根本听不进去他俩说的,一再坚持拿掉股份,小刘瞅着高前途,两人使了个眼色,小刘站起身,说道;“股份你要是不要的话,你就是嫌弃我们,只好散伙了,何况这并不是无功不受禄,你说对吗?” 小刘说完转身要走,高前途赶忙拉住他,看着我说道;“大哥,不要再推辞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们散伙吗?” 我想要是自己再坚持下去,面子上怕过不去,股份放在那里,到时不拿分红就是了,这才开口说道;“好吧,既然你们坚持要给股份,我就收下。有一点要说清楚,合伙生意难做,要有心理准备,难免磕磕碰碰的,都不要往心里去。不管任何时候,你们俩都不能闹矛盾,万一有什么不愉快,可以给我说,你们不能直接发生冲突。” 高前途说道;“大哥,你说的对,短期内不会有的,时间长了,难免发生矛盾,很可能有些摩擦。我们不会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吧,即便是到了那一步,还有大哥你主持公道,我想不会出现大问题的。” 小刘说道;“老乡你放心,我这个人大大咧咧的,不会和高前途去争的。工程进度、质量、安全、人员组织,这些事我不懂,也操不了那些心,承揽工程、吃吃喝喝就够我忙得了,也没那其实。闲工夫,去找不自在。” 小刘说完,我们三个人都笑了,然后重新坐下,写好协议,一式三份签字盖章,就算建筑工程队成立了。 高前途精明能干,虽然高中毕业,他经过几年打拼磨练,从几十人的小建筑队,很快发展成几百的人的建筑公司。他们还聘请了有资质的建筑工程师,有经验的施工技术员,同时开工几个楼盘,当然也离不开小刘,承揽工程的能力。 高前途经常在别人面前说,要不是当初起步时,采用了我的建议,建筑公司不可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也走不到今天。 老乡叔叔也夸奖我,说我本事不小,能把他眼中不成器的儿子,引入正途,去掉了一块心病。 我多次向老乡叔叔解释道;“叔叔忙于工作,和孩子沟通少,未必了解他的苦衷,小刘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只是以前干了不喜欢的工作,才使老人对晚辈产生了误解。” 我把小刘的想法,以及承揽工程的能力,详详细细地讲给他听,老乡叔叔才明白过来,他的想法已经落伍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确实错看了儿子。 小刘哥哥姐姐都在部队,常年不回家,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父母视为掌上明珠,虽然表面上很严厉,但是内心却心疼儿子的,应了那句俗话;‘天下老的,向着小的’。 老乡叔叔对小儿子的溺爱,多于管教,小刘从小就任性的很,长大以后,才有所收敛。 小刘工作单位,在一般人看来挺不错的,可是他总感觉不自由,就像孙悟空头上,套着个金箍咒,不能发挥自己的长处,他成天在家里抱怨,领导管得太紧,要停薪留职,去干自己喜欢的事。 父母拿他没办法,为此大伤脑筋,小刘有自己的主义,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爱看各种书籍,特别对历史情有独钟,知识面广,能言善辩,善于交际,结交了很多朋友。 在父母看来,这些就是不务正业,结交的都是一些狐朋狗友,整天不着家,就知道吃喝玩乐,特别担心儿子的前途。 天下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谁不希望儿女们,都能走上正路,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身居省领导的老乡叔叔,也避免不了世俗………… 第七十二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当今的年轻人,根本不了解那个年代,各种生活物资极度匮乏,人们穷则思变,正在努力改变着自己的命运。 广大人民群众,积极地参与到改革开放的洪流中,各行各业都在蓬勃发展,政府希望有一批有头脑、有知识、有文化、有远见、有胆识的年轻人,能作为带头人,把改革开放推向深入。 而这些有人脉、有能力的人,都在体制内,所以政府鼓励,行政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停薪留职,自谋职业,经商办厂。 为了响应政府的号召,好多有为的有志青年,辞去舒适的工作,去商海中打拼,当时给这种行为,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下海。 说白了,也就是行政单位(现在叫公务员),包括企事业单位的职工,辞去工作,保留公职,不领工资,既可以减少对国家的依赖,又能减少财政负担,还可以给社会创造财富。 可以这么形容,就像一个人身处大海,面对汹涌的大浪,身处险境中,会激发人的求生欲,就能发挥出最大的潜能。 方伟就是在这种情况形势下,促成小刘和高前途的合作,顺应了时代潮流,同时也有了意外的收获,改变了小刘父母的想法,同意儿子停薪留职,走他自己喜欢的路,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投入商海中的人,有的失败了,着实令人惋惜,为了推动社会的进步,这是必须要为那个时代,所付出的代价;有的成功了,扬名立万,锦衣荣归,令人羡慕,成为时代的弄潮儿,成为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比如,现在好多有名的大佬,就是那个年代,下海成功人士中的佼佼者。 ………… 车祸给小丽留下的阴影,渐渐地散去,她的性格也开朗起来,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不再需要任何人照顾,可以回单位工作了。 方伟也不再为她分心,可以全心全意干自己的事情,为了减少工作中的麻烦,那个给他使坏的副厂长,把工作搞得一团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已经被董事会给劝退。 他们生活恢复正常后,小丽迟迟没有得到合伙人的消息,她决定去公司一趟,具体了解一下情况。 她来到公司后,没有见到合伙人,找到一个老员工,姓吴,叫大勇,她问道;“大勇,你们老板去哪儿了?” 吴大勇见二老板向他问话,立即回答道;“王老板,我也不知道大老板,她去哪儿了。” 小丽想了一下,说道;“我很长时间没来了,公司有没有什么变化,你能给我说一下嘛。” 吴大勇向窗外看了一眼,犹豫了半天,说道;“公司没有什么变化,就是走了几个老员工,来了几个新人,大概就是这些。” 小丽估计在公司里面,他是不敢说实话的,于是说道;“大勇,现在正是上班时间,我就不耽误你工作了,随便问一句,你下班后,有时间吗?” 吴大勇说道;“王老板,我下班后没什么事,有的是时间,你有事吗?” 小丽笑着说道;“我没啥事儿,就是想找你聊聊,晚上我请你吃个便饭,你同意吗?” 吴大勇说道;“这哪能行,不能让老板请客,你说个地方,晚上我来请,还有谁?把她们一块叫上。” 小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笑着说道;“不用叫其他人了,就咱们两个,你不会有什么难处吧?” 吴大勇说道;“王老板,你误解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还有其他人没有。” 小丽说道;“大勇,你想哪儿去了?我记得你是北方人,晚上下班后,我们找一家北方人开的馆子,比较适合你的口味,你看好不好?” 吴大勇说道;“王老板,你不要顾忌我的口味,我这个人很随便的,不会讲究那些,吃什么都行,主要还是要考虑你喜欢什么菜。” 小丽站起来说道;“咱们不说这些了,你等我的电话就是了。” 小丽走后,吴大勇琢磨起来,二老板找他肯定有事,估计是了解公司内部,近一段发生的事情,能不能给她说出来,他心里泛起了嘀咕。 吴大勇下班后,如约来到饭店,他走进包间,小丽客气地说道;“大勇,请坐吧,菜单就在桌子上,挑你爱吃的点吧。” 吴大勇见老板这么客气,有些不好意思,站着没动,瞅着她说道;“王老板,这么好的饭店,我是头一次来,还有些不太适应。” 小丽笑着说道;“你别站着,坐下来说话,难道你没听说过,站客难伺候吗?” 吴大勇坐下来,把菜单递给小丽,说道;“王老板,我不太懂大饭店的规矩,还是由你来点菜。” 小丽接过菜单,点了几个价格不菲,饭店有名的特色菜,服务员走后,她说道;“大勇,我找你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有关公司的一些情况,把你知道的,给我讲一讲,好吗?” 吴大勇虽然早就猜到,二老板要问啥,还是感觉有点略感意外,低头想了半天,看来不说是不行的,这才抬起头说道;“王老板,听说你出车祸,很长时间没来了,公司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小丽说道;“大勇,你是我们招的第一批员工,自从你来到公司,我们就认识了,也算是老人了,我对你如何,你应该清楚吧?” 吴大勇说道;“王老板,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公司的事情,有啥不能说的,我知道的,一定会全部告诉你。” 小丽瞅着他说道;“这就对了,那你就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吴大勇说道;“你出了车祸,一直昏迷不醒,公司内部到处在传,说你一直昏迷不醒,怕是醒不过来,可能要成为植物人,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动起了歪脑筋,想减少你在公司的影响力,说白了,就是把你从公司抹去,又不敢做得太明显,所以,成立了一个分公司,把几个主要业务骨干,都调了过去,又招来几个新人,填补空缺,勉强维持着业务,分公司名义上,仍然归公司管,实际上是独立行事,咱们这个公司,已经名存实亡。” 他停顿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小丽说道;“你说仔细一些,他们是如何操作的?” 吴大勇说道;“他们第一步,是在公司内部造舆论,扰乱人心,说你已经成为植物人,不可能再醒过来,当初成立公司时,你只是出了一些钱,根本不管公司的事,也不经常来公司,除了找麻烦外,几乎不起任何作用,只关心年底的分红,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他点了一根烟,拿起桌上的杯子开始喝水,小丽问道;“那他们的第二步,又做了些什么?” 吴大勇放下水杯说道;“第二步就是成立分公司,转移资金,把公司的大部分业务,转到分公司,货款也转到分公司账下,进行独立核算。把几个关系好的,业务能力强的,调了过去,这边留下一幅烂摊子,由我们几个人应付着。就在前两个月左右,公司财务一个关系好的人说,当初的计划可能有变,我问是什么原因,她说不太清楚,我也就没好意思再问。” 小丽问道;“他们计划为什么要变?往哪个方向变?难道你没问过其他人?” 吴大勇说道;“问倒是问了,他们说的也不太具体,也说不清楚,含含糊糊的,我猜想,大概是知道你已经康复了,很快就会好起来,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改变了主意,现在具体怎么操作,我也清楚,明天我再问一下别人,把事情彻底搞清楚,再给你打电话。” 小丽笑着说道;“大勇,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能做到吗?” 吴大勇说道;“王老板,我对天发誓,咱们说的话,我外传一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丽笑着说道;“你没必要发这么狠的毒誓,我是相信你的,一个大男人,不会像小脚女人一样,到处说闲话的。说句实话,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公司最近发生了什么?没有其他的意思,此事到此为止,以后绝不在任何人面前,再提起此事。” 她把公司的情况,大概了解清楚,心中已经有数了,知道事情的起因,完全没有超出自己的意料之外。 小丽想要好几天,终于是想通了,当她遭遇车祸后,没人知道是生是死,昏迷了将近半年,醒来还不能说话,面对可能要变成植物人的人,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经不起利益的诱惑,都有可能改变想法,动些小心思,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人性,只要闺蜜知道错了,能改变她的想法,还是可以原谅的。 小丽放下心结,彻底的放开,没必要再纠缠此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在目前的情况下,权当任何事情都没发生过,还是和往常一样,少去公司为好。 她快要下班时,接到方伟打来的电话,他说道;“小丽,你下班后不要回家,在你单位楼下等我,七点以前我准时赶到。” 小丽下班后,来到停车场,等了足足一个小时,方伟才赶来,快步走到她车前,说道;“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厂里有事,耽误了一会儿,你不会生气吧?” 小丽瞅了他一眼,笑着说道;“看你着急忙慌的样子,车开的那么快,万一路上……呸,呸,瞧我这张出嘴,差点把不吉利的话说出来。” 方伟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肯定饿了,咱们俩去吃饭吧,今晚你想吃什么?” 小丽说道;“今天不让你破费了,找个小一点的馆子,随便吃点算了,你觉得如何?” 方伟同意了她的意见,俩人找了一家干净的小饭馆,坐下来,点了两个菜,小丽说道;“你知道我前几天去哪儿了?” 他觉得小丽问的有些奇怪,有些不解的说道;“谁知道你去哪儿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整天跟着你。” 小丽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猜不着,告诉你吧,去我们公司了,找到一个老员工,大体上把公司内部的情况,搞清楚了。” 方伟瞅着小丽说道;“哦,那你快给我说说,你都了解到什么了?和你原来猜测的一样不一样。” 小丽说道;“发生车祸发生后,他们估计我醒不过来,可能要变成植物人,个别人就有了其他的想法,做出了一些对不起我的事,计划把公司拆分掉,留给我一个空壳,后来,他们听说我渐渐的好起来,也是害怕了,这才半途终止了计划,估计他们正在收拾烂摊子。” 方伟这才想起来,以前的事,说道;“有些事你还不知道,你不说我也想不起来,怪不得你出车祸后,她隔三差五的来医院看你,当时,我以为她是在关心你,我心里还挺感激的。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现在才知道,她是有目的而来,看你能不能醒过来,万一你成了植物人,这个公司就归她一个人了,怎么能作出这么的事,想起来都可怕,这人还挺阴险的。” 小丽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这个社会,比她阴险的人多了去了,她及时刹住了车,还是比较好的,也是知道进退的,没有再做出更加过分的事。你想想,这件事要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处在她的位置,遇到像我这样半死不活的人,你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方伟瞥了小丽一眼,没有好气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拿我和她做比较,你是在侮辱我,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小丽大笑起来,瞅了他一会儿,说道;“也就是做个比喻,惹你发这么大的火,我还以为你的心眼儿有多大,原来比针鼻还小,我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还能有别的意思吗?你想的也太多了,就像小孩一样。” 方伟被小丽的话,弄了个大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正话反话都让你给说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了,难道你一点都不饿?还不赶快吃饭?” 小丽瞅着方伟,只是笑着,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涌出一股暖意,心想,堂堂的七尺男儿,也会如此………… 第七十三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和小丽从饭店出来,小丽说道;咱们刚吃过饭,现在时间很早,要不我们去散散步,你看如何? 方伟说道;“那好啊,咱们现在就走吧。” 两人边走边说着,步行了一段距离,小丽说道;方伟,“我问你个事,你要说心里话,你来这里已经好几年了,感觉南岭如何?” 方伟心里想,她突然问起这事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瞅了小丽一眼,说道;“南岭挺好的呀,怎么了?好好的,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 小丽说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对南岭的看法,说实话,我已厌倦了令人心烦的都市生活,好想远离这个人情冷漠的南岭,去乡下找一个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地方,买一栋房子,我们俩安安静静的,过着田园式的生活,欣赏大自然的美景,该多么的幽静又惬意。 方伟说道;“你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想离开这里,躲得远远的。” 小丽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说来话长了,有这种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我没有说出来而已。” 方伟瞅着她心神不宁的样子,说道;“你这种想法,是从什么开始的?能给我说一下嘛。” 小丽说道;“很早以前就有了,自从这次出事后,连最好的朋友,都可以背叛我,想离开这里的想法,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方伟用胳膊搂住她,靠近自己说道;“你和闺蜜之间,心里已经产生了隔阂,以后就不好相处了,也没必要离开南岭,最好找个时间,你们两个坦诚不公的谈一谈,好合好散嘛,分开也不是什么坏事。” 小丽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还没有考虑成熟,我俩认识多少年,好得就像一个人似的,想不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把我的心都伤透了。” 方伟宽心地说道;”现在啥人都有,像她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也不能因为这次受到挫折,连好人都给否定了,这也有点偏激了吧。你父母可还健在,还有你大姐二姐,都在南岭生活,你舍得离开他们吗?” 方伟说到小丽的痛处,她半天没吱声,两人都不再说话,紧紧地依偎着,接着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小丽才说话;“方伟,你说得对,我父母年龄大了,真舍不得离开他们,这正是我很难做出决定的原因所在。” 方伟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说道;“咱们说些别的,不要再想这些事了,一旦陷进这世俗的漩涡里,是很难走出来的。你要把心态放平,多往好处去想,调理一下自己的心情,慢慢的都会好起来。” 小丽说道;“说起容易,做起来难,心情的好转,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要想能想得通,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你说对吧?” 方伟转换了话题,说道;“你在市区买的房子,已经有好几年了吧,具体位置在哪,你连父母都没说过,对谁都保密,也没给我详细的说过,咱们抽个时间,带我去看看,你看如何?” 小丽神秘地笑着,说道;“你想去看房子,这有什么难的,我跟你说句实话,房子虽然写在我的名下,实际上是给我们俩买的,你在南岭打拼这几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早就考虑过,将来我们结婚后,住在父母家,多有不便,就算我同意,你也不会同意的,我们总不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方伟说道;“小丽,你想的真周到,考虑得够远的,你的心思真够缜密的,你买房时,就想到了今天,看来我早就成了你的囊中之物,我说的没错吧?” 小丽的脸红了起来,因为天色昏暗,方伟没看见,她说道;“你还记得吗?那年春节过后,你从老家回来,说在老家找对象,你俩还没成,找了很多借口,我虽然有些担心,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还是能感觉出来,你是喜欢我的,只是心里很矛盾,拿不定主意,我说得对吧?” 方伟笑着说道;“当时,你父母让你和小王,谈对象那一段时间,我表面上装得跟没事人似的,实际上我是很难受的,像被猫爪挠了一样,心里乱七八糟的,整天什么都不想,只想着你,有好多天晚上,彻夜难眠,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一直默默地在祷告,希望你和小王,千万不要谈成,有一次,我俩在饭馆吃饭时,我问你和小王谈得咋样了,你在我面前说,找对象的先决条件,就是要达到像我这样的标准,否则的话,宁可一辈子不嫁,当我听到这些话后,就觉得你是在暗示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又不敢在你面前表露出来,只能忍住满心的喜悦。回到住处后,兴奋地躺在床上,一夜都没有睡觉,睁着眼睛到天亮,当兴奋过后,我又清醒过来,我们两家的条件差得太远,简直堪比想吃天鹅肉,实在是高不可攀,绝不可能走到一起,我的心又彻底地凉了下来,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小丽笑着说道;“你终于说出了实话,你真会骗人,装的还挺像的,当时把我也给闹懵了,我还有些担心,怕你飞回老家,扔下我一个人咋办,就为这事,我费了好大的心思,还专门找大姐商量过。” 方伟说道;“那段时间我也不好过,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没法与人商量,也不能对任何人说,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想方设法忘掉你,没有好的办法,只能选择拼命的工作,时常加班加点,也不计报酬,没想到事与愿违,更加深了对你的思念,不过,这也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同事们夸奖我勤奋能干,与此同时,也被我们的老板看中,调到销售部工作。” 小丽用柔软的拳头,轻轻地锤了方伟一下,问道;“是不是就在那时,你被王梅看中了,让同事牵线,你们俩开始谈恋爱了?” 方伟也笑了,搂紧了小丽,玩笑似的说道;“你真狠心,力气还真大,这一拳打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你想要了‘老公’的命,然后再去找别人?” 小丽说道;“我问你话呢,怎么不正面回答我,老实的告诉我,你和王梅谈过恋爱没有?” 方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大一会儿,说道;“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在逗我,王梅留给我的信,都让你看过了,我没有一点儿,可隐瞒你的,人家已经走了多长时间了,你还好意思惦记着此事,怕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小丽说道;“就是一句闲话,你这么心虚干嘛,还要给我解释那么多,难道你还在想着她?” 方伟说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揪着我和王梅不放?” 小丽朝路上的行人看了一眼,说道;“闺蜜和我多么好的关系,我那么信任她,都敢背叛我,最近我开始怀疑自己,乃至整个社会,没有一个好人,这可能是人们常说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方伟听到小丽这些话,一下子紧张起来,心里想,她虽然已度过生死关,又遭遇闺蜜的背叛,在这双重打击下,在她心里留下可怕的阴影,她的心态有些失衡,心理严重扭曲,看问题钻进死胡同,照这样下去,会产生心理疾病,这得尽快去看心理医生,否则的话,后果是很严重的。 方伟拐弯抹角地说道;“小丽,最近几天,我老感觉头疼,晚上睡不着觉,总是失眠,怕是得了抑郁症,明天你能否请个假,陪我一块儿去医院,找个心理医生,好好的给我瞧瞧,你有时间没有?” 小丽没明白话里的意思,着急起来,傻乎乎地说道;“方伟,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时间有多长了,怎么也不给我说,一直硬挺着,这可不行,明天必须请假,我陪你一起去医院,那里我有熟人,找个好大夫瞧瞧。” 方伟觉得自己编造的谎话,起了作用,笑着说道;“看把你急的,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病,又不影响工作,再拖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小丽心疼地说道;“你不能这样,为了工作,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这可不行,有病就得及时治疗,你听我的,明天要一定要去医院,一天都不能再拖下去。” 小丽一点儿都没弄清楚,也没有察觉到,去医院是给她看病的,因为方伟还没有疏通好,与大夫的关系,还要再拖一天,想到这里说道;“小丽,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需要一天的时间,咱们后天去医院吧,你看好吗?” 小丽说道;“明天你一定要把事情处理完,绝不能再往后拖了,后天就后天,咱们一定要去医院。” 方伟说道;“咱们一言为定,你明天下班前请好假,后天就不用去单位了,你在家等我,我去接你,咱们直接去医院。” 小丽高兴地答应了,他们继续散着步,眼看接近午夜,两人回到停车的地方,各自开车回家了。 第二天早晨,方伟电话给张经理请过假,然后匆匆赶到医院,找到原先给小丽治病的主治大夫,说道;“大夫,我有要紧的事和你谈,是有关小丽的事,你能否抽出点时间吗?” 大夫说道;“我马上要去查房,你就在办公室等我,用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的。” 方伟耐心地等了两个多小时,还没有见大夫回办公室,心里很着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移步到门外,在走廊来回地徘徊着步,四处观望着。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大夫这才回到办公室,进门方伟就说道;“大夫,可把你等回来了,我能开始说事吗?” 大夫瞧着他说道;“小丽出了什么事,看把你紧张的,你慢慢说,不要着急。” 方伟说道;“大夫,事情是这样的,小丽出院后,身体恢复得挺快的,很快就好起来,没想到,她身体刚恢复,生意上又出了问题,对她的打击很大,怎么说呢,她最近开始疑心很重,是不是心理出现了问题,需要不需要找个心理医生,给她瞧瞧,你能否给我拿个主意?” 大夫说道;“能否详细的说一下,小丽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讲清楚,我才好判断,该找心理医生。” 方伟说道;“小丽的一个闺蜜,俩人合伙做生意,已经有多年了,知道小丽出了车祸,不可能醒过来,就动起了歪脑筋,想一个人把公司吞掉,有人告诉了小丽,她怎么也想不通,多少年的好朋友,就像亲姐妹一样,竟能做出这样的事,再加上刚经历的车祸,两者加起来,就等于双重打击,她哪里受得了,这两件事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创伤,所以小丽开始怀疑任何人,连我都不信任了,大夫,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大夫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先别着急,我们医院有一个,很好的心理咨询师,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你把晓丽目前的情况,详细的给他讲一下,看人家怎么说。” 方伟跟着大夫,来到心理咨询师办公室,里面坐了好几个咨询的人,他们等了一会儿,在大夫的引荐下,方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咨询师详细的说了一遍。 咨询师说道;“根据你说的情况,她不属于心理疾病,只是一时想不通,容不得别人背叛,心态失衡,看问题出现了偏执,这才怨天尤人,也不从自身找问题,暂时钻入牛角,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明天把她带过来,我从侧面开导一下,让她心胸放宽一些,问题也就解决了。” 方伟说道;“医生,明天是以我的名义,找你看病的,我是把她框来的,明天装作啥都不知道,先给我看‘病’,然后再把话题转到她身上,别让她感觉到,专门为她瞧病的,需要您配合一下,好吗?” 大夫见方伟提出无理的要求,急忙帮腔道;“小伙子求到你,你就帮他一下吧,就是说几句善意的谎言,这没什么违规的,又不让你犯错误,你没啥可担心的。” 咨询师说道;“大夫都帮着说话,我只能同意了,最好明天早点来,不用去门诊挂号了,直接来我办公室。” 方伟站起来,客气的说道;“谢谢医生,等这件事过去了,我要好好谢谢你,在市里有名的大饭店,请二位医生,不醉不归。” 咨询师说道;“这就是我的工作,也不算多大的事,没必要这么客气,你就不要破费了,请客就免了吧。” 方伟与大夫告辞,开车离开医院,把车停在路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拿出香烟,点着火抽了起来,烟圈从嘴里吐出来,慢慢的向车外飘去,………… 第七十四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近一段时间,方伟特别注意,小丽情绪上的变化,虽然和她去过一趟医院,经过心理医生的指导,心情仍然没有太大的好转,她仍然很郁闷。 方伟也没什么没办法,突然想到,能否利用最近厂子,大检修这段时间,出去旅游一趟,换个环境,兴许小丽的心情会好起来。 他吃过晚饭后,来到小丽家,见到小丽和她父母,客气地说道;“伯父,伯母,我请二老和小丽,出去旅游一次,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他的话刚出口,小丽立马来了兴趣,兴奋地说道;“好啊,出去旅游是好事,这还用问吗?什么时候走?” 方伟笑着说道;“我们厂马上要停产检修,还需要再等几天,咱们出去旅游,时间不能太短,你能请得了假吗?” 小丽说道;“请假没问题,多长时间都行,咱们这次出去,不能只逛一个地方,那多没意思,要多去几个景点,你觉得如何?” 方伟说道;“正合我意,只要你高兴,别说多去几个地方,就是逛遍你想去的任何城市,我都陪着你们。” 小丽母亲看着老头子说道;“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就不去了吧,况且,单位经常组织我们老干部外出旅游,该去的地方我们都去了,还是你们两个年轻人去吧,我们就不掺和了。” 小丽父亲接着说道;“你妈说得对,我们的身体也不太好,走路也不方便,该逛的地方,我们早就逛过了,这一次就不去了。” 方伟说道;“伯父,伯母,你们不去,这哪能行呢,您二老有我和小丽照顾,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小丽父亲说道;“你有这份心思,我们就满足了,不用多说了,你们俩准备一下,挑个吉利的日子,出行比较好。” 方伟瞅着小丽说道;“小丽,你看这怎么办,两位老人都不想去,我看咱们也不旅游了吧。” 小丽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说道;“你说好的去旅游,怎么又变了,我爸妈不去就算了,我在南岭闷得慌,想去外地散散心,总可以吧。” 小丽母亲说道;“你俩不要再争执了,既然小丽想去旅游,方伟你就陪她去吧,不要顾忌我们。” 方伟面露难色的说道;“伯母,那就遵照您的意思,我们准备一下,最近几天就走,您还有什么吩咐?” 小丽父亲说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出去就是为了散心,路上要注意安全,小丽的身体刚好,不要让她过于劳累,每天要逛的时间不要太长,走路不要太多,一定要注意休息,别的我就没有要说的了。” 方伟说道;“伯父,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丽的,不会让她过于劳累的。” 小丽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那些,无关痛痒的话。我来说一句,这次旅游线路,要详细的计划一下,第一站去哪儿?终点又在哪儿?这些都要提前考虑好。” 方伟说道;“我又没去过几个地方,有些好的景点,名胜古迹,听都没听说过,我不知道该怎么走,旅游线路还是由你考虑,你喜欢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你说好不好?” 小丽高兴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这次出去,想去的地方太多了,咱们几千年的文明国度,有好多大山名川,佛教圣地,名胜古迹,我都想去看看,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半路反悔,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方伟看她还像小时候一样,认真的样子,会心的笑了,说道;“我说过的话,向来是算数的,何况是对你说过的话,你放心好了,咱们这次出去,一切都听你的,好吗?” 工厂大修就要开始,方伟找到张经理,说道;“张经理,我想请个假,利用这次检修时间,陪着小丽出去旅游,请您批准。” 张经理犹豫了一下,说道;“方工,请假我可以批准,不过得有个前提,你要把检修工作安排好,责任时间都要有要求,还要具体落实到人,这才能让我放心,你看好不好?” 方伟说道;“张经理,你这个要求不过分,我会把具体任务落实到人,不会让检修工作,出现任何问题,我保证能做到这一点,请您放心好吧。” 张经理问道;“方工,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你可不要多心,小丽的病伤,不是已经好了吗?” 方伟说道;“她最近有些波动,情绪不太好,人也很郁闷,我有些担心,陪她出去散散心,换一个环境,让她领略各地的人文趣事,心情会好起来的。” 张经理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就去吧,尽快把工作安排好,放心地和你爱人,好好去玩儿吧。” 小丽也办好了请假手续,旅游必备的东西,也在精心地准备着,连机票都已提前买好,就等着方伟,一起出发了。 出门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走的那天早上,方伟早早起床,叫了一辆出租车,接上小丽,直奔机场。 当飞机穿过云层那一刻,他们彻底放松下来,小丽兴奋的不得了,透过机窗,向外看了一会儿,回头瞅了一眼方伟,说道;“坐过多少次飞机,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的心情特别好。” 方伟说道;“因为你遭遇太多的事,心情压抑的太久,一直闷闷不乐,今天终于离开了地面,仿佛像仙女一样,在空中俯瞰人间,能不开心吗。” 小丽略有所思的说道;“你的比喻虽然有些夸张,但还算是比较恰当,看来从另一个视角,去看待事物,感觉就是不一样,有好多事情,不要刻意的去想它,过好当下的每一天,这才是最重要的,人这一生,其实并不简单,物质享受是一方面,在精神上要洒脱一些,去感受生活,这也很有必要。再说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人们常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话我今天终于明白,古人说的一点没错。” 方伟说道;“这些道理人们都懂,一旦遇到具体的事情,就情绪化了,控制不住自己,很容易昏了头,早把古人的遗训,抛到九霄云外,你能终于领悟其中的奥秘,我真为你高兴。” 小丽嘟着嘴说道;“你也太小看人了,我是读过大学的,受过高等教育,还能让这些俗事束缚我,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现中,我仍然是个普通人,和别人没什么两样,难免受到方方面面的影响,毕竟在学校学到的,和现实还是有区别的,我也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难免沾染许多坏毛病,无法逃脱世俗的束缚,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做过一些荒唐的事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时我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方伟说道;“你不要太自责,世人都会犯错的,没有一个纯粹的人,早就有人说过,比如;宋代戴复古《寄兴》说;‘黄金无足色,白璧有微瑕’。” 小丽说道;“我是在检讨自己,又不是自责,更不会揪住以前所犯的错误不放,在这点上,你尽可放心,我不会再为已经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了。” 方伟说道;“求全责备也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你已经想开了,那就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彻底的放下,开开心心的生活,和以前一样,把你最阳光的那一面,展现给大家,你说好不好?” 小丽笑着说道;“我正在努力地做到这一点,不过,你不用担心,要不了多久,你会看到另一个我。” 方伟瞅着小丽说道;“话说的挺漂亮的,那就看你的行动了,我毫不怀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小丽笑了笑说道;“我制定的旅游线路,你也不问问,我们这一趟班机,要飞往哪里?” 方伟回答道;“提前说好的事,我不好过问,只要你开心就好,你让我猜猜,咱们旅游的第一站,大概是泰山吧。” 小丽瞅着方伟,笑着说道;“你真会骗人,你说没去过几个地方,那怎么知道咱们要去泰山旅游?” 方伟说道;“我以前给你说的,都是真话,确实没去过几个地方,这是地理知识告诉我,各个省会的名字,我还是知道的,再说了,机场喇叭广播说,这趟飞机要去济南,那不是山东的省会吗,山东有名的地方,一个孔府,一个泰山,大部分人都知道,难道我不知道吗?” 飞机落地济南,时间已经不早了,方伟和小丽在济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两人早早起床,吃过早点,坐上长途车,直奔曲阜而去。 临近中午时,汽车到了曲阜,方伟和小丽下车后,随便吃了几口,兴致勃勃地来到孔庙。 首先看到的是‘至圣庙,这三个大字,这是乾隆皇帝御笔亲题的,至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曲阜,它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他是神农故都,黄帝生地,商殷之国,周汉鲁都,他还是儒家鼻祖,孔子的故里。 后人怀着对孔子的崇敬,人们不断地来到这座圣城,追忆者儒家文化的渊源,感受着历史留下的印痕。 曲阜有著名的孔府,孔庙,孔林,孔府位于曲阜中央,它不仅规模宏大,而且微微壮观。亭堂楼阁,不计其数,花园也不少,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远远看到一棵柏树,这是孔子亲手栽种的,还有一棵树干,好像有一条龙盘在上面,因此而得名‘龙树’,距今已有两千多年千年,堪称一大人文奇观。 方伟和小丽走进孔府,转了没多久,她有点累,坐在忠努堂旁边,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脚踝不太舒服,小丽说道;“我有些累,咱们今天不逛了,早点儿回去吧,你看可以吗?” 方伟说道;“好吧,咱们今天就不逛了,你不要着急,咱们再休息一会儿,再去找家旅馆,休息一晚,明天去泰山。” 第二天早晨,小丽起床后,发现自己的脚踝,有些红肿,伴有淤血,她用手搓揉了一会儿,血脉通了,反而更疼了,试着走了几步,疼的她坐到床边,流下了眼泪。 小丽为这一次旅游,正在后悔不已,忽然,听见方伟在敲门,她拐着脚,慢慢地走过去,把门打开,方伟看见她脸上挂着泪珠,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到底是出了啥事儿?你怎么哭了?给我快说,你听见了没有?” 她扭过头,不再看他,方伟把小丽扶到床边儿,让她慢慢坐下,说道;“我在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 小丽用手指着脚踝,说道;“昨天可能走路太多,脚腕都肿了,疼的我不行,现在不能走路,这可该咋办?” 方伟说道;“你往床后边挪一下,把腿伸直了,让我仔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丽抬起臀部,往床后挪了挪,伸直了腿,方伟坐在床边儿,轻轻地抓住她的脚腕儿,放在自己的腿上,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大问题,然后慢慢的揉起来。 方伟揉着脚腕儿,说道;“看你这脚踝,肿成了啥样子,咱们哪儿也不去了,就在曲阜休息两天,找个大夫给看一下,” 小丽说道;“休息两天后,咱们还是要去泰山的,听说山顶看是磅礴的日出,别有一番趣味。” 方伟心疼小丽,看着她说道;你现在这样子,就是去了泰山,你怎么上去?难道爬上去不成?,泰山那么高的,我不可能把你背到山顶,等你脚踝好了以后,咱们再说吧。” 小丽愁着脸说道;“咱们是出来旅游的,第一站还没有逛完,我就成了这个样子,反而拖累了,你不会怪我吧?” 方伟说道;“你说的哪里话,我哪能怪你,你就是现在要回南岭,我也不会反对,主要是你很长时间,没有多走路了,你一时不小心,把脚给崴了,休息两天就好了,不要再哭鼻子,会让别人笑话的。” 小丽温柔的看着方伟,流露出炙热的目光,方伟感觉到了,他把小丽搂在怀里,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来减少因伤带来的疼痛。 方伟的心跳在加速,两人紧紧地拥抱着一起,不顾一切的相吻着,陶醉在二人世界里………… 第七十五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泰山雄伟壮阔,高耸入云,风景独特而美丽,堪称五岳之首,古代多少帝王将相,文人墨客趋之若鹜。 方伟和小丽费了好大的劲,经过半天的攀爬,终于站在泰山之巅,这才真正的理解了,李白赞美泰山的诗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小丽迎风站着,她捋了捋散乱的头发,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泰山的仙气,张开双臂,仿佛要飞向空中,俯瞰祖国的山川河流,荡涤自己的心灵。 两人站了好久,才坐在一块儿石头上,感慨地说道;“泰山真雄伟,这是我没想到的,站在泰山之巅,真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不仅领略了大自然的美景,也开阔了我的视野,真是不虚此行。” 方伟说道;“人们常说;蜀道难,难以上青天,虽然我们没有走过古人的路,但是,要与泰山的雄伟峻险相比,也不过如此吧。” 小丽说道;“泰山该去的几个景点,都已经看过了,我也太累了,明天就不来看日出了,天马上就要黑了,咱们原路返回吧。” 方伟说道;“你可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时间不早了,不能再休息了,咱们现在就动身下山吧。” 两人连夜返回了济南,第二天,又风风尘仆仆地飞到旅游城市——西安,去了兵马俑,华清池,然后返回西安,去了碑林,大雁塔,最后参观了,一代女皇长眠之地——乾陵。 在陕西旅游的这几天,他们早早出去,晚上回来,一天都没闲着,可把小丽累坏了,回到宾馆,小丽说道;“方伟,陕西有名的景点,咱们都逛了,剩下的就是该找当地的小吃了,听说羊肉泡馍,裤带面和肉夹馍相当好吃,咱们明天去趟回民街吧。” 方伟说道;“我对西安还是比较了解的,明天我带你去,咱们好好逛逛,把当地的小吃都吃个遍。” 小丽高兴地说道;“那好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该吃的小吃,我们都要吃到,况且,北方的饭菜,很合我的胃口,我要放开肚子,满足一下自己的味蕾。” 方伟说道;“小丽,我有个建议,要和你商量一下,这里离我们老家不太远了,我们能否抽个时间,你和我一起,回去看我父母?” 小丽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完全同意,我早就想故地重游,看看第二故乡的变化,这也是我多年的心愿,是不是要提前通知一下,老家的父母,拍个电报或者写封信。” 小丽没有反对他们回老家,还乐意跟他一块儿去,方伟高兴地说道;“不需要提前通知我父母,我们突然到家,会给家里人一个惊喜。” 小丽提醒方伟,说道;“回老家要买些礼品,尽量多买一些贵重的,毕竟这次回去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我呢,礼品还是由我来买吧,应该买些什么,你要给我参谋,不要让你家人,觉得我小气。” 小丽的话,让方伟心里暖烘烘的,说道;“临走时,再买些腊牛肉和腊羊肉,这是当地有名的特产,肉质软糯,味道相当好,正合我父母的口味,其他的东西,就不要再买了。” 两人又在西安玩了两天,然后买好火车票,赶到方伟老家,下车后,他们走出车站,晓丽看着熟悉的街道,十多年来,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她瞅着方伟,说道;“方伟,十多年后,我又重新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内心既紧张又兴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方伟微微笑着,瞅着她说道;“这能有什么感觉?我的家乡还是这么落后,让你见笑了,你紧张的原因,你是不是害怕见我父母?” 小丽说道;“也有这个因素,还有其他的原因,比如说;我离开大概有十四五年吧,改革开放也有几年了,你们这个县城,变化不大,几乎还是原来的样子,当地政府,是干什么吃的,我有些想不通。” 方伟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早就给你说过,北方的落后,你是无法想象的,当时你还认为,我是在骗你。不相信我说的话,现在看到了吧,眼见为实,你也该信了,我没骗你吧。” 两人正在说的话,一个三轮车夫,见他俩提着好多东西,走过来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需要不需要送一下,我的三轮车是专门拉客的,还是电动的,价钱很便宜,很快就能把你们送回家。” 方伟说道;“小丽,县城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只有这电动三轮车,我们就座它回家吧。” 小丽笑着说道;“这三轮也挺好的,视野广阔,路上还能看到周边的风景,也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他们坐上三轮,向方伟的村子驶去,县城到方村,大概有十来里地,道路坑坑洼洼的,不太好走,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方村口,方伟让三轮车停下来。 方村文化人不少,老一辈人很讲究礼仪,有一条祖辈传下来,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你是从外面回来,哪怕你是当官的,也要在村口下车,步行回家。 解放后,这种规矩遵守的人少了,有头有脸的人,还是在遵守着,特别是有身份的人,一般不敢违背它,比如;村里有一个当县长的人,每次回家,都要在村口下车,推着自行车,见到村里人,都要打招呼,以示对乡亲的尊重。 即便是在解放前,在外面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一旦要回到村子,在村口也得下马,规规矩矩地步行。 方伟多少也知道一些规矩,所以,他才在村口下车,他和小丽提着东西,步行朝村里走去。 他们刚进村,小丽说道;“村里变化不大,和我离开时,基本上还是一样的,没有多大的变化,就是新建了几间门面房,临街建的学校,不在老地方了,搬哪儿去了?” 方伟说道;“这几年我很少回来,也不知道学校搬哪去了,你还认识去我家的路吗?” 小丽想了想说道;“我肯定记得,快到厂区时,左边有一个土坡,上去就到了,我说得对吧?” 方伟正要开口说话,看见一个邻居,他上前问好,邻居大婶指着一间门面房,说道;“小伟,几年不见了,你回来了,你们家没人,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你看见了吗,你父母就在那里,那是他们新开的饭馆。” 方伟客气的说道;“婶子,谢谢你,你要有时间的话,来我们家里坐坐,你这是要去哪里?” 邻居大婶说道;“这不是刚下过雨吗,我去看一下庄稼,有没有倒伏的,地干了没有,能不能下地干活。” 方伟说道;“婶子,你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邻居大婶瞅着小丽,问道;“小伟,这位漂亮的姑娘,是谁呀?” 方伟不知道该对邻居怎么说,犹豫了一下,羞涩地说道;“婶子,她是我的对象,这次回来,是看我父母的。” 邻居大婶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回来结婚的?这可是大喜事呀,你父母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方伟瞅了一眼小丽,回头对着邻居大婶说道;“婶子,你可真会说笑,当着人家的面,说结婚的事,你看她都害羞了,脸都红了。” 邻居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该结婚了,你父母还盼着抱孙子呢。” 方伟看着小丽很不自然,红着脸把头低下,他说道;“婶子,不多说了,我现在就去见父母,等你从地里回来,咱们再聊吧。” 母亲从窗户看见儿子,正在和别人说话,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她急忙走出来,快步来他们跟前,没顾上和儿子说话,两眼盯着小丽,瞅了一会儿,说道;“你是小丽吧?我去南岭看过你,当时你还在昏迷中,没想到这么快就好起来,我真为你高兴,你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睛,嗯。长得真好看,我都认不出来了,你坐车一定很累的,快点把东西给我,跟我进屋说话。” 方伟见母亲兴的样子,说道;“妈,一见面你就唠叨起来,你也不问我吃饭了没有,只顾和小丽说话了,把我晾在一边,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儿子?” 母亲没理你儿子,一直瞅着未来的儿媳妇,心里那个高兴劲,实在没法说,一手接过小丽的包,一手拉着她的手,向自家的饭馆走去。 方伟好像是个外人,没人理他,只好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母亲后头,走进饭馆,他看见父亲正在忙活着,给顾客准备饭菜,腾不出手来说话。 方伟瞅着年迈的父亲,还在为家人操劳着,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叹了一口气,说道;“爸,你身体不太好,开饭馆也不容易,我们这个小地方,没有几个人吃饭的,费心费力也挣不了几个钱,我给家里的汇款,难道不够你们花,不要再我累了,把身体养好比啥都强。” 旁边有一个吃饭的客人,瞅着方伟的父亲,问道;“这是你大儿子?长得这么高大帅气,还操心你们的身体,你们老两口多有福气,还开饭馆干啥,把身体养得好好的,就等着抱孙子吧。” 方伟听到顾客在夸奖自己,他赶紧掏出烟,递了过去,说道;“大叔,你也劝劝我爸,我在这谢谢你。” 顾客接过香烟,说道;“你父母能有你,这样孝顺的儿子,那可是他们的福分,实在令人羡慕,我的儿子,要是像你这样儿,那我的后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 方伟客气地说道;“大叔,你言重了,你儿子肯定比我小,现在还不懂事,等他长大了,一定会孝顺你的。” 方伟父亲瞅着儿子,说道;“你和小丽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就给你做,也有现成的饼子和羊汤,这很对你的口味,你去问问小丽,她想吃点什么?” 方伟掀开门帘,走进里间,看见母亲正和小丽说着话,他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妈,你光顾说话了,你也不问问人家,吃饭了没有,她可还饿着肚子呢。” 小丽说道;“你别瞎说,我根本就不饿,我和伯母说几句话,碍你啥事儿了,你出去吧。” 母亲这才松开小丽的手,急忙站起来,说道;“小伟,你陪着小丽说会儿话,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们做饭,哦,你看我把我急的,都忘了问小丽,你要吃点什么可口的?” 小丽说道;“伯母,你别忙活了,我不饿,让方伟出去帮伯父,我陪着你,坐在里屋说会儿话。” 母亲说道;“这哪能行,你大老远来,从下火车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第一次来我们家,哪能让你饿着肚子,要是让你父母知道了,能不怪罪我这个老婆子,估计他们还要骂我的。” 小丽说道;“伯母,不要专门为我做了,现在有啥就吃啥,小时候适应了,咱们这边的口味。” 方伟说道;“妈,我爸说有现成的饼子羊汤,小丽,你喜欢吃吗?” 小丽说道;“羊汤加饼子,泡在碗里挺好吃的,方伟,咱俩就吃这个,挺好的,不要再做别的了。” 方伟说道;“妈,你不要出去了,就在里屋坐着,我去搬张桌子,我和小丽在里屋吃。” 母亲只好坐下,说道;“小丽,你们南方人,生活条件那么好,羊汤是我们这里的早饭,是上不了桌的,你能吃得惯吗?” 小丽说道;“伯母,你忘了,我小时候在方村,生活过多年,咱们这里的口味,我早已习惯了,自从回到老家后,吃不到北方菜,经常找北方人,在南岭开的饭馆,寻找儿时的味道,你说我能不能吃的惯?” 方伟母亲说道;“小丽,你在里屋坐一会儿,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来。” 她走出里屋,小丽这才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着窄小屋子,用土坯盖的,大小也就七八平米,房梁上挂着一个,十五瓦的小灯泡,临街窗户不大,两边墙上,各挂着一张过时的年画,屋里昏暗的看不清东西。 小丽心想,方伟父母的日子,过的是多么的艰辛仔细,连亮一点的灯泡,都舍不得用,这是怎样勤俭的两个老人,她有些困惑。 她眼前的情景,既有伤感,也有无奈,也多了些忧虑,两位老人家,那么大年纪,还在为儿女操劳着,这是多么伟大而无私的爱,着实令人敬佩。 母亲把儿子拽出饭馆,埋怨着说道;“你都这么大了,做事总是欠考虑,你和小丽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哪怕写个信也好,让我好有个准备,就这么突然到家,你让小丽住哪里?连铺的盖的都没有,你说该咋办?” 第七十六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母亲的话,方伟难以回答,他从小到大,没有操过这么多心,事情依然是这样了,只好想办法找回,回家前,小丽提醒过他,应该提前给家里拍个电报,他硬是没听进去。 他现在后悔不已,说道;“妈,我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些细节,你说该咋办?让小丽住在哪里?” 母亲说道;“你这粗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过来?要不这样吧,你们回来,也住不了几天,小丽和你妹妹从小就认识,她婆家是新盖的房子,收拾得很干净。就让小丽晚上和你妹妹住在一起,白天再回到咱们家,让你妹夫另外找地方去住,你妹妹家里有新被子,我们就不再重新买了,省得你再去县城跑一趟。” 方伟说道;“妈,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就这么着,吃饭的客人,已经走了,我去里间把小丽叫出来,就在外间吃吧,你住的里屋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楚,饭都吃不到嘴里。” 母亲宠着儿子,笑着说道;“你赶快进去,陪小丽吃饭,我现在就去学校,找你妹妹,提前把事情提前安排好,让她有个准备,顺便告诉以你的妹妹,小丽来咱们家了。” 没有多大一会儿,方伟的妹妹,飞快跑进饭馆,她瞅着哥哥和未来的嫂子,正在吃着饭,她坐在哥嫂的旁边,眼睛一直瞅着小丽,高兴地说道;“嫂子,什么时候到的?你可比小时候,漂亮多了,要不是有我哥在,就是面对面,我也认不出你来。” 方伟妹妹当着父母的面儿,这一声嫂子叫得,小丽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妹,我和你哥还没结婚呢,你就开始叫嫂子了,多不好意思,也让人不舒服,还是叫我的名字比较好,十多年不见,你也漂亮了,还当了老师,已经为人师表了。” 方伟妹妹说道;“哥,你净顾着吃饭,嫂子十几年没来咱们家了,就让人家吃这个,这也太不像话了。” 方伟还没说话,小丽已经开口了,说道;“羊汤加饼子,这才是正宗的地方小吃,在南方是吃不到的,这也挺对我胃口的。” 方伟瞅着妹妹说道;“进门也不和我打招呼,开口就是埋怨,爸熬的羊汤,做的饼子,在外面想吃都没有,我早就嘴馋了,要是不回来的话,是吃不到的,我和小丽都挺满意,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发表自己的意见。” 妹妹瞥了哥一眼,又瞅着小丽说道;“嫂子,你今晚住我那儿,我们家是新盖的三间大瓦房,明亮又宽敞,我们俩人十多年不见了,睡在一起要好好聊聊,你看如何?” 小丽说道;“小妹,客随主便,住哪儿都行,你别再一口一个嫂子,叫得让人脸红,我不太习惯这么叫,要是让外人听见了,影响多不好,还是赶紧改口吧,叫我名字自然一些。” 方伟说道;“小妹,你两个从小关系就非常好,小时候经常在一块玩,现在长大了,反而生疏起来,没必要这么客气,今后不要乱叫嫂子了,还是叫她的名字比较好,虽然小丽是你未来的嫂子,毕竟我们还没结婚,说话还是要注意分寸的,小丽,我说得对吗?” 小丽笑着说道;“小妹,你哥说得对,就听他的,我俩还跟小时候一样,你就不要那么客气了。” 方伟父母,看着儿女们在斗嘴,心里高兴得很,特别是母亲,一直瞅着小丽,越看越心疼,两眼没挪开过。 母亲越看越喜欢,心想,未来的儿媳,受过高等教育,人又长得漂亮,父母做过高官,家境又那么好,也不嫌弃乡下人,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方伟回家这几天,除了陪父母,就是领着小丽,在村里到处转,小丽父母工作过的军工厂,和方村连在一起,生活区和厂区,把村子夹在中间,上下班的道路有两条,其中的一条,是从村子中间穿过。 小丽想找和她一起来的子弟,经过多方打听,她没找到一个认识的,不是随父母调走了,就是忘了人家的名字,她和方伟特地去了,两人小时候,经常玩的地方,寻找儿时的记忆。 方伟走在山坡上,找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小丽不让他,挖走野花的地方,他在附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当年那株,开得又红又水灵的鲜花。 王伟有些丧气,他坐在地上,说道;“小丽,我费了这么大的劲,你猜猜,我在找什么,你过来,坐在我身边,听我给你说。” 小丽笑着说道;“你不用给我说了,我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你在找啥,你是不是在找当年,我不让你挖走的那株花?” 方伟还没说出口,被小丽猜中了,他有些生气,说道;“你真聪明,看来你没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 小丽瞅着山下的工厂和村子,略有所思地说道;“我虽然离开好多年了,这里可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我的心早就留在这里,留下的不仅是儿时的记忆,还有情感的寄托,过去的好多事情,都历历在目,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方伟问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哪知道,我又猜不到你心里去,现在能不能,把你内心的想法,给我说说嘛。” 小丽瞅了他一眼,又向南山望去,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我小时候在这儿,生活的时间,和我的一生比起来,是不算太长,那可是我成长的关键的几年,从天真到懵懂,这个过程虽然很简单,却给我带来幸福和快乐,我的心智逐渐成熟起来,你不是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那我告诉你,在我情窦初开时,陪伴在我身边的就是你。” 方伟盯着小丽说道;“难怪你对小时候的记忆,是那么深刻,原来在你心里,还有一个小秘密,一直隐藏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吐露出来了。” 小丽说道;“方伟,我们这次回来,我对方村又多了一份亲切感,也使我明白了好多的事,不管我离开多久,心里总有一份牵挂,支撑着我往前走去,当累了的时候,想休息一下,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能使我心安的地方,到底在哪里?没人的时候,我想过好多少次,总感觉灵魂一直在半空飘着,徘徊着,没有个明确的地方,可以落下,今天我终于清楚了,这个地方就是方村,没错,这就是我眷恋的地方。” 小丽的话感染了方伟,他沉默了,瞅着她说道;“小丽,你刚才说的话,情真意切,挺让人伤感的,对家乡的怀念,虽然有同样的想法,但是与你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这真让我无地自容。小丽,再等几年,我们多挣点钱,把你们家该办的事情都办了,没有了后顾之忧,你和我一起回来,踏踏实实地生活,过好我们的下半生,你觉得如何?” 小丽说道;“你说得对,我也明白你,话里的意思,说句不该说的话,等我父母故去,我也就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可以毫无牵绊地离开南岭,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方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小丽,咱们这次出来旅游,下一步要去哪里?你考虑好了没有?” 小丽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说道;“咱们应去四大佛教名山之首,佛教圣地五台山去看看,然后再去银海市,这是最后一站,其他的地方都不去了,咱们就直接回南岭,你觉得如何?” 山坡上的花草,被微风徐徐的吹着,摇曳着,婀娜多姿地摆来摆去,仿佛像是娇小的孩子,露出五颜六色的脸,冲着他俩微笑。 方伟和小丽,谈论最多的,是小时候的事情,回忆起往事,欣赏着太行山的风景,眼看中午已过,他们这才起身回到村子。 方伟离家的那天早晨,特地让父亲给他,熬了一锅又白又浓的羊汤,他一连吃了两大碗,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爸,妈,儿子要走了,你们要注意身体,赶紧把饭馆盘出去,不要再费心操劳了,我们家比以前好多了,又不是过不去,别再心疼钱了,存在银行没啥用,该吃吃,该喝喝,只要你们身体好,没病没灾的,这就是儿女们的福气。” 小丽说道,“伯父,伯母,我和方伟要走了,我给二老留点些钱,就塞在你的床铺底下,千万别忘了拿出来,万一让人偷去,就不太好了,多少也算是有损失吧。” 方伟母亲说道;“你这孩子,给我们留钱干嘛,我都老了,又没有地方可花,你还是拿回去吧,小伟每年给我寄来好多钱,我分几笔,都存在银行和信用社,舍不得多花一分,攒着留给你们用的。” 方伟生气的说道;“妈,你真是糊涂了,给你们汇来的钱,就是让你花的,你把它存在银行,有什么用,是能生出儿子,还是能生女儿?” 母亲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说道;“你不要当着小丽的面,胡说八道,你们要走了,我没有啥好准备的,也没有什么给你们好拿的,就煮了几个鸡蛋,拿了几个饼子,还有一小袋苹果,小丽,你可不要嫌弃,这些拿不出手的东西,这是给你们路上吃的。” 小丽走到路边,说道;“伯父,伯母,你们就不要送了,饭馆里还有客人,你们赶快回去招呼人家,别人把客人晾在那里,希望伯父伯母,能再次来南岭,我等着你们的到来,我会好好招待二老的。” 方伟父亲说道;“你俩快走吧,路上要小心点,小伟,你一定要把小丽照顾好,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方伟说道;“爸,我听见了,我们都多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你还像以前一样,嘱咐个不停,这些小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母亲说道;“小伟,我和你爸暂时离不开,让你妹妹替我,送你们去县城,车已经来了,你们赶紧上去吧。” 方伟和小丽两人,坐上军工厂的通勤车,很快来到火车站,三人下车后,方伟拿出车票,看了一下,离开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在车站附近,逛了一会儿商店,这才向检票口走去。 火车启动后,妹妹跟着跑起来,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道;“哥,嫂子,有空的话,一定要再回来看看,全家人都在想着你们,不要忘了父母和弟弟,还有我,听清楚了没有?” 火车出站已经很远了,方伟半个身子还在车窗外,一直望着妹妹的身影,她已经追不上火车了,就站在那里,向他们挥着手,直到看不见,才回到座位上,他的眼眶湿润了。 ………… 方伟陪着小丽,在五台山玩了两天,又去了一趟悬空寺,从阎锡山故居出来,还想去平遥古城,因为机票提前已经买好,只能放弃了。 飞机快到银海时,小丽说道;“方伟,你猜猜,我为什么把旅游,最后一站,选定在银海市?” 方伟瞅着她说道;“你怎么老是让我猜,你就不能直接说出原因吗?非要让我费心的去猜,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小丽笑了起来,不再说话,也不再理论方伟,扭头向机窗外望去,这下逗起了他的好奇心,用胳膊捅了一下小丽,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也不把话说完,留下半截话,这个是在逗我玩吗?” 小丽头也没回,仍然没理他,一直看着窗外,这时,一个空姐走过来,大声说道;“旅客们请注意,银海马上就要到了,飞机正在下降,不要在机舱来回走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请系好安全带。” 方伟和小丽乘坐的客机,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飞行,银海这个在人们,心目中的大都市,已经展现在面前,小丽这才回过神来,瞅着方伟,神秘的笑了。 第七十七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飞机终于落地了,他们从虹桥机场出来,小丽大学的同学,早已等候在那里,她向同学介绍了方伟,然后乘坐出租车直奔市区。 小丽大学毕业后,她和同学除了书信来往,一直没见过面,此次相见,他们两人非常高兴,在路上聊了起来,同学问道;“你们怎么是从北方过来的?是去办事,还是旅游?” 小丽说道;“杨亚萍,我们去旅游了,去了好几个地方,我问你,上次同学在南岭聚会,我一直等着你,为什么没来?” 杨亚萍说道;“唉,可别提那事了,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曾志远,他通知晚了,我正好在外地出差,当我听到全班同学,要在南岭聚会,心里非常高兴,毕竟这是自毕业以来,第一次相聚,恨不得马上飞到你那,心里着急的很,想了好多办法,紧赶慢赶,结果还是给耽误了。” 小丽说道;“我俩自从毕业后,就一直没见过面,我好想你,不管怎么说,今天终于见面了,你可要把你们这里,给好好介绍一下,让我也长点见识。” 杨亚萍瞅着方伟,说道;“你这位帅气的男士,叫什么名字?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小丽笑着说道;“我在机场,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你怎么还要问,我再给你重新说一遍,他叫方伟,是我的男朋友。” 杨亚萍说道;“刚才机场人太多,乱哄哄的,我没听清楚,我再问你一次,又怎么了?你还有点烦?” 方伟听到她俩的对话,从前座儿回过头来,说道;“你们两位老同学一见面,就开始斗嘴了,你们可都是文化人,也不怕人家司机师傅笑话。” 杨亚萍笑着说道;“我俩女的都不讲究,也不怕人笑话,你别担心司机师傅,人家整天拉客,什么人没见过,你一个大男人,反倒管起我们,两个女的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小丽说道;“亚萍,咱们不说这些废话了,你给我介绍一下,银海有哪些些好玩的地方,以及当地的重大新闻。” 司机师傅接过话,说道;“银海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多得举不胜举,比如;南京东路,外滩,城隍庙等等,我一口气也给你们说不完,对了,说起新闻,就是新开张的证券部,你可以去那儿看看,那里的人非常多,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方伟听到证券部,一下子来了兴趣,说道;“司机师傅,你接触的人非常多,听到的消息也多,知道的更多,能不能把证券部的位置,告诉我们吗?” 司机师傅说道;“证券部的位置,特别好找。就在静安寺附近,南京西路1806号,全称是;中国工商银行,银海市分行,信托投资股份公司,静安证券营业部,你叫一辆出租车,他可以直接就把你送到地方,我经常拉客人去那儿。” 杨亚萍说道;“小丽,这可是我们市的大新闻,买张报纸就可以看得到,你们要是想去的话,我陪着你们去。” 小丽说道;“亚萍,等我们逛完了景点,临走的时候,你领着我们去一趟,专门去那里看看。” 杨亚萍说道;“小丽,你不用和我客气,老同学相见,我哪能冷落了你们,否则的话,要是让其他同学知道了,会把我骂死的,我请几天假,陪你们在银海好好玩玩,逛遍整个银海市,还要尝遍我们当地的小吃。” 出租车进入市区,在一家宾馆门口停下,司机师傅说道;“两位女士,你们说的地方到了,请把东西拿好,不要落在车上。” 司机师傅开车走后,小丽说道;“你们银海的出租车司机,素质就是很高,南岭出租车司机,与你们这儿比起来,他们差得太远了。” 杨亚萍说道;“我们这个城市,文化底蕴还是很深厚的,也可以说,在我国是接受现代文明最早的,你去外滩看看,外国人盖的那些楼房,就能说明这一点,你说是不是?” 小丽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一定要去外滩看看,领略一下长江的风貌。” 杨亚萍说道;我给你们订了两个房间,钱也付过了,你们进去登记一下,东西放到房间,咱们就出去吃饭。” 小丽说道;“亚萍,我们住宾馆,让你来付钱,这不太像话,你给我说一下,你付了多少钱?我马上给你。” 杨亚萍立刻拉下脸来,瞅着小丽说道;“王小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把我当成外人了,我告诉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要给你翻脸了,你不顾及同学之间的友情,那你就把钱给我,往后各走各的路,我马上就离开,咱俩从此再不见面。” 小丽看见杨亚萍发火了,急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想到你挣的是固定工资,没有额外的收入,你不像我,除了上班外,还做些小生意。况且,这么大的都市,生活费用还是挺高的,挣钱不容易,不让你破费,这是我真实的想法,你可不要往其他方面乱想,好不好?” 杨亚萍脸色转阴为晴,笑着说道;“小丽,你这么一解释,我到能理解,用心良苦,这点小钱,我还是能付得起的,咱们俩以后,再不要谈钱的事了,你对象也在这里,不会笑话我们吧?” 方伟瞅着杨亚萍,笑着说道;“你们两个老同学,别说吵架了,就是打起来,我也不会管的,只会站在旁边看热闹。” 他们说说笑笑走进宾馆,在登记处办好手续,随着接待员上楼,走进自己的房间,洗刷过后,三人来到大街上,拦住一辆出租车,直奔饭店而去。 ………… 杨亚萍陪着小丽他们,一连玩了好几天,在一个傍晚,他们来到外滩,欣赏过夜景后,三人靠着江边护栏,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看着滚滚的长江,东流入海。 此时,方伟潮澎湃,感慨万千,不由地吟起张若虚的诗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尽,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杨亚萍瞅着小丽,说道;“小丽,想不到你男朋友,还是个诗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有感而发,挺让我惊奇的,这首诗他还没有朗诵完,剩下的句子,还是由你接着来吧,你看好吗?” 小丽说道;“我们身后行人那么多,旁边还有不少人,就我这破嗓子,他们听见了会笑话的,我就免了吧。” 杨亚萍说道;“这个不行,我们今晚兴致勃勃的出来,不就是图个高兴吗?别管我们身后有多少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来赏月看江,放松心情的,况且,我们互相都不认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快朗诵吧。” 小丽说道;“那好吧,我就接着往下来,我最喜欢的只有四句诗,再往下我也记不住,你可听好了,我开始朗读;白云一片去悠悠,清风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偏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方伟瞅着杨亚萍说道;“下面该你了,你可不是局外人,不要推脱,别让你老同学小丽失望。” 小丽也在督促老同学,说道;“亚萍,你也来两句,用你清脆的嗓子,朗诵出来绝对好听。” 杨亚萍面露难色,大笑起来,说道;“你俩可别埋汰我了,小丽,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在大学时,我连作文都做不来,至于唐诗宋词,我就更不懂了,你要让我读诗句,这不是等于让我当众出丑吗?还是免了吧,我可不上这个当。” 方伟问道;“杨亚萍,我想问你个事儿,银海的工矿企业,你了解多少?生产**产品的工厂在哪里,你知道吗?” 杨亚萍说道;“我没在工矿企业上过班,了解的不是很多,大型国有企业我知道一些,你说的这个厂子,大概不是很大吧,你把厂名给我写下来,我可以去问问,你打听这家厂子干嘛?你们有业务上的联系?” 方伟说道;“我们业务上没有联系,我们是同行,这个厂子挺有名的,技术力量相当雄厚,生产的品种,和我们是一样的,人家的质量比我们好,很受客户的欢迎,你能否找个熟人,和他们厂领导联系一下,我想去考察几天,能和工人们一起上班最好,从原料配比到生产工艺,我都想了解清楚,看在小丽的面子上,这个忙你一定要帮一下,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小丽说道;“亚萍,听说你父亲,是市领导还是区领导?这个我没有搞清楚,不管区里还是市里,反正是领导,肯定有关系,你不要再犹豫了,就答应了吧,这个忙你一定要帮,老同学,你看好不好。” 杨亚萍犹豫了一下,瞅着小丽恳求的眼神,说道;“好吧,我试试看,回家问一下我父亲,看他能否帮上这个忙,万一不成的话,你俩可别怪我哟。” 方伟说道;“成不成不要紧,只要你尽心了就好,你是小丽的老同学,我求你办事,怎么怪你。” 小丽左右两边看了看,又扭头看向身后,见江边游览的人,少了许多,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说道;“亚萍,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早地起来,去静安证券业务部,今天就到此为止,咱们现在就回去吧。” 第二天早晨,他们三人,早早就来到南京西路1806号,证券业务部还没开门,外面已经等了好多人。 杨亚萍说道;“小丽,前面站着的这些人,都是报纸宣传的结果,他们是来抢购股票的,等一会儿,大门一开,这些人都会蜂拥而入,咱们还是站远点好。” 证券业务部门外站着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在议论股票的事,方伟站的地方,离他们有点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啥。 小丽和杨亚萍说着话,方伟瞅了她俩一眼,走到那伙人跟前,想听他们在议论些什么,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人,腰间传呼机响了。 那人扭头瞅了方伟一眼,忙从腰间取下传呼机,拿在眼前认真的看着,随后转身向公用电话走去。 方伟知道传呼机的用途,他还是很羡慕地看着人家,目送着那人离去,他回过身来,走到小丽身边,说道;“这里的人,真的很时髦,思想要开放,形势跟的这么紧,绝对走在其他城市的前头,我想是有一定原因的,可能是受外来文化影响比较大,见识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不愧是银海人。传呼机在我们南岭,是有钱人或者外商老板们用的,你看人家这边,普通人都能用得上,能不让人羡慕吗?小丽,你说是不是?” 小丽看到方伟羡慕的眼神,说道;“从你看人家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也想买一个传呼机,要是你舍不得买的话,回去我就给你买一个,你就放心吧,我不会骗你的。” 杨亚萍说道;“小丽,看你说话轻松的样子,你一定挣了不少的钱吧,随便儿就能买一个传呼机,那可是一大笔钱,起码也得3000以上,普通工人根本买不起,就是拿出一年的工资,也买不了一个。” 小丽说道;虽然要花不少钱,人家大小也算个厂长,你看他羡慕别人的样子,能不给人家买一个吗?” 方伟说道;“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是羡慕人家,真没错,我要是想要的话,早就有了。我们董事长,计划给我配一个传呼机,当时我在想,自己不出去联系业务,整天守在厂子里,要个传呼机也没必要,还产生很多费用,就给拒绝了,现在看到大家都在用,我只是羡慕而已,绝对没有要买的意思。” 就在小丽要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腰间的传呼机,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仿佛有意在挑逗的方伟,被人误解受了伤的小心脏,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第七十八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在一个星期六的早晨,方伟和小丽收拾好后,正要出去,杨亚萍推门进来,小丽说道;“你今天来得挺早的,我俩计划下楼,到宾馆门口等你,亚萍,你先坐下,我去趟洗手间,你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出来。” 杨亚萍说道;“你去吧,我和方伟说会儿话。” 方伟说道;“你请坐,我去隔壁房间,给你倒杯水。” 杨亚萍瞅着他说道;“方伟,你不用倒水,我不渴,你让我打听的那家工厂,我爸已经和闸北区,管工业局的领导说好了,他们已经给那家厂长打好招呼,连具体地址都搞清楚了,我给你说,你记下来,地址是;闸北区柳营路881号,好像是在苏州河边上,下个礼拜一,你去见人家,我就不用陪你去了吧?” 方伟说道;“杨亚萍,谢谢你,事情办得还真快,我人生地不熟的,你是当地人,最好还是要陪我去一趟,也好从中做个介绍,我觉得还是比较稳妥一些。” 小丽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他俩的对话,接过话茬说道;“亚萍,好人做到底,你就陪他去一趟吧,我也跟你们一块儿去。” 杨亚萍笑着说道;“小丽,我又没说不去,只是问问。看把你急的,你就这么心疼他?” 小丽瞥了她一眼,说道;“亚萍,别胡说八道了,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方伟说道;“你俩不要再斗嘴了,听我说,今天我不出去逛了,你两个去逛吧,我一个人留在宾馆,还有事情要办。” 杨亚萍问道;“你一个人留在宾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 方伟说道;“我想给董事长打个电话,和他商量件事,下个礼拜一,我们不是要去那家厂的吗,我计划和他们厂长,当面商量一下,能否让我带几个人来,进行一个多月的短期培训,不知人家同意不同意,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我们也会出一部分费用,万一能达成协议,我想从生产一线,抽出三几个技术较强的骨干,尽快赶到咱们这里,就可以进行培训了。” 小丽说道;“亚萍,他既然有事,咱们就不打扰他了,出去吃点饭,咱俩去逛吧。” 亚萍和小丽走后,方伟拨通了张经理的电话,他说道;“张经理,您好!我在银海市,联系到一家同行,我想和他们商量一下,能否培训我们几个人,如果他们同意了,您好就从生产一线,抽出几个生产骨干,马上赶过来,进行一个多月的短期培训,来提高我们的产品质量,请您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尽快回复好吗?” 电话内头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张经理说道;“方工,这样吧,我考虑一下,下午给你回个电话,你看如何?” 方伟说道;“张经理,您尽快考虑,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宾馆等着您的消息。” 他放下电话,下楼来到街上,找了几家饭馆,不是味道太甜,就是不合口味,实在没得办法,只好勉强吃了几口,为了消磨时间,就在附近商场逛起来。 中午休息过后,他就守在电话机旁,等着张经理电话打过来,一直等到小丽她们回来,电话铃声才响起来。 方伟急忙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了张经理的声音,他说道;“方工,我和车间主任商量过了,你这个建议很好,我们都同意,你也知道,我们厂在检修,大概就在这几天结束,马上就要开始生产了,如果参加培训的人太多,会影响工作的,我们计划派三个人,去银海培训,你不会嫌人少吧?” 方伟说道;“张经理,有三个人参加培训,就可以了,我没什么意见,家里的工作,您要多操些心,我就不多说了,您还有别的事吗?” 张经理说道;“没有别的事了,你那边商量好了,我马上派人过去,厂里的事你就不要多操心了,尽快把培训的事情联系好,我等着你的电话。” 星期一的早晨,方伟他们早早来到,柳营路881号,他给门卫讲明了情况,便来到厂长办公室门口。 方伟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人回应,就在这时,正好有人走过来,走到他们跟前,说道;“厂长不在办公室,正在会议室召开例会,请你们稍微等一下。” 方伟客气地说道;“谢谢!我们去楼下等着,过一会儿再来,你能否转告一下厂长,说有人找他,好吗?” 那个人说道;“你们不用下楼去,来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儿吧。” 方伟说道;“谢谢了,不用了,那样会影响你工作,我们就不打扰了,还是下楼去等吧。” 他们来到楼下,小丽走到方伟面前,说道;“方伟,你看人家这个厂子,可比你们厂强多了。你再往远处看看,四周都是住户,面临苏州河,空气污染和噪音,处理得这么好,由此可见,人家的产品质量,绝对没问题,你们真要向人家好好学习,不过我觉得,你想的还是比较好的。” 方伟说道;“这家工厂,在同行业里,名声可真不小,特别是无污染处理,做得很出色,也是很有经验的。” 就在他们议论时,方才和方伟说话的人,走到他们面前,说道;“你们是从南岭来的吧,我们厂长说了,请你们去他的办公室。” 那人领着他们三人,重新上到二楼,推开办公室的门,厂长立马站起来,走过来握住方伟的手,说道;“欢迎你们,来我厂参观,你们的情况,局领导给我打电话了,请坐下,我们慢慢说吧。” 方伟从兜里掏出烟,递了过去,厂长摆摆手,说道;“谢谢!我们厂里有规定,室内室外,都不允许抽烟的。” 方伟只好坐下,说道;“厂长,您贵姓?” 厂长客气地说道;“免贵姓单,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不用这么客气。” 方伟自我介绍道;“我姓方,叫方伟,我们要给你们添麻烦了,今天来找您,是有关培训的事,你们厂属于国营单位,在各方面,工作做得都很好,在同行里面很有名气,名声挺大的,特别是在污染处理上,值得我们学习。你们厂能否培训我们几个人,也就一个多月时间,我们会出一部分费用的,至于多少,由厂长您来定,我们远道而来,请您考虑一下,我们的要求,好吗?” 杨亚萍说道;“单厂长,我爸和你们领导都认识,局领导很赞赏你,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再说了,你们两家都是同行,你们厂名声又那么大,所以才找到您,请您行个方便,就同意兄弟单位的要求吧。” 单厂长笑着说道;“你们说话太客气了,我们都是同行,同属化工系统,今后还要经常见面的,你们想在我们厂培训,我是不会反对的,况且,培训的时间又不太长,也就是一个多月,至于费用问题,我们就不收了,吃饭问题好解决,我们厂里有食堂,你们有住的地方吗?” 方伟说道;“单厂长,我们没有住的地方,您能否在厂里,临时给我们安排一下,哪怕一间房也好。” 单厂长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厂子没有职工宿舍,下班都是回家去住,我们可以腾出两间房,让你们临时住几天,但时间不能太长,最多不能超过两个月,你们可以接受吗?” 方伟说道;“单厂长,你可是帮了大忙了,兄弟单位就是不一样,能够理解我们的难处,我该怎么谢你呢?” 单厂长说道;“我们是兄弟单位,你就不要再客气了,你们要培训的人,什么时候能到?能有明确时间,我们也好有所准备。” 方伟说道;“最多不超过五天,很快就会过来的,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我们的人来了后,您能否选几个,最有经验的师傅,带着我们的人培训,不知单厂长意下如何?” 单厂长说道;“这些都是小事,我自会安排的,你就不用操心了,赶快通知你们要培训的人,尽快让他们来。” ………… 半个月后,方伟和培训他们的老师傅,渐渐地混熟了,银海的当地话,能听懂的不多,也就那么几句,比如说;洗澡叫打洋,睡觉叫控告。 那个年代,吃饭是要粮票的,南岭属于地方粮票,在银海是不能用的,必须换成全国粮票,粮食也是定量供应的。 方伟是北方人,吃不惯大米饭,馒头面条在银海算粗粮,大米属于细粮,每当他在食堂打饭时,和他熟悉的工人,高举着馒头,朝他喊道;“馒头,馒头。” 这种行为已经屡见不鲜,双方各取所需,乐意交换,方伟把米饭递过去,对方把馒头交给他,两人都满意地笑了。 馒头与大米的交换,已成了一种习惯,因此,也拉近了他和工人师傅的关系,方伟的热心,加速了他们之间的了解,师傅们也乐于传授经验。 在不知不觉中,一个多月已经过去,短期培训结束后,方伟打发其他三个人,先回南岭去,他返回宾馆,准备宴请培训单位,领导与师傅们。 方伟让小丽打电话,邀请杨亚萍也来参加,再让她订个好饭店,这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才放心下来。 方伟在银海忙活了一个多月,小丽也等了他一个多月,她见方伟工作起来,还是和在南岭一样,心疼地说道;“你这个人,真是没法说,总是把工作安排得满满的,不留一点空余时间,长时间这样的话,会影响到你的身体的。” 方伟看着小丽,说道;“已经习惯了,也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不把时间安排,紧凑一点的话,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像少了些什么。” 小丽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你就是受罪的命,你就不要再狡辩了,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我今天说的话,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你要是不信的话,那就等着瞧吧,时间会告诉你的。” 方伟笑了起来,小丽这么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特别高兴,他说道;“小丽,咱们这次出来旅游,本来早就该回去了,谁知中途有了变化,因为是我,耽误了你的行程,回去已经晚了,你们单位的领导,可能会严厉的批评你,这就要让你受委屈了,你会不会怪我?” 小丽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早就续过假,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多在外面待几天,这又有什么不好?有你陪在我身边,我觉得挺开心的,就算是单位把我开除了,我也不会后悔的。” 方伟说道;“你给父母打过电话没有?告诉他们,我们在外边挺好的,别让老人担心,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有些事情还没办完,可能还要几天,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哟。” 小丽说道;“你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吗?还有什么事要办?到底是啥事儿,你能给我说一下吗?” 方伟笑着说道;“我先不告诉你,等我请客过后,自然就知道了,现在说出来,你倒没有了好奇心,我干嘛要提前说呢?” 小丽想了想,神秘的瞅着方伟,说道;“自从咱们来到银海市,你在我面前,从来没有提过一个人,我一直在纳闷,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我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你不妨猜一下,我要说的那个人是谁?” 方伟问道;“小丽,你突然凭空抛出一个人来,还要让我去猜,那个人到底是谁,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看你是不是,把事情搞反了吧,是我不想向你,提前透露消息,而不是让你来问我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丽没接他的话茬,也没有从他的嘴里,套出她想要的话来,不仅没有生他的气,反而还有些小高兴,她觉得方伟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愚钝,不那么机灵,瞅着他傻乎乎的样子,不由得开心笑了起来。 第七十九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答谢宴在黄浦江畔,一家高级饭店举行,客人们到齐后,方伟首先讲了几句场面上的话,便从包里拿出一面锦旗,赠送给单厂长,上面写着几排金字;“长江东流去,苏州河又长,兄弟情意在,友谊传四方。” 请客结束后,方伟,小丽,杨亚萍三人,没有回宾馆,他们在江边溜达起来,方伟问杨亚萍,说道;“长宁路离我们,住的宾馆远不远?我计划去办点事儿。” 杨亚萍说道;“不算太远,大概有五六站吧,你问长宁路干嘛,你去那里有什么事?找熟人吗?” 方伟说道;“是的,有个熟人,好多年没见了,我想明天去找他一下。” 小丽问道;“方伟,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在银海有熟人,那个人是谁?” 方伟笑着说道;“以前我在老家时,同厂的一个同事,他是一个银海支边的老知青,后来他跟随丈母娘,从兵团回到我们那儿,一直找不到工作,有一次我找他小舅子玩儿,他丈母娘托我,给他找个工作,我把他介绍到厂里,后来,我俩一直相处得不错,当时,银海市出台了政策,知青的孩子当中,任选一个。可以把户口转回银海市,再后来,我们厂倒闭了,全厂职工各奔东西,他回银海前,给我留了地址,如果有机会来银海,一定要让我去他家看看,咱们已经来到银海,这也是个机会,多年不见了,又是老朋友,我好想去和他见个面,叙叙旧,要是这次不去,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小丽说道;“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要是想去的话,明天就去吧,咱们这次来银海,也是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方伟想了一下,说道;“小丽,现在时间还早,我想今天下午,就去长宁路找他,我们好多年没见了,他肯定要招待我,喝酒是免不了的,万一喝多了,他是不会让我走的,晚上我也不一定,能够回到宾馆,你一个人挺孤单的,就让亚萍陪着你,好吗?” 亚萍说道;“你放心地去吧,有我陪着小丽,她是丢不了的。” 小丽说道;“方伟,你和老朋友,多聊一会儿可以,尽量少喝酒,醉了难受的是你,没人能替代了你的。” 方伟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找他,你俩逛一会儿,就回宾馆吧。” 他说完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长宁路而去,朋友家准确的门牌号,他记不太清,大概知道一八零几号。” 方伟下车后,挨着一八零零号往下找,朋友的小名叫毛子,在长宁路很有名气,他问到一个路人,在人家的指引下,终于找对了地方。 朋友的家,是一间两层临街的老式小楼,窄小的方伟都没想到,他上下参观了一遍,说道;“毛子,家里就你一个人,怎么不见嫂子?孩子也不见。” 毛子说道;“我俩正在闹矛盾,她还没回银海,因为我们住的地方窄小,孩子就住在我弟弟家,我和母亲妹妹住在这里。” 方伟说道;“你们住的地方真不宽敞,还是老旧的房子,楼梯是木板做的,踩上去吱吱地响,把我吓了一跳。” 毛子笑着说道;“你真是少见多怪,来时你也看见了,长宁路大部分住户,都和我们家一样,这有什么稀奇的。” 方伟问道;你回来后,找到工作了没有?具体是干什么的? 毛子说道;“现在回城的知青特别多,找不到好的工作,就在一家新闻单位,给人家送报纸。” 方伟瞅着老朋友,过得也不怎么顺心,说道;“送报纸也挺好的,紧张的时间不多,闲下来的时间不少。” 毛子说道;“咱们不说这些了,我没有问你呢,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你来银海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吗?” 方伟说道;“我不在老家了,已经去南岭好几年了,还是干老本行,我这次是来银海旅游的,顺便培训了一个多月,最近要准备回去,临走前来看看你。” 毛子说道;“老弟,你混得挺不错的,南岭可是个好地方,我们银海有好多人,去那里发财去了,听说南岭遍地是黄金,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方伟笑着说道;“老哥哥,南岭确实挺好的,是改革开放的前沿,机会是很多的,但也不像传说的那样夸张,你不努力的去打拼,也是挣不到钱的。” 两人聊着天,从外面进来两位女士,一老一少,毛子介绍道;“这是我妈和我妹妹。” 方伟站起来,客气的打招呼;“阿姨,您好。” 毛子母亲说道;“家里来客人了,你别那么客气,请坐下吧,你从哪儿来?” 方伟说道;“阿姨,我从南岭来旅游,我和毛子是朋友,多年不见了,今天专门来家里看他。” 毛子母亲说道;“毛子,你朋友从那么远的地方来,你连杯水都没给人家倒,这也太不礼貌了吧。” 方伟说道;“阿姨,您太客气了,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随便的很,不会讲究这些的。” 毛子说道;“妈,你不用管这些,晚饭就不在家里吃了,我们去饭馆好好聊聊,回来可能要晚一些,你就不要等了,你和我妹住在楼上,我俩今晚就在楼下,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毛子领着方伟走进饭馆,好多人都在热情的跟他打招呼,方伟说道;“我早就听你小舅子说过,以前你喜欢打架,在长宁路也是一霸,是不是这种情况?” 毛子笑着说道;“那都是下乡以前的事儿了,那个时候,年龄小,不懂事,经常惹是生非,打架斗殴,惹的邻居们,都很讨厌我。” 方伟问道;“我还听说,你下乡以后也不老实,打架挺有技巧的,在袖筒里,藏着铁链拴住的钢球,打架时,拳头没到,钢球先到,打的对方狼狈不堪,是这样吗?” 毛子说道;“这些都是老黄历了,因为年少无知,做过好多荒唐的事,现在提起来,都觉得可笑,你说不是吗?” 两个老朋友,东拉西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的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都喝的,差不多醉了,这才摇摇晃晃的回到家里。 第二天早晨,方伟和朋友告别,毛子要留他吃过早点再走,方伟客气的说道;“老哥,谢谢你得好意,我确实有事,还有人在等我,咱们就此别过,我必须马上赶回宾馆,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欢迎你和家人来南岭旅游,我在那里等着你们,希望老朋友能再次相见。” 毛子把方伟送到公交站,看着他坐车离去,直到看不见公交车的影子,一直站在那里,浮想联翩。 方伟回到宾馆,走到小丽房间前,敲了半天门,没人回应,他想,小丽和杨亚萍不在房间,可能出去了。 他又重新下楼,在街上找了一家饭馆,点了一份早餐,坐下慢慢吃起来,忽然想起;银海有好多特色食品,应该买一些,寄给老家父母,让老人尝尝,没吃过的东西,顺便给弟弟妹妹,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方伟吃过早餐,返回宾馆,又敲了几下,小丽房间的门,里面还没有回应,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等着她们回来。 不大一会儿,床头的电话响起来,方伟翻身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了小丽的声音,她说道;“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一直没人接,我担心你昨晚喝多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你是不是刚到房间?” 方伟说道;“一个大活人,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现在的具体位置在哪儿?给我说一下,我马上赶过去找你,准备给我父母,买些银海的特色食品,还有给弟弟妹妹,买几件衣服,还需要你参谋一下,咱们出来一趟,要是不买些银海的特产,带给你父母和两个姐姐,我觉得不太合适。” 小丽说道;“我在亚萍的单位,正在和他们的同事聊天,你昨天晚上,你肯定没休息好,你在宾馆多休息一会儿,你说买东西的那些事儿,不用那么着急,咱们下午再说吧。” 方伟放下电话,又躺下来,也没有多想,闭上眼睛,很快困意已上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还在昏睡中,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这才懒洋洋的起床,当打开门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小丽身后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旁边站着王梅,她和小丽瞅着方伟微笑着,小丽说道;“方伟,你是不是看傻了,我把客人都请来了,你还不赶快让人家进去,愣在那里干啥?” 方伟这才回过神来,说道;“王梅,你们请进,房间还没有收拾干净,让你们见笑了。” 他们几个人走进房间,瞅着方伟正在忙活着叠被子,王梅说道;“方哥,都已经下午了,你怎么还在睡觉,是不是昨天晚上熬夜了?” 小丽接过话说道;“他昨天去见朋友去了,喝了不少酒,晚上没回来,也没有睡好,早上才回到宾馆,他补觉睡过了头,迷迷糊糊的,把时间都给忘了。” 方伟把床铺收拾好,回过身来说道;“王梅,你看我这个脑子,整天不知道在想些啥,把你在银海工作这事,都给忘了,真对不起。” 王梅说道;“方哥,真是贵人忘事多,你哪能记得,我这个无名小卒,你早就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 小丽瞅着方伟说道;“方伟,我来问你,王梅旁边站着,这个帅气的小伙子,你知道是谁吗?” 方伟盯着他看,半天没说话,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是王梅的对象,但又不敢确定,便开口说道;“小丽,你给我介绍一下,他是谁?” 小丽瞅了王梅一眼,然后开玩笑说道;“他叫王建国,是王梅的对象,家里有一个大公司,人家可是大老板,你敢这样怠慢人家,小心给你小鞋穿。” 方伟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说道;“王建国,这个名字霸气,幸会,幸会,王梅你也是的,不给我介绍也就罢了,还向我保密,这有多尴尬,让我失礼了,还要请你见谅。” 王建国说道;“王梅早就给我说过,她对你挺尊重的,你们在同事期间,帮过她不少的忙,我在这里表示感谢,你比我们都大,王梅叫你方哥,我也就随他叫了,你不会反对吧?” 方伟觉得和王建国初次见面,也不能太随便了,他便说道;“王建国,王梅叫我哥,那只是一种称呼,你可不要当真,就免了吧,你要是和她一样叫哥,那会折我阳寿的,千万不要这样,咱俩还是以兄弟相称吧,你觉得如何?” 王建国说道;“方哥,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小老弟,我们以兄弟相称,这是我求之不得的。” 方伟转问小丽,说道;“你们是怎么见面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哦,我想起来了,小丽,王梅就是你要保密的那个人吧?” 小丽没有言语,只是瞅着他笑,王梅也跟着笑了起来,方伟有些迷糊,感觉她俩在隐瞒些什么,由与王建国在场,也不好再与她们争论,他只能够沉默,无奈的陪着他们笑着。 小丽见方伟不再说话,她止住了笑容,瞅着王梅,说道;“咱们就不要隐瞒了,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免得他胡乱猜想,你说还是我说?” 王梅说道,“小丽姐,事情由你而起,还是你来说吧,如果有说的不到位的地方,我在旁边再补充。” 小丽说道;“那好吧,我说就我说,方伟,我俩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为什么把旅游最后一站,定在银海市,就是为了见王梅,你想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方伟说道;“你不说我哪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详细的道来,不能有半点隐瞒,听清楚了没有?” 小丽笑着说道;“你还记得吗?王梅上次去你们,建筑公司审计,咱们俩去宾馆见她,你没想到,第二天,我又去了一趟宾馆,她给我留下地址,后来,我想和王梅联系,真不凑巧,我出车祸了,一直等我身体恢复后,说话也利索了,我联系到她,从此没有断过,一直保持到现在,前一段时间,大概有一个多月,我们没通话,就在我们旅游前,她打电话告诉我,她不在银海会计事务所上班了,忙着筹办婚礼,当时我就有些生气,埋怨她结婚不通知我,我想利用这次,来到银海旅游,这里离温江不算太远,我打电话告诉王梅,咱们去她婆家一趟,王梅反而让我俩等着她,这对新婚燕尔,来银海找我们,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的,如有没说清楚的地方,就让王梅给你说吧。” 方伟一下子懵了,心想,这两个女人,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一直瞒着他,这么长时间,真不可思议,也怪自己粗心,整天忙于工作,哪能想到这些,想到这里,他陷入了沉思………… 第八十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话说两头,先说一下小丽,隐藏她在心中的有些秘密,别人是不知道的,也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包括她的爱人——方伟。 小丽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她计划要做的事,提前考虑得非常缜密,一般人都难以相比,也是无法想到的。 自从那一年,王梅从南岭走后,她想了好多,也考虑了很长的时间,她深爱着方伟,却阻止不了王梅对他的爱,虽然王梅远在银海,她心里非常清楚,感情这个神秘的东西,距离是隔不断的,也就不存在远近的问题。 小丽是相信自己的爱人,她却左右不了王梅,为此,她想了好多办法,最后都给否定了。 有一天晚上,她在看一部电视剧时,突然来了灵感,想到一个好办法,既能显示自己的大度与热情,又能了解王梅的动向,把她掌控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那就是主动联系王梅,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经常互通电话,把两人的关系处理好,好的都像亲姐妹一样,虽然这种做法,不怎么光彩,但她绝无恶意。 小丽现在大喜过望,计划付诸行动时,她不幸发生了车祸,当她病情痊愈后,马上给会计事务所打去电话。 会计事务所工作人员回答道,王梅已经离职,不在会计事务所工作了,小丽恳求道;“我是王梅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请您找到和她关系好的,知道她去向的朋友,麻烦您给打听一下,王梅的确切的地址,以及联系方式,请您及时告诉我,好吗?” 会计事务所的人,听到她讲话非常礼貌,又如此的客气,也就爽快的答应了,没过两天,小丽就知道了,王梅确切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从此,她们两个开始不定期的联系,当小丽知道方伟要和她,一块儿出来旅游时,她特地给王梅打了个电话,通知了她。 小丽所做的这一切,方伟一点儿也不知道。一直蒙在鼓里,直到今天,王梅和她的对象到来。 王梅说道;方哥,你和小丽姐,没从南岭动身前,我就知道你俩要来银海,是小丽姐提前告诉我的,你看我俩的关系处得多么好,就像亲姐妹一样,不分彼此。 方伟说道;“王梅,既然你俩关系,相处得这么好,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都不告诉我们,这就有些说不过去吧。” 小丽接过话说道;“王梅,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做得不对,婚礼不想让我们参加,至少也得打个电话吧,这次你做得确实过分了点,枉费了我,对你的一片好心。” 方伟说道;“小丽,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怪罪王梅了,还是让她把离开银海,前后的经过,以及如何和王建国认识的,详细的说一下,比埋怨她更有意义,我这个建议,王梅,你不会反对吧?” 没等王梅说话,小丽抢先一步,说道;“方伟这个建议挺好的,王梅,谁让你结婚不告诉我们,是你有错在先,至少也应该将功补过,你详细地讲一下,离开南岭后的经历吧。” 王梅看了你一眼王建国,稍微犹豫了一下,看了一下手表,笑着说道;“咱们光顾聊天了,你俩也不看现在几点,都快过饭点儿了,难道你们不饿吗?” 小丽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吃饭,王梅要说的话,留在饭桌上去说吧。” 他们四个人下楼,走出宾馆,方伟要去拦出租车,被小丽叫住,用手指着停车场,说道;“王建国是开车过来的,咱们就座他的车去饭店。” 他们走到停车场,王建国打开车门,说道;“方哥,小丽姐,请上车吧。” 方伟看到王建国的车,觉得有些稀奇,虽然他不懂车,凭直觉,眼前这辆车,与众不同,他围着车子,转了两圈,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问道;“这车不错,是什么牌子的?” 王建国刚要开口说话,被小丽制止,她计划逗一下方伟,笑着说道;“你猜猜,这是国产车,还是进口车?” 方伟瞅了半天,也没有搞清楚,尴尬地说道;“我又不懂车,也说不好,你是不是在考我?这车的样式,挺气派的,在南岭也见过,大都是有钱人,或外商才开这种车,我猜可能是进口的吧?我说的对与不对,你们可不要笑话我。” 王梅笑着说道;“小丽姐,方哥那么实在的一个人,他整天忙于工作,根本不会操心这些俗事,你就不要再和他开玩笑了。” 方伟说道;“王梅说得对,这次出来旅游,小丽性情大变,比以前话多了不少,心情也开朗了许多,这是好事,不过,她拿我寻开心,说话有点损人,只要她高兴,我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小丽觉得方伟,向着自己说话。一语双关的说道;“王梅,你不知道,我有好多烦心事儿,一直压在我心里,已经好久了,得不到释放,通过这次旅游,我彻底想开了,也就少了一些顾忌,说说笑笑也是一种情怀,别人是不会理解的,还是方伟理解我。” 方伟瞅着王建国,说道;“建国,你能说一下,这车牌子吗?” 王建国笑着说道;“方哥,看来你真不懂车,你可别误会,我绝不是在你面前炫耀,这辆车是德国产的,宝马牌轿车。” 王梅瞅着方伟站在车下,说道;“方哥,不要站在下面了,请上车吧,你和小丽姐坐在一起,我们这就去饭店。” 方伟说道;“还没有订好饭店,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王建国说道;“方哥,你就不要再问了,银海你不熟悉,还是听我的,今天晚上这顿饭,我已经安排好了,我和王梅做东,请你和小丽姐。” 方伟说道;“建国,这可不行,这又不是在你老家,你们年龄小,哪能让你俩请客,这绝对不合适。” 王梅说道;“方哥,你就不要客气,饭店都已经定好,你俩不要再争来争去,这多没意思,小丽姐,你说对吧?” 小丽说道;“方伟,不要再争了,就随了他们的心愿吧,这顿饭也应该由他们来请,权当是我们没有参加婚礼的补偿吧。” 他们来到饭店,服务员领着走进,早已安排好的包房,饭菜早已准备妥当,王建国瞅着服务员,说道;“我们的人到齐了,请你赶快上菜吧。” 服务员给每人,倒好一杯茶水,立刻离开房间,不大一会儿,有人推开门,身后跟着几个端盘子的,服务员迅速摆好一桌菜。 王建国和王梅站起来,敬酒三杯过后,小丽坐下来说道;“王梅,咱们边吃边聊,你把在宾馆,答应我们的事,继续讲下去。” 王梅笑着说道;小丽姐,你记性真好,还没忘了宾馆的事,你非要让我说,那我就讲吧—— 说起来话长,自离开南岭后,辗转去了几个地方,最后落脚在银海,经过两年多的打拼,才慢慢地站稳脚跟,通过自己的努力,又考上注册会计师,这才找到心仪的审计工作。 去温江审计时,认识了王建国,当时,我以为他就是一个打工者,公司财务经理,对我特别好,看我审计做得不错,他和我谈了几次,邀请我去他们公司工作,我没有答应,最后他提高了价码,他又找到我,苦口婆心地交流了两次,我被他执着感动了,也就有了想法。 审计工作结束后,我回到银海,有一次,在大街上碰见王建国,我客气地和他打过招呼,当时,我以为是偶遇,也没往其他方面想,根本不知道,他来银海是为了我,随着我们见面的次数的增多,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他竟敢和一个同事,跑到我家里。 我父母客气地接待了他俩,此后,他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经常一个人,买些东西去我家,和我父母聊天,渐渐地我们就熟悉起来,我父母对他很有好感,他去的次数越来越地多,最后发展到,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地步,我觉察到他的用意,也不好意思撵他走,只好随他去了。 我在银银海有个好朋友,是我以前的同事,她叫招娣,在考注册会计师前,我们一起学习,互相鼓励,最终都考过了注会,我俩都找到审计工作,后来我们也就分开了,她去了另一家会计事务所。 我俩经常打电话联系,只要有空余时间,我们就在一起聊天,有一次,在聊天时,我说出温江一家大公司,聘请我去做财务,待遇非常好,我在犹豫着,请她帮忙拿个主意,她听到我说出的事情经过,非常支持我,辞掉审计工作,去应聘那家公司。 我有了招娣儿的支持,专门去了一趟温江,与财务经理详细地谈了一次,确定他们给我的待遇没有变,我这才松了口,他们容我再考虑一段时间,诚心地希望我去他们公司工作。 我返回银海后,与父母商量过,最终我做出决定,尽快把手头的工作收尾,没想到,事务所的领导,派我去南岭审计一家单位,也就是高前途和方哥,合伙的建筑公司。 小丽姐,我们在南岭分手后,回到会计事务所,把离职手续办理妥当,自带的东西也收拾好,正在准备离开银海,事情凑地就这么巧,王建国你来到我家,说他也要回温江,不让我买车票,顺便搭上他的顺风车,一起去他的老家。 当时就起了疑心,我的一举一动,怎么都在王建国的掌控之中,这就有些奇怪了,他从哪里知道的?是谁告诉他的? 我到温江上班后,大概过了一个月吧,在和公司内部人员,聊天过程中,彻底弄清了王建国的底细,我工作的这家公司,就是他家的,想起以前,我和他那么多次的巧遇,绝非偶然,都是他精心策划的。 事情已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才明白过来,王建国在用另一种方式,让我感受他的存在,默默地陪伴在我左右,不露声色地在观察,我的一些举动,他在我心里,已经留下深刻的印象,仿佛他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这时,我对他已经产生了好感,也就没了顾忌,让它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也没啥好说的了。 小丽瞪大眼睛,仔细的听着王梅讲述,她这几年来,所走过的艰难历程,好像她在像叙述一段,曲折又甜美的故事,王梅的讲叙述,代入感很强,她讲述结束,小丽余尤未尽,还没反应过来,一言不发的瞅着王梅,仿佛自己身临其境,就是故事中的一位。 方伟瞅着小丽,看她认真的样子,王梅已经不说了,她还在期待着,方伟笑着说道;“小丽,王梅已经讲完了,你怎么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小丽听到方伟的说话,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说道;王梅,你讲的太动人了,令我遗憾的是,你只说了大概,有些地方讲的不够详细,要不让王建国再补充一下,你觉得如何? 方伟接过话茬儿,说道;“王建国,你听到了没有?小丽说王梅讲的不够详细,你这个喝过洋墨水的人,再做一些补充,你可不能推辞。” 王建国笑着说道;“方哥,小丽姐,请你们发发善心,王梅说的已经够详细了,我就不当众出丑了,你们就饶了我吧。” 小丽说道;“王建国,我们和你虽然是初次见面,你不知道,王梅在电话里,经常提到你,在我心目中,你已经是老熟人了,所以,你就不要客气,该补充的,一定要补充到位,这样的话,故事情节才能圆满,我已经被你媳妇,带入故事里不能自拔,你能忍心,驳了我的面子吗?” 王建国不说话,还在犹豫着,方伟瞅着他,说道;“王建国,要不我给你倒酒,你再多喝几杯,壮壮胆子,酒后说起来,你就不会有害羞的感觉,只有这样,我俩才能听到,王梅不愿意说出的,最精彩的那部分。” 王梅听到方伟说的话,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羞涩地瞅着小丽,说道;“小丽姐,你也不管管方哥,你看他多坏,都想到哪儿去了?” 第八十一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王梅的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脸更红了,但是,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小丽瞅着她,说道;“王梅,经你这么一说,也更加糊涂了,我就弄不明白了,到底是你想多了,还是他想多了?” 王建国瞅着自己,低头不语的媳妇儿,说道;“小丽姐,你说的话,似是而非的,是在开玩笑吧,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看上王梅的,我来给你说吧,你就不要再揪住她不放了。” 方伟说道;“王建国,你是不是心疼自己的媳妇了,你看王梅多尴尬,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你就老老实实的,毫不隐瞒地说出来吧。” 王建国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又给自己的杯子斟满酒,仰头一口喝下去,瞅了一眼方伟和小丽,开始讲起他和王梅认识的经过———— 我得先从自己说起,我这个人,从小就很调皮,父母忙于事业,没时间管教我,经常给家里惹事,学习成绩不是太好,但也能说得过去,大概在中流水平,特别是上高中后,觉得自己是大人了,父母更不好管了,我和几个调皮的同学,混在一起,玩儿的特别开心,他们都听我的话,我说干啥就干啥。 下晚自习后,隔三差五的翻墙,去学校外面打游戏,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老师也没办法,只好反映给校长,通知我们几个家长,学校组织一次大会,让父母坐在台上,这下可把我吓坏了,父母的脸也给丢尽了,我很长时间都没敢回家。 通过这件事,我也有所收敛,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没过多久,我的坏毛病又犯了,父母实在没法了,他们听从了朋友的建议,让我换个环境,可能要好一些,远离那些坏孩子,送我去国外上学。 我离开始父母,远在万里之外,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渐渐的懂事儿了,理解了家人的苦心,我也彻底改变了,以前的好多坏毛病,走上了正道,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我在国外留学几年,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次,学习非常努力,利用空余时间,去学校外面打工,决心自食其力,不依靠父母,家里汇给我的钱,除了必要的开支外,绝不乱花一分钱,尽量都攒起来,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给所有人看。 从国外回来后,亲友们都觉得我,谈吐举止,非常礼貌,与以前相比大不一样,好像重新变了个人,尤其是我父母,心里特别高兴,逢人就夸奖我,仿佛他们有一个,多么优秀的儿子。 我们家的企业,在当地是很有名的,再加上我在国外留过学,上门给我提亲的人,络绎不绝,我反对这些庸俗的做法,曾经拒绝过多次,还是不能摆脱掉,实在没办法了,就向父母表明了态度,如果再这样的话,我就离家出走,去大城市找工作。 我已经拿定了主意,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能让人随意摆布,没有恋爱的婚姻,是不可接受的。当时我认为,女方看中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们家的企业,不管她长得多漂亮,没有一点吸引力,这样的女人我不要,我要走自己的路,去找我心仪的姑娘。 父母看我态度坚定,没办法说服我,也就不在管了,还有一件事儿,父亲要我留在自家公司,不让我去别的地方,我虽然理解父亲的用意,但不能理解,也无法忍受。 我在国外留学那几年,见识广了,眼界也开阔了,我已经形成独立的人格,不想让任何人,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包括我父母,当然了,我也明白父亲的苦心,他让我从基层做起,熟悉公司业务,将来好接他的班,我无法反驳,只好被动的接受,暂时离开家,去外面散心,然后再回来,安心的工作。 在坐飞机返回的路上,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姑娘,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们简单的攀谈了几句,我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当时我就认定,她是我要找的终身伴侣。 我也看过好多书,对书中所描写的一见钟情,那是两颗灵魂的共鸣,绝非一方情愿的事,我一直认为,这么动听的语言,是经过艺术加工的,简直就像是神话故事,而在现实中,那只是一种噱头,少男少女们的期盼,那是不可能的,每当听到别人,说出一见钟情,总是一笑了之,有时还会嗤之以鼻。 当我见到她那一刻,这才明白,能引起自己心动的人,用简简单单的一见钟情形容,也不能概述情感的全貌,曾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才能总结出这么美妙的句子,那是多么富有情感,懂得生活的一个人。 从那时起,她在我心中有了烙印,怎么也抹不去,为什么在飞机上,没要她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我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不已。 有一天,我去财务部办事儿,无意间听到隔壁有人说话,问了一下财务部经理,他说是从银海来,给我们公司做审计的,我感到好奇,推门进去,看见几位女士,正在忙活着,她们根本没注意到我,就在我观望时,奇迹发生了,有一个人抬起头,朝我看了一眼,当时我就激动起来,这不就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她就在眼前,当时我愉悦的心情,那就没法提了。 我稳了一下情绪,装作跟没事人似的,上前打过招呼,她也感觉感到奇怪,问我怎么在这里,我胡乱编了几句谎话,就匆匆地离开了。 我们就这样,就算正式认识了,离开她那个房间,我赶紧跑到财务经理那儿,他是我姑父,激动的给他讲明了情况,还要求他保密。 王建国说到这里,瞅着方伟和小丽说道;“方哥,小丽姐,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她是谁了,事情大概的经过,就是这些了。” 方伟说道;“王建国,我们几个见面,也不太容易,今天有的是时间,咱们就多聊一会儿,我问你,你们俩认识以后,你是怎么追求她的,具体是怎么做的,也给我们说一下,好吗?” 王梅说道;“方哥,后来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你就不要再难为王建国了,好吗?” 小丽笑着说道;“王梅,你不要袒护他,我很想听从王建国的嘴里说出来,反正我们没有其他的事,又不着急的回去,还是让他说吧。” 王建国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俩今天怎么了?干嘛非要缠着我?是不是拿我开涮,寻开心?” 方伟说道;“王建国,我俩可没这个意思,只是感觉你们能走到一起,表面上看似平淡,其实也不容易,背后肯定隐藏着好多秘密,当然了,也走了不少曲折的弯路,一定有动人的故事在里面,内容是很丰富的,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无聊的很,难道你生气了?” 王建国说道;“方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怎么能生你的气,我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你们一直让我俩说,你怎么不谈谈,你俩的经历?” 方伟笑着说道;“老弟,老哥误解你了,以为你生气了,原来是你想知道,我和小丽之间的事儿,这很容易,等你把事情说完,再说我们的事儿。” 王建国没有再反驳方伟的话,瞅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就开始讲起自己的事—— 王梅审计结束后,离开温江后,其实早在她离开前,我就把自己的想法,已经和我母亲说过了,我也给我姑父说了,他是管财务的,和王梅比较熟悉,说话比较方便一些,他和我母亲商量过后,也征求了我的意见,决定不管用什么办法,在王梅不知情的前提下,以财务缺人员的名义,想办法把她招进我们公司。 长辈这条路,是在保密的情况下进行,我们公司住银海办事处,联系到会计理事务所领导,因为我们有业务关系,每年的审计,都交给他们,具体怎么操作,我不用操心,剩下这条路,就要我自己走了。 我和母亲商量过后,有了自己的计划,我很快就赶到银海,有人给我做眼线,王梅的一举一动,我都很清楚,比如;她上下班的时间,该走哪条路,坐哪趟公交,就像地下工作者一样,都有人给我通风报信,自然也就一目了然了。 王梅单位领导,让她留在银海,尽量减少外出审计,这都是他们单位有意义安排的,也是和他们负责人,沟通的结果,目的是,给我创造更多,和她接触的机会,这一切,王梅根本就不知道,自始至终都蒙在鼓里。 我在和她接触的过程中,她对我并不反感,这也增加了我的信心,为了进一步拉近距离,我想找人替我说话,到底该找谁呢,我想了好多天,最后想到她最亲近的人,不可能有别人,只有她父母,王梅的年龄也不小了,还没有对象,家里老人,肯定在为她的婚事着急,况且上了岁数的人,他们也有的弱点,那就是爱贪小便宜,我经过分析,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就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我想了好多办法,拉上一个朋友,第一次硬着头皮去她家,买好多礼品,王梅父母是上岁数的人,牙口一般的都太不好,软糯的食品,正合他们的胃口,我很注意这一点。 随着去她家次数的增多,她父母对我慢慢的有了好感,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就自然而然的拉近了,我俩之间关系,渐渐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能预感到,她对我的态度,迟早会改变的,我们之间的交流,一天比一天增多,谈论的话题比较广泛,也能推心置腹,谈一些问题,比如;理想与现实,以及生活中存在一些不公,各自表达不同的看法,逐渐涉及到一些具体问题,这种沟通形式,成了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我姑父那边,与她单位领导配合默契,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我们公司开出的条件,她也动了心,这是促进她离职的,一个重要原因。 此后所发生的一切,我就不再多加叙述了,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你俩想知道的,我都说清了,你们就不要在都问了吧。 王梅说道;“我俩东拉西扯了半天,耽误了不少时间,桌上的饭菜都凉了,我们开开心心的,吃菜喝酒吧。” 小丽感叹道;“王梅,不管怎么说,王建国所做的这一切,正如《西厢记》里,男主人公对美好爱情,呼唤的那样;‘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可真有福气,能找到这么好的对象,真令人羡慕。” 方伟也说道;“小丽说的没错,像王建国这样痴情的人,在现实当生活当中,已经不多了,几乎没有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偏偏又让王梅给捡到,这是要有多大的福分,像你们这样曲折而又美好的故事,又让我和小丽遇上了,这也是我俩的幸运,我诚心的祝福你们,白头到老,快快乐乐的生活一辈子。” 王建国说道;“方哥,小丽姐,我能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离不开王梅穿针引线,这也有她一份功劳,我们今后就像亲人一样,一定要保持联系,如有需要帮忙的话,我一定会两肋插刀,也再所不惜。” 方伟瞅了一眼小丽,说道;“我俩能够认识你,也是我们的福气,王梅这么好的女孩子,你一定要珍惜她,心疼自己媳妇儿的话,怎么形容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我和小丽所想的,跟这两句话的意思,也差不多。” 小丽说道;“王建国,我要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假如有一天,你想做些出格的事,那可真对不起王梅了,如真是那样的话,我第一个找到你,绝对饶不了你,听清楚了没有?” 方伟补充道;“王建国,小丽说的是实话,你还不太了解,她刚才说的话,就算是个玩笑吧,但也是心里话,她父亲有好多老战友,分布在国内各地,人脉相当广的,还有她大学的同学,家庭背景也不简单,父母在中央部委工作,你们是家企业,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你就告诉小丽,她能帮得了这个忙。” 王建国说道;“小丽姐,想不到你还真行,假如我们公司,遇到了困难,求到你的话,你不会不管吧?” 小丽笑着说道;“你别听方伟瞎扯,说起关系嘛,我倒有一些,也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有些太夸张了吧,听起来我都起鸡皮疙瘩。” 王梅听到小丽那么谦虚,这才开口,认真的说道;“小丽姐,你不要再谦虚了,王建国这人,是很实诚的,特别是面对你们,不会耍心眼儿的,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小丽姐,你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吧。” 小丽说道;“王梅,你这是在将我的军,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大本事,只是比你们,多认识几个人罢了,咱们先把关系撇到一边,如果你们真有需要,我一定帮忙,你给我打个电话,我一分钟都不会耽搁,很快就会赶过来,这样给王建国答复,你满意吗?” 王梅说道;“小丽姐,我俩关系这么好,你要说话算数,可不能诓我哟,王建国,你还不快谢谢小丽姐。” 小丽笑着说道;“王建国,你别听王梅瞎说,我们开玩笑可以,千万不要当真,既然我们能坐到一起,就说明我们的关系不错,朋友之间相互帮忙,这是理所应当的实体,你要再说谢的话,那就有些见外了。” 方伟说道;“王建国,你想的太多了,考虑的也太远了,你们家的公司,在当地名气那么大,政府肯定会很重视的,即便是出了一些问题,领导不会不管的,你尽可放心。” 王梅见火候已到,便开口说道;“小丽姐,说起来是在开玩笑,其实也不是,我说的话是真心的,我是把你当亲姐姐看待的,不会胡言乱语的,逗你们开心,更不可能了。” 方伟站起来,拿起酒杯说道;“我有个提议,为了表达我们的友谊,请端起桌上的酒杯,一起干了它,大家同意不同意这个建议?” 第八十二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俗话说,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在银海热闹了几天,方伟和小丽要回南岭,王建国夫妇,把他们送到机场,直到起飞后,两人才离开。 方伟与小丽回到南岭,拎上在银海买的东西,来到小丽家,保姆从窗户看见,她两人走进小院,很快从屋里走出来,说道;“你们总算回来了,你父亲住院了,家里就你母亲一人,你要是再不回来,就要给你打电报了。” 小丽听到父亲住院了,一下子着急起来,急忙走进屋子,看见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她问道;“妈妈,我回来了,我爸怎么住院了?得的是什么病?” 母亲见女儿进来,后面跟着方伟,说道;“你爸住院后,有你大姐二姐,轮流在医院照顾,你不要担心,你们这一趟出去旅游,时间真不短,去了好多地方吧,玩儿痛快了没有?” 小丽说道;“妈,我问你呢,我爸得的是什么病,你还没给我说呢,也不给我打电话。” 母亲说道;“自从你俩走后,没几天,你爸就住院了,还是以前留下的老病根儿,不要紧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丽说道;“怪不得,我往家里打电话,每次你总说,我爸不在家,出去了,原来一直瞒着我。” 方伟放下东西,瞅着小丽说道;“小丽,不要再说了,咱俩现在就去医院,去看看好吗?” 母亲说道;“你俩大老远回来,也累了,休息一下再说吧,不用着急,没必要马上就去医院,明天再去也行。” 小丽说道;“妈,我现在就和方伟去医院,去看我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家等着我回来,我们买了好多外地特产,就放在包里,让保姆拿出来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两人开车来到医院,把车停在干部病区外,她俩走进病房,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他见女儿进来,让护士扶着他坐起来,小丽快步走到床前,说道;“爸,你好些了吗?住院也不打个电话,我一到家,听说你住院了,就马上赶过来。” 父亲瞅着女儿,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这病不要紧的,都是年轻的时候,参加抗美援朝,落下的毛病,有几块弹片在作怪,前几年就想取出来,因为工作忙,没有时间,最近感觉身体不舒服,经过大夫的诊断,弹片都卡在紧要的部位,只要一动它,很可能引起半身不遂,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方伟看见老人脸色不好,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走上前说道;“伯父,您不要坐着,还是躺下比较好,这样说话会舒服一些。” 方伟向小丽使了个眼色,用手轻轻地,拽了一下她的衣服,随后瞅着她父亲,说道;“伯父,我和小丽来时,碰见一个熟人,他还在外面等着,我俩出去和他打个招呼,马上就回来。” 小丽跟着走出病房,说道;“方伟,你怎么了?让我出来干嘛?” 方伟说道;“小丽,难道你没看见,你父亲的脸色不好,我感觉不对劲,并不像老人说的那样,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小丽吃惊地看着他,说道;“你不要胡说了,我爸的脸色是不太好,这不是有病吗,你想到哪儿去了?” 方伟严肃地说道;“小丽,你也太粗心了,护士看我们的眼神,有些躲躲闪闪的,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千万不要大意,医护人员肯定在隐瞒着什么。” 小丽被方伟的话吓着了,半天没有反应,呆呆地瞅着他,说道;“方伟,你可别吓唬我,老爸的病,真有那么严重吗?” 方伟说道;“咱俩不要再争论了,马上去找主治大夫,详细地问一下,你爸的病情,不就清楚了吗?” 小丽说道;“那好吧,既然是这样,那就事不宜迟,越快越好,咱们马上就去找大夫。” 他俩儿找到干部病房领导,问清楚了主治大夫,便来到他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小丽看见大夫,一眼就认出是老熟人,走到他办公桌前,说道;“大夫,你好,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我爸的病情严重不严重? 大夫瞅着小丽,说道;“先别着急,你先坐下,你爸的病情,现在还不好说,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小丽说道;“大夫,我们认识多年了,你可不要瞒着我,我爸的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要给我说实话。” 方伟看着大夫,说话含糊其辞的,这才开口说道;“大夫,小丽父亲住院,已经一个多月,怎么还在观察?” 大夫瞅了他一眼,说道;“小伙子,你和老书记家是什么关系?” 小丽觉得大夫的话里,好像有什么问题,有些着急,说道;“大夫,他怎么了,有些话还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吗?他是我对象,都是家里人,不用回避他,有话你就直说吧。” 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小丽,你大姐二姐,我问过我多次了,有些话,我没敢给她们说,我觉得也不能再隐瞒了,今天给你说实话吧,其实,你父亲知道自己的病情,严重到什么程度,心里清楚得很,为此,他特地交代过,不准给你家里任何人说,否则的话,他要找我算账,我认识你父亲好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他,如此严厉地对待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们医院的领导,都知道这件事,上下其手隐瞒着,这个责任,不能由我一个人承担。” 大夫已经把话讲清楚,小丽眼里充满了泪水,哽咽着说道;“大夫,难道就没有治疗的好办法吗?” 大夫沉默了,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父亲是多年积劳成疾,现在集中爆发了,以前他忙于工作,很少来医院检查身体,我说过多次,他就是不听,你父亲是领导,我不能强迫他,一直拖到现在,我也无能为力了。” 方伟看着小丽伤心的样子,说道;“小丽,大夫已经给我们说清楚了,不再打扰人家了,咱们还是走吧。” 他俩从大夫那儿出来,走了没几步,小丽就哭了起来,方伟把她抱在怀中,依偎在自己的身旁,安慰着她说道;“小丽,不要这样,你爸的病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是没有办法的事,没人能改变了的,待会儿要去见你爸,像你这样两眼通红,你就是啥也不说,你父亲也知道你哭过,这不等于向老人表明,我们啥都知道了,你父亲会伤心的。” 小丽哭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抽搐起来,方伟把她抱得更紧,以此来减少她的痛苦,过了一会儿,小丽的哭声减弱了,他这才开口说道;“小丽,不要再哭了,那边站着好多人,正在看着我们,你去洗手间洗把脸,咱们去大门口,待一会儿,等你平复了情绪,再去见你父亲,好吗?” 小丽停住了哭泣,顺从了方伟,他们下楼走到医院门外,她靠在方伟的肩上,说道;“方伟,我就要失去父亲了,现在好难受,我的心在滴血,恨不得我的命,喜欢父亲的命,也恨老天不公平。我现在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你能理解我吗?父亲那么的疼爱我,难道我们父女,很快就要阴阳两隔了嘛,父亲他真忍心,丢下我母亲,还有我们三个女儿,就这么地走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不敢再往下想了。” 方伟理解小丽的心情,也不好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小丽,我说句大敬畏的话,你不要觉得刺耳,唉,生老病死,那是自然规律,别说上了岁数的老人了,就是你我也逃脱不了的,还是要面对现实,你母亲迟早会知道的,也瞒不了多久,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丽一声不吭,静静的看着远方,说道;“方伟,另一个世界,什么样子,是不是跟传说中的那样,有天堂,也有地狱。” 方伟瞅着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有吧,也可能没有,好人可以上天堂,坏人就要下地狱,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这是在告诫世人,在活着的时候,要少做恶多行善,像你父亲这么好的人,即便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也会受到尊重的。” 小丽说道;“人为什么要去世呢,留下亲人咋办?就不能永远地活下去?我现在十分后悔,当初考大学,为什么不去学医呢,要是能从头再来,我不会有半点犹豫,一定要报考国内,有名的医学专业。” 方伟说道;“小丽,现在说啥也没用了,也没法改变现实,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咱们现在进去,去见你父亲。” 小丽走到病房,陪着父亲说话,她看到父亲难受的样子,便起身说道;“爸,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母亲一个人在家,我俩今天才回来,还没和我妈说上几句话,就赶到医院来看你,现在回去陪她吃顿饭,明天再过来看你。” 父亲瞅着女儿眼睛红红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女儿知道自己的病情,也没捅破这层窗户纸,说道;“你们回去吧,一定要把你妈照顾好,她上岁数了,行动多有不便,你们要多操心,以防她摔倒,我这里有大夫护士,他们会把我照顾好的,回去告诉你妈,让她放心吧。” 小丽回到家里,母亲见女儿眼睛红红的,问道;“小丽,你的眼睛咋了?怎么那么红?” 小丽揉了揉眼睛,说道;“妈,没什么,有一个小虫子,钻进眼睛里,我揉了半天,才把它揉出来,然后眼睛就红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母亲瞅着方伟,半信半疑的说道;“小方,小丽说的是真的吗?” 方伟说道;“伯母,小丽说的是真的,她不可能骗你的,当时我就在跟前,我还帮她吹了半天眼睛。” 母亲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第六感官告诉她,家里可能要出大事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老伴,看来老头子的情况有些不妙。 一家人吃过饭,小丽坐在母亲旁边,为了避免老人,过多的问起医院的事,分散她的注意力,小丽找了个话题,说道;“妈,你和我爸年轻的时候,是怎么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能给女儿说说吗?” 母亲瞅着女儿,看了半天,说道,“女儿,好好的,你怎么问起,这些事儿,那些都是老黄历了,还说这些干啥?” 小丽开始撒娇,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说道;“妈,我就是想了解,你和我爸年轻时候的事,我们刚吃过饭,又没啥事,我们闲聊几句,你就给我讲讲吧。” 母亲拗不过女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真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大概在五十年代后期,我去了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战争,我在政工科工作,在一次突围中,部队被打散了,在急行军的路上,遇到你父亲,他掩护我冲出重围,就这样我们相识了。” 小丽说道;“妈,就这么简单的几句,就想打发我,那可不行,我还要让你继续说下去,讲的详细一点,好吗?” 母亲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还得寸进尺了,我老了,脑子大不如从前了,有些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要是没人提醒的话,我是想不起来的。” 小丽笑着说道;“妈,这好办,我提问题,你来回答,你看好吗?” 母亲在小丽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说道;“你想了解什么事,你就问吧。” 小丽仰起头,瞅着母亲说道;“妈,你见过俘虏吗?他们长的什么样?是不是和电影里演的一模一样?” 母亲说道;“我军俘虏的外国人,多得很,成批成批地,从前线押送下来,想起他们残害朝鲜人民的情景,真恨死他们了,要不是我军,有优待俘虏的政策,真想一枪崩了他们。” 小丽问道;“朝鲜战争残酷程度,我在电影里看过,你和我爸是怎么过来的?” 母亲说道;“当年,我们部队的装备比较落后,没法和侵略者比,全凭着对祖国的热爱,保卫朝鲜人民的决心,甘愿将一腔热血,撒在朝鲜战场上。” 小丽心想,没有父辈们,抛头颅洒热血,就没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她感慨的说道;“妈,你们那一辈人真不容易,经历过太多的坎坷,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罪都受过,朝鲜战场上,我军的英雄事迹,层出不穷,我们这些晚辈,感到骄傲又很敬佩。” 方伟插话说道;“伯母,那个年代的风风雨雨,您和伯父,总算走过来了,战争的残酷,我们晚辈是不会忘记的。” 小丽说道;“妈,在朝鲜战场上,你遇到过最危险的事情吗?有哪件事,让你记得最清楚,永远也忘不掉。” 母亲瞅着女儿和未来的女婿,说道;“说起朝鲜战争,忘不掉的事情可多了,最使我难忘的是,有一次,夜里我们去运送伤病员,道路蜿蜒曲折,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都是被美军的炮弹给炸的,路特别难走,又不能用手电照明,只能摸黑走路,半路上累了,我们坐下来休息,我去路边的树林子解手,刚蹲下,就感觉不对劲,用手向旁边摸了一下,就摸到地上的死人,借着月牙儿的微光,我向周边看了一眼,把我也吓了一跳,我的周围,躺的全是缺胳膊少腿的,还有几个没了脑袋的人。” 母亲讲到这里,把小丽吓了一跳,不由得搂紧母亲,说道;“妈,你讲的真够瘆人的,那么多死人,就躺在你旁边,你难道不害怕吗?我不敢再往下听了。” 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孩子,今天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明天再接着说吧。” 第八十三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除了上班外,每天必须去一趟医院,陪着小丽的父亲,聊一些家常话,看着日渐消瘦的老人,他的心里不是个滋味。 有一天,临近下班时,突然接到小丽的电话,让他不用去医院了,提早一会儿下班,直接来家一趟,母亲有话要和他说。 方伟没有多想,他给张经理打过招呼,开车来到小丽家,推门进去,看见屋里坐满了亲戚,小丽站起来说道;“方伟,你过来坐下吧,这里没外人,妈有话要和我们说。” 母亲瞅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意思是让他先说,小丽舅舅说道;“方伟,小丽,我们几个和你妈商量过了,你俩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尽快给办了吧,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小丽没有马上回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方伟,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舅舅,我们结婚这事,也不是那么着急,能不能等我爸病好了,出院再说这事,您看好吗?” 母亲接过话说道;“小丽,你们不用瞒我了,你爸的病情,已经恶化,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不愿意,在你们面前说而已,你俩的婚事,得赶紧办了,不能再等了,你爸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在他闭眼之前,能看到你结婚成家,他也就知足了。” 舅舅说道;“你们结婚是一件大喜事,能给我们家带来喜气,用喜气冲去病气,你父亲的病,有可能会好起来的,你俩别不相信,认为这是迷信,舅舅我不这么认为,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兴许会起到一定的作用,老天一旦睁开眼,看到你俩结婚,可能会大发慈悲,赶走病魔的。” 小丽家的亲戚朋友,交头接耳的议论着,都再说这个办法好,她认为只要对父亲病情有利,即便是起不到任何作用,也愿意去做,于是说道;“舅舅,你说得对,我听你的,不管迷信不迷信,只要能让我父亲,尽快好起来,别说结婚了,就是让我干出,再荒唐的事,我也愿意,什么时候结婚,由你和我妈来定吧。” 母亲瞅着弟弟,说道;“她舅,小丽选定结婚的日子,是有点紧,这没关系,也顾不上这些了,你抓紧时间办就是了,有些细节也不要再讲究了,大面上能过得去就行,我要强调一点,一定要把婚事,办得轰轰烈烈的,场面越大越好,能请的亲戚朋友都请到,包括不来往的远亲,也给他们发个请帖,人家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算了,总之一句话,一个亲戚都不要落下,让孩子的父亲,临走前,最后热闹一次。” 母亲说完话后,已经泪流满面,屋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小丽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压着自己的悲痛,说道;“舅舅,需要不需要去医院,和我爸商量一下?” 舅舅说道;“小丽,我和你妈商量过,先不要告诉你爸,等把日子定下来,再告诉他也不迟。” 方伟说道;“小丽,舅舅说得也对,还是先瞒着伯父为好,等我们的结婚日子,确定下来,再去告诉他,当伯父突然听到,我们结婚的消息,他一定会高兴的,说不定伯父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小丽听到方伟的解释,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看见母亲还在擦眼泪,她走到跟前,说道;“妈,我们结婚的事,由我和两个姐姐来操办,你就不要操心了,你能把自己照顾好,就已经不容易了,我们家的亲戚,我父亲的同事朋友,以及老战友,有我大姐发请柬就好了,剩下的事情,比如;订饭店,结婚要买的东西,有我和方伟去办,不会有大问题的,你就放心好了。” 母亲说道;“你就是让我管,我也管不了。最近不管有多忙,你也要去医院,看看你父亲,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关于你结婚的事,最好不要提前,透露给你爸,好吗?” 一天下午,小丽忙完工作后,正准备去医院,接到大姐打来的电话,说道;“小丽,你在单位没事的话,就赶快回家,我就在医院,我看咱爸的气色,比前两天好多了,心里很高兴,所以,赶紧给你打电话说一下,舅舅也来了,咱爸的病情突然好起来,我准备去问一下大夫,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办完出院手续,马上就接咱爸回家。” 小丽兴奋地说道;“大姐,爸真的能出院吗?如果确实好多了,你最好还是征求一下,大夫的意见。” 大姐说道;“爸的身体我感觉好多了,难道你不相信大姐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丽说道;“大姐,我相信你,刚才不就是说了句笑话吗?你还当真了?我正要下班,立刻就赶回去。” 小丽的舅舅,在来医院之前,请了个相面的先生,把外甥女和方伟的生辰八字,送了过去,先生掐着指头,算了半天,才把小丽结婚的良辰吉日,在纸上写下来,交给了他。 小丽舅舅立即赶到医院,把这个大喜事告诉姐夫,当听到女儿结婚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他立马坐了起来。 瞅了半天自己的小舅子,抬腿坐到床边,说道;“咱们家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小舅子笑着说道;姐夫,这都是我姐的主意,她不让提前告诉你,想突然给你一个惊喜,说不定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站在旁边的护士,赶紧扶住小丽父亲,说道;“老首长,您女儿结婚,是个大喜事,但你也不能太激动,这样对身体是不好的。” 小丽父亲瞅着护士,说道;“小同志,你去把大夫找来,我有话要和他说,不要管我了,你赶快去吧。” 小丽大姐说道;“舅舅,你陪着我爸说会儿话,我和护士一块儿去找大夫,马上就回来。” 小丽大姐找的大夫,说道;“大夫,我爸找你有事,估计他可能要说,有关出院的事情,就在刚才,我舅和他说我小妹结婚的事。我爸突然坐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病情有所好转?” 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大闺女,你父亲这是……,唉,我不好再往下说了,怕你受不了的。” 小丽大姐见大夫,吞吞吐吐的,说了半截话,她感到事态严重,立刻紧张起来,急忙问道;“大夫,有话你就直说吧,我能受得了,不必顾及我的感受,该说什么什么就说什么。” 大夫瞅着她,你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就直说了,你父亲的病情已经恶化,已经没有救治的办法了,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待在医院,也没有什么必要,不如让你爸回到家里,和家人多呆一天,算一天,你们三个女儿,多陪陪你父亲,万一哪天他走了,你们也不会后悔。至于你说的,他突然坐起来,你感觉你爸的病情,有所好转了,其实,完全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这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说句不该说的话,你爸…………,唉,我不说你也明白。” 大姐的眼泪夺眶而出,用沙哑的嗓子说道;“大夫,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我今天就把我爸接回家,你看可以吗?” 大夫站起来,无奈地说道;“这样最好,我们现在就去见你爸,该怎么和你父亲说,我心里是有数的。” 大夫走进病房,小丽父亲高兴地说道;“大夫,你看我的身体好多了,什么时候能让我出院?今天我就回家,你看可以吗?” 大夫上前握住他的手,说道;“老书记,领导的话,我哪敢不听,反正你在医院也呆腻了,今天就可以出院,有你大女儿陪着,高高兴兴的回家去吧,我过两天,再去家里看你。” 小丽急急忙忙地赶回家,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兴奋地不走到跟前,说道;“爸,你终于出院了,脸上的气色好多了,让保姆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全家人要好好地庆祝一下。” 小丽看见大姐,闷闷不乐地走进厨房,她感觉有些不对劲,赶紧跟了过去,问道;“大姐,爸从医院回来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啊?到底出了什么事?能不能快点儿给我说一下。” 大姐向外面瞅了一眼,回头低声说道;“你先不要问了,等吃过饭后,咱俩去你的房间,我再给你说吧。” 小丽姊妹几个,高高兴兴地陪着父亲,吃了一顿难得的晚餐,然后把父亲,扶进卧室安顿好。 大姐背着母亲,向小丽使了个眼色,说道;“小丽,我想去你房间,找本书看看,你帮我找一下吗?” 小丽明白了大姐的意思,起身说道;“大姐,现在就去我房间,你想看什么书?我来帮你找。” 姊妹两人来到小丽的房间,大姐随手关好门,说道;“小丽,今天下午,舅舅来到医院,他跟咱爸说,你结婚的日子定了,咱爸高兴得不得了,一下子坐了起来,当时我认为,咱爸的病情好转了,我赶紧把这个好消息,打电话告诉你,后来,我找到大夫,把咱爸的情况,给大夫说了,万万没想到,大夫给了我,截然不同的回答。” 小丽急忙问道;“大姐,你说话简单点,不要那么啰里啰嗦了,绕来绕去的,把我也给弄糊涂了。” 大姐瞅着小妹,说道;“小妹,我也不想拐弯抹角的,有些话是不好说出口的,我觉得已经表达清楚了,你要让我再说详细一点,那我就直说了吧,咱爸的病情,突然有所好转,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可能是回光返照,回光返照的意思,你懂吗?” 大姐的话一出口,小丽立刻就明白了,她愣在那里,半天不说话,泪水从长长的睫毛上,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大姐也跟着落泪了,姐妹俩小声地哭起来,不敢让楼下的父母听到,过了一会儿,大姐说道;“小妹,咱爸的病情你也知道了,为啥能撑到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来告诉你,咱爸就是在等你,结婚成家,全家人都明白,唯独你还在往好的方面写。。” 小丽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抽泣的,大姐心里也不好受,想到自己是姊妹中的老大,家里的好多事情,都要出头露面,再伤心也要撑住,绝不能倒下。 她搂着自己的小妹,擦了一下眼泪,喃喃地说道;“小妹,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姊妹再伤心,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要振作起来,家里有好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办,不能总沉浸在痛苦里,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大姐嘴上说的挺理智,内心悲痛却无法释放,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长串的掉在小丽的脸上,姊妹两个的泪水,混在一起,顺着小丽的脸颊,冰冷的流了下来。 第八十四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结婚的日子定了,方伟开始忙活起来,装修房子,买材料,以及看家具,许多活要干,还有通知老家的亲戚,他没心思上班,只好请了长假。 这天早晨,方伟来到装修材料批发市场,逐家看材料,询问价格,转了一圈后,最终选定一家,质量不错,价格又便宜的批发商。 他回过头来,走到选定的那家商铺门前,在装修材料旁边,仔细地看着,老板娘看见他又回来,确定眼前这位客人,有可能要买自己的东西。 她马上走到跟前,客气地递上一支烟,说道;“这位师傅,请抽烟吧。” 方伟正在俯身用手摸着胶合板,听到背后有人说话,他直起身来,回头看见老板娘,递过来的烟卷,他客气的说道;“谢谢老板娘,我不想抽烟。” 老板娘随手把烟放进兜里,说道;“我们家的装修材料,在整个批发市场里面,质量不敢说是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你看看这三合板,表面又光滑又平整,价钱也合理,你也打听了一圈,我能骗你吗?” 方伟指着旁边的装修材料,说道;“老板娘,你们家的装修材料,全部在这里吗?库房里还有没有?这些龙骨有点儿太好,还有没有更好的,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老板娘说道;“我们家库房还有些货,也剩的不多了,离这儿挺远的,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就再等一会儿,我们家那口子,天刚亮去拉货了,估计快要回来了,你也等不了多长时间,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 方伟说道;“那好吧,我就再等一会儿,你去忙吧,去照顾别的客人,我不会走远了,就在附近转悠,你快去谈生意吧。” 老板娘转身招呼别的客人了去吧,方伟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估摸着老板娘的丈夫,快要回来了,他远远地朝老板娘那边,看了一眼,一辆装着装修材料的货车,停在她商铺前。 方伟没有立即走过去,站在原地看着,几个人正在忙着卸货,就在这个档口,他琢磨起来,心想,等他们卸完货,他再过去,首先得和老板套近乎,等熟悉起来,然后再砍价。 等了没多大一会儿,一车货很快就卸完了,他便走到老板娘跟前,瞅着屋里在洗脸的男人,说道;“老板娘,你丈夫回来了,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让我们认识认识。” 老板娘说话嗓门比较大,又比较粗鲁,她朝屋里喊了一声;“你怎么还不出来,死到里面了,有客人在等你。” 方伟看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从房间跑出来,手里拿着毛巾,还在擦着脸,说道;“你喊什么喊,这么大的声音,也不怕别人笑话,简直就是个泼妇,我tmd受够了。” 老板娘瞅着方伟,说道;“这位客人,你看看,我又没说什么,瞧他那个熊样,凶得跟狗熊似的,他还想吃了我。” 方伟看着光膀子的男人,一下子愣住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有些疑惑,眼前这个家伙,不就是火车上遇到的,那伙小偷领头的,他怎么不干那行了,做起生意来了。 他也瞅着方伟,也愣在那里,眼睛瞪得圆圆的,想说话又没说出来,直愣愣地盯着方伟,老板娘也觉得奇怪,看着跟斗鸡似的两个男人,开口问道;“你俩互相对视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认识?” 方伟反应挺快的,说道;“我们以前在火车上,偶遇而已,算是认识吧,就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想不到他现在当老板了。” 光膀子的男人,脸马上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是你,请进屋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老板娘笑着说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那就不用客气了,赶快进屋坐吧。” 方伟走进房间,门口放着一张桌子,屋里堆满了装饰材料,里间有一张双人床,墙角垫了一块木板,上面放着煤气灶,旁边还有锅碗瓢盆。 方伟身后站着,老板娘的丈夫,尴尬地瞅着他,小声说道;“我们算是老熟人了,也不怕你笑话,房间乱得很,也顾不上收拾,我们两口子,没那么讲究,也没有在外面租房子,平时就住在这里,能省一个算一个。” 老板娘是个暴脾气,走过来说道;“熊光头,你怎么不让客人坐下,也不给人家倒杯水,这些小事,还要让我嘱咐你吗?” 方伟听到身后的女人,喊熊光头,他觉得有些好笑,但又不好意思笑出来,于是问道;“这位兄弟,你的名字,不会真的叫熊光头吧?你的真名叫什么,能否给我说一下。” 那个叫熊光头的人,两眼瞪着自己的媳妇儿,她当着客人的面,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儿面子,他很想发火,身旁还站着方伟,无奈地又把火气压了回去。 他尴尬地说道;“你别听这个臭娘们,满嘴胡咧咧,真是欠揍,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的真名叫熊志强,熊光头是我的绰号,因为在我小时候,头上爱长虱子,痒得我难受,经常挠出血来,父母心疼我,就给我剃了个光头,邻居大人小孩,就这么叫起来,反而把我的真名给忘了。” 方伟说道;“熊志强这个名字,叫起来又顺口又好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熊光头只是个绰号,亲戚朋友都叫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的,我觉得叫光头,又不难听,反而有些亲近感,你说对吗?” 熊志强说道;“大哥,你可别笑话我了,你哄我高兴,尽捡好的说,你叫什么名字,能给我说吗?” 方伟瞅着他说道,“我草民一个,又不是皇亲国戚,名字哪有啥不能说的,我叫方伟,就俩字儿,挺好记的。” 熊志强说道;“大哥,你这两字的名字,挺好记的,待会儿我写在本子上,我看你年龄比我大点,不能直呼其名,我就称呼你为大哥吧,这是我们道上……,呸,呸,怎么又提这茬儿了,这都是以前养成的坏毛病,已经习惯了,怎么也改不过来,这两年做生意,说话时,我特别注意,已经比以前喝多了,时不时地还会露出,狐狸的尾巴,让老哥你见笑了。” 方伟笑着说道;“熊志强,真没想到,你能走上正路,还做起生意来,这是要有多大的毅力和勇气,还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你也真不容易。” 熊志强面对方伟的夸奖,惭愧地说道;“大哥,我这个人没有多少文化,只上过小学,因为家里又穷,为了摆脱困境,不经意就走上了歪路,做过一些令人不齿的事,现在想起来都后悔,在火车上,被你抓包后,还想报复你,没想到你会功夫,拳脚那么的利落,行动那么迅速,在你面前碰了个钉子,又被你教训了一顿,唉,这与年轻气盛有关,不知道天高地厚,总以为天是老大,我就是老二,在火车上行走多年,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样胆子大的人,当时我认为,你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就是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一个人,挑战我们几个人,没等我们几个动手,你倒是先动手了,没用几下子,我就被你给治住了。” 方伟说道;“熊老弟,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就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一定要把握好当下,好好做你的生意,常回家看看,或把父母接过来,多多孝敬他们,这才是应该干的事儿。” 熊志强说道;“大哥,说的没错,还记得你下火车,那天晚上,我们几个找到你,又被你教训了一顿后,我们几个拐进小胡同,没走多远,就被联防队堵住了,看到我们走路,急急忙忙的样子,不像是好人,就把我们几个送到派出所,我们中间有一个年龄小的,经不起盘问吓唬,把实话全给说了,被劳教了几个月,放出来之后,我又重操旧业,结果可想而知,被判了一年刑期。” 方伟说道;“你在里面挺受罪的吧,监狱可不是人待的地方,那后来又怎么样了?你那些难兄难弟,你和他们还有来往吗?” 熊志强说道;“唉,别提了,要想回归社会,还真不是一句话的事,内心经过几番挣扎,以及亲朋好友的劝说,我决定告别过去,重新生活。有两个跟我关系好的,看见我走上正路,他们也学好了,不再干坏事,找到了工作,老老实实地上班去了。还有两个坏小子,多次找到我,搅得我没法做生意,我怕给周围商户带来麻烦,劝说过他们几次,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我狠狠地训斥了他们一顿,把他们给撵走了,我也放出狠话,如果再敢来找我,从此一刀两断,绝对不会留情面的,从那以后,他们再没有登过我的门,我也就再没见到过,那两个坏小子。” 方伟说道;“你这个人真行,也能下得了狠心,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是不多的,挺令我钦佩的,你出狱后,又去了哪里?” 熊志强说道;“刑期满后,我哪儿也没去,直接回到老家,此时的家中,已经物是人非,破败不堪,母亲因为我入狱,眼睛都哭瞎了,父亲见到我也不说话,弟妹们已经辍学,家里人在埋怨我,当时我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入地下,了却这一生,我冷静过后,下定决心,一定要痛改前非,做个好人,让家里人看看,要想改变家里的困境,我不得不又离开家,踏上寻求梦想之路,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挣到钱,不管是脏活累活,我都愿意干,我也想下煤窑,人家不要我这个蹲过监狱的人,有时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饭,我实在没办法了,经过痛苦的挣扎,又想去干老本行,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碰见一个老乡,我跟着他,辗转去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落脚在南岭,在朋友们的帮助下,费了好大的劲,才盘下这间商铺,做起装修材料零售与批发。” 方伟高兴地说道;“熊老弟,你这一路走来,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罪,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己,还真是难能可贵,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只要你稳扎稳打的,一步步走下去,前途一定是光明的。” 熊志强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人这一生,活的真的不容易,自从我走上了正道,得到别人的尊重,也没有人在另眼看我了,我还是不敢说出,过去做过的不堪事,连我老婆都不知道,我也很少跟她说。” 方伟说道;“老弟,你现在已经成家了,就等着立业了,你媳妇儿能跟着你吃苦,看来她这个人心眼儿,还是挺好的,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 林志强说道;“我也觉得我媳妇,心眼挺好的,其他的事我不敢说,在对待家里人,我敢保证,绝对不会再做格的事,在这一点上,老哥还是可以放心的。” 方伟说道,咱们还是说点儿,你生意上的事吧,最近我要装修房子,我在批发市场打听了一圈,你们的装饰材料,质量又好,价格也合理,我装修房子用的材料,就从你这儿买,哪里也不去了。” 熊志强说道;“老哥,你这么信任我,啥也不说了,你们家装修所有的材料,我全包了,你付给我进货价格就行,我一分钱都不会赚你的,我还要亲自送货上门,你看怎样?” 方伟说道;“那可不行,你租的这间办公室,还有外面的场地,都是需要费用的,少了一分钱,人家也不会给你用的。” 熊志强说道;“老哥,你也太小瞧我了,这点费用算什么,你大概还不清楚,装修材料这个行业,它是随着建筑业的发展而发展的,我给你说句实话,这几年建筑市场,有多么的火爆,只要你有货,不愁卖不出去,我也不瞒你,我从中挣了不少钱。” 方伟说道;“熊老弟,你经营装饰材料,看来利润空间不小,我是小瞧这个行业,真像人们常说的,‘隔行如隔山’。” 熊志强问道;“老哥,你现在具体是干什么的?” 方伟瞅着他,说道;“我在一家化工厂工作,如果和你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我真没法说出口。” 熊志强说道;“老哥,你也太谦虚了,就凭你为人的本事,到哪都会有人尊重你的,绝对不会居于人下。” 方伟笑着说道;“老弟,你真会说话,把我吹到天上去了,掉下来会摔惨的,我现在写个所需材料,详细单子交给你,你把装修材料准备好,明天我带车过来拉货。” 熊志强拍着胸脯,说道;“老哥,这点小事不劳你费心,我一定给您办好,你把地址给我留下,你明天不用过来,我给你送过去。” 方伟说道;“你不要送,我能找到车,我来拉货就是了,你搞批发的,来买货的客户很多,是离不开车的。” 熊志强说道;“那好吧,给客户送货,这是我们的规矩,本来应该给你送去,经过老哥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还要让你过来拿货,真是有点不太像话。” 第八十五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和熊志强说话的这一会儿,来了几波客人,看来他的生意非常不错,方伟心想,再和熊志强聊下去,会耽误人家生意的。 他起身说道;“老弟,弟妹在外面忙活着,怕是她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你去还是去帮忙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明天我过来拉货,咱们再聊吧。” 熊志强说道;“老哥,你不能走,已经快中午了,我请你吃饭,你可不能驳我的面子。” 方伟笑着说道;“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确实还有事,今天中午吃饭就免了吧,咱们已经认识了,往后有的是时间,你说不是吗?” 熊志强见方伟态度坚决,也就不好再勉强,只好送到他,到批发市场大门外,看着他开车离去。 方伟没有直接回到住处,而是去了建筑公司,找到高前途,说道;“高老弟,咱们公司的卡车,明天外出拉货吗?” 高前途让他坐下,说道;“方哥,这我还不知道,下面有人管,我得打个电话问问,你明天要用车吗?” 方伟说道;“我明天想用一下车,就在市里跑一个来回,去建材批发市场,拉一些装修材料,也就是两三个小时吧。” 高前途问道;“方哥,是谁在装修房子,是帮别人,还是你自己用,没听说你买房子了。” 方伟笑着说道;“是我要装修房子,最近准备结婚,还没有顾得上给你说,现在就算正式告诉你了。” 高前途高兴地说道;“方哥,你终于要结婚了,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但也不在乎这几天,找个喜庆节假日,那该多好啊。” 方伟说道;“唉,有特殊情况,等不及了,小丽与父亲病入膏肓,已经从医院接回家了,她家里的亲戚,想借结婚大喜,冲一冲家里的晦气,兴许她父亲的病情,能够有所好转。” 高前途说道;“方哥,嫂子父亲的病情,真的那么严重,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即便是如此,你相信冲喜能治病?这都是迷信,你还相信这些,我们老家也讲究冲喜,那都是老一辈,留下来的规矩,像我们这些年轻人,根本就不信这一套,你和嫂子是不是糊涂了吧?” 方伟说道;“小丽父亲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家里人在绝望中,又看到了希望,冲喜这种古老的心理安慰,仿佛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丽心里也明白,冲喜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但是,也要去尝试一下,她也不愿意把婚事,和丧事连在一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高前途瞅着方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方哥,抽时间我去看看嫂子,再让李倩倩请假,去陪她几天。” 方伟说道;“你别让李倩倩请假了,去了也没用,这几天,小丽家里的亲戚朋友,看她父亲的人很多,还有市委的领导和下属,以及她单位的同事,接待这些人,她都忙不过来。” 高前途转过话题,说道;“方哥,给你装修房子的人,找好了没有?要是还没有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价格又便宜,装修质量又好的装修队。” 方伟说道;“你不必为我操心了,装修的人,我已经找好,就等明天把材料拉回来,后天就可以开工了。” 高前途说道;“方哥,明天啥时候去,你给我说个时间,我让司机开车,直接去批发市场,你在大门口等着就行。” 方伟说道;“这样吧,明天具体什么时间去,现在没法告诉你,还需要和装修的人,联系一下,最好把他们也带上,他们懂得装修材料的好坏,以及用量多少,等确定了时间,我再给你打电话,你看如何?” 高前途说道;“方哥,那我等着你的电话了,我经常和装修队打交道,也懂得一点儿,装修材料的质量,我明天陪你去吧。” 方伟站起身来,说道;“老弟,你明天不要去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不耽误你时间了。” 高前途把方伟送到门外,两人打过招呼,方伟开车找到装修的人,他们给另一家装修,今天已经结束,正在清扫房间垃圾。 方伟见到管事的,明天买装修材料,需要他派一个人去,两人商量了一下,并约好出发时间,随后又给高前途,打了个电话。 他把要做的事情,都安排好后,开车来到银行,走到营业窗口,递上存折,拿到买装修材料的款,便回到自己的住处。 方伟是个豁达的人,心胸宽阔得很,像装修房子,买材料这些小事,他本不该亲力亲为,随便找个人就得了,也省去了他的好多时间,事情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而是恰恰相反。 方伟临近结婚前,一则是需要应付,好多琐碎的小事,已经是使他心烦意乱,二则是小丽整天陪着父亲,根本无暇顾及其它,而他信得过的人,都在忙活着,他只能亲力亲为了。 方伟回到住处,吃过晚饭后,躺在床上,想到马上就要结婚,就兴奋起来,没过多久,他想到小丽目前的处境,心又沉了下来,小丽在为父亲痛苦着,煎熬着,他翻来覆去的,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他起床有点晚,急急忙忙地洗刷过后,就开车上路,车速有点过快,差点和一辆货车相撞,他被迫地停在路边儿,受到惊吓的自己,稍微缓了一会儿。 他快到批发市场门口时,老远就看到高前途,已经等在那里,他踩了一脚油门,提高了车速,接着又踩了一脚急刹车,停在高前途的面前,说道;“你怎么也来了,我不是不让你来吗,昨天晚上睡觉有点晚了,等我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我在前边带路,你让司机跟着我走。” 方伟来到批发部,把车停在熊志强的门市附近,下车正要向他走去,此时,熊志强已经迎了过来,看他身后跟着几个人,笑着说道;“老哥,你怎么来晚了,我已等半天了,你带来这么多朋友,你们一块儿进屋吧。” 方伟回过身来,瞅着装修的人,说道;“师傅,院子里摆的都是,这家的装修材料,你随便挑,随便捡,我进屋说几句话,等你挑好了,让老板娘点清数目,你和司机直接装车,装好后再告诉我,我和老板结账。” 方伟和装修师傅,说话的功夫,熊志强仔细地观察着高前途,看他开的车相当高档,心里嘀咕起来,这个人看来不简单,绝对是一个大老板,能跟在方伟的身后,可见他们两个,都不是一般的人。 方伟和高前途走进房间,熊志强赶忙让座,瞅着自己的媳妇,说道;“哎,家里没有茶叶了,你去买包好茶,快去快回,我还等着用呢。” 方伟喊住熊志强的媳妇,说道;“弟妹,不要听他的,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倒杯白开水就可以了,我们又不是客人,没必要讲究那么多。” 熊志强尴尬地笑着,瞅着高前途,说道;“这位老板有些眼生,老哥,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方伟笑着说道;“哦,把这事给忘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兄弟,他叫高前途,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对了,你的名字,你自己介绍吧,这样显得不那么生疏。” 熊志强走上前,握住高前途的手,说道;“我叫熊志强,外号人称光头,我果然没猜错,你是个大老板,今日相见,有幸认识你,十分荣幸,你能光临寒舍,使我蓬荜生辉,我感到高兴。” 高前途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说道;“这位老兄,你真会说话,也这么客气,说得我脸都红了,方哥来你家买装修材料,希望在价格上,要多多照顾哟。” 熊志强说道;“请高老板放心,我不会在装修材料上,挣老哥一分钱的,能通过方老哥认识你,这是我的荣幸,你是搞建筑的,我是卖装修材料的,希望今后有机会,给我的介绍几单生意,不知高老板,愿意不愿意?” 高前途说道;“好说,好说,这不是多大的事,我们做建筑工程的,与搞装修的常有联系,认识几个老板,我可以介绍给你。” 方伟插话说道;“你们两个已经认识了,以后要多合作,互相帮助,这也是个好事。” 熊志强从抽屉里拿出名片,递给高前途,说道;“高老板,这是我的名片,请你收下,我这点小生意,和你建筑公司比起来,那就是芝麻遇到西瓜,简直不值一提。” 方伟说道;“熊老弟,你就不要再客气了,高前途绝对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他也和咱们一样,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人,他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比咱们多得多,他付出的代价,痛苦以及忍耐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一步一个脚印,才走到今天,实在是不容易。” 熊志强感叹地说道;“老哥,今天不是开眼了,以前我以为,我是社会最底层,那个最不幸的人,今天知道了高老板的经历,我才醒过来,过去那些遭遇,不值得一提,也不是那么的狼狈不堪,绝对不是最凄惨的那一个,如果我有高老板的毅力与决心,那该多好啊,今后我要多向高老板学习,也像他一样,争取干一番大事。” 方伟说道;“熊老弟,现在你就干得挺好的,有多少人都在羡慕你,我说句玩笑话,你可不要往心里去,你是不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有点儿贪心了,这个不太好,只要你在装修材料,这个批发行业,站稳了脚跟,以后有的是,图谋发展的机会。” 熊志强笑着说道;“老哥说得对,我就是羡慕高老板,我们都是同龄人,年纪轻轻的,他就能把建筑公司做大,在南岭也有不小的名气,我没有别的意思,真心在佩服他。” 高前途说道;“你能把批发生意,做得这么好,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的,我说句实话,只要你坚持下去,不要那么浮躁,你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大,前店后厂,完全是有可能的。” 熊志强刚想说话,他媳妇儿走了进来,说道;“装修材料已经装好车了,正在用绳子捆绑,司机让我问一下,他先开车走,还是你们一块走?” 方伟站起来,向外面看了一眼,瞅着熊志强,说道;“老弟,算一下多少钱,咱们把账结了,我们就回去了。” 熊志强没说话,起身来到门外,走到司机跟前,说了几句话,转身又回来,说道;“老哥,你把地址和房子钥匙给我,让司机先回去,我已经和他说好了,让他们先走,你和高老板留下,中午我来请客,否则的话,我是不会结账的,想走你们就走吧,装修材料我也不要了,你们拉走好了,我也不拦着你们。” 方伟瞅着高前途,想征求他的意见,没等开口,熊志强说道;“老哥,还有高老板,你俩不用使眼色了,也别想推辞,这是兄弟我一片心意,难得有这个机会,认识二位,请你们吃顿饭,就这么难吗?我有点儿伤心了,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走的,你要是真走了,那以后我们,就不要再打交道了,从此互不相干,就当谁也没见过谁,各走各的路,我能说的话,已经说尽了,是走是留,你俩就看着办吧。” 熊志强的话已出口,就把方伟和高前途难住了,他俩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两个人相互看着,最后还是方伟,开口说道;“高前途,熊老板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咱俩就客随主便吧,你觉得怎么样?” 高前途也没法推辞,只好同意了,说道;“方哥,你都说话了,我哪敢有别的想法,跟着就是了,现在时间还早,咱俩在市场里面转转,可以吗?” 熊志强见他俩同意了,这才放心下来,说道;“我去把司机打发走,马上就回来,市场也没什么好逛的,你俩最好就在市场里面,随便走走看看,待会儿我好找你们,现在离中午十二点,也就一个多小时,时间过得挺快的,你们可不要走远了。” 方伟和高前途从门市出来,边走边说话,高前途虽然来过,批发市场多次,但从来没有仔细的,一家挨着一家看过,他想利用这段空闲时间,询问一下,各商家装修材料的价格,以及进货渠道,差别到底有多大。 第八十六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市场里的装修材料,应有尽有,高前途看着眼花缭乱,他看了几家,也询问了老板,批发只针对大客户,价格都不一样,差异还是很大的,区别就在质量上,外行人也看不懂。 他由此推断,整个批发市场,大体上都是这样,再看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他站住说道;“方哥,咱们还是不看了吧,还不如说会儿话呢,你和姓熊的是怎么认识的?” 方伟觉得,自己和高前途关系再好,也不能把人家的底细,随便说出来,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熊志强这个人,是我前几年,在来南岭火车上认识的,这次买装修材料,才又一次见到了他,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你第一次见到他,觉得这个人咋样?” 高前途说道;“我才认识他,也说不上好坏,毕竟他是生意人,咱们来买他的货,他能不热情吗?不过,他的热情有点过了,但又不像是在装的,显得也不是那么虚伪,总体上来说,我感觉这个人挺仗义的。” 方伟笑着说道;“高老弟,你的眼光还是不错,看人还挺准的,贫苦人家的孩子,为了生存,学坏容易,学好就难了。” 高前途觉得,方伟话里有话,立刻引起了他的兴趣,问道;“方哥,你刚才说的话里,是有所指的,里面包含着什么意思?” 方伟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漏了嘴,只好含糊其辞地说道;“我只是把话题,拓展了一些,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瞎想。” 高前途说道;“方哥,你是不会骗人的,这点我还是了解的,你刚才的解释,毫无底气,根本说服不了我。” 方伟只好承认,说道;“你真要想知道,熊志强一些事情,我也不再瞒你,以后找时间,再跟你细说吧。” 高前途想继续追问下去,就在这时,一个人扛着一捆装饰材料,从他俩身边走过,肩上的东西在上下晃悠,正要碰到方伟的腿部。 他赶紧拽了方伟一把,向那个人大声喊道;“喂,你怎么不小心,也不注意一点,差点把人碰到了。” 扛着东西的小伙子,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扭头走了,刚走没几步,就撂下话,说道;“我扛着东西,你们站在路中间,也不知道让路,别人几乎没法过去,我没有怪你们,你倒说起我来了。” 就在那个人,回头说话的一瞬间,方伟看清了他的面孔,对高前途说道;“高老弟,咱俩跟着前边那个,扛东西的小伙子,看他要去哪里?” 高前途说道;“方哥,人家又没有碰到你,何必跟他过不去,刚才已经说过他了,我看就算了吧,还是少惹事为好。” 方伟笑着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去找人家麻烦,刚才那个小伙子,我好像在哪见过,咱俩去看看,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方伟拽着高前途,跟在人家后面,来到一家批发部,那个人从肩上,放下扛的东西,擦着脸上的汗水,回身看着他俩,说道;“你俩跟着我,是什么意思?是碰你们了,还是把你们刮伤了?” 小伙子的老板,看见自己的雇工,好像要跟人吵架,赶紧走过来,瞅着小伙子,问道;“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你扛的东西,把人家给碰了,要是这样的话,赶紧向人家道歉。” 小伙子看着老板,说道;“这事不怨我,是他们站在路中间,也不给我让路,就是碰伤了,也不能赖我。” 老板走到他们面前,客气地说道;“二位师傅,这孩子太年轻,还不懂事,我替他给你们道个歉,伤到你们没有?” 方伟笑着说道;“这位老板,你客气了,我俩没有别的事,只是随便转转,他又没伤到我们,应该道歉的是我们,而不是他。” 小伙子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瞅着他们两个人,方伟问道;“你一直在看着我们,你认识我吗?” 方伟的话,引起了小伙子的注意,他这才瞅着方伟一个人,不大一会儿,他走了过来,红着脸说道;“叔叔,难道真是你吗?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方伟一把抓住他的手,亲切地说道;“两年没见,你长高了,也胖了,身体比以前壮实多了,现在已经长成大人了。” 小伙子说道;“叔叔,刚才是我的不对,不该那样和你说话,请你原谅,我给你们道歉。” 小伙子正要弯腰下去,被方伟一把挡住,说道;“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向我道歉?你不要一口,一个叔叔,这么叫我了,我比你也就大十来岁,你叫我哥挺好的,听起来舒服,也不那么尴尬。” 小伙子说道;“叔叔,叫哥那就差辈儿了,那绝对不行,要不是那次,你救了我,可能到现在,我还被那帮人控制着,你有恩于我,叫声叔叔,也不过分吧。” 方伟说道;“那次之所以,让你坐公交车,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怕那几个地痞在找你,一直目送公交车开远了,我才放心离开,但还是担心你,怕你又落入那些人手中。” 小伙子说道;“叔叔,我在公交车上,也一直看着你,周围的乘客,见我流着眼泪,有一个好心人,看我年龄不大,穿得又不好,挺可怜的,他把我拉到身边,问明了的情况,下车后,领着我到饭馆,吃了两大碗饭,又把兜里的零钱,全部掏了出来,都给了我。” 方伟感慨地说道;“你的运气挺好的,遇到了好心人,后来你又去了哪儿?回老家了没有?” 小伙子说道;“叔叔,我身上这点钱,还不够买车票的,连吃饭都成问题,就算是能回到老家,恐怕再也没钱出来了,要想再次出来,只能沿路乞讨了,家里很穷,母亲已经过世了,就剩下父亲,还有一个弟弟,我要是回去,只能给家里,添一张吃饭的嘴,还不如我留在外面,至少能给父亲,减少一些负担,叔叔,你说我想得对吗?” 方伟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想得很对,不管怎么说,你能体谅家里人的难处,也算个孝子,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羞涩地说道;“叔叔,我叫周山林,小名叫林子,我们老家是山区,树长得又高又大,林子布满山野,一眼望不到头,我听母亲说,生我的那一天,天气非常好,在太阳的照射下,从我家窗户向外望去,树叶在大风的吹拂下,像是一块块小金子,闪着金光,可好看了,我妈希望我长大后,能挣好多的钱,就像我们家山上树叶一样多,将来改变我们家的生活,所以,才给我起了这个,很土又很接地气的名字,大概我在七八岁时,母亲过世了,直到现在,我们家还是老样子,穷困潦倒,也没法子,完成母亲的心愿。” 方伟看了高前途一眼,说道;“周山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小名叫起来更顺口,我以后就叫你林子,这个很有代表性,当人们随口说你小名时,就会想到你的家乡,肯定有好多树林。你年龄不大,只要你不怕吃苦,好好地干,慢慢攒点钱,再干点别的,再过几年,你母亲的心愿,你一定会完成的。” 不知啥时候,周山林的老板,也站在旁边听着,他接过话说道;“林子这孩子,命挺苦的,他在我这儿,已经干了一年多,从不偷懒,也很听话,很会和顾客打交道,就是有点轴,他认准的事,非要干完不可,甚至连饭都不吃,直到干完活为止。” 方伟问道;“老板,林子怎么来你这里的,你能给我说一下吗?” 老板说道;“那是一年前的事了,那天大概是下午吧,有几个人从我门前跑过,我以为他们是在追小偷,也就跟着追了过去,就在那边拐弯处,一群人围着他,动手就要打,我紧跑两步,走到跟前,那几个人,不是我们批发市场的商户,也不认识他们,我上前问道;“怎么回事儿?他还是个孩子?干嘛要动手打他?” 周山林听见有人替他说话,放下抱在头上的双手,看着我说道;“大叔,我根本不是小偷,刚才在市场里,我捡到一个钱包,正要打开看,他们几个就追了过来,说我偷了他们的钱包,还要追着打我,大叔,你给评评理,我到底错在哪儿?” 老板接着说道;“当时我就让那几个人,松开抓住林子的手,有几个家伙不服气,还想狡辩,正好有几个商户,也走了过来,看我和他们要吵架,立马都给我帮腔,那几个人不松手,紧紧的抓住林子的胳膊,还想从他手里,夺走钱包,我大声说道;孩子,不要把钱包给他们,你到我身边来,看他们敢把你怎么样,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老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高前途问道;“,老板,林子手里的钱包,是偷的还是捡的,后来弄清楚了没有?那几个人又怎么样了?” 老板说道;“后来让林子站在我身后,问那几个人,你们说清钱包里的东西,证明是他偷的,如果说不清楚,你们就不是钱包的主人,很有可能你们几个,就是偷钱包的贼,我的话一出口,旁边有几个熟人,也在大声地喊着,让那几个人说清楚,钱包里都有啥,那几个家伙,立刻就傻眼了,一句话都没说,立马灰溜溜地走了。” 方伟说道;“老板,你怎么就能看出,那几个人不是好东西,看来你的社会经验,挺丰富的,见多识广,像他们这种小伎俩,是蒙蔽不了你的。” 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瞅着他们两个,笑着说道;“我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是有些眼光的,主要是我去过好多地方,也经历了不少事,像我们这些社会底层人,最应该做的,就是相互帮助,而不是相互伤害,当我看见那些,生活本来就不怎么样,还不去努力,全靠偷鸡摸狗,不劳而获,或者欺负别人,来满足他们的欲望,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那些,不成器的东西,给剁碎了,都喂了野狗,方解心头之恨。” 方伟心里已经开始,佩服面前这个人,说道;“老板,你这个人,很有正义感,见不得社会上,一些不平事,现在说起来,以前的事儿,你还在咬牙切齿的。” 高前途说道;“方哥,老板这个人挺好的,很对我脾气,如果人家不嫌弃的话,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老板听到有人在夸奖他,心里很高兴,瞅着高前途,用手指着方伟,说道;“两位兄弟,你们两个也是好人,刚才林子说道,这位兄弟有恩与他,挺让我佩服的,我这个人胆子小,只是在人多的时候,才敢仗义之言,和这位兄弟比起来,没有他那么大的胆量,只能是相形见绌了。” 方伟说道;“你能把林子留下,给他一口饭吃,这已经是很不错了,足见你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让我佩服的五体投,你没必要谦虚。” 老板说道;“说句实话,那段时间,我们店里正好缺人手,我看林子面瘦饥黄,衣服穿的也不像样子,就有了恻隐之心,借机把他留下,做我的帮手,说是我帮了他,倒不如说,是他帮了我,这件事上,我做的也不是那么光明磊落。” 方伟说道;“老板,你倒是个痛快人,能把自己的心里话,毫不保留的说给我们,你是光明磊落的,值得我们信任,我们由衷的敬佩你。” 高前途向熊志强的商铺,瞟了一眼,正好看见他,向这边招手,随即走了过来,高前途走到方伟跟前,低声说道;“方哥,熊志强在叫我们,让我们过去,要不和这位老板,打个招呼,咱们就走吧。” 方伟和老板握过手后,走到周山林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林子,你要好好干,不要辜负了,老板对你的好,我会常来看你的,那边有人叫我,还有其他的事,咱们就此别过。” 周山林瞅着方伟,说道;“叔叔,我还活儿要干,就不送你了,你可要经常来看我哟。” 方伟走了没几步,又转回身来,看到周山林在挥手,他也抬起胳膊,挥动了几下,那边儿传来,林子的声音,他大声说道;“叔叔,再见,您可不要忘了我,还有一个苦命的人,每天都在想着你,祝福着你。” 方伟听到林子的声音,他是发自内心的呼喊,眼睛不由得湿润起来,心想,自己没有做什么,也没给人家多大的帮助,人家还在念念不忘,一直感恩与他,此时,他才有所感悟,穷人家的孩子,是多么容易满足,哪怕是一丁点的帮助,都会铭记在心,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第八十七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和小丽的婚礼,如期举行,排场操办得很大,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所有的亲戚朋友,包括南岭有头有面的人,几乎都来了。 婚礼过后没几天,小丽父亲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冲喜并未像儿女们,以及亲戚所期盼的那样,会给小丽父亲的病情,带来好转,反而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仅仅一天的时间,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 小丽父亲过世后,她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不能自拔,人一天天地消瘦下去,方伟每天都在陪伴着她,哄着她开心。 方伟想了好的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实在没辙了,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决定尝试一下,看有没有效果。 吃过晚饭后,他陪着小丽,到外面走走,两人来到河边,坐下来方伟说道;“小丽,你想过没有,每天你都是这个样子,饭吃得很少,水也喝得不多,照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母亲已经够伤心了,她比你还难受,万一你俩要是都病倒了,到那个时候,我该照顾谁?我有个想法,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小丽靠在他身上,说道;“你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我听着呢。” 方伟说道;“咱们每天两头跑,这也不是个事儿,不能老让你大姐二姐,轮流的陪着母亲,她们家里都有孩子,短期陪着母亲还可以,时间长了,怕是不切合实际,况且,这也不是长久的事,我俩是不是也应该,做了些什么?” 小丽说道;“你说吧,我们该做什么好呢?” 方伟说道;“不如让大姐二姐,回家去照顾孩子,我们搬回家住,咱俩陪着母亲,你看如何?” 小丽瞅着他,身子又靠近了一些,说道;“我早就有这种想法,我想等咱俩的蜜月过后,再给你说,你倒是先说出来了,这事情就好办了,我一天都不想再等了,咱们明天就搬回家。” 方伟想了一下,说道;“小丽,搬家很容易,得有个先决条件,只要你同意了,咱们明天就搬家。” 小丽瞪大眼睛问道;“搬回自己的家,还有什么条件?不要卖关子了。你快点说好吗?” 方伟瞅着她,半天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着,显得有点神秘,小丽催促道;“你怎么了?干嘛一直看着我?一副神秘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 方伟在小丽的催促下,才开口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要瞎想,明天搬回家,我觉得还不具备条件。” 小丽说道;“你又来了,总是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搞得那么神秘,到底是什么条件?最好一次说清楚,这样比较好。” 方伟说道;“这个条件很简单,就是你要振作起来,不能总是闷闷不乐的,我们搬回家住,目的是什么?是要陪伴母亲,像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仅不能安慰她,反倒会让母亲伤心。即使你再伤心,在母亲面前,至少也得装出高兴的样子,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还不如不搬回家住,即便是搬回家,那又怎样?母亲的心情,不仅得不到好转,反而她会担心你的,你说是我俩陪母亲,还是老人陪我们?” 小丽说道;“你绕了半天,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件事我能做到,我心里再难受,也绝对不会,表现在母亲面前,这你尽可放心。” 方伟说道;“还有件事,我要提醒一下,等过了你爸的七七后,我俩回老家,还要再办一次婚礼,我父母已经通知了亲戚,这是我们那里的规矩,也是我们家的大事,儿女结婚,不办婚礼的话,全村人会说三道四的。我父母知道,你们家的情况,他们计划参加你父亲的葬礼,当时我俩商量过,没有让我父母来,不仅是因为,参加葬礼的人太多,没人照顾他们,更主要的是,两位老人年纪大了,路远不方便。” 方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瞅着小丽继续说道;“鉴于你们家的情况,父母没法催我们,可是。他们心里着急,没法说出来,还在等着我们,要是咱俩不回去的话,我父母会伤心的,而且亲戚朋友,左右邻居,乃至整个村子,都会议论的。在目前情况下,我也不好说出口,我想,等你的心情好转,心里不再那么难受,再说这件事儿,为什么我今天,又要说出来,因为就在前几天,妹妹来了电话,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没法回答她,心里特别矛盾,准备找个时间,和你商量一下,你同意后,再给我父母一个,明确的答复,刚才看你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我这才敢说出来。” 小丽温柔地瞅着方伟,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方伟,我现在心里乱得很,这事能不能过几天,再说好吗?” 方伟说道;“好吧,那就过几天再说吧,咱们明天搬不搬家?需要不需要选个吉日?你说句话,最好找个大车,最好一次,拉完需要的东西。” 小丽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通过我父亲这件事,我也想明白了,什么吉日不吉日的,没有任何作用,也是没有意义,不必讲究那些没用的,明天我们搬家,就这么定了,你该找人找人,该联系车就联系车吧。” 方伟说道;“小丽,我发现你,现在的思路特别清晰,做事儿也果断,我不那么担心了,你能振作起来,我真的好高兴。” 小丽瞅着眼前的河水,不停地流淌着,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父亲已经走了,绝对不能再失去母亲,不能再这样下去,整天沉浸在痛苦之中,让亲人们为我担心,当然也包括你,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周围的人,怎么看我,我要提起精神,好好地活着,活出个样子,母亲的心情,自然也会好起来。” 方伟关心地说道;“小丽,你能从悲痛中,很快解脱出来,这是件幸事,事情都已经过去,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心身体,看你最近瘦成啥样了,待会儿去照照镜子,恐怕你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小丽心里明白的很,她知道方伟,一直在担心着,自己的身体,她瞅着方伟,说道;“老公,难道我真的瘦了,我还真不知道,最近这一段时间,够我烦心了,哪有心思去照镜子,今晚回家,我去照照镜子,看看我到底瘦成什么样了,能不能认出自己来。” 方伟看着小丽,分散她的注意力,目的已达到,他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小丽,时间不早了,明天要搬家,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咱们回家吧。” 第二天早晨,他们起得很早,两人分头行事,小丽回家去见母亲和大姐,商量她回家住的事情,方伟负责找人,联系车辆。 小丽推开家门,看见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大姐不知道去哪儿了,保姆正在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小丽瞅着母亲,说道;“妈,我大姐不在,她去哪儿了?” 母亲瞅着女儿说道;“你大姐在收拾房间,怎么了?你找她有事儿?” 小丽坐在母亲旁边,说道;“我进门没看见大姐,就是问问,没有别的事。” 大姐在里屋,正在整理房间,听见小妹说话,她从母亲的卧室,走了出来,说道;“小妹,你今天来得这么早,找我有事?” 小丽说道;“确实找你有事,你和二姐轮流着陪着母亲,家里有孩子,还有一摊子事,姐夫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和方伟商量过,计划今天搬回家住,你和二姐不会不乐意吧?” 大姐说道;“你们何方伟的蜜月没过,干嘛那么着急,等蜜月过后,再搬回家住,那该多好。” 母亲看着女儿,说道;“你大姐说得对,还是再等几天吧,等过了蜜月,再搬回来吧。” 小丽说道;“妈,我和方伟已经商定好,他已经去联系车了,中午以前,就能到家,我提前回来,和你们商量的,就是你们不同意,我搬回家住,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大姐说道;“小妹,真把你惯坏了,也不提前和我们商量一下,自作主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有些太任性了吧。” 小丽说道;“大姐,我已经说过了,我和方伟已经商量好了,他是同意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擅作主张的。” 大姐说道;“方伟是个好人,你说什么,他听什么,我还不知道,你那个臭脾气,使起性子来,他敢不同意吗?” 母亲看着两个女儿,争论起来,便接过话,看着大女儿,说道;“你们不要再争了,老三体谅你的难处,家里还有孩子,你和老二不要陪着我了,你们家里还有一摊子事,需要你料理,你下午就回去吧,有老三搬过来,陪我就行了。” 小丽说道;“大姐,母亲都发话了,就不要再给我争了,还是回去照顾姐夫和孩子,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况且,我从小就跟着妈,生活在一起,早已经习惯了,一天都离不开妈。” 保姆走过来,说道;“我听见门外,响了几声喇叭,可能是新姑爷来了,房间我还没有收拾好,这该怎么办?” 小丽说道;“这你不要再管了,去忙你的吧,他们来的人多,我去给说一声,先进来几个人,把房间收拾好,再把东西直接搬进去。” 小丽搬回家后,大约过了一个月,方伟接到老家的来信,他看过后,又交给小丽,说道;“小丽,我父母的来信,你也好好看一下内容,具体该怎么办,又如何向你母亲说,你给拿个主意。” 小丽想了想,说道;“这件事说不太好,我觉得还是由你去说,你看怎么样?” 方伟说道;“要不这样吧,这次回老家办婚礼,娘家是要去人的,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让你母亲在我们家,住上一段时间,我俩陪着她,到处走走看看,权当是散心,你看如何?” 小丽说道;“这个办法好,这还要和我,大姐二姐商量一下,我们全家人,一起去最好,也显得我们家人,对婚礼的重视,我这辈子就结一次婚,娘家人去的越多越好,否则,我会后悔终身的。” 方伟说道;“小丽,我一个人和你母亲说,这不大好吧,最好我们两个一起,说这件事,我觉得比较妥当,毕竟我是个新女婿,有些话该说不该说,能说不能说,我也不太好把握,由你唱主角,我在旁边配合,还是比较好一些。” 小丽笑着说道;”我妈对你那么好,有啥话不能说的,况且,我母亲是个明白人,她这辈子经过那么多的事儿,去过那么多地方,天南地北的风土人情,她多有了解,你们老家的那些规矩,我母亲早就知道,你父母迟早要为我们两个,举办一次婚礼。“ 方伟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小丽,你要是这样说话,这件事我就不掺和了,免得我在你母亲面前出丑。”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方伟心想,小丽父亲过世不久,她母亲心里,当下很难过去这个坎,自己父母的想法,他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还是有小丽,去说比较好。 他想到这里,自己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小丽的生辰八字,写信告诉老家的父母。 方伟了解老家的规矩,选定结婚好日子,不是按阳历来的,而是照农历来推算,和城市完全不一样。 方伟老家的父母,接到儿子的来信,全家人就开始忙活起来,父母当天就找到,村里有名的阴阳先生,推算出儿子结婚的好日子。 方伟结婚的吉日,最终敲定下来,消息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那些闲的没事的婆娘,说啥的都有,有的说;方家有个好儿子,又娶了个城里姑娘,有钱有势,丈人还是当大官的;见不得别人好的婆娘,嘴里就说不出好话来,私下议论道;“女方有三个闺女,说不定方家的儿子,上了人家的当,给人家倒插门,做了上门女婿。” 村里风言风语,传的哪儿都是,自然也就传到,方伟父母的耳朵里。有嘴快的人,和不显事小的人,把这些不好听的话,当面说给了方伟的父母,老两口气得够呛,恨不得找那些人,理论一番,经女儿的劝说,只好作罢。 父亲是个热心肠,在村里经常给人家,结婚嫁娶做席,轮到自己儿子结婚,不可能亲自下厨,能做的是写好菜单,提前定好宴席所需食材。 方伟父母,随着儿子结婚的日期临近,兴奋的不得了,走在村里的大街小巷,见人就发烟,热情的和乡亲们打招呼。 家里养的那头大肥猪,喂的次数更勤了,前一个多月,就增添加了饲料,一直在催肥,这是母亲为儿子,结婚的宴席,提前饲养好的。 家里最近盖的两间偏房,已经粉刷一新,父亲请了一个木匠,为儿子打了一套新家具,专门用山梨木,做了一张双人床。 父亲提前几天,用土胚和砖头,在自家院子里,垒好了灶台,把院子里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就连席上用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已经联系好了。 这一切都准备停当后,老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屋里屋外,反复检查了几次,这才放心下来,就等着儿子和儿媳回来。 第八十八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三月的北方,大地已苏醒,寒意渐渐散去,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太行山披上了绿装,漫山遍野开着各种野花。 方村的人们,在田间忙碌起来,庄户人家的庭院里,附近的山坡上,盛开着淡红色的桃花,田野里的杏树,已挂满了白色的花朵。 方伟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桃树,是他上高中时,候栽种的,此时枝繁叶茂,正在卖力地开着花朵,仿佛是一张张笑脸,在迎接它的主人,迎娶新娘的到来。 方伟一行人,除了他之外,其余的人,包括小丽和母亲在内,大姐二姐两家各三口,还有舅舅姑妈,全是她娘家人。 方伟家人早早守在村口,等着儿子和儿媳妇的到来,不大一会儿,一辆客车停下来,父母瞅见儿子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小丽和她的娘家人,两位老人赶紧迎上去,高兴地把亲家母,迎进自家的小饭馆。 方伟母亲拉着亲家母的手,说道;“老嫂子,可把你盼来了,一路上辛苦了,先在这儿临时休息一下,随便吃点便饭,然后咱们再回家去。” 小丽母亲说道;“老姐姐,我把女儿带来,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好好照顾她,但是,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该说就说,该骂就骂,不要惯着她,跟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 母亲在和丈母娘说话的功夫,方伟把小丽大姐二姐,与两个姐夫,还有两个调皮的小外甥,安顿好后,走到正在准备饭菜的父亲身边,说道;“爸,小丽娘家来了这么多人,家里也没有住的地方,要不我现在去,军工厂的招待所,订几间房,你看可以吗?” 父亲瞅着儿子说道;“我已经让你妹妹,去订房间了,你还是在家,陪着客人说话,饭菜马上就准备好了,你肯定也饿了,一会儿陪他们一块吃吧。” 方伟看见小丽的两个外甥,在屋里蹦来跳去地瞎捣乱,为了不影响大人们说话,他把两个小家伙,领到街上,玩耍去了。 小丽娘家人,吃过便饭后,方伟领着他们,来到自家的院子,等他推开院门时,一股清爽的花香,扑面而来。 他们走进院子,小丽大姐说道;“方伟,你们家小院真漂亮,栽种的果树真不少,开花最多的,也最红的那棵,是什么果树?” 方伟笑着说道;“大姐,那棵是桃树,旁边那棵开着白花的,是杏树,还有枣树,梨树,核桃树,以及葡萄树,这些都是我上学以后,从亲戚或同学家里,挖来栽种的,大概有十多年了吧。” 小丽二姐说道;“难怪一进门,就闻到花香,在城市没有这个条件,你就是想种,也没有地方,在农村就不一样了。” 小丽一家人,饶有兴致地,在院子观赏起来,靠近树木,闻着花香,转了一圈过后,这才走进为小丽准备的婚房。 一家人坐定后,方伟母亲瞅着亲家母,说道;“老嫂子,这两间偏房,专为小伟盖的,给他娶媳妇用的,就是简陋了一点,不知小丽是否满意?” 小丽母亲说道;“老姐姐,这两间虽然是偏房,我感觉还是不错的,只要能住人就行,没必要那么讲究。” 母亲瞅着亲家,说道;“老嫂子,有件事我还要和你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婚礼,过两天就要举行,农村人老规矩多,讲究的也多,主持婚礼的人说了,要按我们当地的风俗,举办婚礼,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亲家母说道;“老姐姐,你不要那么客气,这些事不需要商量,当地的风俗是不好违背的,按你们的规矩办,我没啥意见。” 方伟母亲说道;“孩子结婚那天,小丽应该从娘家动身,根据目前的情况,这是不现实的,小丽该从哪里动身,总得有个地方吧,我已经找了本家,跟他们商量好了,作为小丽的娘家,你们从哪里,打发小丽出嫁,你看如何?” 亲家母考虑了一下,说道;“老姐姐,不必麻烦别人了,以前我在军工厂工作过,还有几个关系好的同事,明天我就去找他们,小丽就从我同事家出嫁,我看这样比较好。” 方伟母亲瞅着小丽,问道;“小丽,让你骑马出嫁,你有这个胆量吗?” 小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也不明白婆婆话里的意思,瞅着自己的家人,回答道;“伯母,我没听懂你的意思,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好吗?” 方伟母亲笑着,说道;“孩子,咱们当地是有个规矩,过去儿女结婚,是用八抬大轿,把新娘子抬回婆家的。现在已经不讲究这些了,我想把你们的婚礼,办得隆重一些,让村长帮我们,联系了两匹枣红色骏马,迎娶你的那一天,让你披红戴花,骑着高头大马,从村中穿过,不知你以前骑过马没有,害怕不害怕,我提醒问你一声,如果你不同意,咱们再另想办法。” 大姐瞅着小妹,笑着说道;“小妹,你真有福气,结婚还能骑上高头大马,真是出尽了风头,好让人羡慕。” 小丽瞅着婆婆,说道;“伯母,我胆子小,马的性子烈不烈,坐上去后,它可别撂撅子,把我摔下来。” 婆婆瞅着儿媳妇儿,笑着说道;“孩子,没事的,农村家里的牲畜,整天在田间劳作,早就没有烈性了,你放心大胆地坐上去,不会把你甩下来的,况且,还有专人牵着走,没什么好怕的。” 小丽大姐夫,说道;“小丽,这都是小事儿,你不用去考虑,农村的骡马,我是了解的,整天在田里干活,皮实得很,你婆家的人,那么心疼你,会把你保护好的,哪能舍得让你摔下来。” 方伟靠近小丽,小声说道;“小丽,母亲一路劳累,也该让她去休息,我妹妹已经定好招待所,让你母亲和亲戚,现在就过去,你觉得如何?” 小丽点头答应,站起来,瞅着屋里的亲戚,说道;“妈,舅舅,大姐二姐,方伟已经为我们,定好了招待,咱们现在就过去,好不好?” 屋里所有人都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同意,母亲说道;“还真有点累了,咱们现在就去招待所吧。” 方伟陪着小丽娘家人,来到了工厂招待所,安顿好他们后,叫小丽出来,两人走到院子当中,方伟说道;“小丽,还有两天,我们就要举办婚礼了,家里还有好多事,要我去办。这两天我就不来了,招待所也有食堂,我已经买好了饭票,你们不想在招待所吃,可以来我家的小饭馆,让你家亲戚决定吧,不过,你留心点母亲的身体,不要因为水土不服,再出点差错,那就不好了,你陪着母亲,到处走走,尽量让她高兴一下,好吗?” 小丽瞅着他,说道;“举办婚礼前,你们家肯定有好多事,需要你操心的,你就去忙吧,这里有我呢,你就不要管了,我会把母亲照顾好的。” 方伟用手指着,隔壁的平房,说道;“那边是职工医院,万一家里人,有头疼脑热的,买药看病也方便。” 小丽笑着说道;“这些小事儿,你不要操心了,我知道职工医院在哪,你赶快去忙你的吧,不要再婆婆妈妈的了。” 方伟走后,小丽回到房间,母亲正在洗脸,她等了一会儿,说道;“妈,咱们今天哪儿也不去了,好好休息一下,你不用专门去找同事,只要我们去生活区走一圈,就能碰到好多熟人。” 母亲说道;“咱们休息一下,傍晚就去生活区,熟人很多,他们吃过晚饭后,一定出来遛弯儿,很容易碰见熟人的。” 傍晚时分,小丽和两个姐姐,陪着母亲,刚要走出招待所,迎面走来一个人,瞅着他们几个人,突然,她走到小丽母亲面前,大声说道;“大姐,我是小崔,你还认识我吗?以前我们在一个办公室的。” 小丽母亲愣了一下,瞅了半天,才想起来,高兴地说道;“小崔,这么多年不见了,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家里人都好吧。” 小崔说道;“大姐,劳你惦记,家里人都挺好的,这几位是你女儿吗?” 小丽母亲说道;“是我的女儿,还有我的亲戚,站在我身边的是小丽,你还认识她吗?” 小崔走到小丽身边,拉住她的手,说道;“小丽都长成大姑娘了,你们全家调走的时候,她大概只有十几岁,十多年不见了,要是没人介绍的话,我是认不出来的,你还记得阿姨吗?” 小丽看着她,羞涩地说道;“阿姨,你和我妈在一个办公室,我经常去玩儿,你还训斥过我,我哪敢忘记你呀。” 母亲给了女儿一眼,说道;“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这么不懂事,崔阿姨对你的好处,你一点没记住,批评过你两句,你倒是没忘了。” 小崔笑着说道;“大姐,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是探亲还是访友?” 小丽母亲说道;“小崔,不要站在外边,咱们去招待所房间,我有话要和你说。” 小崔说道;“大姐,咱们现在就进去吧,多年不见了,我挺想你的,也想和你唠唠嗑,说说心里话。” 母亲转身对两个女儿,说道;“你们陪着你舅舅,还有你姑妈,去外边走走,我和小丽进去,与崔阿姨说会儿话。” 她们三人回到招待所,走进房间坐下来,小丽母亲开口说道;“小崔,多年不见了,你们家的儿子,结婚了没有?” 小崔说道;“大姐,前几年就结婚了,这孩子不听话,我早早就把他的婚事办了,让他们小两口,和我们分开过。” 小丽母亲说道;“小崔,儿子已结婚,你们已退休,倒是省心了,你们两口子,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小崔说道;“大姐,你有啥事要和我说?” 小丽母亲说道;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是要给你添麻烦哟,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小崔说道;“大姐,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话你就直说吧,我俩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没见,你真是见外了。” 小丽母亲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崔,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全家人这次来,不为别的,是为小丽而来的,她要嫁到方村,过两天就要举办婚礼,按照他婆家的规矩,小丽出嫁那一天,得找个出嫁的地方,今天正好碰到你,从你家打发小丽出嫁,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小崔疑惑地说道;“大姐,我有点不明白,你家条件那么好,怎么让女儿嫁到农村,我有些想不通。” 小丽母亲笑着说道;“小崔,婚姻这事儿,做长辈的不好干涉,只要孩子们高兴,我们就不好说什么,你说呢?” 小崔说道;“大姐,你说的也对,我那个儿子,也是这样,找了个对象,我没有看上,因此,和我闹别扭,孙子都多大了,儿媳还记恨着,很少登我的门。” 小丽母亲笑着说道;“小崔,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年龄比我小,脑子比我还守旧,这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又能怪谁去?” 小崔笑着说道;“大姐,你怎么没有见大哥,他没跟你一块儿来吗?” 小丽母亲收住了笑脸,说道;“唉,老头子已经过世了。” 小崔一下子懵了,后悔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大姐,瞧我这张臭嘴,该问不该问,不该问的净瞎问,还要请你原谅。” 小丽母亲说道;“小崔,咱们不说那么多了,刚才跟你说的事,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小崔立马表态说道;“大姐,这有什么好说的,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你能让小丽从我们家动身,是看得起我们,这是天大的好事,我还能沾不少福气,何乐而不为呢。你说一下,具体是哪一天办婚礼,我提前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水果茶点都要准备好,再把新娘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送小丽出嫁。” 小丽接过话,说道;“阿姨,让我借用你们家,已经够麻烦了,再让你预备点心水果,那就太不应该了,这些事儿,你不要管了,我会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提前买好,送到你家里。” 小丽母亲说道;“小崔,这些小事,你就不需要操心,有小丽去操办就行了,你就等着喝喜酒吧。” 小崔说道;“大姐,以前的同事,要是知道你来了,都会过来看你的,明天中午,你要来我们家,我准备一桌好菜,再叫上几个老同事,给你举办个接风宴,大伙儿要好好的热闹一下。” 第八十九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打开门,看见方伟站在那里,她说道;“家里不是有事吗,你怎么来了,那就快进来吧,别站在门口了。” 崔阿姨看见进来的小伙子,穿戴整齐,面目清秀,瞅着小丽问道;“小丽,这不是你的对象?” 小丽拉着方伟的手,走到跟前,说道;“方伟,这位崔阿姨,是我妈以前的老同事,原来是一个办公室的,关系非常好。” 方伟客气地说道;“崔阿姨,您好。” 崔阿姨瞅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说道;“这么帅气阳光的小伙子,难怪小丽能看上他,你家住哪儿?我在你们村里,有好多熟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方伟说道;“阿姨,我家住北堡,一直在外面工作,很少回来,村里的年轻人,又是那么多,你就是见过我,也不可能的记住。” 小丽说道;“阿姨,你和我母亲聊吧,我俩出去一下,不打扰你们了。” 他俩走出招待所,方伟问道;“小丽,你们今天刚到,就有熟人找上门来,她怎么知道,你母亲来了?” 小丽说道;“我们准备出去遛弯儿,刚走出招待所,就碰见了她,你别忘了,我父母可是建厂先遣队的,是正儿八经的老人了,父母在厂里工作过多年,熟人自然多了。再说了,我们俩是怎么认识的?这些难道你都忘了?” 方伟笑着说道;“小丽,你可别说,我还真忘了,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就是把我自己忘了,也不会忘了你。” 小丽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别耍贫嘴了,说点正经事,我母亲和那个崔阿姨,已经说好了,办婚礼的那天,你要去她家迎娶我,明天中午,她还要在家里请客,让我和母亲一块去,有好多母亲的老同事,都要来参加,估计会很热闹。” 方伟说道;“这是个好事,十多年不见的老同事,又能聚在一起,你母亲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丽说道;“那是自然的,我母亲能开心,这比什么都好。” 方伟用商量的口气,说道;“小丽,等咱们的婚礼过后,让你母亲在我们家,住上一段时间,这里有她多年不见的,熟人和老同事,他们现在都已退休,整天闲的没事,母亲可以串门聊天,忘掉一些烦心事,这是多好的一件事情。” 小丽说道;“我早有这种想法,没来以前,我还有些担心,今天见到她和崔姨,聊得那么热乎,我心里好高兴。啥也不说了,晚上我和她说说,看她有没有这个意思,愿意不愿意,一个人住在这里,如果不同意的话,我留下来陪她,你先回南岭去。” 方伟看着小丽,说道;“你不回去,我更不愿意回南岭了,再说了,我不想让一个人,独守空房,那多没意思。” 小丽的脸一下子红了,推了他一把,羞涩地说道;“你又开始耍贫嘴了,我们单位领导,不会为难我的,大不了我还可以继续休假,你那边可是私营企业,要是不回去工作,会有很多麻烦的,这个责任,我可负不起。” 方伟说道;“小丽,你那边没事的话,我这边更好说了,我那个工作,不要也罢,我早就想回老家来,你还记得老局长,给我写的那封信吗?” 小丽问道,“那封信我还记得,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件事,他们不是已经放弃,购买化工厂了吗,难道他们最近又联系你了。” 方伟想了一下,说道;“最近没联系我,咱们旅游路过我家的时候,我见过他一次,我们聊了很多,他们嘴上说已经放弃了,实际上,暗地里一直在努力着。” 小丽问道;“咱们这次回来办婚礼,你通知了他们没有?” 方伟说道;“咱们回来以前,我就给他写过信,就算是通知了吧。” 小丽低下头沉默着,不在说话,方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就不好再说了,两人默默的走着。 方伟的婚礼,举办地相当隆重,请来办喜事的乐队,阵容相当庞大,将近二十来个人,洋鼓洋号,打着彩旗,简直就像游行的队伍,吹吹打打,从村中穿过,整个村子都轰动起来。 小丽早早起床,洗漱完毕,早餐已经摆好,她由于兴奋,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大姐看到后,走到旁边说道;小妹,你吃的也太少了,这是不行的,你要一直要坚持到晚上的,一天水米不进,你撑不住的,会出现低血糖的。 小丽瞅着大姐,说道;“也就一天,不吃不喝,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大姐说道;“这和平时不一样,婚礼上那么多人,你是没有休息时间的,不是坐着,就是要站着,我听说过,以前有人在婚礼上,因为空腹时间过长,而晕了过去。” 小丽说道;“大姐,你说的这些怪吓人,我听你的就是了,我再多吃几口,把肚子填得饱饱的,绝对能应付下来。” 崔姨走过来,说道;“小丽,你准备好了没有,能不能开始化妆,照相师傅来了,伴娘也来了,他们都在等着你。” 小丽说道;“崔姨,你把事情安排得这么到位,我谢谢你了。” 小丽这边儿,准备着化妆,化妆,照相,方伟那边更忙活,他家的大门上,天刚亮就挂满了红灯笼,喜庆的红纸上,写着喜庆的字,贴得满了迎亲戚道路两旁,格外引人注目。 亲朋好友左右邻居,成群结队,早早的前来祝贺,参加婚礼的人非常多,几乎站满了院子,帮忙的人和看热闹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方伟的院子里,摆了八张桌子,每张桌子能坐八人,这是个吉利数字。厨师忙活着炒菜,十点刚过,主事人宣布开席,端盘子上菜的人,穿行在桌子之间,猜拳行令好不热闹。 方伟父母看着席上的客人,都在开怀畅饮,说笑声不断,老两口乐得合不拢嘴,他们光顾高兴了,给客人敬酒的事,都忘到脑后了。 主事人走过来,说道;“老哥哥,我嫂子,你们光顾高兴了,客人来了这么多,可不要怠慢了亲朋好友,他们还在等着,主家去敬酒呢,” 方伟父母这才从兴奋中醒过来,说道;“你看看,我们也太不像话了,把正事给忘了,我们马上就去敬酒,还要多敬几杯,保证让客人满意。” 方伟父母挨桌敬酒,老两口也要陪着客人喝,在敬酒快要结束时,主事人走了过来,说道“老哥哥,你和嫂子要少喝点儿,应付一下就行,千万不要喝醉了,待会儿还要接受,儿子和儿媳的跪拜。” 方伟父亲说道;“今天是儿子结婚大喜,亲朋好友都来捧场,我要是不陪客人,喝两杯的话,人家会认为,我怠慢了他们。” 主事人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没想到,今天来的人这么多,原来准备的,五十桌食材,恐怕不够用了,还要赶紧派人去买。” 张伟父亲敬酒过后,拉住主事人,走到旁边,说道;“你是主事人,你说了算,需要再加几桌,就加几桌,赶紧派人去买吧。” 主事人说道;“具体加几桌不好说,还是多准备一些吧,多了可以剩下,自家人还能吃,东西少了就不好办了,到时又手忙脚乱的,厨师出不了菜,他们会有意见的。” 方伟父亲说道;“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给你了,不用和我商量,去账房支些钱,赶快派人去买,哦,对了,烟酒也要多买一些。” 就在宴请亲朋好友的同时,方伟和小丽,骑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随着迎亲的队伍,正从村中穿过,向上家里走来。 两个新人,并排骑着马,小丽心里又高兴,又忐忑不安,她头上的红盖头,被一阵风,微微掀起,要不是她手抓的,差点被吹走。 迎亲的队伍,快到家门口时,随着锣鼓声,鞭炮声也响了起来,迎亲乐队的喇叭,吹得更起劲儿了,还扭着秧歌,锣鼓齐鸣,震耳欲聋。 几个年龄大的妇女,嚷着新娘的脚,是不能落地的,要新郎把新娘,从马上抱下来,方伟只好照办,他抱着小丽,要穿过热闹的人群,被几个小孩拦了下来,拽着新娘的衣服不放,大声喊着,索要糖果,方伟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向一边撒去,孩子们一哄而散,争着去抢。 几个妇女,在前面开路,大声喊着,让人群让道,在乐队的引领下,她们簇拥着新娘,摆脱看热闹人的纠缠。 婚礼主持人宣布;“吉时已到,开始举行婚礼,新郎新娘就位,各位来宾,以及亲朋好友,以及远道而来的,女方娘家人就座,女方亲戚,坐在左手这一排,男方亲戚,就坐在右手这一边。” 村里看热闹的人,挤满院子,都没见过方伟的新媳妇儿,都在期盼着,掀开盖头的那一刻,看新娘长什么样。 有些人等不及了,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儿,走到新娘面前,一把扯下,她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了新娘漂亮的面容。 院子里所有人,都发出赞叹声,年轻的姑娘们,私下开始议论起来,有一个胆大的,大声说道;“小伟的媳妇儿真漂亮,简直跟仙女一样,这是那辈子修来的福,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姑娘。” 特别是年轻的小伙子,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瞅着新娘子,嘴里不停的说道;“小伟这小子,真有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简直就跟戏曲里的董勇一样,他这辈子活得值了,我们怎么就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院子里一片嘈杂声,主持人觉得,照这样下去可不行,于是他说道;“大家安静一些,不要大声说话,能否小声一点,你们这样乱哄哄的,我怎么主持婚礼?” 看热闹的人,听见主持人发话,立刻就安静下来,主持人客气的,介绍过小丽家人后,说道;“男方的亲属,我也做个介绍。“ 主持人把双方亲属,一一介绍后,说道;“请女方的舅舅,上台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小丽舅舅讲话后,主持人领着这对新人,走到堂屋,方伟父母分坐两边,中间挂着祖宗的画像,桌子上放着贡品。 主持人让两位新人跪下,给两位老人,磕三个响头,王伟父母坐在椅子上,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赶紧掏出红包,拿在手里,这是儿媳的改口费,小丽走到两位老人面前,叫了一声;“爸,妈,儿媳给二老行礼了。” 小丽接着弯腰,恭恭敬敬地,给两位老人行了鞠躬行礼,老两口赶紧扶起儿媳,拿着的红包,塞进她的手里面,母亲拉着儿媳的手,说道;“好闺女,这是我和你爸,给你的见面礼,不要嫌少,赶快收下吧。” 小丽笑着说道;“妈,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我哪能收您和爸的钱,又不能坏了规矩,暂且收下红包,过了今天再还给你。” 婆婆笑着说道;“闺女,按照老辈传下来的规矩,改口费是很有讲究的,你今天过门,就正式成为一家人了,公公婆婆给的钱,哪有不收的道理,这里面是有名堂的,现在我就不说了,改天抽时间,给你好好讲讲,改口费的用意。” 婚礼众人的欢呼声中,热热热闹的结束,方伟一家人,送走了亲朋好友,留下帮忙的人,还要举行答谢宴,方伟陪着他们,一直喝到半夜。 婚房里早已坐满了人,大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和一些不懂事的小孩子,还有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儿,他们都在等着闹洞房。 北方人闹洞房,有好多的坏习惯,有时相当野蛮,甚至不堪入目,有些落后的地方,至今还保留着,这种不好的规矩,闹洞房不讲究辈分的,不分男女老幼,动手动脚,是常有的事,更有甚的是,还要把灯拉灭,一群人围上去,在新娘的身上,到处乱摸,哪种情节,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方伟心里很清楚,闹洞房的旧规矩,他如实告诉了小丽,免得让她当众受辱,以送客的名义,让她躲了出去。 第九十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的婚礼第二天,他又开始忙碌起来,把做席的灶台拆除,借人家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送走,最后把院子清扫干净。 父亲已经把礼物准备好,让儿子提上罐头点心,去那些帮忙操办婚礼的人家,挨门挨户地谢客, 小丽的娘家人,也准备要走了,他要准备好多,当地的土特产,给远道而来的亲戚带上,他又忙了两天,才把小丽的大姐二姐,以及舅舅姑妈都给送走。 方伟让小丽母亲搬回家住,她不同意,仍然要住在招待所,小丽也和母亲也商量过几次,母亲仍然还是不同意,他们实在没办法,只好由着她的意思罢了。 母亲以前的好多老同事,听说她来了,每天都有人去招待所,邀请去家里做客,小丽陪着母亲,每天都有参加饭局参加。 方伟也闲下来,自己的一些同事,同学和一些朋友,从县城来到方村,找他谈一些事情,或者叙叙旧,老局长自然也在其中。 开心的日子,不知不觉的,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全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小丽说道;“方伟,今天早上,在叠被子的时候,看到你放在床铺下的电报,张经理催着你回去,你是怎样给人家答复的?” 方伟说道;“我看见妈高兴的样子,每天都去熟人家串门,我不想打扰你们,免得影响到你们的兴致,所以也就没给你说。电报已经来了两天了,从电文看来,不是很着急,我也就没有给张经理回信,还是再等几天再说吧。” 小丽说道;“方伟,这可不行,你这种做法,是不尊重人的,吃过饭后,赶快给人家回个电报,或者写封信。” 方伟笑着说道;“遵命就是,我一会儿就去邮电所,给张经理拍个电报,说明情况,过几天就回去。” 小丽想了一下,说道;“不用过几天了,你准备一下,明天就走吧,我和妈再住一段时间,至于是走是留,到时候再说吧。” 母亲瞅着女儿,说道;“小丽,我在这儿,待的时间不短了,该见的人,差不多都见到了,我们还是和小伟,一块回南岭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们的工作,恐怕不好吧。” 小丽看着母亲,说道;“妈,你不要考虑那么多,这里是我们的家,方伟走后,我们娘俩一块儿住,这里有山有水又清静,空气又新鲜,只要你高兴,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没人会赶我们走的。” 方伟说道;“妈,小丽说得对,你不用着急回去,这也是你的家,你安心的住在这里,有女儿陪着,每天到山上转转,河边看看,呼吸新鲜空气,这对身体大有好处。” 母亲笑着说道;“你和小丽这么孝顺,我就知足了,不过,我说实话,要走咱们就一块走,一家人分开,那是不好的。” 方伟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小丽,妈说的也对,要不咱们准备一下,最近几天就走,反正迟早还要回来的,也不在乎这一两年,你觉得如何?” 小丽说道;“那就这样定了,我们准备回南岭,我回去后,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今天咱们就分开行动,你去买卧铺票,我在家里准备,等东西都收拾好后,咱们就动身。” 方伟说道;“好吧,我们最近就回南岭,也不用给张经理回电报了,我这就去县城,托熟人买火车票,再根据车票的日期,咱们再定出发时间,我们要带的东西,必须得提前准备好,免得走时给忘了。” 仅仅过了一天,火车站的朋友,就托村里人带回话,已经买好卧铺票,让方伟不要忘了发车日期,准时赶到车站,别误了火车。 临走的那一天,方伟父母,把亲家和儿媳妇,送到火车站,两位老人吩咐儿子,一路上要照顾好,媳妇儿和丈母娘。 他们上火车后,老两口走到车窗前,还在唠唠叨叨地,不停地嘱咐着儿子,直到火车开走后,方伟父母依然站在原地,依依不舍地,朝着远去的火车,挥动着苍老而干瘪的手。 方伟回到南岭,整天忙于工作,除了星期天,一刻也闲不下来,有时就住在厂里,连家也不回。 方伟快下班的时候,张经理来到他的办公室,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方工,我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最近南岭市政府,要展开一次环保行动,评估各企业的污染情况,那些污染大的企业,恐怕要停产关闭了。” 方伟听到张经理的话,心里紧张起来,问道;“张经理,我们是化工企业,在生产过程中,有大量的废水要排放,肯定是有污染的,凭自身能力,是解决不了的,我们厂怕是保不住了。” 张经理说道;“方工,我们厂子能不能保得住,现在还不好说,我让办公室在准备材料,该准备的工作,我们提前做好,如果把我们厂也列入停产企业,到时也好向环保局,或者市政府申诉。” 方伟担心地说道;“张经理,我们厂为岭南的发展,是做过贡献的,他们不能一句话,说关就关,说停就停,总要给我们一定的过渡期,好让我们想办法,如果一刀切的话,这不就等于判了,我们厂的死刑?建厂投入了那么多钱,该由谁来负责?” 张经理说道;“方工,咱们暂时还不用担心,大概还能维持一年左右吧,一年以后就不好说了。至于我们的损失,我想政府多少应该,给补偿一些吧,中间还有好多环节,想关停我们的厂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方伟说道;“张经理,让我们来建厂的时候,他们说得那么好,招商局领导也打过包票,这才过了几年,难道他们都忘了,当初的承诺。” 张经理说道;“唉,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会想办法争取的,目前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吧,如果我们据理力争,工作做到位,领导还是不同意,那也没有办法了。” 方伟说道;“张经理,照你这么说,看来是没有希望了,话又说回来,这毕竟是国家的政策,政府的统一行动,像我们这种污染企业,迟早是要被淘汰的,只能顺其自然了。” 张经理说道;“最近几天,我再去环保局一趟,多了解一些情况,看他们定的标准,尺度有多大,还有多大的希望,能不能把我们厂,排除在外,或者放我们一马,给我们两三年缓冲期,然后我们厂,自动停产关闭,我再做一次,最后的努力。” 方伟说道;“现在南岭的发展,势头很凶猛,好多三来一补,外向型企业,人家污染很小,几乎零排放,给国家挣来外汇可不少,给当地政府,每年上缴的税,比我们多得多,像我们这种规模不大,又有污染的企业,已经不在政府,重点关注的范围之内,舍弃我们这些,产能落后的小厂,符合当地的产业政策,这也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内了。” 张经理说道;“方工,咱们今天说的这些话,不要在外面说,更不要让职工知道,我们少数几个人,知道就行,一旦传遍全厂,麻烦可就大了,人心会乱的,工作也就没法干了。” 方伟说道;“张经理,这些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厂里职工知道后,后果会很严重的。” 方伟送走张经理后,他把门关上,不让别人来打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瞎琢磨起来,心想,留给化工厂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顶多也就是一年,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退路又在哪里,他心中早已有数。 方伟面对将要关闭的化工厂,这可是自己亲手建成的,为此,没日没夜的工作,付出了好多心血,就像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真要到了分手的那一天,他心里还是挺难受的,也是舍不得的。 方伟下班回到家,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小丽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晚?厂子发生了什么事?” 方伟说道;“临下班时,张经理来找我,我们谈了很长时间,所以才下班晚了,他告诉我一个坏消息,我们厂子恐怕,干不了多长时间,也就一年左右吧。” 小丽吃了一惊,问道;“你们厂子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不让干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是什么原因,不让你们干了。” 方伟说道;“最近市政府,要进行一次环保检查,那些有污染的企业,都在停产之列,我们厂子可能也在其中。” 小丽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一进门,就愁眉苦脸的,因污染而停产的企业,也不是你一家,这是政府行为,我们又决定不了,你就不要再想这些了,快去洗把手,我们吃饭吧。” 方伟坐在饭桌,也不说话,边吃边想着,突然好像明白过来,说道;“小丽,化工厂是我亲手建的,又在我手里拆掉,我一下子接受不了。不过,我已经想通了,既然工厂前途一定,今后就不再想它了,或许也是一件好事,也给了我选择的机会,大不了我们回老家,你看怎样?” 小丽笑着说道;“我猜你就会这么说,这也是你多年来的想法,你们老家经济发展落后,环保抓得也松,有污染的企业,还能干下去,你回去后,又能干老本行了,这不正合你的心意了吗?” 方伟裂开嘴笑了,瞅看着小丽,说道;“我走了你和妈怎么办,有谁来照顾你们?我有些不放心。” 母亲接过话说道;“小伟,你要是回老家,小丽也跟着你一块回去,我已经到了天命之年,没几年好活了,这里有小丽的大姐和二姐,还有保姆照顾我,你们放心的走吧。” 小丽瞅着母亲,说道;“妈,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始终陪着你,一天都离开,没有你在身边,我也过不好。” 方伟了解她母女之间的感情,不能因为满足自己的愿望,而拆散她们,那是不道德的,也是没有人性的。 他想到这里,说道;“妈,我和小丽的想法一样,您在哪我们就在哪,我们是不会离开您的,一直陪着您到老。” 母亲瞅着女儿女婿,都这么孝顺,心里很是欣慰,说道;“小伟,你们这个年龄,正是精力充沛,做事的时候,不要因为我,而连累了你们,再耽误了你们的前途,妈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方伟瞅着小丽说道;“小丽,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决意要留下来,妈不走我也不走,即便是我出去打工,也要陪在妈身边,况且,我还有好多事情能做,也不至于走到那种地步,我只是说说而已,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表明我的态度。” 小丽这时才真正感受到,方伟对自己的爱,是那么的无私,那么的不折不扣,她庆幸自己,没看错方伟,他能抛弃理想,以及他想做的事,毫不犹豫的留在南岭,陪在她身边,又这样体贴,她心里暖烘烘的,能和方伟相守一辈子,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小丽瞅着爱人,露出温柔的眼神,说道;“方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能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也很感激,我替妈谢谢你,但是,要面对现实,你要好好想想,不要违背意愿,仓促作出决定,到时你会后悔的。” 方伟说道;“小丽,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不是那种,轻易就作出决定的人,能和你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我想来想去,对人生有了感悟,人这一辈子,图的是什么,是金钱地位?还有吃喝玩乐?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够照顾好,自己最亲的人,这才是最大的幸福,其他的都一文不值,也是无关紧要。” 人们常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方伟的话,母亲也感动,说道;“小伟,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说句实话,南岭我也待腻了,早就想离开这儿,找个清静的地方,颐养天年,你们老家挺不错的,有山有水,空气又好,正适合我养老,那里还有我的老同事和熟人,也有你和小丽陪着,我会很开心的。你们想什么时候回老家,有你们自己决定,我跟着一起去,最好把你爸的骨灰,也一块儿带走,你同意吗?” 小丽听到母亲,说得这些话,特别是提到父亲,心里特别难受,这是她一辈子的痛,也是永远不能揭开的伤疤,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她站起来,不声不响的离开餐桌,快步走到门外,依靠着门框,痛苦的抽搐着,小声哭起来。 第九十一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离开餐桌时的样子,方伟看到她流着眼泪,他有些担心,起身就要跟着出去,被丈母娘拦住,说道;“小伟,你不要出去,你坐下听我说,在家里是不能提起,你们的爸爸,一提到她就难受,你让她冷静一下,一个人待一会儿,不要去干扰她。” 方伟只好坐下来,说道;“妈,我在小丽面前,只要一提起爸,她马上就流泪,我陪着伤心,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提爸爸了。” 丈母娘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刚才我无意间,多了一嘴,惹得她伤心起来,我也跟着一块难受,我们娘俩心中,这个坎儿,什么时候能过去哟。” 方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妈,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丈母娘瞅着女婿,说道;“在妈面前,有啥不能说的,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要有啥顾虑。” 方伟说道;“妈,要不我们搬到,小丽在市区买的房子,住一段时间,那里非常热闹,您要是住烦了,我们再搬回来,不知道您愿意不愿意?” 小丽不声不响的已经进来,坐下后说道;“妈,方伟说的也对,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们就过去住,什么东西也不用带,顶多就拿几件,换洗的衣服,什么时候想回来住,就什么时候回来,反正离得又不太远,顶多一个来小时,也挺方便的,您觉得好不好?” 母亲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去你们那边住,上楼下楼的,多有不便,在这儿已经住习惯了,附近的邻居都熟悉,聊天说话,也有去的地方,我就住在这儿,那儿不去了。” 方伟说道;“那好吧,就随妈的意,只要您老高兴,我和小丽就高兴。” 小丽说道;“妈,我们吃过饭了,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好吗?” 母亲说道;“好吧,咱们现在就走吧。” 方伟站起身来,说道;“你们都出去了,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怪没意思的,我也跟你们一块出去,陪着妈遛弯儿。” 他们走到大街上,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女婿,母亲走在中间,慢悠悠地散起步来,走了一段距离,来到附近公园里,引来好多没有儿女陪伴的老人,羡慕的目光。 他们走到一个长条椅旁边,小丽扶着母亲坐下来,说道;“妈,你走了很长一段路,需要休息一会儿,你看这周围,都是老头老太太,有些叔叔阿姨,连路都走不动了,还在坚持锻炼,这也够危险的,儿女陪也不着他们,难道就不怕,自己的父母出事?” 母亲笑着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生活压力那么大,都在拼命的工作,哪有时间陪着父母,还是我闺女孝顺。” 小丽搂着母亲,微笑地说道;“妈,我可不是在夸奖自己,完全没有那个意思,看见那些老人,行动不便,没有人陪着,就是觉得怪可怜的,万一摔倒了,那可咋办?” 方伟笑了起来,瞅着小丽,说道;“你不用给妈解释,你就是在夸奖自己,难道不是吗?还真有点儿,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 小丽瞅了他一眼,说道;“你又在耍贫嘴了,妈是了解我的,你少在这里插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庸俗。” 母亲瞪了女儿一眼,说道;“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没分寸了,得亏小方不是小心眼,要是换成别人,非和你吵架不可。” 小丽在母亲面前,开始撒娇起来,扭着身子说道;“妈,你也太偏心了,净向着他说话,也不向着我,难道我不是亲女儿?” 母亲搂着女儿,微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妈向着我的宝贝女儿,行了吧,不要再矫情了。” 方伟接过话,说道;“小丽,你的合伙生意,最近没听你说过,现在咋样了?你是怎么处理的?” 小丽瞪了他一眼,又使了个眼色,方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些话就不应该,在母亲面前说,他赶紧转把脸扭向别处。 小丽心想,方伟既然已经说出来,多少也要解释一下,于是说道;“方伟,我们的生意挺好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很长时间没去公司,等忙过这一段,抽时间去看看。” 母亲问女儿;“很长时间都没见凤仪,她肯定是很忙吧,多亏人家一个人撑着,生意才做得这么好,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你要是见到她,代我问个好。” 小丽说道;“妈,我知道了,要是见到她,一定代你问好。” 母亲觉得附近的老人,越来越少,渐渐地散去,估计已经很晚了,她扶着女儿的肩膀,站起来,说道;“他们都已经走了,咱们也回去吧,你们需要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工作。” 小丽搀着母亲的胳膊,走出公园,来到大街上,一阵风吹来,她觉得有点儿凉,打了个机灵,依偎着母亲,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回到家里,小丽招呼着母亲睡下,她才回到自己的卧室,看见方伟坐在桌前,正在专心看书,小丽悄悄地走到他的背后,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说道;“方伟,我生意上的事情,不管好与坏,都不想让妈知道,避免她为我操心,我已向你说过多次,你怎么给忘了,刚才要不是我给你使眼色,差点你就说漏了嘴,妈要是知道,我闺蜜之间,有了隔阂,她会焦虑的,也会伤心的,妈那个脾气,你是不了解的。” 方伟抬起胳膊,抓住小丽放在肩膀上的手,说道;“对不起!怪我多嘴了,我真把你说的话给忘了,今天晚上,绝不是故意的,还要请你理解。” 小丽温柔地说道;“没事的,我不会怪你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俩私下咋说都行,就是不能让妈知道,再不要提这事了,以后注意点就好了。” 方伟说道;“小丽,现在没有别人,就咱们俩,我问你,你一直不去公司,这也不是个办法,你们两人,迟早是要摊牌的,我觉得宜早不宜迟,越快越好,时间拖得太久,恐怕夜长梦多,我有预感,不知道对不对,还是需要提醒你一下,不能听一面之词,也要听闺蜜是怎么说的,你俩最好面对面的谈谈,你们毕竟是多年的朋友,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有什么话,就不能摆到明处说,即便是吵翻了,也比藏在心里好,交一个真心知心朋友,是很难的,要失去一个朋友,再容易不过了,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心里只要有了隔阂,会加深误解的,矛盾很容易产生,本来能说清楚的事,只要两人有了芥蒂,不管你怎么解释,对方都听不进去,我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怕你钻进牛角,看问题出现偏差,容易走入误区,会产生不良的后果,最终是好是坏,事前一定要掂量着办,你觉得如何?” 小丽说道;“合伙生意,我原来想的太容易了,只考虑到我们两个人,绝对不会闹矛盾的,就是没有考虑到,局外人会掺和进来,从中挑拨我们之间关系,正是这个原因,我才着了那些小人的道。这个社会也太复杂了,用恐怖来形容也不过分,搞得我身心俱疲,我真想放弃生意。” 方伟说道;“小丽,话又说回来了,人性都有弱点,是人都有私心,这是天生的,也是自然规律,这个很正常,也没必要去指责,关键的一点,要看你如何去把握,怎么利用这些弱点,把它变为长处,这是要下很大功夫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管当初合伙时,说得多好听,发过多少誓,打过多少保票,最终看重的还是利益,也要看自身的付出与回报,是否能够成正比,这是因素也要考虑进去,自然难免有些闲言碎语,也有心怀不轨的人,故意从中挑拨,现在的人都很现实,这都是社会环境造成的,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我们就生活在,矛盾与困惑之中,利益与友情取舍之间,这些都很关键,但是,也不能因此而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与对错,话随能这么说,实际操作起来,并非易事,难免出现差错。” 小丽觉得方伟,说的这些话,是有道理的,她眨眨眼睛,说道;“一个人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是天生的,是要经过好多事情,日积月累的教训与经验,叠加在一起,才会有过人之处,怪就怪我,从小就受传统教育,父母要我长大后,做个善良的人,自从大学毕业后,工作生意都顺风顺水,也就少了些戒备,总结起来,还是社会经验太少,也有些太单纯,这也和养尊处优有关,把一些事情,看得过于简单,总以为社会上,好人多,坏人少,心肠也太柔软,容易轻信人,看到需要帮助的人,总想伸手帮一把,反而伤害了自己。” 方伟瞅着小丽说道;“事情不能一概而论,不能听风就是雨,做人的道理,每个人都懂,在生活的重压下,很容易失去理智,也就没了原则,失去道德约束的人,行为上也就没了底线,不管再恶心的事,这些人都能做得出来,所谓的好人坏人,也就不好区分了。” 小丽说道;“难怪父母经常教育子女们,以及老师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以前我觉得这几句话,又好听又押韵,不知在心里默念了多少遍,只觉得很有道理,其实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只有经历的事情多了,才能真正明白,话中的奥秘,感叹先人们的智慧,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方伟笑着说道;“小丽,你明白就好,咱们不说这些大道理了,你还是做点实事,找个机会,和闺蜜推心置腹的谈谈,但一定要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更不能用家族背景,以及你父母的影响力,施加给人家,这会适得其反的,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也没关系,即便是散了伙,她也不会记恨你,你俩仍然是好朋友,我想这也是你,想要的结果,难道不是吗?” 小丽笑着说道;“方伟,你没有上过大学,懂得的倒不少,知识面挺广的,这一定是和你,广览群书,经历过好多事情有关。我想起古代,好多开国皇帝,以朱元璋为例,他没有显赫家族,也没上过私塾,更没受过三纲五常的熏陶,也就少了条条框框的限制,他仅是一个要饭的,当过几天的和尚,就能能打下江山,朱家王朝还能延续几百年,这个比喻虽然有些不恰当,但也足以说明,在一个人的成长期,阅历和经验是不可获缺的,而又是那么的重要。” 方伟说道;小丽,今天晚上,咱俩说的够多了,暂时先把这种话题放下,还是说说一年以后吧,到时我们该如何打算,需要提前考虑了,你说对吗? 小丽瞅了一会儿方伟,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要说啥,你探我的口风,已经不止一次了,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该怎么说呢?用什么来表明我的心迹,我想用歇后语,做个比喻,那就是人们常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要饭的,拄着拐棍走,我话里的意思,你该明白了吧?” 方伟把小丽搂在怀里,在脸蛋上亲了一口,抬头向窗外望去,南岭这个城市,在深邃的黑夜里,到处闪烁着灯光,仿佛像天空中的星星,一双双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扮着鬼脸儿,在朝他微笑着。 第九十二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年底到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采购过年的东西,随着年味儿的增加,好多人已经没有心思上班,单位里的人渐渐地少了起来。 小丽因为父亲过世才几个月,对过年毫无兴趣,仍在坚持上班,最近几天,她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心神有些不宁,呕吐的次数越来越多。 方伟觉得她是不是病了,两人去了一趟医院,经过妇科检查,大夫瞅着方伟,笑着说道;“恭喜二位,小丽怀孕了。” 方伟听到这个好消息,高兴得差点要蹦起来,连忙握住大夫的手,说道;“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妇科主任五十多岁,是妇科主任,她和小丽母亲是老相识,平时互有来往,她经常去小丽家,所以,她对小丽像女儿一样看待。 方伟过于激动,握手用力过大,妇科主任感觉,自己的手有些生疼,连忙抽出来,说道;“你这个臭小子,看你高兴的,都忘乎所以了,我的手都要快被你捏碎了。” 方伟赶紧道歉道;“大夫,真对不起,我高兴得有点过头了,也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请你原谅。” 大夫瞅了他一眼,转向小丽,说道;“小丽,你也三十岁了,已经过了最佳生育期。你回去后,不要剧烈地运动,也不要过多的劳累,一定要休息好,免得影响胎儿的正常发育,这可不敢马虎大意,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过两天我会去家里看你的,听见了没有?” 小丽说道;“阿姨,我会遵照你的吩咐去做,吃好,睡好,休息好的,请你放心吧。” 方伟和小丽回到家,大姐正好也在,小外甥围着姥姥,在玩耍打闹,小丽坐下来,母亲问道;”你们去医院,检查的结果如何,大夫怎么说?是不是病了?“ 方伟笑着说道;”妈,小丽没什么病,她怀孕了。“ 母亲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瞅着女儿,说道;“这让我猜着了,我的宝贝女儿有喜了,这是我们家的大喜事,你坐到我跟前,让妈好好看看你。” 大姐也赶紧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拉着小妹的手,说道;“小妹,恭喜你,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小丽的怀孕,使一家人,一扫沉闷的气氛,高兴得不得了,忘掉过去的不幸,立刻活跃起来,围着她嘘寒问暖。 方伟回到自己的卧室,赶紧写了封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远在老家的父母,并说明过年,有可能回不去了,还要请两位老人谅解。 自从小丽怀孕后,母亲的心情大有好转,说话也多了,整天乐呵呵的,渐渐地忘却了伤心事,精神状态也好多了。 方伟近来好事连连,小丽怀孕,加上建筑公司,规模做得越来越大,最近成立了,几个分公司,业务已经延伸到,其他的城市。 化工厂的最终结局,果然不出方伟所料,南岭的环保行动结束后,他们的工厂,果然没给过渡的时间,被列入了停产关闭的名单,他想了好多,最终得出了结论,好事总不能落在,一个人身上,也应该让别人,分享一些,想到这里,他也就释然了。 方伟下班时,来到张经理的办公室,走到他桌前,说道;“张经理,政府组织的环保检查组,已经来过我们厂子,临走时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们,明确的答复,我们不能干等着,要不再去一趟环保局,再问一下情况,看我们厂子,还有没有希望,如果没有的话,再看他们有没有定下来,关闭我们厂的具体时间?” 张经理说道;“我已经找过环保局的领导,他们只给了大概的时间,政府要求我们厂年后停产,准确时间还没定下来,我看还是不管他们,是怎么要求的,我们能拖就拖,只要没人来找麻烦,拖一天算一天吧。” 方伟没有就化工厂,前途和命运,再继续问下去,反而倒关心起张经理,说道;“张经理,我们化工厂关闭后,就您个人而言,有什么打算?是在南岭继续发展,还是回老家去?” 张经理说道;“方工,我的年龄也大了,要不了几年就要退休,有关个人的去留,没有过多的考虑,我想得最多的,是劳服公司的发展,能否在南岭站稳脚跟,这是我将近一年来,想得最多的问题。” 方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张经理,是不是您心中,早已有数,已经提前计划好了,具体要干什么,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消息?” 张经理犹豫了一下,说道;“方工,具体干什么,我还没有考虑好,只能根据市场,调研结果而定,大体上选择了两个方向,一个是继续做实体,找一家来料加工的大企业,接过他们多余的活,这样做的好处,是能把我们现有的厂子,利用起来,也能安排现有的职工;另一个是,成立一家贸易公司,经营执照好办,我担心最多的是,缺乏有经验的人手,就目前我们的实际情况而言,我已经派出两拨人马,去联系来料加工企业,调研商品价格,以及与内地的差价,每个礼拜给我汇报一次,我还在犹豫着,没有拿定主意,等年后再说吧。” 方伟说道;“张经理,我有个建议,听说代工出口服装,接单量非常大,生意相当好做,您是否考虑一下?” 张经理听到方伟的建议,马上来了兴趣,说道;“方工,你这个建议不错,我咋就没有想到这个,过两天我要亲自去考察,得出的结论,如你所说的那样,那就容易多了,我带来的这批人,不会因为厂子关闭,没事可干而发愁了。” 方伟说道;“张经理,服装加工是手工作业,是需要很多人的,场地问题不用考虑,我们自己就有,吃饭问题也好解决,我们厂子有宿舍,但根本不够住,还要再新建几栋楼,我们现在的厂房和车间,估计也不符合,服装加工的要求,而且厂房也有限,还需要加盖车间,还有购买设备,这些都是个问题,把宿舍楼和车间,再加采购设备,一块儿加起来,投入是不会小的,那是需要一大笔资金的。” 张经理瞅了方伟,好一会儿,说道;“你说的没错,筹措这笔资金,难度虽然大了一些,但我会想办法的,服装加工如能做起来,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而且还有利润回报,这点困难是难不倒我的。” 方伟想了一下,说道;“张经理,这几年你对我不错,又那么信任我,现在你遇到了困难,大忙我帮不上,小忙还可以,厂房宿舍设备以及材料费,您自己想办法,建筑工程队我来找,工程款可以让他们先垫上,而且价格很低,还不用马上付钱的,等你们投产盈利后,再慢慢的付清就可以了,你看我这个想法,能否达到你的要求?” 张经理高兴地说道;“方工,工程款不让我们先付的话,我的负担就减轻了许多,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该怎么谢你呢,现在我还没选好,只能等投产以后再说了,看来我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啥也不说了,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承诺,你一分钱都不用出,我给你股份,这也是对你付出的回报,你看可以吗?” 方伟态度坚决的说道;“张经理,这可不行,你要是给我股份,这个忙我就不帮了,我们之间的情谊,单靠金钱来维持,那还有什么意思,那就到此为止吧,你走你的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说的这些话,可是真心的,没有半点其他的意思,您看着办吧。” 张经理心想,这个年轻人真够意思,把情谊看得比金钱重,于是他欣慰地说道;“方工,你的年龄比我小的多,就岁数而言,我们是隔辈人,也可以说,我能做你的长辈。你轻轻的,能有如此大义,真令人佩服,我们也是莫逆之交,我也就不再说啥了,那就随了你的心意,好吗?” 方伟笑着说道;“张经理,既然你答应了我的要求,我还要说明一点,有关服装加工厂的设计,我们现在没人懂,您还要另请他人,我能帮忙的时间,是有限的,厂子建好为止,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有些事情以前我说过,您也是知道的,还要请张经理理解我。” 方伟已经把话说尽了,张经理也就不好在说什么,他问道;方工,年关快到了,离大年初一,也没几天了,准备回老家过年吗? 方伟说道;“现在还说不好,可能回不去了,小丽父亲去世不久,她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她母亲也没缓过来,这个年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唉,这毕竟是小丽去父亲,第一个年头,很难让她迈过这个坎儿。别人都在忙碌着,操办过年的东西,我们家没有一点动静,我也不敢着手买东西,生怕勾起家人的伤心事,我无从下手,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我只是个女婿,又能说些什么,只能耐心的等着,陪着她们,这是最好的选择。” 张总经理说道;“唉,一家不知一家难呀。在外人看来,你老丈人曾在南岭呼风唤雨,是有何等的威望,他的影响力,至今还在,谁会想到,他们家现在,连年都过不好,说起来,心里都不好受。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方伟站起来,说道;“张经理,您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张经理说道;“我没有别的事,你赶快回家吧,多陪陪小丽,不要让她伤心过度,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要想开一点儿,老是这样悲伤,对身体是不好的,年该过还是要过的,代我问你岳母和小丽好,年前没时间了,年后我一定要去家里,去看看她们。” 方伟走到门外,对张经理说道;“您就不要送了,您还有事要忙,我现在就走了。” 方伟想去找高前途,先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半天没人接,他想高前途肯定在忙,也就放弃了。 他开车来到菜市场,转了一大圈,也没看到新鲜的蔬菜,他有很长时间,没来过这里,可能已经忘了,下午根本没有新鲜的蔬菜。 方伟空手坐到车里,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着火抽了起来,他平时是不抽烟的,在遇到问题时,或考虑一些事情,才想起抽几口。 他正在沉思时,突然响起了铃声,他随手拿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高前途的声音,说道;“方哥,你给我打电话了,我把手机放在兜里,声音调成了震动,刚才没有听见,我正在回老家的路上,你有什么事吗?” 方伟说道;“老弟,怎么现在就回老家了,离过年可还有几天呢,我给你打电话,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也就是问问,你最近的情况,你既然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只能等你过年回来再说了,你开车一定要小心,越往北走,道路越滑,冰天雪地的,要多加注意,过年回去的人很多,路上车辆也多,困了就休息,不要急着赶路,免得出危险,不影响你开车了,我要挂电话了。” 高前途在电话那头,说道;“方哥,没事的,我已经把车停在路边了,有话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方伟说道;“老弟,你安心回家过年吧,有话等你过年回来,再说也不迟,况且,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高前途说道;“那好吧,你等着我,过年一回来,我就马上去找你,代我向嫂子问个好。” 方伟说道;“你一个人回老家,还是也带着你媳妇,没有其他的人?” 高前途说道;“方哥,李倩倩也在车上抱着孩子,还有我两个亲戚,她就在我旁边,你和她说话吗?” 方伟说道;“老弟,我不说话了,路上你把李倩倩和孩子,一定要照顾好,你回家后,代我向伯父伯母问个好,记住了没有?” 方伟和高前途通话后,想起起老家的父母,思念的心情,难以言表,他又点着一根烟,慢悠悠的抽了起来,他两头都牵挂着,始终放心不下,这边有小丽,那头是父母,这也难为了,多年漂泊在外的他。 第九十三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南岭的发展势头,越来越快,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在各种优惠政策的吸引一下,外商携带大量资金,蜂拥而入,来我国寻找发展机会。 三来一补的加工贸易,已经完成了使命,渐渐地日渐式微,要不了多久,就要落下帷幕。 张经理听取了方伟的意见,已经有了预案,为将要关闭的化工厂,做好了充分的安排,组成服装厂筹建组,已经全面展开工作。 方伟的建议,张经理能够海纳,而感到高兴,可是没过几天,他接到了高前途的电话,让他尽快去公司一趟,有要事商量,听前途的口气,好像事情比较紧急。 他放下电话,急忙赶到建筑公司,进门就看见高前途,一脸严肃的样子,小刘也在,还有几个管理层的主要领导。 王伟坐下后,高前途见人已到齐,他单刀直入地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临时开个会,因为事情比较紧急,我就不再啰嗦了,咱们公司周转资金,遇到了困难,我们几个主要负责人,来研究一下,大家都要拿出,个人的意见,用什么办法来解决,公司如何度过目前的困难,长话短说,咱们现在就开始吧,谁先发言?” 参加会议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说话,会议室一片寂静,连掉根针都能听得出来。 方伟一看没人说话,这总不是个办法,他刚想站起来,转念一想,先把资金缺口到底有多大,弄清楚再说话,这样比较稳妥。 他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现在我们还缺多少资金,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高前途说道;“我们遇到的困难,是因为公司发展过快,摊子铺得太大,才造成目前的困境,当然了,这也是暂时的,我决策失误,也是主要原因。” 小刘说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是想办法解决当下所需的资金,怎么解决?用什么办法来解决?我们要抓住这个重点。” 方伟心里有些着急,瞅着高前途说道;“老弟,你就直说了吧,到底还缺多少资金?” 高前途翻了翻财务报表,犹豫了一下,说道;“财务给我送来的报表,我已经仔细地看过了,资金缺口大概是一个亿左右吧。” 会议室的人,听到这个数目,都惊呆了,想说话的人,嘴张了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儿来。 老刘说道;“我真没想到,资金缺口有这么大?” 方伟也觉得,资金缺口太大了,他看了看在座的人,都被吓到了,自己要是再沉默下去,今天的会议,就没法开下去了。 他站起来说道;“我们公司现在遇到了困难,大家都得想办法,我先表个态,我尽快拿出一部分钱,让公司先运营者,公司业务绝对不能停下,然后我再想其他的办法,找朋友或关系好的,估计能凑到资金缺口的一半,剩下的另一半,你们几个分摊一下,好吗?” 方伟为什么敢说出,这么有底气的话来,主要是他想到了王建国,他们在银海分手时,王建国就给他说过;“如果建筑公司遇到,资金上的困难,他可以帮忙,拿出一部分钱来,让公司临时周转一下。” 高前途听到方伟说的话,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说道;“方哥,有你这笔资金垫底,剩余的资金都好解决了,我是主要负责人,我也表个态,对内要压缩开支,对外要催收欠款,我们公司很快就会渡过难关的,请在做的人放心。” 小刘说道;“我也表个态,那些欠我们公司款的单位,我负责催收,如果都能全部要回来,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我们公司也就不需要,借别人的钱了。” 方伟想了想,还是应该客观一些,多说些鼓励的话,丧气话尽量不说,于是他说道;“我们公司遇到的这点困难,不算什么,和我们同行比起来,大多还不如我们,这也是形势所致,我们千万不要灰心,还是两条腿走路为好,该催的欠款,尽快要回来,该找人借的,也不要停下来,这是双保险,目前公司存在的问题,也不是某个人造成的,大家要互相理解,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度过这个难关,往后的形势,会越来越好的,前途一片光明。” 大家受到方伟的鼓励,窃窃私语起来,悲观的情绪,一下子扭转了,大家的心情,轻松了一些,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散会后,方伟立即给王梅打个电话,说道;“是王梅吗?我是方伟,王建国在不在,如果在的话,你让他接个电话,我有事要和他说。” 王梅说道;“他在公司上班,每天忙得跟啥一样,都不回家吃饭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儿?能给我说吗?” 方伟在电话里笑着说道;“你想知道的话,我就给你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的账目,你审计过,实际情况你是了解的,我们公司最近遇到困难,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想借点钱,临时周转一下。” 王梅犹豫了一下,说道;“方哥,我不是不帮你,借钱这事这件事,还要找王建国,只要你说出口,我想他会同意的。” 方伟笑着说道;“王梅,你也算半个当家的,只要你没意见,王建国那边我去说,最好你们两个,先通个气,你在他面前美言几句,借钱就八九不离十了,明天我等着你回话,你看好不好啊?” 王梅在电话里笑了半天,才说道;“方哥,你真会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开玩笑。这么说吧,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尽管放心好了,你们公司的情况,我是了解的,盈利还是不错的,只是暂时遇到了点困难,作为多年的好朋友,也应该帮一把,难道不是吗?” 方伟听到王梅说话的口气,他感觉已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心里高兴起来,说道;“王梅,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只要帮我们渡过难关,我会感谢你们的。” 王梅说道;“方哥,你和我说话,用不着这么客气,你让我办的事,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失望的。” 方伟说道;“王梅,你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王梅说道;”我没有别的事,你去忙吧。“ 方伟放下电话,找到高前途,进门就兴奋地说道;“高老弟,我刚给王梅打过电话,借钱的事儿,看来问题不大,就等着她明天回话了。” 高前途瞅着方伟,满脸高兴样子,说道;“方哥,你真有本事,一个电话就能借到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的,老弟真佩服你。” 方伟说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能不能借到钱,还不一定呢,等明天建国怎么给我答复。” 高前途瞅着方伟,笑着说道;“方哥,我从来没和你开过玩笑,今天我开个先例,大胆的说出我的想法,你和王梅的关系,绝对不一般,我早就看出来了,李倩倩在我面前,也说过多次。我这个当弟弟的,始终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你说句实话,我猜得对不对?” 方伟瞅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老弟,我和王梅的关系,确实不错,但那是同事之间的友谊,不掺杂任何想法。” 高前途根本就不相信,方伟说的话,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方哥,你不要再骗我了,王梅看你的眼神,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反正就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我又不是外人,你给我说句实话,就这么难吗?” 方伟被高前途逼得实在没办法,只好说出实情,他说道;“高老弟,那是前几年的事了,我刚来南岭,找的第一个工作,就和王梅是同事,她确实喜欢我,那时和你嫂子,已经见面了,根本就不可能和她,再有什么瓜葛,她通过介绍人,给我传话,被我拒绝了,她一气之下,离开了南岭,最后落脚在银海,后来我们怎么联系上的,你是知道的,我们之间关系,以及来龙去脉,大概就是这样的,我就不再多说了。” 高前途笑着说道;“方哥,你终于给我说实话了,你和王梅之间,要是没有这层关系,她不会对你那么好,说借钱就借给你,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好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 方伟说道;“老弟,咱们不说这些,还是说说咱们借钱的事,要去借钱的话,也不能我一个人去,你也要有所准备,最好也把主管会计带上,总不能凭我一张嘴,就把钱借到,这也太儿戏了吧,最起码要履行个手续,应该和人家,签个合同之类的东西,总得有个凭据吧,这已经够简单的了,你想想,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人家借钱给咱们,全凭我这张脸。” 高前途说道;“方哥,我也考虑过了,我是公司的法人,理应去见人家,撇开你这层关系不说,就是出于礼节,和对人家的尊重,我也是应该去的。” 方伟没再说什么,起身和高前途告辞,回到家里,匆匆吃过晚饭,走进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心里七上八下的,老想着借钱的事,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方伟早早来到公司,高前途也来了,两人坐在电话旁,都没有说话,心照不宣地,静静地等着。 九点刚过,电话铃响了起来,方伟立刻拿起来话筒,高前途也趴在他耳边听着,里面传来了王梅的声音,她说道;“是方哥吗?我是王梅,我给你说一下情况,昨天晚上王建国回来,我把你借钱的事给他说了,他原则上同意,这件事得和他父亲商量一下,他怕你等得着急,让我个电话告诉你,先不要着急,再等一个来小时,他会把这件事办好的,请你放心。” 方伟听到王梅这么说,他心里一下子踏实了,高前途也在旁边,他激动得不得了,要是他把嘴捂住,差点就笑出声,让王梅听到了。 方伟撂下电话,说道;“老弟,你让财务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再派人去买机票,越快越好,能早一天赶到温江,比迟一天好,公司要办的好多事情,都等着用钱,他们眼巴巴的,在等着我们回来。” 高前途说道;“方哥,要是快去快回,我们不坐飞机了,带上司机,开上我们的车,马不停蹄,直奔温江,这样会方便的多,从时间上来说,还能提前一天到,你觉得这个办法可以吗?” 方伟想了想,说道;“老弟,自己的车,毫无疑问,肯定是方便,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坐飞机好,咱们再着急,也不在乎这一天,你想想,我们着急赶路,路上的车多人多,如果开车太快的话,万一出个啥事,咱们谁也承担不起,我们不要为乘坐,什么交通工具,再纠结了,你说呢?” 高前途说道;“方哥,我听你的,现在没啥事儿,已经快中午了,你回去吧,嫂子还在家等着你呢。” 方伟该办的事情也办了,便和高前途打过招呼,离开建筑公司的办公楼,走到自己的车旁,刚打开车门,手机铃声响了。 他赶紧坐进车里,拿着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王建国打来的,他放到自己的耳旁,说道;“喂,是王建国吗?我是方伟,可打到你的电话了,事情办得怎样?” 王建国说道;“老哥,让你等半天了,真不好意思,我和爸商量过,他同意了,你尽快来吧,我等着你。” 方伟说道;“王建国,谢谢你,你可帮我们大忙了,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们会尽快赶过去,公司的法人也去,你还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 王建国说道;“老哥,作为朋友,帮忙也是应该的,再附加些条件,那成什么事了,你不要感恩于我,办企业谁都会遇到难处,如果哪天我们遇到困难,也会求你帮忙的,你说对不对?” 方伟说道;“兄弟,你说的完全正确,我求你办的事儿,你已经给办好了,我无话可说,你也挺忙的,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们买好机票,马上就赶过去,我有好多话,电话里就不说了,等咱们见面再说吧,好吗?” 方伟挂断电话,又给高前途打了过去,把和王建国通话的内容,大概说了一下,并嘱咐他,尽快买好机票,再买一些南岭的土特产,给王建国带过去,起飞时间确定下来,应及时地通知他。 第九十四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温江,是个人杰地灵的小城,别称东瓯、鹿城,地处东南之地,瓯江下游南岸,如今的温江,是南戏的故乡,人称鞋都。 方伟一行三人,仅用了一天时间,就从南岭就赶到了温江,没有片刻的休息,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王建国的公司。 王建国早已得到,他们要来的消息,下班也没走,一直等候在办公室里,当他听到敲门声时,迅速地站起来。 他还没走两步,门已经被推开,方伟把高前途让到前面,高兴地说道;“王建国,终于见到你了,下班时间都过了,你还在等我们,我由衷地感谢,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老板,他叫高前途。” 方伟接着又对高前途说道;“老弟,这位就是我常说的王老板,你俩互相认识一下。” 高前途紧紧的握住王建国的手,微笑着说道;“王老板,今天能够见到你,十分的荣幸。我们给你添麻烦来了,还要请你多多谅解,你比我想象的年轻多了,既精神又帅气,公司经营得又这么好,实在令人钦佩。” 王建国喜欢开玩笑,即便是生人也如此,他瞅着高前途,说道;“高老板,你也太客气了,难道我在你的想象中,难道就是个老头子吗?” 房间里的人,听到王建国的玩笑话,马上都笑了起来,高前途的脸,有些挂不住了。立刻就红了起来,也觉得自己说话,用语有些不得体,早已后悔不已,不知所措底站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接王建国的话。 方伟瞅着高前途,有点儿被动的样子,他赶忙说道;“老弟,你还不了解王老板,他是出过国,喝过洋墨水的人,有些习惯和咱们不一样,就是喜欢开玩笑,你俩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恐怕你一时适应不了。” 王建国说道;“高老板,一路辛苦了,刚才我和你开了个玩笑,还要请你见谅,咱们坐下说话吧。” 方伟说道;“王建国,有话我就直说了,你们公司的人,都已经下班了,财务处的人,走了没有?如果没走的话,能否让我们的会计,和你们的财务主管,办一下借款手续,你看可以吗?” 王建国说道;“老哥,你们几个刚到,连口水都没喝,干嘛这么着急啥?” 方伟说道;“王建国,我这个人性子急,有啥说啥,心里藏不住一点秘密,你多少也了解一点,你是不会见怪的。” 王建国说道;“你们再着急,也不在乎这一会儿,财务处的人,人家早就下班了,借款的手续,明天再办吧。” 高前途说道;“方哥,我们既来之,则安之,客随主便,王老板自有安排,我们就听他的吧。” 王建国说道;“高老板说得对,我这人不管办啥事,总是能沉住气,财务手续今天无论如何,是办不了的,还是明天早上再说吧,我已经安排好了饭店,咱们马上就走,我让司机去叫王梅,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今晚不好好喝上几杯,倒显得我怠慢了你们。” 王建国向身边的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回头对方伟说道;“老哥,你们几个人,一路匆匆赶来,一天都没好好吃饭吧,一定是饿了,我已经备好车,咱们现在就去饭店。” 方伟和高前途随着王建国,走出办公室,他们来到楼下,已经有两辆车,等在那里,司机见客人过来,赶紧打开车门,请他们上车。 他们来到饭店,落座以后,王建国把菜单递给方伟,说道;“老哥,请你点菜吧,我们温江的菜,不知适合不适合,你们北方人的口味?” 方伟说道;“我虽然没有吃过,你们温江的菜,我想味道肯定是不错的。” 他为了给足高前途的面子,顺手把菜单递给了他,说道;“老弟,还是由你来点菜,想吃啥就点啥,不要顾及我们。” 高前途拿着菜单,认真地看了起来,就在他点菜的功夫,方伟和王建国,两人说起话来。 方伟说道;“王建国,我第一次来温江,不了解这里的风俗习惯,以及有名的景点,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王建国说道;“我们这里风俗习惯,没什么好讲的,旅游景点,也不是很出名的,来游玩的人很少,做生意的人倒挺多的,不能说家家户户都有作坊,至少有相当一部分人,办起了家庭加工厂,生产一些小玩意儿,销往内地乃至国外,温江人是很能吃苦的,有好多大一点的企业,都是从家庭作坊起步的。” 方伟说道;“你们温江在国内的名气,已经传开了,很会做生意的,在过去困难的时候,就敢让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挑着一些货物,闯荡江湖去谋生,国内很多地方的理发店,不敢说是全部吧,至少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温江人在做。” 王建国说道;“温江人敢于到处闯荡,这与自然条件有关,也有对美好生活的渴望,不管怎么说,温江人的经商意识,从小就植根在心里,别说在国内了,你到国外去看看,到处都有温江人的影子。” 方伟感叹道;“难怪到处在传,温江人很聪明,有经商头脑,从不放过任何机会,可以与犹太人有一比。” 王建国说道;“我父亲那一辈人,年轻的时候,吃过不少好的苦,我们家就是从手工作坊,一步步做大的,我才有了出国的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方伟说道;“你父亲让你出国留学,是个正确的选择,要你学到知识,见见世面,培养你的能力,目的很明确,你回国后,要守好父辈打下基业,你父亲的用心良苦,真让人佩服,你一定要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人们常用‘创业容易,守业难’来比喻,要想守住自己的家业,是多么的不容易。” 王建国说道;“老哥,你说得对,我现在已经有了计划,准备从创建企业文化开始,培养员工的敬业精神,认真做好每件事,从细节入手,直至有了自己的品牌,光有好的产品,是不行的,还要加大推广力度,在广告上大做文章,提高产品的知名度,再加上产品质量的稳定,人们了解的越多,购买的欲望,也就会增加,长此以往,就会在人们心目中扎下根,这就是所谓的名牌效应,那些酒好不怕巷子深的想法,是固有的观念,已经是老黄历了,在现代社会,随着人们消费观念的改变,自己的产品质量再好,如果不加以宣传和推广,销路是很窄的,销量很难上去,也卖不出好价钱。” 方伟听到这里,一下子有了兴趣,说道;“你套条理论,是从哪里学来的,听起来怪新鲜的,也很有道理的,就我们公司而言,你能否给个建议,我们搞建筑的,和你们是隔行的,能否有好的办法,提高我们公司的知名度。” 王建国说道;“你们搞建筑的,虽然和我们隔着行,但在企业管理上,也是相通的,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你们盖楼房,投入资金大,建造时间过长,最终还是给人住的,卖出去的,也是产品,我们之间,只是造价不同而已。” 方伟想了想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们首先要从源头抓起,要在沙子水泥砖块,以及钢筋的质量,一定要把好关,在施工过程中,配好灰浆的比例,也要抓紧技工的培训,在各个环节上,不能出半点纰漏,过去粗放型的管理,坚决抛弃掉,制定出高于国标的施工标准,只要认真的坚持下去,最终会赢得用户的好评,也就能培养好多潜在的客户。” 王建国说道;“老哥,这就对了,凡事比同行先考虑一步,结果是大不相同的,只要确定了目标,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一定会事倍功半,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就去做做看,还有一点,我要强调一下,这样做效果虽然好,但是要付出代价的,成本会增加,利润也会减少,不用管要其他人,愿意不愿意这样做,你要先走一步,事前要慎重考虑,不能盲目行事。” 高前途早已点好菜,也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方伟和王建国的谈话,他觉得很有道理,便接过话说道;“王老板,我在旁边听你俩的谈话,已经半天了,觉得你们说的很有道理,我有个请求,你们公司创建,名牌的实施方案,能否给我们一份,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王建国说道;“高老板,你已经开口说出来,我哪能不同意,这件事好说,我让办公室再打印一份,以前准备好,等你们走的时候,带上就是了。” 高前途说道;“谢谢王老板,你又帮了我的忙,该怎么谢你呢,我认定了你这个人,我们交个朋友,王老板可愿意?” 王建国说道;“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又有方伟这层关系,互称老板,那就见外了,还是直接称呼其名,比较合适,这样既舒服,又不别扭,你看好吗?” 高前途马上改口道;“王建国,你既然认了我这个朋友,那我就叫你的名字,方哥也在这里,他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比较死板,灵活度比较差,还有许多要改的地方,今后还要多向你讨教。” 方伟说道;“高老弟,你就不要再客气了,你们已经成为朋友,今后要多联系,如果有事的话,你们直接通话,我也省去好多麻烦,也就不在你们中间,瞎掺和了。” 王建国说道;“老哥,你说的倒轻巧,一句话就把我俩撂在一边,这恐怕不合适吧,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俩根本就不会认识的,” 高前途说道;“王建国说得对,方哥,你的意思我理解,要让我们多联系,互相加深了解,绝不能不能离开你。” 就在这时,司机推门进来,在王建国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转身就走了,方伟问道;“王建国,王梅难道不来了?” 王建国瞅着他,说道;“我们不用等了,王梅不来了,孩子在家里,又哭又闹的,她撒不了手。” 他回头对服务员说道;“你给我们上菜吧,越快越好。” 不大一会儿工夫,服务员摆好菜,随后给在座的各位,都斟满了酒,说道;“王老板,请用餐吧。” 方伟看了服务员一眼,她是个漂亮女孩,站在那里,两手交叉着,微笑着在旁边,随时伺候用餐的客人。 王建国何等聪明,从方伟的眼神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这位女士,我们这里不用你照顾,你在这里,我们说话反而不方便,在忙你就忙去吧,好吗?” 服务员走后,方伟问道;“王建国,看来你常来这家饭店,连服务员都认识,你这个王老板,给他们赞助不少吧。” 王建国笑着说道;“你猜对了,我经常来这里吃饭,每年在他们酒店,会消费不少的,自然和他们饭店的人,上上下下都熟悉,这间包房,你看看,装修的又好又华丽,除非是尊贵的客人,以及重要的客户,否则的话,我不会在这里招待的,你们是我的好朋友,不好好的招待你们,就是王梅不说我,我的心里也过不去的。” 方伟说道;“王建国,我们在你心中的位置,看来是不低啊,经你这么一说,我好感动哦。” 高前途说道;“王老板,我说错了,王建国,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做什么事情,都能够分得清楚,弄得明明白白,有条有理的,我在你面前,也就是个土包子,看来人和人之间,差的不是金钱,而是自身素质的高低。” 方伟颇有感触的说道;“王建国,我以前打交道的人,和你比起来,简直差的太远,比我强的人不多,像你这样的人,今后要多接触一些,这样才能提高自身的素质,老百姓常说的一句话,那就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王八是亲家’,还有‘榜上凤凰攀高枝’,此时我才有了深刻的体会,其中的奥秘,逐渐的明白了。” 王建国笑着说道;“老哥,你是在恭维我,还是在嘲笑我,这些话都有点扯远了,咱们聊了半天,还没有敬你们酒,我把酒杯斟满,咱们连干几杯,不醉不归,这就叫做‘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和方伟从认识到现在,没有开怀畅饮过,今天我们几个凑在一起,必须喝他个名鼎大醉,你们说好不好?” 方伟和高前途,认可了王建国的建议,三个人的豪气,都上来了,站起来,各自端起的酒杯,连续碰了好几下,全都喝了下去。 第九十五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从温江回来后,好多想法都变了,他和高前途以及小刘,认真的商量了几天,此次资金链断裂,是扩张速度过快造成的,有了这次深刻的教训,三人一致认定,建筑公司的摊子,不能再铺了,必须停下,把现有的分公司,一步一个脚印的做好,等着下一个风口的到来。 公司开始着手解决,内部存在的问题,实行独立核算,结合多劳多得的原则,参考其他企业的经验,分阶段逐步推行,自己的企业文化。 化工厂关闭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按常理来说,工作量少了许多。方伟应该闲下来,结果恰恰相反,他反而更忙了。 方伟的建议,张经理已经采纳了,筹建服装厂的准备工作,也摆上了日程,虽然初步的制定了方案。但在实施过程中,还是遇到了不少困难,张经理经常找他商量。 方伟有个原则,从不干涉别人的工作,除非有人找到他,化工厂将要关闭,已成既定事实,筹建服装厂就迫在眉睫,全厂职工着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张经理首当其冲,着急的都上火了,方伟不能无动于衷,坐视不理,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方伟看到张经理,为职工的前途在担忧着,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已经好几天了,正在考虑服装厂的方案,实施的可能性,尽量避免损失,减少投入,节省时间。 张经理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龄,还在辛苦的操劳着,方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说道;“张经理,您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这也解决不了问题,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是这样的话,身体会垮的。” 张经理瞅着方伟,说道;“方工,化工厂很快就要关闭,服装厂还没有眉目,厂里的职工,很快就要失去工作,我能不着急吗。” 方伟说道;“张经理,事情依然不能扭转,想的再多也没用,您年龄大了,很快就要退休了,不要再如此的操心了,手头上的工作,可以让手下的人去干,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经理说道;“话随是这么说,实际操作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好多问题得不到解决,我是放心不下的。” 方伟想了一下,说道;“张经理,要不这样吧,您要是相信我的话,就把手头上的工作,都交给我吧,我会干好的。” 张经理说道;“把工作交给你固然好,目前化工厂,还在正常运转,也离不开你,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再把我这一摊工作,都交给你,会不会顾此失彼,两方面都受到影响?” 方伟说道;“张经理,化工厂的事,不会受到影响的,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况且我还在这里,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厂里有事,我随时可以去处理,两边我都能照顾过来,您尽可放心,筹建服装厂,毕竟还停留在论证阶段,投入的精力,是有限的,仅仅是做好规划,减少纰漏而已。” 张经理笑着说道;“方工,那就有劳你了,从明天开始,我就把工作交给你,那我就轻松了,可以当个甩手掌柜的,你就要辛苦了,我提点建议,要经常组织筹建组的人,开会研究实施方案,多听听他们的意见,把工作做扎实一些,在采购材料方面,多联系几家,做个对比,要选质量又好,价格又低的供应商,能省一分是一分,我们的资金,不是很充足,存在一定的困难,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要让你,心里有个数。” 方伟说道;“张经理,请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保证完成任务,在大事上,要找您商量,您不同意的话,我是不会去干的,违背您的意愿,去做一些昧良心的事,这不是我做人的风格。” 张经理高兴地说道;“方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和别人商量,你就大胆的去干吧。” 方伟分担了张经理的工作,压力虽然增大了,但心里是高兴的,他愉快的开着车,回到家里。 他进门就瞅着小丽,微笑着说道;“饭做好了没有?我的肚子感到饿了,哦,我都忘了,孩子在哪?” 小丽看到她高兴的样子,说道;“今天怎么了?突然关心起孩子来,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有什么喜事?说出来让我听听。” 方伟说道;“哪有什么喜事?就是心里非常高兴,关心一下自己的孩子,难道有错吗?” 小丽说道;“你是啥人,是不会有错的,有错的是我,你整天忙于工作,儿子都那么大了,你关心过几次,掰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让妈评评理,你什么时候替我,分担过家务事?竟敢大言不惭地,说出关心孩子的话,你亏不亏心?” 方伟自知理亏,也就没有再狡辩,他感觉自己的裤腿在动,低头一看,赶紧抱起儿子,在他的小脸蛋上,疯狂的亲了起来。 母亲看着外孙,在女婿的怀里挣扎着,断定是被胡子扎到了,她心疼起来,赶紧走到跟前,抱过外孙,说道;“小伟,你也真是的,孩子细皮嫩肉的,哪能经得起,大人在他脸上亲来亲去,你看他的小脸蛋,都被你的胡子给扎红了,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亏你还是父亲。” 方伟笑着说道;“妈,我错了,刚才见到孩子,一时高兴,再加上他稚嫩的小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我已激动,就把什么事,都抛到脑后了,忘了孩子还小,经不起我这胡子拉碴的爸爸,在他的小脸上,蹭来蹭去的,我心疼的是有点过了,才有这粗鲁的行为。” 小丽说道;“看你说的再好听,我就是不相信,你说心疼孩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你早就把我们母子给忘了。” 方伟在照顾家里人这方面,心里很清楚,实在欠缺的很,此时他的内心,感到很惭愧,回想自己忙于工作,很少顾及她娘俩,确实对不起小丽和孩子,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再说话了。 一家人吃过晚饭后,坐在一起,边看电视边聊天,小丽问道;“你们厂子不是快停产了,怎么现在又忙起来了?” 方伟说道;“小丽,你不想想,厂子停产后,现有的职工咋办?他们很快就要失去工作,厂里主要几个领导,正在考虑下一步打算,计划利用,现有的厂房和场地,再加盖几个车间,准备建服装加工厂,正在筹备之中,已经成立了筹建组,由张经理负责,因为他的年龄大了,体力也跟不上,我想分担他一些工作,所以就很忙,再过一段时间,可能越来越忙,在家陪你和孩子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我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你要有思想准备,别到时又怪我不顾家,还要请你多加体谅,我的难处。” 小丽说道;“哦,原来是这样,我真没想到,你们厂的领导,动作会这么快,已经为职工的退路,做好了打算。” 方伟说道;“小丽,有件事儿,我想请你帮个忙,通过你了解一些情况,能否给我参谋一下,服装厂能不能建,利润大不大?在卖服装这方面,你已经干了多年,是有一定的经验,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小丽说道;“卖服装和生产服装,这是两码事,生产这一块,我根本不懂,销售方面多少知道一点,生产商的利润有多少,我确实不清楚,反正厂家的利润,没有销售的大,但是,服装加工企业产量,要比我们做销售的,大了不知多少倍,厂家采用的办法,是薄利多销,以量取胜。在服装加工这方面,要想了解真实情况,你不如去找陈俊浩,他就经营着服装加工企业,是很有经验的,只要找到他一问,你什么都清楚了。” 方伟说道;“小丽,你提醒的很及时,我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明天我就去找陈俊浩,向他了解一些情况,有可能的话,在我们建厂时,请他给帮个忙,给我们提一些好的建议,如果能做到的话,我们就能少走好多弯路,也能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小丽笑着说道;“你想的倒挺美的,你凭你一句话,人家就会听你的,你想的也太简单了,不给陈俊浩一些报酬,他不可能给你帮忙,要是不信的话,你就去试试看。” 方伟说道;“小丽,你的话我哪敢不信,你分析的有道理,我认识陈俊浩,还是通过你,我俩没有打过交道,没有私人交情,我根本没有空手套白狼的想法,如果有的话,那是你认为的,那不是我做人的原则,况且,我也没说不给人家酬劳,只要他愿意帮忙,我们是不会亏待他的。” 小丽说道;“方伟,现在不管办什么事,只要是没有特殊的关系,都要用钱说话,陈俊浩愿意不愿意帮忙,这还要看你的本事大小,你想过没有,你们要建的,可是服装加工厂,就和人家形成了竞争关系,他肯定会有顾虑的,担心你们抢了他的饭碗,因此而拒绝你,这也很正常。” 小丽的话,很贴近实际,方伟觉得很有道理,他半天没有说话,想了一会儿,问道;“小丽,你给我分析一下,陈俊浩会拒绝我吗?” 小丽说道;“这种事情我说不好,有可能拒绝,也有可能同意,同行之间,既有竞争,也能合作,你要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就能找到应对的办法,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去说服人家。” 方伟考虑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小丽,这可把我难住了,换做我是他的话,我就会同意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我是这样想的,人家是怎么想的,我没有把握,最好是去找他,探听一下他的口气,然后再决定,要想做成一件事,还真不容易。” 小丽笑着说道;“方伟,我们说的再多,也是没用的,你们已经决定,建服装厂了,那就不要再犹豫,你找到陈俊浩,直接说明你的来意,他如果不同意的话,你就公开招聘,有经验的老工人,能找到的技术员最好,你恐怕忘了吧,化工厂是怎么建成的,不就是找到了你吗?” 方伟拍了一下大腿,说道;“小丽,你真行,一语惊醒梦中人,就这么着了,他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拉倒,两条腿的动物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多了去了。” 方伟把工作的重点,放在聘请技术人员上,希望尽快能找到,有经验的老师傅,哪怕是一个也好,马上就能参与到筹建工作当中,能给提些好的建议,就可以避免走弯路。 他把自己的想法,与张经理沟通后,得到了认可,他立即做了好多招聘告示,贴的满大街都是。 仅仅过了两天,就接到了不少的应聘电话,在面试过程中,几经淘汰,最后剩下三个人,从中要选出一个,方伟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张经理。 化工厂关闭的日子,终于到了,工作多年的老职工,心情显得特别沉重,有个别人,伤心的流出眼泪来,全厂上下,呈现出一片肃杀之气。 方伟理解工人们的心情,他们工作多年的工厂,说关就关了,他们对化工厂的感情,是很深的,虽然在感情上,不能接受,但也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工厂,就这样被关闭了,工人们心里难受的滋味儿,是可想而知的。 职工们的悲观情绪,也刺激了方伟,他加大了工作力度,没日没夜的加班,推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方伟给高前途打了个电话,约他来化工厂见个面,现场具体商量一下,建筑队何时进场,以及相关事宜。 高前途开车很快赶了过来,见面就说道;“方哥,你着急约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方伟说道;“高老弟,我们化工厂已经停产了,原来说好的,有关建筑工程,比预想的时间,提前了好多,原先让我们公司,只是承包厂房建筑,这个计划有所改变,现在连老旧厂房的拆除,也一并交给建筑公司,时间赶得挺紧的,近几天能否抽出一部分人马,尽快进驻厂子,而且越快越好,我现在就带你到现场看看,具体工作量有多大,你估算一下,需要派多少人来,提前心里有个数,也好有个安排。” 高前途说道;“方哥,你让我近几天就把人派过来,确实有点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哪能让你在别人面前食言,你就等着好消息吧。你们厂子这情况,我是了解的,以前我来过多次,你们厂子没有几栋厂房,拆起来并不麻烦,就是又黑又脏,这个也好办,不就是给工人,增加点劳保福利嘛,那也花不了几个钱。” 方伟见高前途爽快的答应了,心里特别高兴,他让职工食堂,做几个好菜,让他吃个便饭,高前途客气的谢绝了。 第九十六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化工厂彻底的关闭了,工程队也已经进驻,厂房拆除已全面铺开,原有的建筑,没用几天就消失了。 厂房拆除后,很快进入了施工阶段,方伟没想到,建筑用的材料,却又涨价了,工程造价超出了当初的预算。 事情就是这样,当顺风顺水的时候,总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这样和那样的问题,搅得方伟心烦意乱的。 他找到供货方,谈了几次,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只好无奈地被迫接受,把他气得够呛,明面上又不敢得罪人家,只有在心里骂起人来。 方伟的怒气还没消下去,资金又出了问题,原来给张经理,答应好的借款,人家又不愿意了,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按下葫芦起来瓢。 工程进度马上,就要受到影响,方伟这下傻眼了,他回到办公室里,开始琢磨起来,服装厂的建设,已经全面开工,方方面面都需要钱,总不能因为资金问题,而把施工停下来,要是传出去,这可要闹出天大的笑话来。 方伟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办法,他实在没辙了,便找到张经理,说道;“张经理,资金出了问题,材料也买不回来,就没法施工,我们必须想办法,要尽快解决。” 张经理说道;“方工,关于资金问题,我已经考虑好几天,也没想出个办法,求爷爷告奶奶,该借的人,都借遍了,现在就剩下银行了,我也去过多次,没有财产抵押,银行是不会给我们贷款的。” 方伟说道;“张经理,我们的厂子都拆了,连抵押的东西都没有,这该怎么办?” 张经理低头叹着气,半天不吭声,方伟见领导不说话,又拿不出办法,看来确实遇到了难处,他也不知道,该什么办才好。 张经理一直在沉默着,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干坐着,方伟觉得再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他站起来,说道;“张经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也别着急,我们要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找到好的办法,来摆脱目前的困难。” 张经理抬起头来,瞅着方伟有要走的意思,便说道;“有事你去忙吧,让我再冷静一会儿,或许能想出对策,我就不信了,这个难关我们就过不去,人们常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嘛。” 方伟离开张经理的办公室,一个人来到厂外,看着绿油油的田野,他在心里问自己,杂草都能生长这么旺盛,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难道人真不如一棵小草吗?想到这里,他羞愧难当,暗下决心,好赖总要拼一把,反正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 他找到一块石头,坐下来,用手托着腮帮,思考起来,该怎么解决,所需的资金问题,当他快要绝望时,脑子忽然闪出了小丽,或许她可以帮一把。 方伟知道小丽,多年生意下来,存了一大笔钱,能否借她的存折,作为抵押,就能从银行贷款出来,想到这里,他立马兴奋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一副轻松的样子,快步向厂里走去。 他下回到家里,表现得与往常不一样,又是抹桌子,又是拿碗筷,有说有笑的,表现得有点异常,小丽心里有些纳闷,他今天怎么了,变得如此勤快。 小丽疑惑地问道;“方伟,你今天有些不正常,我感觉有点怪怪的,怎么变得有点,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了。” 方伟瞅着她,笑着说道;“小丽,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嫌我懒,回家啥事也不干,我今天帮你干点活,这难道错了吗?我勤快不好,不勤快也不好,你让我该怎么做?让你如此大惊小怪,我就不懂了。” 小丽笑着说道;“方伟,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撅起屁股拉什么屎,我清楚得很,你憋着一肚子坏水,有什么要求我的地方,你就说吧,不要装傻卖乖了。” 方伟一副被冤枉的样子,说道;“老婆大人,你可怨我了,我可是诚心诚意的在帮你,没有半点虚假,天地可鉴。” 小丽说道;“方伟,你不要再装了,你的眼睛是骗不了我的,有话你就直说吧,求我办什么事?” 方伟的心思,被小丽看破了,他也就不好再装了,犹豫了一会儿,打着官腔说道;“小丽,你的眼睛真毒,一下子就看到我心里去了,让你帮什么忙,现在还说不好,得让我想一想,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吧。” 小丽看着自己的丈夫,整天忙的就是工作,风里来,雨里去,人都晒黑了,也瘦了许多,她心疼起来。 一家人吃过饭后,没有等保姆动手,他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小丽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方伟边收拾东西,边思考着,如何向小丽,提起借存折的事,即便是夫妻,也不好开口的,万一开她不同意,这可该咋办。 小丽瞅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说道;“方伟,这里不需要你了,去客厅看电视吧,别在这碍事了。” 方伟正在想这问题,没有听清楚小丽说的话,他问道;“小丽,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小丽大声说道;“你不要在这里碍事了,我让你出去看电视,听清了没有?” 方伟不好意思地说道;“小丽,我听清了,你也不能说话声音那么大,能不能小声点儿,别把孩子吓到了。” 小丽说道;“你嫌我说话声音大,声音小了你又听不见,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到底在想啥?” 他没有再说话,走到小丽的身边,从她怀里抱过孩子,转身走出餐厅,坐到沙发上,看着电视,逗着孩子玩儿。 小丽从餐厅出来,坐在他身边,说道;“方伟,你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你是遇到难处了,现在妈还在餐厅,一会儿就要出来,这会没有别的人,要我帮什么忙,你赶紧说吧。” 方伟想了想,说道;“小丽,确实有事需要你帮忙,在家里说不方便,咱们抱着孩子,到外面转转,边走边说,好吗?” 小丽说道;“你抱着孩子先走,我去给妈说一声,随后就出去。” 方伟抱着儿子,走了一段距离,回头看了一下,小丽还没出来,他把孩子放在地上,牵着儿子的小手,在原地转着圈,玩了起来。 他蹲下来,哄着孩子,背后传来了小丽的声音,说道;“方伟,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说说你的事。” 方伟抱起孩子,一家三口,走到一片小树林,方伟坐到椅子上,说道;“小丽,我确实遇到了困难,怎么跟你说呢?我也不兜圈子了,直接跟你说了吧,想借你的存折用一下,做个抵押,从银行贷点款。” 小丽犹豫了,想了一会儿,说道;“方伟,你要借存折,这可不是小事,这是我多年积攒下来的,以备不时之用,将来孩子大了,我们也老了,用钱的地方多的是,这件事儿,我要慎重的考虑,不能马上答复你。” 他理解妻子的顾虑,人家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总不能强迫她,把存折拿出来,那也太不像话了,况且,小丽未必愿意,他也做不到。不能因为别人的事情,把自己的家底儿都掏空,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方伟说道;“小丽,你担心的也对,是要好好的考虑一下,这毕竟是你,多年的辛苦钱,决定权在你手里。” 小丽考虑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方伟,你让我为难了,把存折给你吧,我不乐意,不给你吧,你不高兴,这使我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用什么方法来帮助你。” 方伟说道;“小丽,你要是不同意的话就算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我就不应该,有借你存折的想法,现在后悔也晚了,事情已然发生,也难为了你,还要请你谅解我的鲁莽,我再想其他的办法,找别人去试试,或许会有好的运气。” 小丽瞅了他半天,说道;“方伟,你们建服装厂,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把资金提前准备好,仓促的上马开工,现在遇到了难处,也不能指望你一个人吧,其他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方伟说道;“小丽,给你说句实话吧,原先借钱的人,答应得好好的,事到临头,突然变卦了,把张经理给气的,差点得了一场病,他为借钱的事,绞尽了脑汁,想了好多办法,该借的人都借遍了,确实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张经理那么大年龄了,整天愁眉苦脸的,我实在看不下去,想帮他一把,这才想起你来。” 小丽说道;“唉,事情严重到这种程度,我要是不帮一把的话,你们就要破产了,看来不帮是不行了,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听一下,你觉得合适的话,我就把存折借给你们用,你如果不愿意,那就当我啥也没说,你看怎么样?” 小丽的话音没落,方伟就感觉有门,他赶紧问道;“你有什么想法?赶快说出来,让我听听。” 小丽说道;“方伟,我同意借给你们存折,但有个条件,就是你不能出面,要由张经理和我谈,我们之间要有个手续,必须注明抵押物,也就是你们将来建好的服装厂,如果同意的话,双方就立字据,你就把存折拿走,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也别嫌我小气,那可是我半辈子的心血,总不能无凭无据的,说拿走就拿走吧,虽说是只借我的存折,要去做抵押,你们要是还不了银行的钱,我存折可就没了。我没告诉过你,你想也想不到,存折上的钱是多少,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你看到会能吓一跳。” 方伟笑着说道;“小丽,你存折上有多少钱,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给你说过而已,我也不好意思问,我先要给你说清楚,我可不是故意的,那次我在箱子里去找东西,无意之中,看到了你的存折,当时把我吓了一跳,想不到你有那么多钱,当然了,这是你做服装生意赚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现在我们遇到了困难,实在没办法了,才想起你的存折。” 小丽推了他一把,说道;“方伟,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偷看我的存折,还一直保密,你也真够坏的。” 方伟收住了笑声,说道;“小丽,我们把服装厂做抵押,你把存折借给我们,这个办法虽然好,毕竟服装厂还没建好,还是有一定的风险,你一定要考虑清楚,慎重再慎重一些,然后再作出决定,那才是明智的。” 小丽说道;“方伟,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伟赶紧解释道;小丽,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好了,啥也不说了,我明天就去和张经理说,我敢打保票,他不仅会同意,而且还会感激你的。” 小丽说道;“方伟,我借给你们存折,可不是让你们感激我,而是帮你们渡过难关,服装厂建好后,尽快把存折还给我,我就感激不尽了,你一定要记住,将来还我的,一定是存折,而不是服装厂。” 方伟笑着说道;“你想的倒挺美,还想要我们的厂子,你就别做梦了吧,虽然说的是玩笑话,但也是实话,张经理他们,一定会把服装厂经营好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丽说道;“我帮你们的目的很明确,当然了,你的因素关键,我不想看到你发愁的样子,希望你们把厂子经营好,否则的话,不仅对不起我,更对不孩子,我说的对吗?” 方伟搂着她的肩膀,说道;“小丽,你的心真好,见别人有难处,你会出手帮忙的,而这次可不一样,承担的风险巨大,这么大的一笔钱,没人会愿意借给我们,除非是你,我的老婆大人。” 小丽笑着说道;“不要在我面前贫嘴,也不要再恭维我了,要是不借给你存折的话,你不把我恨死才怪呢。” 方伟大喊冤枉,说道;“老婆,你冤枉我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难道就这么的不堪,这不是在恭维你,我说的全是实话,你怎么就听不出来,连好话赖话都分不清楚,你还怪我了。” 小丽瞅着睡熟的儿子,抬头看着方伟,说道;“你们父子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怀里抱着的这个,已经够我受了,旁边坐着的这位,还要给我添麻烦,我一肚子苦水,给谁说去?” 小丽的话,触动了他的神经,方伟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瞅着儿子说道;“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和丈夫,让你们娘俩受苦了,等把服装厂建好,我也就没有啥事了,整天都陪着你们,我们一家三口,还有母亲,娱乐融融的在一起,那是何等的幸福。最好你把工作辞了,或者停薪留职,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自由自在的,那该多好啊。” 小丽听到丈夫的话,心里好感动,温柔的靠在方伟的肩上,感到踏实又幸福,她沉浸在亲情的快乐之中。 第九十七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上班后,迫不及待地去找张经理,敲了半天门,里面没人回应,只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有些心神不宁,去施工现场转了一圈,回来又去敲了一次,张经理办公室的门,还没来上班,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方伟等了一会儿,张经理还没有来,他觉得不能再等了,决定打电话问问,拨通后说道;“张经理,我是方伟,您在哪?什么时间能来,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我在办公室等您。” 张经理的咳嗽声,从话筒里传来,嗓子沙哑地说道;“方工,我有点不舒服,上午不去单位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方伟犹豫了一下,说道;“张经理,您是不是病了,在医院,还是在家里?我马上过去看您。” 张经理说道;“方工,你不要过来,我没什么病,可能是上火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明天就可以上班。” 方伟听到张经理,明天才能上班,这下着急了,借存折和小丽已经说好,得尽快办,以防夜长梦多,万一她后悔了,这最后一条路,就彻底的断了。 他想到这里,说道;“张经理,我在电话里,大概给您说一下具体情况,有人愿意帮我们一把,同意用她的存折,抵押给银行,我们马上就可以贷出款,资金的缺口就解决了。” 方伟的话刚落,电话里就传来了,张经理的激动声音,好像他的病已经好了,兴奋的说道;“方工,这个好消息,比吃药都管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还绕那么大一个圈子,你在办公室等着,我马上就赶过去。” 方伟说道;“张经理,您身体有些不舒服,还是在家休息,不要着急,明天再说也不迟。” 张经理大声说道;“方工,我就是有些咳嗽,多喝点水就好了,听到有人愿意帮我们,我一下子就有了精神,心情马上好了起来,感觉什么毛病都没有了,你哪里也别去,就在办公室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张经理没等方伟开口,他已经挂了电话,最近一段时间,张经理因为资金的事儿,搞得焦头烂额,时常处于焦虑不安的状态,方伟清楚得很。 他坐下来,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起来,心想,自己的一句话,张经理什么毛病都没有了,他不由的笑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工夫,传来了汽车喇叭声,楼下好多人的在说话,他知道张经理来了,急忙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张经理已经上了楼,他瞅着方伟,快步走来,笑着说道;“方工,快去我的办公室,你仔细说一下,具体情况。” 方伟跟着走进去,张经理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方工,快坐下,先喝口水,不要着急。” 方伟坐下后,端起水杯喝了两口,说道;“张经理,您不舒服,嗓子还有些嘶哑,就不要来了,在家休息,您非要赶过来,万一病情加重了,该怎么办,等好了以后,再来上班也不迟,这里还有我呢,干嘛这么着急。” 张经理笑着说道“;方工,你和我开玩笑不是,我哪里有病,仅仅是上火而已,咱们不说这些了,还是说正事吧,你给我说说,是谁愿意帮我们?” 方伟说道;“张经理,昨天下班回家,我和小丽商量过,借她的存折用一下,她也同意了,不过,她提出一个条件,要履行个手续,用我们还没有建好的,服装厂做抵押,等厂子投产后,一切都运行正常,再把存折还给她,还有一点,我再说一下,她有点不相信我,要和您亲自谈,不知您愿意不愿意?” 张经理高兴地说道;“方工,这不明摆着,她是在帮我们,当然了,关键还是你的面子,你媳妇儿,这个人真好,我该怎么感谢她呢?” 方伟说道;“张经理,什么感谢不感谢的,都是自己,就不要再客气了,您还没有表态呢,到底同意不同意,她提的这些条件。” 张经理说道;“你看我这个人,高兴的有点过了,都忘了表态,这么说吧,不管你媳妇儿,还要附加什么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会同意的。” 方伟笑着说道;“张经理,她提的这个条件,我都觉得有点过了,她再附加其他的条件,成什么事了,那就是不给面子,我绝不答应的。” 张经理满意地笑了,随后说道;“方工,你媳妇儿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能见个面,最好是越快越好,你给安排一下。” 方伟说道;“张经理,我们都是自己人,什么安排不安排的,她闲的很,有的是时间,具体在哪里,什么时间见面,由您来定,我有个要求,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去我们家。” 张经理有点疑惑,瞅着方伟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去你们家?这里头还有什么说道?” 方伟笑着说道;“张经理,我不想让您去我家,主要原因是小丽母亲,她不知道女儿,存了那么多钱,让她知道了,万一老人家不同意,这件事就不好办了,也没了退路。” 张经理瞅着方伟,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想问一句,你不要见怪,小丽一直在上班,从哪儿来那么多钱,还对母亲保密,这是唱的哪一出?” 方伟笑着说道;“张经理,说起来都是陈年旧事,小丽除了上班外,还在做生意,与闺蜜两个人合伙,母亲是知道的,但具体细节不太清楚,也不知道利润是多大,几年下来,存了一大笔钱,她一直在瞒着母亲,和两个姐姐,也瞒着我,一直到现在。” 张经理问道;“方工,小丽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能不能给我说一下,如果需要保密的话,那不说了。” 方伟说道;“张经理,小丽的生意,没什么秘密可言,就是做服装出口的,她在大学同学的帮助下,成立了一家,对外贸易公司,生意做的挺好的,每年国外的订单,确实不少,也有几家服装厂,一直和他们合作。” 张经理惊愕地看着他,说道;“方工,原来你媳妇,是做服装生意的,这下我就明白了,当初你为什么,要我们建服装厂,原来你的信息,都是是从你媳妇那儿来的,你这个人守口如瓶,还真能保密,一直瞒着我,今天我要是不问,你是不说的,恐怕永远对我保守秘密,我说的对吗?” 方伟笑着说道;“张经理,我对别人保守秘密,这还能说得过去,对您我可不敢,我也是耳喧目染,多少了解一点情况,知道服装生意不错,也很有前途,又没什么污染,更重要的,是人都要穿衣服,它是活中的必需品,而且年年都需要,季季都要换。” 张经理说道;“方工,我们服装厂建好后,销路我就不用担心了,有小丽可以帮忙,这更加坚定了,我们建厂的决心,信心也就更大了,啥也不说了,你尽快安排我们见个面,一定要抓紧时间哟。” 方伟说道;“张经理,今天是礼拜五,明天休息一天,那就后天吧,星期天让小丽,来咱们厂子,这里人少,也清静,坐下来可以慢慢谈,争取把事情谈好,星期一,就可以去银行,办贷款了。” 张经理说道;“方工,就这么定了,见面的时间,就确定在礼拜天早晨,你和小丽早早过来,我在厂里等你们。” 方伟说道;“张经理,放心吧,礼拜天早上,八点左右,我们不会耽误时间,保证准时赶到。” 方伟把工作安排好后,提前下班,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赶到小丽单位,把车停在楼下,坐在车里等着她。 他靠在座位上,感觉有心累了,想打个盹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他迷糊之中,被敲车窗的声音,给惊醒了。 他揉着眼睛,向车窗外看了一眼,小丽在微笑着,他赶紧打开车门,说道;“我坐在车里,等你下班,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小丽说道;“方伟,你下班这么早,一直等着我,肯定有什么事,而且还耐着性子,乖乖的坐在车里。” 方伟说道;“小丽,你猜的对,还是昨天咱们俩,说的那件事,张经理同意了,他想和你见个面,时间定在礼拜天的早上,地点就在厂子会议室,你还有什么顾虑,最好提前跟我说,别到时候再提出来,那就尴尬了。” 小丽说道;“张经理已经同意,时间地点都定好,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让我说什么?我任由你摆布,看来只能去了,主要的条件已说过了,我也没什么意见,具体的细节,到时候我们见面,再详谈吧。” 方伟说道;“小丽,咱们现在回家,还是在外面,吃过饭再回去,我听你的,由你来决定吧。” 小丽说道;“方伟,在外面吃饭,我可没有那些闲情逸致,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家里还有孩子,咱们现在就回去。” 方伟开车跟在小丽的车后面,她把开的飞快,急切想见到孩子的心情,方伟是知道的,他按了几次喇叭,示意她开慢点,都没起到任何作用。 转眼到了星期天的早晨,小丽把孩子穿戴好,交给了保姆,吃过早餐后,方伟载着小丽,准时赶到了。 张经理来的更早,他把和小丽的面谈,看得很重要,指使办公室的人,把会议室的桌椅,擦的干干净净,暖瓶灌满了水,茶杯也摆好了,特别准备了果盘。 张经理把接待工作,安排停当后,他走到厂门口,来回渡着步,心想,只要与小丽没签字,他就不放心,一直忐忑不安。 他看了一下手表,七点半刚过,八点不到,望着宽阔的马路,没有看见方伟和晓丽的身影,他又开始不安起来。 张经理不停地观望着,突然看见一辆小车,快速驶来,直到停在他的面前,看见方伟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方伟下车后,让小丽开车先进去,他走到张经理面前,说道;“张经理,你来的真早,咱们进去吧。” 小丽走进会议室,看见桌椅板凳,都擦的很干净,椭圆形的桌子上,摆着水杯,旁边放着茶叶,还有几盘水果,好像是接待尊贵的客人。 方伟问道;“张经理,会议室收拾的这讲究,还摆着水果,是不是要招待客人?一会儿什么人要来?” 张经理满脸堆笑地说道;“方工,你想多了,哪儿有客人要来,今天专门招待小丽的,别人不配享受这个待遇。” 小丽笑着说道;“张经理,你也太客气了,我可承受不起,这要折杀我了。” 方伟说道;“张经理,小丽又不是外人,搞得这么隆重,真有点过了,我都感觉不好意思。” 张经理说道;“小丽,你请坐,今天是礼拜天,你本来应该休息的,让我给耽误了,我本想去家里找你,又觉得不太方便,只好请你到来我们这里,给你添麻烦了,真有点对不起,还要请你谅解。” 小丽说道;“张经理,论年龄,你是我的长辈,论关系,你是方伟的老板,你再这么客气,我会不舒服的。” 方伟说道;“张经理,您把小丽当孩子看,就可以了,该什么就说什么,哪有长辈对晚辈,如此的客气,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张经理说道;“小丽,客气话我也不说了,咱们就直奔主题吧,最近我们在资金上,遇到了困难,你同意帮我的忙,我表示感谢,除了方伟转告的条件外,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咱们又不是外人,一切都好商量。” 小丽瞅着张经理,说道;“张经理,我把存折寄给你们,也是要承担风险的,我们之间写个字据,这也很正常,这和信任不信任没关系,履行手续的作用,是等于用书面形式,把丑话说在前头,也就是先小人后君子,话又说回来了,我绝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而恰恰相反,这是出于对你们的信任,不知您是否理解,我的苦心。” 小丽的一番话,使张经理大为震惊,却又十分感慨,心想,小小的年纪,心思就如此的缜密,且包含着丰富的社会阅历,以及看人的独特眼光。 在座的另外几个人,投来了赞赏的目光,内心很佩服小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方伟能找到这么漂亮体贴,又有本事的女人,这得有多好的运气。 第九十八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的存折,抵押给银行,建厂的资金解决了,方伟的心情反而沉重起来,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如果服装厂建不好,且失败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方伟不敢有一点怠慢,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简直是操碎了心,他也后悔过,也自责过,自己当初的决定,到底图的是什么?出钱又出力,这不是等于引火烧身吗? 他把身家性命,都压了上去,已经没有退路了,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这都是自找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他想到与王建国聊天时,说过的一句话,办企业不真不容易,必须有自己的品牌,正契合眼下的工作,他又开始振作起来。 方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经理,说道;“张经理,现在建厂施工都很顺利,可以腾出时间了,我去考察一下同行,从他们那里,可以学到一定的经验,我们是新建的厂子,起步一定要高,首先要从品牌入手,这对我们今后的发展,是很有利的,我们产品的定位,要提前考虑了,一定要有针对性;老人,中年人,年轻人,还是儿童,是男装还是女装,以哪个年龄段为主,这些我们都不知道,也不懂得,还要请您定夺。” 张经理说道;“你说得很对,这些具体的事儿,是应该提前考虑了,我一个人无法决定,还是大家商量一下,我的年龄大了,也跟不上潮流,眼光也有问题,这些具体的事情,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做,我看比较好,你这次外出考察,最好带几个年轻人去,多去几家服装企业,好好向人家学习,耐心求教,多学点经验,为我所用,但也不能全套照搬,至少给我们的决策,也能提供个参考,厂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这里就交给我,去看看人家,是怎么干的,工艺复杂不复杂,虽然有点晚了,但也无妨,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上路了,也不算迟,我支持你,按照你的思路,大胆的去干吧。” 方伟说道;“张经理,您就放心吧,近一段时间,我就不来上班了,施工的事情很多,也很麻烦,缺这少那的,这就要您多操心,让您可要受累了,需要跑腿的地方,就给我打个电话。” 张经理说道;“你放心地去吧,一定要把注意力,都放在考察上,施工单位按部就班工作,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些你就不要操心了。” 方伟说道;“张经理,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担心工作上的事,主要是不放心您的身体,怕您吃不消。” 张经理笑着说道;“方工,谢谢你的关心,我的身体硬朗着呢,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要因为我,而分散你的精力,好吗?” 方伟离开张经理,他把两个年轻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开了个小会,交代了近一段时间,外出考察的计划。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陈俊浩,给他打了个电话,约好时间,去他的厂子见个面,并说明了原因。 方伟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他的服装厂,两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直奔主题,他说道;“陈老板,我们的来意,你也明白,就想参观你的厂子,向你们学习,服装加工的流程,以及多年来的经验,你可不要保密哟。” 陈俊浩笑着说道;“我这个厂子不大,也就几十号人,小打小闹的,也挣不了几个钱,仅能维持家里的生活费,你们几个人来,要向我学习,这使我倍感荣幸,你们抬举我了。” 方伟说道;“陈老板,你也太客气了,你干了这么多年,积累了好多经验,与你相比,我们就是个小白,什么也不懂,你们厂值得我们学习,与借鉴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麻雀虽小,五脏齐全嘛。” 陈俊浩说道;“方老板,我向你大概介绍一下,服装厂关键的几步,一是先把服装销售群体,要定位好,再根据这些来采购设备,高档服装与低档的,是有区别的,不知道你们,针对的是老年人,年轻人还是儿童?” 方伟说道;“陈老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工厂,因为污染被关闭,被迫无奈另起炉灶,因为时间紧,没有考虑的过多,只知道服装生意比较好,也没多想,就仓促的上马,开始建厂后,才想到干啥都不容易,服装加工并没有当初,设想的那么简单,现在已经开始施工,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陈俊浩说道;“我告诉你实话,服装生意确实不错,现在风头正劲,只有挣多挣少的区别,绝对是赔不了钱的,按照常理来说,你们在建厂前,就应该考察好,再动工也不迟,既然已经开工兴建,这也不要紧,只是多走了一点弯路,损失不会很大,多花不了几个钱,毕竟设备还没有采购,现在还来得及,一定要认真的考虑一下,具体要做什么服装,这很关键,方向一旦确定,下一步就好走了。” 方伟听到他说的话,瞅了他一眼,低头寻思着,心想,今天多亏找到他,才知道服装厂开工前,要有好多工作要做,他们聘请的师傅,原来啥都不懂,仅会做服装而已。 他抬起头来,看着陈俊浩说道;“陈老板,你能抽时出时间,去我们那里看看,给提一些建议,最好能做我们的顾问,你能否考虑一下,先别急着说行与不行,过几天,等你考虑好了,再给我答复,哦,我忘说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陈俊浩脑子在飞快的转着,他和方伟之间,还夹着一个小丽,她可是帮过自己的,现在方伟来求他,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他在为难着。 过了一会儿,李俊浩说道;“方老板,你让我帮忙,我是应该去的,可是最近厂里有些事情,脱不开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让我要考虑一下,看能不能挤出点时间,去你们那里,你看好不好?” 方伟说道;“陈老板,我们参观一下,你的厂子,你是否愿意?” 陈俊浩说道;“这没什么问题,我当然愿意了,服装加工很简单,没什么秘密可言,全是手工操作,我这就领你们去,现在就走吧。” 陈俊浩陪着方伟三人,从布料裁剪开始,一直到服装定型,最后介绍了吊牌打印机,以及整个服装制作流程。 方伟听着陈俊浩的介绍,频频地点着头,这次参观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从车间出来后,向陈俊豪告辞。 方伟回到厂里,立刻去见张经理,他说道;“我参观了一家服装厂,对我的触动很大,我们懂得太少了,决定建厂也太仓促了,过去只知道一些皮毛,对服装加工,以及销售对象,了解的不够仔细,咱们聘请的师傅,只懂得服装加工,别的什么都不懂,给不了咱们好的建议,他作用不大,连地基线都放错了,我们的土建工程,必须马上停下来,尽快另请高明的人,免得误了我们的事,这仅是我个人的想法,不代表任何人,张经理,您有什么好的建议?” 张经理想了一下,说道;“方工,我同意你的想法,把他给辞了,重新找个懂的人,你去和他说,让他马上就走,我不想再见他,这是个怎样的人,竟敢到我们这里,滥竽充数,也不怕别人…………唉,不说了。” 方伟心里有些愧疚,在招聘时,他也是同意的,现在弄到这个地步,自己也是有一定的责任。 他懊悔地说道;“张经理,在这件事上,我也上了当,招聘时,他说得那么好,咱们竟然相信了,现在才知道,当时他是在吹牛,靠大话哄骗了我们,也怪我们不懂,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觉得惭愧得很,您就批评我吧,怎么训斥都成,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承担什么责任。” 张经理笑着说道;“方工,这次又是一个教训,现在明白也不迟啊,我们互相责怪,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干点正事。” 方伟心里窝着一肚子气,他气哼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刻让人把办公室主任叫来,没有好气的说道;“你去办一件事,与那个聘请的师傅,好好谈一谈,明天就别让他来了,再说明白一点,就是把他辞了。” 办公室主任走后,方伟坐了下来,想到近一段时间,他干的都是些啥事,特别是在聘请师傅,这件事上,丢人现眼大了,房间要有个洞的话,他恨不得钻了进去。 他正在懊悔着,突然听到楼下有争吵声,他打开门走出去,朝着下面看了一眼,几个人正在拉扯着,好像是要打起来。 方伟有些好奇,快步向楼下走去,他走到跟前,看到聘请的师傅,正在和办公室主任比划着,像是要打架的样子。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两个人争吵,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走过去,把他们分开,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是什么意思,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这是在吓唬谁呢?” 方伟的话一出口,那个师傅来劲了,他冲着大伙儿,嚷嚷着说道;“大家给评评理,我是他们聘请的,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们,说是要废掉,和我签订的合同,你们说说,他们要解聘合同,这样做对不对?现在成什么世道了,说解聘就解聘,一句话就不用我了,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请神容易送神难,不给我个说法,我绝不答应,要想解决此事,没那么容易,这不是明摆着,他们在欺负人吗?告诉你们,我也不是好惹的。” 方伟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他靠近师傅,伸手拉住他,刚拽住他的袖子,被一把打掉,师傅指着方伟,说道;“你别装什么好人了,我说的就是你,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整天耷拉个脸,好像别人欠你银子似的,你别那样看我,怎么着,你还想打我,来来来,你试试,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你敢动我一根指头,我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剁吧剁吧,全都喂了狗。” 方伟看他口出狂言,如此嚣张,马上就来了气,他握紧拳头,刚要发火,又冷静下来,说道;“这位师傅,你先消消气,听我说,我们要解除合同不假,是你违约在先,要是不嫌丢人的话,你敢让我说出来吗?” 师傅不依不饶的说道;“有什么不敢的,你说出来吧,我怎么违约了,你给大伙说清楚,大家也好评理。” 方伟瞅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围成了一圈,他长出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这位师傅,我们还是进屋说吧,你看如何?” 方伟不说不要紧,他的话一出口,那个人几乎要蹦起来,大声说道;“大伙瞧瞧,他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那就不能在大庭广众之说,还想把我拉进屋里,这是什么意思?必须给我说明白。” 方伟本来想给他留面子,哪能想到,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方伟也就不客气了,说道;“这位师傅,我们双方签订合同时,其中有一条,写的明明白白,你的责任就是,协助我们建厂,并提出切合实际的建议,我问你,给我们提出过几条,合理的建议,哪怕一条也好,你原来是干什么的,是工人,是技师,还是技术员,具体是做什么的,也一并给大伙说说。” 他胡搅蛮缠地说道;“大家听听,这个人把话扯远了,我说的是他们要辞退我,他说的是我原来干什么,这两者之间,有多大的关系,你给大伙儿说说。” 方伟解释道;“你原来是个普工,只会做服装,其他的也知道一点,比如,做什么服装,用什么设备,你虽然见过,设备的型号你懂吗?生产厂家是哪里?你了解多少?厂房用多大?面积是多少?以及电器线路的铺设,这都是你份内的事,你给大伙说说,这些你都懂吗?” 师傅是个半吊子,他说道;“你们的厂房尺寸,是我给你们的,地基也是我放的线,这难道还不够吗?” 他的话一出口,方伟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还是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的说道;“你既然说出来,我也好给大家解释了,我们为什么把土建停下来,难道你不知道原因吗?就是因为你放的地基线,尺寸完全不对,施工队还要返工,给我们造成的损失,你要不要负责?还有厂房的地基,完全不符合要求,这个责任,也要由你来承担。” 半吊子师傅说道;“这些责任要我来承担,你想的美,总之一句话,要解聘合同可以,如果满足不了我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你们要是硬来,那就等着瞧吧。” 方伟觉得面前这个人,太不讲道理了,一直在胡搅蛮缠,简直就是个无赖,再耗下去也没意思,他向周围的人,说道;“大伙散了,都去忙吧,该干啥干啥,就让他一个人待着,看他还能闹多久?” 他发话了,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方伟给办公室主任,使了个眼色,他扭头走了,其他的人,也各自回到办公室,那个师傅顿时傻眼了………… 第九十九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办公室主任找到方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把条件适当地提高一点,打发他走就算了,免得节外生枝,影响到工作。 方伟同意了,说道;“你去和找那个半吊的师傅,再谈一次,解聘条件可以提高,但不能过分,他要是同意的话,就按你的意思办,也就这么着了,如果不同意,那就随他的便。” 主任找到那个装腔作势的师傅,谈了好几次,人家不仅不接受,还提出额外要求,主任没办法,也就不再管此事了。 半吊子师傅见没人,再管这事儿了,更加变本加厉,大吵大闹起来,搅得人们心烦意乱,没心思工作,围着他看热闹。 办公室主任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就给派出所报警,警察来了,问明情况,判定为民事纠纷,他们也不好插手。 他一连闹了好几天,也没起到任何作用,他决心把事情搞大,又叫来几个人,堵在厂门口,不让施工材料进出。 方伟感到事态的严重,影响到工程进度,他被迫无奈,决定再让一步,尽快把这件事了结了,没想到,对方认为他们怕了,提出的条件,又加码了。 方伟万般无奈,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决定亲自出马,把半吊子师傅,叫到办公室,好好谈谈。 半吊子师傅大摇大摆地,迈着八字步,进办公室,俨然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毫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说道;“你现在知道厉害了,想找我谈什么,你就快说吧,外面几个兄弟,还在等着我呢。” 方伟压着火气说道;“师傅,在原来聘书的基础上,再加一倍工资,这下你满意了吧?” 半吊子师傅,不屑一顾的瞅着他,说道;“再加一倍工资,那是前几天的事了,现在我的想法,已经变了,外面的那几个兄弟,他们这几天的工资,也得由你们来付。” 方伟耐着性子说道;“我们这是股份企业,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能做得了主的,也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条件。” 半吊子师傅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方伟,说道;“怎么着,玩我呢,你把我当小孩耍了,没有一点诚意。” 方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还被人指指点点的教训着,真想用拳头,教训他一顿,想了想,只好忍着,客气的说道;“师傅,你说我没有诚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找你来就是要谈事情的,干嘛要耍你呢?” 半吊子师傅说道;“废话少说,我再问你一句,我提出的条件,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方伟听到他的话,觉得这是在敲诈,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说的合情合理,我会同意的,刚才你新提的条件,是没有道理的,我是不会让步的,否则的话,我不就成了傻子吗?” 半吊子师傅,见他不肯妥协,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外,撂下一句话,说道;“你们要是不满足我的要求,我还要继续闹下去,直到你们答应为止,要是你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他使劲地甩了一下门,扭头走了,把方伟气得够呛,脸色都白了,厂里的几个同事,也看不下去了,有人说道;“方工,这个人简直没法说,平时和我们说话,觉得他挺好的,谁知道不让他干了,他那无赖的本性,就暴露出来,看来这个人不是善茬,接下来该怎么办?” 方伟说道;“你们几个去忙吧,这件事不用你们管了,有我来解决,我就不信了,治不了这个无赖。” 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琢磨着,心想;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必须采用非常的手段,才能把事情圆满解决。 方伟想了一会儿,无意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他走到门外,看到施工人员,陆陆续续地在收拾东西,那几个闹事的人,还站在厂门口。 他顿时有了主意,叫来一个手下,私下交代了几句,回到办公室坐下来,等待施工人员,以及厂里的同事,全部下班后,就可以按计划进行了。 方伟有了自己的安排,也就坦然了,一直等到张经理离开,他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从桌子上拿起车钥匙,随手关好门,向楼下走去。 方伟下楼后,走到院子里,点着一根烟,慢慢地抽起来,瞧着厂子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再向他指指点点的。 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两下,开始实施他的计划,向厂门口那几个人,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 半吊子师傅,看见厂子里的人都走了,就剩下方伟一个人,也就没有多想,便照直走着过来。 那几个人,根本没把方伟放在眼里,有说有笑的走到他面前,问道;“我的条件你答应了?” 方伟一反常态,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做梦去吧,我让你们几个过来,就是要给你们说,合同上面有规定,该给你的,一分钱都不会少,不该给的,多一分都不行,你们就看着办吧。”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几眼,半吊子师傅,首先开口说道;“姓方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必须给我说清楚,否则的话,你连这个大门,都别想走出去,我告诉你,可别把我们惹毛了,后果是很严重的。” 方伟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你是在吓唬我吧,想仗着人多,搞点事情,我也告诉你一句话,你们爱咋的就咋的。” 半吊子师傅大声说道;“我真不是在吓唬你,事情要是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也没有你好果子吃的。” 方伟觉得火候到了,他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被那几个人拦了下来,有人还抓住他的胳膊,他迅速采取了行动,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几个人给撂倒了。 他向楼上看了一眼,上面正在观望的同事,立刻明白了,领导的意思,快步走进办公室,拿起电话,给派出所打了过去。 就在同时,躺在地上的几个人,也站了起来,其中一个长得挺壮实的人,挥舞着拳头,朝方伟打过来。 方伟一闪身,又把他放倒在地上,其他几个人,也不敢再往前冲,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方伟瞅着半吊子师傅,走到他面前,伸手就要拽他,这时,一辆警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从车上下来一个警官,走到人群中,说道;“刚才有人报警,说这里有人打架,是不是你们几个?” 方伟说道;“警官,你可来了,他们拦着不让我走,光天化日之下,还要动手打人,这也太嚣张了吧?” 半吊子师傅指着方伟说道;“警官,不是这样的,他在诬陷我们,是他先动的手,你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 警官说道;“你们几个人,对付一个人,还敢说他先动手,真是个笑话,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 方伟的目的已达到,瞅着警官说道;“警官,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可以去派出所,他们几个就说不好了,可能随时要逃跑,这该怎么办?” 警官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管好你自己,这几个谁也别想走,都跟我去派出所,快去坐到警车里。” 方伟笑着说道;“警官,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跑的,我可以开车去吗?” 警官说道;“你既然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就相信你的话,可以开车去,但要跟在警车后面。” 方伟说道;“谢谢警官,我会跟在警车后面的。” 他们来到派出所,警官详细地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做了询问笔录,然后说道;“你们几个今天的行为,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就不做治安处罚了,罚款是少不了的,你们之间的事情,是属于经济纠纷,不归我们派出所管,你们只能去法院解决。” 方伟歉意地说道;“谢谢警官,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治安条例是有规定的,我没有什么意见。” 警官瞅着他们说道;“你们几个都给我站好了,你们不管有多大的纠纷,不能在厂子闹事,这种行为,后果是很严重,扣你一个破坏生产的帽子,也不过分,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念你们是初犯,这次就原谅了你们,要是再有下一次,那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听懂了没有?” 那几个人点头哈腰的说道;“谢谢政府,我们知道了,下次再不敢了。” 警官看了他们一眼,停顿了一下,说道;“听你们的口气,是进过局子的,我说得对吗?” 半吊的师傅,嘴张得好大,瞪大眼睛瞅着警官,半天不说话,他用手捅了捅身边的人,不好意思地说道;“警官同志,我们以前犯过错误,被劳教了几年。” 警官劝说道;“这次是碰到了我,可以给你们改正错误的机会,要是换成我的同事,非要把你们拘留几天,你们几个知道不知道,蹲过监狱的人,可以认定为惯犯,是要加重处罚的,你们胆敢再犯,绝不轻饶。” 那几个人赶紧附和道;“警官同志,你批评得对,我们有错在先,绝不敢再犯了,就是再借给我们一个胆子,也没有下一次了。” 方伟离开派出所,时间已经过了九点,赶紧给小丽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便开车来到了夜市。 他顺着摊位,挨个走了一遍,在老夫妇的摊位前,坐了下来,要了份小吃,耐心地等着。 方伟瞅着眼前两位老人,正在忙着做小吃,他觉得他们的岁数,至少六十岁以上,还要出来摆摊儿,也够辛苦的。 他一直在旁边,观察两位老人,从衣着和气质上来看,不像是乡下人,也猜不出他们的实际年龄,以前是干啥的,他就有了好奇心。 方伟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拉起来家常话,说道;“大叔,你们的岁数那么大了,不在家里享清福,还要出来摆摊儿?” 老师傅瞅了他一眼,说道;“人老了,在家没事可干,出来摆摊儿,也是一种清闲。” 方伟笑着说道;“大叔,你说话挺有水平,以前是干什么的?” 老师傅闪烁其词的说道;“小伙子,你真会说话,我哪有啥水平,只是看过几本书而已,随口能说两句罢了。” 方伟问道;“听口音,你不是本地的,好像是北方人,老家是哪里?” 老师傅说道;“某某省人,女儿在这儿上班,我们也跟着来了,就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是很近的,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方伟说道;“路程又不远,挺方便的,不用那么辛苦,这挺好的。” 老阿姨接着说道;“孩子,你挺会说话的,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在这边工作,还是来出差?” 方伟说道;“阿姨,我也是北方人,今年三十多岁了,在这边打工,挣几个辛苦钱。” 老阿姨说道;“你结婚了没有?有孩子了吗?” 方伟客气地说道;“阿姨,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两岁了。” 老阿姨说道;“那挺好的,你父母跟着你,还是在老家?” 方伟觉得这位阿姨,问的倒挺仔细,又不能不回答,于是说道;“阿姨;我父母还在老家,我让他们跟着我,他们就是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父母跟他们一块儿过。” 老师傅把做好的小吃,递给方伟,说道;小伙子,趁热吃吧,凉了以后,就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方伟尝了一口,说道;“大叔,你做的小吃,味道真好,手艺也不错,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老师傅说道;“小伙子,谢谢你的夸奖,什么手艺不手艺的,只是瞎琢磨而已,做小吃没有什么难度,也没有什么秘方,那些经常说祖传秘方的人,那是一种噱头,都是为了拉拢顾客,多挣几个钱罢了,这几个月来做小吃,我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你用心去做,就一定能做好。” 老师傅忙过这一阵子,便坐了下来,用餐的食客逐渐散去,就剩下方伟一个人,他和两个位老人,聊了起来。 方伟说道;“大叔,我感觉你的经历,挺丰富的,能否给晚辈讲一讲,过去的一些事情?” 老师傅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说也罢,这么多年了,想都不愿意去想,更别说往事了。” 方伟说道;“大叔,从你的口气里,也能听出来,你的经历有些坎坷,恳求大叔,给我讲讲好吗?” 老师傅没有说话,看了老伴儿一眼,在他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目光,与………… 第一百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一阵冷风刮来,远处电闪雷鸣,接着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小吃摊儿的遮阳伞上,夜市上那些闲逛的人,纷纷地奔跑起来,寻找避雨的地方。 方伟伸出手来,试了一下,雨下的大小,说道;“这雨来得真快,说下就下了,多亏你这个摊位,有遮阳棚,否则的话,就要淋湿了。” 摊主师傅说道;“这个帆布棚,是花两百多块钱买的,既能挡风,又能避雨,还能遮太阳,一棚三用,也真值了。” 方伟说道;“大叔,你这个遮阳伞好大,底下能坐好多人,两百多块钱不贵,就是重了点儿,拆卸有点不方便。” 老师傅说道;“这个摊位是我租下来的,遮阳伞就固定在这里,没有特殊的情况,轻易不会拿走的,夜市散摊后,有专人巡逻看管,是丢不了的。” 雨越下越大了,还刮起了大风,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好多人冒雨走了,夜市少了好多人,剩下的食客不多了。 有两个年轻人,头顶着衣服,飞快地跑进遮阳棚,站在下面避雨,老师傅看了一下他们,说道;“你们两个今天来晚了,都是下雨给闹的。” 方伟瞧着眼前的一男一女,好像是一对恋人,心想,老师傅这么关心,不是客人就是熟人,肯定经常来这里吃饭。 年轻的小伙子,说道;“大爷,今天下班晚了,又赶上下雨,公交车上的人很多,几次都没有挤上去,耽搁了好长时间。” 老师傅说道;“你俩都淋湿了,赶快把外套脱掉,以免感冒,最好吃点儿热乎的,我马上给你们去做。” 小伙子和女友,商量了一下,说道;“大爷,啥方便就做啥,也不讲究那么多了,我们浑身湿透了,还要急着赶回去,换掉这身湿衣服。” 雨点飘到方伟的身上,他向里面挪了挪,看着地上的雨水,流得满地都是,上面还溅着水花,好在摊位高出路面,没有流进来。 老师傅手脚麻利得很,很快就做好了小吃,端到两个年轻人面前,这对恋人,也不顾旁边有人,大口地吃起来,没用几分钟,便放下筷子,付过钱后,匆匆地走了,很快就消失在雨中。 老师傅朝外面看了一眼,回头又瞅着方伟,说道;“小伙子,下这么大的雨,你在这儿多待一会儿,等雨小了,你再走吧。” 方伟说道;“大叔,谢谢你,我坐在这里,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意吧。” 老师傅说道;“小伙子,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是不会有客人来了,你就安心的坐在这里吧。” 方伟笑着说道;“大叔,现在客人都走了,你也闲了下来,我再次恳求你,讲讲你的经历,好吗?” 老师傅瞅着他,说道;“你这个年轻人,还真有意思,从你面相上看,你是个实在的人,外面一直下着雨,不会来客人了,反正闲的也没事。就给你大概说一下,我过去的一些经历。” 方伟说道;“大叔,你真好,你一定经过好多事情,经验绝对很丰富,讲出来是很动人的。” 老师傅点着烟,抽了两口,拿起杯子,又喝了几口水,这才开始讲述,他所经历的一些事—— 我小的时候,家境很一般,但没有吃过太多的苦,上过几天学,多少也识几个字,喜欢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书。 长到十八九岁时,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想着到外面闯一闯,去见见世面,当时政策是不允许的,只好打消了念头,也就没有付诸行动,一直等到孩子们长大成人,社会也开放了,我的年龄也大了,年轻时候的梦想,仿佛又复活了,我又开始就琢磨起来,找了几个朋友,合伙办了一家企业。 也就经营了一年多点,那几个合伙的朋友,觉得厂子没什么利润,再干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他们就把股份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然后那几个朋友,不够意思,但厂子还是要经营下去,我咬着牙,继续干了几个月,实在忙不过来,就找了一个关系好的人,做了我的帮手,他在厂里面负责生产,我在外面跑销售。 这个仓促的决定,给我埋下了祸端,万万没想到,我找的这个人,却从中给我使坏,我知道的太晚了,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人们常说;豺狼虎豹是要吃人的,太可怕了,我不这么认为,从我得出的经验来看啊。人要坏起来,比动物可怕得多,凶猛的野兽是要吃人的,最起码还要把骨头吐出来,而人动起了坏脑筋,恐怕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你说人可怕,还是动物可怕? 老师傅停顿了一下,又点着一根烟,继续讲述起来—— 厂子破产后,外面还欠着好多钱,绝大部分,都是向亲戚朋友借的,工厂没了,钱还是要还的,要债的人挤破了门,没有一天的安宁,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远走他乡,来到这里,想做点儿小生意,女儿说我们年龄大了,也干不动了,不要再折腾了,欠别人的钱,她将来拿到高工资,慢慢还给人家,在我的坚持下,女儿被迫同意了,通过熟人,租了这个摊位,我们挣的所有的钱,都用于还债,挣的多还得多,挣得少还得少,当然了,靠摆摊这点小生意,虽然还不清所有的外债,但心里也好受一些,以后实在干不动了,那也没办法,只能等儿女们发财了,再去还清欠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孩子们也受到了连累,这都是我做的孽呀。 说起合伙做生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金钱面前,人们的私欲,是隐藏不住的,有些人想多拿点,多占点,还想多贪点,只要不是太过分,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能守住这个底线的人,就算是个大好人了。个别贪得无厌的,能无耻到什么地步,常人无法想象的,我找的那个就是这种人。 不少人经常把朋友挂在嘴上,其实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朋友,比如说;同学,战友等等,没有个二三十年的交情,不可能算是朋友,也没有什么信任,特别是那些,嘴上说得好听的人,你可要小心了,一定要防着点,他看中的是你的钱,私底下干的那些龌龊事,是人都想不到的,一旦钱到手后,什么朋友不朋友,他会一脚把你踢开,在这些事情上,我有深刻的教训,现在明白了,也晚了,已无法弥补我的过失。 外面的雨,渐渐的小了,老人的叙述,也结束了,他瞅着地上,溅起来的水花,心中的悔与恨,交织在一起。 方伟觉得时间不早了,便站了起来,客气地向两位老人告辞,步行走出小吃街,来到自己的车前,并没有着急打开车门,而是靠在车上,抽起烟了。 方伟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其他人都已经睡着,只有自己的卧室,还在亮着灯,小丽看见他走进房间,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晚?也不看看时间,就不怕把孩子吵醒。” 方伟说道;“我去小吃街逛了一圈,碰到一对老夫妻,就和他们聊了起来,把时间给忘了。” 小丽埋怨道;“真是的,你是个见面熟,与什么人都能聊得来,你和老人家,哪来的共同语言?” 方伟说道;“这两个老夫妻,可真的不简单,特别是那位大叔,是很有故事的人。” 小丽说道;“他有什么故事,值得你这么感兴趣,说出来听听?” 方伟说道;“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说吧。” 小丽说道;“那可不行,现在必须得说,把我的睡意给搅没了,你还想去睡,没那么便宜的事。” 方伟坐在床边,瞅着小丽,小声说道;“你既然想听,那我就讲给你,那位大叔讲出的话,很有哲理的,我受益匪浅。” 小丽问道;“他都说什么了,能让你这么固执的人,听得津津有味,看来那个大叔,真不简单,快给我讲讲,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方伟说道;“那位大叔也是北方人,在夜市摆了一个小摊,做的小吃味道很好,生意也不错,有好多回头客,我在他们的摊位坐下,那位大叔就引起我的注意,我观察了一会儿,心想,这么大年纪的人,都在家带孙子,哪有闲工夫,出来摆摊儿,你想想,要是没有遇到挫折和打击,他们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就在我寻思的功夫,外面又下起雨来了,把我困在那里,再加上没有客人来,我们就聊了起来。” 小丽不耐烦地说道;“你不要再曲里拐弯,讲那些无关紧要的,你就直接讲,你们两个谈话内容,好吗?” 方伟笑着说道;“好吧,那位大叔年轻的时候,就有经商的愿望,一直苦于没机会,在那个年代,政府也不允许,好不容易等到改革开放,他的年龄也大了,年轻时候的想法,他没有放弃,找了几个朋友,合伙人办了一个企业,从此,他的麻烦就开始了。” 方伟讲述停了下来,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慢慢吞吞地喝起来,小丽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看他没有要讲下去的意思,开始着急起来。 小丽压低声音说道;“方伟,你在给我买什么关子?说了几句,就停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怕吵醒孩子,我早就和你吵起来。” 方伟瞅着她,说道;“你不关心我去派出所,倒是关心起那位大叔来了,难道我还没有别人重要吗?” 小丽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不要转移话题了,继续我跟讲那位大叔吧。” 方伟说道;“小丽,你这么一搅和,我都忘了说到哪里了,哦,我想起来了,摆小摊的那位大叔,合伙生意也就做了一年吧,他的那几个朋友,看到没有什么利润,就退了股份,丢下他一个人了,甩手而去。他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干下去,她一个人也顾不过来,就找了一个熟人,给他做帮手,没想到那个人,是个小人,给他来了个卷包会,厂子也倒闭了,欠了一屁股债,老两口只好跟着女儿,来到了南岭,用摆摊挣来的钱,去还欠的债务。” 小丽问道;“仅凭摆小摊儿,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说的好听点,就算是个小生意,要想还债,那是不可能的,根本也做不到。” 方伟说道;“我想说的是,不要简单的去看,大叔的经历,主要是他的经验教训,对这些我很感兴趣,对我的启发很大,对你也有借鉴,你说是不是?” 小丽略加思索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讲述大叔的经历,不是要听他的苦难,而是要不再犯,和他同样的错误,才能辨明是非,从中吸取教训,其实我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并不矛盾,完全是一致的。” 方伟此时才想起来,小丽和他有同样的兴趣,精明又颇有心计的她,是不会放过,向他人学习的任何机会。 他不再说话,眼睛一直瞅着妻子,小丽被看的不好意思了,转过身去,抱着孩子,装作要睡觉的样子。 方伟说道;“小丽,你转过身来,听我说,摆摊的大叔,我和他只是大概聊了一会儿,他所经历的事情,我想还有很多,今天他并没有详细的讲述,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哪天有时间的话,我陪着你去,跟大叔套个近乎,好好聊聊,兴许他就能多说一些,我们没遇到过的事情,也就能多了解一些,或许对你的生意以及看人,会有帮助的。” 小丽转身坐起来,瞅着方伟说道;“时间不早了,不说这些了,明天还要上班,你去洗把脸,赶紧睡觉吧。” 方伟站起身,走到洗手间,蹲在马桶上时间过长,感觉腿有些麻,扶着洗脸池站起来,待了好一会儿,洗脸刷牙过后,他走到床前,熟睡的妻子,在轻微的打着呼噜。 第一百零一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星期六,方伟下班回到家,吃过晚饭后,陪着老婆孩子,出了家门。 他想起答应过小丽的事儿,便开车来到夜市,小丽很长时间没来过了,她感觉比以前热闹多了。 夜市各种小吃,色泽诱人,香味扑鼻,摊主的吆喝声,随风飘来,勾起了他们的食欲,孩子说话还不利索,用稚嫩的小手,来回比划着,挣扎着要下到地上。 方伟哄着儿子,也没起到作用,只好把他的放下来,刚一撒手,小家伙就跌跌撞撞的,向摊位跑去。 小丽紧追了过去,拉住儿子的小手,小家伙特别倔强,挣脱了她的手,跑到一个摆满零食的小摊前,伸手就拿起零食,方伟紧喊慢喊,小家伙已经塞进嘴里。 方伟连忙拽住儿子,向摊主道歉,说道;“师傅,对不起!孩子不懂事,拿了你的东西,值多少钱?马上送给你。” 女摊主笑着说道;“你这个小家伙,胆子真大的,也不认生,拿上东西就往嘴里塞,那点熟食,不值几个钱,孩子嘛,就免了吧,你不用给钱了,算是我送的。” 方伟说道;“谢谢大姐,钱还是要付的,不要客气了,你就说吧,应该给多少钱?” 摊主说道;“这个师傅,别那么认真了,不要你的钱,小孩吃点东西,不算什么,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我挺喜欢的。” 方伟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放在摊主的手里,抱起孩子,转身就走,摊主大喊着,他头也没回。 小丽紧追几步,走到他跟前,说道;“走那么快干嘛?你就不能慢一点吗?我都跟不上了。” 方伟瞅着小丽说道;“我走得快了吗?我怎么没感觉到?你跟不上,还怪我喽。” 小丽说道;“你心中只有你儿子,哪能顾得上我啊,你是个大男人,步子迈得那么大,我哪能跟得上。” 夫妻两人斗着嘴,走了一段距离,方伟放慢了脚步,用手指着前面,说道;“你看见了没有?那个围着好多人的摊位,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对老夫妻,他们的生意还不错吧?” 小丽拽了他一把,站住说道;“咱们不过去了,人家生意那么好,去了反而倒影响他们,你说好不好?” 方伟停住脚步,觉得说得有理,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说得对,不去就不去了,咱们现在咋办,是继续在夜市逛,还是去其他的地方,你决定吧。” 小丽说道;“既然已经来了,去别的地方也没意思,现在夜市的人,还挺多的,也很热闹,咱俩就在这里逛吧。” 一家三口,饶有兴致地,在夜市转了起来,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一方伟巴掌,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马聚仁。 马聚仁正在瞅着他笑,方伟说道;“马哥,好长时间不见了,我还挺想你的,你怎么在这儿?” 马聚仁看了一眼小丽,说道;“弟妹,你也来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过来,让我抱抱。” 马聚仁伸手就要抱孩子,小家伙推开他的手,转身抱着小丽的脖子,瞅着马聚仁,有点认生,方伟笑着说道;“儿子,听话,让这位叔叔抱抱,他不会把你抱走的,你怕什么?” 马聚仁说道;“老弟,算了吧,你的儿子认生,我就不抱他了,免得他哭起来。” 小丽说道;“马哥,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马聚仁瞅着方伟说道;“老弟,弟妹的忘性真大,你把我给她介绍一下。” 方伟笑着说道;“小丽,这位是马哥,你是见过的,咱们结婚时,他也前来祝贺过,因为时间长了,你可能忘了。” 小丽瞅着马聚仁,客气地说道;“马哥,实在对不起,我这个人记性不好,还要请你见谅。” 马聚仁笑着说道;“弟妹,不要那么客气,我们仅见过一次面,忘了也很正常,就凭我和老弟的关系,我是不会见怪的。” 方伟说道;“马哥,你怎么有闲情逸致,逛起夜市来了?” 马聚仁说道;“今天是星期六,明天又不上班,我们单位的几个同事,一起来夜市吃烧烤,辛苦一个礼拜了,也应该放松一下,大伙热闹热闹。” 方伟说道;“马哥,有事你去忙吧,咱们改天再聊,我先走了。” 马聚仁拦住他,说道;“方老弟,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了,没说两句话,你就要走,那是不可能的,弟妹,你也留下来,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马聚仁强行抱过孩子,在脸上亲了起来,小家伙卤着嘴,马上就要哭了,小丽又把孩子抱了过来,说道;“马哥,这孩子和你不熟悉,刚才他的小手,你的脸上乱打,有些不太像话了。” 马聚仁在脸上摸了摸,笑着说道;“想不到这个小家伙,还挺有劲的,我的脸被他打的,还真有点疼。” 方伟也笑了,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他对小丽说道;“马哥让我们留下,你愿意吗?” 没等小丽开口,马聚仁就把话接了过来,指着不远处,说道;“老弟,你看见了没有,前面那个烧烤摊,坐着的那几个人,就是我的同事,你俩别再犹豫了,咱们现在就去过去。” 马聚仁的盛情,方伟只好答应,说道;“小丽,马哥这么热情,我们就去吧,你坐在旁边看着我,别让我喝醉了就行。” 方伟跟着马聚仁来到烧烤摊,围着桌子的人,迅速站了起来,有几个方伟是认识的,其他的不太熟悉。 他们招呼方伟和小丽坐下来,拿来两个杯子,放在他俩面前,打开酒瓶盖,迅速倒满了啤酒,酒沫溢出杯子,才停了下来。 方伟瞅着小丽,拿开她面前的酒杯,放在自己的跟前,说道;“实在对不起,我媳妇儿是不能喝酒的,还要请大伙儿原谅。” 马聚仁说道;“老弟,我就不相信,弟妹一点酒都不能喝,这可是啤酒,又不是白酒,不管你怎么说,杯子里的啤酒,是一定要喝的。” 小丽说道;“马哥,我听你的,但你说话要算数,可不能骗我哟,就这一杯,不能再多了,再喝的话,可能就要醉了,你们要是再给我,倒酒的话,我一滴都不会喝的,你们说好吗?” 马聚仁瞅着同事,说道;“你们几个听着,弟妹就喝这一杯酒,谁也不能再给她倒了,否则的话,我会翻脸的,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在座的人,听见老板发话,也就不再嚷嚷了,方伟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道;“谢谢各位,老弟先干为敬,我先喝了这杯酒,随后再与各位,一起碰杯,大家有没有意见?” 马聚仁带头鼓起掌来,其他的同事也照做,他喝过第一杯,又斟满了第二杯,随即端起来说道;“马哥,我们大家一起碰杯,连喝三杯,你看可以吗?” 在座的人都站起来,三杯酒过后,马聚仁瞅着张伟说道;“老弟,你吃几串烤肉,压压酒劲,你问问弟妹,看她想吃点啥,可以直接告诉烧烤的老板,专挑爱吃的点,好不好?” 方伟打了个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马哥,不用管她,我们吃过饭才出来,她怕胖,晚上从来不吃零食。” 小丽瞅了一下方伟,说道;“你们男人在一块喝酒,我在这里没事,我带着孩子去逛逛,等你们喝的差不多了,我再过来。” 方伟说道;“好吧,你就带着孩子去玩儿吧,夜市这么多人,你要小心点儿,把儿子看好,别让走丢了。” 小丽站起身来,领着孩子要走,被马聚仁叫住,他说道;“弟妹,你和孩子多少吃点,再走好不好?” 小丽说道;“马哥,谢谢你,晚上超过八点,我不吃东西的,孩子在这儿,也闹的不停,还会影响你们喝酒,我领着他出去转一圈,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多了。” 小丽抱着孩子,在夜市逛了起来,她走后,马聚仁朝方伟这边挪了挪身子,说道;“老弟,很长时间也不去我那儿了,最近都在忙些啥?” 方伟说道;“马哥,没啥正经事,一直在瞎忙,你呢,你在忙啥?” 马聚仁笑着说道;“我在问你呢,你怎么问起我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想给我说?” 方伟刚想说话,坐在对面的人,端着啤酒站了起来,瞅着他说道;“这位兄弟,你和我们老板是朋友,我得敬你一杯酒,好不好?” 他的话刚说完,旁边几个同事,一起附和着,说道;“你要是敬酒的话,一杯可不行,最起码得三杯,才能表达你的心意。” 方伟瞅着他们几个,说道;“各位老兄,这可不行,你们一人陪我喝三杯的话,恐怕一箱子啤酒都不够,这我哪能受得了,让马老板说句话,他让我喝多少,我就喝多少,大伙说行不行?” 马聚仁用商量的口气,说道;“你们几个听我说,咱们有认识方老弟的,也有不认识的,你们都不了解他,他可是个耿直的人,从来不会瞎说的,他说出的话,来钉是钉,卯是卯,能喝多少是多少,他是不会骗你们的,依我的想法,就随老弟的意吧,大伙说好不好?” 方伟说道;“马哥的意见,你们几个大概不会反对吧,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就请大伙不要强迫我了,好吗?” 两个不认识方伟的人,小声问身边的同事,说道;“这哥们儿是谁呀?姓什么?叫什么?他和老板关系这么好,是怎么认识的?” 同事瞅了旁边的人一眼,低声说道;“他姓方,叫方伟,我们是在饭店,吃饭时认识的,老板看他这个人,很讲义气,主动和他交了朋友。” 那个人说道;“不会吧?这也太简单了,你们以前没见过他,仅仅在饭店见了一次面,怎么就认识了,还成了朋友,这里面没有其他的原因?” 他的同事说道;“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中间还有一个故事,说起来话长了,人家就坐在对面,要让他听到了,还以为我们在私底下,说人家的坏话,这多不好呀,以后有时间再,我在慢慢的给你说,好不好?” 那个人还是不停的在追问;“你大概讲一下,事情的经过就行,不需要说那么详细,我的兴趣已经起来,你就不想说了,那可不行,你给我透露一些,哪怕是一点点也好,要不我回去都睡不着。” 那个人一直缠着,同事实在没办法,只好讲出事情的经过,压低声音说道;“你别小看位老兄,虽然长的眉清目秀,但是他真有本事,打起架来,手脚非常利索,不是一般的厉害,那天在饭店,他一个人面对六七个人,我们还没搞清状况,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那个领头的,就被他放倒在地上,来了个狗吃屎,结果你看怎么着,那一伙的人,都被他给镇住了,没有一个敢还手,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详细的以后我再给你说吧。” 那个人听到同事讲了事情经过,彻底改变了他的看法,就在刚见到方伟时,还不屑一顾,以为方伟个子不低,身体却不胖,看起来挺腼腆的,能有什么能耐,老板对他如此的尊重,心里是不服气的,同事这话,这才知道了,对面坐着的姓方的,还真有两把刷子,心想,真是不能以貌取人。 他俩在窃窃私语时,方伟能听到,他俩断断续续的谈话,不是因为耳朵特别灵敏,而是离的太近,偏偏又是顺风。 第一百零二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与马聚仁和他的同事,一连碰了好几杯啤酒,全都喝了下去,觉得肚子有些胀,打了个嗝,便坐了下来坐下来。 方伟说道;“马哥,实在对不起,我实在喝不下去了,还要请你和朋友谅解。” 马聚仁说道;“老弟,喝不下去就不喝了,没人敢强迫你,你吃点东西,会好受一点,咱们闲聊一会儿。” 方伟吃了几个肉串,胃里不那么难受了,说道;“大哥,你们公司最近的生意咋样?” 马聚仁说道;“生意挺好的,而且越来越好,业务量增加了不少,都有些忙不过来了,老弟,你们厂子咋样?” 方伟说道;“马哥,可别提了,我们的厂子,因为污染,已经被关停,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马聚仁问道;“那你们损失一定不小啊,你们厂接下来怎么办?就你个人而言,有什么打算?以后准备干点啥?我能帮上什么忙?” 方伟说道;“谢谢马哥,我们厂已经转产了,正在建服装厂,等厂子建好后,我就离开,至于干什么,我现在还没想好。” 马聚仁瞅着他说道;“老弟,你们厂建好,干嘛要离开?难道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跟他们合不来吗?” 方伟说道;“我们关系挺好的,特别是跟董事长,我俩的私人关系,一直相处得不错。” 马聚仁问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既然你们关系处得那么好,干嘛要离开,我有些想不通。” 方伟说道;“马哥,说白了,我有自己的打算,想干自己喜欢的事,不过目前还没考虑好。” 马聚仁瞅着他,说道;老弟,既然你没考虑好,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考虑一下,好不好?” 方伟说道;“马哥,我们是朋友关系,你不要这么客气,有话你就直接说吧。” 马聚仁说道;“你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不如先来我们公司,就算是给我帮忙吧,我给你出高工资,你看怎么样?” 方伟笑着说道;“马哥,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说的也太突然了,让我考虑一下,过几天再告诉你,好吗?” 马聚仁说道;“老弟,我说的不是客气话,而是诚心的邀请你,我们公司虽然池浅,水少,鱼小,但还是很有前途的,你好好的考虑一下,是否来我们这个小公司,希望你做出正确的决定。” 方伟说道;“马哥,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没嫌你们公司小,你总得让我好好想想吧,不要给我太多的压力,否则的话,会打乱我的正常思维。” 马聚仁笑着说道;“老弟,你来不来我公司,都由你决定,即使不来,我也不会怪你,我们仍然是好朋友。” 方伟刚要说话,他被两只小手,从后面抱住脖子,一股奶气钻进鼻孔里,他回身抱过孩子,在他的小脸上,亲了起来。 小丽伏在他耳边说道;“方伟,你不要再喝了,看你的样子,喝得也差不多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方伟说道;“你着急啥,时间还早,回去也没事,我的兴致正浓,不如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你看好吗?” 小丽说道;“那好吧,只要你高兴想,那你就继续聊吧,我还是领着孩子,继续去逛吧,不过有个想法,刚才路过老夫妻摊位,他们那边没人了,要不你领我过去,和他们认识一下,再回来继续喝酒。” 方伟回头对马聚仁说道;“马哥,你们几个先喝着,我去那边一趟,很快的,马上就回来。” 他走到老夫妻的摊位前,说道;“大叔,你还认识我吗?每天下雨的晚上,我在你这儿吃午饭。” 老师傅瞅了他一眼,说道;“小伙子,你来了,快坐下,今晚又来逛了。” 方伟说道;“大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她很想认识你和阿姨,想跟你们聊聊,不知你们同意不同意。” 老师傅说道;“那感情好,你们坐下吧,我给你们倒两杯水。” 方伟说道;谢谢大叔,不用麻烦了,我那边还有事,要陪几个朋友喝酒,就让她和孩子在这儿,好不好啊?” 老师傅还没说话,他的老伴看小丽,抱着孩子,接过话说道;“闺女,长得这么俊,快过来坐下,孩子多大了,快让我抱抱。” 小丽把儿子递给阿姨,笑着说道;“阿姨,孩子快两岁了。” 方伟瞅着老师傅说道;“大叔,谢谢你,我媳妇在您这里,麻烦你们了,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过去了,” 他和老师傅,客气地打个招呼,转身走了,老阿姨抱着孩子,亲热得不得了,就像对待亲孙子一样。 方伟回到烧烤摊,马聚仁问道;“你把媳妇送到那边,是不是有熟人?” 方伟说道;“那个摊位是卖小吃的,是一对老夫妻,前几天来夜市,刚认识的,两个老人挺慈祥的,特别是那位大叔,健谈得很,我俩很能聊得来,所以聊了很长的时间,我回家时,已经很晚了。” 马聚仁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咱们继续喝酒吧。” 两人碰杯后,方伟放下杯子,拿起肉串吃起来,这时,听见背后有人说道;“在座的各位兄弟,烧烤味道怎么样?你们给提个意见。” 马聚仁回头一看,说话的是烧烤老板,手里拿着烟,递了过来,他接过烟卷儿,说道;“老板,烧烤的味道不错,挺好的,我得谢谢你,给我们几个服务,给你倒杯酒,以示敬意。” 老板客气地说道;“我们烧烤的味道,能得到你们的认可,我挺高兴的,我看你们几个,绝对是见过世面,有可能是做生意的,是赚大钱的,我这个小摊子,能迎来这么多贵客,我感到十分惊喜。” 方伟觉得这个老板,口齿伶俐,说话没有分寸,而又不显得那么做作,他观察了一会儿,觉得有点面熟,好像是在火车上见过,他想了想,问道;“老板,你媳妇是不是北方人?” 老板疑惑地问道;“我老婆是北方人,你怎么知道的?” 方伟笑着说道;“你好好想想,前几年在火车上,我就坐在你的对面,你去媳妇的娘家,接她娘俩回家,想起来没有?” 老板觉得更加奇怪了,瞅了他半天,说道;“哦,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在火车上,你就坐在我对面,我们还聊过天儿,你不提起这事,我都忘了。” 方伟问道;“老板,我好像记得你在什么单位上班,一时想不起来了,你说那个单位不错的,你怎么不干了?” 他没有回答方伟的问话,转身冲着一个女人,摆了摆手,说道;“你快过来,你看这个人是谁?你见过他没有?” 那个女人走过来,瞅了方伟好一会儿,说道;“我想起来了,前几年回家时,在火车上见过的。” 方伟说道;“老板,你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女士是谁?” 老板说道;“哦,我都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用古代文人的称呼,也能叫贱内。” 方伟笑着说道;老板,你说话文绉绉的,引经据典,真有意思,听起来既新鲜又舒服。” 老板说道;“这位兄弟,你过奖了,其实我没什么本事,就拿着烧烤来说吧,我这手艺,还是老婆教的,因为她是北方人,味道有些偏咸,你肯定能吃得惯,其他的人,就不好说了。” 方伟说道;“老板,现在你不忙了,你坐下来喝两杯,我们也算老相识了,今天在夜市上,能碰到你,也算是有缘分的。” 马聚仁也说道;“老板,你和这位兄弟是熟人,就不要客气了,那就坐下来,热闹一下吧。” 老板给他老婆交代了几句,然后坐下来,没过两分钟,他老婆送来一箱啤酒,拿着一个杯子,放在老公的面前,转身走了。 方伟问道;“老板,你贵姓?” 老板说道;“免贵姓孙。” 方伟说道;“孙老板,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干起烧烤来了?” 孙老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说来话长了,现在国营企业,都在裁员,下岗的人很多,大部分人和我一样,都在自谋职业,像我这样没有熟人,又没有关系的人,只能靠摆摊养活自己了。” 方伟说道;“现在大形势就是这样,到哪儿都一样,南岭这儿还好点,特别是北方那些重工业,下岗的人更多,咱们这儿打工的,北方人为什么那么多,就是因为失去了工作,更可怜的是,一家都下岗的人,没了经济来源,他们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 孙老板说道;“可不是吗,下岗人的难处,外人是无法理解的,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清楚,还不敢给人唠叨,说出来怕丢人。” 方伟说道;“孙老板,下岗又不丢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想的也太多了,这是国家的政策,你说对吗?” 孙老板说道;“唉,我们那个单位,以前挺好的,让许多人羡慕,想进来的人多的是,有些人想尽一切办法,请客送礼,都进不来,谁能想到,一夜之间,就好像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那种失落感,你是体会不到的,下岗后,我在家里待了将近一年,一直把自己窝在家里,直到家里的积蓄,快花光了,又没有收入,孩子又要吃奶粉,大人要吃饭,实在熬不下去了,这才出来摆摊做生意,养活一家老小。” 方伟听到这里,觉得孙老板挺难的,一大家子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像他这种情况的人,多了去了。 马聚仁说道;“孙老板,你们的烧烤生意,还是不错的,养活一家人,是不成问题的,大概一年会赚不少钱吧。” 孙老板笑着说道;“虽然不敢说能赚多少钱,除了一家人,吃喝之外,也剩不下几个钱。” 马聚仁说道;“孙老板,听你这么一说,我粗略的算了一下,颠覆了我的认知,你这个烧烤摊儿了,能挣很多的钱,大大超过外人的想象。” 孙老板说道;“这位师傅过奖了,仅是混口饭而已,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也不值得炫耀。” 张伟说道;“孙老板,不管怎么说,你不偷不抢,自食其力,来养家糊口,你们小两口,苦点累点,这也没什么,就凭这一点,你就值得我尊敬。” 孙老板说道;“你可真会说话,一口一个老板的,叫的我怪不好意思,靠这个小小的烧烤摊,能养活我一家人,我也挺知足的。” 方伟说道;“孙老板,你上能孝敬老人,下能照顾小的,实在令人敬佩。我敬你一杯酒。” 两人端起酒杯,相互碰了一下,都一口喝了下去,孙老板用手擦了一下嘴,话匣子就打开了,说道;“摆摊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就拿烧烤来说,摊位上到摆着那么多东西,背后的辛苦,那就别提了,晚上熬到半夜,天不亮就起床,去市场买菜回来,一会儿都不敢休息,赶紧洗菜,然后一样一样的串起来,等到收拾完毕后,又到出摊时间了,每天就这样重复着,累的实在受不了,想休息一天,一想到家里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吃饭,休息的念头就打消了。” 方伟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孙老板,你们两口子,也够劳累的,话又说回来,钱是挣不完的,身体还是很重要,每月至少休息一两天,也不会影响收入,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定要把自己照顾好,你想过后果没有,你要是累垮了,别说挣钱了,还要花钱看病,那是得不偿失的。” 孙老板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该休息就休息,那该多好,可是我们家里的情况,是不允许我那样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也许这就是我命,就该遭这份罪,这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怪我生错了地方,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马聚人的同事,插话说道;“孙老板,不要那么悲观,你的孩子还小,再熬几年,等孩子大了,生活也就好了,也不受这份罪了。” 方伟说道;“孙老板,生活还是有盼头的,政策放的那么宽,想干啥就干啥,挣钱也很容易,就凭这别人没有的吃苦精神,我敢打包票,要不了几年,你会成就一番事业,也会成为大老板的。” 孙老板苦笑着说道;“这位兄弟,借你的吉言,但愿有一天,命运能够转变,能碰到好生意,兴许能彻底翻身,我没有太大的想法与要求,能跟你们一样,我也不敢奢望,潇洒自在的活着,就成了我的梦想。” 马聚仁说道;“孙老板,跟你聊了有一会儿了,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经济头脑,思路很清晰,口才又好,我有个建议,你攒点钱,多留点心,你是本地人,熟人又多,打听适合你做的生意,一旦抓住机会,稳稳的做一把,就能改变目前的状况,也能增长见识,到了那个时候,人脉也广了,经验也有了,做起生意来,就会得心应手的,你会在商场上,立于不败之地,就跟这位兄弟说的一样,很快就能成为大老板,这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我说的对不对,请你自己考虑。” 方伟说道;“孙老板,我们几个的建议,适合不适合你,还要你自己考虑,别人也不好强求,这要你的决心与毅力,也就是说;旁观者清,当事者迷。” 孙老板说道;“谢谢,你们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我有几个同学,也在做生意,我抽时间,找他们去聊聊,如果有好的买卖,哪怕是借钱,先做起来再说,等经验积累多了,业务也熟悉了,我就不做烧烤了,也不让老婆跟着我受罪了,换一种活法,是我多年来的愿望。” 方伟说道;“孙老板,这不能着急,既然有了想法,下面就容易多了,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需要帮忙的话,你来找到我们,马老板和我都会帮忙的。” 方伟的话,马聚仁也同意,在座的其他人,也附和着,孙老板心里,觉得热乎乎的,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他站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瞅着周围的人,一句话也不说,心想,底层人要想活得有尊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所要付出的艰辛与劳累,只有试图改变命运的人清楚。 第一百零三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南岭属于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由于受季风影响,夏季盛行偏东南风,时有低压热带气旋光顾。 天上星星又被乌云遮住了,天气说变就变,方伟感到浑身燥热,抬头看了一眼,心想,可能过一会儿,又要下雨了。 他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气温升高,衣服都湿透了,只好脱去长袖,光着膀子,留下背心。 他觉得凉爽多了,从身边走过的行人,明显加快了脚步,他意识到下雨了,侧过身子,伸出手来,雨点落在手背上。 方伟随口说道,“马哥,又下雨了,你们几个先喝着,我得离开一会儿,去看看媳妇和孩子。” 马聚仁说道;老弟,咱们这儿下雨很平常,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要是想回家,就和你媳妇一块回去吧。 没等他回答,孙老板就接过话,说道;“这位老兄,我刚坐下你就走,难道我坐在这里,让你感觉不舒服了,还是你嫌弃小弟?” 方伟笑着说道;“孙老板,哪能这么说话,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媳妇带着孩子,在附近等我,不信你就问马哥,是不是我在骗你。” 马聚仁解释道;“孙老板,他说的是实话,媳妇带着孩子,确实在那边等他,你就让他过去吧。” 孙老板仰起头,向附近看着,说道;“你媳妇在哪个摊位?你给我说一下,让我老婆去叫她过来,我们互相认识一下。” 方伟说道;“孙老板,不必了吧,你们在做生意,这里还有客人,你老婆不能离开,我去看看孩子,睡着了没有,如果睡着的话,我就不过来了,我们就直接走了,况且又开始下雨了。夜市我经常来,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你不嫌弃,我会经常来光顾的。” 马聚仁说道;“老弟,你去吧,看样子雨会越下越大,时间也不早了,你带着老婆孩子回去吧,我们和孙老板,再热闹一会儿。” 方伟向在座的人告辞,来到两位老人的摊位,小丽怀里抱着孩子,背对着他坐着,心无旁骛地,与两位老人聊得正欢。 方伟走到跟前,她没注意到,老阿姨看见方伟,说道;“小伙子,你来了,媳妇和孩子,放在我这儿,你还挺放心的,赶快坐下吧。” 方伟笑着说道;“阿姨,我不坐了,你看这小家伙,已经睡了,我们得赶快回去,眼看雨就要下大了,晚走的话,恐怕我们都要淋湿了。” 小丽也站了起来,方伟从她手中抱过孩子,说道;“大叔,阿姨,麻烦你们了,耽误了你们的生意,实在对不起。” 老师傅说道;“小伙子,你不要这么客气,你媳妇儿这人挺好的,不仅没有耽误我的生意,还给我们老两口,带来了快乐,这孩子虎头虎脑的,挺惹人喜爱的,逗得我老伴很开心,以后要经常来,把孩子带过来,即便是耽误了生意,那也无所谓,我老伴很心疼你们的儿子,我们要是能有这么大的孙子,那该是多好事啊。” 老师傅说的话,触动了方伟的软肋,他想起老家的父母,犹豫了一下,想开口说话,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小丽说道;“叔叔,阿姨,我们走了,二老就不要站起来了,请留步吧。” 方伟向两位老人告辞,一家三口离开他们的摊位,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回头看向老夫妻,他们还依依不舍地站在那里。 ………… 雨下得越来越大,大雨转成了暴雨,整个街道都被水淹没了,俨然成了一条滚滚不息的大河。 方伟开着车,却看不到路面,他只好把车速减下来,瞪大眼睛朝前看着,因为灯光太昏暗,当他看到一个漩涡时,赶紧踩住刹车,已经来不及了,由于车的惯性,前轮很快滑进坑里。 小丽坐在副驾驶位置,毫无任何防备,身体一下子向前倾去,方伟赶紧伸手挡住,她差一点把怀中的孩子撒了手,可把她吓坏了。 她心跳得几乎快要蹦出来,一脸怒气的埋怨道;“你是怎么开车的?连路都看不清,刚才多危险,真要是把孩子摔了,我可饶不了你。” 方伟也有点窝火,又不好发出来,只能手扶方向盘,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垂头丧气地摇着头。 他缓过神来,说道;“小丽,你生我的气也没用,我又不是故意的,下这么大的雨,根本看不清路,谁知道下水井没有井盖,也可能是被偷走了,偷井盖的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生铁做的井盖,也值不了几个钱,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下水井没了盖子,碰到下雨的天气,那是要出大事的,很可能还要闹出人命来,真是缺了八辈子的德,连一点做人的底线都没有,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方伟发了半天火,心中的怒气也未消,他看了一眼小丽,心想,雨下得这么大,去哪儿找人求救,老婆孩子都困在车里,而自己却毫无办法。 小丽看着他说道;“你发火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只能等雨停下来,我们再想办法,去找人来帮忙。” 方伟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只能这样了,那就等雨停下来,我们再说吧。” 小丽说道;“那些偷井盖的人,也真够气人的,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完全无视他人的危险,我实在想不通,那些偷井盖的,都是些什么人,竟敢如此胆大,难道就没有人来管管?” 方伟说道;“唉,那些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只想偷来卖钱,是不会顾及他人死活,要是说出他们是哪的人,别人会的认为,我是在地域歧视,算了吧,我还是不说为好。” 小丽问道;“方伟,那些人是哪里的?你说出来,让我知道一下。” 方伟说道;“小丽,偷井盖的这些人,多少我还是知道一些,我认识一个,在派出所上班人,在一次闲聊时,他给我说过这些人,大都是一个地方的,从废品收购站到销售,形成了产销一条龙,他们大都是老乡,我问他,你们派出所难道不管吗,他说管是要管的,他们没有证据,又发现不了,也没有人举报,话又说回来了,谁敢举报自己的同乡,就是砸了自己的饭碗,也等于自断生路,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互相袒护,有时还通风报信,即便是警察来了,抓不到现行,拿他们也没办法,你说对不对?” 小丽笑着说道;“方伟,我就奇了怪了,你知道的这么多,我一点都不了解,也没有听人说过,看来我这人,真是孤陋寡闻。” 方伟瞅着小丽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知道了也没用,况且你是个女的,这些路边新闻,就是你知道了,也没啥意思。” 小丽没在说话,把孩子递给方伟,起身跨过靠背,接过儿子,平放在后座上,等到睡稳后,又用衣服垫好,防止儿子翻身掉下来。 小丽回到副驾驶座,有些不放心,她回过头来,目光落在红扑扑的小脸上,看着睡得正香的儿子,均匀地呼吸着,满眼充满了爱意。 小丽问道;“儿子已经睡熟了,这下放心了。” 方伟没有马上说话,他也回头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这么大的孩子,真有福气,什么也不用想,整天就知道吃,困了就睡,无忧无虑的,还能得到母亲的宠爱,这比神仙的待遇多好,我真想重活一回。” 小丽笑着说道;“你成什么人了,怎么能和孩子争风吃醋,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害羞不害羞?” 方伟看着外面的大雨,伴随着闪电雷鸣,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街道上的水,而且越来越大,心里很是着急。 他心里懊悔得很,这能怪谁呢,要怪只能怪自己,总是抹不开面子,要是早半个小时动身,也不至于被困在车里,还给妻儿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小丽说道;“我们在车里,坐的时间不短了,连辆出租车都没有看到,也许是雨下得太大了,司机也怕出事,难道都不敢出来了?” 方伟说道;“就算是有出租车,下这么大的雨,就算你看到了,你也拦不住,车上早有乘客了。” 小丽说道;“你说的也是,下雨天正是出租车,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是挣钱的好机会,我就遇到过一次,司机私自抬高价格,利用人们打车难的心理,把刀子磨得快快的,专宰那些急切回家的乘客,” 方伟说道;我看一时半会儿,雨是停不下来,咱们在等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咱俩分头看看,一旦有出租车过来,我就下去拦车,你看好不好? 小丽想了想,说道;“你拦住也没用,车里肯定有客人,还是算了吧,要不你跟马聚仁打个电话,看他还在不在夜市,如果在的话,你就让他过来,帮我们把车抬出来。” 方伟说道;“不要麻烦人家了,下这么大雨,把人家都淋湿了,会感冒的,我觉得这样不好,还是等雨小了,我们再想办法。” 小丽打开车窗,伸出窗外试了一下,高兴地说道;“我俩光顾说话了,玻璃被我们呼出的热气,给湿模糊了,看不清外边的雨大小,我用手感受了一下,现在雨小了,可能过一会儿就要停。” 方伟把车窗玻璃摇下来,也把手伸出去,说道;“雨确实小了,我俩再等会儿看,一旦雨停下来,看能不能找到帮忙的人,实在找不到的话,咱们就把车锁上,再想办法回家。” 他的话刚落,有一辆车停在旁边,方伟还没反应过来,车上下来几个人,冒雨走到车旁边,敲着他的车窗。 方伟一眼就认出来,是马聚仁和几个同事,他说道;“马哥,多亏你们来了,要不我们,就要在这儿过夜了。” 马聚仁满脸流着雨水,笑着说道;“老弟,你开车的技术真好,满大路就这一个坑,还真让你开进去了,你这可不是一般的水平,废话不多说了,我们几个帮你,把车头抬起来,然后你再发动车,慢慢往后倒车,好吗?” 方伟说道;“谢谢马哥,你们几个注意点,不要伤着自己,你们把车头抬起来,给我使个颜色,我在倒车。” 小丽瞅着方伟说道;“你给马哥说一声,先不要急着动手,等我下去后,你再让他们台车,好吗?”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小丽正在打开车门,就在这时,听到一声大喊,车头已经被抬起来,方伟赶紧发动汽车,慢慢的向后倒去。 也就几秒钟,方伟感觉车轮已经着地,打开车门要感谢他们,没等他开口说话,马聚仁向他摆了摆手,几个人很快钻进车里,便发动车开走了。 方伟目送马巨人离去,心里却十分感激,小丽在旁边说道;“方伟,你这几个朋友不错,帮了咱们的忙,啥话也不说,也不接受咱们的谢意,直接开车走了,这种朋友能深交。” 方伟啥也没说,从兜里掏出烟来,放在嘴里,刚要点上,被小丽按住他的手,说道;“我就知道,你一激动,就想抽烟,你别忘了,车里还有孩子。” 他只好把烟放进衣兜里,随即发动了车,打了一把方向,绕过下水道井口,沿着水浅的街道,向家的方向驶去。 小丽推开门时,母亲还坐在客厅里,看见到女儿进来,焦急的说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也不看看几点了,连个电话也没有,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母亲一连串的满怨,小丽笑着说道;“妈,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能丢了不成?本来早就回来了,方伟开车不小心,街道上的水又大,一不留神掉进坑里了,要不是有别人帮忙,现在还回不来呢。” 母亲关心的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真够危险的,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孩子没伤到了没有,快抱过来,让我看看,你俩也没事吧?” 小丽赶紧把熟睡的儿子,送到母亲的怀里,说道;“妈,孩子没事儿吧,你要是再不放心,那你就再好好看一会儿。” 母亲抱着外孙,上下看了个遍,这才放心下来,心疼地拍着外孙,轻轻的摇晃着,过了一会儿,说道;“得亏没伤到孩子,要是真擦破点皮,我真饶不了你们两个,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让我操心。” 方伟站在旁边,不敢插话,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丈母娘生气,他给小丽使了个颜色,转身躲开了。 第一百零四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多年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晚饭后,都要去一个固定,而又僻静的地方,锻炼身体,练习拳脚,特殊情况下除外。 方伟结婚后,小丽一直陪着他练功,他先预热身体前面,首先脱去上衣,交给坐在旁边的妻子。 小丽静静地坐在条椅上,欣赏着他优美的动作,特别是那强健的体魄,还有那会动的肌肉,以及有力而柔软的身体,堪比健美运动员。 方伟练到大汗淋漓时,小丽马上会走过去,赶紧递上毛巾,站在旁边等着,他擦过汗水,喘着粗气看着妻子。 孩子长到一岁后,小丽就很少陪他了,只有一个原因,是怕儿子受到大人的影响,懂事以后,会舞枪弄棒的,就不太好管了,男孩子本来就调皮,整天看着父亲练武,对孩子的成长,会起到副作用。 方伟明白小丽的想法,每次出去锻炼,就不再叫她了,练功的地方,虽然僻静,时间一长,就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有一天晚上,方伟正在练功,几个男孩儿,站在不远的地方,边看边窃窃私语,这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方伟拿起放在地上的衣服,准备离开时,一个男孩走了过来,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恭恭敬敬地递给他。 方伟推开他的香烟,大惑不解地问道;“你给我香烟干什么?你认错了人吧。” 年轻人说道;“师傅,我们几个看你练武,已经好几天了,想拜你为师,请你收我们为徒吧。” 站在远处的两个男孩,也走了过来,方伟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站着的这几个,半大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满脸的稚气,年龄都不大,大概也就十五六岁,有两个还穿着校服,全是个孩子,估计刚上高中,或许初中还没毕业。 方伟开口说道;“你们还是学生,不去上学,倒学会送礼了,你手里拿着这包烟,大概是父母给的早餐钱,攒下来买的吧。” 几个男孩被方伟问住了,他们的脸红了起来,不再说话了,你看我,我看你,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方伟看几个男孩都不说话,于是他就笑了起来,说道;“你把手里的烟收回去,明天给商店退了,让你父母知道,你们不学好,绝对轻饶不了你们,你们年龄还小,好好上学,等你们再大些,再来找我吧,好吗?” 一个胆大的男孩说道;“叔叔,我们已经十五岁了,他们两个比我大,都已经上高中了,这不算小了吧,你就收下我们吧。” 方伟说道;“我明确地告诉你们,我是不会教你们的,况且我也不会武功,刚才练的是体操,你们学了也没用。” 男孩说道;“叔叔,你骗人,你太小看我了,我经常看电视,体操武术难道都分不清吗?” 方伟说道;“小伙子们,不要再多说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回家了,我也要走了。” 几个男孩缠着方伟,跟在他的身后,不断地在央求着,方伟不理会他们,也不停下脚步,一直向前走着。 几个男孩着急了,他们快走几步,一人拉住方伟的一只胳膊,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心想,现在的孩子胆子真大,互不认识,竟敢拽住他。 方伟瞅着几个男孩,觉得他们难缠得很,为了尽快摆脱,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胸有成竹地说道;“你们几个听好了,要想让我教你们功夫,这个并不难,但有个条件,首先要征得父母的同意。得让他们亲自来和我谈,如果你们几个做到了,我就收你们为徒,好不好?” 拽着他的两个男孩儿,立刻就松了手,傻傻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方伟大摇大摆地离去。 方伟回到家里,把练功遇到男孩的事,给小丽说了一遍,全家人听了后,哈哈大笑起来。 小丽说道;“方伟,你的本事真不小,还有人拜你为师,我看你只能糊弄,不懂事的孩子,我说的虽然有点过了,你还是要注意点,不要再去那个地方了,重新找个清静一点树林,或者再远一点的地方,这样比较好。现在的孩子,比大人都厉害,也执拗得很,你可惹不起,他会一直缠着你的,要想摆脱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方伟说道;“小丽,事情没那么严重吧,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得另想办法,老地方我不去了,重新找一个更清静的,不受到任何人,打扰的场所。” 小丽笑着说道;“你想的美,现在哪有清静的地方,你也不看看,在这个城市,到处都有人,除非你躲到深山老林里,那里比较清静,没人会打扰你的。” 母亲接过话说道;“小伟,你不如骑上自行车,或者开车,离市区远点,那里的人比较少,不会有人干扰你的。” 小丽说道;“方伟,妈说的这个办法不错,不要在附近锻炼了,要不你就离远点,我觉得比较好,愿意不愿意去,你自己来决定吧。” 方伟说道;“好吧,就照妈说的办,反正晚上没事,去哪儿都一样,都是锻炼身体的,一个大男人,又不怕别人拦路抢劫。” 小丽瞅着方伟,问道;“那几个男孩长什么样?他们是不是住在附近,也许我认识他们的父母。” 方伟说道;“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说这事了,就算你认识他们的父母,那又怎样?咱们不讨论这些了,还不如看会儿电视好呢。” 小丽被怼了回去,瞪了一眼,也就不再理他了,看了一会儿电视,抱起孩子,回卧室去了。 服装厂基建工程,已基本完成,随着缝纫设备进厂,招聘操作工人,也提上了日程,方伟的工作,日渐忙碌起来。 他觉得要办的事情,越来越复杂,全都叠加在一起,他考虑再三,觉得必须与张经理商量一下,他走出房间,敲开张经理办公室的门。 方伟进去后,说道;“张经理,我要给您汇报,近一段的工作,现在已经到了紧要时期,设备验收安装调试,都在同时进行,我恐怕顾不过来,万一出了纰漏,我怕负不起这个责任。” 张经理笑着说道;“方工,你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今天是怎么了?你也怕担责任了。” 方伟说道;“张经理,我不是怕担责任,是怕有闪失,因我的工作失误,造成了损失,这可不是小事,大伙会埋怨我的。” 张经理说道;“你不用担心,还是我常说的那句话,大胆的干吧,我支持你,只要你尽到了责任,没人敢埋怨你的。” 方伟说道;“张经理,服装加工这一块,我不懂,也是外行,这您是知道的,我只能听技术员的,经过上次的教训,我确实有点怕了。” 张经理说道;“你说的是我们第一次,聘请的那个人吧,你不是处理得挺好的吗?你担心什么?” 方伟说道;“张经理,就是因为那个人,他打击了我的信心,咱们这次聘请的技术员,与上次聘请的师傅,相比而言,从工作层面上来讲,都要扎实得多,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没经过生产检验,投产后出了问题,该如何向大家交代呀。” 张经理说道;“方工,你话里的意思,我明白了,也就不再说别的了,我就说一句话,不管投产后,出了什么问题,一切责任都由我来负,好吗?” 方伟笑着说道;“张经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为此纠结了好几天,今天总算是想通了。” 张经理说道;“想通了就好,你不要有思想负担,咱们在一块儿,相处好几年了,我们之间的信任,还是有的。” 方伟站起来,转身要走,张经理摆摆手,说道;“方工,你先别走,快坐下来,我还有话要说,最近你辛苦了,马上要到中午了,咱们去外面吃个便饭,就算是换换脑子吧,你看怎样?” 方伟坐下来,说道;“张经理,我们很长时间,都没在一块吃饭了,我去把工作交代一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经理说道;“你去吧,不要走远了,你在办公室等我,过半个小时,我去找你,千万不要忘了。” 方伟没有回办公室,直接来到车间,工人们正在忙着,他四处张望,寻找安装机器的负责人。 车间领导看见方伟,急忙走过来,说道;“方工,你是在找我吗?有什么吩咐,你就说吧。” 方伟把他叫到外面,说道;“我下午有点事,有可能不来了,安装缝纫设备,要多加小心,以免损坏了机器,你一定要守在现场,半步都不要离开,防止发生事故,我说的话,你听清了没有?” 车间领导说道;“方工,请你放心,你该忙就去忙吧,这里有我负责,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方伟交代好工作后,又去别的车间,巡查了一番,没有发现问题,这才是放心地离开,向办公室走去。 他刚到办公楼下,张经理从楼上下来,说道;“方工,工作都安排好了吧,咱们现在就出发。” 方伟上车后,张经理问道;“方工,咱们中午吃点啥?要想吃可口的饭菜,最好找一家,北方人开的饭店,肯定符合你我的口味。” 方伟说道;“张经理,您决定吧,愿意去哪就去哪,我无所谓,什么口味都行,我不挑食的,来南方多年,年已经习惯了。” 张经理给司机说道;“师傅,把车开到我们,常去的那家饭店,哦,没跟你说清楚,就是**省人,开的那家饭店。” 司机把车停在饭店门口,方伟下车后,看见两个同事也站在那里,走上前问道;“你俩怎么也在这里?是在等客人吗?” 两个同事笑着说道;“方工,哪儿有客人,我们是在等你,包间我已经订好了,张经理难道没跟你说?” 方伟回头瞅着张经理,笑着说道;“张经理,您还对我保密,不是说就我们俩吗?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别人吗?” 张经理说道;“我们四个再加司机,总共五个人,还没凑够一桌呢,就我俩喝酒,没多大意思,人多那就热闹了。” 方伟跟着张经理,走进包房,两个同事说道;“方工,你把上衣脱掉,我帮你挂在衣架上。” 他把上衣交给同事,坐下来瞅着服务员,说道;“小姐,给我倒杯水好吗?” 服务员立刻拿起茶壶,给他倒水,一个同事不小心,碰到了正在专心,倒水的女孩,茶壶嘴子歪了过来,倒在了方伟的身上。 茶壶里的开水是很热的,烫的方伟差点叫出声来,服务员赶紧向他道歉,女孩虽然说的是普通话,但很不标准,话里夹杂土话,他立刻就听出来,这是自己老家的口音。 方伟瞅着服务员,用家乡话问道;“你说话的口音,感觉挺亲切的,你老家是哪里人?” 服务员顿时楞住了,看了方伟半天,才开口说道;“我是**省人,听口音,我们是老乡,但不是一个县的,离的也不太远。” 方伟笑着说道;“姑娘,你是哪个县的?” 服务员说道;“我是青山县的。” 方伟说道;“我们是邻县的,怪不得说出话来,我感觉特别亲切,你一个人出来打工,还有别的同乡吗?” 服务员说道;“我们的老乡,多的很,这个饭店的服务员,几乎全是一个地方的,还有饭店的老板,他就是我们村的。” 方伟立刻高兴起来,瞅着服务员说道;“小老乡,我有个想法,你要是觉得方便的话,待会儿就把老板叫过来,我和他认识一下,好不好啊?” 服务员说道;“老乡,没问题的,这得等我忙过这一阵子,闲下来后,我马上就去找老板,这还要看他在不在,他平时是很忙的,如果在的话,那就好说了,他要是知道,有老乡在这儿吃饭。他会过来给你敬酒的。” 方伟说道;“小老乡,不着急,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而耽误了你的工作,这样是不好的。” 张经理坐在旁边,听着方伟与老乡的谈话,他有些纳闷儿,南岭这边儿,哪个省的人没有,要是都认老乡的话,多了去了,认都认不过来。 方伟对老乡的亲切感,以及那个热乎劲儿,出乎张经理的意料,要是都像他这样,有这么深的故乡情节,如能抱成团,定会干出一番大事业。 张经理虽然见多识广,其实并不理解,乡下人的淳朴感情,更不知道方伟家乡的人们,对故土的眷恋,用难舍难分来形容,也不为过。 方伟老家的人,由于种种历史原因,人们形成了一种,固有的观念,也是上一辈人传下来的,那就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 说守旧也好,落后也好,但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人们的心里,所以,外出打工的人很少,在南岭这个地方,方伟要想见到自己的老乡,确实是很难的。 第一百零五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对也不对,看用在什么地方,人们对家乡的情感,有些人是难以理解的。 张经理笑着说道;“小姑娘,你和老乡光顾说话了,在这里可不只是他一个人,你应该招呼我们点菜了。” 服务员赶紧拿起小本子,抽出笔来,说道;“对不起!我确实忽视了,我给你们赔不是,好吗?” 张经理说道;“小姑娘,你和方工是老乡,知道你们那里的人爱吃什么,我就不点了,就把你们家乡的特色菜,给我们上一桌,捡好地上,不要考虑钱的问题,好不好啊?” 小姑娘笑着说道;“好的老板,你们先喝着水,我马上就去告诉前台,请稍等片刻。” 服务员走后,同事问方伟;“方工,刚才你俩说的家乡话,我大概能听懂几句,从你的表情上来看,你对老家人,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方伟自豪地说道;“那当然了,能在这里见到老乡,特别是和我年龄,差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真的不容易了。我们那里的农村人,脸朝黄土背朝天,宁肯啃着窝头,也很少外出打工的,说他们懒吧,也不是,说他们勤快吧,更不对了,大概是受封建思想的影响,整天把父母在不远游,挂在嘴上,很有可能是借口吧,不管这种想法对与错,符合不符合时代潮流,与社会的进步,但肯定有其存在的原因,我就不细说了,我们那边的自然条件,比起其他的地方,还是好一些,只要不是太懒惰,稍微勤快一点,就能生活下去,不像有些省份的人,他们就是拼了老命,连温饱都解决不了,我听上一辈人说,在很早以前,我们省无论从教育或经济,都搞得相当好,在全国能够排第一,这都是有历史记载的,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就去找资料查一下,啥都明白了,绝对不会认为,我是胡说八道,在吹牛皮了。” 张经理笑着说道;“方工,你说的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我确实不知道,你们省在以前,曾经辉煌过,现在却落后了,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得给我好好讲讲,我再查一下资料,多了解一些,全国各地的风土人情。” 同事说道;“方工,你那个地方,我是去过的,多少也知道一点,你们老家的人,比较憨厚,朴实,内敛,大部分人和你一样,性格不是那么张扬,我说得没错吧?” 方伟说道;“你说的没错,还有一点你不清楚,在我们当地,宗族势力是很强的,全村有几个老人,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所谓的知识分子,他们说话是很管用的,没有人敢不听。邻里之间闹矛盾,吵架或者打架,只要他们一出头,啥问题都解决了,小偷小摸很少,拦路抢劫的,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有人胆敢去做,在村子里永远抬不起头,人们都会远离他,那就等于开除了村籍,要想别人改变看法,那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张经理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是知道的,以前大门大户,有文化的人,也叫绅士,这些人可了不得,说话比领导都管用,就跟圣旨差不多。” 方伟说道;“我们老家那地方,物产丰富,人杰地灵,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比如说,与我们相邻的一个县,就有一个村,在当地乃至全国,都是很有名的,人称宰相村,在中国历史上,名声显赫。自秦汉以来,历经六朝而盛,是随唐而极盛,五代以后,上下两千年间,七品以上的官员,多达三千余人,正史立传与载列者,六百余人,名垂后世者,不下千人,先后出过宰相五十九人,大将军五十九人,中书侍郎十四人尚书五十五人。侍郎四十四人,常侍十一人,御史十一人,刺史二百一十一人,太守七十七人,郡守以下的多了去了,数都数不清,还有与皇室联姻的,出过三个皇后,太子妃四人,王妃二人,驸马二十一人。到了近代,人们渐渐地淡忘了,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旅游行业兴起,还是很少有人知道,原因是当地政府,缺少宣传推广力度,还有…………” 方伟不知道,身后站着上菜的服务员,还要继续说下去,被同事打断了,说道;“方工,你放在桌子上的胳膊,稍微挪一下,让服务员好放盘子摆菜。” 方伟回头看了一下,挪了挪身子,瞅着服务员微笑着,说道;“小老乡,辛苦你了,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其他的包间,都坐满了吧?” 服务员说道;“老乡,包间早都满了,还有好多人,在大厅等着,现在正是我们,最忙的时候。” 小姑娘挺麻利的,很快就摆好了盘子,接着就给在座的每个人,酒杯倒满了,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方伟觉得小老乡,站在旁边伺候着,实在有些不妥当,他也不习惯,于是说道;“小老乡,你站在这里,我们几个有点承受不起,我们吃着,你站着,多少有点别扭,这也不太合适,你该忙就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万一领班的批评你,我会给他解释的,好吗?” 张经理帮腔道;“姑娘,饭店虽然有规定,但我们几个不太习惯,你就出去吧,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服务员倒满酒杯,不好意思的离开了,房间里的五个人,推杯换盏,很快就热闹起来,三杯酒过后,便拿起了筷子。 张经理尝过菜后,说道;“方工,你们家乡的菜肴,很对我的口味,桌子上这几个菜,很有特色,做得都不错,色香味俱全,看来这个厨师的手艺,水平还是挺高的。” 同事也说道;“这几个菜确实不错,每样都能拿着出手,就是与大饭店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 方伟笑着说道;“承蒙各位夸奖,我们家乡菜,味道好不好先不说,就看这盘里的菜,堆得满满的,量还是挺大的,也很实惠。” 他们在评论的同时,筷子也没停下来,盘子里的菜,很快就去了不少,几个人菜也吃了,酒也喝了,也就转移了话题,张经理瞅着方伟说道;“刚才你讲的家乡事,就像讲故事一样,听得我都入了迷,你只讲了半截,我很想再听,你能不能继续讲下去?” 方伟说道;“张经理,您要是想听的话,我可以继续讲。” 旁边的同事,也在催促着,说道;“方工,你是要继续讲的,总不能说半截,留半截吧,那会让人难受的。” 方伟在大伙的催促下,他也就不再犹豫了,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想听,那我就开始讲了。” 他咳嗽一下,喝了两口水,清了清嗓子,开始讲了起来—— 让我想想,刚才讲到哪儿了?哦,想起来了,刚才说到了当地政府,不重视文化旅游,宰相村这么好的品牌,全国人民都不知道,真是可惜了。你们不是学历史的,也就更不知道了,那我就讲得稍微详细一点,这个村子以裴姓的为主,裴氏是名门望族,自汉魏,南北朝,隋唐五代,在中华文明的历史进程中,在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方面,作出了重大的贡献。仅隋唐二代,活跃在政治舞台上的名臣,就不下数十人,不胜枚举。比如说,隋代名臣裴政,他就是个著名的法学家,还有唐代开国元勋裴寂,隋末群雄并起,在天下大乱之际,他高瞻远瞩,审时夺势,顺应天意,鼎力相助李渊起兵晋阳,建立了李唐王朝。宰相裴耀卿,致力于整顿漕运,保证了南粮北调的水道畅通,解决了唐王朝,延续了几十年,关隘的粮荒问题,开元年间传为佳话。一代名相裴度,更是世代相传,名垂青史,他的名声,完全可以与唐初的名相,魏征相提并论,他从青年时代起,便胸怀大志,入朝封官拜相后,他正气凛然,从不与奸臣逆贼为伍,他一生的最大功绩,就其竭尽毕生精力,一次次地削平藩镇割据势力,特别是在平定,淮西藩镇吴元济叛乱,力挽狂澜,功绩卓著,使唐朝又一度得到了统一。淮西之乱平定后,唐宪宗封裴度为上国柱并晋国公。后来由于奸臣的诬陷,他和我们当今,某位领导人一样,三起三落,几度入相,几度出藩,他为相于宪宗,穆宗,敬宗,文宗四朝。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如;韩愈,柳宗元,白居易,刘禹锡,都曾撰文写诗,颂扬他的功德,甚至有人编成传奇小说,在民间广为流传。 方伟说到这里,他端起水杯,喝着茶水,摆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慢慢吞吞地不说话,就想钓一会儿,别人的胃口。 就在他得意妄想之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服务员走到他跟前,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服务员把中年男人,推到他面前,说道;“老乡,这就是我们的老板,我说你想见他,老板就来了,他要给你们几位敬酒。” 方伟立即站起来,紧紧地握住老板的手,说道;“老乡,你开的这家饭店,有多长时间了?我怎么就不知道?” 老乡说道;“你别叫我老板,咱们是老乡,我姓周,我看你比我小,就叫我老周好了,听起来亲切些。” 方伟说道;“老乡,我就叫你周哥了,你可别介意,想见到老家的人,在南岭很不容易,今天能够遇到你,我心里特别高兴。” 周老板说道;“在南岭要想见到老家人,别说是你了,就我这个开饭店的,一年也见不到几个,也就奇了怪了,咱们那边的人,怎么就不出来,实在让我想不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方伟说道;“老乡,别站着了,我给你搬张椅子来,你坐下,咱们慢慢的聊,你看怎么样?” 周老板瞅着服务员,说道;“你去把放在墙角的椅子,你给我搬过来,然后再去我的房间,拿几瓶咱们老家的名酒,不要在这站着了,你赶快去呀。” 方伟让周老板坐下,然后把张经理和同事,一一做了介绍,说道;“老乡,今天能够遇到你,这都是缘分,你先给我们张经理,敬一杯酒,好不好?” 周老板站起来,考虑了一下,说道;“老乡,还要稍微等一下,等服务员把咱们,老家的名酒拿过来,再敬酒也不迟,你看好吗?。” 方伟说道;“老乡,你这个主意好,我们老家的名酒,再配上这桌家乡菜,简直是美炸了,今晚我就放开了,敞开肚子喝,即便是喝醉了,也是痛快的。” 张经理说道;“你们老家的酒,是八大名酒之一,属于酱香型,我以前喝过,就是有点冲。” 周老板说道;“张经理,名酒模仿的人多,造假的人更多,只要是厂家正宗的产品,不会是那么冲,还是挺柔和的。” 方伟说道;“我不怎么喝酒,也分不出好坏,真酒假酒根本就分不清,就是把假酒喝进肚子里,也是不知道的。” 周老板说道;“老乡,不管啥酒,你要是分辨不出真假,千万不要喝,我听说在咱们老家,靠北一点的地方,就有人造假酒,还喝死过人,都上报纸了,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儿?” 方伟说道;“我在老家时就听说过,那些造假酒的人,是用工业酒精勾兑的,不出人命才怪呢。” 张经理正要说话,服务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瓶酒,交给周老板,他放倒桌子上,正准备拧开瓶盖子,就被张经理和同事拿了过去,仔细的端详起来,认真的看着商标。 就在张经理他们,全神贯注的看商标时,方伟瞅着老乡,问道;“周哥,南岭离咱们老家那么远,你怎么想到,来这边开饭店?” 周老板说道;“老乡,该怎么给你说呢?说起来话就长了,那还是前两年的事,唉,不提也罢。” 方伟说道;“周哥,你还要是真有难言之隐,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就别说了。” 周老板在犹豫着,他考虑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开口,说道;“老乡,提起饭店这事儿,这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可能是老天安排的,或许是我很幸运吧,要不就是我命好,…………” 周老板正在说着话,被张经理打断了,他把酒瓶放到周老板面前,说道;“老板,你俩不要再说话了,我们开始喝酒吧,以后有的是时间,就你们两个老乡,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吧。” 周老板问道;“张经理,你看了半天,觉得这酒是真酒,还是假酒?” 张经理说道;“从商标来看,是真酒,但也不好说,区分真酒或假酒,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喝过后,啥都清楚了。” 周老板笑了笑,没说话,他站起来,拧开酒瓶盖,随手拿过一个酒杯,放在张经理面前,小心点的倒着酒,生怕撒到杯子外面,而张经理却伸出,中指和食指,弯曲着在桌子上,轻轻的点着,方伟觉得有点奇怪。 他想问张经理,他的两个指头,在桌子上的动作,代表是什么意思,还没等他开口,只听同事说道;“老板,酒倒的这么满,几乎快要流出来,却一滴都没洒出来,你这倒酒的水平,还真是很高,确实令我们佩服。” 周老板放下酒瓶,说道;“这位兄弟,你过奖了,谁见过敬酒,有倒半杯的,俗话说;酒满心诚嘛。” 方伟接着说道;“我们老家人,都是这样,诚实的很,不会说客套话,喜欢直来直去。” 周老板瞅着张经理,说道;“我们老乡说了,你是尊贵的客人,年龄也是最大的,这第一杯酒,得先敬你。” 第一百零六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张经理客气地说道;“老板,我先声明一下,在你来之前,我们几个已经喝得不少了,我是喝不下去,你的敬酒,肯定是要喝的,而且还是名酒,但就此一杯,不能在多了。” 方伟说道;“张经理,这是好酒,要多喝点,您平时你的酒量,还是挺大的,就不要客气了,多喝几杯才好。” 同事也劝说道;“张经理,你就不要推辞了,老板的敬酒,那是他的心意,也是对你的尊重,你不能不喝的。” 张经理在众人的劝说下,也没有没办法,接过老板刚过来的酒,连喝三杯,便坐下来,说道;“老板,谢谢你,这酒确实不错,不愧为八大名酒之一,但也不能喝得太多,你们几个年轻人,是不是想借周老板的手,把我灌醉,要看我的笑话?” 方伟说道;“张经理,言重了,我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您灌醉,您每天辛辛苦苦,为那么多人操劳,就是想让您多喝几杯,好好休息一晚,我们几个不可能,有其他的意思。” 周老板说道;“张经理,你红光满面的,与你的实际年龄根本不符,身体又那么好,多喝几杯,不碍事的。” 张经理说道;“你们几个年轻人,继续热闹吧,我是不能再喝了,就坐在这里,看着你们就行。” 方伟说道;“张经理,您不喝酒可以,就坐在这里,哪儿也别去,好不好?” 张经理说道;“好吧,我就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看着你们几个划拳,也挺有意思的。” 方伟的同事,见张经理发话了,也就没了顾忌,开始大吃大喝起来,扯着嗓子,大声猜拳行令,还玩起花样来。 周老板敬过酒后,俯在方伟的耳边,低声说道;“老乡,我还有事,不能在这儿陪你们了,你要少喝点,待会儿你走的时候,我有话要说。” 方伟说道;“老乡,有事你就去忙吧,不要待在这里了,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就是来吃饭喝酒的,你看他俩还没尽兴,想再热闹一会儿,你不要想得太多,要走你就走吧。” 周老板站起来,说道;“张经理,我还有别的事,不能再陪你们了,还要请你们见谅。” 张经理说道;“老板,你真够意思,我们今后还会再来的,现在不耽误你的工作,你去忙吧。” 方伟把老乡送出到门口,挥手告别,回到包间,同事瞅着他,说道;“方工,你老乡这个人,挺好的,够义气,也很会做生意。” 方伟说道;“你说的没错,做生意是有讲究的,待人接物要有礼节,特别是出门在外的人,我们老家有一句话,说得很到位,那就是;“出门装作小,见人矮三分”,这句话就包含着,生意人的无奈。” 张经理说道;“方工,你这个人说话,文绉绉的,喜欢引经据典,并且还挺有哲理的,挺让我佩服。” 方伟瞅了一下,正在划拳的两个同事,看着张经理,说道;“张经理,我们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下去的话,他俩就要醉了。” 张经理看了一下手表,说道;“你们听我说,你俩不能再喝了,就是杯中的酒,不能再添酒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该回家了。” 方伟等了一会儿,桌子上的酒杯,都见底儿了,两个同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上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张经理怕两个同事摔倒,赶紧让司机跟过去,随后离开包间,方伟走到收银台前,看见司机等着结账。 他走过去说道;“师傅,结账的事你就别管了,赶快去招呼两个醉酒的同事,万一出了什么事,没法给他们家人交代。” 司机说道;“方工,好的,钱包交给你,我马上就去,照看两个同事,以免他们摔倒了。” 方伟没有接司机的钱包,让他赶快走,司机犹豫了一下,转身朝大厅门外跑去,张经理此时走了过来。 方伟说道;“张经理,您也回去吧,放心好了,由我来结账,您就不用操心了。” 张经理说道;“我就先走了,你把发票收好,不要弄丢了,明天上班后,你再给我。” 方伟正要说话,他看见周老板走了过来,站在他们面前,说道;“张经理,你吃好了没有?如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就说出来,我们加以改正。” 方伟趁着他俩说话的机会,靠近收银台,向服务员问道;“我们那桌多少钱?报一下钱数,我马上给你们结账。” 收银员看了一下账单,说道;“我们老板交代过,不收你们的钱了,算作是他请客。” 方伟说道“这不行,不要听老板的,你们饭店又不是做慈善的,前前后后这么多人,食材是用钱买来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这钱我必须要付的,你不要再犹豫了,快点告诉我吧。” 方伟和收银员在争论着,周老板走到跟前;说道;“老乡,你就不要再纠结了,就几个菜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我不应该,请你吃顿饭吗?” 张经理也来到跟前,问明情况后,说道;“老板,不收钱是不对的,也没这个道理,你要是不收的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想让我们,再来你的饭店了。” 张经理的话,把周老板给噎住了,他想了想,说道;“张经理,你们要付钱也可以,要不这样吧,我只收工本费,好不好?否则的话,我们一分钱都不收了,你们不同意的话,那就看着办,哪怕翻脸也行。” 周老板话说绝了,张经理一看,也没办法了,他只好退了一步,说道;“方工,就按老板说的办,把账给结了吧。” 张经理都同意了,方伟只好照做,他立刻掏出钱来,很快就把账给结了,他转过身来,把发票交给张经理。 随后说道;“张经理,您先走吧,不用管我了,待会儿我打车回去,我还有点事,要和老乡聊聊,晚走一步。” 方伟把张经理送到饭店门外,等他坐到车上。司机开车走后,这才返回大厅。 他来到老乡面前,坐到椅子上,问道;“老乡,你让我留下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周老板说道;“老乡,我没有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聊,我想问一下,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方伟说道;“我姓方,叫方伟。” 周老板说道;“你的名就俩字儿,太好记了,让你留下来,没有别的事儿,我准备了两瓶,这可是老家的好酒,已经装好了,就放在桌子上,待会儿你走的时候,就把酒拿上,不要忘了。” 方伟不好意思地说道;“老乡,这不太合适吧,你是在开饭店,有那么多客人,不如把酒卖给他们,给你说句实话,我喝酒确实不行,你从老家那么远地带来,也挺费劲的,给我也是浪费了。” 周老板说道;“老乡,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也就是两瓶酒,值不了多少钱,难道你怕我粘上你,给你带来麻烦,有没有这个意思?我又不做违法的事,你有什么好怕的?” 方伟说道;“老乡,这话说得有点过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出门在外,开饭店也不容易,能省点就能多挣点,我是出于这种考虑,你就不要再往,其他方面去想了。” 周老板说道;“既然你认我这个老乡,那就把酒带走,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方伟说道;“好吧,我把酒带走,不过,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想到,在南岭开饭店?” 周老板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把开饭店的经过,大概给你说一下,我这个人不太本分,听说南岭这边好做生意,好多人都发了财,也就没有多想,也不懂得考察,就糊里糊涂的,把家里的钱,倾其所有,全部都带上,懵懵懂懂的来到这里,你猜怎么着,结果是大失所望,不仅生意没做成,反倒赔了个干净。” 方伟问道;“老乡,你来南岭做什么生意的,怎么就赔了?” 周老板说道;“主要是长途贩运,开始先做了两次,赚了一些钱,心也就大了,总想着一夜暴富,加大了投资,向亲戚朋友,又借了一些钱,想狠狠的赚一把,货还没有运到家,价格就降了下来,我实在没辙了,又不敢把货拉到老家,实在没办法,半路就给处理了,孤身返回南岭,有家不敢回,天天到处晃悠,就像要饭的一样,沦落到这种地步,无颜面对家乡的父母,以及妻子儿女,还有那些借钱给我的,亲戚朋友和邻居。” 方伟说道;“你说的也是,自己倒了霉,没钱还人家,也没法见面了,就是见到亲戚朋友,也没法跟人家交代呀。” 周老板说道;“可不是吗,人到了这种地步,喝凉水都塞牙,我整天啥都不想,就想着如何挣到钱,把外债还了,苦于没有本钱,啥事也做不成,有一天,我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这个饭店的门口,旁边台阶上休息,当时这家饭店,早已停业了,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几个人在围着看,我也凑了过去,上面写着招租启示,当我看到租金时,当场就泄了气。” 方伟问道;“老乡,你是如何借到钱,把这家饭店租下来的?” 周老板说道;“在那个时候,我穷得要命,身上还有一点钱,以备不时之用,宁可几天不吃饭,也不敢动一分钱地。” 方伟听到这里,有些感动,说道;“你挺坚强的,受到如此大的打击,都没有倒下来,真应了那句话;大难过后,必有大福。” 周老板笑着说道;“你还真说对了,当时我的心情,可说是彻底绝望了,连死的心都有了,人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就把生死看淡了,内心的压力反而小了,面对任何事情,都不在乎了,自然也就有了,赌徒的心理,看有没有可能,租下这家饭店。” 方伟说道;“你胆子够大的,身上没有多少钱,就敢有租下这家饭店想法,你真不容易。” 周老板说道;“当时我什么也不顾了,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碰碰运气,和他们单位的领导见个面,先谈一下,这总可以吧,一分钱也不用花,也没什么损失,万一他们同意了,这不就是个大好事。” 方伟说道;“老乡,你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这件事要是放在我身上,我是没有那个胆量的。” 周老板说道;“你没走到那一步,你要是真和我一样,你也会不顾一切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有病乱投医。” 方伟说道;“老乡,你的经历够离奇的,我很想听下去。” 周老板说道;“从那天开始,我要想办法,找到招租的负责人,我就在门口,见人就问,因为老家的口音太重,表达不清楚,再加上我是外地人,没人愿意搭理我,也就没有找到管事的人,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死心的,一连几天,我就在附附近晃悠,终于有一天,见到一个穿警服的人,我赶紧走了过去,掏出烟来,恭恭敬敬的递过去,问他要想租这家饭店,需要找什么人?这位警察挺和蔼的,回答的很干脆,这件事归后勤管,现在他们已经下班了,明天早上八点以后,让我准时来,去找后勤处就好了。” 方伟说道;“老乡,你第二天,找到人没有?谈的如何?” 周老板说道;“当然见到了,当我敲开门,屋里坐的是警察,把我吓了一跳,以为走错了门,想退出来时,那人抬起头,看了我一下,问我找谁?我小心翼翼说,租楼下的饭店,不知归哪里管,她让我进去,问我哪里人,我毫无保留地全部说了出来,她这个人挺好的,说这是省公安厅招待所,专门招待旅客的饭店,我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就笑了起来,还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去找厅长,他是咱们那里的人,只要领导同意,这事就好办了,当时我高兴的不得了,但还要沉得住气,心想,厅长可是个大官,即便是咱们老乡,人家也不一定认我,但还是要去试一下,想到这里,我与那位女警察,随便聊了几句,打过招呼,我就告辞了。” 方伟问道;“你见到厅长了没有?是不是咱们老家的人?他认不认你?” 第一百零七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周老板好像在卖关子,没有立即回答,从兜里掏出烟来,抽出一支递给方伟,点着火后,两个人抽起来。 方伟意识到,被带入了节奏,提醒道;“刚才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周老板吐出一个烟圈,笑了笑说道;“你问见到了厅长没有,我当然见到了,他确实咱们那里的人,两个村子离得还挺近的,对我很好,也是挺客气,我说明来意,并把我目前的困境,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儿,便拨通了电话,很快就进来一个人,老乡把我的情况,给介绍了一下,那个人领着我去办手续,虽然中间遇到了一些问题,总的来说,还是挺顺利的,合同很快就签了,这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我真没想到,这么离谱的事儿,竟然办成了。” 方伟说道;“你的运气真好,这就叫做绝处逢生,真是峰回路转呀,你的租金也不够,难道他们也同意,这还真是无法想象。” 周老板说道;“别说你了,当时我都不敢相信,我兜里那点钱,别说租金了,就连添置几件新灶具,都差得很远,与我签合同的那个人,了解到我的难处,他面露难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考虑了一会儿,便走了出去,没用几分钟,他又回来了,他说给厅长打过电话了,领导也同意,我的租金可以先欠着,等饭店运营正常,过几个月再交,事情竟然能办成,我都有点吃惊,当时我高兴得无法形容,心跳得很厉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没钱想租饭店,这个毫无道理的要求,他们竟然同意了,这绝对是老厅长,看在老乡的面子上,可能也与我的坚持有关,当然了,厅长要是不同意的话,我摆脱困境的机会,就彻底的丧失了,不管你怎么看,反正我相信,只要努力了,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方伟笑着说道;“你这个人真有胆识,又有老乡的来帮忙,就是该有多大的福气,对一般人来说,哪能碰到这种好事,你还别说,咱们老乡是公安厅长,官位那么大,能帮你这个穷老乡,他确实是个大好人,他很有家乡情节,对此看得还是挺重的。” 周老板说道;“咱们老乡,确实是个好人,老家他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大概十五六岁就出来了,他跟着部队,一路打到南岭,在外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口家乡话,听起来特别亲切,饭店开张后,他经常来看我,一个月有那么两三次,专门找我聊天,问我有什么困难,他可以帮忙的。” 方伟说道;“出门能遇到这样的老乡,是要有缘分的,否则的话,无缘对面不相逢。” 周老板说道;“咱们还有一个老乡,我俩经常联系,那天我介绍你认识一下。” 方伟说道;“那好啊,要是有时间的话,就让他来你这里,我们见个面,在一块聊聊。” 周老板想了一下,说道;“我有的是时间,他一天挺忙的,起早贪黑的,在做他的生意,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方伟问道;“他是做什么生意的?为什么那么忙?” 周老板说道;“他一家是三口人,租了两间门面房,专门卖馒头,晚上要发面,三四点就要起床,赶在天亮前,就要把馒头蒸好,确实够辛苦的。” 方伟问道;“他们的生意咋样?卖馒头挣不挣钱?” 周老板笑着说道;“你可不要小看慢馒头,利润虽然不大,但也经不起量大呀,他们蒸的馒头,很好吃,附近的住户,有好多人都在卖,包括有些饭店,都从他那里进货,辛苦是辛苦了点,但钱挣得也多,他们一家人挺高兴的,也就感觉不到累了。” 方伟笑着说道;“钱眼里确实有火,不管谁见到都会浑身发热,你说是不是?” 周老板说道;“确实如此,他的生意火了,也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特别是当地的地痞,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方伟说道;“人家做生意,又没妨碍别人,那些地痞流氓,就敢找他的麻烦,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嚣张。” 周老板说道;“理是这个理,但在现实中,就变味儿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方伟说道;“这些地痞流氓,欺负老实人,难道就没人管吗?你没给咱们老乡说说?” 周老板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后,气得也够呛,但我没那个能力,也帮不上他,老乡这一家人,太老实了,出门在外做生意,人生地不熟的,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他们交过几次保护费,谁知道那些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得寸进尺,保护费的价码,越提越高,他觉得照这样下去,别说挣钱了,能不能继续做生意,都成了问题,在进退两难之时,他把一肚子苦水,都给我都倒了出来,万般无奈,想到了厅长老乡,在一次聊天时,我要把他们一家人,遇到的难处,全都说了出来,厅长让我转告他,在交保护费时,提前给他打个电话,我照做了。” 方伟问道;“后来怎么样?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周老板说道;“我清楚的记得,我给他说过后,没有几天,收保护费的人就来了,他很机灵,面子上应付着,找个借口,说钱不够,还需要出去借一点,避开那几个人,给我打了个电话,那几个地痞果然相信了,傻傻地在等着,等来的却是便衣警察,有两个拔腿就跑,你想想,想跑能跑得了吗?结果被抓住了,随后把他们都带走了,听说带到警局后,可把那几个家伙打坏了,而且还关了好长时间,具体有多长,我也记不清了,反正那几个地痞,彻底的怕了,从里面出来前,人家告诉他,如果再敢对他进行敲诈,或者咱们老乡失踪了,都要由他们来负责,那几个地痞流氓,怀疑咱们老乡有关系,从此再没有露过面,也没有找过老乡的麻烦。” 方伟笑着说道;“这些地痞流氓,是招人恨的,就得用这种办法治他们,否则的话,哪有做生意的人活路,简直要翻天了,你讲的事情经过,我听着都痛快。” 就在这时,服务员走到周老板面前,说道;“叔叔,最后一批客人,他们都走了,包间已经收拾干净,我们也该下班了,大厅里的灯,你们走时再关吧。” 方伟立刻站起来,说道;“老乡,我俩聊的时间够长了,我也该回去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的。” 周老板也站起来,瞅着方伟说道;“老乡,你先等一下,不要着急的走,我让服务员出去,给你打辆车,这两瓶酒你拿上。” 方伟说道;“不要让小姑娘来回跑了,我出去打车是一样的,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周老板把他送到门外,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方伟便告辞了,他转身走到路边,不一会儿,就有一辆车,开了过来,他招了招手,出租车停了下来,他迅速的坐了上去。 昨晚喝酒过多,聊天时间也长,方伟起床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小丽已经上班走了,他匆匆地刷牙洗脸后,连早饭都没吃,开车直奔厂子。 方伟进厂后,还是老习惯,先到各车间转一圈儿,没发现什么问题,便来到张经理的办公室,进门就抱歉地说道;“张经理,我来晚了,因为昨天晚上,酒喝得有些多了,还有和老乡聊天,时间也太长了,半夜过后才回到家,一觉睡到八点多,现在脑子还有些糊涂,头还有点晕晕的?。” 张经理说道;“没事儿的,谁都会遇到的,难免有喝多的时候,早晨起不来,这也很正常,我能理解,你不必解释。” 方伟说道;“张经理,我不是在解释,只是怪自己,有时很情绪化,特别是见到老乡,心里一高兴,就把什么事都忘了,喝酒也把持不住自己,聊天的时间长短,也不管了,由着性子来,我知道这不好,可也没有什么办法。” 张经理说道;“方工,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情中人,豪情奔放,敢作敢当,由着性子,又不是胡来,我认为这种品质,是很难得的,好多人想学,还学不来呢,你可倒好,还认为这是弱点,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方伟说道;“张经理,你说得也对,看来我是多虑了,你还有什么吩咐?” 张经理说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你要是有时间的话,陪我随便聊聊,你是否愿意。” 方伟说道;“刚才去车间转了一圈,一切都很正常,也没有什么事,咱们今天不谈工作,就拉家常话,您看好不好?” 张经理笑着问道;“方工,你这个人挺有个性的,很看重老乡,你开饭店的那个老板,是挺不错的一个人,也挺仗义,昨天晚上,你和他聊到了几点?” 方伟说道;“聊到几点不太清楚,反正回到家都快三点了。” 张经理说道;“你俩够能聊的,老家人见面,确实有说不完的话,离开家乡越久的人,常说的一句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方伟笑着说道;“两个大男人,倒不至于哭起来,你说的那种感觉是有的,那是一种,自带的种亲切感,也包含着对家乡的思念。” 张经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深有同感,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家乡的思念,就会越来越强烈。” 方伟问道;张经理,“您退休后,会回老家吗?” 张经理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不可能了,儿女们都大了,从小就没有在老家生活过,孩子们是不可能回去的,我和老伴也没辙,只能跟着他们了。” 方伟从张经理的话里,听出了他有些伤感,随即便转移了话题,问道;“张经理,昨天晚上,我老乡给您倒酒的时候,您两个指头弯曲着,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那是什么意思,能给我说说吗?” 张经理说道;“你问的这事,其实有一个典故,大约在很久以前,皇帝外出私访扮作仆人,而仆人伴奏掌柜,在客栈吃饭的时候,店小二忙不过来,让他们自己倒茶,皇帝站起来,给仆人倒水,仆人大为惊恐,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法给主子磕头,情急之下,他想出来一个办法,只好用弯曲的指头,代替两条腿,在桌子上点来点去,就算是给皇帝老儿磕头了。” 方伟饶有兴致地听着,张经理讲的典故,兴趣更刚起来,没两句就结束了,他有些失望,说道;“张经理,这个典故也太短了吧,是不是没有讲完?” 张经理笑着说道;“这个典故就这么长,你想让我继续说下去,我也说不出来了,你要是想听的话,我再给你讲另外一个典故。” 方伟说道;“好啊,反正是闲聊,你就再给我一个吧。” 张经理想了想,说道;“现在人们去茅房,为什么叫做解手,你知道这是出自哪里,这还要从明初说起,因为连年战乱,河南陕西等地,人口大量减少,需要进行补充,以免土地荒废,人口多的山西,就成了移民的来源地,把要外迁的人,集中在大槐树下,大部分人,都不想离开老家,在迁徙的过程中,为了防止有人逃跑,就把人绑起来,然后用绳子,再把每个人都连起来。有人要想方便的话,绑着手是没法解决的,押解的官兵,只好解开他们的手,方便的人多了,解手的次数也就越多,时间一长,这种叫法就流传了下来,现在的人们都知道,解手是干啥的。” 方伟说道;“这个典故我知道,就发生在离我老家,不远的洪洞县,那个大槐树还在,就是干枯了。” 两个人闲聊的正起劲儿,电话铃声响了,张经理拿起电话,方伟很知趣的站起来,不便打招呼,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八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方伟从张经理办公室出来,刚走到自己的门口,迎面碰上门房老头,他迅速地打开房门,要把老师傅让进去。 门房老头说道;方工,我不进去了,给你说一件事,外面有人找你,我不认识,就没让进来,他还在厂门口,是你去见他,还是让他进来找你。 方伟问道;“老师傅,你没问他是哪里人,有啥事找我?” 门房老头说道;“我问了,他说是你的熟人,有急事找你。” 方伟说道;“老师傅,你先走,我把门锁好,随后就到。” 门房老头走后,他走进办公室,看了几眼,没有要拿的东西,随后转身出来,刚把门锁好,还没有迈开脚步,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方伟回头一看,站在面前的两个人,是马聚仁和他的同事,他又打开门,把两人让进房间,说道;“马哥,你要是没有急事的话,你俩先坐下,喝口水,桌子上有暖瓶,你们自己倒吧,厂门口有人在等着我,得马上去见人家,用不了一会儿,很快的,去去就来。” 马聚仁笑着说道;“老弟,有事你先去办吧,不用管我了,咱俩是什么关系,你不必这么客气,赶紧去吧,我在你的办公室,等你好了。” 方伟快步下楼,走到厂门口,门房老头迎了出来,用手指着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说道;“方工,就是他找你。” 那个人很快走了过来,方伟仔细打量了一下,并不认识他,问道;“是你找我吗?有什么事?” 来人用家乡话说道;“是郭鹏让我来找你的,事情是这样的,我是开货车的,从老家往这送货,路过当地的一个村子时,没想到,突然路边窜出一头牛,当时刹车也来不及了,直接撞了上去,结果把牛给撞死了,当地人拦着不让走,非要把车开进村里,我们闯了大祸,自知理亏,就照他们的意思罢了,他们狮子大开口,要的赔偿数目太大,根本就赔不起,和他们交涉过多次,人家就是不让步,车被扣在村子里,已经好几天了,实在没办法,给老家打了个电话,家里人多方打听,通过熟人找到郭鹏,他把你的地址给了我,说让我找到你,你会帮忙的。” 老家人用恳切的目光,一直看着他,方伟没遇到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可给他出了个难题。 方伟想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老乡,你先别着急,既然郭鹏让你找我,你尽管放心,这事儿我肯定是要管的,这样吧,你先跟我进去,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好不好?” 老乡说道;“好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方伟领着老乡,走进自己的房间,向马聚仁介绍过后,并说明了他的遭遇,看能不能出个主意,如何解决此事。 方伟说道;“马哥,你是当地人,熟悉当地的情况,你能否想个办法,把我老乡的事,给圆满的解决了。” 马聚仁说道;“你老乡说的那个村子,我也不太熟悉,也没有亲戚朋友在那里,再说了,那个村子离我们家很远,恐怕不好办啊,这得让我好好想想。” 方伟听到马聚仁说的话,心里有些慌,迫不及待的说道;“马哥,这个忙你一定要帮的,如能把这件事儿,尽快的摆平,我会万分感激的,在饭店摆一桌,好好地谢谢你。” 马聚仁笑了起来,慢悠悠地说道;“办法还是有的,可不是我能办得到的,我要找熟人,拖他们去办,大概需要一两天吧。” 方伟着急地说道;“马哥,不管你有什么事,都要放下,先把我老乡的事情给办了,这就是大功一件,你不要在我这儿待了,赶紧去找人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马聚仁说道;“老弟,你都说了,我能不去办吗,今天找你确实有事,说出来你也顾不上,我也就不说了,等把你老乡的事办好后,再说我的事,到时你可不能推辞哦。” 方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马哥,你就放心好了,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会尽量去办,绝对不推辞。” 马聚仁猛地一下,坐直了身子,说道;“老弟,这话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哟。” 方伟笑着说道;“马哥,我说话从来是算数的,啥时候反悔过,我们是兄弟,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马聚仁不再说话,领着他的同事,向门外走去,方伟送他俩到楼下,看着他们开车出了厂子大门。 他返回办公室,瞅着老乡,说道;“老乡,这位老哥办事绝对靠谱,他一定会把事办成的,你尽可放心好了。” 老乡说道;“小伟,多亏找到你,我就不那么着急了,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中午请你吃顿饭,好不好啊?” 方伟说道;“老乡,你能找到我,说明你看得起我,你在我这里,哪能让你请客,中午这顿饭,还是由我来管吧。” 老乡说道;“那可不行,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也就是吃顿便饭,哪能好意思让你出钱。” 方伟问道;“老乡,你这次送货,你一个人开车,也够辛苦的,怎么不再找个人作伴?” 老乡说道;“路程这么远,我一个人哪能受得了,还有一个司机,我留下他看车,防止东西被人偷了去。” 方伟说道;“老乡,我不留你了,中午这顿饭,也不吃了,你赶快过去,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也不是个事儿,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老乡说道;“你不要担心,他没事的,我俩在那个村子,已经好几天了,也不在乎一顿饭的时间。” 方伟毫不犹豫的说道;“你要是再坚持的话,这件事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去处理吧。” 老乡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了,两人随便聊了几句,方伟想用车送一下,被老乡拒绝了。 马聚仁果然没让人失望,第二天中午刚过,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方伟赶紧拿起来,电话里马聚仁说道;“事情已经圆满解决,照价赔了牛肉钱,多少补偿了一点损失,你老乡钱不够,我给他垫了一些,他们让我转告你,欠你的钱,会尽快还的,他们已经开车走了,下午我还有点事,就不去你那儿了,明天早上,再过去找你吧。” 方伟说道;“谢谢马哥,事情能这么快的解决,多亏了你,换做别人,不知要拖多久。” 马聚仁大声笑起来,震动的方伟的耳朵,都有些发麻,他赶紧把话筒,稍微拉开一点距离,说道;“马哥,明天你不要来了,我去找你,有什么事儿,咱们见面再说,好吗?” 马聚仁说道;“好吧,老弟,明天我在公司等你,你也得给我个具体时间,万一有事,我出去了,不就麻烦了吗?” 方伟考虑了一下,说道;“明天早上,最迟不超过十点,你看可以吗?” 马聚仁说道;“明天早上十点钟,就这么定了,不见不散。” 方伟放下电话,开始琢磨起来,马聚仁活动能量挺大的,大小也算个老板,从来没有找过他帮忙,看来确实遇到了困难。 第二天早晨,方伟按照老习惯,上班进厂后,先去各个车间,巡视一圈,检查设备安装情况,看到工作进度正常,他就放心了。 他从车间出来,看了一下手表,九点刚过,他给张经理打过招呼,开车直奔马聚仁的公司。 方伟把车停在楼下,乘坐电梯,来到十六楼,推开马聚仁办公室的门,屋里坐着几个人,见方伟来了,立马都走了出去。 马聚仁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说道;“老弟,你坐到沙发上,我去拿好茶叶,这可是西湖龙井,你大概没喝过吧?” 方伟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道;“马哥,国内所有的好茶,我都见过,也喝过,你可别忘了,我的丈人以前是干啥的。” 马聚仁觉得自己,说走了嘴,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弟,你不要见怪,我这人孤陋寡闻,要是不你提醒,我还真把你有个当大官的丈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方伟笑着说道;“马哥,咱们不说这些了,还是谈你的事儿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直说了吧。” 马聚仁把茶叶放进杯子里,倒上滚烫的开水,放在方伟面前的茶几上,坐在他的旁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老弟,这件事不太好办,需要找大人物,才能有办法解决。” 方伟瞅着他,说道;“马哥,事情既然是这么难办,看来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马聚仁严肃起来,认真的说道;“老弟,这事非得你办,别人还插不上手,也帮不了这个忙。” 方伟有些纳闷,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于是问道;“马哥,我又不认识当大官的,身边的朋友,都是一些普通的人,不可能帮到你,你刚才说的话,我怎么就没明白,里面的意思。” 马聚仁笑着说道;“老弟,你是帮不上我,你老婆有办法,她能帮上忙,听说她一个同学,父亲在盛京部委工作,是个高官,只要她的同学,肯说句话,我的问题就解决了。” 方伟说道;“马哥,你要办什么事,都没给我说,一下子扯又那么远,这也太离谱了吧。” 马聚仁说道;“老弟,我说出来,怕你为难,所以才绕着弯子,兜来兜去,就算是预热吧,既然你让我说,那我就说出来,我们公司想做出口生意,执照申请了好久,一直批不下来,听说上面给卡住了,找了好多人,开始他们答应的都挺好的,结果是不了了之,把我放了鸽子,也不敢找人家论理,我多方打听,有人给出了个主意,说你可以帮上忙,你媳妇大学的同学,有这个能力,所以才找到你,帮我这个忙。” 方伟说道;“马哥,你说的是小丽的同学,又不是我的同学,这得让我回去,和她说一下,还要看小丽愿意不愿意,你放心,我会尽量做工作,现在不能答应你,你得容我几天,好不好?” 马聚仁说道;“老弟,算我求你了,这件事你必须帮我,否则的话,我花了那么多钱,就打了水漂了,我们的公司,很有可能要破产。” 方伟瞅着他,停了一会儿,说道;“事情严重到这种地步,你早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早点给我说?” 马聚仁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怪我想的太简单了,不就是办个执照,不会费多大劲的,谁能想到,有这么麻烦,早知这样,我就不会投入过多的资金,冒这么大风险,走这一步险棋,我让全公司的人,放下手头上的业务,都围绕着出口生意,展开工作,联系客户,寻找供应商,结果可倒好,就因为我一个决定,原来的客户也丢了,反而连累了大家,现在后悔也晚了。” 方伟问道;“你太莽撞了,执照没批下来,你就敢把原来的业务给丢了,也太心急了吧。” 马聚仁说道;“唉,没法说,我干的这一行,竞争对手越来越多,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再干下去,也没什么利润,甚至还要赔钱,就在这种两难的情况下,才走出这一步险棋。” 方伟听到这里,哥们义气,立马爆棚,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说道;“马哥,你放心,我回去就和小丽说,她是个明白人,知道了你的困境,她不会坐视不管的,会用尽全力帮你的,小丽的同学,我也认识,他经常来咱们南岭,我让小丽给他打个电话,把你的事情给他说清楚,小丽的面子他会给的,至于能不能办成,现在还不好说。” 马聚仁站起来,瞅着方伟说道;“老弟,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放在心上,不能有半点马虎,执照一段批下来,我会有重谢的。” 方伟说道;“马哥,我既然答应你去办,就一定会尽力的,小丽和我一样,也会全力以赴的,办成了你别高兴,办不成你也别埋怨我。” 马聚仁说道;“老弟,你说的这是啥话,什么办成办不成,这模棱两可的话,你就不要说了,现在只剩下一条路,无论如何也要把执照批下来,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们公司目前十分危险,连生存都已经成了问题,给你再说明白点,就是已经走到悬崖边上,前无去路,后无后希望,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你要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帮老哥我,度过这个难关。” 方伟没想到,表面上那么风光的老板,背后竟然存在着,如此大的危机,已经到了破产的地步,是他所料未及的。 第一百零九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马聚仁把自己的公司,目前存在的问题,毫不隐瞒的和盘托出来,这就等于把公司的命运,交给了方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方伟离开马聚仁后,慢悠悠地开着车,一路在想,现在还不到中午,是去小丽单位找她,还是回家再说,又该如何去说,才能引起她足够的重视,想了好久,也没想出好办法。 他内心焦虑着,只好把车停在路边,从兜里掏出烟来,靠在后背上,点着火开始抽了起来。 烟味儿散满了车内,呛着方伟咳嗽起来,赶忙摇下车窗,新鲜空气迅速地灌进来,他感觉舒服了,脑子也清醒了。 方伟心想,既然已经答应帮朋友的忙,就不能再犹豫了,必须马上行动起来,决定立刻去她找小丽,在外面说事比较合适,回到家里,万一拌起嘴来,让岳母听到了,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他想到这里,开车来到小丽单位的楼下,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好后,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方伟下车走到传达室,管来人登记的老头,认出他来,笑着说道;“年轻人,来找你媳妇儿了,她就在上面的办公室,你上去吧。” 方伟客气地说道;“大爷,我不上去了,借用一下电话,可以吗?” 大爷说道;“电话就在那里,你用吧,不用给我打招呼。” 方伟拿起电话,打给小丽,说道;“我在楼下等你,咱俩中午吃个便饭,好不好?” 小丽说道;“你是不是闲得无聊,还有这功夫来找我,又有什么事了,电话里给我说一下?” 方伟说道;“就是吃个饭,没别的事,不要那么大惊小怪的,我不说了,也快到下班时间了,你赶紧下来吧。” 他放下电话,和大爷打过招呼,转身走到门外,观看着街道上的行人,来去匆匆,都在为生活而忙碌着,他立刻想到了蚂蚁,成群结队,且分工明确,很守规矩,也是为了食物和生存,还有繁衍后代的责任,人类也是如此的,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伤感。 方伟正在浮想联翩,小丽已经走到了身后,说道;“今天你没事儿了,专门来找我吃饭,不是这么简单吧。” 他笑着说道;“不要乱想了,咱们赶紧走吧,待会儿去晚了,连个座位都没有了。” 小丽问道;“咱们去哪儿?是去老地方,还是重新找一家馆子?” 方伟说道;“还是去老地方吧,那里的老板,咱们很熟的,也方便些,也知道我们的口味,你看如何?” 小丽说道;“好吧,咱们就去那里。” 他们两个来到饭馆,果然里面的人很多,服务员热情地迎了上来,瞅着小丽说道;“大姐,座位都满了,你们还得稍等一下,有两个客人,用餐马上就要结束,顶多也就是十几分钟,待会儿我来叫你,好吗?” 小丽说道;“好的,我俩就在附近转一圈,一会儿就过了,座位你得给我留着,别让人再占了去。” 服务员爽快的答应了,他俩转身离开,没有走几步,方伟说道;“小丽,给你说件事,一定要帮我个忙,否则的话,我没法向朋友交代。” 小丽瞅着方伟,笑着说道;“帮什么忙,你得说出来,我才知道,这得看我有没有,那个本事,能不能帮得上。” 方伟说道;“就是一句话的事,不用你手拿肩扛的,简单得很,这要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小丽说道;“既然是一句话的事儿,那你就不要问兜圈子了,直接说出来吧。” 方伟还在犹豫着,小丽看着他,说道;“方伟,你这是怎么了?我让你说,你怎么不说了,在犹豫什么?是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难开口?” 方伟说道;“我的一个朋友,你也认识的,就是下雨的那天晚上,咱们的车,前轮掉进下水道,给抬车的那位姓马的。他要做出口业务,手续一直批不下来,据说是被上面卡住了,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你能帮我这个忙,他才找到我,你能不能给曾志远,打个电话,让他想个办法,给通融一下。” 小丽想了一下,说道;“曾志远忙得很,各大城市来回跑,现在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可以打个电话,看他在不在盛京,如果在的话,我让曾志远去了解一下,看问题出在哪里,然后再我告诉你,好吗?” 方伟说道;“你现在打就电话,看曾志远在不在盛京,如果在的话,你让他抓紧时间去办,越快越好,我朋友的公司,都快撑不住了。” 小丽说道;“方伟,你也太着急了吧,想得也太简单了,我也是在求人,你明白吗?况且现在是中午,人家难道不吃饭吗?” 方伟笑着说道;“小丽,我不是着急吗,你就不要再讲究这些了,现在不适合打电话,那就下午吧,下午你一定要联系到他哦。” 小丽瞪了他一眼,说道;“好吧,下午我肯定打电话,你就不要再催我了,看你着急的样子,中午饭都不想吃了。。” 方伟看着小丽,笑着说道;“我是着急了点,你也不用发那么大的火,像你这种人,就是帮了别人的忙,也落不下好。” 小丽正要说话,服务员跑了过来,说道;“大姐,你俩快进去吧,那桌人走了,我怕有人占住位子,我赶紧出来叫你,万一被别人占了,人家是客人,我又不好撵人家走。” 服务员说完,转身快步走进饭馆,站在桌子边,胡乱的收拾着东西,等着方伟和小丽进来。 他俩坐下后,点了几个菜,不一会儿服务员就端过来,放在桌子上,说道,“大姐,大哥,菜已经上好了,要是还缺什么,你就招呼我,好吗?” 小丽笑着说道;“你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服务员走后,他俩拿着筷子,慢慢的吃起来,方伟说道;“这次点的几个菜,味道都不错,就是有点偏辣,不过挺下饭的。” 小丽说道;“这不正合你的口味,怎么还挑三拣四的,你这个人,总爱鸡蛋里面挑骨头,就是得寸进尺,别人做的再好,你也能挑出毛病来。” 方伟说道;“你是不是吃了枪药了,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也能惹你生气,看来你这个人,到更年期了。” 小丽瞅了他一眼,不想再继续斗嘴,说道;“方伟,赶紧吃饭吧,一会儿该到上班时间了,你不怕迟到,我还怕印象不好。” 方伟没再说话,低头扒拉了几口饭,又夹了几口子菜,就感觉饱了,仰起身子,靠在椅子背上,拍着肚子,瞅着小丽在细嚼慢咽,不慌不忙的吃着饭,他会心的笑了。 马聚仁十分着急,每隔一天,就打个电话,方伟也没办法,只好去催小丽,为此,两个人还闹了口角。 大约过了一个礼拜,曾志远来电话了,事情已经基本搞清楚,马聚仁的申请手续,根本就没送到部里,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方伟赶紧把这个消息,打电话告诉马聚仁,说道;“马哥,小丽的同学回话了,你申请的手续,根本就没有送上去,估计还压在南岭市,你再找找关系,想些办法,看能不能尽快送到部里。” 马聚仁半天没吱声,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说道;“老弟,该找的人我都找了,该做的工作我都做了,现在我也无能为力了,看来我的公司,没有任何希望了,只能听天由命,我谁也不找了,随他去吧。” 方伟说道;“马哥,你可不能这样,千万不要泄气,你舍得扔下,跟着你的一帮兄弟,你一个人好说,他们可咋办?” 马聚仁说道;“老弟,唉,我已经尽力了,到了这种地步,你说我能咋办?” 方伟说道;“马哥,你听我说,你一定要想开点,还要振作起来,不要让人看出,你遇到了难处。今天咱俩说的这事,你千万不能说出去,更不能让你公司里的人知道,你让我考虑一下,看能不能想出办法,来补救一下,干脆给你直说了吧,当我接到小丽的电话,就知道事情的难度增大了,当时就给她说了,利用她父亲的关系,想尽一切办法,把你申请的执照手续,尽快递上去,本来我不想给你说,听到你那些丧气话,我才提前说出来,就是不想让你失去希望,把眼光放长一点,还有人在默默的帮着你,就用两句诗来概括;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电话里传来了马聚仁,激动的声音,说道;“老弟,开始怎么不说,让我受惊了一场,我都快要崩溃了,这一惊一乍的,就像过山车一样,唉,啥也不说了,你们两口子,真是好人哪,如果我们这个难关度过去,公司也保住了,剩下的事情,就看我的了,不会让你失望的,请你转告小丽,她可是我救命恩人,将来定会回报的,当然了,这也离不开老弟你呀。” 方伟说道;“先不要说这些感谢话,等事情办成后,再说也不迟,我的心情和你一样,也是七上八下的,紧张的要命,如果真能帮到你,我也十分荣幸,谁让我俩是好朋友呢,你说对不对?” 马聚仁说道;“这话说的没错,在紧要关头,你帮了我,这是要欠你多大的人情,啥时候能还得了,可能是一辈子吧。” 方伟说道;“马哥,你不要这么说,朋友是干啥的,不就是在紧要关头,相互搀扶,互帮互助,你说对不对,我俩既然好朋友,就不存在欠不欠的,你就不要再提这些,如果老是挂在嘴边,那就有点见外了。” 马聚仁说道;“老弟,感谢的话,我再也不说了,但一定要记在心里,会给亲戚朋友们去说,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这是我的福气,也是我的命好,这一辈子活的也值了。” 方伟说道;“这就对了,能把朋友放在心里的人,不那么俗套,那才是真正的朋友,就像你和我一样。那些成天把朋友挂在嘴上,背后在捅刀子的人,真是缺了八辈子德,连畜生都不如。有用的时候他找你,没用的时候离你远远的,这种人还真不少,要是让我这些人的话,用一个在天上,一个在粪坑来比喻,是恰如其分,一点儿也不为过。” 马聚仁说道;“咱俩说了半天,都没说到正题上,弟妹办事还得去找人,这部分费用,应该由我来出,明天我就给你送过去,你交给弟妹时,顺便代我问个好。” 方伟说道;小丽不会要你的钱,你也别给我送过来,她找的都是些熟人,不需要花钱的,你留着,以后用钱的地方,是很多的,你把钱花光了,再找人去借,那可就难了。 马聚仁说道;“老弟,我多少也应该出点钱,小丽开车是要用油的,总不能让她又出力又出钱,这成什么事了,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认为我这人小气的很,人家费那么大的劲办事,一分钱都不出,那我可就在大伙面前,永远抬不起头了,今后谁还愿意和我打交道?” 方伟说道;“我俩是朋友,小丽就是你的弟妹,她跑腿帮忙,难道不应该吗?话又说回来了,谁让她是我老婆呢,小丽要是早知道,我有这么多事,整天给她找麻烦,你给我说句实话,她是不是有可能,不和我结婚?现在她也没办法,既然我们已经成家,她只能夫唱妇随,就是想后悔也晚了,你说是不是?” 马聚仁被逗乐了,他的笑声,传到方伟的耳朵里,听起来那么的悦耳,那么的舒服,像唱歌一样,当然了,与歌唱家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第一百一十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小丽为了马聚仁的事,费了好大的劲,找到有关部门,托了好多熟人,虽然才搞清了事情的原委,但效果不太理想。 小丽感觉再这样下去,这个扣无解,还是不了了之,她也没办法了,想到了母亲,只能让母亲出面,才能把问题解决掉。 她把马聚仁遇到的难处,都给母亲说了,果不其然,正如所想的那样,母亲一出马,事情很快就办了。 方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马聚仁,说道;“马哥,你申请的手续,已经递上去了,你就等着消息吧。” 马聚仁高兴地说道;“弟妹果然有本事,我得好好谢谢她,请你转告弟妹,看她最近有没有时间,我在饭店摆一桌,再找几个朋友,在一块儿热闹热闹,庆祝一下。” 方伟说道;“请客就不必了,不用再浪费了,还是把钱省下来,用到该用的地方,办一些正经事,这样比较好。” 马聚仁说道;“老弟,我想问一下,我申请的手续,到底卡在哪儿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方便说的话,你就给我说说,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方伟说道;“我没多问小丽,具体是怎么回事,也不太清楚,她唠叨了两句,大概是有人再使坏,个别办事人员,因为你的……,唉,还是不说了吧,你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样?还不够心烦的,最好是少知道点的好,不如把你的心思,用在公司的发展上,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比如公司的规划,下一步该怎么落实,这才是你要考虑的。” 马聚仁是个明白人,觉得方伟说得有道理,心里也很感激,问题既然已解决,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应该心满意足了,何必再问那么多呢。 于是他说道;“兄弟,你说得对,我啥都不说了,一门心思把公司搞好,才能对得起帮助过我的朋友。” 马聚仁专门开了个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公司全体员工,目的是扫去笼罩在,大家心头的阴霾,鼓励手下人的士气。 果然没过多久,手续批了下来,并且颁发了执照,外贸公司正式成立,转行做起了出口生意,因为前期工作,已经做好了铺垫,很快就步入了正轨,难关就这样有惊无险的,渡了过去。 马聚仁经过这次,深刻的教训,沉着冷静了许多,以前浮躁的心态,减少了不少,他热情高涨,带领他的员工,投入到工作中。 方伟经常去马聚仁的公司,看到他们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心里也很高兴,去的次数也就减少了,心想,为帮朋友的忙,他和小丽付出的心血,再多也是值得的。 有一天,方伟接到老家的来信,是开货车的老乡,到家后写来的,问他要马老板的地址,把欠他的钱,给寄过去,并表示了感谢。 他回了一封信,说钱已经还给了马老板,不要把钱寄过来,把钱送到自己父母的手上,写了几句客气话,欢迎老乡再来。 服装厂基本完工,设备已经安装完毕,新招的一百多号工人,陆陆续续地进厂,培训与调试同时进行,方伟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每天泡在车间里,和工人们一起,在劳作着,中间休息时,看着新招来的工人,他有了一种使命感,心想,能这样间接地帮助他们,也是一种满足与享受。 他在车间巡查的时候,有人跑过来,说道;“方工,张经理在找你,让你去他的办公室,有事要商量。” 方伟让来人转告张经理,他马上就过去,他在车间停留了几分钟,又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这才满意地离开,向办公楼走去。 当他推开门时,屋里坐了几个人,他仔细看过后,没有一个认识的,他有一些纳闷,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正在方伟疑惑不解时,张经理瞅着他笑了,说道;“方工,你赶快坐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方伟坐下后,心想,领导找他有什么事,身边这几个不认识的人,没有要走的意思,正在他有些疑惑不解时,张经理开口说话了。 他说道;“方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师傅。是厂家派来的技术员,帮我们调试设备的,你们互相认识一下,以后便于工作。” 方伟站起来,很客气的和他们打招呼,握过手后,说道;“你们一路辛苦了,我马上去安排一下,你们住的地方。” 张经理说道;“方工,你不用管了,我已经派人去了,咱们就有现成的两间房,专门招待客人的,很快就收拾好了。” 方伟还没坐下,就有人推门进来,和张经理说了几句话,把几位师傅领了出去,他把客人送到门外,返回到张经理办公室。 他问道;“张经理,您还有别的事吗?” 张经理笑着说道;“你着急啥,先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方伟坐下来,瞅着张经理说道;“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张经理说道;“我们厂马上就要投产了,我俩研究一下,我们招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女工,为了便于管理,我们也得改变观念,车间的领导,是让男性管理好呢,还是女性领导比较好,我们得拿出个意见来。” 方伟明白话里的意思,张经理已经想好了,这只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走个过程罢了,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张经理,我们招的工人,以女性为主,还是有同性来管比较好,领导要是有男性担任的话,别的先不说,方便不方便,就凭请例假这一点,女士怎么向男士开口,也不好意思说呀,您说是不是?” 张经理说道;“你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既然你也倾向女性,当车间领导,那就这么定了,我们的厂子今后的性别,就彻底改变了,就成了女人的天下了,很可能会乱成一锅粥的。” 方伟笑着说道;“张经理,人们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您作为一把手,还要转变管理办法,否则的话,以后就有好戏看了。” 张经理也笑了起来,他瞅着方伟,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走,不想再和我共事了,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方伟说道;“张经理,我以前早就说过,您也答应了,服装厂投产后,我可以自由选择,是留下来,还是离开。” 张经理说道;“我答应你什么了?怎么想不起来?” 方伟心想,张经理不承认,当初答应过的事,这明摆着是想反悔,他不好直白的反驳,只能婉转的说道;“张经理,您是怎么想的,我心里清楚,是不想让我走,我当初的想法,还是要坚持的,您忘了承诺,要考虑我的难处。” 张经理说道;“方工,投产你就要走,这也太早了点吧,你可别忘了,你家小丽的存折,可还抵押在银行,我们没有还清银行贷款前,存折是取不出来,如果你真要走的话,我也拦不住你,最好是等到还清贷款后,你再走也不迟,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也是提醒你一下,走与留是你自己的事,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的考虑吧一下。” 张经理的话一出,方伟有些为难,也有些生气,但还要压住火,不便发作,小丽的存折,是他一块心病,他不得不考虑,到底该怎么办,这得好好考虑一下。 他想到这里,认真的说道;“张经理,当初建厂遇到了困难,我诚心诚意地帮了您,怎么能拿小丽的存折,作为理由,来留下我,这让我有点不舒服。” 张经理觉得方伟生气了,他笑着说道;“方工,我刚才说的话,并没有恶意,你千万别想歪了,我俩共事多年,相互信任,关系又不错,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不让你走,想把你留下来,我的表达,在语言上有问题,但也是好意,这一点你要明白。” 张经理这么一解释,方伟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太较真了,一时没想明白,误解了话里的意思,造成了一些误会,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张经理看他不说话,于是笑着说道;“你平时挺大度的,怎么会突然小心眼儿了,什么事能让你如此着迷,连我这个老朋友都不要了。” 方伟尴尬地笑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几分钟,他才开口说道;“张经理,刚才我说的话,有点过激了,您不要往心里去,我毕竟年轻,考虑问题不周全,难免言语上,有不到之处,说话有不对的地方,还要请您原谅。” 张经理笑着说道;“你的脾气,我是了解的,有时太较真了,过于冲动,说话有失偏颇,但用意还是好的,我是不会在意的,即便你说过不一些头话,那又怎样,那也是好意,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更没有离开原则,我作为你的领导,心胸不会那么窄的,谈不上怪不怪你。” 方伟说道;“张经理,您不怪我就好,我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再干一段时间可以,一年以后,我就要离开,您再不能拦我了,好不好啊?” 张经理问道;“方工,你想回老家的想法,和小丽商量过没有?你岳母同意不同意?” 方伟说道;“我时常旁敲侧击,小丽早就明白了,她也理解我,她母亲和两个姐姐,同意不同意,我不是很清楚,估计她们是不会反对的。” 张经理说道;“方工,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再说什么了,你能对得起朋友,我就要对得起你,我有一个想法,给你说出来,你看如何,厂子投产后,一旦运营正常,我就把厂房连带设备,全部抵押给银行,尽快把小丽的存折,从银行置换出来,好让你放心,小丽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方伟说道;“张经理,您的心情我理解,也不用那么着急,等生产销售达到平衡后,再过一段时间,确实稳定下来,再考虑这件事也不迟。” 张经理说道;“你们担了那么大的风险,帮了我的忙,还要让你和小丽,跟着担惊受怕,我只顾自己,不考虑你们的感受,我还是人吗?再说了,我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说了。” 方伟说道;“张经理,我不说了,就按照您的意思办,这样既能摆脱您思想上的压力,又能促进厂里的工作,确实是个好事。” 张经理说道;“厂子倒没什么,关键是考虑,你和小丽的压力,我于心不忍,不得做出这样的选择,你说的也对,这是件好事,既能促进工作,又能让我摆脱压力,何乐而不为呢。” 方伟说道;“确实如此,小丽存折上的钱,可不是个小数,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别看我表面,像个没事人似的,其实压力还是挺大的,也后悔过,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有些欠妥,存折万一拿不回来,先别说如何向她交代,连我都饶不了自己。” 张经理说道;“你说的是实话,这事儿不管放到谁身上,都会有这种想法,要不我能整天给别人说,像你和小丽这种好心人,在当今这个纷乱复杂的社会,拿出那么多钱来帮助别人,是很少有的,或者说干脆就没有,一点儿也不过分。” 方伟笑着,带有自夸的说道;“张经理,您这话说的,有点言过其实,我认为好人还是多的,能不能做到,像我干的这件事,或许有,或许没有,那就不太好说了。” 张经理说道;“给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是不想在南岭待了,还是要回老家,具体要去哪里?或者有别的想法?” 方伟说道;“张经理,我来南岭时,就已经想好了,如果能挣到钱的话,就回老家,通过这几年的努力,现在基本上实现了,南岭这里再好,也不是像我这样的人,久待的地方,我们这些怀揣梦想的人,就像天上的浮云,水中的浮萍,只是个匆匆的过客而已,除了繁华之外,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地方,要不是娶了小丽,又有了孩子,还有她母亲,以及她两个姐姐,在牵绊着,使我裹足不前,我前两年前,就已经回去了。” 张经理说道;“你年纪轻轻的,就能把人情冷暖,世道的艰辛与冷暖,看得如此透彻。家乡才是自己的根,也是灵魂的归宿,我佩服的很,你既然已经有了想法,没人会干预你的,我支持你,那就按照你的意愿,大胆地去做吧。” 方伟说道;“谢谢张经理,您能理解我,使我感深感欣慰,更坚定了我的决心,我对家乡的情节与思念,绝非泛泛而谈,像游历已久的人儿,拖着疲惫的身体,恨不得马上飞回去,去亲吻生我养我的土地,再说了,我父母的年纪,已经年过六旬,奔七十的人了,身体又不好,要是还留恋这里,不回去陪他们,恐怕就没机会了,一旦老人过世了,家也就没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张经理感慨的说道;“你父母能有你这好儿子,是他二老的福气,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孩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方伟说道;“张经理,你儿子我见过,他还是不错的,人还是挺好的,对你也很孝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啊?” 张经理说道;“你是不了解的,现在的年轻人,心里肯定有父母,毕竟是把他们养大的,但在实际生活中,就变样了,他只图自己高兴,小时候成天不着家,长大后又取妻生子,把分门别户,宁可租房子,也要另过,从来不顾及我们,老两口的感受,我们想见孙子,也是不容易的,我让他们小两口,常回家看看,他根本听不进去,还嫌我唠叨,你说说,这种儿子谁能受得了,我算是白养活了,我说他是个白眼狼,这也是一句气话。” 方伟觉得张经理,越说越带气,他也就不好再复合了,继续往下说下去,会影响谈话的意义,他想了想,得要赶紧离开,于是说道;“张经理,你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张经理说道;“好吧,我没别的事,你有事的话,我就不留你了,那你就走吧,也不送了。” 方伟离开后,去了调试设备师傅住的地方,问候了一番,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后又去了车间,检查工作进度,这才是他心安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一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人就是这样,越想的事儿越多,时间过得就越慢,方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只能耐心地等待着。 服装厂投产以后,随着生产销售逐步正常,离方伟的计划更近了一步,他的压力自然减少了,也轻松了起来,心情也愉快了许多。 他恢复了锻炼,每天晚上独自一个人出去,开车来到郊区,寻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开始练起了拳脚。 方伟剧烈活动了一会儿,头上的汗珠,渐渐冒了出来,他觉得有些累了,拿起放在地上的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在附近找了一块,浓密的草地,便坐下来休息。 他感觉有点口渴,来到车跟前,打开车门,前前后后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保温杯,这时才想起,出门时忘带了。 他又回到草地,坐下来朝周围看着,树林里一片寂静,只有虫儿的鸣叫声,还有偶尔掉落的叶子。 此时的方伟的心境,像夜晚一样的宁静,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着挂在树梢上的月亮,在风中来回摇摆,那柔和的淡黄色月光,透过树木枝杈的空隙,就像金子一样,散落在地上。 他想起这几年,在南岭的打拼,是多么的艰辛与不易,小丽犹如月亮一样,温柔而体贴地伴随在左右,他是不会走到今天的。 方伟虽不算成功,但自己努力了,他帮助过别人,虽然不求回报,守住了做人的底线,但交到了知心朋友。 他想了许久,还有点沾沾自喜,不由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虽然不大,在宁静的林子里,却传得很远。 方伟的笑声刚落,就听到不远处,匆匆的脚步声,同时也传来了,急促的说话声,好像有女人在小声尖叫,他立马站了起来,顺着声音寻过去。 当他快要走近时,前面站着一男一女,好像是一对恋人,那个男的紧张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方伟笑着问道;“你俩别紧张,刚才我听到说话的声音,有点不正常,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急忙赶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那一对儿恋人,上下不停地打量着方伟,特别是那个女的,眼神里流露出惊恐,紧紧的抱着那个男的,一直不松手,还有点哆嗦。 方伟说道;“你俩胆子不小,这里几乎没人,这可是郊区,很少有人来,这么晚了,就不怕遇到坏人。” 那个男的说道;“师傅,你一个人都不怕,我们两个人还怕什么,哪来的那么多坏人,即便是遇到了,我也有办法对付。” 方伟笑着说道;“你们不怕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你俩赶快回去吧。” 那个男的问道;“师傅,刚才就在你来的方向,传来了笑声,挺瘆人的,我还以为是遇到了**,是不是你笑的?” 方伟说道;“这片林子里又没人,除了我还能是谁?把你们吓到了,我向你俩表示歉意。” 方伟解释过后,那个女孩子这才松,开抱着同伴的手,说道;“师傅,我俩刚到这里,还没说几句话,林子里却传出笑声,可把我吓坏了,现在我的小心脏,都还在砰砰砰地跳着。” 方伟去观察的她俩,两个人的年龄都不大,从穿的衣服来看,好像都还在上学,顶多也就是高中生。 他关心地说道;“你俩是步行来的,还是骑自行车,住得离这远不远?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们一下?” 男孩子说道;“谢谢师傅,我俩是骑车来的,住的离这儿不算太远,骑车一会儿就到家了。” 方伟严肃地说道;“你们今后不要来这里了,这个地方很偏僻,你俩的年龄也不大,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该如何向父母交代?” 他俩犹豫了一下,扶起靠在树上的自行车,推着走了几步,跨上去骑着走了,方伟有点不放心,开车跟在后头,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他才加大油门,向市区驶去。 方伟想起那两张娃娃脸,小小的年纪好,不好好的上学,竟然谈起恋爱来,真是不可思议,不由地笑了起来。 他心想,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好管教,家长不知道情况,学校也管不了,照这样下去,这一代人,那还得了。 方伟开车路过,一家KTV,里面灯光闪烁,嘈杂的音乐,声音很大,都传到了车里,他不由得停下来,透过车窗望去,里面男男女女的,疯狂地跳着舞,大都是年轻人。 他自言自语道;“当今这个社会,有些人在辛勤地劳作,而有些人,却在另寻他径,麻醉自己,或者醉生梦死,同样都是年轻人,却有着不同的,对待生活的态度,这是多么矛盾又可悲的事。” 方伟知道自己的弱点,容易感情用事,也有点多愁善感,这与他在成长的关键时期,受到的教育,以及所看的书籍,有很大的关系,他也想努力的适应,当下的社会,可是世界观已经形成,是很难改变的,况且也没有改变的迫切要求。 他想从善入流,用自己的行动,去影响别人,这种想法很幼稚,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也许是他太渺小了,就像一粒灰尘,虽然漂浮在空中,人们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方伟时常告诫自己,他所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实存在的,对人或者对事,不要那么较真,现实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这就是人类走向文明,所必须经历的阵痛而已。 服装厂的形势越来越好,全厂上下职工,工作热情高涨,尤其是张经理,整天乐呵呵的,已改过去的严肃面孔,现在逢人就笑。 这一天,张经理推开方伟办公室的门,笑着说道;“方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银行行长谈过几次,他原则上同意,我们用厂子做抵押,就剩下最后一关,银行需要来考察,大概是信贷部主任牵头,审核我们厂的资产,只要走完这一步,贷款基本上就没问题了,我已经让财务部门,提前准备好资料,过两天银行的人就要来,小丽的存折,很快就可以拿出来,我提前给你说一下,先让你高兴高兴。” 方伟说道;“张经理,谢谢您,提前告诉我这事儿,您说话真算数,比预想的时间还提前了,这么快就能办出贷款来,我当然高兴了,我回去后,把这个消息告诉小丽,让她也高兴高兴。” 张经理说道;“方工,你说的这些话,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不像是我们欠了,你和小丽的情,反倒是你俩欠了我们什么,存折还给你们,这是我这个董事长,必须要做的事,应该重谢你和小丽才对,拿出股份给你俩,也不过分,你可倒好,不仅不接受我们的馈赠,反而感谢起我们了,哪有这个道理,更没有这个规矩。” 方伟笑着说道;“张经理,能这么快就能从银行贷出款来,并能置换储存折,这是多大的喜事。当然了,这和我们厂的发展势头强劲有关,更重要的是,与您的领导是分不开,我高兴的原因不止这个,从我们一个厂,联想到南岭乃至全国,还有我的老家,都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说明改革开放,已经深入人心,各行各业,欣欣向荣,形势一片大好,我能不高兴吗?” 张经理说道;“你说得很好,看得也挺远,眼光也不错,我们厂子的势头,照这样一直发展下去,我就可以放心的退休了,回家去养老了,抱抱孙子,养养花,修身养性,也是很惬意的。” 方伟笑着说道;“张经理,说句不该说的话,您也别介意,您就是个工作狂,是闲不住的,单从精神层面来讲,一旦闲下来,心里一定是空落落的,衰老的也很快,这是我从退休的老人,那里听来的,我说的这些话,肯定很刺耳,还要请您原谅,我的直率。” 张经理说道;“确实是这样,我以前的老领导,退休前,他的身体是很棒的,退休后,没过几年,不仅身体彻底垮了,就连脑子也不那么灵活了,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连我都不认识了,可能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儿女们也跟着受罪,送到养老院吧,又怕邻居们议论,儿子找过一次养老院,他把父亲的情况介绍过后,人家听说患了老年痴呆症,立马就拒绝了,后来儿女们,专门雇了一个人,寸步不离地伺候着。” 方伟说道;“张经理,您也要有个思想准备,千万不要走到那一步的,如何安排退休后的生活,现在就要考虑了,我有个建议,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您和阿姨可以去旅游,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也可以选一个清静的地方,租一间房子,短期生活一段时间,如果住腻了,就另换个地方,可以去国外转转,周游世界,也是不错的选择。” 张经理说道;“这个办法不错,我考虑一下,我这个人,爱好也是挺多的,比如喜欢到处旅游,我过去认为,人这一辈子,除了工作之外,就是把孩子养大,没有其他的乐趣,现在年龄也大了,我也想开了,又没有了负担,如何好好的度过晚年,就摆上了日程。” 方伟笑着说道;“张经理,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我俩见面,总是爱谈您退休的事,同时也夹杂着家乡的事,您不觉得有点儿奇怪吗?” 张经理说道;“明面上是谈我退休的事,实际上是在诉说,对自己的家乡思念,往白里说,你想念老家的父母了,我说的对不对?” 方伟的心思,被张经理猜中了,他淡淡的一笑,没有在说话,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过了大概一个月左右,服装厂的贷款,批了下来,抵押在银行的存折,自然就取了回来。 方伟把与服装厂签的协议,交给了财务室,他去掉了心病,和厂子之间的关系,也就恢复正常了。 最近一段时间,方伟闲了下来,又赶上了国庆假期,他的心思又活泛起来,琢磨着办一场聚会,把在南岭的朋友,以及关系好的老乡都请来,他有这种想法,已有好长时间了。 他回到家,在吃饭的过程中,他把自己的想法,给小丽说了说了,想征求一下意见,也想让她出个主意。 小丽说道;“方伟,你这个想法不错,我是很赞成的,不在南岭的人,你看请不请他们?” 方伟说道;“太远的就算了吧,还是以在南岭的人为主,你看好不好?” 小丽笑着说道;“方伟,我提醒你一下,有两个人,你是必须要请的,人家帮过你们那么大的忙,你能把他俩给忘了,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方伟如梦初醒,拍了一下饭桌,说道;“我也是糊涂了,怎么把王梅和王建国给忘了,你要是不提醒的话,差点让我犯了个大错。” 小丽说道;“亏你还知道错了,有件事我隐藏在心里,一直没有给你说过,现在我要说出来,王建国帮你那一次,你知道不知道,钱是从哪儿来的?” 方伟有些不解,瞅着小丽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笔钱不是王建国公司的吗?难道是借别人的?” 小丽说道;“你们向王建国借钱,王梅起了一定的作用,那么一大笔钱,你已经开口了,王建国想办法,也要给你凑齐,当时王建国的公司,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你们催得又急,就是向别人借,都来不及了,为了不让你失望,他只好从银行贷款,来满足你们的要求,这是多好的两个人,事后王梅在电话里给我说的,她不让我告诉你,我也不能食言,只能瞒着,这些事你没想到吧,王梅和王建国,为你们付出这么多,甚至把身家性命都压上了,你竟然能把他俩给忘了,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儿,我问你,你的良心去哪了?” 方伟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丽,你批评对,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平时在你面前,不愿意提起他们,是有原因的,就是……。” 他说了半截儿,没有再往下说,这下小丽着急了,大声说道;“方伟,说半截留半截话,这是什么意思?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否则,我和你过不去。” 方伟笑着说道;“我不往下说,你还不明白吗,就是想给你留个面子,你还要明知故问,既然你让我说,那我就说了,你不用生气,没有说出的半截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在你面前不愿意提起王梅,怕你胡思乱想,说的再清楚一点,就是怕你吃醋,也是为我俩好,我的话说完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小丽红着脸,两眼瞪着说道;“方伟,我现在才才明白,你的心思够缜密的,鬼心眼子也挺多的,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和王梅关系好,这我是知道的,开始我是有点不放心,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真的没想到,我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不理解我,真让人伤心。” 方伟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说了不该说的话,犯了个大错,后悔也来不及了,也不想继续争辩下去,觉得还是离开餐桌好,他匆匆吃过饭,起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 飘向南方的浮萍 - 南边的山 春天来了,大地复苏,勤劳的人们,神清气爽,处处莺歌燕舞,生机勃勃,秧苗沐浴在阳光里,茁壮又快速地生长着。 柔和而温暖的春风,徐徐而来,绿了巍峨的大山,绿了广阔的平原,也绿了祖国的角角落落。 中国犹如一个苏醒了的巨人,甩掉了愚昧与落后,站上世界的前台,敞开五千年文明的胸怀,接纳着各种不同文化,彰显出中华民族的智慧与自信,赢得了世界人民的尊重。 南方的春天,依然美丽如故,艳云高照,晴空万里,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几只小鸟,落在方伟窗前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还在蒙头大睡的方伟,被鸟儿的叫声给唤醒了,他费力地张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了一下放在床头的手表,时针刚过六点一刻。 他很不情愿地坐了起来,瞅着身边空荡荡的被子,小丽和儿子早已起床,她可能领着孩子,出去玩儿了。 方伟早在一个月前,就辞去了服装厂的工作,集中精力安排朋友的聚会,最近这几天,他登门拜访了,在南岭的几个朋友,并说明了来意。 朋友们听说,要举办一次聚会,地点就定在周老板的饭店,都很高兴,有钱的要出钱,有力的要出力,都被他拒绝了。 尤其是周老板,聚会在要在他的饭店举行,更是兴奋得不得了,聚餐所有的花销,包括烟酒茶在内,不需要任何人负担,都由他来出。 方伟的建议,得到大家的拥护,没有一个人反对,这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特别是高前途,表现得最为积极,尤为活跃的是马聚仁,自告奋勇,跑前跑后,要和他一块儿张罗。 他慎重地考虑了两天,婉言谢绝了高前途和马聚仁,因为他俩各自有自己的事,都忙得很,事情也比较多,不能因为聚会,而影响他们的生意,最后选中了,开饭店的老乡——周老板。 他在邀请王梅和王建国时,显得特别慎重,还专门和小丽商量过,两人分头行动,他联系王建国,而小丽则联系王梅,这样显得对他们的尊重。 聚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的心情,也随着越来越激动,有时晚上都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觉得睡在旁边的小丽,都有些不耐烦了。 她干脆坐了起来,说道;“方伟,你是怎么搞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方伟说道;“小丽,你先别生气,我问你一句话,我来南岭这么多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小丽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这我哪里知道,这要问你自己。” 方伟笑着说道;“小丽,我打扰了你睡觉,你别不高兴,我最近想了好多,把这几年来的经历,归纳起来,还是挺欣慰的,一是娶到了你,二是交到了知心朋友,这就是我的两大收获,我一直在想,人来到这世上,图的是什么,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不奢望家财万贯,只要有了你和朋友,就足够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活。” 小丽被他的话感动了,睡意全无,瞅着睡在身边的丈夫,把头枕在他的胸脯上,听着心跳声,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着,温柔地瞅着方伟,她此刻仿佛被融化了,感到无比的幸福与满足。 ………… 郁郁葱葱的梧桐山,凉爽又美丽,空气也新鲜,别有一番洞天,真是个避暑纳凉的好地方,它将要迎来新的客人。 王梅和王建国,接到方伟夫妇电话的邀请,爽快地答应了,并且提前来到南岭,方伟两口子,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方伟安排好宾馆,说道;“王建国,离聚会还有两天时间,我可以陪你们出去逛逛,看看南岭的风景,和温江有什么区别?” 王建国说道;“南岭和温江能有什么区别,只是城市大小,发展速度快慢而已,我去过好多地方,感觉哪里都是一样的。” 王梅说道;“王建国,方哥陪你去逛,你反倒不乐意了,这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吗?” 小丽说道;“王梅,男人的事,咱们就不用操心了,还是说说你吧,我问你,怎么没带孩子来?” 王梅说道;“小丽姐,我想带孩子来,爷爷奶奶不愿意,说是路程太远,怕孙子受罪,我也没办法,又不能反驳,只好妥协了。” 小丽说道;“我不想让夫妇住宾馆,你就是不同意,我再说一次,你们还是住在我家比较好,我有几个空房间,专门预备亲戚朋友留宿的,什么都是现成的,又不用收拾,就可以住,你看怎么样?” 王梅瞅着王建国,说道;“建国,小丽姐的话,听见了没有,你说句话,同意还是不同意?” 王建国笑着说道;“小丽姐,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们已经住在宾馆了,挪来挪去的,我感觉有点不太好,还是不去你家了,免得打扰伯母她老人家,还要请你谅解。” 方伟说道;“小丽,王建国又不是外人,你不要这样喋喋不休的唠叨,让来让去的,反倒让人感觉到有些生疏,你就不要再强求了,他们住宾馆也好,可以免受别人打扰,睡个懒觉,起床早点晚点,也没什么,比住在我们家,要方便多了,就随他们的意吧。” 王建国说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我这次是带车过来的,是想在你们这儿多住几天,没有个交通工具,来来去去的,也不方便,我俩坐飞机过来,司机开车随后就到。” 方伟说道;“估计他很快就要到了,我马上去再开一间房,司机开车也够辛苦的,提早把房间准备好,人家到了也好休息。” 建国说道;“老兄,这种小事儿,你不要操心了,我会安排好的,你放心吧。” 方伟说道;“好吧,那我就不管了,饭总是要吃的,我已经定好了饭店,咱们现在就过去。” 他们几个刚下楼,高前途就打来了电话,说道;“方哥,你们怎么还不来,现在到哪儿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我去接你们?” 方伟说道;“你不要过来了,我们已经下楼,正在往宾馆外面走,马上就去开车,很快就到了。” 王建国和王梅的到来,接风宴安排得很丰盛,远道而来的朋友相见,自然是不亦乐乎,也就没了顾忌,推杯换盏,最后都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一早,方伟给宾馆打去电话,服务台转接到王建国房间,电话铃响了好一阵子,才有人拿起电话。 他听见王梅问道;“谁呀?这么早来电话。” 方伟笑着说道;“王梅,我是方伟,你们怎么还在睡觉,也不看现在是几点了,昨天说好的,今早去梧桐山,你俩是不是给忘了?赶快起床吧,我让司机马上去接你们。” 王梅说道;“方哥,不要让司机过来了,我们的车,昨晚就到了,要不你们几家先走,我认得去梧桐山的路,我俩洗把脸,用不了几分钟,很快就能撵上你们。” 方伟放下电话,来到约好的地方,把车停在路边儿,等了没有多长时间,高前途和小刘就到了,几辆车一起上路,向梧桐山开去。 他们来到梧桐山下,慢慢地停了下来,方伟打开车门,小丽从车上下来,他向山上望去,情不自禁地说道;“几年没来了,梧桐山的景色更美了” 小丽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回答道;“是啊,梧桐山真美,简直美如诗画,令人陶醉。” 高前途牵着李倩倩的手,抱着刚会走路的孩子,走到方伟和小丽的面前,说道;“大哥,嫂子,你们怎么没带孩子来?。” 方伟说道;“孩子由他姥姥带着,我怕儿子来了,到处乱跑,他那两只小腿儿,蹦哒的挺快的,我也追不上他,万一出磕破了点皮,那麻烦就大了,小丽的母亲,是不会饶过我们的。” 高前途正想回话,突然听见有人在喊,他转过头看见,小刘已经走过来,瞅着方伟说道;“老乡,说的好好的,我们几家人来,怎么才来了三家,王建国他们去哪儿了?怎么还没有来?” 方伟说道;“你先别问这些,你怎么是一个人来了,你媳妇儿孩子为什么不来?难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你给我说说。” 小刘说道;“她娘家来人了,昨晚后半夜才到的,要在家里陪他们,她今天不能来了,让我转告你们,并表示歉意。” 高前途问道;“方哥,王建国怎么还没到?是不是不太熟悉,来这里的路,可能是走错了吧?” 方伟看了一下手表,说道;“王梅知道这条路,他们不会走错的,你不要着急,再等等看,可能马上就到了。” 方伟说是那么说,心里也有些担心,便拨通了电话,说道;“王梅,你们在哪?怎么还没来?路上没出什么事儿吧?” 电话那头的王梅,说道;“已经到了,我看见你们了。” 方伟放下手机,朝来的路上望去,也就是一两分钟的功夫,一辆高级轿车开过来,停在他们的面前,王梅和王建国,从车上下来,走到几个人面前,说道;“大哥,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来的路上,有一辆车抛锚了,正好堵在路中间,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方伟说道;“我给你们打电话,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担心司机走错了路,你们既然已经到了,我也就放心了。” 几家人早已熟悉,也就少了一些客气,这次相约在梧桐山下,别有一番情趣,就像久别的亲人。 王梅和小丽亲热的很,像一对亲姐妹,两人搂抱在一起,王梅一口一个嫂子,叫的小丽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受用,简直是心花怒放。 一行人向山上走去,来到半山腰,已是大汗淋漓,累的也够呛,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几家人坐下来,遥望着远方的山峦与大海,兴致勃勃地说笑着,评论着。 方伟俯在小丽的耳边,低声说道;“小丽,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来,是你我两个人,那时还是单身,几年过去,我们又回来了,这次来的是一群人,是一大家子,这种感觉就是不一样,我们几个人,虽然姓氏有所不同,但感情却胜似兄弟姐妹,而且还有了下一代,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激动。” 小丽笑着说道;“是啊,你说的对,我们几家人,相处的这么好,我从中悟出一个道理,只要你真心付出,别人是忘不了的,会感恩的,也会诚心对你的,感情上加倍的回报,也是很自然的,这就是人们,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 方伟说道;“我们这几家人,早已是异性兄弟,明天的聚会,一定是很热闹的,要好好庆祝一下,” 小丽说道;“你能有这几位好兄弟,实为不易,也是上天赐予的,要好好的珍惜这份情谊,聚会不仅是一种形式,更主要的是感情,再一次凝聚,庆祝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我联想到,与我们相反的人,过于斤斤计较,一辈子也遇不到,一个知心朋友,可怜兮兮的活着,没有有同甘共苦的知己,那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方伟望牛往山顶,站起来说道;“我们休息的差不多了,也缓过劲了,大家继续往上走吧。” 几家人好不容易的爬上山顶,气喘吁吁的坐在,林间空地上,仰望着天空,太阳就像圆圆的娃娃脸,羞涩地藏在云朵里,时儿露出来,微笑的看着他们,那柔和不太刺眼的阳光,照耀着翠绿的山川,树木随风来回摇摆,叶子泛出金子般的亮光,犹如江河湖海,上下起伏的艳艳波浪。 几家人围在一起,兴高采烈的谈论着,顺着方伟手指的方向,蔚蓝色的大海,漂浮着游轮,将要载着远行的人们,驶离岸边,向梦想的地方驶去。 方伟他们望着远方,谁也没有说话,沉浸在对未来,充满激情的遐想里,仿佛海的那边,有人在召唤,那才是心灵归宿的地方。 一阵凉爽的风吹来,带着果实的香气,拂过他们的脸颊,好像是在传达信息——辛勤劳作的人们,播下去的种子,经过汗水的浇灌,现在已经颗粒饱满,到了收获季节…………。 本书已完结于2003年5月31日。 谢谢有心人的阅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