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晨的熙勒城蒙在一层淡淡的雾中,天还没有大亮,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只有少数买早点的小贩早早的出了摊子,等待顾客的光临。 而在街边上的小贩中有一个最突出,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穿着浅蓝色的短衣,半长的头发用浅蓝色的发带束起,柔顺的头发顺着少年的动作一动一动的好像兔子的尾巴。脸上的皮肤光洁的白皙,怕是连富贵人家的大小姐都会自愧不如。下巴尖尖可是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眼睛大而亮,有着漂亮的双眼皮,笑起来眼睛里有水润润的讨喜的神采。和旁边的小贩打招呼说笑时,脸上会露出浅浅的酒窝。 蓝衣少年人如其名姓包名芷,职业是个小厨子。 包芷并不是熙勒城人,前些日子家里遭了水灾,便打算和父亲逃荒到熙勒城,可就在快到城里时,他和父亲两人走散了。也不知现在父亲是还在路上,还是已经到了城里,也正在寻他。好在到了城中的时候,一家住户见他可怜就暂时收留了他。 包芷身上还有些散碎银子,又向这家人借了一点钱,置办了一个摊位不大的小摊子,每天早上来街上买早点晚上到夜市买小吃,因为高超的手艺包芷很快还了借人家的钱,现在每天出摊还能有一些剩余来维持生计。剩下的时间包芷除了准备早点的食材走街串巷的寻找父亲。可是无奈半个月下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想到还不知去向的父亲,包芷深深地叹了口气。 包芷的早餐摊上并没有太多的种类,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他发挥自己的厨艺。只有简单的三鲜馅的小混沌,拌上麻酱辣椒油和辣肉丁的热拌面,细滑香气四溢的牛肉米粉,还有三鲜馅牛肉馅猪肉馅的小馅饼。但只是这几样就让包芷的生意好的很。 渐渐地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开始有人光顾包芷的早点摊。包芷忙碌的早晨也开始了。 今天早上包芷感觉街上的人出奇的多,平时繁华拥挤的熙勒城如今更是热闹非凡。连带着光顾包芷的早餐小摊的人也多了许多,包芷看着钱袋里越来越多的铜板心情好了起来,有钱总是好事。 包芷的小愿望就是能和父亲在熙勒城拥有一家自己的小饭馆,店面不用太大,能维持生计就好。 看着越来越密的人流,包芷感觉到奇怪,便问旁边炸油炸糕的李婶:“李婶,为什么今天街上来了这么多人啊?” 李婶的摊位就在包芷的早餐摊旁边,卖的是油炸糕。李婶知道包芷的身世觉得他十分可怜,再一个可爱乖巧的孩子谁都是喜欢的,于是对包芷的态度异常的好。 “今天啊,据说是刚刚平西北的虞将军从边疆回来了,所以大伙啊都等着看将军呢。 “这样啊……”包芷也有些好奇,据说这将军是元帅的独子,当今圣上的儿时玩伴,智勇双全年轻有为,相貌也英武不凡,不知被皇城中多少少女倾慕。 大概到了辰时,从远处跑来了一大队佩刀的官兵,整齐划一的把街道上的人群清理到道路两边去。包芷这时候已经把早餐摊上的东西收拾好了,在人群里一起等着传说中的将军大人。 虞钺将军其实昨天夜里就已经到了城门外,但接到圣旨白天时候再进城。一来鼓士气震国威,二来让三军将士也得到凯旋归来受人尊敬的荣誉。于是一早整个军队整装待发,辰时准时进城 包芷看到的从宏伟的东城门一匹雪白色的战马跑进,骑在战马身上的将军着黑色的铠甲,外罩黑色绣金蟒披风,身姿笔直挺拔犹如出鞘的剑,带着浑然天成的稳重和肃杀。将军的脸包芷只是隐约看到,不过直觉让包芷觉得将军应该长的是很好看的。 虞钺将军的身后跟着三千先锋营将士,个个盔甲整齐,锐利非常。从东门到主街笔直的一条大道上都是老百姓欢呼的声音,凯旋而归的年轻将军,怎样都是让人振奋沸腾的。 等到虞钺将军从主街到皇宫宫门下,人群才缓缓散去。 包芷一边拉着早点摊子的东西向住处走一边想,将军原来这么年轻啊,真威风。 第2章 回到住处,包芷先回去给自己准备吃的,忙了一早上给别人做早点他自己可还一口饭没吃呢。 包芷是个厨子,同样也是一个正宗的吃货。 吃对于他来说是至关重要。他一直都认为做饭是值得用心的事情,是一份修行,而吃就是用心之后的享受。所以他对于吃绝对不会亏待自己。不管食材如何简陋,都会用心做出自己的菜。包芷一直认为,做出珍馐美味不仅要好的食材好的手艺,更需要的是厨子在菜品里融入的心意。 如果在哪里吃到了好吃的东西或者研究出了新的菜品,那必然会高兴好久。如果吃到了不好吃的东西那就会小小的郁闷了,毕竟吃货非常注重每一餐的质量。 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给灶台点火,打算给自己做一碗牛肉面吃。 把事先准备好的牛肉汤放到火上煮沸,然后取出面团抻出粗细适中的面条放入锅中。然后用葱、姜、八角、蒜瓣放油炒香,加入牛肉丁爆炒,放入两勺辣椒面,半勺花椒面,半勺芝麻放入盐。做出香辣扑鼻的牛肉酱,浇到用面条上,色香味俱全。 包芷美滋滋的着白色的大瓷碗坐在门槛儿上吃了起来,幸福感由胃而生。 吃完早饭就要开始出门找父亲,和房东大婶打好招呼之后,包芷出门。 其实熙勒城很大,想找一个人并不容易,所以花了这么长时间包芷也没有气馁。 可是无奈到了黄昏时也没有一点收获,丧气的叹了一口气,准备往回家走。 眼看到了晚上就到了摆摊的时间,回家简单的下了碗面垫了一下肚子,包芷就又推着白天的小车去夜市摆摊。 熙勒城应该算是当世最繁华的的城市了,到了夜晚热闹非凡。卖小吃的卖小玩物的街边耍杂耍的多的数不胜数。街边酒楼店铺灯火通明街上行人人来人往一派歌舞升平。 包芷的小车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晚上买的东西和早餐没什么区别,不过多了一样包芷事先在家用现在满街盛开的槐花和面粉加糖蒸的面蒸槐花。夏天天气湿热食物容易变质,包芷的面蒸槐花不过蒸了二十个而已,一文钱两个。 刚从老家到熙勒城的时候,还是小孩子心性的包芷对这些新奇的热闹的玩应充满着好奇。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吸引他的了,闲来无事的包芷坐在小车旁边的石阶上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出神。 可是忽然,包芷的眼前就出现一张脸,这张脸上沾满了泥巴和灰尘黑乎乎的,突然出现正经下了包芷一跳。 这张黑乎乎的大脸先裂开嘴露着一排整齐的白牙对着包芷一笑,然后道:“小兄弟,我闻着你这味道挺香,嘿嘿……勾的我馋虫都出来了……”这人脸上虽然不干净,但是一双眼睛却亮的出奇再加上现在眼睛里有着刻意讨好的神采,让人产生亲近之意。 包芷想这人大概也是逃荒来的吧,所以默默的站起身从小车上的笼屉里拿出一个面蒸槐花给他。 那人把脏乎乎的手往同样不干净的衣服上狠狠的蹭了几下之后,乐呵呵的结过槐花糕狠狠地咬了一口。 咬到嘴里乐呵呵的嚼了嚼之后,眼睛里瞬间冒出兴奋的神采。然后在不出几秒狼吞虎咽的把手里剩下的面蒸槐花糕吞到肚子里。 “呜……太好吃了!”刚咽下最后一口的人迫不及待的发表言论赞叹道。 包芷的面蒸槐花做法其实很简单。用槐花和面粉加上糖和盐还有一点胡椒粉,然后上笼屉蒸到火候正好的时候出锅,吃起来松软咸香让人很有食欲。 见那人吃的还不满足,包芷就把笼屉里唯一剩下的面蒸槐花给了眼前的人,又是几秒钟一个白白胖胖的面蒸槐花就又落到那人的肚子里。吃完之后就不停的抿嘴,然后星星眼的看着包芷。 包芷想这人大概有几天没吃饭了吧,真可怜。所以包芷起身从小车的抽屉里拿出一份热拌面打算煮给他吃。这人看出包芷今天有意让他在这吃饱,于是更加高兴,笑嘻嘻的跟在包芷身后道:“那个,小兄弟你每天晚上都在这出摊啊?”“嗯。”包芷淡淡的应了一声。“小兄弟年纪轻轻手艺真好啊,刚才那个白乎乎的馒头我从来没吃过,可是真是好吃极啦!”黑乎乎的乞丐赞叹道。“那是面蒸槐花,只是简单地面食。”包芷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于是耐心的回答道。 把面条扔进锅里,面条在沸水里滚了几开之后,包芷把面条捞出来把水沥干放入碗里。然后切少许黄瓜丝洒在面上,放上芝麻酱和用朝天椒炒的咸辣肉丁在拌上少许咸盐,拌匀后端给那人。 那人看见面条之后忙说了句谢谢。然后端起碗坐在台阶上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看着别人这么开心的吃自己做的东西,包芷还是很高兴的,有种成就感让他有点小得意。 可是,正在那人吃的专心致志的时候一人走到他的面前。那人一身黑色的锦袍上面有着金色的暗纹,长发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有些凌乱,额发微长挡住了灿若星辰却又透漏出稳重肃杀的眼睛,直挺的鼻梁下两片形状漂亮的嘴唇抿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然后开口道道:“小王爷坐在石阶上吃面可觉得香?”石阶上的黑乞丐一边点头一边不歇嘴的边吃边说:“香~真是太香了!”说完后发现情况不对,于是抬眼看眼前的人,看清来人之后瞬间一幅噎到的表情。 “钺……”黑乞丐马上收起噎到的表情,换一张谄媚的脸对着来人。 来人其实就是今天早上出尽风头的虞钺。而这黑乞丐就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弟弟,烁玥国的小王爷蒋枢瑜。虞钺今天忙完一天的事之后再将军府里安心的睡了一觉之后醒来就想找自己多日不见的好友叙叙旧。结果到了王爷府管家便告诉他,这人已经夜市去溜达了。找了好半天,才在角落里看见吃的正香的蒋枢瑜。 第3章 这个蒋枢瑜虽然是个王爷,但是个性随意逗趣,有时候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平生两大爱好,一个是吃,一个就是扮作乞丐混在乞丐堆里和他们称兄道弟。城里的一些认识他的官员经常能在城里看见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满街溜达,这让那些人觉得很尴尬,毕竟打招呼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 “钺~这小兄弟做饭太好吃了!”蒋枢瑜一边坐在石阶上捞面条一边对死党说。 其实一开始虞钺就注意到坐在好友旁边的石阶上,看起来干净柔和的少年了。月光下的少年一身蓝衣白嫩嫩的包子脸上刚刚挂着一丝得意的小笑容,见到自己之后又对自己感到很好奇,等听见自己说了蒋枢瑜的身份时,脸上又出现明显的吃惊的表情,继而就是生气。 “你……你干嘛骗人。”包芷大概是气的有些糊涂了,也没顾着紧张和害怕,他坐在台阶上瞅着依旧把脸埋在碗里的蒋枢瑜。 “啊?我?我哪有?”蒋枢瑜依旧头也不抬的回答。 “我当你是街边逃荒的乞丐,才请你吃面蒸槐花和热拌面的,没想到你竟然骗人。”包芷为自己刚刚被吃掉的东西讨公道。 “嘿嘿,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啦。我从头至尾也未说过我是行乞的乞丐啊,是你非要这么认为的,再说了我就算是王爷也有自己的爱好吧,我现在是微服私访呢,哪能到处说我自己是小王爷呢?”蒋枢瑜吃完饭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条满足的出了一口气。然后笑嘻嘻的瞅着气鼓鼓的包芷。 包芷见他嘻嘻哈哈哈的心想这人脸皮真是太厚了,于是狠狠的白了蒋枢瑜一眼道:“两个面蒸槐花一共一文钱,一碗热拌面五文钱,总共六文钱,赶快给我。”说完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摆在蒋枢瑜面前。 “那个,小兄弟,一开始是你说要给我的,提钱多外道啊,交个朋友如何?”蒋枢瑜笑嘻嘻的从脏衣服的兜里掏出三块梅花形状的糖果一块放进包芷的手里,一块塞进自己的嘴里,一块给了站在一边似笑非笑的虞钺。 烁玥国的小王爷哪能连六文钱都拿不出来,不过是见眼前的少年十分有趣,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包芷看着手里的糖果,心里实在无语,便想我就当他是个真乞丐,就当施舍他好了,懒得与这个无赖王爷纠缠。于是把梅花糖塞进嘴里,狠狠的瞪了蒋枢瑜一眼,不再搭理他了。 旁边的虞钺见到这一幕,心里有些发笑便道:“小兄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钱我一会给你,给我再煮一碗面如何?”刚才刚靠近摊位虞钺就闻到阵阵香气,让人感觉食欲大振,晚上明明吃的很饱,现在却又觉得肚子饿了。 包芷见这人似乎靠谱的多,而嘴里的梅花糖清香宜人酸甜可口,刚才恶劣的心情稍有好转,于是就到小车边又煮了一碗面,用简易的小食盒装好,递给虞钺。 虞钺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包芷道:“钱一并算了,小兄弟别和他计较,这人有点傻。” 蒋枢瑜听完气的要命,张嘴叫到:“虞钺!你真是回来就欺负我!我看你还是呆在边关不要回来了!”虞钺不理会他,对包芷笑了笑,转身走了。 “唉!喂……你……”蒋枢瑜在后面追着,不一会两人就渐渐消失在包芷的视线里了。 包芷遥遥的望着,莫名的觉着这王爷和将军好像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此时的蒋枢瑜走在虞钺的旁边,乐呵呵的看着虞钺道:“钺,这面条可非常正宗,你若不吃,把它给我可好?” “那给你,端着吧。”虞钺把手里的小食盒给了旁边直咽口水的蒋枢瑜。 蒋枢瑜高兴的就要再找个台阶坐在上面开吃,结果被虞钺一把揪了起来。 “你是个王爷,注意些形象。” “无妨,无妨,嘿嘿……”嘴上说着无妨,可是还是乖乖地跟在虞钺的旁边。 可等到了元帅府的门口,虞钺一把将蒋枢瑜手里的食盒抢到手,然后嗖的一下钻进元帅府里,关上大门。 蒋枢瑜还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像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开口骂道:“死虞钺!你还我的面条来!”边说着,一边狠狠的砸着将军府朱红色的大门。门口的守卫都知道这是小王爷,没人敢阻止他。 就听里面传来虞钺声音:“你吃这么多不怕肥死,快减减肥吧。” 然后将军府的门口就只剩下小王爷蒋枢瑜的哀嚎…… 而另一边,包芷今天的生意还算不错,数一数铜板,也挣了些钱。 包芷推着小车走在巷子里,夜晚的巷子,有些微凉,夜里微凉的空气和野花的香气酝酿出一种清凉的芬芳。 包芷一边推着小车向前走一边欣赏墙头上伸出的洁白的槐花和上方的圆滚滚的月亮,想着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吧。 等包芷到了住的地方,夜色已经很深了,隔壁一家人早已经睡去。包芷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收拾好,然后猫到自己的小屋里。 他现在就住在好心收留他的那个李阿婆家里,如今摆摊挣的钱也能够交上房租,还能又是些剩余。 简单地洗漱之后,包芷倒在床上,棉被在白天的时候找时间在太阳底下晒过,现在盖起来有种暖洋洋软绵绵的感觉。棉质的床单蹭在皮肤上很舒服,让包芷很快就懒洋洋的陷入梦乡。 半夜时,包芷抱着棉被呼呼大睡的时候,屋子的窗户忽然被掀开。一个身影利落的从窗户里跳了进来,然后的走到桌边的凳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那人身形挺拔,坐姿优雅,握杯的手指修长却感觉充满力道。黑暗中有些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在暗淡的月光下感觉那人色眼睛神采飞扬,异常好看。 那人似乎喝完了水,满意的放下茶杯。然后笑盈盈的走到床边,轻轻帮包芷盖好被子,包芷轻轻动了动,哼哼唧唧的小声嘟囔着“爹爹……”接着伸手挠挠脸蛋儿,皱着眉继续抱着被子睡觉。那人听完一愣,随即无奈的笑了嗓子里发出沉沉的笑声,让人觉得温柔又好听。 包芷却一直睡的很沉,完全没有发现旁边坐着一个人。那人在床边看了许久,才摸摸包芷的脑袋,转身跳窗户离开。 第4章 第二天包芷醒来的时候,总觉得昨天睡的特别沉特别舒服,连带着心情也变的很好。 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就收拾好准备出摊了。此时的街上没什么行人,淡淡的晨雾环绕着,让人觉得安静。 包芷把车子推到平时出摊的地方,生好柴火,把大铁锅里事先准备好的高汤小火熬开,食材一一摆好,然后就坐在摊子后面的石阶上等待客人光临。旁边卖粥的陈阿婆和卖烧饼的张大哥也早早的出摊了。 “小包啊,最近可有你父亲的消息?”卖粥的阿婆姓陈,是个矮矮胖胖很爱笑的老太太,满头白发看着很慈祥。 “没什么消息,我听说前几日成郊又来了一拨灾民,我打算今天完事去那边打听看看。”包芷看着陈阿婆答道。 “你也莫着急,总会找到的,等今天下午你来我家,让你陈阿哥和你一起,多个人也算多个帮手。”陈阿哥是阿婆的儿子,平时在府衙里当差,人很不错。 “那怎么好意思,陈阿哥也很少休息,应该好好在家陪陪阿婆你。” 正说着,远处的巷子里忽然传来一阵东西翻倒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生惨叫,然后就没了声息。 陈阿婆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道:“造孽哟,这大早上的吓死老太婆了。” 包芷觉得有些蹊跷,和旁边卖烧饼的张大哥相互对视一眼,张大叔从摊位上拿出了一根烧火棍道:“别是哪家遭了强盗,让人摸财害命了,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块去。”包芷站起身,拍拍屁股,打算和他一起去。 “小孩子家家的,万一有什么吓着你,在这老实呆着陪你阿婆。”说这自己起身往巷子那边走去。 包芷只得等着,过一会看张大哥面色苍白的从巷子里出来,对包芷和阿婆道:“人死了,报官吧。” 陈阿婆和包芷面面相觑,都有些被吓着了。张大叔让包芷先帮忙照看摊子,自己往府衙跑去。不一会,就带了一众官差跑了过来。 此时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听说附近发生了人命案,有胆大和好奇的围了一堆,遥遥的站在巷子口朝里望着。过一会儿,衙役们就抬着蒙着白布的尸体出来。 “我刚才隔老远看了一眼,那死的好像是布庄的钱老板啊。”看热闹的人和身旁人说道。 “我看着也像,真是作孽呦,钱老板人除了抠门点其他还是去很不错的。” “就是,也不知道为何下这种狠手。” 四周人闹哄哄的议论着,熙勒城一向太平安宁,发生一桩命案也算是件很大的事了。 包芷和陈阿婆也算是间接的目击证人,等早市结束后也被叫到衙门里问话。 熙勒城毕竟是都城,衙门建的很气派,红瓦高墙,朱红色的大门边两只石兽威风凛凛,左边石兽旁还立了一面鸣冤鼓。 包芷等人被带到衙门的偏殿内时,府尹大人已经端坐与正坐,向下望着众人。 “我听闻今天早上是你们最先发现尸体的,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异样?”知府大人一板一眼的问道。 包芷第一次进衙门不免有些紧张,虽然很好奇,但也没敢四处张望。此时听着这大人的声音十分年轻,就忍不住好奇的望向正坐上的大人。 大人看起来十分年轻,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皮肤很白,感觉有些瘦弱,身形却板的很直,上挑的凤目里满是神采,大红色的官服穿在身上艳色大过威严。从样貌上看不像是严肃的官老爷,倒更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 听了大人的话,张大哥回答道:“大人,我们早上刚刚摆好摊,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听见一声惨叫,我跑过去看时,就发现钱老板已经躺在那里死了。” “哦?你说他是钱老板,你也认得他,可知道这死者是否与他人结怨?”府尹大人坐直身子,声音严肃的问道。 “东街布庄的钱老板么,大家都知道,这钱老板除了有点小气苛刻,为人还是不错的,没听说过于他人结过什么仇怨。”张大哥回答道。 “你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可发现什么异状,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大人,当时我也吓坏了,看见人躺在地上,我就慌忙跑出来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张大哥回答。 包芷发现这府尹感觉年岁不大,官架子倒是摆的挺足,让人有种淡淡的压破感。 在得知张大叔所言都是事实之后,府尹大人坐在座位上沉吟了片刻,然后对三人说:“你们且先回去吧,日后有什么问题,本官再来问你们,放心,不会打扰你们做生意。” 三人应了之后,就离开了府衙。 包芷本来打算下午去城郊打听看看有没有父亲的消息,可是现在一看天色,已经到了大中午,现在赶去城郊怕是晚上半夜才能赶回来,就只好先回家另做打算了。 回到家后,难得下午清闲的包芷准备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翻翻灶台边上的菜,有两根腊肠,一把油菜,还有几个隔壁大婶昨天给送来的自己家鸡下的鸡蛋,以及一小钵面。 包芷决定给自己做一道腊肠油菜,再摊几张鸡蛋饼。 腊肠油菜其实很简单,关键在于火候的掌握。火候太轻菜就偏生,火候太老油菜就不脆嫩,腊肠也该变的发柴了。 包芷把油菜洗净摘好后,用盐水稍微焯一下后取出,将葱姜蒜切末后,又将腊肠切成薄片。 看包芷做饭,其实是一种享受。纤长白嫩的手握着菜刀,刀法利落迅速。菜刀剁在粘板上的声音像是一种轻快的韵律,让人听着心情很好。 利落的把锅中的油烧热后,将葱姜蒜放入爆香,倒入切好的腊肠。看似瘦弱的包芷也能轻松的掂着大锅,翻炒食材。在快出锅时加入油菜和调料翻炒几下后,这样就完成了。 菜看起来十分有食欲,油菜翠绿,腊肠鲜红,透着油亮亮的光泽,让人感觉胃口大开。 包芷飞快的摊了几张鸡蛋饼后,就打算开吃。可一回头,发现隔壁大婶家的小黄狗正蹲在他身后,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小黄狗大概是闻见了腊肠的香味,过来讨食吃的。见包芷看见了它,就张嘴清脆的叫了一声,然后欢快的摇着尾巴。 包芷很喜欢小动物,却一直没有机会养一只,看着小小黄狗在身边摇尾卖萌,觉得很可爱很有趣。 “饿了么?阿黄?”包芷将菜端上一旁的矮桌,在圆凳上坐下,笑眯眯的问道。 “汪~”像是回答他一样,阿黄把前爪搭在他的膝盖上叫道。 “好久没有人陪我吃饭了,今天就你陪我吧。” 包芷吃一口,就给阿黄一口,到最后一人一狗都吃的肚子溜圆,满足极了。 包芷觉得,吃饱了,好像就又开心了一点。 第5章 吃过午饭小睡一会之后,包芷发现摆摊用的家里平日吃的食材都剩的不多了,便决定去街上买点。 烁玥国不像其他国家那样重农轻商,商人的地位很高收入又不菲,所以从商的人很多,此时的街上也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在米粮菜店里买了些米面蔬菜之后,包芷又挑了一只小公鸡,因为经常光顾,老板又免费送了他一只小鹌鹑,听老板说这鹌鹑是他的小儿子进山里打得野味,味道好得很。拎着东西包芷又到河边渔民那里买了几只肥蟹,包芷从小就爱吃蟹,只是这几天一直奔波没有时间好好吃上一顿。 看似瘦弱的包芷一只手拎着很重的肉和菜,一只手拎着一只活鸡和网兜装着的肥蟹,也让人觉得丝毫不费力。从小包芷的力气就比其他同龄的孩子大很多,等到十二三岁时,和同镇的大人们掰手腕他也从未输过。包芷觉得是自己从小学习做菜掂锅练得,同镇的人却都说他是天生力大无穷。 感觉该买的都买全了,包芷便准备回家,一转身却发现白天在府衙看见的府尹大人正迎面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府尹大人穿着青色的便服背着手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穿黑色衣服身形高大的男人。此时他也看见了满载而归的包芷,包芷觉得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定在自己手上的食材上好几秒后,就步履轻快地走到包芷身边。 “包小兄弟,买东西回来啊。”府尹大人问道。 包芷莫名就觉得他的表情非常和善,连声音当中都透着热切感觉,和上午不苟言笑官威十足的样子完全不同。 “嗯,大人,出去买了点食材。”包芷答道。 府尹大人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哥俩好似的将胳膊搭到包芷的肩上,包芷感觉他像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肩上一样,就禁不住向旁边歪了歪身子。 他这才直立起身,对身后的人说:“帮包小兄弟拎着东西。” 那人也没有应声,只是走到包芷身边想要取过包芷手里的东西。 等人到了近前,包芷才发现这人真的是好高,包芷的身高七尺左右,却还是感觉比他矮了一头。 “不用了大人,我自己能拎得动,就不劳烦这位大哥了。”包芷连忙回绝到。 那人却没有听包芷的话,轻轻一动手腕,就将包芷手中的东西提了过去。 “不用管他,包小兄弟,我打算到今天人命案的案发地去看一看,你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能否给我带个路?” 包芷下午也没什么事,又对上午的人命案有些好奇,便答应了。 熙勒城这位府尹大人姓钟名乐昀。他能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城的府尹,自然也是能力出众本领过人。钟乐昀的家庭背景也十分深厚。钟家是烁玥国有名的商贾之家,世代行商,到了钟老爷子这一代,老人家很有经商头脑,又非常仁义厚道,虽不说富可敌国,但也给独子钟乐昀攒下万贯家财。老爷子这一辈子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可钟乐昀却从小对行商毫无兴趣,老人家老来得子,从不忍心苛责与他。就只能放任自由任其高兴了。好在钟乐昀虽然对经商没有兴趣,但是学问却非常好,从小就被称作神童。盛和二十三年更是金榜题名,成了烁玥国史上最年轻的状元。儿子这么优秀,也多少让钟老爷子有所宽慰。 钟乐昀这人有两个爱好,一是喜欢探案,二是喜欢吃。前几日钟乐昀就听说街上有个摆摊卖小吃的少年手艺十分不错,昨晚和蒋枢瑜虞钺一起喝酒时又听蒋枢瑜一直夸赞,本想早上就去包芷这吃早点,结果却偏偏凑巧发生了人命案。这回在街上看见了拎着他最爱吃的螃蟹的包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说让包芷带他去案发地是假,想借机套近乎吃美食才是真。 从这条街到发生人命案的那条巷子其实并不远,但身后的黑衣男人一直一言不发,而府尹大人又莫名热络的和包芷东拉西扯,一冷一热的两种境遇让包芷觉得这一路有些尴尬。 到了现场,几个衙役守在一旁,见他们来了就上前说道:“大人,现场我们已经排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经过钟乐昀允许,包芷也不敢轻易进去,只能站在外围向里看。这是一条死巷子,里面堆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地上的尸体虽然被抬走了,但是血迹还在。巷子两边的房屋都很高,想要爬上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钟乐昀在里面仔细地搜查着,却毫无收获。现场被处理的很干净,别说是凶器之类的了,连一点犯人留下的蛛丝马迹都没有。钟乐昀低头沉思,那个高个子的黑衣男人就一直站在他身边。 包芷闲得无聊,就蹲下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包芷其是想走的,但是钟大人却一直说东西太沉,包芷一个人拿回去太费力,坚持让包芷等他,一会儿他们两个好把他送回去。 包芷也无法推辞,就只好等着。等蹲到包芷腿都麻了,想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时,却不经意间看见巷子最角落的一堆木板堆里,好像有个东西挂在里面。 “大人,那木板堆里好像有东西。”包芷站起来一边活动发麻的双腿,一边对钟乐昀说。 钟乐昀正思考着,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忙问:“在哪呢?” “就在那边最角落里。”包芷用手指着回答。 不等钟乐昀反应,旁边的黑衣人就走到木板堆旁蹲下身,尽量轻缓的从里面掏出了一样东西。 第6章 那是一块青色的布料,质地朴素没有什么花纹,像是从衣袖上被刮扯下来的。 钟乐昀将布料拿了过来仔细端详,想要找出什么线索,可是这种颜色质地的衣料随处可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包芷也好奇的走过去看,也没发现什么,钟乐昀看看天色已经将近傍晚,便说道:“已经不早了,包小兄弟咱们先回去吧。”说着就将手里的衣料塞进一个特制的袋子,揣进了怀里。 回去的这一路,钟乐昀明显安静了很多,好像一直在思索什么。包芷也不好打搅,就也一路沉默了下来。 等到了包芷住的小院,隔壁一家的人还没有回来,包芷接过黑衣男人手中的食材,对两人说道:“今天真是麻烦大人和这位大哥了。” 钟乐昀笑呵呵的道:“不麻烦不麻烦。”说完这句之后,却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包芷有点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场面一时有点尴尬。包芷忽然灵机一动,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两个人,探视性的问道:“大人和这位大哥若是不嫌弃……留下来吃个便饭可好?” 钟乐昀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嘴角抑制不住的向耳边咧,大声说道:“不嫌弃,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呢!” 两个人跟着包芷进了院子,他的小屋在这小院的最左边,一进门便是堂屋,堂屋里摆着灶台,包芷平日就在这里烧饭做菜。堂屋左边直通一间小小的卧房。 钟乐昀看包芷住的这间房子,虽然有点破旧,但是东西摆放的整齐利落,家居归置的井井有条。便觉得包芷年纪虽不大,但却懂得生活,又很勤快。 包芷让两个人在小圆桌边坐下,给他们泡了一壶槐菊茶。然后就去收拾食材准备做饭了。 今天准备做叫花鸡,手法利落的处理好鸡后,包芷又将鸡腹内塞满切好的肉丁香菇火腿干贝和各种香料,然后用荷叶将整只鸡包好,在上面涂满了泥巴。 网兜里的肥蟹一半整只洗净,一半洗净后拆好。清蒸蟹和香辣蟹都是包芷心头割舍不下的最爱,所以今天就螃蟹两吃。 从今天买的菜当中挑出一把香芹,一颗嫩笋,两个土豆,把他们全部切段。包芷将锅里的油烧热把土豆和拆好的螃蟹放入锅中过油,然后把辣椒葱姜蒜爆香后放入切好的蔬菜,翻炒片刻之后放入螃蟹和包芷秘制的辣酱。整个堂屋内瞬间充满了鲜辣的气味,让人口舌生津。翻炒的过程中包芷把处理好的整只鸡塞进灶膛里。 “那位大哥,你能帮我在门口的柴火堆里捡一把松枝回来么?”包芷腾不开手,而一看钟乐昀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就只好叫那个黑衣男人帮忙了。 “你叫他疆骋就好。”钟乐昀对包芷说。 疆骋从柴堆里捡了一大把松枝,帮包芷塞进了灶膛里。 叫花鸡被松枝的松油味熏过后,才会更加异香扑鼻。 此时的包芷已将香辣蟹盛出,摆在了桌子上。钟乐昀从一开始就被香气熏得坐立不安,现在看着面前这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香辣蟹,更是抑制不住想要伸爪子尝一口。无奈现在在别人在家做客,不能那般没规矩,钟乐昀只好忍着对包芷说:“初次来包小兄弟家吃饭,也没带点什么礼物,实在是惭愧,有美食不能没有美酒,我去街边打一壶酒来。”说着就起身出去打酒,包芷想要阻拦却没拦住,就由他去了。 出门左拐走几步就有一家酒肆,钟乐昀打了一壶竹叶青回来时,包芷已将螃蟹蒸上,剩下的就是等了。 包芷洗好手,坐在桌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槐菊茶。 “包小兄弟年纪轻轻手艺就如此了得,真是厉害。”钟乐昀坐在桌边笑嘻嘻的拍着包芷的马屁。 听这话包芷面上一红道:“我从小和家父学习做菜,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长进,让大人见笑了。” “谦虚,你这是谦虚了,叫大人太生疏了,你叫我乐昀便好,我叫你小包子如何?。”钟乐昀看他红着脸的样子十分可爱,就忍不住逗弄。 包芷闻言一愣,随即一笑道:“在家乡时,镇里的人都叫我小包子,许久听不见这样叫我,如今一听觉得好亲切。” “哈哈,那我以后就这样叫你了,小包子你是哪里人?”钟乐昀问。 “安兴镇人,随父亲逃荒来到这里,只是中途和父亲走散了,现在就我一人在这儿。”包芷回答。 钟乐昀闻言一皱眉道:“令尊可知你在熙勒城等他?” “应该知晓吧,走时我们都商量好了,万一走散,就在熙勒城等他。” 钟乐昀闻言沉吟了片刻回答道:“若是我有什么消息,定会通知你的。” “那便谢谢乐昀了。” 说话间,蒸锅里的螃蟹和灶膛里的叫花鸡已经好了。包芷先勾出灶膛里的叫花鸡,把烧硬了的泥敲开,霎时间屋子里充满鸡肉荷叶还有各种食材混合的香气。 叫花鸡和清蒸蟹端上桌,用茶盏代替酒杯倒上竹叶青,三人坐在圆桌边就吃了起来。 钟乐昀吃的头也不抬,一个劲的夸赞。疆骋一边吃,一边还要给钟乐昀剔蟹肉,给他擦嘴。 包芷看着吃的眉开眼笑的钟乐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阿黄闻到肉香,也溜溜达达的跑进屋内,扒着包芷的腿要吃的。钟乐昀把自己吐出的骨头给阿黄,然后自言自语道:“这么好吃的鸡,才不要给你。” 包芷闻言更乐了,而阿黄见钟乐昀搭理它,也不吃鸡骨头,改去扒着他的腿要鸡肉吃。钟乐昀看着阿黄萌萌的小脸,只好投降,从鸡腿上撕了一大块肉给它。 三人一狗吃这顿饭吃的极其尽兴,钟乐昀更是撑得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想动。包芷又去泡了点姜茶,对两人说道:“吃完蟹之后,最好喝点姜茶,对身体好。” 钟乐昀轻轻抿了抿茶盏里的姜茶,赞叹道:“小包子连姜茶都煮的这么好喝~” 包芷笑了笑,一开始他觉得钟乐昀难以接近,而如今一看却感觉十分平易近人,甚至有些活跃过头。包芷笑眯眯的的说道:“乐昀平日在府衙里真是好生严肃,如今一看却觉得像个孩子似的。” “我像孩子?你就是个孩子~”钟乐昀毫不客气的还嘴到。随即又对包芷眨眨眼睛说:“我长成这样子当官,太没说服力了,在府衙里就能装就装喽,摆点官架子我才能混得下去么,而如今我和小包子你已是朋友,自然就无需再装腔作势了。” 两人说笑着,疆骋就在旁边听着,很少搭话。 钟乐昀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白天在案发地发现的那块衣料,从怀里掏出后,对两人道:“你们说这衣料会是谁的?” 包芷摸摸下巴,接过衣料放在手里端详,端详片刻之后,包芷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看向钟乐昀。 第7章 “这衣料上有种熏香味。”包芷低头嗅了嗅衣料对钟乐昀说道。 钟乐昀伸手拿过衣料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莫名其妙的对包芷说:“没有啊,我怎么一点也没闻到。” “真的有熏香味,我是个厨子,对气味特别敏感,这上面有很轻的檀香味,一般人是闻不出的。”包芷认真的对钟乐昀说。 钟乐昀将布料递给了疆骋,疆骋将布料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对钟乐昀摇了摇头道:“我也闻不出。” 若是平常有人对钟乐昀说,他的鼻子很灵,能闻出别人闻不出的味道,那钟乐昀一定不会相信。但只在跟包芷相处的短短的一天内,他却觉得包芷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也愿意相信他说的不可思议的事。 “若你说的是真的的话,碰到同样的香气,你能鉴别出来么?”钟乐昀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包芷。 “应该可以。”包芷想了想回答道。 “神了你!小包子~”钟乐昀拍手称赞道。 包芷面上一红,不好意思的对两人笑了笑。 他们不知道的是,包芷从小就被父亲要求鉴别各种香料的气味,在一开始的时候只需要说出香料的种类和名称,渐渐地到了后来甚至需要通过气味的浓淡的来辨别香料的重量,有的时候无数种香料混合在一起,包芷需要全部说出他们的名称和各自的重量。这种训练从包芷两岁时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他十五岁,期间从未间断过。按照包芷父亲的说法,一个合格的厨子需要充分了解食材和香料的香气,才能在烹饪中充分体现他们的味道,既能做到让它们各自大放异彩,又能防止单独味道喧宾夺主,让菜品的味道失和。 “我觉得这个香味可以做一个突破口,明天上午我先去钱老板家调查一下情况,下午的时候包子能否陪我去一下香料铺子,好查查这个香味的来源。”钟乐昀一本正经的对包芷说。 “自然没问题,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包芷答道。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从堂屋的门口能看见外面夜幕降临,一轮弯月高挂。 钟乐昀喝完茶盏中的姜茶,就准备起身告辞了。 “小包子,明日下午我来找你,到时候咱们不见不散。”钟乐昀站在院子门口,冲包芷摆手说道。 “恩~”包芷也笑眯眯的朝他摆手。 目送两人离开后,包芷决定今天偷懒偷得彻底一点,晚上的摊就不出了,在家喝喝茶逗逗阿黄看看月亮吧。 回府衙的钟乐昀和疆骋溜溜达达的在街上走着,钟乐昀今天美美的吃了一顿,案件又多少算是得到了一点线索,所以心情十分不错。 “你今天很开心?”疆骋看着身边的钟乐昀问道。 “那是自然。”钟乐昀哼着小调回答。 疆骋沉默了片刻,然后又问道:“你……很喜欢他?” “谁?”钟乐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的坏笑道:“当然,做饭那么好吃,又善于辨识香气,最重要的是人又那么软萌,我当然喜欢的不得了。” 听他说完之后,疆骋就不再出声,一直低着头沉默着。钟乐昀看见他这样子有些觉得好笑。便伸出手指戳戳他问道:“怎么,你不高兴?” 此时两个人已经到了府衙的门口,钟乐昀仰着头看着疆骋,门口灯笼的光朦朦胧胧的映在钟乐昀的脸上,好看的凤目向上挑着,眼神中满是调侃的神采,润泽的嘴唇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疆骋看着他这幅偷腥猫咪般的样子,不知为何就觉得心里一软,刚才胸中淤积的闷气瞬间烟消云散。疆骋面无表情的抬起手,轻轻扯了扯钟乐昀嘴角的软肉,然后抬脚进了府衙。 “反了天了你!竟然扯少爷的脸!”钟乐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跳着脚边追边骂,眼睛里却是笑的。 此时的虞钺和蒋枢瑜却一起溜溜达达的出门,朝夜市那条街的方向走。 “我今天打算让那个小兄弟把他小摊上所有的东西吃一遍”蒋枢瑜揽着好友的肩,抑制住口中不停分泌的口水兴高采烈的说道。 “小心撑死。”虞钺打掉肩上的咸猪手面无表情的说。 “放心,我今天中午也没有吃饭,现在正是战斗力最强的时候。”蒋枢瑜不理会好友的调侃,期待的整个人四周仿佛都闪着光。 身为一国的王爷,蒋枢瑜可以说是山珍海味尝遍。任何珍馐美味在他眼里都好像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可是自从昨天吃完包芷做的简单的小食之后,蒋枢瑜竟产生了一种以前都在吃糠的感觉。 “出息。”虞钺嘲笑道。 昨天回到府里时,面其实已经有点软了,但这一点小小的不足也完全无法影响它的味道。虞钺吃了一口就停不下筷子,觉得刚才去街上找好友的行为简直是正确到不能再正确了。 可无奈,才吃了几口,就被刚从军营处理完公务回来的元帅大人截了胡。 “正好我还没吃晚饭呢,不错。”元帅大人眉开眼笑的挤开儿子,飞快的夹了一口面送进嘴里嚼嚼。 “小子!这么好吃的面你竟然想吃独食!不孝!”元帅大人吃完这一口之后,瞬间怒了,抬腿想要踹虞钺一脚。 虞钺灵活的闪身,面无表情的看着狼吞虎咽的父亲,暗自决定下回一定要隐蔽的藏起来吃独食。 所以今天蒋枢瑜来他的府里找他去夜市时他也没想着拒绝。 等两个人溜达到包芷昨天出摊的位置时,却扑了个空。 蒋枢瑜瞬间如晴天霹雳,原本阳光灿烂的脸犹如霜打了一般,却还是不死心的道:“说不定是那位小兄弟挪了个地方,我们再沿街找找。” “说不定是他怕今天还有人不要脸的装成乞丐来吃霸王餐,就索性不出摊。”没看到包芷的摊位,虞钺也有点郁闷,便把闷气撒在好友身上。 “虞钺你好狠的嘴。”蒋枢瑜整个人都消沉下来,连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8章 两人在夜市逛了一圈问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包芷的摊子。 蒋枢瑜仿佛天都塌了一般垂头丧气,整个人都颓废了。低着头在街上走着,过了一会儿又仿佛想到什么似的,一脸兴奋地对虞钺说:“你手下不是有三十二个日夜游神么?他们不是神出鬼没,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么?让他们帮我打听打听那小兄弟现在在哪呗?” 听完这话,虞钺嘴上扯出一抹冷笑道:“我看你是疯了。” 三十二日夜游神是虞钺手下骠骑营内部最神秘的三十二个人,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高强又聪明绝顶。除极少数人外无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日夜游神主要负责执行各种秘密的刺杀、侦查、卧底行动。 蒋枢瑜自然也知道日夜游神的重要性,只不过随口一说。见虞钺呛声就讪笑道:“好吧,当我没说。” 最后两人只好去了平日喝酒时经常去的地方,奉萃楼。 蒋枢瑜啃着手掌大的猪蹄,一边嚼一边对虞钺说:“以前吃奉萃楼的冰糖猪蹄一直觉得好吃到不行,怎么今天吃就总觉得少点味道。” 虞钺喝了口酒杯里的酒嘲讽道:“那你也没少吃。” 两人边吃边拌嘴,蒋枢瑜被调笑挖苦的时候居多,但是他表示这么多年了没有虞钺的嘲讽技能下饭,他猪蹄都会少吃两个。 而此时的包芷正坐在堂屋的小圆桌边,拿着一根小木棒逗阿黄玩。一开始是包芷将木棒丢出去,阿黄就颠颠的追着木棒叼回来再还给包芷。后来阿黄跑累了,包芷就用小木棒挠仰躺着阿黄的肚皮。一人一狗开心的玩了好久。 后来阿黄倦了,就趴在包芷旁边打盹,包芷觉得有些无聊,却不知道做点什么好。正无所事事时,门外传来了隔壁家李大哥唤阿黄的声音,包芷连忙答道:“李大哥,阿黄在这里。” 隔壁家的男人听见包芷的话便走进堂屋,斥了地上趴着的阿黄一声,阿黄看见他连忙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往外跑。 这男人见阿黄跑走了之后也不离开,反而拉出凳子坐在包芷身旁道:“包小兄弟,你这个月的房钱该交了吧。” 包芷听完有些莫名,对男人说道:“李大哥,这房钱我月初交过了啊?” 男人却矢口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这钱压根没到我的手里!” “我月初时明明将钱给了李阿婆了,你怎么能说没有呢?”包芷听他说完有些生气,连忙辩解道。 这位李阿婆就是当初收留包芷的好心人,老太太宅心仁厚见包芷可怜就将房子免费借给他住,还借了他一点本钱摆摊。老太太善良,他儿子李亮却是个既游手好闲又好喝好赌的。一开始他就不同意老太太将房子借给包芷白住,后来见包芷挣了些钱,还了摆摊的本钱又补齐了房租,这才每天对包芷笑脸相迎。 前几日,李阿婆因为儿子又偷拿家里的钱去赌,便一气之下回了城郊老屋。这李亮就逍遥自在了,手里的钱留不住,全都赔到赌坊里了。几日过去后,钱都败光了。如今手里没钱,他也没法再出去快活,便把主意打到了包芷的身上。他看着包芷每日早出晚归的,似乎攒下了不少银两,就想着用交房租的事讹包芷一笔。包芷给他了固然很好,包芷若是不给他,他就打算威胁包芷要将他赶出去。 他料想包芷在熙勒城无依无靠,对他也没什么办法,就只能乖乖任他欺负了。 “你说你把房钱给我娘了,我怎么不知道,如今他老人家出了远门,我看你是要来个死不认账,再说我是一家之主,这钱若是没到我手里,就不能算数。”男人对着包芷高声嚷嚷道。 包芷哪里能不清楚他心里的弯弯绕,只是这种地头蛇小混混最难缠,得罪了就不好收拾。只能尽量少和他们牵扯。 包芷只好说:“房钱我确实是给了李阿婆,许是阿婆没同你说,不过没关系,我看李大哥最近手头似乎有点近,我再补给你一百文。”说着包芷从桌下掏出一个小钱袋递给他。 李亮打开钱袋数了数,正好一百文,瞬间就眉开眼笑了,和颜悦色的对包芷道:“包小哥是个会办事的。” 包芷看着他满面贪婪,觉得十分厌恶,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对他道:“今天李大哥不来,我也打算找个日子同你说,房子租到这个月底,我便不打算租了,早点同李大哥说了,你也好再找住户。” 李亮听了,面上一愣,他本也没打算真的赶走包芷,毕竟每月的房租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如今包芷主动提出退租,他反而慌了神。 包芷却没给他机会继续纠缠,起身送客,将堂屋的大门关上。 第二天清晨,包芷和平日一样出摊。而钟乐昀也早早的醒了,把疆骋也从被窝里拽出来之后,就溜溜达达的到街上包芷那吃早点。 包芷远远的就看见穿着淡青色便服的钟乐昀,以及依旧一身黑衣的疆骋。 其实钟乐昀算是包芷到了熙勒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只是认识短短一天,却让包芷觉得和他在一起相处十分的自在。也许这就是吃货间磁场的相互认同吧。 “小包子,给我来两碗牛肉米粉。”钟乐昀走到近前,眯着眼看了看包芷挂在摊位上的菜牌笑嘻嘻的说。 包芷动作麻利的把事先准备好的米粉用沸水煮熟捞出,然后在米粉上面摆好大片卤好的辣牛肉和酸菜丁,浇上用高汤和各种调料调好的汤底,柔韧劲道,香气四溢的牛肉粉就做好了。 钟乐昀和疆骋挨着包芷,和他一起坐在石阶上,大口大口的吃着牛肉米粉,包芷见他吃的还不尽兴,就又拿出了一笼屉事先包好的牛肉包子给两人分着吃。 见他吃着,包芷觉随口问道:“乐昀,你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房子要出租的消息么?” 钟乐昀从碗里抬起头来问:“怎么?谁打算找房子?” “我啊,我不打算在现在这地方住下去了。”包芷随手拿了个包子,边啃边回答道。 听了这话,钟乐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小包子,你可以搬到我府衙来住啊!空房子多得很,我不收你房钱,你看怎么样?”钟乐昀坏笑的抬手揽着包芷的肩膀诱哄道。 第9章 包芷看着他笑眯眯的问:“不要我给你房钱,那你要干嘛,要我给你做吃的?” 钟乐昀被包芷一语道破目的,也不觉得尴尬,揽着包芷的肩膀摇晃道:“聪明!小包子!” 包芷对他道:“房租要给,吃的我也会给你做,毕竟我也喜欢有人陪我吃饭么。” 其实包芷在老家安兴镇时,就总有镇里的乡亲上门来拎着各种食材来找包芷父子一起吃饭。他从小就很习惯也很喜欢这样,有时候看着钟乐昀吃的满足的表情,就有种仿佛回到了安兴镇的感觉。 最后两人达成协议,包芷交房钱做饭,钟乐昀负责买食材。 从包芷这离开后,钟乐昀和疆骋来到了钱老板的布庄。 此时街上的店铺大都已经开门,钱老板的布庄也不例外。 “这按理说,家中死了人,买卖却照旧,一天没有耽搁,是不是有有点冷血?”钟乐昀站在布庄门口,看着正在里面整理布匹的的伙计对疆骋说。 疆骋点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店里面的伙计看见门口的两个人,赶忙出来招呼道:“两位客官,进来选点布?” 钟乐昀从腰间掏出腰牌亮给伙计道:“打搅了小哥,我们想了解一点钱老板案子的情况,能否帮忙和钱夫人通传一声。” 伙计一看腰牌,忙叫过一旁打扫屋子的大婶对她说:“张婶,去后院叫一下夫人。”边说着边把他们两个人让进屋内落座看茶。 半盏茶的功夫,张婶就从后院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 钟乐昀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容貌端庄秀丽,穿着一身白裙更显气质高雅。看面色虽然有点憔悴,但是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悲。 “想必这位就是钱夫人了,我们是衙门里的人,想问一点你相公的情况。”钟乐昀一板一眼的对她说。 钱夫人坐下,从张婶的手中拿出一张靠垫倚在身后。钟乐昀这才发现这位钱夫人小腹微凸似乎怀有身孕。 “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钱夫人淡淡的对钟乐昀说。 “前天夜里,你丈夫是否在家?”钟乐昀问道 “夜里我睡下时相公和我一起睡下的,他是在家的。”钱夫人回答道。 “那你可知道,你丈夫几点离家外出的?”钟乐昀又问道。 “这我并不知晓,我现在怀有身孕,身子沉嗜睡,并不知道相公何时离开。”钱夫人答道。 “那么钱夫人,你可知你丈夫是否与什么人结了仇怨?” 钱夫人想了想道:“我丈夫一向圆滑,从未听他说过与什么人结缘。” 随后钟乐昀又问了几个问题,钱夫人一一作答,可却没有丝毫线索。 钟乐昀看着不断掩嘴打着哈欠的钱夫人,只好起身告辞。 钱夫人起身送客,钟乐昀忽然灵机一动回身偷偷拽了拽疆骋的袖子。 疆骋扯了一下他的手,对他一笑。 两人出了布庄,溜溜达达的往府衙走。 “这位钱夫人似乎有些奇怪。”疆骋对旁边一直低头思索的钟乐昀说。 “当然奇怪,自己的丈夫被人杀害,她却毫不悲伤,反而冷静镇定,真感觉不像一般妇人。”钟乐昀摸着下巴回答道。 “有可能是他夫妻之间感情并不好。”疆骋说道。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话说,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么?”钟乐昀仰头看着疆骋,坏笑着问。 “自然。”疆骋看着笑的像只小狐狸一般的钟乐昀,递给他一片白色衣料。 “干得不错~”钟乐昀伸手接过,边说着边笑嘻嘻的伸长了手,摸了摸疆骋的头顶。 而此时的虞钺在府里闲来无事,就想着去见见好友,顺便切磋一下武艺活动活动筋骨'。 钟乐昀和疆骋回到衙门里时,已经将近正午。钟乐昀先到仵作那里了解了验尸结果,随后就开始坐在书房里整理线索。 所以当虞钺走进钟乐昀书房时,就看见钟乐昀坐在书案边奋笔疾书,疆骋在旁边时不时的给味口零食水果,平时冷硬面瘫的脸上有一丝柔和的笑意。整幅画面唯美又温馨。 看着这一幕,虞钺觉得自己应该转身出门,哪凉快哪呆着。 钟乐昀听见开门的响声,抬头就看见将军大人杵在门口,面色复杂。 “进来啊,站在门口当什么门神。“钟乐昀一脸莫名的对他说。 虞钺沉默着走进来,搬了把椅子坐在钟乐昀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后道:“你俩这日子瞅着挺悠闲。” “悠闲个鬼!昨天才发生一起命案,线索又少得可怜,毫无头绪,我忙的要死!”钟乐昀对虞钺叫苦到。 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坏笑着对虞钺说:“我听说我们虞大将军立了战功,皇上特意给你批了好久的假期,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衙门帮我查案?” “免了,我想过几天清闲日子。”虞钺坚决不上贼船给他当免费劳力。 “不来拉到,迟早有你后悔的一天。”钟乐昀随口说道,只是没想到最后却一语成谶。 两三人闲扯了几句后,虞钺起身就和疆骋一起到院子里切磋。两个人身法利落,水平相当,虽然只是赤手空拳的过招,但却相当好看。 钟乐昀此时也整理好了线索,于是搬着小桌和小凳到院子里一边喝茶水一遍看两个人过招。正看的起劲,就见一个衙役跑进来对他说:“大人,外面有一个叫包芷的少年求见。” “快请进来。” 不一会,包芷就被衙役带到了小院内,看着院子里过招的两个人他微微有些发愣。钟乐昀朝他招了招手道:“过来~” 包芷走到他旁边坐下说道:“虞越将军怎么和疆骋大哥打起来了?” “他们来俩见面就这样,美其名曰切磋,其实就是打架斗殴,小包子不要学~”钟乐昀笑嘻嘻的说。 包芷毕竟是男孩子,看着两人见招拆招身手不凡,就忍不住越看越入迷。 虞钺其实在包芷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毕竟昨天晚上在街上找了他好久。 第10章 如今见包芷坐在小凳子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像只小兔子似的,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也觉着蒋枢瑜一定很后悔没跟自己一起来。 等两人切磋结束收招时,包芷的脸上已经写满了崇拜。在包芷这个外行人看来一招一式能如此潇洒利落,又感觉杀伤力十足,真是十分厉害。 虞钺拾起刚才放在地上的外袍穿好,一回头就看见包芷正望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兴奋和激动。 “虞钺将军,你刚才那招谁什么?感觉好厉害!”包芷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弯腰做出一个扭曲的动作。 虞钺被他滑稽的样子逗得想笑,但是还是抑制住道:“那是倒折梅,杀伤力很大。” 听他说完,包芷还是感觉意犹未尽,就又问:“那这个是什么?”说着又做出一个看起来更搞笑的的动作。 这回虞钺终于忍不住了,哈哈的笑出声来。包芷见他笑得开怀,觉得有点尴尬,就讪讪的收回手挠挠头。虞钺看着他忍住笑道:“我看你刚才的动作应该是大海沉沙,只不过重心应该往后一点。”虞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包芷身前,用手将包芷的头摆正,然后帮他摆出大海沉沙的招式,扶着他的腰帮他将重心往后移。 包芷僵硬的定住造型,对一旁的钟乐昀兴奋道:“乐昀,我这样子有没有很英武很厉害?” 钟乐昀看了看刚才笑的满面春风的好友,又看了看一边造型扭曲的呆萌小包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道:“厉害,我看很厉害。” 包芷为什么单单对虞钺这么崇拜?其实就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在包芷这个外行人看来,虞钺和疆骋的功夫不相伯仲,根本看不出谁更厉害,但是包芷却觉得虞钺是战功赫赫的将军,自然就应该英武不凡,所以就私心觉得应该虞钺更厉害一点。 四个人坐在院内槐树下的圆桌边喝茶,包芷现在还陶醉在刚才的大侠梦里不能自拔,白皙的小脸透着淡淡的粉色,眼睛里满是闪耀的神采。 虞钺看着包芷,莫名就觉得这个少年不仅长的好看东西做的好吃,人还十分有趣。 钟乐昀坐在一旁,看着面色柔和的好友,咳嗽一声转头对包芷说道:“包少侠,回魂了。” 包芷不好意思的笑笑,用手抓了抓头道:“让你们见笑了。” 钟乐昀还想调笑他几句,疆骋却拿出一个特制的小袋子对包芷道:“能闻出这和发现的衣料是不是一个味道么?” 包芷接过袋子打开,里面就是上午钟乐昀让疆骋偷偷从钱夫人衣袖上扯下的衣角。拿出来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包芷肯定道:“不是,这两个不是一个味道。” 钟乐昀也拿过来闻了闻,这回他能闻出一种很淡的香气。放下衣料转头对包芷说:“小包子,这两个有什么不同么?” 包芷想了想道:“这个的味道偏冷,而我们发现的那个味道更甜一点。” 钟乐昀听完陷入沉思。虞钺用手肘碰了碰喝茶的江城道:“这干什么呢,神乎其神的。” “包芷兄弟在帮昀儿查案。”疆骋说道。 “哦?查案?”虞钺兴致盎然的说道。 钟乐昀看他的表情有些调笑,就嘚瑟的说道:“知道么?我们小包子能辨识各种香味,能闻到一般人闻不到的气味。” 虞钺在军营里多年,奇人异事见得很多,但听包芷能闻到常人闻不到的香气时,还是觉得有些好奇。 “这么说来,你也是身怀绝技了。”虞钺看着包芷说道。 包芷被虞钺夸得面上一红,连忙道:“没有,没有,没那么厉害。” 钟乐昀看着两人,忽然对虞钺说:“下午,我和包芷要去香料铺子查一点东西,你要不要跟着?” 虞钺看着包芷想了想道:“好,左右我也没什么事。” 钟乐昀暗自撇撇嘴,心里默默的吐槽。 已经中午,四个人随便吃了一点府衙厨房大娘煮的菜,就出门去香料铺子。 钟乐昀和疆骋走在后面,看着前面说笑着很开心的虞钺和包芷,钟乐昀转头对身边的疆骋道:“这千年铁树开了花,万年古木发了芽,春天来了啊。” 熙勒城的香料铺子很多,香料的种类也很全。钟乐昀决定从最大的那家香料铺子查起。 熙勒城最大的香料铺子叫馥榕轩,掌柜是个叫窦馥榕的女子,长得十分漂亮。听说四人是来查案的,就将各种香料拿出,让他们探查。 包芷打开面前一个又一个精致的小罐子,一一闻过,沉吟了片刻对掌柜子说道:“这位姐姐,香料就只有这些么?还有别的么?” 窦馥榕看着他漂亮的小脸满面严肃,禁不住有些想笑,但还是道:“铺子里卖的调好的成品香料就是这些了,剩下的就是单独的香料,也有些客人喜欢单独买香料回去自己调配。” “那姐姐能把调香原料拿来给我闻闻么?”包芷对窦馥榕说道。 “自然可以,小弟弟。”窦馥榕看着他,笑眯眯的说。 不一会伙计搬来好多陶罐,包芷蹲下挨个闻了后,对窦馥榕道:“劳烦姐姐,拿个小罐子来。” 窦馥榕递给他一个精致的小罐子和一把玉勺,包芷接过后,从不同的罐子里依次盛出一点香料放进小罐子内。 一边的窦馥榕一开始看着有些想笑,渐渐地神色就认真了起来。最初他们说这少年能够辨香,说实话她是不相信的,她干这行多年,多少行家里手没见过,都没有有这本事的。如今说这少年可以,她自然是不相信。 可是看着包芷调完的香,她就信了,因为她的铺子里真的有只喜欢买这几种香料的客人。 包芷将调好的香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思索了片刻后,对众人说道:“就是这个味道。” 窦馥榕接过包芷手里的罐子对众人说:“我知道你们说的是谁了。” “这里面有郁金香、熟沉香、苏合香、茱萸子、干姜、豆蔻、蜂蜜、还有奇楠香,这几种香料调制在一起味道甜美,我所熟识的客人里只有一人习惯用这种香料。”窦馥榕道。 “谁?”众人忙问。 第11章 “钱家的表小姐,我记得是叫钱思忆,这位姑娘总来我这儿买这几种香料。”窦馥榕笃定的说道。 “钱家表小姐,可是钱家布庄的表小姐?”钟乐昀听完眼前一亮,赶忙问道。 “恩,就是东街钱家布庄的表小姐,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姑娘。”窦馥榕对钟乐昀道。 听了窦馥榕的话,钟乐昀十分高兴。当日他们在案发地发现的唯一线索就是那块衣料,现在已经证实这衣料属于钱小姐,而这位钱小姐又与被害的钱老板又有直接关系。这对于钟乐昀来说已经是突破性的线索了。 “真是太谢谢窦小姐了。”钟乐昀对窦馥榕拱手道。 “客气了。”窦馥榕也施礼回应道,接着漂亮的脸上笑的妩媚万分的对包芷说:“这位小兄弟有空常来玩啊~”包芷被她的调笑臊得满面通红,连头都不好意思抬了,像个小鹌鹑。 四人谢过窦馥榕之后,一起往东街的钱家布庄走,想要见见这位钱小姐钱思忆。可等到到了钱家布庄时,布庄的伙计却告诉众人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前些日子钱小姐就回凤湖老家了?”钟乐昀看着伙计瞪大眼睛问道。 “是啊,大约半月前吧,表小姐就回凤湖老家了,当时走得很匆促,我们都很奇怪呢。”伙计看着钟乐昀道。 这下子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又断了。 几个人只好先回府衙,好好整理一下线索。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钟乐昀一回到府衙就一头扎进了书房,疆骋陪在他身边。 包芷觉得钟乐昀天天查案好辛苦,就决定晚上做些好吃的犒劳犒劳他。 问了衙役灶房的位置,包芷就去做菜了。 虞钺左右看看,好像哪里都没有他什么事儿了,却鬼使神差的跟在包芷后面,溜溜达达的去了灶房。 府衙灶房的条件比包芷的小屋好太多了,一间就比包芷家堂屋加卧房还大。里面东西齐全,光是灶台就有四个,毕竟这里不光是给钟乐昀这个府尹做饭,府衙里大大小小的衙役官差每天都要在这里开伙。 包芷看了看灶台上摆放的食材,有菜有肉有海鲜,品种齐全的很,一时间就有点决定不下做什么了。包芷一回身,就看见溜达进来的虞钺,便笑眯眯的道:“虞钺将军,晚上你想吃点什么?”虞钺看着包芷笑的阳光灿烂的小脸,不知为什么就微微有点了愣神。等回过神来,连忙尴尬的咳嗽一声道:“包小兄弟做的自然都好吃,我都可以。” 包芷却说:“我也决定不下来,将军快想想。” 虞钺忽然想到昨天在奉萃楼,蒋枢瑜说的冰糖猪蹄,于是说道:“猪蹄怎么样?” 包芷看看食材,发现里面真的还有猪蹄,于是便道:“好,我们就吃猪蹄。” 其实包芷心里想的小心思却是,给虞钺将军做点好吃的,等以后有机会让他交自己一招半式,那样自己大侠梦的实现就指日可待了啊。 最后包芷决定做香辣猪蹄、油焖大虾、干煸四季豆、松仁玉米 、老黄瓜棒骨汤。四菜一汤,荤素搭配。 包芷先用火在猪蹄的表面烧一下,这样可以去到猪蹄的肉腥味,让猪蹄吃起来更加香糯弹牙。 接着将切好的猪蹄放入沸水中焯一下,然后将猪蹄放入调配好的卤汁内小火慢炖。另一个灶上包芷焯好了猪腿骨,将老黄瓜和调料放进去,也一起小火慢炖。这两个菜比较费时间,等着两个快要出锅了,再做其他的菜,这样时间刚刚好。 虞钺从包芷开始做菜就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 以前他觉得包芷是个有点腼腆容易害羞的小孩,虽然很漂亮人也很有趣,但却总有一种天真柔和的包裹着他,让他容易把他当成孩子一般对待。 可刚刚在看了包芷专心致志做菜的样子之后,虞钺又觉得这时候的他沉静专注,仿佛什么都成竹在胸,气势十足。无疑,看包芷做菜是一种享受,处理食材的动作利落迅速,让人觉得做饭这种事也成了一种华丽的仪式。 不知不觉,虞钺就站在旁边注视了好久,等回过神来包芷已经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开始剥松子和玉米了。 “我来帮你吧。”虞钺也拿了个凳子坐在包芷身边,拿起一根玉米帮他剥上面的玉米粒。他的手大,手劲也足,几下子就剥好了一根玉米。包芷见他速度挺快,就将玉米给他,自己在一旁剥松子。 “虞钺将军是从几岁开始习武的?”包芷觉得两人间有些沉默,便随口问道。 “大概两岁时吧。”虞钺回答道。 包芷听了抬头笑道:“虞钺将军两岁开始习武,我两岁开始学厨,若是当初我也从两岁开始习武的话,说不定我现在也是大侠了。” 虞钺听完后乐了:“怎么,就这么想当大侠?” 包芷不好意思的用手背蹭了蹭脸笑道:“嘿嘿,小时候总在话本里看大侠行侠仗义,就一直想着想当一个大侠。 虞钺在一旁听着,心情感觉很好。 “将军,你要是哪天有空的话,能不能教我两招啊,我给你做好吃的。”一边说着,包芷手下的动作也不停,不一会,就剥了一小碗松子。 “你?”虞钺停下手里的活儿,上下打量包芷一番,笑道:“你年纪过了,就算教你,你也很难能当大侠。” “这样啊……”包芷听完有些郁闷,没想到他的梦想这么快结破灭了。 虞钺看着他垂头丧气的小样,莫名觉得有点心疼,就连忙道:“不过你要是努力,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么?”听完这句话之后,包芷立马就又高兴了起来。 虞钺看着包芷笑起来嘴边浅浅的酒窝,心情更好了。这小孩,真容易满足。 两人把松子和玉米剥完之后,包芷起身用另一个灶台迅速的炒好了松仁玉米和干煸四季豆还有香辣虾。然后又将带着点卤味的猪蹄捞出,用调好的辣酱翻炒后出锅。此时的老黄瓜棒骨汤也好了,包芷往里面放入关键的胡椒面之后将汤盛在一个大瓷碗里。 “齐啦~”包芷笑眯眯的拍手道。 两人将菜端到钟乐昀的院子里槐树下的石桌上。 夕阳西下,清风徐来,饭菜飘香。虞钺看着坐在石凳上嘴角勾着笑容的少年心想,偶尔来查个案感觉还不错。 第12章 包芷进了书房叫钟乐昀和疆骋出来吃晚饭,钟乐昀一听晚饭是包芷做的,立马来了精神,让疆骋从他房内拿出了一坛好酒。 四人围坐在树下的石桌旁边吃菜边喝酒。 虞钺其实并不是一个对吃很讲究的人。他常年在军营里,虽然军中伙食很好,有时间的话也经常和下属们一起去山里打野味儿,但是军中饭菜做法并不细致。上次只是吃了包芷在夜市上简单煮的面,如今尝了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虞钺再次深深的折服了。 钟乐昀更是觉得自己把包芷拐到府衙里的决定真是太英明了,以后的日子光是想想都觉得美。 四个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慢慢的就从黄昏到了月上梢头。五月的夜里月色皎洁,清风微动,让觉得悠然自得。 在消灭了盘子中的菜之后,钟乐昀喝尽了杯中最后一口去年初春酿的梨花酒,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神仙般的日子啊~”钟乐昀一边赞叹着,一边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其余三人也一脸尽兴的坐在石桌边,府衙里的小厮端上一壶清茶,微风丝丝阵阵吹得四人心旷神怡,他们也不进屋,就坐在外面边说话喝茶边消食。而如今包芷和他们都混熟了,就觉得说话谈笑十分自在。 “小包子,我刚才听虞钺说,你想和他学功夫?”钟乐昀喝着茶,半个身子靠在疆骋身上,坐的歪歪斜斜没有正经样儿。 包芷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说道:“是啊,要是虞钺将军有空的话。” “叫将军多外道,直接叫名字就好了,是不是啊,将军大人~”钟乐昀边说着边冲好友坏笑道。 虞钺懒得搭理他,只是对包芷说:“叫名字便好,都是朋友了。” 包芷听了这话觉得很开心,觉得自己这几天特别幸运,短短几日就交到了这几个朋友。 虞钺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教你倒也无妨,但是学功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而且十分辛苦,这你可要想好了。” 听了这话包芷也没犹豫,兴高采烈的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会坚持的!” 虞钺看他兴致盎然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想了想又问道:“你这年纪,从头开始学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最好的方法是找到你的长处,根据这些长处来练习一些更有利于发挥你优点的招式,你有什么觉得特别擅长的么?” 包芷仔细想了想说道:“力气比较大……算不算?” “当然。”虞钺回答到。 其实包芷说他力气大,虞钺有些怀疑。毕竟他的外表和年龄都太有欺骗性,总觉得和大力士什么的毫不沾边。 “你和我掰掰手腕,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力气。”虞钺对包芷说道。 两人本身就是面对面的坐在是桌旁,如今听了这话,包芷就将胳膊架在石桌上伸出手。 虞钺握上包芷手的瞬间,就只觉得软和嫩。还没回过神,包芷就已经开始发力了。虞钺没注意手背好悬就要贴在石桌上了。 钟乐昀在旁边看的哈哈大笑:“虞大将军,就你这样的还给人当师傅教人功夫我看你还是拉倒吧!” 虞钺不理会他,手上开始发力,却感觉并不如想象那般轻松。包芷手指修长,看似没什么力量却紧紧地握住虞钺宽厚的手掌,手腕处为着力点,整条胳膊都在施力。 好在虞钺从小习武内力深厚,身手力量都出类拔萃,费了些力气还是赢了包芷。 “这些年掰手腕,我还是头一次输。”包芷觉得神奇,毕竟从十二三岁开始他就已经打遍安兴镇无敌手了。 包芷不知道,虞钺今天若是真的单单和他用力气较量,最后输赢还真是未知数。其实虞钺为了确保能赢,用了些内力和他掰手腕。 “等我回去想些适合你的招式,明天教你。”虞钺也不敢小瞧包芷了,认真对他说。 四人又说笑了一会,包芷忽然想起案子到目前为止线索好像都断了,便问道:“乐昀,钱老板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办?” 钟乐昀喝了口茶水叹了口气,将自己关于案子的所想都告诉给众人。 “我今天问了仵作,钱老板身上的银两都在,值钱的玉佩也挂在身上,所以这并不是谋财害命。他身上的伤一共有两处,皆是匕首所刺。一处在小腹上,伤口并不深,不足以致命。另一处是在后心处,这处伤才是钱老板的致死原因。钱老板的死亡时间也是卯时左右,就是你们听见惨叫时。”钟乐摸着下巴一边思索着一边说。 “小腹和后心?感觉有点奇怪啊。”包芷摸头想了想问道。 “是,正常来说在小腹受到不严重一击的情况下,钱老板怎么还能将后背暴露给行凶之人?这是一处疑点。其次是凶手是如何凭空消失的?那条巷子是条死巷,两边的房屋又很高,除非是武功高强身手了得,要不然很难上去,而要是武功高强之人杀了钱老板,估计也不用这般大费周章,钱老板很瘦弱,以前又是个书生,应该很好对付。”钟乐昀回答道。 “我倒觉得,有时间我们可以去查查那个钱夫人。”疆骋想了想对三人说。 “我也觉得那钱夫人很可疑。”钟乐昀也肯定道。 虞钺和包芷并没有去到钱家布庄,也没有见到钱夫人,于是好奇地问:“钱夫人怎么了” “感觉这个女人十分不简单,今日我和疆骋询问钱老板的事,我丝毫感觉不到她有难过的意思,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夫妻间关系并不好。但是东家才死了一天,照常来看店里的买卖不说乱作一团,也应该有所影响,而这布庄却买卖照旧。店里的伙计丫鬟都没有丝毫的慌乱,对那钱夫人言听计从,这钱夫人好像在他们心中很有威慑力。”钟乐昀回忆白天的所见所闻认真的回答道。 “而且那么早的时候,这位钱老板去那条偏僻的巷子是为了什么?谋害他的凶手是有意为之还是临时起意?这些我们还都不清楚。”钟乐昀有些苦恼的挠着头说道。 疆骋想了想对钟乐昀道:“等明天我们再去钱家布庄打听打听。” “那个钱家的表小姐感觉也有问题,毕竟案发地发现的是她的衣服。”虞钺想了想对两人说。 包芷在一旁沉默的听着,顺着众人的思路思索着,却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被他遗忘了。 第13章 四个人又闲谈了一会,此时夜色已深,包芷和虞钺就起身告辞。 虞钺和包芷站在府衙的门口,这条街在熙勒城里算是十分热闹繁华的了,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街上没有什么行人,显得有些冷清。 “我送你回去吧,已经这么晚了。”虞钺看了看身旁的包芷说道。 包芷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不用了,不麻烦你了。” 虞钺也没坚持,就和包芷一起走到下一个路口后告别分开。 包芷溜溜达达的回到自己的小院,现在去夜市出摊肯定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就又放纵自己一天。 回到家后,包芷也没忙着洗漱。从卧房小床的被子底下拿出了一个钱袋,打开数了数里面有大概十几两的银子。接着又整理了唯二的两套衣服。包芷的所有细软大概就这些了。回想着上次和李亮说下月退租时,李亮的表情,包芷觉得还是不要等到月末,应该尽早离开。 收拾完之后,包芷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想着这几天发生的各种各样却让他生活越来越精彩的事情,觉得日子越来越有意思。以前在老家安兴镇,他和父亲两人衣食无忧,左邻右舍还有镇上的人都十分和善有趣,但日子总归是过得太过安逸,日复一日重复的过着。而现在到了熙勒城,却觉得好玩的事情越来越多。 想到这包芷又想起了镇上那些从小看他长大的大叔大婶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隔壁腿脚不好的孙大叔有没有找到安身的地方?临街酒家马上要成亲的胖虎现在成亲了么?三华叔有没有找到在城里生活的侄子?这样想着想着包芷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满足的睡了一晚上的包芷精神大好。洗漱过后,用鸡丝和雪菜简单的给自己煮了一碗粥,喝光了粥感觉身体和心都觉得暖暖的。 包芷拿着昨天夜里整理的包裹,推着出摊的小车,往街上走。结果在院子里碰见了早上出来洗漱的李亮。 “包兄弟,出摊啊。”李亮看着包芷忙问。 “是啊。”包芷回答道、 李亮看着包芷,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包芷心里明白他想说什么,于是抢先一步开口道:“正好我也想跟李大哥你说呢,我已经找好了房子,今天就打算搬过去,屋子里的东西也已经收拾好了,李大哥要是有功夫就进去看看。” 李亮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他气势汹汹的冲进包芷的屋子,上下查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就从屋子内走了出来,满面怒容。 包芷见他脸色不好,便对他说道:“我早日走了,李大哥也好早日找到住户。” 李亮面色阴沉的拿起刚刚放在地上的漱口杯,灌一口清水漱漱嘴之后喷出老远。然后恶狠狠地瞪了包芷一眼。 包芷见他这幅态度,也懒得和他纠缠,说了声告辞之后就推着车子离开。 包芷到了平日摆摊的地方,今天因为有李亮耽搁着,出摊的时间比平时稍晚一点。街上也有了些行人。包芷赶忙收拾好东西,准备迎接客人。 今日早晨的生意还算不错,不一会的功夫就来了好几个客人。这些日子随着季节变暖,包芷早餐摊里有多了一种凉面。把面过水之后,浇上香辣的酱汁,再撒上一把葱花花生碎还有芝麻。麻辣鲜香,清凉爽口,别提多开胃了。 等到早市结束后,包芷打算推着小车离开。结果买粥的陈阿婆叫住他道:“包小兄弟,等一下。” 包芷回头问道:“怎么了阿婆?” “你腿脚利索,能不能帮我去斜对街那家熟食店帮我买一斤猪头肉过来?今天是你陈阿哥生日,我想着给他买点爱吃的,让他乐呵乐呵。”陈阿婆笑眯眯的对包芷说。 “没问题。”包芷接过陈阿婆递来的钱,转身去给老人家买猪头肉去了。 而早上一直待在家里的李亮,从包芷推车走后就一直生着闷气。他觉着他还能从包芷身上勒索一二,结果包芷竟然早早地就搬走了。如今他没有正经事儿做,又没了包芷交的那份房钱,也不敢去城郊找老娘,别说是出去逍遥了,就连日常生活都是问题。他越想越着急,越想与生气。 “好你个包芷,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搬走了,这是想让我死啊!”他一边咒骂着,一边在院子里来回绕圈。 他觉着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出门叫了平日里经常一起鬼混的小痞子郑三赖,一起去集市上找包芷的麻烦。 巧的是包芷正好被陈阿婆叫去帮忙跑腿了,但是他认识包芷出摊的车。两人二话不说就将车子掀翻用拎来的木棍狠狠地往包芷的小车上砸。 陈阿婆本来站在一旁帮包芷看着摊子,她刚才见两人气势汹汹。刚想上前去问,结果还没开口,这两人就已经把包芷的摊子砸的乱七八糟。 “哎呦!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造孽啊!”陈阿婆在一旁看着,也不敢上前,只能在旁边跺着脚干着急。 此时平日里和包芷还算熟识的小贩大都已经收拾东西回家了,街上行人过往,看着这两人也都不敢出手帮忙。这两人在熙勒城中,也算有点名气的泼皮无赖,平民百姓都不敢招惹。 包芷此时从熟食店出来,远远地就看见这两人在砸他的摊子,连忙往这边跑。 此时这两人也砸累了,就停下手站住休息。李亮见包芷跑了过来,满面凶狠的对包芷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今天要么给钱,要么就要了你的小命。”一边说着,两人一边走到包芷面前围住他,想要伸手推搡。 结果手还没有摸到包芷肩上,包芷就抬手推开在旁边帮腔作势的郑三赖,这个一下子看似轻飘飘的,却瞬间给郑三赖推出三四米远。郑三赖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尾椎骨都要背摔折了。 “哎呦!疼疼疼!”郑三赖躺在地上叫着。 李亮一愣,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包芷一下子掀翻在地上。包芷抢过他手里的棍子,在李亮脸边用力朝地上一杵,巨大的力量让棍子瞬间折断。折断时爆开的碎木块儿飞出,狠狠地扎在李亮的脸上,弄得他满脸是血。 李亮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忽然一阵剧痛。 而包芷就蹲在他脑袋旁边,沉默的看着他。 第14章 李亮躺在地上,就觉得脸上疼得要命,现在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嗷嗷叫着单手捂着脸爬了起来,包芷见他起来了也站直了身子。 包芷其实觉得,李亮这种人,就应该尽量的少和他有瓜葛,并不是怕他,只是觉得麻烦。癞蛤蟆咬不了人,但是恶心人。只是包芷没想到,自己这么急着和他摆脱关系还是被狠狠的恶心了一下。 李亮觉得身上摔得到处都疼。血淌了满脸,本来就不算好看的脸,变得更加面目可憎。他虽然有点蠢但是也有自是知名,看包芷刚才收拾他们两个毫不费力的样子就知道今天软柿子没捏成功,反而踢到钢板了。虽然心里很后悔但还是虚张声势的对包芷道:“你……你给我等着,早晚收拾了你!”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退。包芷也没管他转身回到自己被砸了稀烂摊位,打算从里面找找自己的钱袋,再看看有没有没被砸烂的东西。 包芷蹲在地上仔细的翻找着,一边的郑三赖此时也已经站了起来,他看着包芷蹲在地上背影,恨得咬牙切齿。毕竟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娃娃掀了那么一个跟头,丢脸丢到家了,以后还怎么在熙勒城里混?同时也在心里暗骂李亮,明明说是有个傻小子,随便吓唬几下就能有钱拿,如今没想到钱没拿到反而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这般想着他心里这口恶气怎么也散不了。 他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脸怂样的李亮,决定不理这个废物。他悄悄地蹲下身捡起手边一个巴掌大的石块,慢慢的向包芷身边靠近。 在街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又正是是早上热闹的时候,街上围观的人也很多。围观的百姓看到郑三赖的小动作,忙提醒道:“哎!小兄弟!”只是此时郑三赖已经到了包芷的背后,高扬起拿着石块的手,狠狠地朝包芷的后脑砸去。 没想到手刚抬到半空中,却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砸到手臂一样,手里的石块脱手而出。接着就好像被打到腿了一样,整个人往旁边倒,一下子趴到了包芷被砸的乱七八糟的摊子上,被地上碎的碗碟扎了满身。 陈阿婆一直在旁边看着,干着急也帮不上忙。刚才看到郑三赖偷袭包芷,心脏都要吓停了。如今见包芷没事,赶紧把站起身的包芷拉到一边。街上的百姓也觉得这两人实在是太下作了,就对包芷和陈阿婆道:“小兄弟,你还是送这两人去见官吧,真是欺人太甚了!” “就是!还有没有王法了!当街砸人家摊子,还想害人性命,真是人渣。” 包芷在郑三赖倒下之后,才发觉他想用石块砸自己的脑袋,也禁不住有一些后怕。 街上几位热心的大哥上前,拎起了地上趴着的郑三赖,此时他的身上不仅有被碗碟碎片扎伤的伤口,还沾满了被他们掀倒淌了满地的高汤,整个人别提多狼狈了。 李亮还挣扎着道:“哎!我又没想拿石头打他,你们抓我干嘛啊!”一边叫着,却还是被众人制服了。 众人帮包芷和陈阿婆把这两个泼皮绑了起来,送到府衙里。 钟乐昀此时刚刚写了一封公函,让一个衙役把这封公函送到钱家表小姐钱思忆老家凤湖的县令那,让这位县令出面帮忙将钱小姐带回熙勒城,钟乐昀好当面询问案情。刚交代下去,就见有差役进书房通报道:“大人,有人报案说有泼皮当街砸人摊位,还要某害人性命。” “哦?”钟乐昀听了这话连忙站了起来往大堂方向走。 结果到了大堂,就看见众人压着两个男子,一个满面鲜血,一个满身汤水,进了衙门里这两人还在挣扎不已。包芷和一个陈阿婆也站在一旁。 “大人,你可要给包小兄弟做主啊,这两个泼皮上来二话不说过就砸了包小兄弟的摊子,还有拿石块砸他的头,看他无依无靠就要欺负他,大人你可要帮帮他啊!”陈阿婆见了钟乐昀连忙哭诉道。 “我知道了,老人家。”钟乐昀又问了旁边围观的百姓,得知陈阿婆说的句句属实,就一甩袖子道:“将这两人收押,等我好好审审他们!” 衙役上前把两人制住带走。 钟乐昀简单询问了包芷几句,见他没有受伤就放下心来。 “用不用我和疆骋和你一起去街上收拾收拾?”钟乐昀站在包芷身边低声问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包芷觉得自己能弄好就回绝了。 钟乐昀还要提审那两个混混,只好先行离开。 陈阿婆此时还觉得惊魂未定,面上还有些苍白。包芷怕老太太吓出什么毛病来,连忙好生安慰了一番。看阿婆渐渐平静了,就又谢过了来帮忙得各位大哥。接着才和他们一起离开府衙。 等众人都散去之后,包芷又回到了自己的摊位。此时街上行人来往,而摊子那里还是一片狼藉,包芷翻了翻也没找还能用的东西,只好无奈的起身,打算收拾收拾离开。 可是刚刚要站起时,包芷发现在一堆碗碟的碎片里,有一枚彩色的圆滚滚的花豆子。包芷赶忙将豆子拾了起来,放在手里擦了擦。这豆子有五种颜色,花花绿绿的,大概豌豆大小,看起来亮晶晶的非常好看。 包芷看着手里这枚圆溜溜的豆子,觉得有些吃惊。 这种豆子叫五花豆,是包芷小时候父亲拿着逗包芷玩的小玩意儿。他记得小时候父亲第一次拿出这种豆子给他玩儿时,他以为是小零嘴儿,在父亲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扔进嘴里嚼嚼,结果当时还是换牙期的包芷生生的被硌掉了一颗乳牙。包芷父亲当时被他吓得赶忙伸手从他的嘴里把豆子抠出来,结果还弄出了一颗小乳牙。 后来,等包芷长大了,父亲就带着他进山里,教他用这种五花豆和弹弓打山里的野鸡,天上的飞鸟。 包芷从未在别的地方见过这种豆子,这是只有父亲随身携带的小口袋里才有的东西。 第15章 盯着豆子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包芷只好先将豆子揣进怀里站起身。 从旁边调料铺子大叔那借来了大扫帚,把地上的碗碟碎片扫走。又把砸烂的车子推开,接了点水刷了刷地,忙活了半天,可算是收拾好了。 如今摊子被砸,估计这几天都没法出摊了。好在包芷这几天也攒下了一点银两,付了钟乐昀的房租应该还有挺多剩余。包芷一边朝府衙走着一边思索着。 等到了府衙,他从后门进了钟乐昀的小院,此时的钟乐昀正坐在院子里看卷宗,见包芷进来忙问道:“都收拾好了?用不用我帮你?” “都弄好了。”包芷叹了口气,在钟乐昀的旁边坐下。 钟乐昀感觉到包芷的情绪有点失落,便安慰道:“没事,人我已经审完了,现在关在牢里,等明日叫当时围观的百姓作证,就能让他们吃了皮肉之苦锒铛入狱了。” “恩,麻烦乐昀了。“包芷说着,情绪却还是并不高。 钟乐昀这几日头一次看到包芷这幅样子,便觉得有点担心忙问道:“小包子,你没事吧?为了那两个痞子不至于的。” 包芷知道他为自己着急,便笑了笑道:“没有,这两个人我还没放在眼里。” “那你怎么了?钱有问题?要是没银两制备出摊的东西,我给你一些。”钟乐昀看着他认真道。 “没有,钱没有问题。”包芷连忙回答道,却又边说着边叹了口气,接着从怀里掏出在自己被砸的乱七八糟的摊子那捡的豆子对钟乐昀道:“乐昀,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什么么?” 钟乐昀接过包芷手里的花豆子,拿在手里凑到眼前仔细端详,看了片刻之后皱着眉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还挺好看的。” 钟乐昀从小博览各种书籍,又几乎过目不忘,经史子集,志怪传说,看一遍几乎都能记住。这么多年也算博物多闻,当官以来这几年,更是大江南北走遍,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事情都见过很多。如今看了一眼能让他蒙住的东西并不多,包芷给他的这颗小豆子倒是难倒他了。 “这东西你在哪里拿到的?”钟乐昀好奇地问。 包芷叹了口气,就将郑三赖莫明奇妙的倒下,自己怎么发现的豆子,以及小时候父亲怎么拿着这五花豆陪他玩的都告诉了钟乐昀。 钟乐昀听完之后小心翼翼的问:“所以你觉得今天是你父亲帮了你?” 包芷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只是不明白他已经到了熙勒城,却为什么不来见我。” 钟乐昀连忙安慰道:“凭这豆子,也不能断定就是你父亲。再说就算真是他,他不能见你一定是因为有什么苦衷的。” 钟乐昀第一次听包芷说到自己和父亲分散的经历时,其实就已经想到了包芷的父亲要么是已经到了熙勒城,只是一直不肯和包芷相见,要么就是在中途发生了意外。因为两人既然已经约定好了,这些时日他应该早就到了城里,城里虽然很大,但仔细打听几天想找一个人还是能够找到的。而且最近天下太平很少有匪盗瘟疫。从安兴镇一路道熙勒城,距离虽远,但沿途都是富庶之乡,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也不大。 “安兴镇也很富庶,沿途也有很多出了名的鱼米之乡,当时你们为什么选择要来路途遥远的熙勒城呢?”钟乐昀想了想又问道。 包芷托着腮回想了一下道:“我记得当时安兴镇下了几天瓢泼大雨,只是安兴镇修缮的很好,下几天雨应该完全没有问题,但第二天隔壁的阿伯却告诉我们说河堤要垮了,让我们赶紧逃命。当时父亲就对我说你从小也没出过远门,我带你去都城看看吧,然后就决定来熙勒城了。” 听了这话,钟乐昀陷入了沉思,半晌才抬头对包芷说:“我想你父亲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却又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才已经到了城里却不见你。” 听他说完包芷也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见包芷还是恹恹的,钟乐昀起身回到房里拿了一个小匣子出来递给包芷道:“喏,给你。” 包芷抬头接过匣子,这小匣子大概半尺见方,上好的木料上雕着精致的花纹,匣子前面也没有锁头。包芷拿到眼前,轻轻嗅了嗅道:“糕点。” 钟乐昀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眯眯的说:“鼻子真灵!” 包芷打开匣子,只见里面一共分了八个小格,每个格子里一块漂亮的小糕点,每一块儿都不一样,荷花酥、杏仁酥、玫瑰酥、千层卷……一共八样,个个都精致诱人,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这是早上皇上赏的,本来打算我自己偷偷吃掉,见你今天心情不好,呐,便宜你了。”钟乐昀边说着一边继续蹂躏包芷的头发。 包芷听完面上终于有了喜色,把钟乐昀的手拨掉之后笑道:“那我们一起吃。” 钟乐昀倒上茶,和包芷坐在石桌上吃糕点。 包芷拿起一块儿荷花酥咬了一口,便觉得清香四溢,酥松香甜,口感清爽。吃一口糕点配一口清茶,就觉得口齿留香。 钟乐昀见他吃得开心也终于放下心来笑道:“这是宫里的御厨鲁大厨所做,这位鲁大厨最擅长的就是做各种各样的小食糕点,感觉味道怎么样?” 包芷满足的眯着眼睛道:“好吃~” “话说小包子,你会做糕点么?”钟乐昀好奇的问道。 包芷咽下嘴里的杏仁酥笑道:“会,想吃么?” 钟乐昀立马就狗腿了起来,抬手给包芷半满的茶杯续上茶道:“想吃!当然想吃~” 包芷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回答道:“等晚间给你做一些,反正我现在也没法出摊儿了,闲着也是闲着。” 钟乐昀听完立马欢呼。 包芷吃完两块糕点就停住了嘴,钟乐昀让他再吃一点,他就推说已经饱了。 钟乐昀也只吃了三块儿就停下了,剩下三块儿在匣子里,钟乐昀小心翼翼的把盖子合上。 包芷看着他眉开眼笑又有点眼馋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天,云彩轻拢慢涌,飘飘悠悠。包芷看着看着便感觉自己好像也变得自在了。 第16章 看看天色,距离吃中饭还有一段时间。 包芷问钟乐昀道:“租给我的屋子是哪一间?我想去看看。” “就在旁边的院子。”钟乐昀站起身,陪包芷去隔壁的小院。 这个院子比钟乐昀的院子要稍微小一点,一共有三间屋子。一间堂屋一间卧房还有一个小小的灶房。小院里也种了些花草,感觉很雅致。 推开卧房的门,里面钟乐昀已经事先的找人打扫了一番,屋子里起来干净整洁。 “谢了,乐昀。”看出钟乐昀事先为他准备了,包芷连忙感谢道。 “我们俩谁跟谁啊~”钟乐昀笑着把手搭在包芷的肩上,对包芷说道。 两人把这三个屋子都简单的逛了一下,结束之后就在卧房里的茶几旁坐下。 “小包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钟乐昀一边懒懒散散的盯着手里的卷宗,一边问包芷。 包芷想了想回答道:“我打算先找地方把出摊的工具买齐了,然后好好摆摊,攒钱开酒楼。” 钟乐昀听完抬头看了看包芷坏笑道:“小包子,我看你这些天没什么事,要不要帮我查案消磨一下时间?” “好啊,左右我也没什么事,不过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包芷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笑眯眯的回答道。 包芷见钟乐昀还有卷宗要看,就对他说道:“你先看着,我去外面买点儿用的东西。” 钟乐昀此时正闲的无趣,也想出去逛逛,撒撒欢儿,就对包芷说道:“我和你一起出去,正好我也忙了一上午了,想出去溜达溜达。” 于是包芷等钟乐昀换了官服,拿了钱袋,两人就往街上走。 只是刚走到府衙后门的大门口,就看见虞钺将军潇潇洒洒的穿着一身黑衣,走到他们两个面前。 “你们这是干嘛去?”虞钺看着两人问道。 “小包子说要去街上买点用的东西,怎么,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钟乐昀吊儿郎当的依着门框对虞钺说道。” “也行,正好我也想去街上买点东西。”虞钺想了想回答道。 听了这话,钟乐昀偷偷对天翻了个白眼,扯了嘴角笑了笑。虞钺和他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也算对他的喜好厌恶了解的清清楚楚,逛街买东西这种事虞钺是能避则避。再说帅府里的管家吃穿用度样样都制备齐全,真没什么需要将军大人亲自去街上卖的。 包芷听虞钺也去,觉得挺高兴,毕竟人多热闹么。 于是三人就一起往街上走,只是还没走出十几步,钟乐昀忽然一拍脑门道:“哎呀!我忘了。我还有一份很重要的手稿没看,时间也挺急的的,要不,你们两个一起去?”一边说着还一边对虞钺眨眼睛。 虞钺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但是懒得搭理他,于是无视他对包芷道:“那咱们两个去,不带他。” 包芷听钟乐昀有事要忙,就说到;“那我和虞钺将军一起去了,你有什么要买的么?我帮你买回了。” 钟乐昀对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要买的东西,就转身溜溜达达的回了衙门。 回到院子里,钟乐昀见疆骋已经办完事儿回来了,正眼睛定定的盯着一处发呆。 钟乐昀见他这样子觉得有趣,就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开口悠悠的说道:“这位少侠,我见你根骨奇清,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降妖除魔。” 疆骋其实在他还没进院子里时,就已经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此时却装作才发现他的样子笑着回头,声音低沉道:“那就让我先收了你这妖。” “切……”钟乐昀听他说完,翻了个白眼,原地转了几圈之后,一转身回了书房。不一会儿却又溜溜达达的出来,手里拿着刚才看的卷宗,还有刚刚和包芷一起吃的糕点的匣子。 钟乐昀在疆骋旁边坐下,开始翻看卷宗。疆骋就坐在他旁边,把身上的刀摘了下来,用一块丝绸小心翼翼的擦着。钟乐昀看两眼卷宗就时不时的偷偷抬眼瞧他,看他擦刀擦得专心致志。就轻轻咳嗽两声,那人也没搭理。 钟乐昀瞪了他一眼,也没吭声,抬手把糕点匣子的盖子打开。木匣子里的糕点散发着阵阵香甜的味道,钟乐昀闻到后偷偷地咽了口口水,却没有拿起来吃,依旧装作看卷宗的样子。疆骋还是继续擦着手里的刀,看也没往这边看一眼。 过了一会,钟乐昀终于忍不住了,拿起一块儿马蹄糕抬手塞到了疆骋的嘴里,一边塞着一边还气哄哄的说道:“桌子上有东西你也不知道吃!是不是傻!” 疆骋终于忍不住笑了,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冷硬的面上满是笑意,漆黑的眼睛里的温柔仿佛都要溢出来。他开口道:“我要是吃了,你还能喂我么?” 听他说完钟乐昀瞬间脸就红了,却还装作恶狠狠地样子又拿起一块儿糕点狠狠的塞进疆骋的嘴里道:“让少爷喂你吃东西!我看你是反天了!” 疆骋也不应声,就是默默地吃着,笑着看着他。 此时的包芷正和虞钺在街上买东西。 包芷今天摊子被砸,放在里面的衣服也不能穿了。包芷打算先去木匠那定做出摊用的小车,再买点碗碟,然后再买两件衣服。 虞钺就在旁边跟着他,他两人都不属于话多的类型,所以一路上沉默的时候居多。 到了木匠那儿,没看到当初给包芷定做小车的老木匠,倒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小凳子上,懒洋洋的摸着怀里的一只黄色的大花猫,见两人过来就起身说道:“不好意思两位,我师父家中有事出了趟远门,这些日子暂时做不了活儿了,你看,你们二位是不是过几日再来?” “那请问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包芷连忙问道。 “师傅临走时说是大概半个月吧,不过也说不准。”少年想了想回答道。 听了这话包芷和虞钺只好无奈离开。 “那现在还需要买碗碟么?”虞钺问道。 “不用了,估计还要耽搁很久,过几日再说吧。将军先陪我一起去买两件衣服吧。”包芷叹了口气回答道。 第17章 包芷和虞钺一起来到了东街的成衣铺,这家成衣铺在熙勒城里也算规模最大的了。包芷看了看挂在铺子内看起来有些华贵的衣衫有些打怵,不知道自己今天带的银两够不够买一件衣服的。包芷拉了拉虞钺的衣袖小声道:“将军,这里的衣服感觉好贵啊……” 虞钺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逗弄道“那怎么办?” “我们还是去别家吧。”包芷低头拉着他往外走。 “哎!将军!”刚要跨过门槛出去,正拿着尺子剪刀裁剪布料的掌柜子看见了虞钺的背影,连忙叫住。 这成衣铺的掌柜子姓张,名叫张生旺。早些年是织造司匠人处的小官,手艺极好。后来上了年岁,就辞官在熙勒城开了家成衣铺。元帅夫人十分喜欢他的手艺,曾经拉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来这里定做几次衣服,张旺生就记住了虞钺。 包芷听见有人叫虞钺,也不好拉着人走,只好转回身。 “掌柜子多日不见了。”虞钺笑着朝张生旺打招呼道。 “将军客气了,今日来选件衣服?”张生旺忙笑着拱手道。 “不是给我,是给我边上这位小兄弟。”虞钺推了包芷一下。 张生旺在看见两人时其实就已经注意到虞钺身边的包芷,原因无他,包芷长得极好,看起来又乖巧可爱十分讨喜,只是掌柜子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不敢贸然打招呼。 “这位小少爷生的好相貌,随便置办一身衣服,相信都不会错的。”张旺生笑着拉着包芷到里间给他丈量尺寸。 包芷此时也不敢拒绝,他想着若是拒绝了,似乎连累着虞钺也一起没有面子。只好不吭声,让掌柜子拿着尺子在他身上比划。 等量好了尺寸,三人就一起到前面选衣服的样子。 店里的男式衣衫大都是长袍,而包芷因为平时要摆摊,要做饭买的都是方便的短打。看着挂了满墙各式各样的的衣裳,包芷一时没了主意。 虞钺见他有些愣神,担心他不喜欢,于是问道:“怎么愣住了?” “我不知道挑哪个……”包芷傻笑着挠挠头道。 虞钺看了看他,指了指墙上的一件黑色的长袍道:“觉得那件怎么样?” 包芷看了看有些犹豫,他很少穿黑色,觉得有些奇怪。虞钺见他这幅表情就又指着一件白色的问道:“这件怎么样?” 包芷看了看点了点头道:“我试试这个。” 包芷在里间试衣服,张生旺就招呼虞钺坐下看茶。 “掌柜子你这店里的衣服布料都不错,能看的出都是上等货。”虞钺一边喝茶一边和他寒暄道。 张生旺笑的见牙不见眼,张口说道:“那是自然,买卖就讲究的是个信字,这城里的百姓都信我,我自然都要买上等布料给百姓们做衣裳了。” “哦?掌柜子的布料都是在哪进的?”虞钺听他这话,想了想问道。 “就是钱家布庄啊,好几代的老字号了。”张生旺笑眯眯的答道。 “是前几日掌柜子死的那家钱家布庄么?”虞钺赶忙问道。 “是,就是那家,也不知钱掌柜子得罪了什么人,年纪轻轻的三十多岁就那么没了。”张生旺回答道。 “关于那家布庄的事儿,钱老板了解么?”虞钺想了想问道。 听了这话,张生旺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道:“将军想问什么。” “什么都可以,钱老板夫妇,还有钱家的表小姐,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虞钺回答道。 听他说完,张生旺叹了口气道:“照常来说,我与钱老板也算故交,随便说人长短不好,更何况死者为大。但今天将军问了,我便回答了。” 张生旺喝了口茶接着道:“这钱老板和钱小姐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当初钱老板非这钱小姐不娶,但是这钱家表小姐自小身子就弱,钱家老夫人死活都不点头,就又给他找了现在的结发妻子钱夫人。只是婚后两人感情并不好,加上这些年两人一直没有孩子,这钱老板就一直与钱家表小姐藕断丝连,前些日子更是接到家里来了。” “按理说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钱夫人也不是不通情理的,若是钱老板真喜欢,好生商量,也应该能同意。只是这钱家表小姐生性骄纵,也容不下这钱家夫人,从她来了之后,这钱家布庄整日里鸡飞狗跳的,生意都耽误了好多。钱小姐死活非要钱老板和他夫人和离,闹了好一阵子呢。”张生旺一边回忆一边接着说道。 “那这么说来是钱老板亏欠钱夫人了?”虞钺问道。 “恩,最起码街坊们都这么觉得。这钱老板家里布庄本没有这么大规模,钱夫人家里殷实,不知道补贴了多少。钱老板年轻的时候又是个秀才,对经商一窍不通。这么些年都靠钱夫人里外操持,才能有今天这样子。结发之妻贤良淑德,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张生旺说着感慨道。 “你说两人无子,我前些日子却听说那钱夫人已经身怀六甲了?”虞钺回想着上次和钟乐昀他们谈到案子时,钟乐昀所说的疑问道。 “是啊,就在钱小姐来到钱家不久后,钱夫人才发现有了身孕。”张生旺说着边看着左右没人,就又低声说道:“我前几日听店里的伙计嚼舌根,那钱小姐知道钱夫人有身孕,还曾经把钱夫人推进院子的池塘里,三月份的时候池水也不冰,但是怀孕的人摸不得碰不得,孩子没有大碍,钱夫人却病了好几日。” 虞钺听完,心里有数了,就对张生旺道:“今日谢过掌柜子了。” 张生旺忙拱手道:“无妨,无妨。” 两人边说着,里间的包芷已经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包芷不经常穿长袍,感觉有点别扭,站在虞钺面前,挠了挠脸不自然道:“怎么样?” 包芷身上这身衣服用的是白色的丝绸料子,外面罩了一件银色的鲛纱,明明样式简单,却看起来华贵异常。 虞钺一直觉得包芷相貌精致,眉眼如画,却又觉得他每天笑眯眯的一派天真,美则美矣,却毫无攻击性,就像邻家少年温和无害。 如今换了身衣服,虽然面上依旧是一副小兔子一样的表情,但身上似乎衬出了些贵气,有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让他觉得惊艳极了。 第18章 “这衣裳十分衬小少爷的样貌,真是翩翩佳公子,温润如玉啊!”张生旺眼前也是一亮,连忙把包芷拉倒铜镜面前。成衣铺的铜镜都是特制的,有一人多高,清晰度也比一般家用的要好很多。 包芷站在铜镜面前,上下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感觉穿上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不像个厨子,有点不方便,但是包芷心里还是喜欢的。 感觉有点犹豫,于是又转回身问道:“将军觉得怎么样?” 虞钺看着笑得有点腼腆的包芷,微微愣了愣神,然后回过神来仔细打量了一番道:“好看。” 边说着边起身走到包芷身边,让包芷在铜镜面前站直,他自己伸手帮包芷整理了一下衣衫头发,又用一只手掐住腰周围有些肥大宽出的部分,另一只手推着包芷的肩背让他站的更加挺拔。然后在包芷身后说道“你自己觉得呢?” 虞钺以前觉得包芷像是个有趣又漂亮的弟弟,饭做的好吃,性格也好,不骄不躁,善良单纯。他觉得和包芷在一起时,踏实舒服。不能说是喜欢,只是对他很感兴趣。所以面对钟乐昀时不时的调侃和揶揄他都君子坦荡荡的毫不在意。 可是就在刚才包芷穿着一袭白衣回头问他将军觉得怎么样时,包芷的眸光明亮带笑,嘴角微弯,被长衫衬的丰神飘洒。脸上满是依赖和信任,让他觉得像是被轻柔的羽毛搔弄了一般,心里痒痒的。这种感觉让虞钺想要亲近他,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所以当头脑还没意识到时,虞钺已经起身,细致的帮包芷整理好衣衫头发。 镜子里映出相貌同样出众的两个人,只是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个英俊,一个秀美,虞钺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舒服,觉得登对。 包芷却丝毫没有察觉虞钺心中的变化,他只是觉得虞钺在他身后,从镜子里看比他高出了将近一头,剑眉星目,目光深沉,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整个人气质卓越,潇洒利落。 “我觉得还好,会不会不方便啊?”包芷问道。 “你平日里可以穿这件,做菜的时候可以穿以前的。”虞钺笑着将手松开,轻轻拍了拍包芷的脑袋。 “也可以哈~”包芷想了想,笑着回道。 张生旺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敢插话。他算看出来的,这位小公子虽然不知道身份,但是能让虞钺将军亲自伺候着的想必都不可小觑,以后要是再碰见了,可一定要好生招待着。 “那就麻烦掌柜子,按照他的尺寸订做。”虞钺转回身对张生旺道。 “好的!好的!”张生旺连忙应道,随即又对虞钺说:“这大概要花点时间,将军和这位小少爷是在这儿喝口茶等会儿?还是我们给送到府上?” “掌柜子我们想出去逛逛,逛完回来拿可以么?”包芷听完问道。 “成!成!”张生旺满面笑容连声应道。 包芷回了里间,去换回自己的衣服。虞钺就在大堂里着看各式各样的衣裳,张生旺在旁边看着笑问道:“将军给自己选件衣服么?” 虞钺摇了摇头道:“掌柜子,你把刚才我看的那件黑色的,这件靛青色的,还有这件白色的都按照刚才量的尺寸做一件,明日送到将军府。” 张生旺听完忙问道:“需要配饰之类的么?” “那就搭配好一起送来吧。”虞钺想了想回答道。 包芷出来后,两人就离开了成衣铺。 “还想买什么么?”虞钺笑着问包芷。 包芷摇了摇头道:“将军刚才不是说要买东西么?刚才你陪我买东西,如今换我陪你吧。” 其实虞钺根本就没想买东西,只是闲着无事想和包芷一起出来逛逛。如今包芷这样问他,他只好道:“我就只想随意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想买的,如今逛了一圈没什么想要的。” 包芷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早,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于是又想了想犹豫道:“那将军,你要是不忙的话能不能再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虞钺问道。 “我们先去买个烤猪蹄吧~”包芷看着他笑眯眯的说。 两人溜溜达达的从东街逛到西街的,一路上说笑着,也没觉得路有多远,时间有多长。 还没到卖猪蹄的小食摊子,虞钺就闻着有阵阵香气飘来,包芷拉着他快速地走了两步,在一个摊子旁停下道:“掌柜子,给我来五个烤猪蹄。” 小食摊子的掌柜子姓王,和包芷也算认识,两人经常一起摆夜市,没事的时候经常说说话,见包芷来了就问道:“包小兄弟没事吧?今天我听说有两个泼皮砸了你的摊子,没受伤吧。” 虞钺站在一旁听了这话,下意识的转头看着包芷。 “没有!没有!谢谢王大哥关心。”包芷连忙笑着回答道。 “哎,这年头坏人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当街欺负人。”王掌柜子一边烤着手里的吃食,一边说道。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包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铁网上被烤的油汪汪的猪蹄,看着上面被摸了辣酱,撒了黄豆碎还有翠绿的葱花和芝麻,忍不住吞了好几口口水。虞钺见他眼睛晶晶亮,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 “走了这么远,就为了吃这家的猪蹄?”虞钺笑着问道。 包芷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也不是,将军一会儿还要陪我去个地方。” 虞钺听完也没追问,只是点点头。 终于五只猪蹄都烤好了,王掌柜子将猪蹄分开装了,又送给包芷两个烤鸡翅,两个烤鸡爪。包芷推脱不过,只好收下了。 两人继续往西边走着,包芷十分想当街就把猪蹄吃掉,因为烤猪蹄趁热吃才更好吃,香辣软糯,又有嚼劲。只是想着虞钺在身边,若是碰到什么熟人,他岂不是很给将军丢脸。于是一直忍耐着。 包芷拎着猪蹄溜溜达达的走着,虞钺跟在他旁边见他没往府衙的方向走,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刚才那大哥说你今天被砸了摊子,怎么回事?” 包芷无奈的笑了笑,就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虞钺,虞钺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了,都告诉我,我帮你。” 包芷听了这话有些感动,就笑着点点头说道:“将军也不用担心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一片民居,虞钺看了看这四周,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家一家的小院子排的整齐,各家门前还都种了花草。 此时的包芷却在一家院子的门口蹲下身,轻声的冲里面叫道:“阿黄,阿黄。”还没叫几声,虞钺就见一只黄色的小狗汪汪叫着从大门旁边一个圆圆的洞里跑了出来,因为跑的太急还一爪子踩了门口栽种的花。 阿黄叫见了了包芷极其热情,使劲的用小爪子扒着他的膝盖,用舌头舔他的手。包芷也笑眯眯的摸着它的毛,对它道:“阿黄,我给你买了猪蹄。”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只猪蹄用手使劲拆开,阿黄现在还小不能咬碎骨头,包芷就帮他把骨头剃掉,撕下香喷喷的肉,喂给它。 阿黄吃的直摇尾巴,包芷觉得它这样子很有意思,又从随身带的小葫芦里倒出点清水喂给它。 “这是谁家的小狗?”虞钺站在一旁,看着一人一狗亲亲热热的样子笑着问到。 “这是李阿婆家养的狗,李阿婆走了后,李亮也没好好喂它,阿黄不和他不亲,就喜欢我。”包芷一边摸着阿黄一边笑眯眯的回答道。 此时的阿黄也吃饱喝足,懒洋洋的趴下等着包芷给他揉肚皮,包芷拍了拍它道:“今天不能陪你玩儿了,明天再来找你,你也回家吧。”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用清水冲了冲油腻腻的手。 “你这么喜欢它,就把他接到府衙里养着吧。”虞钺看他有些舍不得离开,便对他说。 “怎么说也是别人家的小狗,不好私自抱走,再说也不知乐昀喜不喜欢,我现在住在他那儿,也应当事事都先问问他才是。”包芷回答道。 “你这样每日都来喂它,太麻烦了,先抱回去,等李亮被放出来了你再将阿黄还给他便是,至于乐昀你不必担心,他从小就喜欢动物,府衙后堂也养了好多狗。”虞钺蹲下来,拉了拉阿黄的耳朵对包芷道。 包芷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就蹲下对小狗道:“那阿黄就跟我回家吧~” 第19章 包芷和虞钺抱着阿黄,回东街的成衣铺取衣服。 此时的张生旺已经手脚利落的做好了衣裳,就等着两人来取。见两人来了,连忙站起身道:“衣裳已经做好了,小少爷再试试还是直接拿回去?”包芷抱着阿黄有些不方便,便道:“直接拿回去就好,掌柜子的手艺我信得过。” 张生旺笑着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他,包芷忙问道:“这多少钱?” “三两银子。”掌柜子回答道。 包芷听完松了口气,心想幸好带的银两够用。同时也忍不住心疼的想到,这里的衣服真的好贵,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虞钺看着他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有些想笑。 包芷付了钱,拿着衣服抱着阿黄和虞钺一起回了府衙。 此时钟乐昀正趴在石桌上啃一颗杏,见包芷回来了,连忙把杏从嘴里拿出来道:“回来了?” “恩。”包芷边说着边把手里的烤猪蹄递给他道:“买了猪蹄,一人一个。” “哇~”钟乐昀看见瞬间眼睛就亮了,大声对书房的疆骋叫到:“疆骋,出来吃猪蹄。” 疆骋从书房里出来,四人围坐着啃猪蹄,画面看起来有些好笑。 地上的阿黄闻到了肉香,汪汪的叫了两声,钟乐昀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包芷将阿黄带了回来, “小包子~你把这个小馋狗也带过来啦。”钟乐昀边啃着猪蹄边问道。 “恩,也没事先和你商量,没关系吧。”包芷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没事!我也挺喜欢这小家伙的。”钟乐昀一边说着一边撕下了一小块肉喂给阿黄。 阿黄其实已经饱了,吃完之后也没再要,就开始在院子里四处溜溜达达的跑。 “我今天和包芷一起在张掌柜子的成衣铺买衣服,听到了点关于钱老板家的事儿。”虞钺吃完纸袋子里的猪蹄,擦了擦手对三人道。 “哦?”听了这话,钟乐昀一边抬眼看他,一边啃着猪蹄,示意他继续说。 虞钺就将在成衣店听张生旺所说的都告诉了他们,钟乐昀听完之后对两人说道:“我本打算让衙役去趟凤湖将钱小姐带回来好好审问,只是算了算时间,快马加鞭也要四五天左右,所以昨天夜里我让疆骋亲自去了凤湖,得到了钱小姐的消息,你们猜怎么着?”钟乐昀抹了抹嘴上的油,接着说道:“这位钱小姐的父亲说,她根本没回凤湖老家,家里的人一直以为她一直在熙勒城。” 听完包芷和虞钺有点愣住,等回过神来包芷问道:“那也就是说,这钱小姐压根儿没离开城里,一直藏了起来,然后借机杀了这钱老板?” 钟乐昀想了想,沉声道:“这是一种可能,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听他们的描述这钱小姐并不是个能沉住气,有计划有谋略的女子,她生性骄纵,性子又直来直去,会想这么多一步步设计杀害钱老板么?” “那这么说来她不是凶手,那她现在在哪呢?”包芷想了想问道。 在一旁沉默不开口的虞钺忽然说道:“我感觉这钱小姐有可能已经遇害了。” “遇害?”包芷吃了一惊,下意识反问道。 “恩,我也觉得是这样,这钱小姐在熙勒城也算无依无靠,离开钱家我想她也没有什么去处,所以就让衙役查了城中全部的客栈酒楼,却也没发现这位钱小姐,她许久没露面,也不知所踪,被杀害的可能性十分大。”钟乐昀认真的说道。 “那假设钱小姐已经被害,那剩下有关联的人就只有钱夫人。”一直沉默的的疆骋忽然开口说道。 “恩,不过这一切都是我们的推测,没有证据,不能轻易判断。”钟乐昀终于啃完了手里的猪蹄,又在纸袋里掏出一个烤鸡爪继续啃。然后又说道:“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钱小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在也到了午饭时间,钟乐昀啃完了鸡爪之后,也没觉得怎么饱,就转头笑嘻嘻的对包芷说道:“小包子,中午做饭不?” 包芷看着他笑嘻嘻的样子,就问道:“乐昀想吃什么?” “恩……肉已经吃过了,我们吃点凉快的吧,凉面怎么样?”虞钺边说着边舔了舔嘴唇道。 “好~就吃凉面。”包芷想想觉得也不错,就答应道。 包芷也没去府衙里的大灶房,就在自己院子里的做吃的。虞钺已经事先买好了食材与调料。整个屋子摆的满满的。 包芷先手脚利落的准备好配菜。黄瓜和摊好的蛋饼切丝,西红柿切片,煮好的大虾和海螺剥开,片成片蘸点香油,用辣椒牛肉芝麻姜粉炒成的香喷喷的辣油,还有用醋加芥末油料酒调好的蘸汁,以及调好的麻酱,各种各样用小碗装着,总共能有十几碗。 等配料准备好了,包芷就用活好的面抻出一根根长长的面条。面煮煮熟后,放入刚打的冰冰凉的井水里过水后捞出,凉面就做好了。 包芷做饭这功夫,钟乐昀他们坐在包芷小院的石阶上,闻着灶房飘来的阵阵香味,时不时地吞口口水。 虞钺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在灶房里忙忙碌碌的包芷,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里面,神情不自觉地就带出了一点温柔。 钟乐昀在旁边不停的咽口水,不经意间看见好友脸上的表情,觉得身上经不住的一寒,他还从没在虞越这张脸上见过这么深情款款的表情,感觉极其的不适应。 “哎,虞越,我说你是认真的吧。”钟乐昀抬手肘戳了虞钺一下问道。 虞钺回过神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可以?” 钟乐昀没想到他竟然开口承认了,连忙说道:“你承认的倒是挺利索啊,但是你可要想好了,别到时候撩拨人家又反悔,那你可就别怪我这么多年朋友没得做,和你翻脸啊。” 虞钺懒得搭理他依旧盯着包芷道:“放心,不会有那一天,我自己清楚。” 钟乐昀在一旁想了想又坏笑道:“不过说实话,我想你也没什么戏,小包子现在还一口一个将军的叫着你,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少年我看你是你任重而道远啊!” 虞钺听完嗤笑一声道:“叫将军才好,最起码他现在尊我敬我,说不定还有些崇拜。” 听完这一番厚颜无耻的话,钟乐昀有点感慨自己好友的脸皮,不过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实话。 第20章 等看见包芷端着碗出来的时候,虞钺也没再顾着和钟乐昀拌嘴,连忙站起身帮忙。 包芷把十几种的面卤端到桌子上,钟乐昀坐在旁边吸溜着口水,看着包芷将面盛到碗里推到他面前。连忙说道:“小包子多谢啦~”说完就舀了一勺虾肉和海螺的面卤放在面上,又舀了一勺料酒醋还有芥末油,搅拌过后幸福的开吃。 “好粗~”钟乐昀一边埋头吃一边说。 疆骋在一旁用另一个碗盛了些面放了些辣油和黄瓜在上面,把碗推到钟乐昀旁边。做完这些,自己才拿起碗吃面。 虞钺在旁边看着,觉得受教了。刚想回头给包芷捞面条,结果就见包芷已经笑眯眯的把一碗凉面放在他面前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面卤,将军就自己调吧。” 虞钺想了想摸着鼻子问道:“那你喜欢吃什么样子的?” 包芷听完楞了一下道:“我?我比较喜欢辣油和麻酱的……” 虞钺听他说着就捞出一碗面条,放上辣油和麻酱推到包芷面前道:“吃吧。” 包芷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道:“谢谢。” 虞钺感觉心情不错,将自己的那碗面上也浇上辣油和麻酱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钟乐昀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觉得自己的好友简直要蠢哭了。 等吃完面之后,钟乐昀拍了拍都已经鼓出来的肚皮叹息道:“真是太好吃了~”十几种面卤,他把自己喜欢的搭配都吃了个遍,如今饱到觉得动一下都成问题了。 虞钺坐在桌子边上喝茶,看着包芷蹲在地上逗阿黄玩,忽然开口说道:“你不是想和我学功夫么?现在教你怎么样?” 包芷听了这话立马惊喜的回头道:“真的可以么?” 虞钺笑着答道:“有什么不可以的。” 听他说完,包芷立马站直了身体兴致勃勃的道:“那现在开始吧~” 虞钺想了想对他道:“现在我先教你一些套路的东西,平日里基本功的练习最好早上开始,你现在也没办法做生意了,早上我来教你,你看怎么样?” 包芷听完在一旁点头如捣蒜般道:“好的好的好的!” 虞钺笑了笑,跟包芷一起到院子中间道:“我先给你演示一遍,你看好。”说完将黑色的外袍脱下搭在一旁,开始在院子里给包芷演示一整套的招式。 包芷就觉得一套动作大开大合,如行云流水,衣袂翻飞,煞是好看,却能让人感觉招式变幻间威力十足,招招都遒劲有力。 疆骋和钟乐昀坐在石桌旁,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两人,一直沉默不说话的的疆骋忽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钟乐昀莫名奇妙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傻笑什么?” 疆骋笑着摇了摇头道:“虞钺这套功夫的名字叫霜华坠月,这套功法是虞钺师傅荆忱老祖自创的招式,特点就是看起来一招一式十分华丽潇洒,当然也很有威力,而且十分难学。虞钺这也算是把看家的本领都抖出来了。” 钟乐昀虽然不懂功夫,但也能看出今天虞钺的招式感觉比以往的更加有攻击性,也十分好看。如今听疆骋说完,钟乐昀就觉得虞钺就像一只开了屏的公孔雀,努力显摆着那一身华美的羽毛。 不过钟乐昀摸了摸下巴,看着旁边眼睛里满是光芒一脸崇拜的包芷,觉得这公孔雀开屏羽毛展示的不错,比无事献殷勤效果要好太多,脑子终于是好用了。 等虞钺收招,回头看向包芷,见他面上满是崇拜的表情,心里很高兴。 “现在开始教你吧。”虞钺说完就开始给包芷演示霜华坠月的第一招。 包芷认真的看着学着,努力记住虞钺的每一个动作。虞钺知道他没有基础,就只教了一点,然后就看包芷练习。 虞钺时不时的纠正一下他的动作,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包芷才学会第一式的开头,包芷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觉得很有成就感,但是还是小声的问道:“那个,将军我有没有很笨啊?” 虞钺笑着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没有,你很聪明,说实话一般人应该没有这种程度。” 包芷听完高兴地笑了,还做了个大力士的动作。 此时钟乐昀从井里面摇上来一个木桶,里面盛满了冰凉的井水,还有一直冰在里面的杏,钟乐昀转头说道:“小包子歇一会吧~吃个杏~” 虞钺和包芷洗了洗脸和手,走到桌子边拿杏吃。 这杏是早上新摘得,熟的刚刚好,摘完后就放到井水里冰了一上午,酸甜脆嫩,冰凉爽口,十分的美味。 “下午有什么打算么?”钟乐昀啃着杏声音模糊道。 包芷摇了摇头,问他:“怎么了” “我下午打算去查一查钱小姐的下落。”钟乐昀回答道。 “客栈酒楼都没有?你打算去哪儿查?”包芷想了想问道。 钟乐昀吃完了一颗杏,擦了擦手道:“我觉得,死去的钱老板很有可能也知道钱小姐并没有回凤湖,说不定这都是他们事先商定好的,那如果是这种情况,这个钱小姐会在哪呢?” 虞钺想了想回答道:“钱老板置办的外宅里。” “对,所以我查了下一下,钱老板在熙勒城里一共有四处外宅,今天下午打算去这四处外宅看一看。” “我和你一起去~”包芷觉得闲来无事,在家闲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和钟乐昀去查案。 钟乐昀却没有立马答应,他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半天道:“小包子我有别的事情拜托你,我总觉得那天听你们证言的时候感觉有些问题,但是我还想不出哪有问题,你能不能帮我从新问问当天的两位,让他们好好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 包芷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虞钺看包芷答应的干脆,就也道:“左右我也闲着无事,下午陪你一起去看看。” 钟乐昀听了这话,转头看着虞钺坏笑道:“忘了是谁说的,想过清闲日子,不帮我查案呢!” 虞钺像是没听见一样,没有搭理他。 于是四人兵分两路,虞钺和包芷去陈阿婆和张大叔那再问问当日的情况。钟乐昀和疆骋去钱家外宅调查钱小姐的踪迹。 第21章 钟乐昀先进屋里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官服,换好之后就和疆骋一起到大堂里召集了衙役,往东街的钱家布庄走。 钱老板已经遇害了好几日,这钱家布庄的买卖也一天没耽误。等众人赶到的时候,布庄里的伙计还在理货的理货,招呼客人的招呼客人,各司其职丝毫没有慌乱。 伙计在店里就看见了穿着官服的钟乐昀,忙出来迎接道:“大人?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麻烦小哥把钱夫人叫出来,关于钱老板被害一案,本官有话问她。”钟乐昀一穿上官服,身上的官威就出来了。伙计见状连忙往后堂跑,去叫钱夫人出来。 钟乐昀想着自己带着这么多人围在店里怕是不好,影响人家做生意,于是就让衙役在街上的一角列队等着。 不一会儿伙计就出来了对两人道:“夫人请两位大人去后堂说话。”伙计一边说着一边把钟乐昀和疆骋引到后堂和钱夫人见面。 “钱夫人,今天我来还是为了钱老板的案子。”钟乐昀对钱夫人拱拱手道。 “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早日抓到凶手,也好早日让我夫君在天之灵得以安息。”钱夫人依旧一袭白衣,平平淡淡的说道。 钟乐昀看着钱夫人忽然开口问道:“夫人,你可知掉钱家表小姐的下落么?” 钱夫人听完这话,表情没变,淡淡开口道“前几日回凤湖老家去了。” “可是本官得知,这钱小姐并没有回凤湖老家,家里人都一直以为她在你这。”钟乐昀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哦?我只知道前些时日,钱小姐就已经和我们道别,回了凤湖,这里的伙计丫鬟都可以作证,至于她离开之后去了哪里,我一概不知。”钱夫人回答道。 “钱夫人,本官今日来,主要是为了找到钱小姐的下落,夫人不介意我搜查一下钱家外宅吧。”钟乐昀见她滴水不漏,只好说道。 “大人尽管搜查便是。”钱夫人一边回答着,一边叫来一个婆子对她说道:“你随大人一起去看着,大人问什么都要如实回答。” 旁边的婆子连忙应道:“是,夫人。” 钟乐昀告辞之后,就带着疆骋还有婆子和众多衙役一起去钱家在东街附近的外宅。 这处宅子院落不大,小门小户,打理的倒是很干净。钟乐昀上下看了看,只有中间主道上铺了青石板,不大的院子里边边角角都种了花草,院子东北面摆了一口半人多高的圆形青瓷莲花缸,看起来并么有什么特别的。 钟乐昀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又让钱家的婆子把堂屋的门打开,钟乐昀进去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想了想忽然对一旁的衙役说道:“去把院子里的莲花缸移开,然后拿铁锨把下面挖开。” 衙役们得令,连忙合力把莲花缸移开,从院子的柴房里拿出铁锨,开始向下挖。 没挖多久,衙役们就感觉下面有东西。衙役们看了钟乐昀一眼,钟乐昀示意他们继续挖。忽然一个衙役道:“挖出来了!” 只见衙役们挖的地方依稀能看见一个发顶,钟乐昀看了看道:“往旁边挖,不要伤害遗体。” 衙役们按照钟乐昀的话,不一会就挖出了一整具尸体。 钟乐昀在一旁看着,这死者的遗体是以一种蜷缩抱膝的姿态被埋在地里面,尸体保存还算完整,没有明显腐烂的征兆,只有一些尸斑。 钟乐昀命令衙役把尸体抬出,放到准备好的收尸袋内。钟乐昀转头问一直站在一旁的钱家婆子道:“这位大姐,能看出这尸体的身份么?” 婆子战战兢兢的抬眼看了一眼便吃惊道:“这是表小姐!” “确定么?”钟乐昀问道。 “确定!这衣服还有头上的金钗都是表小姐的!看样子也是!”她连忙答道。 钟乐昀点点头,示意衙役把收尸袋封上。 一部分衙役抬着尸体,一部分衙役封锁了院子,钟乐昀思索了片刻道:“把钱夫人带到府衙,我要亲自审问。”想了想又说:“钱夫人现在身怀六甲,受不得惊吓,你们和气一些。” 剩下的衙役连忙应声,去钱家布庄带钱夫人回衙门。 一路上往回走,钟乐昀一直低着头思索着些什么。旁边的疆骋见他面上有些沉重,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钟乐昀皱着眉,摸了摸下巴回答道:“总觉得事情不像我们想的这么简单,疑点太多,还有很多没办法解释清楚。” 疆骋看着他,想了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尸体被埋在莲花缸下面的?” 钟乐昀摸摸头回答道:“其实很简单,你注意到钱家布庄的陈设了么?” “陈设?”疆骋疑惑的问道。 “对,就是陈设。”钟乐昀回答道。“钱家布庄的屋子不论前厅还是后堂,所有的布置都严格按照住宅风水摆放,每一件物件的陈设都十分讲究。风水整体看起来主要是起到招财进宝,旺财挡煞的作用。可我一进外宅,就感觉那口青瓷莲花缸的位置十分奇怪。院子里摆放鱼池莲池之类的,虽然能有旺财的作用,但摆放位置也是十分讲究的。这宅子的位置在东北方忌水,按这种摆放方式,可是大凶之位,不仅不能旺财,还会破财招灾,这是严重犯了风水的忌讳。我一开始猜想有可能是因为不是店铺,所以并不讲究,可我进堂屋一看,陈设还是严格遵照风水学布置的,所以这莲花缸下面一定有问题。” “而且仔细看,缸里的莲花长势看起来很好,但却总让我觉得有被折过的痕迹,所以我想应该是有人把尸体掩埋后发现被挖过的痕迹太明显,就将原本放在吉位的莲花缸里的莲花拿出,把缸里的水倒出,然后移到了掩埋尸体的东北角后,又将莲花放了回去。” “那这凶手为要何费尽心思的隐藏尸体的位置?”疆骋想了想问道。 钟乐昀摸了摸下巴,回答道:“一定是想掩盖什么,只是现在我们还不清楚。” 第22章 钟乐昀这边去钱家外宅搜查钱小姐的下落,包芷和虞钺则去陈阿婆家问当天早上案发时的细节。 包芷并不知道当时第一个发现钱老板尸体的张大哥的家,但是知道陈阿婆的家。上次陈阿婆出摊回家时腰疼病犯了,推不动车,包芷帮他把车子推回了家,陈阿婆还请他吃了自家杏树上接的杏。 包芷和虞钺到西街喃瑜巷子的时候,陈阿婆刚刚吃完午饭,正拿着小米袋子在院子里喂鸡。看见包芷和虞钺站在院子门口连忙招呼道:“包小兄弟!” “阿婆。”包芷乖巧的叫人。 “快进来,快进来。”陈阿婆放下手里的袋子,拍拍手对两人道。 包芷和虞钺走到院子里,陈阿婆领着两人进了堂屋,在桌边坐下。 “阿婆,这位是官府的人,他想问问钱老板被害那天的事儿。”包芷坐下后,指着虞钺对陈阿婆说道。 “哎呦,我说是小哥气质不凡,原来是官家的人。有什么想问老婆子我的尽管问,不过我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啊。”陈阿婆笑眯眯的回答道。 “阿婆,关于那天,你能想到的麻烦都告诉我们。”虞钺对陈阿婆说道。 陈阿婆仰着脸回忆了一会道:“要说我知道的,就是听见一声惨叫,其他的应该是你张大哥知道的比较多。”陈阿婆抬手给包芷的茶杯里倒了些水道:“你张大哥别看是个胆子大的,上次的事却也把他吓住了,好几日摆摊的时候我都见他心神不宁的,估计是被钱老板的样子吓着了。” 包芷听完问道:“那阿婆知道张大哥家住在哪么?” “就住在东街三元巷的倒数第二家,离这里有点远。”陈阿婆对两人说。 包芷见没有什么收获,就只好亲身告辞。陈阿婆将两人送到门口,忽然开口道:“对了,这时间张家小子有可能去后山砍柴去了,你们去了,也有可能扑个空。” 听了这话包芷和虞钺对视了一眼,包芷对陈阿婆说道:“谢谢阿婆提醒。”说完两人就起身离开了。 两人一路往卖烧饼的张大哥那走,这一路上包芷都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虞钺看着他一脸严肃,便问道:“这么认真想什么呢?” 包芷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对他说:“我总觉得案发当时,有什么事情被我忘了,感觉很奇怪,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了。” 虞钺见他一脸纠结就安慰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说不定不想的时候反而能忽然记起来。” 包芷知道他关心自己,就仰着脸笑咪咪的说道:“那我不想了。” 东街的三元巷子在东街的最东边,那一片是回型巷子群,从最里面的一元巷子,一直到最外面上的六元巷子,一圈套一圈,一家一家的样子差不多的院子排列着,走在这种巷子里很容易迷路。 包芷和虞钺好不容易打听着走到三元巷子里倒数第二家时,却看见大门掩着,感觉里面静悄悄的。包芷走到门前拍了拍门叫到:“张大哥?张大哥?”叫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虞钺也没感觉到有人的气息,于是上前叫住还想继续叫门的包芷道:“应该是像刚才那位阿婆说的,他去后山砍柴了。” 包芷听了这话,转身走下石阶,有些犹豫道:“那我们是在这等着?还是改天再来?” 虞钺看着他笑道:“那你觉得呢?” 包芷想了想道:“我们在这等一下吧,毕竟一下午了也没什么线索。” “那好吧,我们就在这等等。”虞钺说完,一撩外袍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包芷见状也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将军,你现在每天不用去军营里当值么?”干等着有些无聊,包芷觉着应该和虞钺说说话。 “我刚从边关回来,皇上给我放了一个多月的假,这一个月我没什么事。”虞钺转头看着他回答道。 “边关?边关什么是什么样子的?”包芷听了有些好奇的问道。 “边关风景很好,有很多有异域风情的建筑和美食,民风很淳朴,不过也有很多狼子野心的外族。”虞钺想了想说道。 包芷听了好奇心更胜,不过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虞钺见他这幅表情就笑着说道:“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听了这话,包芷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忙问道:“可以么?” “自然是可以,你也算是我半个徒弟。”虞钺笑着对包芷说道。 院子里伸出墙外的一颗歪脖子老槐树遮出一片阴凉,两人就坐在这片阴凉下说笑着,也没觉得时间过的怎么慢。 可是慢慢的日头已经渐渐向西坠了,各家院子里也都飘出了炊烟,那位张大哥还是没有回家。 “都这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包芷站起身,抻了个懒腰问道。 这时却遥遥的看见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头从巷子那头走了过来,颤颤悠悠的,手里还拎着一壶打好的酒,那老头见包芷和虞钺站在这,就好奇的问道:“两位后生,在这等谁啊?” “老爷子,我们等卖烧饼的张大哥,您知道他几时能回来么?”包芷对老头拱拱手问道。 “张家小子啊,我昨日就没见他回来,最近好像是挺忙的。”老头见包芷讨喜,就笑眯眯的回答道。 两人听了这话都有些奇怪,但还是对老头道:“谢谢老人家了。” 老头摆摆手,回自家院子里里了,边走还边说:“现这后生仔真是越来越讨喜了。” 两人等了一下午,却什么也没等到。包芷就觉得有些失落,毕竟这一天也没帮到钟乐昀什么忙。而虞钺却觉得这一下午过得十分不错,和包芷闲谈了一下午,包芷的生辰八字、兴趣喜好、家庭情况零七八碎的都被他套了出来。 也没等到人,两人只好先回衙门里。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西边的天空上一片耀眼的红霞,但光线已经有些暗淡。虞钺领着包芷往主街的方向走,白天的时候不觉得,暗了之后就感觉四周的景色都一样,走着走着很容易迷路。 第23章 虞钺带着包芷连续三次在同一个拐角停住,就觉得有些恼火。 包芷却转头对虞钺说道:“将军跟着我走吧。“说完笑眯眯的看着虞钺。 虞钺见他这幅表情,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于是道:“好,我跟着你。” 包芷在原地转了一圈,禁着鼻子闻了闻,然后笑呵呵的道:“将军往这边走。” 虞钺就跟在包芷身后兜兜转转,走了一会儿就渐渐听见热热闹闹的声音,再走一会儿就看见巷子尽头有了出口。 “又是靠着鼻子?”虞钺看着旁边面色上有些得意的包芷调笑道。 包芷听完有些脸红,然后说道:“我在刚才那个位置,能闻见东街上安和家臭豆腐的味道,我就顺着味道找出来啦。” 边说着包芷领着虞钺走出了元子巷,出了巷子就看见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百姓熙熙攘攘,一家一家的灯笼连成了串。正是包芷平常出摊的位置,旁边就是一个炸臭豆腐的小摊子。 虞钺有些奇怪,他们两人进巷子的入口明明离这里非常远,包芷领着他绕着绕着却走到了这里。 想到这虞钺忽然对包芷道:“这么说来,那位张大哥家离着这条街十分近啊?” 包芷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了?” 虞钺想了想问道:“包芷知道案发的地方在那么?” “知道,就在旁边。”包芷带着虞钺往旁边一拐,就到了当日案发的巷子。 现在这条巷子里也没有衙役守着了,但也没人敢来,空荡荡的在夜色下有些阴森。包芷和虞钺走到巷子尽头,虞钺对包芷道:“我上去看看。”还没等包芷反应过来,虞钺就一下子跳到旁边两米多高的墙头。 虞钺蹲在上面往墙那边看着,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又一跃下来。 包芷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虞钺思索了一下疑惑道:“感觉怪怪的,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两人在外面逗留了一下午,也没调查出什么。包芷有些郁闷,虞钺见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么晚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请你。” 听了这话包芷连忙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不成不成。” “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师傅,请小徒弟吃点东西还不行么?”虞钺看着他笑问道。 听他这么说了,包芷也就不再推辞笑眯眯的说道:“那我们吃臭豆腐吧。” 两人出了巷子走到了安和臭豆腐的摊子旁,虞钺对摊子旁边的小哥说道:“来三份臭豆腐。” 虞钺其实对臭豆腐这种食物是拒绝的,毕竟看起来黑乎乎的闻起来也臭烘烘的,他从小没吃过,就一直有种排斥。 虞钺见那小哥把黑色的豆腐扔进沸腾的油锅里,用筷子夹着翻了两下,就都夹了出来,然后抹上好几种酱料撒上花生碎和葱花装到了纸盒里。 “三份儿,您拿好趁热吃!” 两人拿着臭豆腐往府衙走,虞钺见包芷脸上有一种馋兮兮的表情,于是递给他一盒道:“刚才那小哥说趁热吃,拿着吃吧。” 包芷听了高高兴兴的接过,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签子挑起一根塞进嘴里嚼嚼后,两眼放光道:“好吃!”一边说着,一边又拿竹签扎了一块儿,颤颤巍巍的地道虞钺的嘴边。 虞钺低头看着包芷笑眯眯满是幸福感的小脸,以及面前的臭豆腐,鬼使神差的张开嘴吃了下去,虞钺嚼了嚼,竟然吃出了丝丝甜味。 盒子里一共十来块臭豆腐,两人就这样你一块我一块,一路吃着回了府衙。 回了府衙,虞钺和疆骋正坐在院子的石桌上吃着厨房大娘做的肉夹馍和排骨玉米汤,见两人回来了,就连忙让小厮又去厨房端来两份。 “怎么现在才回来?出去闲逛了?”钟乐昀看着虞钺手里的臭豆腐坏笑道。 虞钺却张口道:“我看你是不大想吃这臭豆腐,正好省下了我们吃。” 听这话钟乐昀连忙陪笑道:“别别别!谁说我不吃的,我最爱吃臭豆腐了,谢谢啊~”一边说着,一边抢下虞钺手里的纸盒子开吃。 四人坐在桌子边吃晚饭,边吃边聊。 “你们今天找到乔小姐了么?”虞钺一边喝排骨汤,一边问道。 “恩,在钱家东街的外宅找到了钱小姐的尸体,晚上仵作就要验尸了,我去审问钱夫人。”钟乐昀一边说着一边夹起一块儿臭豆腐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忍不住眯着眼睛赞叹道:“正宗!” 疆骋见他忙着吃,没有说过话的功夫,就将今天下午发现钱小姐的过程告诉两人,然后问道:“那你们今天下午问出点什么了么?” 包芷摇了摇头道:“没有,张大哥不在家,陈阿婆也不知道什么,没有什么收获。” 虞钺却摸了摸鼻子心里想道:其实收获还蛮大的。 吃饱了之后,四个人站起来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 阿黄刚才在桌子底下混到了好几块儿排骨吃了,现在也跟在包芷脚边,对着他的鞋嬉闹,时不时的拿爪子挠两下。包芷一边溜达着,一边还要防止踩到阿黄。阿黄则兴奋地呜哇呜哇的叫着,叫声一点也不像只小狗,倒像是只小奶猫。 包芷听着阿黄的叫声,忽然灵光一现,大声喊道:“我想起来了!” 其他三人还有地上的阿黄都被他吓了一跳,虞钺回过神来忙问道:“想到什么了?” “我终于想起来什么觉得奇怪了!”包芷一脸兴奋的说道。“我记得案发当时我听见一声惨叫,现在想想那声音并不像是个男人的,感觉像是女子的叫声。”包芷说道 “哦?女子?”钟乐昀听完来了兴趣问道:“可被杀害的前老板是个男人啊?你确定你没听错?” 包芷想了想说道:“当时我被吓了一跳,现在回忆一下,确实是个女子的惨叫。” “那为何当时的三人都没注意这一点呢?”钟乐昀疑惑的问道。 包芷挠挠头尴尬道:“我是被吓得忘了。” 钟乐昀听完想了想说道:“那陈阿婆应该是年纪大了,没听仔细,卖烧饼的张大哥是怎么回事呢?” 听到这虞钺忽然开口道:“我觉得这张大哥有问题。” 第24章 包芷听完一愣道:“张大哥?张大哥有什么问题?” 虞钺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嗯……具体说不上来,我只是怀疑,打算今天晚上再去看看。” 等众人溜达够了,钟乐昀就去仵作那看钱小姐的验尸结果,虞钺带着包芷再一次去张大哥家,疆骋本打算陪着钟乐昀,但是虞钺却对他说有些事情需要他跟着确定一下。所以疆骋就也跟着两人出门了。 夜里的东街集市白天更加热闹,青石板主街的两边商铺林立,店铺门口的灯笼映照着,叫卖声嘈杂,看起来热闹非凡。 街上的很多小贩都认识包芷,见他过来了都打招呼。虞钺看着忍不住调笑道:“人缘不错啊~” 包芷听了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一起摆摊的大叔大婶。” 虞钺没领着两人去三元巷子,而是到了当日钱老板遇害的那条偏僻的小巷。 现在夜色意浓,虽然巷子前面十几米就是热热闹闹的集市,但是这里还是有些阴气森森的。 包芷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道:“将军,这么晚了来这干嘛?” 虞钺看着他笑问道:“怎么?怕啊?” “才没有!”包芷坚决不承认的反驳道。 虞钺看着他嘴上说着不怕,眼神却很飘忽不定的游移着,于是就继续逗弄沉声道:“小心点,别踩到他啊,说不定他还躺在地上哦。” 听了这话包芷瞬间觉得从脚底板冒出一股凉气,一直窜到头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想抬脚也不是,落脚也不是的僵住了。 虞钺看他一副被冻住了一般的表情,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包芷这才回过神,转头恶狠狠地瞪了虞钺一眼道:“将军!你太无聊了!” 包芷觉得自己的表情充满着杀气,虞钺却觉得像是一只被抢了胡萝卜的小兔子,但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虞钺也不舍得让他真生气于是哄到:“好了,逗你的,别生气。” 包芷却把头一扭,打定主意不搭理他了。 虞钺没想到包芷看着软绵绵的,主意倒是很正。再怎么哄着他说话,包芷都抿着嘴不开口了。 疆骋在旁边看着,无奈的摇头道:“我们来这调查什么?” 虞钺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想了想说道:“你记得今日发现钱小姐尸体的外宅的位置么?” 疆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说道:“记得,怎么了?” 虞钺却没解释,只是对他说道:“上去看看。”活音刚落,就两手握着包芷的腰,带着他一跃上了墙头。 包芷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耳边一阵风,接着就窜上了将近两米多高的墙上。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包芷觉得很新奇,也顾不上和虞钺生气兴奋道:“将军你怎么跳上这么多高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劲?” 虞钺一边护着他一边说道:“恩,是内劲,等你有了点基础我就教你。” 包芷听完就觉得成为大侠指日可待。 这时疆骋也跳到他们身边,落下时一点声息都没有。 虞钺和包芷也不再说笑,虞钺转头问疆骋道:“在这能看见钱家外宅么?” 疆骋望着下面那片鳞次栉比密密麻麻的院子,抬手指道:“就是那家。” 钱家外宅在东街主街的拐角处,闹中取静位置十分不错。 虞钺看他指的方向了然道:“那位张大哥家就在那儿。”虞钺伸手指着道。 包芷和疆骋抬眼望去,其实这片元子街并不是标准的回型巷子,东北角那处有个豁口,上次虞钺和包芷就是从这出豁口走出来的。而这个豁口就让那位张大哥家的房子背靠着主街上钱家的外宅,两家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墙。但是单去钱家或是单去张大哥家,都没法发现这两家挨着。 “巧合么?”包芷摸了摸脑袋疑惑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只能说是奇怪。“虞钺想了想回答道。 三人看完之后从墙头跃下,回了府衙。 而此时的钟乐昀在停尸房和仵作一起验尸,仵作是个将近六十多岁的老头,名字叫张厚延,做了将近四十年的仵作,十分的厉害。 张厚延验尸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钟乐昀就在旁边站着,一声不出,等老人家长出了一口气在旁边的铜盆洗手的时候,钟乐昀才赶忙上前问道:“张叔?怎么样?” 张厚延一边洗手一边说道:“从尸体的僵硬程度还有尸斑的情况来看,这钱小姐大概是在钱老板遇害前两天被绳子勒死的,在被害过程中有过剧烈挣扎。这凶手似乎一边勒着她,一边用手捂着她的嘴,从脸上的指印淤青的痕迹来看,用的应该是右手,而且这指印很粗,犯人应该是个男子。但最奇怪的一点是这犯人似乎右手食指是一根断指,没有最上面一节指骨。” “哦?怎么看出的?”钟乐昀赶忙问道。 “你看。”张厚延掀开了钱小姐脸上的白布对钟乐昀说道:“她脸上的指印淤青,没有食指第一节指骨。” 虞钺想了想道:“那钱夫人就没有嫌疑了?”| “恩,从这具尸体上看确是如此。”张厚延拍了拍钟乐昀的肩膀说道:“剩下的就是你的事儿啦。”说完就溜达着找老友喝酒去了。 钟乐昀走出了停尸房,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去问问钱夫人。 没有证据能证明钱夫人和钱老板的死有直接关联,所以钱夫人被关在偏殿旁边的院子,有衙役和钱夫人的婆子守着。 钟乐昀去的时候,钱夫人正在喝茶,见钟乐昀进来了就施礼道:“大人。”声音温温和和平平淡淡的。 钟乐昀让她坐下,开口说道:“今天我们发现了钱小姐的尸体,就在钱家别院,夫人知道钱小姐与何人有仇怨么?” “不知,我与她并不了解。”钱夫人回答道。 钟乐昀想了想忽然问道“钱夫人认识一位右手食指第一节指骨断了的人么?” 钱夫人一愣,回过神来时才说道:“不认识,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 站在钱夫人身边的婆子却面色微微一变,看上去有些犹豫。 钟乐昀看见了,却没有问她,只是对钱夫人道:“这么晚了,夫人先在府衙住一晚,明日我派衙役送夫人回布庄。”说完就起身告辞了。 第25章 等钟乐昀马上要走出偏院时,忽然身后传来叫他的声音:“大人留步。” 钟乐昀回头一看,是刚才钱夫人身边的婆子。 “这位大姐,怎么了?”钟乐昀问道。 这婆子面上神色似乎有些游移,但还是说道:“我知道大人所说之人。” “哦?”钟乐昀来了兴趣忙问道。 “那人姓张叫张虎,以前是小姐娘家的的护院,他的右手食指以前因为与人斗殴才被人切去了一节。”婆子面上有些犹豫的说道。 “光凭这断指一点,这位大姐怎知我说的就是这张虎?”钟乐昀嘴上挂着一丝笑问道。 “哎,其实我也不想说的,以前也没证据。”婆子叹了口气,但是还是继续说道:“这张虎以前就钟情于我家小姐,那时候小姐还没嫁给姑爷。只是两人身份悬殊,老爷不同意,还把他赶走了。后来小姐嫁了人,他就开始在街上摆摊卖烧饼,每每我去买烧饼他都问我小姐现在过得如何,依旧是很关心我家小姐。” “是东街早市上卖烧饼那个么?”钟乐昀问道。 “对,就是他。”婆子回答道。 “然后你就把你家小姐在钱家的所遭所遇都告诉了这张虎?”钟乐昀又问道。 婆子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说道:“我看他心诚,也不好瞒着,就都说了。所以姑爷死了我就有些怀疑是他干的,大人刚才一问,我就更明确是他了。” 钟乐昀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转身离开,却忽然又开口道:“你的胆子倒是蛮大的,主人家的事情敢这么随意宣扬。”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婆子听完面上有些发白,急匆匆的跑回了屋里。 钟乐昀心里已经有了眉目,就觉得轻松了许多,转身回了院子里,坐在石桌边喝茶。 过了一会,包芷三人也回来了。 “怎么样?查出了什么?”钟乐昀笑眯眯的问三人。 包芷想了想回答说:“张大哥家离钱老板家外宅很近算不算?” “哈哈,关于这个张大哥,我今天可知道了大线索。”钟乐昀说完就将验尸的结果,以及钱夫人和婆子的证词告诉了三人。 包芷听的一愣一愣的,半响才反应过来道:“你是说是张大哥杀死了钱老板和钱小姐?” 钟乐昀想了想道:“没错,应该是如此。” “可是当时钱老板被杀时他明明和我在一起啊?”包芷疑惑的问道。 “可是后来他自己去看的情况,而且你也说了,当时的叫的是一名女子,并不是钱老板。”钟乐昀回到道。 “那女子是谁?”包芷问道。 一旁沉默的疆骋搭腔道;“应该是钱夫人。” “这女人不简单。”虞钺在旁边说道。 包芷想不明白,其他人也不告诉他,弄得他抓耳挠腮。 钟乐昀让衙役满城发放张贴张虎的通缉令。不过第二天,张虎就被抓回了衙门里。 审问时,钟乐昀问他:“你承认杀了钱老板和钱小姐么?” 现在的张虎面容十分的憔悴,胡子拉碴披头散发的穿着犯人的囚服,他沉默了片刻道:“他们该死。” “蓉小姐那么好的人,那贱人却不知珍惜,和他表妹珠胎暗结,还想要杀了蓉小姐。所以我找了机会杀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原以为没有这女人,他能和蓉小姐好好过日子,没想到那天我听见惨叫声,就看见他捂着蓉小姐的脸想要憋死她,地上还有一把匕首,我想也没想就拿起来,扎在了他的后心上。然后我帮着小姐翻过墙,让她先去我家躲着,我就装作发现尸体的样子出来报官。”张虎说完这些,就再也没开口说话,钟乐昀只好把他关到牢里。 案子算是有了结果,钟乐昀现在又恢复了无事一身轻的状态,每天逗逗阿黄疆骋,缠着包芷给他做美食,和虞钺拌拌嘴,日子开心的不得了。 但是包芷还是有一些地方不明白,于是看着蹲在地上□□阿黄的钟乐昀问道:“那我们在案发地发现的钱小姐的衣料是怎么回事?” 钟乐昀拍了拍手道:“按照我的想法,这女人早早地就已经让自己的婆子告诉张虎自己的生活十分不如意,就连那日那婆子告诉我张虎有嫌疑,估计也是那钱夫人指使的。张虎十分喜欢她,偶然间发现那位钱小姐就住在自己的隔壁,所以就起了杀心,杀死了钱小姐。然而想必钱小姐住在东街外宅也是钱夫人暗中安排好的。因为钱老板和钱夫人关系不好,钱夫人有怀有身孕,两人平日里应该都不见面。而得知钱小姐死后,钱夫人又赶着平时张虎出摊的的时间,穿上钱小姐的衣服假扮成钱小姐,让下人约钱老板出来,然后借机拿匕首刺伤了他的小腹。不过她怎么能让自己背上杀人的罪名,张虎为人有些鲁莽,听见有人呼救自然就会去帮忙,一看当时的情景,就用钱小姐扔下的匕首让钱老板一击毙命。” 包芷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问:“这么说都是钱夫人策划的?” “恩,所以说这女人不简单么,利用一个男人杀了两个自己恨的人,自己手上滴血未沾却大仇得报,多么聪明又阴险,最毒妇人心哦。”钟乐昀看着被震住的包芷说道。“而且我们明知她有问题,也没有办法。现在钱老板死无对证,张虎一句话不说。没有证据,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那张虎知道这一切都是钱夫人策划的么?”包芷回过神来问道。 钟乐昀想了想道:“谁知道呢?这世间最不由自主的就是情,最伤人的也是情,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钱老板被害一案算是了结了。 钟乐昀每日吃着美食,调戏着美男,生活十分不错。包芷就做饭习武,过得也很充实,虞钺有空就来找包芷,因为这个没少被钟乐昀调笑。 第26章 早上天还没有大亮,外面静悄悄的,包芷早起习惯了,到了时间自然而然的就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在软绵绵的被子里抻了个懒腰,又翻身脸贴着被子趴了一会。包芷终于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 起来之后就是下床洗漱,阿黄趴在包芷的床边。前几日包芷用小竹篮和小棉被给阿黄铺了个窝,阿黄喜欢的不得了,有功夫就去里面趴着。现在天气热了,包芷又在里面铺了一张小凉席,阿黄每晚就睡在里面。 阿黄见包芷起来了,也把身体抻的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摇着尾巴跟着包芷去院子里。 包芷从井里用木桶打来水,在井边洗漱。天气渐渐热了,从井里打出来的水倒是很凉,包芷掬一捧水拍在脸上,瞬间觉得什么瞌睡都醒了。 而此时的虞钺也洗漱完毕,丛元帅府里出来。这几日他每天早上都早起教包芷功夫,几日下来虞钺觉得包芷要是从年幼时就开始习武的话,说不定现在真的成了大侠。 将军大人悠悠然的走在街上,现在还没有什么人,整条街都静悄悄的。清晨时有淡淡的晨雾,空气倒是很清爽,呼吸之间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此时虞钺却看见街那头迎面走来一个人,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影子,但虞钺却暗暗地皱了皱眉。在看见他之前,虞钺丝毫没感觉到他的声息,这人应该武功极高。等走进了,才看见这人穿着一袭白衣,外面罩着一层银白色的长衫,看起来华贵异常。他个子很高,手里撑了一把白色的油纸伞,握着伞柄的手指修长有力。油纸伞挡住了脸,让虞钺看不清他的面容。 两人本应该擦肩而过,只是那人忽往旁边移了一步,正好挡在虞钺的面前。 虞钺皱了皱眉,往旁边移开想继续往前走,这人却又往虞钺面前走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路。 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虞钺终于忍不住停住,站在原地不动了。 这人见状也停住,站在虞钺面前,从伞里面抬起头来。 虞钺就觉得这人面容清俊,眼睛十分有神采。气质出众,似乎身上有着一种慵懒的贵气。年纪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 虞钺正看着他没有出声,这人却忽然扔下了手里的伞,伸手直取虞钺面门,速度之快让人难以反映。 还好虞钺早有防备,侧身闪过。两人就在街上战在一处。 虞钺就觉得这人一招一式间都有独到之处,而且内里十分深厚,恐怕在自己之上。只是他身上似乎没有杀气倒是有怒气,招招之间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却让虞钺觉得有些阴损,应付起来有些狼狈。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过了几十招,那人却忽然收手,淡淡的开口道:“功夫还不错。”声音倒是温润悦耳,还带着淡淡的傲气。说完,就抬手捡起地上的油纸伞,转身走了。 虞钺看着他的背影,回忆一下记忆里似乎不认识这么一个人,难道是师傅的朋友?虞钺一边想着,一边摇摇头,往府衙走。 今天因为在路上碰见了那个怪人耽搁了些时间,虞钺到比平常晚一点才到达府衙的。他没来时,包芷就自己站在院子里活动身体,练习虞钺教他的招式。 包芷见虞钺走进院子,就笑眯眯的问道:“将军今天怎么晚了?” 虞钺摸了摸头,就将刚才的遭遇和包芷说了。包芷听完吃惊的张着嘴问道:“将军有没有受伤?” “那倒没有。”虞钺拍了拍他道:“那人没下死手,似乎只是想要和我过招或是想撒气,总之不是想要我的命,不知道我是不是以前得罪过他。 包芷听完说道:“许是他见你功夫好想和你切磋呢?没伤着就好。” 虞钺想了想道:“大概吧。” 然后虞钺就开始教包芷功夫,这几日下来,包芷已经学会了不少,虽然他没有内力,但是力气很大,也能将那些功夫的威力发挥个五成左右。 等练完功夫,包芷就洗洗手去厨房里做吃的。这回收钟乐昀和疆骋也起了,在院子里洗漱之后,虞钺就和钟乐昀拌几句嘴,然后和疆骋过两招。 包芷今天打算鲜虾馄饨。手法利落的把虾去了虾线剥出虾肉,将虾肉和鱼肉剁碎后,包芷又拿出了昨天晚上就泡好的笋干切丁,将这三样放在一起加入盐、料酒、葱姜蒜末、胡椒粉搅拌,鲜虾馄饨的馅就做好了。 包芷又手法飞快的将皮和馅料包成一个个圆滚滚的元宝馄饨。锅里放入水,沸汤之后放入馄饨。 馄饨放在锅里煮时,包芷开始调馄饨的汤底,紫菜撕碎放到碗底,再在上面放上干虾皮。馄饨熟了之后连着汤一起倒在碗里,撒上葱花和香菜,看起来好看又有食欲。 虞钺帮着包芷把馄饨端到院里,四个人就围着桌子吃馄饨。 钟乐昀一边吃着馄饨一边对三人说道:“昨天晚上,我接着家里来的信,我家老头说,混世魔王要来熙勒城找我。” “混世魔王?”包芷嘴里嚼着馄饨疑惑的问道。 “恩,一个小魔星,作起来能要人的命。”钟乐昀回答道。 “谁啊?”包芷问道。 “我妹妹,钟乐颜,我家小魔星年纪不大,闯祸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钟乐昀在旁边回答道。 “妹妹啊……”包芷就想到以前在安兴镇,隔壁峥嵘叔家有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说话喃喃的,脸蛋比面团还白还软,总是穿着鹅黄色小裙子,扎着两个丸子头带着小花,每天跟在他身后要米花糖吃。 钟乐昀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道:“我跟老头说了,千万别让颜儿来,不过想着老头镇不住她,就等着她来了之后上房揭瓦吧。”不过想了想忽然又兴奋道:“不过,有小包子你在,说不定能降住她。” “我?”听他说完包芷伸手指着自己疑惑道。 “当然~”钟乐昀拍着他笑而不语。 包芷吃完了一碗,就在院子里喂阿黄吃剩下的馄饨,阿黄吃的很香。钟乐昀却在旁边吐槽道:“阿黄,你个没节操的。” 包芷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狗不吃猫食,你这个没有节操的狗竟然吃虾和鱼。”边说着,钟乐昀就蹲下身那手指头戳阿黄。阿黄也不搭理他,依旧吃得香。 第27章 等众人吃完早饭,钟乐昀就回书房看书,疆骋坐在他旁边帮他打理家里的生意。 虞钺和包芷每天闲的很,有时间虞钺就带着包芷出去玩。游湖钓鱼,爬山打猎,每天都过得挺开心。 包芷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吃完早饭就被虞钺带着出去到处玩儿的日子,虞钺也巴不得领着他游山玩水。 昨天晚上,蒋枢瑜来到元帅府问明天虞钺有没有时间去他府上看戏,虞钺正愁着附近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两人溜达的地方呢,这下正好可以来个王府一日游。 于是虞钺想了想对蹲在地上和阿黄玩的包芷说道:“今天带你看戏去?想去么?” “看戏?”包芷抬头看着虞钺问道:“在哪里啊?”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那个假扮成乞丐在你那骗吃骗喝的人么?”虞钺笑着问道。 “那个王爷?“包芷回想一下说道。 “恩,就是他,今天他家里请了戏班子唱戏,想不想看?”虞钺问道。 “我和他不熟啊……不好随意去吧。”包芷听说能看戏,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是他和王爷只有一面之缘,他有些不好意思。 虞钺见他想看又有些犹豫于是笑道:“放心,他巴不得和你做朋友。” “啊?”包芷奇怪的问道。 “因为他是个吃货。”虞钺笑着说道。 其实在之前的那几天,蒋枢瑜每天晚上都去夜市上看包芷出摊了没有,只是最后都无功而返,每天郁闷的要死。 虞钺也知道蒋枢瑜一直再找包芷,于是某天就拜托包芷做了几道菜和糕点用食盒装着带到了王府,本来想着和他一起吃,结果虞钺出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回来一看桌上已经什么都不剩。蒋枢瑜坐在桌子旁边剔着牙,一脸满足。虞钺看着他那副嘴脸就决定,让他晚上继续去夜市当无头苍蝇吧。 包芷想了想,就起身回厨房,拿出了一个小罐子,里面装着昨天晚上闲的没事做的花果茶,对虞钺笑眯眯道:“我们拿着这个做见面礼吧。” 虞钺看着包芷忽然好不想带着他去见他傻兮兮的好友。 想归想,虞钺最后还是带着抱着花果茶罐子一脸高兴地包芷去了王府。 王府就在熙勒城最繁华的地段,距离衙门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两人溜达着走着,包芷因为今天能看戏,心情格外的不错,嘴上一直带着笑。虞钺看着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雀跃气氛的包芷笑着问道:“能看戏这么高兴?” 包芷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忽然伸手指着一处问道:“将军,那是你家么?” 虞钺和包芷此时正好走到了元帅府的门口,朱红色大门上高悬着用潇洒遒劲字体写着元帅府三个字的匾额,门厅高大气派,两只石兽左右蹲守,看起来威风异常。 “嗯,想去我家看看么?”虞钺笑着问道。 “想!”包芷大声答道。 “那今天晚上看完戏我带你来我家。”虞钺笑着说道。 包芷想了想对虞钺认真道:“还是改天吧,等我准备一下。”包芷想着虞钺现在不仅算是自己的朋友,还算自己的半个师傅,初次去他家一定要准备礼物,这样才不失礼数。 虞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就笑着用手拽了拽包芷脑后像是兔子尾巴一样的发髻,笑着说道:“人不大,想的倒是很多。” 两人说笑着,就到了王府,门口守卫也没拦着,直接放两人进去。 王府的风格和府衙里完全不一样,府衙里的建筑装饰让人觉得大气庄重,而这王府里却有流水假山、水榭小桥,繁花似锦的清新温婉,又有雕梁画栋玉宇琼楼的富贵堂皇。包芷走在王府的后花园里,就觉得真是如人间仙境般雅致漂亮。 王府的后花园很大,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奴仆下人。可就在不远处,包芷见一人站在成片的大花美人蕉前,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衫,外面披着白色的长袍,手里正在拿着剪刀修剪枝叶。这人长得十分的好看,眉眼如画,身姿潇洒。修剪花朵枝丫时表情温柔含笑,被美人蕉映衬的仿佛像是天上的侍花仙君。 这人似乎也听见两人的声音,抬眼看着两人,然后一愣,随即惊喜的叫到:“夜市的小兄弟!”话音刚落,就立马放下手里的剪刀,飞扑向包芷。只是手指还没碰到包芷的衣袖,就被虞钺一巴掌扇到了一边,那人锲而不舍的起来继续想给包芷熊抱,都被虞钺挡住了。 包芷被这种反差弄得半天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道:“你是王爷?” 其实不怪包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蒋枢瑜打扮的像个乞丐,一脸的泥巴,包芷当时根本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嗯嗯,是我是我。”蒋枢瑜一边傻笑着一边点头答应,现在这样子就和见了肉摇尾巴的阿黄一般,完全就没了刚才那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等蒋枢瑜抽风够了,虞钺才问道:“怎么今天想起搭戏台子请我看戏了?” 蒋枢瑜又恢复了刚才风度翩翩的样子笑眯眯的说道:“因为有人愿意当冤大头啊?” 虞钺见他这幅表情就知道里面肯定有情况,也没细问只是说道:“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刚才我看见他们已经在芳茶园里搭好了台子,应该随时都可以开场吧。”蒋枢瑜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包芷和虞钺往芳茶园走。 芳茶园就是旁边的园子,三人从月亮门洞走进去,就看在假山旁边的已经搭好了一个宽敞的戏台。旁边的小厮抬来了茶几和椅子,又摆好了茶点和茶水。 “小兄弟,你坐中间。”蒋枢瑜笑嘻嘻的对包芷说道。 “不用不用!我坐在旁边就可以。”包芷一边摆手一边赶忙说道。 “没关系,你坐在这就可以。”虞钺摁着包芷的肩膀把他摁到了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包芷坐下了也觉得别扭,总是不安的乱动。 虞钺知道他想什么,于是在他耳旁说道:“你不用在意,坐着就好,他对你殷勤你就受着,不用客气。” 包芷只好老实的坐着,然后将手里的装着花果茶的罐子递到蒋枢瑜面前道:“这是给王爷的礼物,东西不贵重,希望王爷不要嫌弃。” 蒋枢瑜笑嘻嘻的接过,也没什么顾虑直接问道:“是什么?” “我昨天晚上做的花果茶。”包芷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蒋枢瑜其实在虞钺带着包芷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虞钺对包芷不一般,他太了解自己的好友了,生性冷淡疏离,从来还没见过他这么维护过谁。蒋枢瑜聪明剔透八面玲珑,从虞钺眼神里就已经看出了怎么回事,所以他也没有和包芷客气,真心接纳着。 第28章 蒋枢瑜把罐子的盖儿打开,迎面就传来一种果香和花香交织的味道,清爽宜人,让人觉得通体舒畅。蒋枢瑜赶忙起身拿了三个杯子,沏了三杯花果茶茶,然后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包芷觉得蒋枢瑜吃东西时的样子和钟乐昀好像,就忍不住有些想笑。 三人正喝着茶,王府管家从侧面的月亮门洞走了过来,身后还带着好几个男人。 这几个人进来看见虞钺和蒋枢瑜都赶忙见礼,虞钺面瘫着脸没有什么表情。蒋枢瑜倒是很热情,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这几人都是大臣之子,平日里有些游手好闲,如今及冠都想在朝廷里谋个官职。只是学识不够,参加春试没有中进士的可能,就只能寄希望于皇亲推荐谋个一官半职了。所以平日里都想法设法的巴结蒋枢瑜。 这几人不知是听谁说的,皇城里近些日子来了一伙戏班子,演的都是大家以前都没看过的戏文,精彩极了。所以这几位纨绔子弟就花银子请来戏班子,想要请蒋枢瑜看戏,和他套近乎,好让他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 蒋枢瑜也没客气,有人请看戏干嘛不看,于是就叫了虞钺一起。 该来的人也都到齐了,管家就吩咐戏班子的人开始唱戏。 这几个人特意挑了一出叫杀胡寇的戏,讲的就是将帅抗击匈奴守护山河的故事。台上的伶人身段服装都十分漂亮,唱念做打样样都功夫了得。包芷坐在最中间,也渐渐的忘了局促,认认真真的沉浸戏文里。 旁边这几个人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包芷,能在王府里坐主位的人可真不多。他们一时间也反映不出他是什么身份,就只好陪笑着。 等一场戏演完了,众人都看得十分尽兴。 蒋枢瑜喝着包芷送的花果茶,心情不错,这几个人见似乎马屁拍成功了。就相互间使了眼色,其中一人站出来对钟乐昀说道:“那个……王爷,今天的戏还成吧?” 说话这人叫潘庆宏,是礼部尚书潘昶的儿子。长得膀大腰圆的,在这几人中算是个头头,平日里几人一起吃喝玩乐,都是这潘庆宏拿主意。 “恩,不错不错。”蒋枢瑜不抽风的时候,就算是懒懒散散的坐着,身上也带着那么种贵气,看起来正经挺唬人的。 潘庆宏虽然平日里张扬跋扈,耀武扬威,但是到了这种场合也开不了口,像个鹌鹑似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蒋枢瑜明明知道他们所求是什么,却压根都不提。 这人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蒋枢瑜瞅着好笑于是开口道:“我觉着今天这戏是很不错,潘公子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一听这话,潘庆宏觉得有门,脸上就堆满了笑,刚想开口就听蒋枢瑜接着道:“这马上也要端午了,我看城里的百姓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乐子,端午的时候在城里搭上戏台子唱几场,感觉也挺好。” 听完话这话,潘庆宏就觉得和料想的不大一样,但还是下意识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那我就替城中的百姓多谢潘公子慷慨了。”蒋枢瑜笑眯眯的说完,就起身走了,让身后的管家送客。 潘庆榆没想到自己目的没达到,还要再搭钱请城里的百姓看戏。回过神来想要叫蒋枢瑜的时候,他已经转身带着虞钺和包芷走了。潘庆榆这个气啊,也没有办法。几个人只好憋火的被管家请出了王府。 蒋枢瑜本来想带着虞钺和包芷去后宅,好骗包芷给他做吃的。不过虞钺知道他那点心思,也没搭理他,转身对包芷道:“也看完戏了,时间还早,咱们去城郊杏源山上看看?”杏源山就在城郊的西边,因三月时漫山遍野的杏花而得名。 包芷听了虞钺还想带他去别的地方玩,立马就点头道:“好啊~” 蒋枢瑜本想要跟着,但是后来想想打扰人谈恋爱遭雷劈啊,更何况是打扰虞钺谈恋爱,雷不劈他,虞钺也会找机会把他劈了的。所以只好遗憾的目送两人离开。 虞钺和包芷出了王府的门,就顺着主街往城门走。包芷一边走着一边还反思,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应该找点什么正经事儿做。不过算算还有十几天虞钺就要去军营当值了,也就没人有时间领着他到处玩了,想想又决定放纵自己了。 正走着,包芷听见前面有喧哗的声音,就下意识的望去。 只见前面有几个年轻男人正在训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那老人不停的道歉作揖,只是这几个人还不依不饶。四周还围了许多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手里都拎着箱子,似乎和这老人是一伙的。 “那不是刚才王府里的几个人么?”包芷仔细看了看问道。 这一伙人正是刚才王府里的那几个二世祖,潘庆榆在前面颐指气使的对老头叫嚷着:“你们演的那是什么东西!王爷都不满意,你们说我花了大价钱,雇你们有什么用?”说完还想推搡那老头。 其实这几人就是没达到目的,心里憋气。正好出了王府,就碰上这伙唱戏的,对王爷他们不敢怒也不敢言,对这几人就不同了。潘庆榆就二话不说上前就是好一顿刁难。 包芷在旁边看着就有些生气,想上去阻拦。虞钺拉住他笑着问道:“你干嘛?” “他们欺负人!”包芷气鼓鼓的说道。 虞钺被包芷噘着嘴的样子逗笑了,然后说道:“大侠,行侠仗义要讲究场合。” “啊?”包芷愣住了疑惑道。 “你看这街上人来人往的,若是我俩上去找他们的不痛快,就是打了他们的脸。这几个二世祖倒是没办法对我们怎么样,只是这戏班子里的人端午时还要在城里演出,还要和这几个人打交道,等我们走了,这些人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人,到时候你我都不知道,也没人能帮得了他们。”虞钺认真的对包芷道。 “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挨欺负?”包芷还是有些不忿,对虞钺说道。 虞钺想了想道:“那也未必?要不然我们偷偷把他们抓起来,蒙上袋子打一顿?” “啊?”包芷听完彻底的愣住了,他没想到平时一贯冷静聪明的虞钺会变成这种套路,一时就有些反应不过来。 虞钺彻底的被包芷张着嘴傻乎乎的表情取悦了,哈哈大笑起来。包芷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于是拧着脑袋不看虞钺,脸上气鼓鼓的。 前面那几个人也听见了笑声,转过头一看是虞钺,就觉得脸上有冷汗下来了。 第29章 在老百姓看来,虞钺是元帅之子,是平西的大将军,是整个烁玥国的守护神,文武双全,前途无量。可在熙勒城的这些二世祖眼里,虞钺为人冷漠不好相处,每次有意想去结交,都被冷脸挡回。这人还有些嫉恶如仇,以前右丞相的次子在奉萃楼喝酒闹事打人,当时虞钺正好也在雅间吃饭,掌柜子见闹得太大也没有法子,只好求虞钺帮忙,虞钺二话没说单手拎着右丞相次子的衣领子,就把他从酒楼里扔了出去。这右丞相次子回到家还想要告状,结果又被家法伺候。右丞相耳提面命的告诉他千万不要在虞钺面前惹是生非,要是被他抓住按军法处置,谁都救不了。 所以这城中二世祖都不敢招惹他。 这几人看见虞钺就觉得后脖子冒凉气,腿有些哆嗦。虞钺却好像刚看见他们一样,还对他们点点头。 这几个人瞬间受宠若惊,却也不敢太外放,就也对着虞钺点点头,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劲。 潘庆榆想了想赶忙对这班主说道:“端午时候好好演出,完事了上我府上拿银子。”说完就夹着尾巴急匆匆的走了。 包芷有些莫名的看着这几个急匆匆的背影,有些摸找不着头脑。 班主见这几个纨绔子弟走了,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对虞钺道:“谢谢这位小哥。”这班主走南闯北,心思剔透,一眼就看出了这几个人能轻易罢休,都是因为虞钺。不管人家是有意帮忙,还是无心而为,都应该好好道谢。 虞钺点点头没有说话,老者旁边的年轻人也和虞钺道谢了之后,拎着东西转身离开。 虞钺看着他们的背影,皱了皱了眉。 包芷看着他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将军,怎么了?” 虞钺想了想笑道:“没什么。” 两人到了城里的驿站租了匹马,因为包芷不会骑马。所以两人只好同骑一匹。 两人是第一次去城郊玩回来后,包芷就缠着虞钺教他骑马,虞钺却一直推脱,找了各种借口搪塞。包芷见状就去找疆骋帮忙,可是钟乐昀也不会骑马,虞钺那点乐趣疆骋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他怎么可能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自然也不会教包芷,于是包芷至今都不会骑马。 包芷坐在前面靠在虞钺怀里,虞钺在他身后拉着缰绳。虞钺就觉得包芷用蓝色发带束起的像是兔子尾巴一般的头发,一直扫着他的脖子吗,让他觉得心里痒痒的。包芷却不自知,一直左顾右盼的看着,虽然城郊已经来了很多回,但是风景还是让包芷觉得很美。 等上了官道,虞钺低头在包芷耳边道:“咱们加加速?” 包芷就觉得虞钺的声音低沉好听,声音的共鸣让他觉得耳朵痒痒的。但他也没觉得怎么奇怪,笑眯眯的道:“嗯嗯~” 虞钺见他这样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又笑了,搂紧包芷的腰,一夹紧了马肚子,那马长嘶一声,飞奔了起来,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 杏源山风景秀丽,山水清幽很有灵气。特别是到了三月份漫山遍野杏花绽放之时,红白一片被风一吹花枝摇曳,花瓣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十分好看。 两人顺着山路,到了杏源山后山的山谷,这里有一块河水冲击泥沙沉淀形成的平原,背靠青山,河水潺潺,风光秀美不失大气。 两个人下了马,把马栓在树上。这里地势很开阔,往前一望有种让人心情舒畅的感觉。 虞钺脱下外袍铺在地上,让包芷坐下问道:“饿了么?”这一路下了也花了些时间,如今也已经到了正午吃饭得时候。 “有点。”包芷摸着肚子回答道。 虞钺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你想吃鱼?还是想吃野鸡之类的野味?” “想吃鱼!好久没吃了。”包芷笑嘻嘻的回答道。 虞钺摸了摸他的脑袋,起身从后面的的树丛里捡来了两根趁手树枝,然后用匕首将前面削尖。递一根给包芷道:“这河里的鱼味道十分不错,烤着吃很好吃。” 包芷接过后起身,转头笑着对虞钺道:“将军咱们看看谁先抓到第一条鱼啊?” 虞钺看着包芷笑问道:“怎么?很有把握赢我?” 包芷也不搭腔,飞快的往河边跑了过去,脱了外袍和鞋袜放在岸边然后挽起裤腿走进河里,摆着架势准备捉鱼。 虞钺笑着摇摇头,慢悠悠的走到河边,这河水不深,清澈见底,被日光照的波光粼粼,如同镜子一般。 包芷聚精会神的看着河里,这河里的鱼虽然很多,但都很机灵。包芷一叉子插进去,只挑起了一些水草。来回几次,一条也没捉到。 虞钺这时候也下了水,他眼睛利身法也快,看清河水里的鱼后,瞬间出手,一下子就抓到了一条。 包芷看着他这么快就捉到一条,也没气恼笑嘻嘻的说道:“不愧是将军,厉害厉害。” 虞钺看着他一脸坏笑,心情很好的问道:“怎么?没不服气?” 包芷赶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的抬手,扔出一块在河底摸到的石头。这石头正好落在虞钺面前,水花被溅起老高,淋了虞钺一身。包芷看着虞钺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往河里退。 虞钺其实刚才看着他脸上狡黠的笑容时,就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坏主意。如今被淋了一身水,虞钺也没意外,更没生气。这几天他天天领着包芷到处去玩,包芷对他也越来越熟悉,渐渐地不再像以前那样那么崇拜的有距离感了,如今包芷时不时的会和他开一些玩笑,这是虞钺最愿意看到的变化。所以有时候虞钺也变着法儿的逗他,有时候逗得狠了包芷会恼,但从没真生气。 虞钺见状把叉子和鱼丢上了岸,转身用手扬着水花开始攻击包芷。 钟乐昀他们要是看见了这样有些幼稚又笑的像个孩子似的虞钺,肯定会吃惊的连下巴都掉下来。 就这么玩闹了一会,两个人身上都湿了,包芷索性弯下腰,到河里摸鱼。别看他插鱼的水平不怎么样,摸鱼倒是很厉害。不一会,就在石缝里抓住了几条。 现在这两人也笑闹够了,肚子也饿了,于是就上岸准备烤鱼吃。 虞钺见身上的袍子都湿了,索性脱了衣服,光着上身,在四周捡一些干柴。包芷见状也脱了上衣在河边收拾鱼。 第30章 等虞钺捡好柴,用火石打火点了干草,引燃了地上的枯枝。 虞钺坐在地上,用手里的木棍扒拉着火堆,包芷此时也将几条鱼收拾好了,把手里这几条比巴掌大一点的鱼用木棍穿起来,架在火上来回的烤着,又从随身带的口袋里拿出了调料。 虞钺和包芷两个人在外面野炊的时候,靠的都是包芷这个小口袋里瓶瓶罐罐的调料。包芷把这个袋子叫做出门旅行必备野餐宝,按照包芷的话说,这里面的调料都是他精心调配的,专用于处理野味,既能保留这些食材原始的风味口感,又能提鲜十分好用。 包芷把手里的这条鱼撒上了特制的胡椒面和辣椒粉,明火烧烤使得这些调料接触火的热度后,混合着鱼的鲜味被爆香,熟了之后撒上细盐面,让人闻着食指大动,。 烤好一条之后,包芷递给虞钺,虞钺没接过来示意他自己吃。包芷也没客气,让虞钺拿着木棍烤着另一条鱼,自己美滋滋的吃了起来。这鱼肉很活,烤了之后外焦里嫩,吃在嘴里有微微的辣味,还有鱼肉自己本身的鲜甜,总体来说风味十足。 虞钺那条鱼包芷在上面抹上了一蜂蜜辣酱,包芷第一次把这种酱料拿出来的时候,钟乐昀还嫌弃的觉得又甜又辣会好吃么?只是后来吃过之后,这种辣酱就成了烧烤必备搭配,虞钺十分喜欢这种味道。 包芷一边嚼着烤鱼,一边瞅着虞钺,包芷就觉得虞钺光着的上身肌肉匀称身材伟岸,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十分精悍漂亮,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又添了一些狂野的气质。这些伤痕从颜色上看已经变得淡了,应该距离现在很久了。包芷看着有些好奇然后迟疑片刻问道:“将军,你身上的伤……” 虞钺一开始就发现包芷在盯着他看,想到他肯定会问,于是笑着答道:“这伤都是以前学功夫时,让我师父打的。” 包芷听完吃惊道:“都是他老人家打的?下手好重啊……”包芷就想着平日里虞钺教自己练功时,从来都是小心翼翼轻拿轻放,生怕自己受一点伤,稍微累了就让他休息,对自己真是仁慈到有些放纵了。 虞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笑道:“怎么?嫌我平时惯着你?” “没有没有没有!”包芷赶忙一边嚼着鱼一边摆手否认道。 虞钺笑着想了想道:“我师父算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两岁时我就跟着他老人家习武。从小他就对我很严格,甚至到了十分苛刻的地步。他和我说只有对我越严苛,我以后才能在战场上活着回来。而你不同了,行侠仗义没有那么大危险,再说还有我护着你。” 包芷一边听这一边不好意思的笑了,虞钺接着道:“不过多亏了我师父,以后开始带兵打仗我也没再受伤。” 包芷对虞钺的师傅有些好奇,于是问道:“将军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虞钺想了想笑道:“不好说,不过他肯定很喜欢你。” 包芷听完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也没追问。 两人吃完了烤鱼,就把火灭了,仰躺在地上,包芷也不知在想着什么,有些沉默。虞钺也没打扰他,吹吹风,看看云,十分的惬意。 等要回去的时候,脱下的衣服挂在树枝上迎着阳光,已经晒干了。两人穿上衣服,趁着现在天色还亮,虞钺和包芷飞身上马准备回家,要是再晚一点,骑着马山路不好走容易出危险。 两人速度也没多快,正在官道上溜溜达达的走着,迎面却碰到了一伙人。 这伙人看着像是普通的商人,只是形色狼狈,灰头土脸的像是赶了好久的路,而且身上都有伤痕。 这一伙人看见虞钺和包芷骑马过来,为首的中年男人赶忙上前拦住道:“这两位小哥停一下。” 虞钺勒住了缰绳,和包芷一起跨马下来问道:“怎么了?” 话说的这人是熙勒城中富户李员外的长子李济,前些日子他带着家里的伙计到隔壁的双雁城做生意,本来这一趟顺风顺水。回来的途中却下起了大雨,这伙人就到沿路的破庙躲雨。没想到在庙里碰到了一伙匪徒,抢了他们身上的金银细软还有马匹,还打伤了人。这些人没了代步的工具也没了钱财还迷了路,一路上走了十来天,好不容易误打误撞的回了熙勒城的官道上,就碰见了虞钺两人。 “我们现在实在是走不动了,能不能劳烦这两位小哥去一趟熙勒城北苑门的李家,帮忙捎个话说少东家在路上被打劫了,让他们来接应一下。”领头的李家少东家李济对两人说道。 虞钺回想了一下,对这北苑门的李家有些印象,这家主要做瓷器买卖,生意做的很大。李员外人也乐善好施,在城中开了许多粥铺善堂,口碑十分不错。 虞钺点了点头应道:“好。”这几个人听了,赶忙作揖鞠躬千恩万谢。 虞钺和包芷也没耽误,骑着马飞奔进了城里,前往北苑门李家,告诉了门口的小厮消息之后也没停留,就回府衙了。 这李家人算着日子,按理说少东家好几日前就应该回来了,如今过了这么些时日音讯全无,李员外正在堂屋里来回溜达着急上火,李夫人也默默地流眼泪,外面的小厮此时却慌忙跑进来说:“老爷!老爷!有少爷的消息了!” 李员外一听一愣,接着脸上大喜道:“什么?济儿回来了?” 那小厮喘匀了气,就将刚才从虞钺那得来的消息告诉了李员外。李员外一听,就下令让家人骑着马去接少爷回来。 而虞钺俩人也溜达着回了府衙。包芷进了院子里一看,发现疆骋正在院子里喝茶,钟乐昀没在他身边,于是问道:“疆骋大哥,乐昀呢?” 疆骋一看是他便回答道:“刚才大堂上有人报案,他去审案子了。” 包芷听完点点头,就转身去灶房里做饭,现在可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虞钺溜溜达达的跟在包芷后面,如今包芷做饭他也能打打下手帮帮忙,因为这个缘故,虞钺有时候还能享受到包芷亲自喂的刚出锅的新菜,所以现在一做饭,虞钺就往灶房里钻 第31章 而此时钟乐昀正在大堂里审案子。 这几日,熙勒城里有好多富户家里都遭了盗贼。今日钟乐昀特意将来报案的这几户人家聚集在一起,想了解一下有什么共同的线索。 “大人,我家是前天晚上失窃了。当时夜已经很深了,我和我家夫人都已经睡下了,护院们也没听见有什么响动。我那倒霉的次子晚上起来出恭正好和那伙强盗撞了个正着,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拳打趴下昏了过去。可怜我儿是个书生,这几日吓得夜不能寐啊!”说话的是熙勒城里经营书画生意的张员外,张员外家资丰厚也算书香门第,前天的时候钱库失窃,损失了不少银子。次子还被一拳打昏,在地上躺了半宿,现在不仅受了风寒还受了惊吓。 “那在这过程中,你们家里人没有一个人听见丝毫声息么?”钟乐昀摸着下巴疑问道。 “没有啊!我家的护院就平日里都尽职尽责,而且轮班调换,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出过事,这是头一次啊!”这张员外满面无奈的回答道。 钟乐昀继续摸下巴点点头,然后问:“那高老板家什么情况呢?” 这高老板四十多岁,看起来十分是沉稳斯文,他也是城里有名的富户,经营茶叶买卖。 “大人,我家也是在前天失窃的,也是在深夜里,当日正好赶上账房在清算账目,家人们都没睡。院子里又有护院,我们正在钱库里忙着,没想到那货贼人就翻墙而入,打伤了我的家人和护院。抢了钱库里的银子。”高老板一边回忆当时的场景,一边对钟乐昀说道。 “哦?那这伙人可有什么特征?”钟乐昀一听这家和盗贼有直接接触,就赶忙问道。 高老板想了想说:“当时我们都吓的不轻,也没注意什么。我只记得这些人大概有七八个,个个身手都很好。他们都蒙着面,我也看不清面容。” 钟乐昀又问了些情况,也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于是就先让他们先回家等消息。 钟乐昀虽然年轻,可是也已经做了好几年的熙勒城府尹,断案追凶向来公正廉明又有效率,城中的百姓还是十分信任他的。所以也没什么怨言就离开了。 钟乐昀一边思索着,一边回了院子里。 院子里,疆骋正面无表情的蹲在地上欺负着舔自己爪子的阿黄,用手指来回扒拉着,阿黄站起来就又被弄倒,最后索性仰躺着晾着肚皮不起来了。 钟乐昀笑着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膀道:“怎么?欺负我家阿黄?小心咬你哦。” 疆骋收回手指转头没搭理他,起身到井边打水拿皂角洗手。钟乐昀见状继续挑衅道:“木头疆,怎么不说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戳着疆骋的腰。疆骋继续不搭理他,钟乐昀撇撇嘴然后坏笑着整个人往上一跳,扑在了疆骋的身上,手勒着疆骋的脖子道:“木头疆,你聋啦?” 疆骋此时也洗完了手,怕他掉下去,就伸手拖着钟乐昀的屁股,背着他在院子里溜达。阿黄在疆骋的脚边,来回跑着蹦着,汪汪的叫着咬钟乐昀的袍子。 钟乐昀被疆骋背着觉得挺舒服惬意,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伸手揪着疆骋的耳朵道:“木头,快把我放下来。” 疆骋没说话,依旧背着他溜达。钟乐昀这点体重对他来说,就像不存在一样,背着他跟玩儿似的。钟乐昀见他还不出声也老实了,安安静静的趴在他的背上,用脸摩挲他衣服的料子。 就这么来回走了几圈,疆骋忽然反手扣着他的腰,手腕翻转施力,将钟乐昀从背后抱到身前,然后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 钟乐昀被忽然的变化弄得一愣,接着就沉浸在疆骋的眼睛里。心里想着木头的眼睛真好看,又黑又亮,睫毛还老长,眉毛和眉骨也好看,嗯嗯鼻子最好看又挺又直,嘴唇也不错啊,看起来软软的。 正陶醉着,眼前的脸却忽然放大,接着钟乐昀就觉得面上疼,然后就被疆骋轻轻地放到了地上。 钟乐昀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疆骋咬了他的脸,瞬间面上通红,接着就往前一扑,恼羞成怒的用手拉着疆骋的脸,一边拉还一边说:“反天了你啊!咬少爷的脸!” 而此时包芷在做菜,虞钺就给他打下手。他刀法出神入化,刀工也了得。切丝切块切条切片,样样都娴熟迅速,帮了包芷不少的忙,没多久今天的四菜一汤就出锅了。 现在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包芷也没做一些偏油口味重容易让人上火的菜。四菜一汤分别是龙井虾仁、上汤鱼丸、玉米火腿青豆、蒜蒸白菜,还有煮干丝,主食有凉面有米饭,十分的丰盛。 虞钺帮包芷把饭菜端到院子里,此时钟乐昀还在摁着疆骋,掐他脸上的肉。疆骋一张好看又面瘫的脸被拉扯的老长。他也不生气,单手搂着钟乐昀的腰,任他撒欢。 虞钺看着两个人没羞没骚的秀恩爱,脸上没什么表情将手里的菜放到桌子上。钟乐昀听见声响,立马老实的回石凳上坐好,等着开饭。 菜都齐了之后,四个人围在桌子边吃饭。钟乐昀嚼着鱼丸,吃着米饭,感觉享受的不行,疆骋在一旁给他夹菜盛汤。 而现在包芷也已经习惯了吃饭时虞钺面面俱到的照顾,夹的菜吃掉,盛的汤喝掉。吃喝完还给虞钺一个灿烂极了的笑脸,让虞钺通体舒畅。 “乐昀,今天来报官的是怎么回事啊?”包芷一边喝汤,一边问道。 钟乐昀快速的嚼着嘴里的鱼肉丸子,咽下去之后说:“城里这几日,有好几户人家都遭了强盗,这些被抢了的都是熙勒城里有身份家资殷实的富户。今天来报案的一共有七家,算一算金额巨大,听这些富户的意思,他们遭遇的强盗都身手了得,很成气候。我估计这应该不是普通的盗贼,这应该都是些江湖人。” “那听乐昀的意思,是怀疑这几起案子都是同一伙人所为了?”包芷想了想问道。 “恩,应该是如此。毕竟熙勒城向来太平,要是频繁发生强盗案件的话,应该就是同一伙人有组织所为。”钟乐昀一边吃着虾仁,一边回答道。 “说到强盗,今天我们在城郊的官道上也碰到了被洗劫的城中富户。”虞钺听到这忽然开口。 “哦?怎么回事?”钟乐昀来了兴致连忙问道。 虞钺就将今天下午两人下山时遇到的事情说了,钟乐昀听完想了想说:“明天应该去着李员外家看看。” 第32章 到了第二天,钟乐昀去了北苑门的李家询问情况。 李员外一家昨天十分的高兴,钱虽然被抢走了,但儿子回来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今天听小厮说府尹大人亲自来查案子,李员外和李济赶忙出门迎接。 进了堂屋落座看茶,钟乐昀真奔主题的问:“李公子,能否详细讲一下当时的情形?” 李济点点头说道:“当日,我们在双燕城做完生意,往回赶的途中,山里忽然下起了大雨,我们就就近到了附近的庙里躲雨。没想到一进庙里,里面也有一伙人。这伙人有男友女看起来挺正常的,后来怕是见我们有车有马就起了歹心,上来就开始抢东西,我和伙计们都挨了打,钱财和马匹也都被抢走了。” “哦?这么说李公子是见过这些人的长相了?”钟乐昀听他说完问道。 李仔细回想了一下,“我们在山里还迷了路,从山里走回官道足足花了十几天的时间,间隔的太长,我真有些记不住了。”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不过一开始我听那几人交谈,口音不像本地人。我也算是走南闯北,能大概判断出,他们应该是烁南人。” “嗯,除此之外李公子还有什么能想到的么?”钟乐昀问道。 李济迟疑了片刻,想了想回答道:“我后来听他们走的时候说什么要干票大的之类的,当时我被打得昏昏沉沉的也没听清。” 旁边一直坐着没出声的李夫人听着听着眼泪就出来了,边擦眼泪边说:“大人,你可一定要抓住这伙贼人啊!钱财是小,让我儿挨打还受苦受累的在山里逃命十几天,人都消瘦了好多。不把他们绳之以法,我意难平啊!” 旁边的李员外赶紧道:“那是当然,大人这么英明神武,自然能够迅速破案,你个妇道人家就别插嘴了啊。” 钟乐昀告别了李家之后,就回了衙门。此时包芷正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于是凑过去好奇地问:“小包子,写什么呢?” 包芷回头见是他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过几日要去将军家拜会,我想着带点什么礼物,将军家什么也不缺,我也只会做菜,所以就列了个菜单打算好好想想。” “呦~不错么!”钟乐昀把桌子上的一张已经写满了的纸拿了起来,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好多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就流着口水星星眼的对包芷道:“我也想吃~” 包芷一边继续写着菜谱,一边回答:“那是当然,我会做两份的。” 钟乐昀这才心满意足的在石凳上坐下,倒了一杯茶,美滋滋的喝了起来。包芷此时也也写完了手里的这张菜单,轻轻吹干了墨迹,收了起来。 “疆骋大哥呢?”包芷一上午没看见疆骋,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疆骋都跟在钟乐昀身边,今天却从早上就不知道去哪了。 钟乐昀摸了摸下巴,“嗯……让他去帮我办点事。” 包芷也没细问于是又道:“今天上午问出什么情况了么?” 听了这话,钟乐昀想了想摸着下巴说:“我总会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包芷趴在石桌上好奇地问。 “按照常理来说,这贼人被看清了面容,在深山老林里竟然没有杀人灭口,还放了他们生路,这十分不正常啊。”钟乐昀将今天在李府所听到的告诉了包芷之后疑问道。 “那这么说这伙贼就是不怕被看到脸?”包芷随口说道。 “嗯……”钟乐昀想了想接着道“还有一点,那伙人说要干一票大的,我估计就是来熙勒城作案。这几天的案子和李公子被劫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 两人正说着话,虞钺从小门里走了进来。见两人聊得火热,就好奇的问道:“聊什么呢?” 虞钺自然而然的坐在包芷身边的石凳上,拿着茶杯倒了杯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钟乐昀也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态度,连吐槽的话都懒得说。 “我和乐昀说昨天案子的事。”包芷笑眯眯的把刚才两人谈论的话告诉了虞钺。 虞钺听完沉思了片刻,“那你们想没想过,这伙强盗是外地人,应该不是很清楚城里的情况,他们为什么就选了那几家富户下手呢?” “俗话说财不外漏,难倒是因为什么让他们露了财,所以就被盯上了?”钟乐昀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包芷也皱着眉想着,虞钺见他太投入,于是问道:“下午有空么?” “有空啊,我一天都很闲的。”包芷回答。 “那下午陪我去趟街上吧,我娘生辰快要到了,我想去挑挑礼物。”虞钺的娘亲要过生日,其实礼物他早就托人买好了,又贵重又有心意,他娘肯定喜欢。如今这么说只是想和包芷一起出去逛逛。 包芷一听来了兴致,“嗯嗯~我最会给人挑东西了,保证让你满意。”说完还用手拍拍胸脯,一脸交给我的表情。 虞钺被他这副表情萌到了,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旁边的钟乐昀翻了个白眼,继续不说话装鹌鹑。 中午的时候,疆骋还没有回来,包芷也没做饭,三个人溜溜达达的来到了奉萃楼,打算吃点外食。 奉萃楼的伙计叫小虎,古灵精怪的是个人精,今天看见钟乐昀他们来了,赶忙迎接道:“呦~大人可好久没来了,今天吃点什么?” 钟乐昀是个吃正宗的吃货,以前没有包芷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到奉萃楼搓一顿。如今有了包芷,就好久没来了,现在看看墙上的菜牌,还挺怀念的。 三个人点了三个菜一份汤,小虎下去之后,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听说了么?这些日子城中好多富户家里都遭了强盗。”靠窗一桌的大叔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 “可不是么,我儿子做工的东家这几天雇了好多人守着,生怕晚上被抢。”坐在旁边的大叔搭腔道。 “我可听说这伙人猖狂的很啊,有时候一天晚上抢劫好多家,而且似乎都会功夫。” “就是,所以说这年头太有钱也不好,贼多,遭人惦记呦。” 钟乐昀在一旁听着有些上火,毕竟城里发生这么多起案子,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而且这伙人似乎是流动作案,说不定哪天在熙勒城里抢够了,就换别的地方。到时候人走了,他更不好办。 第33章 没过多久菜就上来了,钟乐昀难得的没有胃口。慢悠悠的嚼着嘴里的鸡腿肉,显然是有心事。包芷见状有些担心的问道:“乐昀?怎么了?” 钟乐昀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案子。”想了想又接着道:“按理说这城中富户少说也有上百家,这几天遭贼的不是最富的,也没什么特点。为什么就看准了这几家?这几家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包芷有些奇怪的问:“难倒强盗抢劫不是随机的,还有什么讲究么?” “这里面讲究很多,要摸清人家的情况,守卫的人数,钱库的位置,想知道这些也不是容易的。”虞钺在一旁回答道。 “问题就是在这。”钟乐昀看了看刚才闲谈的那桌大叔道:“这伙贼人若是再继续作案,怕是城中要人心惶惶的了。”想了想便觉得头疼。 “那你有没有查一下,李公子遭袭之后那几日进城的登记?那里应该会有线索。”包芷嚼着嘴里的虾仁问道。 “我今天上午就让疆骋拿着文书去取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钟乐昀拖着腮帮子,嚼着一棵花菜,漫不经心的回答。 这顿没什么滋味的饭可算是结束了,钟乐昀溜达着回了府衙。包芷和虞钺则去街上闲逛。 包芷一边走着,一边四处张望,看看有什么适合买来当做生辰贺礼的。虞钺倒是不着急,背着手走的悠闲。 “元帅夫人有什么喜欢的么?”包芷逛了一圈,感觉没什么头绪于是问道。 虞钺边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我娘比较喜欢花草香料之类的东西。” “香料……”包芷仰着头笑眯眯,“说到香料,我们去馥榕姐姐的铺子里看看吧。” 馥榕轩是熙勒城里最大的香料铺子,掌柜子是个叫窦馥榕的女子,因为上次的案子和包芷有了点渊源。 这窦馥榕是个会做生意的,平日里铺子里买的成品香料都是她自己调配的,口碑十分不错。自从知道包芷嗅觉超乎常人之后,某一天就带着礼物去府衙里拜会,希望包芷能帮他调制熏香。包芷一开始推脱,后来实在拧不过她,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做出了几种。没想到大受好评,窦馥榕也没小气,给了包芷好一部分抽成。所以现在包芷不愁吃喝,日子过得很惬意,也不用着急出摊了。 等两人走到馥榕轩,在门外就看见窦馥榕正坐在木质茶几旁,手里拿了个巴掌大的小石磨,正在研磨香料。见两人来了,就停下手里的活儿笑道:“呦~我说今天早上就觉得阳光灿烂的,原来是小包子要来了。”窦馥榕自从听了钟乐昀叫包芷小包子之后,就也有样学样的也叫了起来。 包芷知道窦馥榕喜欢吃成安街拐角那家的萝卜糕,路过的时候就特意的买了一盒,刚出锅的还热腾腾。包芷把手里的萝卜糕递上去,窦馥榕瞬间就更加眉开眼笑,把两人让进大堂里落座,然后上茶。 窦馥榕给自己沏了一杯香喷喷的杏仁茶,给虞钺和包芷上的龙井。窦馥榕一边美滋滋的吃着萝卜糕,一边问:“今天怎么想着来我这了?” 包芷小口的喝了一口茶,“我们想着给将军夫人买生辰贺礼。” “哦~”窦馥榕朝虞钺揶揄的眨眨眼睛,然后道:“夫人有时候也来我们这买香料,怕是我家的东西她都没有什么新鲜感了。”上次窦馥榕去衙门里找包芷的时候,就觉得虞钺对包芷不一般。她也是城中官员家的小姐,和元帅夫人交情也十分不错。她可从没想到过面冷心硬的虞将军会找这么一个安安分分又软又萌的小包子。 听她这么说,包芷面上就有些犹豫,窦馥榕见状开口道:“你可以自己调配一种独一无二的么,心意更足,我也不会拿着方子偷偷卖的。” “不行不行不行!”虞钺赶忙摆手,他对女子一点都不了解,以前研制的香料也都面向男性,都是城中的小姐夫人买回家送给给自己丈夫心上人的。他也没有信心能揣摩女子喜欢什么样的气味,更何况这是将军娘亲的生辰贺礼,可马虎不得。 虞钺听了喝口茶,“要是你亲自配的,我娘肯定喜欢。” “将军你别起哄了,我不行的!”包芷见虞钺搭腔连忙反驳。 “放心,她一定喜欢。”虞钺一边说着一边眨眨眼睛,他心中想着: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娘就一定喜欢,我这么喜欢你,我娘一定也喜欢你。 包芷看着他笑着眨眼的样子,不知为什么脸就红了,感觉有些飘乎乎晕沉沉。 窦馥榕在旁边看着两人,心里暗道有戏哦~ 包芷又被劝了几句只好赶鸭子上架,起身到装香料的多宝阁前面,手里拿着个小瓷瓶,开始挑选基础香料。 “将军的娘亲性格是什么样的?”包芷一边挑选着香料一边问道。 “我娘一般情况下是个大家闺秀,文静温柔,有时候又会忽然很活泼。”虞钺起身走到他身边道:“有头绪么?” 包芷伸手抓抓脸,“我试试吧。”两人一边说着,包芷一边挑选着。 窦馥榕在旁边看着,怎么看着怎么觉得般配,前些日子元帅夫人还来到她这铺子里坐坐,要不是虞钺私下里让她和他娘亲保密,她早就忍不住八卦出去了。 正想着呢,门外忽然走进来个姑娘,这姑娘长得十分漂亮,只是脸上木木的没有什么表情,穿着水蓝色的长裙,外面罩着白纱,看起来很精致贵气。 窦馥榕见来了客人,赶忙迎接,着女子看了看各个多宝阁上摆放的香料问道:“我能去挑挑么?”声音有点小,说了两遍窦馥榕才听清。 “这边请。”窦馥榕领着这女子在各个多宝阁之间挑选香料,等到了包芷这边,包芷和虞钺赶忙避让。她也没在意,漫不经心的看了看之后,拿起了一个小瓷瓶问道:“这种多少银子?” 窦馥榕看了一眼瓷瓶,“这是素莲沉香,这一瓶是三两银子。”这种香料很珍贵,价格也很高,气味清冽,有种冷漠的感觉,一般是男子使用居多,但窦馥榕也没多问,说不定人家姑娘是买给心上人的呢。 这个女子也没说话,拿出腰间的钱袋,掏出了银两放在窦馥榕手心里,拿着瓷瓶转身离开了。 窦馥榕捏着手里的银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怪异,一转头就见着虞钺盯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第34章 包芷正拿着小玉勺舀着罐子里的甘松,一回头见虞钺一脸沉思的表情便问道:“将军,怎么了?” 虞钺摇了摇头斟酌了片刻,随即道:“你先在这待着,我出去看看那个姑娘。”说完就一转身出了馥榕轩,朝那姑娘走的方向追去。 包芷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门口朝外望,可就这一会的功夫,虞钺和那姑娘都没了踪影,他也只好回了大堂里。 窦馥榕在旁边看着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不过她转回身看了看旁边的包芷,忽然嘴角咧出一抹坏笑,“小包子,刚才那姑娘挺漂亮的哈~” 包芷有些不明所以,挠了挠头下意识回答:“嗯,是挺好看的。” 窦馥榕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半晌,见也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又笑盈盈的问:“我看这姑娘挺俊俏的,虞钺追的那么紧不会看上人家了吧,我认识他这么长时间可从没见过他追着哪个姑娘呢。”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包芷的表情,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端倪。 包芷仰头想了想笑道:“应该不是。” “哦?你怎么知道?”窦馥榕双手抱胸斜靠着门框好奇地问。 包芷转身回了多宝阁从新拿起勺子,想了想说:“感觉?毕竟以将军沉稳内敛的性格不像是会主动追求姑娘的。” 窦馥榕在旁边听着嘴角越裂越大,接着开口道:“那可不一定,毕竟虞钺也二十好几了,说不定就红鸾星动,碰见命定之人了。” 包芷她听完也没接话,摆弄着手里的瓶瓶罐罐像是毫不关心似的。 窦馥榕见状,凑到他身边盯着他的脸笑眯眯的接着说:“话说,我看刚才那姑娘长得十分漂亮,身段也不错,看穿着打扮也应该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和虞钺倒是各种般配,若是成了亲事,也算是成就了一对天作之合的佳偶。”包芷还是没什么反应,窦馥就榕继续逗他,“小包子,你觉得呢?” 包芷却沉默了片刻,忽然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和他只有半尺距离的窦馥榕。 窦馥榕就觉得包芷这笑真是漂亮,一双猫眼弯成新月,水润润的嘴唇微微向上挑起,嘴角梨涡像是浸了蜜糖,整个人看起来又精致又灵气。 窦馥榕正沉浸在这笑容里晕晕乎乎的呢,却听包芷开口道:“馥榕姐,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之所以知道那姑娘不是将军的命定之人,是因为我会看相算命。” 窦馥榕听见他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暗骂道:差点被美□□惑~ 不过她自然是不相信包芷的话,于是奇怪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算命啊?” “打小就会了,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一边说着,一边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窦馥榕接着道:“而且我还知道馥榕姐怎么才能碰到自己的命定之人。” 窦馥榕一听面上不自然咳嗽了一声,接着又撇撇嘴道:“我才不信你呢。”窦馥榕今年也二十岁了,身为家中最小的女孩,从小父母骄纵兄长疼爱,使得她性子有些野还很喜欢捉弄人,年岁小时家里人觉得没什么,可是随着她越来越大,家人便都觉得这性子难以找到合适的婚配对象,所以总是念叨着让她成亲。她虽然面上不屑一顾,但是心里却还是在意的。 包芷见她这么说,就耸耸肩不说话了。窦馥榕却觉得心里有了疙瘩似的,坐立不安的来回溜达。在包芷身边绕圈转了半晌之后,忽然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反正我也不相信你,不过你也可以说了,给我解解闷子。” 包芷闻言笑眯眯的拍拍手里的香料碎渣,“馥榕姐,你找一天夕阳西下晚霞灿若红锦之时,拿着装着红绳和桃花花瓣的香囊,从这馥榕轩出门一路往东走,然后碰见路口往就往南走,就这样走一炷香的时间,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的命定之人。” 窦馥榕沉默了片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小声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包芷笑眯眯的看着她不说话。 窦馥榕见状回过神来,一撇嘴嚷嚷道:“我才不信你呢。”一边说着却一边走到柜台,偷偷地拿起笔墨将刚才包芷所说的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 包芷看着她这样子觉得有些想笑,接着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叹了口气。 而追着那姑娘出去的虞钺,一直跟在她后面。 虞钺觉得这姑娘身上似乎有些秘密,刚才她说话时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因为虞钺习武的原因,耳力超群,他能清楚地听见这姑娘有种烁南口音。而且这姑娘虽然衣着华贵,走路的姿势倒是不像是大家闺秀,反倒像是个习武的。看她买香料的样子,也像是是平日里并不讲究这些,只是好奇买来玩的。 虞钺跟在这姑娘身后,她在街上逛了几家铺子,随后像是腻了一般打了个哈欠,转身往街边的一处巷子里面走。虞钺觉得进了巷子很容易被发现,于是就想着跃上房顶,看看这姑娘的去向,可没想到刚想纵身一跃,从巷子里却出来个熟人,正是那天见过的潘庆榆。 潘庆榆看见迎面过来的虞钺,脸上立马堆着笑上前,“这不是将军么?今天真是见了贵人了。”前面那姑娘听见声响,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就行色匆匆的进了巷子。 虞钺感觉有些丧气,这潘庆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赶这时候出来,好好地计划都让他毁了。 潘庆榆却好像没看到虞钺脸色一般接着说道:“我仰慕将军好久了,若是能和将军成为朋友,真是我三生之幸啊。”虞钺却没接茬,想了想问道:“潘公子怎么从那巷子里出来了?” 潘庆榆听了这话,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讪笑着,“我这不是回府里么,从这走近,从这走近。”说完就朝虞钺摆摆手,“将军我还有点事,咱们改日再聊啊。”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虞钺见他走了也不在意,纵身一跃上了房顶,往下望去,却没见着那姑娘的身影。虞钺只好叹了口气,跳了下来。 等虞钺回到馥榕轩的时候,就见窦馥榕坐在红木茶几边,手里拿着一个香囊,像是有什么心事。包芷则站在多宝阁前面,摆弄着手里的各种瓶子,看表情其实也心不在焉的。 包芷见虞钺回来了,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身后的窦馥榕忽然站起来开口道:“你们两个快走,今天我有事,先关门了。”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忙忙的推着虞钺和包芷的后背,将两个人赶出了馥榕轩。虞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说话,就拉着包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虞钺都在想那姑娘的身份来历,想着她和案子有没有关系,所以就显得有些沉默。包芷也在旁边默不作声走着,走到半路,虞钺感觉包芷有些安静于是转头问道:“怎么了?”包芷回过神来脸上有些尴尬,摆摆手,“没什么啊?”接着又想了想问道:“将军……你刚才去干吗了?” 虞钺以为他好奇,就将刚才的所见所想告诉了包芷。包芷听着听着嘴角就越来越上扬,听完后长出了一口气。虞钺看着他像偷腥猫咪一般的表情,有些想笑,“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闻言包芷一愣,脸上一红赶忙抿住嘴角,“没什么,真没什么。”可笑还是透过嘴角露了出来。虞钺也没追问,抬手摸了摸包芷的脑袋,边摸边感叹包芷的头发发质好软好顺。 正感慨着呢,包芷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惊呼一声。 虞钺被他弄得一愣赶忙问道:“怎么了?” 包芷憋着嘴可怜兮兮道:“我戏弄了馥榕姐,她会不会杀了我啊!”一边说着一边掉头往馥榕轩的方向跑,结果回去一看,馥榕轩已经关门落锁,窦馥榕也早就走了。 第35章 包芷看了看天色,估么着今天傍晚不可能有晚霞,于是就决定等明天一大早去馥榕轩对窦馥榕赔礼道歉。虞钺在旁边跟着他,一直闹不明白怎么回事。包芷也没和他解释,两人就一起回府衙里。 而疆骋在中午钟乐昀回去不久之后,就带着城门登记回了衙门里。熙勒城乃是烁玥国的都城,繁华程度自不必说。每日进出城的人多的数不胜数,十几天的出入城记录要想从里面发现线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钟乐昀这一下午就没干别的,一直想着从这些记录里找出些什么端倪,可是就是没有收获。 疆骋见他忙着,就坐一直在他身边看着账目陪着他。可是钟乐昀已经看了一下午,累的头晕眼花,一个劲的伸手揉着脖子。疆骋见状伸手抽出他手里的册子,“别看了。” 钟乐昀伸手想要夺过来,一边夺一边说道:“别闹了,忙着呢!”钟乐昀伸长了胳膊也没碰到那个册子,气得他嚷道:“木头疆!又给少爷捣乱!” 疆骋不出声也不把册子给他,钟乐昀气的直跺脚,最后一张嘴一口咬在了疆骋的胳膊上。当然他也没舍得使劲咬,而且就算使劲咬了,疼的也不是疆骋的胳膊,是他的牙。 疆骋见他真的生气了,就把手里的册子放下了,“歇一会,都看了一下午了。” 钟乐昀也知道疆骋是为了他好,就松开了嘴,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想这么拼命啊,这伙贼太嚣张了,不抓住他们熙勒城都被搅的人心惶惶的。” 疆骋抬手揉着他的脖子,力道刚刚好,揉的钟乐昀眯着眼睛赞叹道:“手艺不错啊,继续给大爷好好按按脖子,一会重重有赏。” 疆骋闻言沉声笑道:“刚才不还少爷么,现在就变成大爷了?”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给他按摩。 钟乐昀趴着很享受,“啰嗦,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按了一会,钟乐昀就觉得眼前清明了很多,脖子也不僵硬,整个人都舒坦了。 钟乐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错,不错,来~大爷有赏。”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铜板,顺着疆骋的衣领塞到了他的衣服里面。 疆骋沉默了片刻道:“大爷,你有点小气。” 钟乐昀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少了,别贪心啊。”一边说着一边打算拿起册子接着看,结果手还没碰到册子,就被疆骋伸长的腿绊了一下,一下子扑到了疆骋怀里。疆骋抬手揽着他的腰,低声道:“大爷,就算我说你小气,你也别投怀送抱啊。”声音的气流正好吹在了钟乐昀右边的耳朵脖子处,瞬间这半张脸就红透了。钟乐昀使劲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疆骋捏着下巴亲住了嘴。钟乐昀霎时间呆住了,整个人都像是蒸熟了的螃蟹,通红的都要冒热气了。 赶巧了,虞钺和包芷正好这时候回了小院里,从旁边的门洞一进来,就看到钟乐昀扑在疆骋身上,正被亲着呢。 包芷看见两人瞬间有些愣住,虞钺盯着他们挑了挑眉毛,转身拉着包芷出了院子。 刚走出院子就听见钟乐昀一声咆哮:“疆骋!!!” 包芷站在门口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刚忙拉着虞钺跑了。 出了衙门,包芷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看着虞钺小声问道:“乐昀和疆骋大哥是那种关系啊。” 虞钺见他脸红红的,表情像个小兔子,就有些想笑,“怎么?你才发现?” 包芷想了想道:“也不是才发现……以前就感觉不大对劲了。”只是没亲眼见到这么有冲击性罢了。 “那你觉得奇怪么?”钟乐昀低声问道。 烁玥国虽然民风开放,对于男子相恋接受度极高,但其中也有反对和觉得恶心的。 “没有没有没有!”包芷赶忙摆着手大声说道,“我觉得他们很般配的,感觉很幸福。”包芷回想了一下平时钟乐昀和疆骋相处时的情景,他觉得疆骋是真心对钟乐昀好的,而钟乐昀平日里虽然有些作威作福,但对疆骋也是细致入微,全心全意。 这么想着包芷就觉得还挺不错的,“我们现在还是不要回去了,他们两个现在肯定很尴尬的。” 虞钺笑着点头,心里却说道:钟乐昀尴不尴尬不知道,疆骋现在一定很得意高兴。 现在也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两人边溜达包芷边问道:“将军,晚上咱们去吃点什么?我请客哦~” 虞钺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怎么?现在发达了?” 包芷拍拍腰间的钱袋,“那是,现在也算是有钱人啦~” 虞钺被他逗乐了,“那行,今天我就吃一回大户,咱们去夜市吧。” 包芷笑眯眯的点头。 现在刚好新月初升,街上灯笼连着灯笼,亮堂堂的热闹极了。包芷带着虞钺将夜市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吃了个遍。卤的香干鸡爪鹌鹑蛋、蒸的小笼包虾饺排骨、炸的臭豆腐鸡柳芝麻团子、烤的猪蹄肉串海鲜、煮的各种汤面米粉、还有货各式各样的糕点,到最后吃的两人肚子溜圆十分满足。 包芷手里拿着一份西瓜的冰元子吃得开心,时不时地挑起一个喂给虞钺。包芷觉得虞钺长那么大个子,吃的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一见他不吃,就伸手喂给他。殊不知虞钺等的就是这个。 “也不知道乐昀他们吃饭了没有,我们买点回去吧。”包芷吃完了最后一个冰元子笑眯眯道。 两个人又去酒楼买了两个菜,捎了钟乐昀极其喜欢的臭豆腐烤猪蹄和肉串,就溜达的回了府衙里。 等回到院子里就感觉着静悄悄的,疆骋坐在院子里发呆,钟乐昀不知道去哪了。 包芷有些尴尬,但还是上前轻声问道:“那个……疆骋大哥,你们吃饭了么?乐昀呢?” “他在书房里。”疆骋回答道。 转头一看,果然见书房里烛火亮着,透过窗子能看到钟乐昀的影子。 包芷挠挠头,“我去看看他。” 说着就拎着吃的走到书房门口,推门进去。钟乐昀正坐在书案旁边看书呢,脸上没什么表情。 “乐昀,我买了吃的,你要不要吃一点啊。”包芷见状小声问道。 钟乐昀这才抬起头,放下手里的书也没说话,招招手示意包芷过来。 包芷有些不解,走进之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书案上,“都是你喜欢吃的,还热着呢。” 钟乐昀看着桌子上各种各样的吃食没吱声,半晌才抬头撇撇嘴道:“你都看见了?” 听他说完,包芷的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手足无措的点点头。 钟乐昀看他这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好了一点,作弄人的心又起来了,他眨着眼睛坏笑道:“你没试过啊。” 等包芷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之后,头顶都要冒烟了,抬手从桌子上拿起来一块烤猪蹄狠狠地塞进了钟乐昀的嘴里,“快吃吧!别说话了! 见他这样,钟乐昀觉得心情大好,心里的什么羞什么怨都没有了。一边美滋滋的嚼着猪蹄一边小声道:“不给那个死木头吃,饿死他。” 吃着吃着,又撇撇嘴道:“这猪蹄咸了,不好吃。”包芷有些摸不着头脑,夜市那家烤猪蹄是几十年的老字号,味道一绝,一直是钟乐昀的最爱,怎么今天竟然嫌弃起来了。 后来吃了一圈,所有的菜都被嫌弃了一遍,剩了能有一半。包芷看了看这一桌子剩菜,觉得钟乐昀今天吃的有点少,“你不吃了?” “不吃了,不好吃。”说完就起身拿着布巾擦了擦手,一边擦着一边小声嘀咕:“谁爱吃谁吃吧。”然后就拿着桌子上的书看了起来。 包芷见状差点乐出声来,“行行行,你不吃我就拿给疆骋大哥吃啦。”闻言钟乐昀像是没听见似的,一声不吭。 包芷忍住笑,把桌子上的菜拿到外面对疆骋道:“疆骋大哥吃饭吧。” 此时虞钺和疆骋正面对面的坐着喝茶呢,见包芷出来了,疆骋赶忙道谢。 疆骋毫不嫌弃的吃着钟乐昀的剩饭,一点埋怨的意思都没有。 包芷坐在一旁想着两个人以往的种种,觉得很有意思。 正想着呢,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衙役,这衙役有些慌张道:“大人,出人命案了!” 钟乐昀听了这话也顾不上闹别扭,赶忙推门从书房里出来,“怎么了?” “群芳阁里发生了人命案了!” 第36章 钟乐昀闻言一皱眉,这城里的强盗案还没破,又来一个人命案,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也没耽搁,跟在衙役身后就去了群芳阁,疆骋本想跟着过去,结果走到钟乐昀身边就被瞪了一眼,就只好做罢了。 群芳阁是熙勒城里的一家青楼,坐落在东街街尾,是一个门庭高大,看起来有些奢华的三层小楼。到了晚上这里就一派歌舞升平十分热闹。 等钟乐昀赶到群芳阁时,里面寻欢作乐的客人都被困在大堂里。这些人一听群芳阁发生了人命案,就都想着离开,但都被赶到的衙役们拦住了。 群芳阁的老鸨叫姚翠儿,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大红色的纱裙,手里拿着团扇,走起路来摇摇曳曳,颇有风韵。钟乐昀来的时候,这姚翠儿正满面赔笑的招呼着叫叫嚷嚷要离开的客人。 钟乐昀一进来,见这闹哄哄的场景就觉得心中有火,忍不住沉下脸道:“我看你们谁敢走!今天这楼里发生了人命案,没断案之前,你们所有人都有嫌疑!谁要是现在想走,嫌疑就最大,直接拷到衙门里严加审问!” 众人看着钟乐昀穿着大红色的官服,身后跟着众多黑面的衙役,就没了刚才的气焰。更何况钟乐昀板起脸来官威甚重,这些人自然就不敢造次了。但还是有胆大的问道:“那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我们是来找乐子的,可不是来找不痛快的。” 钟乐昀瞥了那人一眼道:“等我排除了你们的嫌疑,你们自然是可以离开的。”说着一甩袍子下摆,示意姚翠儿带路到案发地。 这姚翠儿也不敢耽搁,赶紧领着钟乐昀顺着实木的楼梯上了三楼。 在三楼最角落的屋子门口,已将围了一圈衙役,见钟乐昀进来,领头的道:“大人,您来了。”钟乐昀点点头,走进门里,这屋内布置的很奢华,悬挂着的盏盏花灯精致漂亮,映着屋里亮如白昼,上好的波斯地毯花纹反复,正对窗户的一张雕花木床床幔轻挽,从钟乐昀的角度能看见一个人仰躺在上面,双目紧闭胸前插着一把匕首。 钟乐昀仔细看了一眼,就一皱眉。躺在床上的死者他认得,正是礼部侍郎潘昶的儿子,潘庆榆。以前有一次元旦时宫里宴会,潘昶曾经带着他这儿子一起去过,钟乐昀就对他有了印象。而在门口还站着一位瑟瑟发抖的姑娘,这姑娘长得艳若桃李十分漂亮,只是一脸惊恐,身上只披着一层单衣。 钟乐昀见着姑娘衣衫不整的就皱了皱眉,对她道:“你先去吧衣服整理好。”这姑娘闻言,抖着身子点点头,步履阑珊的转身去隔壁自己的房间整理衣服。旁边的姚翠儿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死了的潘庆榆,满面愁容的对钟乐昀道:“大人,你说我这青楼里发生了人命案,以后可还怎么做生意啊!而且这死了的又是潘大人的儿子,这潘大人必然是要怪罪下来的,到时候我们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一边说着,一边着帕子擦着眼泪。 钟乐昀闻言皱眉,“我定会秉公处理。”想了想接着又问道:“这潘公子何时来的你们群芳阁的。” 姚翠儿擦着眼泪的回想了一下,“潘公子大概是申时来的,当时他看着似乎挺高兴的,进门就点了姑娘,还要了酒菜。” “申时?申时的时候你们群芳阁开始做生意了么?”钟乐昀疑问道。 姚翠儿面上有些尴尬,“这潘公子我们得罪不起啊,他要是有了兴致,自然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的,我们也只能好生伺候好着。” 钟乐昀思索了片刻接着问道:“你说他进来很高兴?何以见得?” 姚翠儿看了一眼床上的潘庆榆,“这潘公子毕竟是贵人,平日里也算是十分矜贵持重有些威严的。可今儿一来,满面春光看起来十分高兴,还和我调笑了几句,这在平常可是没有的。” 钟乐昀闻言点点头,“那刚才那姑娘叫什么?潘公子可是经常来找她?”他边说着边四处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想要找出些蛛丝马迹。 “那姑娘叫韵儿,算是我们这里的头牌,潘公子来了也总找她。韵儿不仅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理通晓音律,十分得潘公子欢心。”姚翠儿在一旁回答道,接着又叹了口气,“我们这韵儿姑娘估计也是吓坏了,睁眼醒来就看见潘公子躺在旁边已经没气儿了,连滚带爬的叫来了楼下的小厮。”说着就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小厮,“他又去我房里叫了我,然后我就派人报了官。” 钟乐昀点点头,可等了片刻也不见那韵儿姑娘过来,于是对姚翠儿说:“麻烦你去看看韵儿姑娘,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 姚翠儿点点头,转身出了门,钟乐昀在原地等着,结果没过多久,就听见姚翠儿一声惊呼。 钟乐昀感觉不好,拔腿就往隔壁跑。 到了隔壁一看,姚翠儿捂着嘴坐在地上,满面惊恐。而刚才惊吓过度的韵儿,已经被吊在了房梁上。 钟乐昀见状,赶紧让衙役把韵儿放下,他伸手摸了摸,这韵儿已经没了脉搏,显然是已经死了。钟乐昀转头就见在地上有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面字迹潦草的写了四个字:杀人偿命。 他弯腰把地上的这张纸捡起来,问旁边坐在地上的姚翠儿道:“这是韵儿的字迹么?” 姚翠儿哆嗦着又看了一眼道:“像是,不过韵儿平日里写字十分工整漂亮的,写成这样子的时候少见。” 虞钺闻言点点头,示意衙役把韵儿的尸首抬出来,把房间封锁。 旁边的姚翠儿站起身,情绪一直无法平静,眼泪扑簌扑簌就掉了出来,边哭边说:“傻韵儿,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呐!” 钟乐昀闻言转回身看着她,“你这话是何意?” “这不是明摆着么?大人,这明明是韵儿杀了潘公子,想着早晚会败漏,就留书自杀了啊!”姚翠儿一边摸着眼了一边说。 “这么说来,这韵儿又谋害潘公子的动机了?”旁边的衙役忍不住插嘴问。 姚翠儿叹了口气,拿着帕子沾了沾眼泪,“我这楼里的姑娘都身世坎坷,这韵儿姑娘原本也是城中一家富户的小姐,娇生惯养父母疼爱的,可没想到十八岁那年家道中落,就沦落到我这群芳阁了。而这韵儿姑娘家败了的原因,就是这潘公子啊。”说完她凑到钟乐昀身边小声道:“韵儿姑娘的兄长当年打伤了这位潘公子,潘大人当时不依不饶,韵儿家散尽了家财打点关系,潘大人也没罢休。硬弄得他们整家人家破人亡的。当时这潘公子第一次来的时候韵儿不认识,后来楼里的姐妹说漏了嘴,这就让韵儿知道了缘由,想必是从那时就恨上了。这是这姑娘心思重,平日里很少表现出来。” 钟乐昀听完这话点点头,示意身后的衙役去衙门里把仵作大叔叫过来。虽然现在还不明朗,但他觉得这事情必有蹊跷。 第37章 而此时,包芷他们三个正在院子轻松地纳凉呢。虞钺和疆骋面对面坐着喝茶,而包芷正坐在石阶上,享受着夏日夜里的凉风,拿着狗尾巴草逗仰躺着的阿黄。阿黄侧着脑袋,不停的用小爪子扒拉着眼前骚扰着他的狗尾巴草。其实它浑身上下只有耳朵是黄色的,其他的地方都是白色的。当初钟乐昀还调笑过,说它其实应该叫阿白的。现在阿黄能有手臂长短,被包芷他们养的毛茸茸胖乎乎,十分的可爱。 包芷一边逗着它,一边随口说道:“今天晚上乐昀没吃多少东西啊。” 疆骋听见这话皱了皱眉,包芷又笑着转头对疆骋说道:“好像是故意留给给疆骋大哥吃的。” 疆骋闻言,面瘫的脸上就又有了点笑容。想了想他对包芷道:“能教我做饭么?” 包芷正一只手拿着狗尾巴草逗阿黄,另一只手就捏着它伸出的小爪子的肉垫儿,这肉垫儿捏起来软乎乎弹弹的,很有手感。包芷听见疆骋的话,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什么?” 疆骋面无表情的重复,“能教我做饭么?” 这回包芷才明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道:“可以啊……现在么?” 疆骋点点头,包芷就站起身,走到井边打水洗手,“疆骋大哥你想学什么菜?” 疆骋想了想道:“有什么好吃的夜宵么?合乐昀口味的。 包芷这才反应过来,他心里想到:没想到疆骋大哥看起来冷面冷心的,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一边想着嘴角就带出了一抹笑,“晚上的话……不要吃太硬的,喝点粥比较好。” 疆骋想了想,钟乐昀以前就特别喜欢吃奉萃楼的海鲜粥,每次他自己都能吃一大壶,“海鲜粥可以么?” “嗯嗯,当然。”包芷甩了甩手上的水,转身带着疆骋去了灶房。虞钺自然不能落下,就也跟着去了。 衙门里的灶房,食材调料都一应俱全,都是按照时令准备蔬菜水果,平日里衙役们的伙食也都和钟乐昀这个府尹一样,十分丰盛。 包芷拿出了灶台上的食材,转头对疆骋道:“那我先示范一下,疆骋大哥看一遍?” 疆骋点一点头,在一旁看着。 包芷先将大米泡好,大闸蟹洗净拆开,鲜虾去虾线,剥除虾肉。再将螃蟹和虾肉放入盐白酒葱姜腌一会后,把在砂锅里泡好的米大火烧开,转小火熬出米油后,又将腌好的蟹虾倒入砂锅内,再添一勺高汤,小火煮一盏茶的功夫,关火前放入瑶柱,撒上葱花,香喷喷的海鲜粥就做成了。 包芷一边煮着粥,一边和疆骋说着要领。疆骋面容严肃,一板一眼的听着。 等看包芷做完了,他才好像长出一口气似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就开始按照刚才的步骤,给钟乐昀做将功赎罪牌爱心海鲜粥。 疆骋和虞钺其实都不是话多的人,两个人因为钟乐昀的关系,从相识到成为朋友,甚至是武艺切磋的对手,心情好时一起喝酒的酒友。但按照钟乐昀的话讲,他们两个相处时沉默又无趣,有时候就像是两个面瘫的哑巴在交流。可这两人给人感觉又完全不同,疆骋总给人沉默严肃甚至有些木讷的感觉。而虞钺就是冷漠肃杀,沉默中却有着锋芒外漏的感觉。 就像现在,疆骋一板一眼的按照包芷教的,一步一步的做着海鲜粥。认真的表情让人觉得这不是在做饭,倒像是进行某种不能有一点马虎的仪式,郑重过头了甚至让人有些想笑。 好在疆骋学习能力不错,动手能力更是超群,忙活了一番,做出的海鲜粥倒是有模有样。螃蟹嫩红虾肉粉白,浸在粘稠的熬开花的米粥里,配上细碎的葱花,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更别说闻起来那种河鲜海鲜的鲜味混着米香交织着让人感觉相得益彰的清甜气味了。 疆骋拿着小勺尝了一口,入口清香粘稠十分鲜美。他一开始没想到自己能做出这种味道,整个人有些愣住。回过神来,赶忙将小砂锅里的粥盛到食盒里封好。包芷这时候看他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他面上的表情都变得柔和,双手捧着食盒的样子像是捧着什么宝贝。 包芷也把自己做的海鲜粥盛出来装到食盒里,想着一会去群芳阁看看案子的情况,饿了的话就和虞钺分着吃了。 三个人刚从院子里出来,打算去群芳阁,就看到一个衙役拉着张厚延,正匆匆的往衙门外跑呢。 张厚延岁数大了,平日里晚上要是不和朋友一起喝酒,一般都早早睡了。衙役刚才去他房里叫他的时候,老头已经睡下好久梦都做了。无奈现在有了案子,就又从凉丝丝的凉席上被叫了起来。 虞钺三人跟着张厚延和衙役就来到了群芳阁。 此时的群芳阁大厅里也已经没有了人,那些客人在被排除了嫌疑之后,都一边骂着晦气一边气哄哄的走了。 此时的钟乐昀正仔细的在潘庆榆和韵儿遇害的房间里找着线索,姚翠儿在一边陪着,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钟乐昀现在感觉很头大,线索什么几乎没有。要是一般的官员,估计就按着姚翠儿所说的将潘庆榆的死归罪于韵儿,而韵儿也已经畏罪自杀,案子这样就可以了解了。只是钟乐昀始终觉得案子很蹊跷,他也不是会草菅人命的糊涂昏官,所以现在正纠结着呢。 现在见张厚延进来,赶忙上前,“张叔,两具尸体,劳烦您给验验。” 张厚延现在瞌睡也醒了,上前简单的看了潘庆榆和韵儿的尸体,沉吟了片刻,“有些麻烦,简单看看不出什么,还是应该抬回衙门里仔细查看。” 钟乐昀点点头,就让衙役们抬着尸体,跟着张厚延回了衙门里。 包芷他们一直站在门口,没敢进去打扰。现在见张厚延走了,包芷才开口道:“乐昀,有什么线索么?” 钟乐昀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几人,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后来想起来他还在生气啊,所以就又拉长脸,不给疆骋好脸色。疆骋也不在意,进去问道:“怎么样了?” 钟乐昀撇撇嘴不搭腔,转而对身后的虞钺道:“知道死的是谁么?” 虞钺疑惑的摇摇头,“怎么?我认识?” 钟乐昀点点头,示意包芷和虞钺进来,“礼部侍郎潘昶的儿子,潘庆榆,你还记得么?” 虞钺一听,眉毛就皱了起来,“我不仅记得,这几天还总是碰见。”说完,就将这几日和潘庆榆见面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钟乐昀。 钟乐昀听完,心里头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潘庆榆的死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韵儿到底是凶手畏罪自杀,还是被无辜枉死?这些都正等着他们好好探查。 第38章 钟乐昀在潘庆榆遇害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将所有的犄角胡同都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可惜没什么线索。包芷在一旁看着,小心翼翼的问道:“乐昀?有什么发现么?” 钟乐昀皱着眉摇摇头,这屋里一点可疑的东西都没有,一切都太正常了。旁边的姚翠儿见状犹犹豫豫的问道:“大人,左右现在生意也做不成了,我去问问姑娘们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看如何?” 钟乐昀闻言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姚翠儿面上笑的有些惨淡,叹口气道:“我只希望早日破案,我这群芳阁的买卖还能继续做下去。” 姚翠儿退下去之后,钟乐昀想继续去韵儿的房间里看看,刚走到门口,就被疆骋拉住了袖子,钟乐昀抬眼白了他一眼,倒是也没挣脱,低声问道:“干嘛啊你!” “已经半夜了,忙活了这么长时间饿了吧,先下去吃点东西?”疆骋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给他看看了手里的食盒。 钟乐昀闻言摸了摸鼻子,刚才疆骋不说他也没感觉,现在一提这一茬,他就觉得肚子里有些空,胃空空的还有些泛酸,饿的感觉就出来了。他撇撇嘴小声道:“那就吃一点喽。”一边说着一边挣开被疆骋拉着的袖子,自顾自的往楼下大厅走。 群芳阁的大厅很大,布置的奢华漂亮,现在没了生意,一盏盏精致剔透的花灯也没熄灭,依旧亮莹莹的点着,照的整个大堂里亮如白昼。姚翠儿正带着一帮子姑娘坐在角落的红木桌边,像是在说着什么。不过那些姑娘的表情都是愁云惨淡的,没什么生气,有好几个还抹着眼泪。 包芷他们四个也在角落里坐下,疆骋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这食盒用的是上好的酸枝木做的,密不透风隔冷隔热,疆骋把盖子打开的时候,里面的海鲜粥还热气腾腾的散发着香味。他又在旁边的小暗格里拿出一个小木勺对钟乐昀道:“吃吧。” 一开盖子,钟乐昀就闻到了海鲜和米粥诱人的香气,赶忙就接过勺子,舀起一勺塞进嘴里,温度还有些烫,米粥混着虾肉口感层次丰富,十分的鲜美。钟乐昀咽下去之后,忍不住赞叹道:“小包子你的手艺真是绝了!太好吃了,我感觉比奉萃楼的味道都棒!” 包芷闻言偷偷暗笑,然后一本正经的问道:“真的么?” “嗯嗯~尊的尊的。”钟乐昀喝着粥口齿不清的回答。 “哦……其实这粥是疆骋大哥做的。”包芷也打开自己带的食盒,拿出两个勺子,和虞钺一起喝粥。 钟乐昀一开始没听清,包芷重复了两遍才反应过来,他叼着勺子,吃惊的看着疆骋。疆骋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总体上还是木木的面瘫着。钟乐昀回过神来撇撇嘴,漫不经心的嚼着瑶柱和虾仁,小声嘀咕:“味道其实也就一般吧。”不过说着说着,嘴角就慢慢的翘起。 包芷在一旁看着有些想笑,又有些同情疆骋。毕竟性格别扭成这样也是够折磨人的了。 等钟乐昀美滋滋的刚把粥喝完,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喧哗,钟乐昀回头一看暗暗地叹了口气,该来的总要来的。 来的人是谁呢?正是死去的潘庆榆的父亲,礼部侍郎潘昶。 这潘昶晚上在睡梦中被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潘庆榆的侍从吵醒,得知自己儿子在群芳阁遇害之后,他好悬一口气没上来,旁边的潘夫人听完直接就昏了过去,现在还没醒来。 钟乐昀和潘昶虽然同朝为官,已经打了五六年的交道,而且他们都是文官,但关系并不亲厚。这潘昶平常很看不上朝里的年轻官员,总是找机会打压贬低,还经常倚老卖老。如今钟乐昀一看,却感觉他能比早上上朝时见到的老了十几岁,面容憔悴眼神悲痛,看着真是万分可怜。 钟乐昀起身拱手道:“潘大人,节哀。” 虞钺也站直了身子朝他拱拱手道了声节哀。 潘昶点点头,沉声道:“调查谋害我儿凶手之事,都拜托给钟大人了。” “那是自然,潘大人请放心。”钟乐昀引着他落座之后又宽慰了几句才问道:“潘大人,令郎这几日是否有什么异常?” 潘昶因为丧子之痛,变得没有平日里那么难以应付。听钟乐昀问了就回想了一下回答道:“要说有什么特别,那还真有。我儿虽然平日里有些懒惰闲散,但是还是很有上进心的。我听他说他前几日得了小王爷的赏识,再有机会能入朝为官,他十分高兴,但就在昨日,他异常的高兴,回家就对我说,他发现一个大秘密,能帮他立了大功,让他平步青云。” 听他这么说虞钺就皱了皱眉,他心里清楚蒋枢瑜其实并没有赏识这个潘庆榆。 钟乐昀一听却正色道:“哦?是什么?” 潘昶叹了口气,“我平日里总嫌弃他玩心太重,听他这么一讲就觉得他又是随口胡说,就教训他几句。他有些生气了,也没告诉我,气哄哄的跑了说要去证实什么。我也没在意,没想到……。”说到最后,潘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了出来。 钟乐昀看着这年过半百的老头觉得实在是可怜,旁边的虞钺却忽然问道:“你听他提过笙兰书院后面荣秀巷子么?”荣秀巷子就是虞钺今天见到潘庆榆的地方。这荣秀巷子其实还有些名堂,那条巷子里大多是有钱人家或者官宦子弟的外宅。烁玥国向来提倡男子对妻子忠心爱护,而有些人为了好名声,有些为了加官进爵顺利,就把自已除了正妻之外的妾室安置在这荣秀巷子。 潘昶闻言一愣,“没有……从未听我儿提起过。” 虞钺点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钟乐昀想着张厚延现在正在验尸,那种样子还是不要让潘昶看到了,就开口说道:“潘大人夜色已深,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潘昶点点头,让身后的侍从搀扶着,出了群芳阁。 包芷一直在一旁听着,感觉有些伤感,“乐昀,你说这潘公子因为什么才丧命的呢?” “嗯……现在现在还不能确定。”钟乐昀摸着下巴回答。 正说着,旁边的姚翠儿带着几个漂亮姑娘过来,“大人,这是平日里和韵儿关系较好的几个姑娘,有什么你尽管问她们吧。” 钟乐昀点点头,见这几个姑娘像是刚刚哭过,想来平日里和韵儿应该是情同姐妹的。 “几位姑娘,这几日你们感觉到韵儿有什么异常么?” 站在最前面的姑娘叫浓翠,她轻轻地朝钟乐昀施礼后开口说道:“韵儿平日里和我们几个关系不错,这些日子我们总觉得她像是有心事。前些日子我和她提了一嘴想吃榆钱饭,她就跟我发了好大的脾气。而且……而且她每次侍候过潘公子之后,心情都十分不好,让我们觉得很担心,想必她还是耿耿于怀吧。” 钟乐昀一边听她说着一边观察着,这姑娘说话的时候声音越往后越小,虽然她想镇定住,但目光却总是躲闪。而旁边的一个穿藕粉色纱裙的姑娘头一直低着,像是在忍耐什么。 钟乐昀知道,这姑娘并没有说实话。 旁边的一个个子娇小的姑娘忽然插言道:“今天下午时,我还在后院门口碰见了韵儿,她当时行色匆匆的,我和她打招呼,她都没理我,她平日里可从不这样的。” 钟乐昀点点头没出声,示意他知道了,他又问了些问题这几个姑娘一一的回答了,他转头对姚翠儿道:“我们还要再到韵儿遇害的屋子里搜查一下,劳烦了。” 姚翠儿赶忙点点头施礼道:“大人请便。” 第39章 众人接着又上了三楼韵儿遇害的房间 包芷跟在虞钺身后小声对他说:“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些姑娘怪怪的?” 虞钺闻言点点头道:“你也发现了?” “嗯……感觉那些姑娘没说实话。”包芷歪着头想了想回答道。 “她们当然没说实话,因为有人不让她们说喽。”旁边的钟乐昀插言道。 众人说着话就进了韵儿的房间,韵儿的屋子里摆设很雅致,窗边的书案上放着笔墨纸砚,角落里一个青瓷花樽插着好几枝贴梗海棠,这花一簇簇的红的娇艳欲滴,十分漂亮。书案旁边的墙上挂着一把琵琶。 钟乐昀站在房间里想了想道:“从目前来看,这案子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像是姚翠儿所说的一样,韵儿因为对潘庆榆心怀仇恨所以杀了他,然后畏罪自杀。而另一种就是有人潜入了这群芳阁,然后杀了两人,趁我们没发现时逃跑了。” “可是要是第二种情况,我检查了隔壁潘庆榆遇害的房间,窗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干净的不可思议。小厮也没见这有人从正门进去,那这凶手是怎么进到房间了行凶的呢?”钟乐昀皱着眉,有些想不通。 包芷闻言点点头,漫不经心的上下仔细打量着,走到床边的时候,随手掀起床幔蹲下往里面看。床底下有些暗,看不清什么东西,包芷拿起了放在床头的花灯往里照了一下,仔细往里望了望,随即疑惑道“乐昀,你来看。”钟乐昀闻言赶忙道包芷的身边蹲下问:“怎么了?” 这床底下似乎经常有人打扫,显得很干净。只是在里面的角落里,有一个红色的香囊。 钟乐昀皱了皱眉,弯下腰伸长手将那香囊拿了出来。这香囊样式很普通,红底绣着团花纹饰,样子是个圆滚滚的元宝形状。钟乐昀站起身仔细的看了看,想到什么似的眼前一亮,转头对包芷道:“小包子!快闻闻这上面有什么味道没有?” 包芷伸手接过香囊,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半晌摇摇头道:“是有味道,可是这味道太普通了,一般集市上买的香囊大部分都是这味道。” 钟乐昀本来满心期待,结果听完有点丧气,他又拿回那个香囊,放在手里喃喃道:“是有点普通啊……” 众人在这屋里找了很长时间,依旧是没有线索。虞钺和疆骋还特意到窗户下面的小花园里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钟乐昀没有办法,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只好领着三人下楼。此时的姑娘们已经都睡下了,只有几个小厮和姚翠儿还在。姚翠儿坐在桌子边眼睛盯着烛火,有些出神,听见包芷她们的脚步声,赶忙站起身道:“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钟乐昀想了想拿出刚才那个香囊对姚翠儿道:“这是韵儿姑娘的东西么?” 姚翠儿接过后放在手心里看了看,点点头道:“是,这是韵儿的东西。” “可这香囊样子这么普通,你怎么能确定就是她的呢?”包芷在一旁忍不住插嘴。 闻言姚翠儿笑道:“小兄弟,这花纹虽然普通,但是这绣工一看就是韵儿的啊。我们这些姑娘,平日里没有事做的时候,总是做些小荷包小香囊之类的当做消遣,韵儿的绣工就是这样,我不会看错的。” 钟乐昀想了想忽然开口问道:“韵儿姑娘房间里的花是她自己侍弄的么?” “是那些贴梗海棠么?她最喜欢这种花了,平时总是折几枝放在屋子里。”说完又叹了口气,“我这姑娘的命,真像那些花一样,开着正盛,就败了啊。” 钟乐昀见她有些伤感,就开口道:“节哀。” 姚翠儿摆摆手,叹了口气道:“今日我就不送大人了,我有些累了。” 钟乐昀点点头,姚翠儿对他施礼后转身上了楼。 钟乐昀也十分疲惫了,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就领着众人往旁边的回廊里走,穿过回廊和一个小院,就是大街了。 只是走到一半,就发现在旁边的角落里站着个姑娘,这姑娘穿着藕粉色的纱裙,手里拿着团扇,正赶着身边的蚊子。见他们过来了,赶忙施礼道:“大人。”说完就四下望了望,发现没什么人,就拉着钟乐昀的袖子到了旁边的角落里。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钟乐昀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想起这是刚才姚翠儿领着让他了解情况的那帮姑娘里的一个。 这姑娘站定,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咬咬牙轻声道:“大人,潘公子绝对不是韵儿杀的。” 闻言钟乐昀挑挑眉道:“哦?何以见得。” “大人,刚才我们都说了谎,这几日韵儿是有些魂不守舍,但绝对不是因为潘公子。” “那是因为什么?”钟乐昀问道。 “这我并不知晓,但和潘公子绝无关联。以前韵儿就和我说过,虽然他家因为潘公子才败落,但是后来他家里人发配,都是因为潘公子背着他父亲上下打点,他们家人才没有被发配到长河边境,而是到了不是很偏远的农城。所以那时候她和我说,虽然也狠,但她也渐渐看开了。而且潘公子之前还说有机会要给韵儿赎身呢。”这姑娘,一边四处看着有没有人,一边小声说道。 “那你们刚才怎么都说谎呢?”钟乐昀看着她,小声问道。 这姑娘叹了口气:“妈妈叫我们这么说的,她说我们这楼里发生命案,越早了结越好,拖得时间越长,这买卖就越没法儿做。大人你也是知道的,来我们这种地方,就是图个乐呵。案子要是一直没有个了结,谁也不想来找晦气啊。”说完她眼睛又红了,“只是我和韵儿感情好,我实在不忍心她坎坷了一辈子,死后还背着杀人凶手的罪名啊,大人请你一定要查明凶手啊。” 钟乐昀点点头,“姑娘放心,没什么事的话也快点回去,剩的招惹麻烦。” 那姑娘点点头,刚想转身离开,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大人,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奇怪,但是又没什么把握,索性也和你说了吧。” “刚才凝儿说在院子门口看见韵儿,其实那时间我正好在淑轩亭。“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座高高的小亭子,“我听见她们两个说话,就往楼上韵儿的屋子里望了望,虽然我没看清楚,但我感觉当时韵儿的屋里,有个女人。” 第40章 “有个女人很奇怪么?你们这楼里都是姑娘啊。”钟乐昀有些疑惑。 “韵儿不一样的,她平日里几乎都不叫我们去她的屋子里,除了日常的打扫,也没有丫鬟伺候,那天的时间也不是该打扫的时候。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但是离得太远,我也没看清楚是谁。” 钟乐昀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等回到衙门的时候,张厚延还在验尸,钟乐昀去验尸房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心疼,毕竟老头年纪大了,总熬夜对身体不好。“张叔,都这么晚了,要不然明天再继续吧。” 张厚延摇摇头,没说话。钟乐昀想了想,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验尸房的门口,手里拿着把蒲扇,赶着蚊子看着月亮,等老头验尸结束。 疆骋就笔直的站在一旁,钟乐昀仰着脸看着他,觉得仰头仰的脖子有些疼,就没好气的对疆骋道:“蹲下来。”疆骋一声没出的蹲下身,钟乐昀这才满意撇撇嘴,伸手从旁边拿过一个小凳子,递给疆骋。 疆骋接过凳子坐下,他身高腿长,坐在木头的小凳子上看起来有些滑稽,钟乐昀漫不经心的摇着手里的蒲扇,半晌才喃喃的小声开口道:“今天……你熬得粥其实挺好喝的……” 疆骋听完挑挑眉,伸手拿过钟乐昀手里的扇子给他扇风,六月份的晚上,天气已经有些闷热,钟乐昀乐得享受,也没别扭,转头看着他,“以后继续努力哈~不许骄傲,好好给我做饭。” 疆骋听完有些想笑,开口道:“不是有包芷么?” 钟乐昀撇撇嘴,双手撑着下巴,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小包子已经被虞钺勾搭的要叛变了,到时候我顶多算是个娘家人,按照虞钺的尿性,才不会甘心让小包子继续给我做好吃的呢。” “那不也挺好的么?包芷也有了依靠。” “我也没说不好……”钟乐昀想了想又皱着眉道:”便宜虞钺那个大尾巴狼了。” 现在月亮高悬,夜色已深。钟乐昀困倦的眼皮都黏在了一起,脑袋一点一点的摇晃着。疆骋见状,伸手把他和凳子一起挪到自己身前。这回钟乐昀也没别扭,靠在疆骋的怀里心满意足打着瞌睡。 包芷知道今天夜里衙门里的人都很忙,于是在厨房里做了好些清热解暑又美味的凉面,想着给他们送一份,结果刚跨进院里,就看见钟乐昀一脸满足的依在疆骋的怀里,而被当成椅子的正拿着扇子轻柔的扇着风。见状他赶紧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身后的虞钺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嘘,乐昀睡了,面咱们两个分了吧。”包芷笑眯眯的说道。 又等了半个时辰,张厚延验完了尸正在洗手,疆骋听见响声,轻轻摇了摇已经睡熟的钟乐昀。 钟乐昀回过神来后赶忙站起身来问道:“张叔,结果怎么样?” 张叔拿着帕子擦着手,表情有些严肃地说道:“这潘公子我仔细检查过发现,他是被匕首刺中前心而死。生前喝了很多的酒,所以被刺死的时候没有丝毫反抗。一下子毙命,这犯人的手法十分利索。” “而那姑娘就有些奇怪了,她生前后脑被硬物砸过,但这并不是她的致命伤,她是被勒死后,挂到到房梁上的。” “哦?那这么说她一定不是自杀了?”钟乐昀听完赶忙问道。 “嗯,这死者舌头没有伸出,脖子下的勒痕较浅,而且还有指甲挣扎抓伤的痕迹,身上也有一些磕蹭的痕迹,这些都明显表示他是被人勒死的。而她脖子下面还有一些白色的印子,这就是死后被挂上去的痕迹,人死后身体气血不通,再挂上去后,就没有青紫的痕迹,只有白痕了。刚才在那的时候,我让衙役们到房梁上看了看,这梁上的灰尘只有一条被蹭去的痕迹,若是上吊死的人应该挣扎不已,那梁上就应该不是这样了。” 钟乐昀沉思了片刻对张厚延说:“张叔,这么晚了,你先睡吧,明天要是有事,我再问你。” 张厚延听完打了个哈欠,“人老喽,熬不了夜啦~大人你也早些歇息,别太操劳。”说完就拍拍钟乐昀的肩膀,溜溜达达的回房了。 钟乐昀看看天色,已经后半夜了,想着今天就只能这么算了,于是转回身打着哈欠回了房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包芷洗漱完,在院子里抻抻胳膊,压压腿等着学功夫。钟乐昀也因为有案子早早的起身洗漱,想着吃完早饭后就整理案情。结果正洗着脸呢,从门口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个人。来人是谁呢?正是昨日被包芷戏弄的窦馥榕。 “小包子呢?出来!”一进门,她就嚷嚷道。 钟乐昀见状开口道:“豆沙包,你一大早上的嚷嚷什么呢?” 自从窦馥榕和包芷熟悉了之后,连带着也和钟乐昀成了好友。窦馥榕有段时间一直嚷着要认包芷做干弟弟,于是钟乐昀就调笑道:“你要是当了小包子的姐姐,那你岂不是也是包子了?我看你姓窦,不如就叫豆沙包吧。”就这么的给窦馥榕起了豆沙包的外号。 包芷一看进来的是窦馥榕,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转头就想往房间里跑。窦馥榕也没拦着他,淡淡的开口道:“跑啊,我看你能跑到什么时候。” 包芷闻言一下子僵住,战战兢兢的回头小声道:“馥榕姐……” 窦馥榕没应声,一甩裙摆坐在了石凳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后才开口道:“怎么?不给我算卦了?” 包芷赶忙摆手道:“馥榕姐,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旁边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钟乐昀皱着眉问道:“这一大早上的,打什么哑谜呢,豆沙包你是不是又欺负我家小包子了?” 窦馥榕白了他一眼,不吭声。 昨天她早早地关了店门,回到家里就坐立不安,干什么都有心事。她自己也觉得包芷说的十分不靠谱,可内心深处又总想着试试吧,试试又没有什么损失。 就这么犹犹豫豫的到了傍晚,天上却没有红霞,云彩大朵大朵的飘着,像是被弹得松软的棉花。窦馥榕看着这漫天的棉花,就有些坐不住了,暗中想着先去看看在哪里也是好的,于是转头对身边蹦跶着踢毽子的小丫鬟道:“彩萦,陪我出去一趟。” 彩萦是窦馥榕的贴身丫鬟,长得娇俏可爱十分讨喜,刚刚十四岁一派懵懵懂懂天真烂漫。 “小姐,都快晚上了,你要去哪里啊?” 窦馥榕不自然的默默鼻子,“刚刚想起来铺子里有些事情没有处理,有点急,我要去看看。” 彩萦不疑有他,就跟着窦馥榕去了馥榕轩。 到了馥榕轩她装着清点了一番香料,结束后又对彩萦说:“现在不想回家,想出去走走。” 彩萦小丫头心性,乐呵呵的跟着。窦馥榕就按照包芷说的,往东走碰见路口后在往南走,结果还没走慢一炷香前面就被一个门庭高大的庄园挡住了,这庄园的匾额上飘若浮云的写着四个字:泠溪花堂。 窦馥榕看着这泠溪花堂瞬间就火撞脑门,小包子胆子大了,竟然敢戏弄她! 这泠溪花堂其实是一座浴堂,山庄里面有温泉还有奇珍异草,环境十分优雅,但这里只接待女客,男子一概不得入内。而这浴堂的主人正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熙玥公主。窦馥榕和熙玥公主情同姐妹,也经常来这里。只是那日被包芷这么一说,一时没反应过来。 包芷让她到这来找命定之人,她怎么能找得到? 旁边的彩萦还傻兮兮的问道:“小姐,你想泡温泉么?用不用我回府取换洗的衣物?” 窦馥榕气的要命,半晌才咬牙道:“不用,我来就逛逛。” 当时她就想着杀到府衙里找包芷算账,不过看着身边跟着的彩萦,就只好作罢了。 第41章 包芷见她真生气了,就小心翼翼的蹭过去开口道:“馥榕姐,你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包芷现在也觉得很后悔,感觉自己当时太冲动,玩笑开的有些过头了。 窦馥榕没吭声,扭着脸不看他。包芷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傻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办,旁边的钟乐昀见状坏笑道:“豆沙包,你气性这么大,一会小包子做了早点你可别吃啊。” 包芷一听赶忙开口道:“别别别,不吃早饭对身体多不好,馥榕姐你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做。” 窦馥榕看着他半晌,这才撇撇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其实窦馥榕也没有多生气,她性子洒脱大度,而且那天也是她捉弄包芷在先的。再说平常她也没少因为包芷软萌软萌的而欺负他,这么想想也就没什么好别扭的了。更何况来日方长呢,以后有的是机会戏弄回来,一雪前耻。 包芷见她面上平静了,就赶忙上前给她往茶杯里填茶。 这时虞钺从门洞里走进来,看见窦馥榕在这就微微一愣,“这么早,你怎么在这?” 窦馥榕坏笑着开口道:“怎么?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啊。” 虞钺挑挑眉毛,懒得搭理她,对包芷道:“开始练功?”包芷刚想答应,就想起来还有窦馥榕没有解决呢,就转身小声道:“馥榕姐……” 窦馥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挑着眉,面色不善的虞钺,撇撇嘴冲包芷摆摆手。 包芷立马欢天喜地的转回身,跟着虞钺练功去了。 窦馥榕坐在距离他们两个不远处,看着耐心又温柔,嘴角上带着笑意教着包芷功夫的虞钺,小声感慨道:“我还从没想过虞钺会变成这个样子。感觉和小包子在一起的时候,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钟乐昀趴在石桌上奋笔疾书的整理案情,毫不在意的开口说道:“一朝英雄变情圣哦,我都已经被他肉麻习惯了。” “那你家那位英雄呢?今天怎么没在这儿?”窦馥榕伸手偷偷的拽着趴在地上的阿黄的尾巴,坏笑着说。 “我家?我家哪有什么英雄!他就是我的奴隶!”钟乐昀瞬间就涨红了一张脸,抬头冲她呛声道。 “我都没说是谁,你着什么急啊!”窦馥榕见他恼羞成怒了,就捂着嘴偷着乐。 钟乐昀白了她一眼,“先不说这个,在香料方面你是行家,你帮我看看这个香囊有没有什么问题。”钟乐昀一边说着,一边停下笔,拿出昨天夜里在韵儿床底下发现的香囊。 窦馥榕见他一脸严肃,就收起了笑闹的心思,接过香囊放到鼻子下面闻一闻,又放在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抬头对钟乐昀道:“这香囊里面装的是薄荷、紫苏、菖蒲、艾叶,这种配方是最基本普通的了,没有任何奇特之处。” 钟乐昀闻言有些丧气,看来这个香囊真的和案子没有关系? 窦馥榕手里捏着香囊,想了想又开口道:“嗯……不过硬要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那就应该是这香囊上面的绣功。” 包芷在一旁听了,一边扎着马步一边插嘴道:“这绣功有什么问题么?” “也不能说是问题吧,不过这香囊应该是个惯用左手的姑娘绣的。” “这怎么能看出来?”钟乐昀疑惑道。 窦馥榕闻言笑了,“这你就不懂了吧,左撇子绣花时习惯的的起针的方向,花纹的走势,打绳结的方向都和惯用右手的人不同,而这香囊的绣功一看就是个左撇子姑娘绣的。” 钟乐昀听完点点头,窦馥榕看着她表情严肃,便开口问道:“这香囊你是哪来的?” “在群芳阁找到的。”钟乐昀像是有什么心事,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要死了你啊!身为朝廷命官竟然还逛窑子,嫌你乌纱帽戴太久了是不是?”窦馥榕一口茶陷些喷出来,扭着头震惊的说道。 “瞎说什么呢你,这是发生在群芳阁人命案的物证,豆沙包你个姑娘家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钟乐昀闻言白了她一眼。 “也对,你家那位估计也不能放任你去青楼寻花问柳。”窦馥榕想了想又说道:“不过群芳阁那种地方有这种普通的香囊倒也稀奇。” 钟乐昀有些疑惑,“哪里稀奇?群芳阁的姚翠儿说这是遇害的韵儿姑娘自己绣的。” 窦馥榕闻言皱了皱眉,“不应该啊……这群芳阁一直都在我们馥榕轩进购香料,按照他们的风格,都是买品质最好最奢侈稀有的香料,这种最普通没有特色的他们是看不上眼的。” 钟乐昀听了这话赶忙问道:“你确定?” 窦馥榕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其实在这种地方的姑娘最不自由,平日里不能出门,生活中用的胭脂水粉衣物首饰香料之类的,全都是有人统一去各个铺子里买的,反正我从没听过群芳阁买这种低级香料。” 钟乐昀听完沉思了片刻,站了起来,在院子里来回的溜达,“这么说有可能就是姚翠儿在说谎了,这个香囊不是被害的韵儿的,那会是谁的呢?” 虞钺单手和包芷过着招,听他这么说了就开口道:“那就只能说明她知道这个香囊的主人是谁,而且还在包庇她。” 包芷一边点头,一边左手出掌劈向虞钺。虞钺单手格挡,“速度变快了,不错。” 包芷得意的挑眉道:“那是!” 最后两人速度越来越快,等包芷坚持不住收招的时侯,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脑门上还出了汗。他看着面不改色的虞钺撇撇嘴,“我什么时候能像将军一样啊……” 虞钺被他委屈的样子逗笑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着急了?” 包芷抻着懒腰摇摇头,“将军早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什么都可以,你做的什么都好吃。”虞钺低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笑意。包芷看着他不知不觉的脸就更红了,连忙转回身,往灶房走,虞钺跟在他身后。 窦馥榕见包芷去了灶房,转身也想跟着去凑个热闹,却被钟乐昀白了一眼一把拉住了,“豆沙包,我看你脑袋里塞的全是红豆馅吧,就没见过这么不懂眼色的。” 窦馥榕闻言回过头看着钟乐昀道:“你姐姐我是出了名的七窍玲珑心,你这不识货的傻蛋,而且我告诉你,你这天天有人给做好吃的的日子差不多也要到头了,抓紧时间享受吧啊,省的到时候哭。” 钟乐昀坐在石桌边上喝了口茶,漏出一抹坏笑,“怎么?你又知道啥了?” 窦馥榕撇撇嘴,“总之天机不可泄露,你就甭管了。”她才不要告诉这个大嘴巴,小包子是因为虞钺才戏弄她的呢。 第42章 没过多久,包芷就端着早饭从灶房里出来了。钟乐昀和窦馥榕正拌嘴呢,见他过来就收了声,眼巴巴的做好等着吃饭。 今天包芷抱着向窦馥榕道歉的心思,早餐做的异常丰盛。炸的金黄的土豆饼,皮薄馅大的水晶虾饺,熬出米油的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香脆金黄撒着芝麻的牛肉馅饼,还有好几样以前腌好的小咸菜。满满的摆了一桌子,光是看着闻着,都让人觉得食指大动。 窦馥榕欢呼一声,拿起筷子在旁边吃的头也不抬,边吃还边说:“好吃!我申请以后三餐都到这里解决!” 钟乐昀听了白了她一眼:“就你这饭量,要来可要交伙食费,要不然我这衙门都有可能让你吃黄了。” 包芷在一旁看着他俩拌嘴,觉得有些好笑,虞钺却觉得有些嫌弃,抬手夹了个虾饺放到包芷面前的小碟子里,“别看那两个傻瓜了,好好吃饭。” 窦馥榕听了刚想要反驳,就看见钟乐昀的筷子正伸向最后一个牛肉馅饼。她立马就忘了虞钺这一茬,赶紧伸长了筷子强馅饼。 “放手啊,豆沙包,这是我先夹到的。” “我是女生还是客人,你懂不懂礼让!懂不懂待客之道啊。” 包芷见他俩又要吵起来赶忙开口道:“厨房里还有,你们别抢了。” 最后几人吧包芷做的所有早点都吃了个精光。窦馥榕低头看着明显变圆的肚子,又满足又有负罪感,她感觉就在这吃上一个星期的饭,她的肚子就能圆出一寸。 包芷吃完早饭后,蹲在地上喂阿黄吃牛肉馅饼。一边喂着,一边漫不经心的的问道:“乐昀,疆骋大哥呢?” 钟乐昀起身边溜达着边揉着肚子叹了口气,“去接我家小魔星去了。” “乐颜么?”窦馥榕也蹲在包芷身边,裙摆拖到了地上蹭上泥巴她也不在意,一会伸手拉阿黄的尾巴一会扯它的耳朵。阿黄忙着吃东西,也不搭理她。 钟乐昀又长叹了口气,“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丫头吵吵着要来熙勒城,结果走到茗泷山又说什么都不走了,让她回家她也不回。昨天随从来信说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只好先让木头去看看了。”想了想又说道:“要是妹妹能像小包子这么软萌就好啦~”边说着还边飞扑向包芷打算抱住蹭蹭,结果还没靠近,就被虞钺绊了个狗啃屎。窦馥榕在一旁看了哈哈大笑,地上吃食的阿黄也被他吓了一跳,刚忙叼着它的牛肉馅饼回窝里了。 众人又笑闹了一会,钟乐昀又懒洋洋的溜达了几圈之后,就又趴在桌子上整理案情了。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他也觉得书房里有些闷就经常在院子里处理文书。 包芷闲着无事,就也拿了本闲书看,虞钺坐在旁边陪着他一起看闲书。窦馥榕还有生意要照看,就起身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拎着包芷和她打包的各种赔罪糕点。 看了半天书,包芷觉得有些无聊。转头就看见奋笔疾书的钟乐昀,“乐昀,案子有什么头绪么?” 钟乐昀停下笔沉思了片刻,抬起头道:“我觉得这案子有几个切入点,我们应该能从这些地方找到线索。首先是潘公子说的大秘密是什么?和他的遇害有没有关联?其次那个香囊的主人究竟是谁,和案子有没有关系,还有姚翠儿为什么一直在说谎,她又有什么目的呢?” 虞钺听了点点头,“我感觉潘庆榆说的那个大秘密应该和笙兰书院后面的荣秀巷子有关,那天我看他从里面出来,就兴冲冲的,看起来心情不错,我估计那里面应该有线索。” 钟乐昀也觉得靠谱,但是又有些犯愁:“那里可不是个好搜查的地方,里面秘密多着呢,有点不好下手。”说完想了想又坏笑道:“不过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啊,你说是不是呢,虞大将军。” 虞钺见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怎么,又想用免费的劳力?” 钟乐昀讪笑着给他倒了杯茶,“能者多劳,能者多劳么,再说小包子也想去看看,是不是?” 包芷听了疑惑的问道,“来暗的?暗的是什么啊?” 钟乐昀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仔,不懂了吧,来暗的就是暗探啊~想不想和虞大将军一起晚上去暗探?” 虞钺就看见包芷眼睛瞬间就亮了,钟乐昀在他旁边笑的一脸阴谋得逞,就伸手摸了摸包芷的头发,“想去我就陪着你。” “嗯!”包芷回答的干脆又响亮。 等到了晚上,虞钺和包芷吃完饭,就坐在院子里等着夜色再深一点时出发,现在两人坐在院子门口的石阶上,怀里抱了半个西瓜,拿勺子舀着吃的正香呢。 这西瓜放在冰凉的井水里冰镇了一天,傍晚拿出来吃冰凉解暑,又甜又脆。 包芷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一勺接着一勺,脸上就这些满足。 虞钺在一旁看着他,觉得心里慢慢变得比这西瓜还甜美,柔软又踏实。 “你再这么吃下去,小心一会暗探的时候想去如厕哦。”虞钺见他吃起来没完,忍不住开口调笑道。 包芷听他这么说愣了愣,回过神来赶紧放下勺子,拿着布巾擦干净嘴巴,“我忘了……不吃了不吃了。” 虞钺被他逗笑了,“开玩笑的,你吃吧,等会有我呢。” 包芷使劲摇头摆手:“不行不行!我人生当中第一次暗探必须要完美成功。小画本里不都说么,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暗探可是成为大侠的第一步,马虎不得。” 虞钺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住笑对他拱了拱手道:“包大侠,那今天晚上就靠你照应我了。” 包芷嘴角上扬笑嘻嘻的回礼道:“客气客气。” 等到了时间,虞钺和包芷回到了房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夜行衣。包芷看着手机黑色面料的衣服,一脸兴奋,“这可是大侠必备装备啊~” 虞钺笑着伸手弹了他的脑袋一下,“别忙着兴奋,快点准备。”说着就把身上的外袍和里衣脱下,露出了精壮的上身。其实虞钺并不属于肌肉很夸张的类型,在穿着长衫的时候,看起来十分修长匀称。但脱了衣服,就让人觉得肌肉紧实,胸肌腹肌样样都完美无缺。 包芷在一旁看着,不知不觉就有些脸红。虞钺抬头看着他一脸害羞的表情低着头,有些吃惊,忍不住开口低声道:“干嘛不看我?” 包芷目光游移,脸越涨越红,最后喃喃开口道:“我觉得将军好看……” 虞钺听了脸上渐渐的出了笑意,眼神也越来越温柔,伸手摸了摸包芷的头发“你这是在调戏我?” 包芷闻言脸红的都要爆炸了,头顶仿佛都出了热气,半晌他才抬头恶狠狠的看了虞钺一眼,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将军……将军才耍流氓呢!你……你不穿衣服!” 虞钺看着他,半天没吭声,随后慢慢栖身过去,一手按着包芷的肩膀,一手撩起他额头前的碎发,亲了上去,这吻轻柔的像蝴蝶在花朵上的停靠。包芷半天没反应过来,虞钺被他呆楞楞的表情逗笑了,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才叫耍流氓呢。” 第43章 包芷一直愣着没回过神来,脑袋里乱七八糟的,通红着脸。虞钺见他这幅神游天外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利落的换上夜行衣之后,低头轻声道:“包大侠,回魂了。” 包芷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红着脸背过身脱身上的外袍。虞钺见他缩手缩脚的,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忍不住开口道戏谑道:“怎么?怕我偷看?” 包芷听完偷偷的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外袍甩在床上,转回瞪了虞钺一眼,伸手推着他的后背,将他推了出去,“将军是个大流氓!”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钟乐昀此时正坐在院子里一边看文书,一边泡脚呢,听见包芷气哄哄的那一声控诉,手里的文书差点掉进木盆里。等反应过来了,赶紧擦干净脚丫,穿上木屐跳着脚骂到:“嘿~虞钺,我还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人面兽心的货色呢!在我们小包子屋里你偷偷耍什么流氓了?告诉你,你可别欺负人啊!小心我把你抓起来!” 虞钺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心情确是很不错,平日里总是面瘫的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 钟乐昀在一旁看着撇撇嘴,他也知道以虞钺的性格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按照现在这情形看,估计是虞钺发现包子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情窦初开了。 钟乐昀觉得虞钺那种志得意满得偿所愿的笑肉麻兮兮的,于是挑着眉毛开口讽刺道:“别高兴的太早了,说不定小包子一会就发现你这个大尾巴狼的真实面目,就离你远远的了。” 虞钺闻言嗤笑一声,拎着他的衣服把他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他知道包芷脸皮薄,钟乐昀嘴又坏,一会他俩要是见面了,钟乐昀免不了要好好调笑他。虞钺废了那么多心思才给哄得开窍儿了,可别又被弄得缩回壳里。 钟乐昀被塞进了屋里还不甘心呢,扒着门框冲虞钺大声嚷道:“你小心哦!毕竟小包子比你小好多岁呢,说不定到时候就嫌弃你又老又无趣还面瘫,把你甩了!” 虞钺被他吵的脑仁疼,给他推进去之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包芷在屋里红着脸,一边换夜行衣一边听着外面他们两个说话。钟乐昀越说,包芷的脸就越红,这会儿他也可算完全反应过来了刚才发生什么了。把夜行衣换好之后,他就坐在床上,用手搓着通红的脸,表情一会儿笑一会儿愁。他觉得将军长得好看功夫又好性格也好(钟乐昀:啥?!!)他是很喜欢将军的,但是将军真的喜欢他么?还是喜欢逗弄他玩?他好像除了做饭比别人好吃一点,也没有什么别的优点了。 就这么患得患失的想着,包芷就越来越失落,刚才身上又惊又喜出了一点汗,现在整个人也凉透了。 他想着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就镇定了一下,推开门走到了院子里。 虞钺正坐在石桌边喝茶,他清楚包芷的性子,也不逼也不催,就坐在那里等着。虽然表情淡淡的,感觉很平静,但他心里也忐忑着呢。 包芷从门里出来就看见虞钺坐在那,黑发披散,眼眸灿若星子,修长的手指握着白瓷的茶杯,一身黑衣坐姿挺拔又潇洒,身边的石桌上还摆着一把黑金的长刀。 包芷就觉得自己刚刚平静的心,又嘭嘭得剧烈跳动起来。 他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走到虞钺面前红着脸低着头喃喃道:“我换好了……咱们走吧……” 虞钺站起身,拿着桌子上的刀。低头笑着看着他:“那我们走吧。”一边说着,一边一只手揽着包芷的腰,一跃上了屋顶。包芷现在已经习惯了虞钺带着他到处飞,只是这次却让他觉得比以往的哪次都让他手足无措。 钟乐昀在屋子里,将窗户纸捅了个窟窿,偷偷的往外望着,边看边咬牙。这小包子太好哄了,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拐走了?等见两人走了,他撇撇嘴,转回身熄灭了烛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想着,木头什么时候回来啊…… 虞钺带着包芷没一会儿就到了荣秀巷子,这里面一个个独栋的院落面积都很大,从外看感觉华丽又雅致。 包芷被虞钺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看往下着,“这一片这么多家,怎么查啊?” 虞钺闻言沉默了片刻,说实话,他也觉得这次夜探就是大海捞针,肯定不会有结果。他心里觉得其实这是他们两个的夜游,并不是暗探。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觉得哪个方向,我们就去哪个方向。” 包芷听了惊讶道:“不行啊!哪能这么随意!” “不这样我们也是大海捞针,我还是更相信你的运气。”虞钺伸手帮包芷整理着额发,低声凑到他耳边说到。 包芷觉得痒痒的,回头伸手推开虞钺的脑袋,“将军!别闹了!我们干正事儿呢!” 虞钺被他逗笑了,“那不办正事儿的时候就可以了?” 听他说完包芷就觉得脸又红了,他转回身瞪了虞钺一眼,也不答应,抬手指了个方向,结结巴巴的说:“先往那边走……” 虞钺挑挑眉,也没逼他,带着他一跃过去。 等落在下一个房顶上,包芷又随意指了个方向,虞钺带他过去。就这么来回好几次,包芷却忽然停下了,用鼻子仔细嗅了嗅,疑惑的皱了皱眉,“将军,怎么有股药味?” 虞钺仔细闻了闻,摇了摇头,“我没闻到,能分辨出在哪个方向么?” 包芷又嗅了嗅,指着东边道:“应该在那里。” 虞钺带着他就这么在房顶上飞檐走壁,来来回回十几次,最后包芷终于点点头,“就是这里。” 虞钺低头向下望着,这院子看起来挺大,屋子很多,灯火还都亮着,看着没有什么特别的。 包芷皱着眉扭头小声问道:“将军,应该不是这里吧……” 虞钺盯着下面思索了片刻,皱着眉道“先看看再说。” 包芷和他一起蹲在屋顶上半晌,忍不住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虞钺笑着问他:“怎么?困了?” 包芷赶忙摇头,“不困不困。” “困了就靠我身上睡一会。”虞钺伸手揽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包芷觉得两人靠的好近,正要脸红呢,就听下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个女人。这女人身材高挑,面容精致,手里拿着一个木盆走到井边打水。 包芷赶紧藏好往下望去,这一看就觉的有些疑惑,他开口小声问道:“将军,这姑娘看着好面熟啊。” 虞钺一看,嘴角向上扬起,“在馥榕轩,我们和她见过。” 第44章 包芷听他一说恍然大悟,“啊,是那天你追出去那个姑娘!” “嗯。”虞钺点点头。“我上次见她就觉得很奇怪,这姑娘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是个富家小姐,但是其实功夫很不错。而且她还有烁南口音,我总觉得她和这几天城里的晚上入室抢劫的强盗有关。” 包芷听他说完有些忐忑,往后缩了缩小声问道:“那她能不能发现我啊?” 虞钺摇摇头,“这距离,以她的功夫应该发现不了。” 这女子打好水之后,又去了灶房,从里面端出一碗药汤来。这时候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从里面又走出来一位身材不高的老者,穿着一身灰色的短打,满头白发,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大了,个子也不高,但很有精气神。 包芷在屋顶上看的一清二楚,他看着那老头大吃一惊,愣了半晌才低声凑到虞钺耳边道:“将军,那不是戏班子的班主么?” 虞钺皱着眉点了点头,上一次和包芷在蒋枢瑜那看完戏之后,在街上就碰见过这老头,当时他就觉得这老头功夫不弱。 老头看了看姑娘,活动着筋骨,对她说道:“你小丫头心性,总是好玩。但这几天风声紧,可别再出去耍了,容易坏事。” 那姑娘点点头,将装着药汤的碗递到老头手里:“阿公,这是庆元哥么药,你给他送过去吧。” 老头应了一声,接过药转回身,推开另一个门进去了。 “他们刚才说什么了?”包芷听不清下面两个人的对话,就觉得有些着急。虞钺内力深厚,耳聪目明,将刚才两个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越听他的嘴角翘的越高,他抬手摸了摸包芷的脑袋:“运气真棒!果然是小福星。” 包芷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那姑娘又在院子里来回溜达了几圈,也转身回房了。 包芷见人都走了,就松了口气,轻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转头对虞钺道:“将军,他们两个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虞钺搂着他的腰,将他带下屋顶。把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告诉了他,包芷听完皱着眉摸着一把,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么说来,这伙戏班子有可能就是那群强盗。” “嗯,十有*是这样的,他们人数众多,要是都会功夫,很成气候。”虞钺想了想回答道。 “这么说来案子也算有了些眉目,乐昀可以放松一点了。”包芷笑眯眯的说。 “你倒是挺关心他的。”虞钺走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开口。 “那是!乐昀可是我来熙勒城之后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包芷毫不在意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随口说到。 虞钺闻言站定转头看着他,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荣秀巷子,现在街上空无一人,感觉有些冷清。月亮倒是又大又圆,月光皎洁明亮,清清楚楚的映出了虞钺脸上揶揄又温柔的笑意,“那我呢?我重要么?” 包芷看着他的脸,觉得双颊的温度又上来了,半天才摸着鼻子喃喃道:“也重要……” 虞钺挑了挑眉,显然对答案不是很满意,不过也没追究,继续往府衙里走。 包芷却站在原地,脸上又变得通红,虞钺疑惑的回头看他,他却忽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那个……我觉得将军很好!真的很好!”说完也没看虞钺,低着头一溜烟的跑了。留着虞钺楞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包芷和虞钺回来的时候,钟乐昀也没睡着,正在床上来回翻身呢,听见响动就赶紧披着衣服出了院子。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 虞钺就把刚才两个人看到的听到的说了一遍,钟乐昀一听,沉思了片刻:“这么说来,这个戏班子可是一个强盗团伙,那潘公子的死也应该是和她们有关系。” 虞钺也点点头,“估计他是无意之中发现了这戏班子背后的秘密想要告发,所以就被杀人灭口了。” 包芷在一旁边打着哈欠抻着懒腰,边问道:“那现在能直接抓他们么?” 钟乐昀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不能随便抓人,不过现在有了目标,一切都好说了,我先派人盯着,总有他们露出马脚的时候。”说完就出了院子,到前面大堂去找当值的衙役安排任务了。 见他走了,包芷站在原地看了虞钺一眼红着脸摸摸鼻子,转生想回房里。虞钺在他身后开口道:“我以后叫你芷儿吧。” 包芷听完整个人一僵,然后背对着他胡乱点点头,飞快的跑进了屋里,关上了门。 虞钺在院子里,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包芷就早早地起床洗漱,阿黄屁颠颠的跟在后面。 钟乐昀也早早地起来,正坐在院子里睡眼朦胧的打着哈欠,昨天晚上他先是安排衙役盯梢,又想着下一步的计划,很晚才睡下,可现在案子还没了解,他也没法儿睡个安生觉。 包芷见他一脸憔悴,有些心疼,“乐昀,早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钟乐昀一听,来了精神,笑眯眯的开口道:“还是小包子有良心,知道心疼人。” “你这几天太辛苦了,起早贪黑的,应该吃点好的,等我一会儿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食材。” 两人正说真呢,门口却传开了车轮压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 没过多久,疆骋就架着一辆马车,从角门进来,这马车看起来宽敞又华丽,红木车身上雕刻着精美的纹饰,车窗上挂着水色的纱缦,被风一吹飘飘呼呼摇摇曳曳。前面的枣红色高头大马开起来矫健俊美,十分精神。 可包芷仔细一听,就觉得这马车里面传来一阵阵咚咚的声音。包芷觉得奇怪,伸着头往里面看着。 疆骋身手利落的跳下马车,这里面咚咚的声音更大了,他走到钟乐昀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包芷却能感觉到他一向面瘫的脸上有种如释重负的无奈。 钟乐昀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走到马车边掀开纱制的门帘推开门。 那马车里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绒毯,看起来柔软踏实。各种形状的软垫摆在角落里,马车的正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实木茶几,上面有个小盒子,里面摆着各式的糕点。 而让包芷感到吃惊的是在那堆软垫上,躺着一个手脚被绑、着,嘴、里塞、着棉布的十一二岁的少女。 钟乐昀皱着眉,伸手把这姑娘抱出来,拿出她嘴、里的东西,结果刚拿出来,她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那声音又尖又利,吓得包芷一哆嗦。 钟乐昀苦着一张脸,把她的手脚松开,她手脚自由后就一把抱着钟乐昀的腰,呜呜的哭着。 来人是谁?正是钟乐昀的亲妹妹钟乐颜。 钟乐昀看着她哭的这么凄惨,也觉得心疼,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拍着她的后 背哄到:“颜颜不哭,不哭了啊。” 钟乐颜还窝在他怀里抽搭,半晌才抬起头,憋着嘴松开他,接着就一个转身狠狠地一脚踩在了疆骋的脚上。 第45章 疆骋被狠狠的踩了一脚,却一点也没觉得疼,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倒是旁边的钟乐昀赶忙把钟乐颜拉了过来,“干什么呢你,小姑娘家的怎么这么粗鲁。” 此时钟乐颜眼睛还红着呢,白嫩的小脸蛋儿上还挂着大颗的泪珠。包芷看着却觉得这小丫头长得真是漂亮可爱,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纱裙,外面罩着浅绿色的纱制外袍,柔软的额发下面,眼眸明亮似剪水,小小的鼻头翘起,粉嫩嫩的嘴巴撅的老高。 “我就是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不小心还冒出一个鼻涕泡泡。 钟乐昀看着她这幅样子,又生气又想笑,实在严肃不起来,就叹了口气,拉着她到井边打水,在被钟乐昀拽走之前,她还回头狠狠地瞪了疆骋一眼。 钟乐昀打了井水,又去屋子里拿出一个装着热水的水壶,将木盆里的水温调好了之后,才拿起一个新的布巾给她擦脸。钟乐颜这回老老实实的坐在他的膝盖上,晃荡着小脚丫,看起来乖顺极了。 “哥哥,我好想你呀!”她靠在钟乐昀的怀里,一边说着一边伸着手抓着钟乐昀的头发。 钟乐昀刚给她擦完了脸正给她擦手呢,听她说完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一边擦一边说到:“想我为什半路上又停下不来了。” 钟乐颜撇撇嘴,“我不想看见他,我不喜欢他。”说着还用手指着疆骋。 疆骋站在原地也没出声,钟乐昀倒是不高兴了,皱着眉训斥道:“钟八斤,我看你越来越不听话了,能随便用手指指别人么?” 钟乐颜的小名叫八斤,因为生下来时刚好八斤重,所以就得了这么个名字。不过她却不大喜欢自己的这个小名。 钟乐颜听他这么叫自己,更觉得憋气了,一跃从钟乐昀的膝盖上跳下来,“每次我一说他,你就吼我,我再不理你了!”说完就气哄哄的拧着头跑回钟乐昀的屋里去了。 钟乐昀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对四周的人摆了摆手,“我进去哄哄她。” 包芷点点头,“那我去给妹妹做点好吃的。”说完就跑向了灶房。 疆骋看两人都走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转身走到石桌边上。 屋里面隐约传来了钟乐昀和八斤小朋友用他们家乡话争论得声音,他听的不太清也听不大懂,却觉得钟乐昀的说家乡话时的口音十分的可爱。不过八斤小朋友似乎一直在嚷着讨厌他之类的话,这个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疆骋又沉着脸,在心里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虞钺就从旁边角门里走了进来,看见疆骋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就微微一愣,“芷儿呢?” 疆骋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谁,抬手一指,“在灶房。” 虞钺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疆骋却忽然开口道:“陪我坐会。” 虞钺闻言扭过头看着他,一脸你逗我的表情,疆骋看着觉得更心烦了,就摆摆手,“走吧走吧。” 虞钺挑了挑眉,一撩外袍在他旁边坐下,“怎么了你?” 疆骋面瘫脸上没什么表情,嘴紧紧的抿着,好半晌才开口道:“你知道怎么讨好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么?” 虞钺闻言沉默了片刻,站起身道:“我还是去灶房看看芷儿吧。” 疆骋说完也觉得有些懊恼,但心里的烦躁又没处撒,于是忽然站起身,出手如电的直取虞钺面门,虞钺赶忙躲闪,两人就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包芷趁着熬粥的功夫,溜达到院子里看看虞钺来了没有,结果一进来就看见虞钺和疆骋在过招,他俩平日里也经常切磋,包芷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就坐在旁边的石阶上,仔细的看着两个人的一招一式。 疆今天有点心气不顺,就想着和虞钺打一架发泄一下。虞钺也因为包芷在旁边看着,所以也十分的认真。包芷就觉得今天两个人招招都带着风,看起来精彩极了。 等收招的时候,他赶忙使劲拍手道:“厉害厉害!” 虞钺笑了笑,走到他旁边,摸了摸他的头,“芷儿早。” 包芷听了觉得脸上发烫,半晌才点点头:“将军早。” 疆骋在旁边看着,眼皮跳了跳,觉得心情更遭了。 正烦躁着呢,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钟乐昀带着八斤小朋友从里面走出来,小姑娘还撅着嘴,看起来不大情愿。 等到了众人跟前,钟乐昀给她一一的介绍,八斤小朋友虽然心情不好,但还是乖乖的行礼问好。等轮到疆骋时,钟乐昀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后背,开口道:“该说什么?” 她撇了撇嘴,小手背到身后,半天才开口道:“我错了,我刚才不应该踩你也不应该用手指你……” 疆骋闻言面瘫着脸没开口,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应…… 见疆骋这样子,她的嘴撅的更高,钟乐昀站在她身后也没看见,又推了推她,“还有呢?” 她木着一张小脸,手指在身后绞着,半天才喃喃的小声道:“我以后会和你好好相处,绝对不会再随便欺负你的,请你原谅我……” 钟乐昀站在一旁,接着说道:“要是违反了你自己说的话,那你怎么办?” “那我就让爹爹接我回家……才怪……”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低,钟乐昀也没在意,他让疆骋蹲下身,拉着他的手,又拉着八斤小朋友的手,“来,我们击掌为誓。”一点说着,一边抓着两个人的手拍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八斤是满脸的不情愿,而疆骋依旧木木的僵硬着,不知道作何反应。八斤的手只有疆骋手心那么大,看起来小小的软软的,疆骋的手却很大看起来硬硬的。 “那,我们约定好了,可要和平相处哦。” 钟乐昀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头,“玩去吧~”说着就溜达到石桌边喝茶水去了。 钟乐颜却站在原地,悄悄地瞪了疆骋一眼,然后紧着鼻子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去粘着她哥哥了。 包芷在一旁看着有些觉得有些好笑,走到八斤身边,开口问道:“乐颜,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 八斤正坐在她哥哥旁边磨磨唧唧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几天的遭遇呢,听见包芷的话就觉得肚子里咕噜了一声,她揉了揉肚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歪着头看着包芷开口道:“什么都可以么?” 包芷笑眯眯的点点头,“只要我会做的都可以。” 她闻言觉得肚子又响了一声,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我想吃桂花糖!” 钟乐昀听了,轻轻扯了扯她的头发,“没吃早饭,不许吃甜食,再说现在这季节哪有桂花,不许难为人。” 八斤委屈的撇撇嘴,“是他说什么都可以的呀。” 包芷一看她委屈着一张小脸赶忙开口道:“可以的,吃完早饭我就给你做,好不好?” 八斤一听,瞬间眉开眼笑,用小手指勾着包芷的小指,来回的拉了几下,笑眯眯的歪着头,“我们说好了哦~” 第46章 包芷把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八斤正蹲在地上和阿黄玩儿的高兴呢。阿黄还从来没遇到过小萝莉,觉得很新奇。八斤用院子里的花草给阿黄编了一个小花冠,给阿黄带上后,它就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的对着眼睛使劲儿往上看,八斤在旁边被它逗得哈哈大笑。 “颜颜,来洗手吃饭,一会儿再和狗狗玩。”钟乐昀在井边一边打水一边说道。 八斤小朋友听见心爱哥哥的召唤,立马放下阿黄,屁颠屁颠的跑到井边,伸两只白嫩嫩的小爪子,笑眯眯的对钟乐昀道:“洗白白~” 钟乐昀被她萌的心肝儿一颤,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拿起皂角帮她洗手。 包芷把早餐一样一样的摆好,今天因为没练功,时间很充足,所以他就做了些相对麻烦的早点。把卤好的牛肉切片,加了辣子和圆葱拌了香辣牛肉,又做了馍和凉面跟凉拌的牛肉搭配。摊好的鸡蛋饼卷着黄瓜生菜还有咸蛋黄和薄脆,配着特制的各种酱料,吃起来回味无穷。两个砂锅里一个煮着清淡爽口的雪菜鸡丝粥,另一个蒸着放了腊肠油菜鸡蛋的煲仔饭。笼屉里一层蒸着牛肉小笼包,一层是给八斤小朋友做的小兔子小猫咪形状的糖包。 八斤坐在石凳上,看着满满一桌子的早点,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不停的紧着鼻子使劲的嗅着,感觉有些迫不及待了。钟乐昀看她这样子觉得好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吃饭之前应该先说什么?” 八斤舔了舔嘴唇,双手作揖状的对着包芷,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谢谢包子哥哥~我一定会都吃光哒~” 包芷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给她夹了一个小兔子形状的糖包,这糖包和普通的小笼包一样大,形状十分好看。里面包着用白砂糖玫瑰花酱蜂蜜和牛奶调的馅料。 八斤夹着糖包仔细的看了一会,才一脸不舍得的咬了一口。糖包里面温度正好的糖馅流进嘴里,合着松软的外皮一起嚼着,清甜不腻人。 八斤眼睛变得更亮了,吃完一个之后赶紧夹了一个给钟乐昀,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口齿不清的说:“哥哥,你次~” 钟乐昀三两下的把糖包吃了,也不再让八斤夹了,“甜食不能吃太多,留一点中午吃。你想吃粥还是想吃面?” “吃面~”不让吃糖包八斤也没生气,翘着手等着钟乐昀给她盛面条。 疆骋在旁边看着,一直没出声,他看八斤的眼睛一直盯着他面前的小笼包,就夹起了一个,放到她的碟子里。 八斤撇撇嘴没吱声,伸手拽了拽旁边包芷的袖子,“包子哥哥我想吃小笼包,你夹给我呗。” 包芷闻言看了看疆骋,觉得有点尴尬。钟乐昀在一旁看着,伸筷子夹起她碟子里的小笼包,塞到了嘴里,含糊不清的对包芷说:“不用管她。”接着瞪了八斤一眼,“你又忘了刚才自己说什么了?” 八斤撇撇嘴,低头吃着碗里的面条。 吃完饭之后,钟乐昀也没有时间带着八斤玩儿,只能拜托包芷带着她去街上逛逛。 包芷一上午就带着她去吃各种小吃,去各种铺子逛着玩儿,等到中午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而钟乐昀一上午都在处理文书,疆骋在他旁边看着账簿陪着他。 疆骋虽然面瘫着脸,坐着不动也不说话,但是钟乐昀能感觉到他心情不是很好,整个人显得比以前更沉默了。 “怎么?还跟小姑娘生气啊?”钟乐昀盯着他看了半晌,伸手戳戳他揶揄道。 疆骋转头看着他,半天才沉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 钟乐昀听了微微一愣,回过神来奇怪的问:“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疆骋摇摇头,想了想开口道:“她是你妹妹,可是她不喜欢我。” 钟乐昀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憋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他眨眨眼睛开口道:“我妹妹就必须喜欢你么?” 疆骋就觉得他眼睛眨巴眨巴,嘴角向上抿着的表情和八斤很相像,感觉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看起来可爱又可气。 疆骋忽然就觉得心里没有那么焦躁了,他抬手摸了摸钟乐昀的头发,“嗯,她不用喜欢我,你喜欢我就够了。” 钟乐昀听他说完竟然也没炸毛,他瞄了疆骋一眼,撇撇嘴嘟囔道:“只要你掌握了她的性子,颜颜其实很好哄的。” 疆骋挑了挑眉,“什么性子?” “小丫头心性呗,喜欢玩儿,喜欢吃,喜欢新奇的东西,不用特意讨好她。只要你有能吸引她的东西,她慢慢的就自然而然像你靠拢了。这你都想不明白,真笨!”钟乐昀靠着他一边翻着手里的册子,一边随口说道。 疆骋闻言笑了,一边摸着他的头发,一点低声说:“你这不是再说你自己么?” 钟乐昀翻了个白眼,扔下手机的册子,转过身跨在疆骋身上,两只手揪着他的耳朵,“给你点颜色就想开染坊是不是!是不是!耳朵给你扯下来!” 疆骋躲也不躲,就伸手圈着他的腰,认他作威作福,反正他也不觉得疼。 就这么笑闹着,钟乐昀也没觉得时间过得慢,等到了中午,负责监视戏班子的衙役来到了书房。 这衙役姓张,名叫张海龙,三十多岁的年纪,长得不说英俊潇洒,但也算是五官周正,留着山羊胡,看起来还有点精明。这张海龙当了十几年的衙役,经验丰富,功夫也十分不错。 “大人,我一直监视着他们,没感觉有什么异样,我看他们似乎没继续作案的打算了。” 钟乐昀闻言觉得有些难办,想了片刻问道:“他们这段时间都干嘛了?” 张海龙回想了一下,伸手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嗯……除了吃饭就是闲着,有几个人还吊了吊嗓子,练了几段戏文。” 钟乐昀听了思索了片刻,忽然觉得灵光一显,他一拍手勾着嘴角坏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应该诱敌深入,让他们乖乖上当,最后再一网打尽。” 疆骋闻言一皱眉,“你打算怎么办?” “颜颜不是来了么,以钟家的名义,请他们给钟家的大小姐唱一场戏吧。”钟乐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 “可是他们现在正是谨慎的时候,恐怕他们不会动手吧……”张海龙听了,感觉有些顾虑。 钟乐昀却笑着摇摇头,转回身对他们两个说道:“这就要看我们家小魔星的本事了!” 第47章 等包芷和八斤回来的时候,跟在身后的虞钺手里拎了好多东西。两个看起来有点吓人的鬼脸面具,用彩色棉布缝制的样子很搞怪的玩偶娃娃,还有从窦馥榕那里拿来的装着清香水果味香料,只有巴掌大小的小熏香灯,以及去书屋买来的适合八斤消遣看的小画本。 虞钺也没觉得没有意思,他发现包芷和八斤一样,都是没长大的孩子,见到好玩的新奇的东西就走不动路,有点孩子气,但是虞钺却觉得十分可爱。 而八斤和包芷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边走边吃,回到衙门里时,包芷正好吃完了。八斤还剩了一口,留给钟乐昀。 ”玩的怎么样?开心么?”钟乐昀放下手里的册子,吃着山楂糖葫芦笑眯眯的问。 ”开心哒~”八斤伸手摆弄着那个五颜六色造型奇怪的娃娃,心满意足的说道。 ”那明天帮哥哥一个忙,怎么样?”钟乐昀随手翻着八斤买的小画本,看的津津有味。 八斤一听来了精神,拖着凳子坐到钟乐昀身边,一脸好奇的问:“帮什么忙?” 钟乐昀放下手里的话本,看着兴致勃勃的妹妹,满脸坏笑的问:“想看戏么?” 八斤听他说完,感觉没什么意思,撇撇嘴不屑一顾的说道:“看戏有什么好玩的?在家的时候娘亲不是总请戏班子来家里唱戏么?哥哥当时还说无聊呢。” 钟乐昀一听,一拍大腿:“这你就不懂了吧,今天我让你帮我的忙,看戏不是目的,重要的是你要帮我捉一伙强盗。” 八斤摸摸头觉得不明白,“我?我怎么抓强盗?” “你把头凑过来,我告诉你。”钟乐昀一脸坏笑的在妹妹的耳边嘀咕着,八斤越听嘴角扯得越大,眼睛里面满满的狡黠。包芷在一边看着他们兄妹俩完全同步的表情,便觉得那伙戏班子的人有点可怜了。 八斤听完了,又变得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 中午几个人也没做什么丰盛的饭菜,包芷随便炒了几个菜,他们几个也吃的心满意足。八斤吃饱喝足之后,又和阿黄玩了一会,就打着哈欠去屋子里睡午觉了。钟乐昀在她睡觉的软榻旁边一边看着书,一边拿着蒲扇给她扇风。 而此时的虞钺和包芷正在院子里下棋,他们两个都很喜欢下围棋,所以有时间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摆好棋局玩两盘。 包芷下围棋的方式很简单,只是凭感觉的落子吃子,完全没有什么套路,全凭高兴。虞钺围棋的水平十分高超,他也并没有仔细钻研过什么棋谱,下棋全凭天分。就这两个人还可以玩的津津有味。 疆骋则去了钟家在熙勒城的宅院,找管家商量请戏班子看戏的事儿。钟家是家大业大的商贾之家,生意遍布全国,在这城中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有钟家的产业,几乎占了全城的一半,只是城中的百姓都不知道,这经常开善堂照顾孤寡老人,请有名的先生免费教孩童念书的钟家竟和府尹大人有关系。 钟家的管家叫钟安,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中等个子,留着长长的胡须,看起来很和善。钟安是钟老爷子最得意的助手,钟乐昀虽然心眼多又蔫儿坏,但是从小被娇惯长大,有时候做事有些容易得罪人。钟老爷子因为怕他一个人在朝中受了欺负,就派钟安过来照应着,他也没少帮着钟乐昀上下打点。 疆骋从后门进了钟家大宅时,钟安正在账房里算账呢,见他过来了赶忙起身施礼:“少东家。” 烁玥从来不限制男子相恋,钟安从疆骋开始帮钟乐昀打理生意的时候,就已经默认了他的身份,虽然钟乐昀一直别扭着,但是他已经完全认可了疆骋少东家的身份。更何况生意上钟乐昀一窍不通,也从来不插手,许多大主意都是疆骋拿的,他也完全认可了疆骋的能力。 疆骋也没啰嗦,就将钟乐昀的计划告诉了钟安,他一听来了兴致,“小姐也来了?我可有好久没见着小姐了。” 疆骋知道他是钟家的老人儿,思虑了片刻面瘫着脸问道:“乐颜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么?我想买给她。” 钟安闻言乐出了声,又想了想回答道:“小姐可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不好糊弄啊~普通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她一般都不喜欢,越是新奇的稀奇古怪的,反而更能入了她的眼。” 疆骋沉默着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钟安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小姐可是个难缠的,少东家自求多福吧。 疆骋在街上溜达了几圈,又买回了一堆的小东西。从西域商人运来贩卖的远望镜、万花筒,到用小鹿皮和酸梨木做的巴掌大的小弹弓,五颜六色装着豆子的花口袋,还有各种小女孩带的珠花和配饰。疆骋拎着这些小孩儿玩具又回了衙门里。 回来的时候包芷和虞钺依旧在下棋,包芷水平不高,虞钺也没让着他。包芷输了一盘又一盘,也没气馁,反而越挫越勇,玩的更加起劲儿。 包芷听见声响抬头,见疆骋手里拎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就忍不住想笑。 虞钺在一边看着,摆弄着手里的黑子,表情也是揶揄。 疆骋面瘫着脸问道:“乐颜还在睡么?” 八斤小朋友其实已经醒来有段时间了,醒来之后,就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给她亲爱的哥哥洗脑,各种说疆骋的坏话。钟乐昀被她磨叽的烦了,就让她起来到书案边看书练字不许出声。她没有洗脑成功,反而还被逼着看书习字,心情更加不好了。 钟乐昀听见疆骋的声音,就溜达着出了书房,抻着懒腰对他道:“和安叔说了么?”他也看见疆骋手里的东西,兴致勃勃的凑上去,“这是买给谁的?” 疆骋抿着嘴没出声,钟乐昀就明白了,拿着那个小弹弓在手里把玩着大声的说道:“嘿~这弹弓不错啊~真漂亮。”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书房的门。 第48章 话音刚落,八斤就像山雀儿一般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边跑边满脸好奇的问:“哪呢哪呢?” 钟乐昀将手里的弹弓递给她,笑眯眯的问道:“精致吧~” 八斤拿在手里端详着,越看越爱不释手,“这是给我哒~对吧~”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眨着眼睛对钟乐昀卖萌。 钟乐昀看起来有些为难,“这是疆骋买的,你应该问他。” 八斤一听,就把手里的弹弓放下了,不屑一顾的扬着头说道:“他的东西我才不要呢。” 钟乐昀一听乐了,“正好,我想着你天天像个男孩子似的,再拿着这种东西就更不像话了,不要正好。” 八斤哼了一声,没说话,可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桌子上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看起来十分好奇。 疆骋这时候忽然开口:“这些都是买给你的,你不要也没有别人玩。” 八斤闻言眼睛都亮了,但还是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小声的嘟囔着;“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边说着边回头看钟乐昀,钟乐昀脸扭在别处假装没看见。见状,她就小步小步的移到桌子边,看着上面的东西。她一眼就被桌子上那个青铜外壳花纹华丽的万花筒吸引,偷偷看了钟乐昀一眼,悄悄地拿在手里玩着。 钟乐昀看着她,忍住笑道:“既然是买给你的,你就收了吧,反正这里就你一个小孩子,你不要也是浪费。” 八斤现在注意力都在手里的万花筒上了,边玩边乐呵呵的点头,完全没有了刚才别扭的样子。 钟乐昀看着八斤满意的点点头,转回身又回书房了。 八斤见自己哥哥走了,就又拿起桌子上的弹弓,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拉着弹弓上的皮筋,啪的一声,把石头射了出去。阿黄在旁边看着,追着那枚石子跑出了老远,追到了之后就拿爪子飞快的蹬挠着。 疆骋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八斤,觉得有点松了口气。 他起身想往书房走,结果刚要推门,就听啪一声,接着一枚石子夹带着风,正中他的后背。 疆骋回头一看,就见八斤手里拿着那个小弹弓仰着下巴挑衅的看着他。 疆骋没出声,沉默了片刻,转回身推门进了书房。 八斤看他没反应,就觉得无趣,撇撇嘴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就开始兴冲冲的研究桌子上的东西了。 包芷在一旁看了,实在忍不住乐出声,虞钺却摸着下巴沉思着,忽然开口道:”芷儿,你有弟弟妹妹么?” 包芷听了一愣,然后红着脸摇摇头,“没有……” 八斤在一旁见钟乐昀和疆骋都走了,就想拉着包芷一起玩桌子上的那堆小玩意儿,一回头就看见包芷红着脸低着头,就有些好奇,“包子哥哥你怎么啦?” 包芷回过神来,赶紧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八斤怀疑地看着他,包芷赶紧岔开话题,“乐颜,你为什么那么讨厌疆骋大哥啊。” 八斤一听撇着嘴,“他这个人本身就很讨厌,凶神恶煞的,不知道哥哥喜欢他什么地方,而且他不是个好人,以前还让哥哥受过伤。” 包芷听了有些吃惊,“不会吧,疆骋大哥怎么会让乐昀受伤?他对乐昀很好的。” “那都是假象,他这个人十恶不赦的,包子哥哥你和我哥都是道行太浅,心思太单纯,才会被他蒙蔽的。”八斤一边说着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拍着包芷的肩膀。 包芷被他这幅老气横秋的口吻和表情逗笑了,也没细问,就和她一起摆弄着桌子上的稀奇东西。 等把桌子上的东西玩了个遍,八斤又想起钟乐昀和疆骋现在还在一个屋子里呢,这才觉得气闷,感觉自己好像被收买了一样。包芷见她气鼓鼓的盯着书房的门,摩拳擦掌的撸袖子起身想要进去,就赶忙开口:“乐颜,你早上不是说想吃桂花糖么?我做给你好不好?” 八进一听来了精神,转回身兴致勃勃的搓着手,“真的可以吗?” 包芷见她被吸引住了,赶忙开口道:“可以的,你要不要帮我?” 八斤觉得似乎是很有趣,就欢快的点着头,“好哒好哒~” 包芷看着她兴致盎然的脸,暗自松了口气。 而围观了整个过程的虞钺挑了挑眉,心里觉得有些复杂,可是也无可奈何,只好看着八斤拉着包芷兴冲冲的进了灶房。 趴在地上的阿黄见包芷和心爱的小萝莉走了,也吧嗒吧嗒的跑着想跟着过去,结果刚走几步就被虞钺一把薅住了尾巴,阿黄回头上下看了他一番,挣脱开,扭搭扭搭的跑了。 虞钺看着阿黄的背影,觉得心情更不好了。 而灶房里,八斤正站在板凳上,和包芷一起做桂花糖。 现在虽然没有桂花,但包芷以前做的桂花酱还有一小坛。他找出那坛子,打开封口,阵阵清香扑鼻。八斤在一边闻着,咽了口口水。包芷见她眼馋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拿出了一个小碟子,舀出一点桂花酱,又拿了个早上的糖包,递给八斤,“喏,沾着吃吧,很好吃的。” 八斤欢呼一声接过,沾着桂花酱吃糖包,松软香甜的糖宝和桂花的香味搭配起来相得益彰,十分美味。八斤小口小口细嚼慢咽的吃着,吃了一个之后也没再要。她还记得钟乐昀不让她多吃。 包制作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桂花糖,毕竟现在也没有新鲜桂花。他将红糖白糖麦芽糖按照比例放入锅中慢慢熬制。糖水慢慢的沸腾,八斤也吃完了糖包,就帮着他用木铲翻搅锅里的糖浆。 包芷就拿出了腌好的话梅肉,切成碎末拌上白糖,等锅里的糖浆粘稠时将话梅肉和桂花酱一起倒入锅里翻搅开,然后把锅里的糖浆放到模具里晾凉。 八斤在一边眼巴巴的等着,等了好久糖浆才凉透凝结成块。包芷和她一人含着一块儿,美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第49章 等晚上吃过饭,钟乐昀就送八斤回了钟家的宅子,临走之前还跟她好一顿交代。八斤虽然不想离开哥哥,但是想着明天还有任务,就只好拎着包芷做的糖果,还有各种玩具,依依不舍的走了。 忙活了一天,包芷也松了口气,他把木盆里打满了热水,舒舒服服的坐在院子里泡脚。虞钺因为忽然有了急事,早早的就离开了。 钟乐昀也和包芷并排坐在一起泡脚,两个人一边看着星星一边闲聊,感觉很惬意。 “话说乐昀,乐颜为什么那么讨厌疆骋大哥啊?她今天跟我说你因为疆骋大哥受过伤,这是真的么?”包芷忽然想起来今天白天时和八斤的对话,于是好奇的问道。 钟乐昀一听,一脸别扭的表情,伸手扯了扯包芷的脸,“小孩子家家的,别打听那么多。” 包芷还是十分好奇,刚想追问,钟乐昀就又开口道:“那你呢?真的打算和虞钺那个面瘫脸在一起啊?” 包芷有些脸红,但还是转过头认真的对他道:“将军是个很好的人,他不面瘫,很温柔的。” 钟乐昀闻言,一边拿起旁边的布巾擦脚,一边坏笑的开口,“行行行,知道你们家将军最棒最好了哈,不用强调了。”说完就穿好鞋子,打算回屋睡觉了。 包芷看着他嘚瑟的身影,抿着嘴角,忽然道:“乐昀不也喜欢面瘫的疆骋大哥么,上次还被亲了呢。” 钟乐昀闻言一惊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个趔趄,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收拾包芷时,包芷早已经穿好鞋子和阿黄一起一溜烟的跑回房里了。 钟乐昀气哄哄的撇着嘴,觉得软萌萌的小包子跟着虞钺学坏了。 半夜的时候,钟乐昀正做梦一边欺负疆骋,一边奴役包芷给他做美食呢,门外忽然传来了衙役的叫门声,“大人,有人报案了。” 钟乐昀迷迷糊糊胡的听见了,从美梦中惊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披着外袍出去。 “什么案子?”钟乐昀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问道。这几日不知道犯了什么太岁,熙勒城里频频发生案子。 这衙役满面纠结的说:“强盗案,入室抢劫,也是城中的富户被抢。手法和前几次的案子一模一样。” 钟乐昀闻言所有的瞌睡都醒了,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啊,海龙大哥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伙人压根就没出门啊。” 衙役也是很疑惑,皱着眉头,“大人,我们会不会怀疑错了啊,那戏班子的人会不会压根就不是强盗?” 钟乐昀沉思了片刻,实在想不通,“不应该啊……” 衙役见他一脸不解,就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明天的计划……还进行么?” 钟乐昀有些犹豫,伸手摸了摸下巴,半天才说:“继续,我还是觉得他们有问题。” 衙役得令就退下了,钟乐昀转身回到被窝里却觉得怎么都想不通,难道那戏班子真的是无辜的么? 而钟安在昨天下午疆骋走了之后,就到荣秀巷子找戏班子的班主商量在钟家搭台子唱戏的事儿。这班主也没推拒应承了下来。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这伙人就到了钟家的宅子里开始搭台子。 八斤昨天晚上有些认床,睡得不是很好,再加上早上起来没看见哥哥,她的起床气就更严重了。等洗漱完看见站在门口的疆骋,她就觉得所有堆积在心里的小情绪瞬间爆发。 她上下看了疆骋一眼,皱着眉毛噘着嘴,走到他身边,“你在这干么啊?” 疆骋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开口道:“乐昀让我来照顾你,他怕你有危险。” 听他这么说,八斤撇撇嘴好半晌才开口,“用不着!哼!”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踩了疆骋一脚,瞪了他一眼,去花园里溜达了。 钟安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疆骋回头开了他一眼,钟安赶紧抿住嘴忍住笑,转回身跑了。 疆骋在心里叹了口气,拎着手里装着包芷做的早餐的食盒,跟在了八斤的后面。 八斤听见他的脚步声,心里头有气,越走越快,想要甩掉他,结果走到后花园的时候,她脑门上都出汗了,腿也有些发酸,疆骋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八斤到了花园,坐在凉亭的木质长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团扇扇着风。疆骋在她旁边将食盒里的吃食一样一样的摆在桌子上,“吃吧,还热着,包芷特意给你做的。” 八斤从他把食盒的盖子打开,就闻着香味了。等看了满桌子各式各样的早餐点心以后更是抑制不住的咽口水。她抬头瞄了疆骋一眼,也没吱声,伸手拿了筷子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等她吃完了早饭,那边的戏台子也搭好了。八斤跟着丫鬟到了戏台子前面,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吃着点心。疆骋藏在暗处,暗中观察着。 今天这戏班子唱的是一出名叫镜花缘的戏,讲的是戏中的男女在石桥上相遇,后来又机缘巧合的再次碰到,最后不顾家人反对坠入爱河喜结连理故事。 八斤打着哈欠,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戏,兴趣不是很浓的样子。等这一出戏演完了,曲子一换要开始下一场,八斤忽然的摆摆手对前头拉着胡琴的班主道:“别唱了!真没意思!” 那班主有些尴尬的示意身后的人停下,开口说道:“小姐,什么地方您不满意呢?” 八斤撇了撇嘴,站起身一边溜达一边说道:“哪都不满意,是谁说的你们这戏班子戏子身段扮相好,服装布景也精致,戏文内容也新奇的?可是你们看看,什么都不上档次,唱的也都是些老掉牙的东西,连我一个小姑娘都糊弄不住,这不是彻彻底底的坑钱么?” 那班主赶忙站起身作揖:“真是对不住小姐。” 八斤听了这话还是一副飞扬跋扈的表情,“我可是花了钱的,你们这样的懈怠明显就是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我可不会惯着你们,小心我去衙门告你们!” 班主一听赶紧道:“那小姐说怎么办?我们一定让小姐满意。” 八斤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又背着手走了几圈,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现,她一拍手笑眯眯的对着班主说:“我喜欢看人翻跟头,要不然你们给我表演翻跟头吧。” 班主听她这么说,显然是松了口气,他转回身对身后的人说道:“听见了吧,你们可要好好的表演,别砸了我们的招牌。” 众人齐齐应声,穿着长裙带着头面的女旦就想施礼退下,八斤却忽然开口:“别呀,一起翻跟头才好看呢,你们下去做什么?后面拉胡琴的也停下吧一起,吱吱呀呀怪难听的,也一起翻跟头吧。” 台上的人面面相觑,只好一起排成排开始翻跟头。 八斤在底下看着乐的直拍手,也不让他们停,后来丫鬟又拿来了弹弓和一小盒子扁豆大的鹅卵石。八斤拿这伙人当靶子,谁翻到她面前,她就瞄准了一石子飞过去,他们敢怒不敢言,只好忍着。到了最后他们连着翻了两个多时辰的跟头,被石子打的浑身都疼,中间想要停下来,八斤也不准,停下的时候都累的气喘吁吁半死不活的。 八斤这才满意了,让身后的钟安拿了一个匣子过来,“这里面的银两都是赏给你们的。”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盖子,里面金灿灿的一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都有些刺眼睛。 八斤仰着下巴对身边的丫鬟道:“一人赏二十两金子。”说完就拎着弹弓和石子,溜溜达达的走了。 这戏班子一共有二十多人,没人二十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这伙人心里有气,但接过金子的时候都眉开眼笑的。 第50章 八斤溜达着回了房里,戏班子的人也拿着银两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钟安见状上前对班主开口道:“几位,今日辛苦了,方便的话在府里吃个便饭可好?” 那班主闻言推托了几句,但是钟安极力挽留,最后整个戏班子就在钟府吃了饭。以前在别的人家唱戏的时候,被留下吃饭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这伙人也没觉得哪里奇怪。 钟家后堂有个专门聚餐吃饭的地方,房间十分宽敞,装下二十几个人完全没有问题。钟家厨师的水平也是相当的不错,钟安又是个说话圆滑十分善于交际的,所以这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钟安手里拿着酒杯,给那班主敬酒,“今天真是辛苦各位了。” 班主赶紧端起酒杯,“不会不会,倒是今天一开始的表演还让小姐不满意,让我们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啊。” 钟安闻言,扑哧一声乐了,接着就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端着酒杯的班主,轻轻凑过去在他耳边说道,“之所以辛苦不就是因为这小祖宗么!我们家这小姐平日里骄纵任性飞扬跋扈惯了,我懂你们的不容易。”说完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干了。 班主听他说完也没敢附和,只是讪笑着开口道:“我看着小姐聪明伶俐,实在是少有的天之骄女,有些特别也是正常的。” 钟安又倒了一杯酒,面上满是不屑,他又凑得更近,低声说道,“呵,这天之骄女自然不知道我们这种凡人的苦楚了,在他们的眼里我们这样的就是奴才就是走狗,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班主见他有些喝醉了,就开口劝道,“也没那么糟,最起码兄弟你现在生活安定,不像是我还要四处漂泊混口饭吃,日子过得更加不容易。” 钟安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满面愁苦,感觉已经醉了,他盯着班主又开口道:“哎……我也是照不保朝夕,前几日因为得罪了小姐,说不定哪天就要卷铺盖走人了,到时候就真是活不下去了。” 正说着呢,门外忽然进来一个小厮,这小厮走到钟安面前低声说了几句,钟安一听皱着眉头开口道:“没见着我正喝酒呢么?库银就放到账房里,等明日再说,你在钟家这么久,到底会不会办事儿?” 那小厮见他大声的嚷嚷就满脸的尴尬,赶忙轻声劝道:“钟叔,库银的事儿可不得宣扬。” 钟安听了好像也明白了,他转回头看班主,就见那班主正专心致志的喝着瓷碗中的老鸭汤,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才转回身不耐烦的对小厮说:“就按我说的办,下去吧,下去吧。” 那小厮只好躬身行礼退下。 钟安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都喝了,然后叹了口气,“这钟家的买卖虽然都是我在操持着,可是我总觉得日子过得没什么滋味,我年纪也大了,也是时候离开了啊。” “怎么会呢,您还年轻着呢,日子过得也算是不错的,可别钻了牛角尖。”班主一直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的还附和几句。面色看上去有些尴尬,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满眼的算计。 等酒足饭饱之后,钟安摇摇晃晃的送他们到了钟府的大门口,钟安拍了拍班主的肩膀,满脸醉意笑眯眯的开口道:“我与老兄你也算是投缘,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今天就不远送了,我要回去睡个午觉。” 班主闻言,一脸感恩戴德的表情,对他拱手施礼,“那真是谢过了。” 钟安见状摆摆手笑了笑,转回身回了府里。 这伙人也离开了钟府,打算回荣秀巷子,这一路上班主一直沉着脸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上次虞钺和包芷暗探时碰见的姑娘走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阿公,你还生气呢?” 班主闻言摇了摇头,毫不在乎的开口说道:“不过是个被爹妈宠坏了的任性女娃娃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想别的事情。” 那姑娘却有些不忿,阴沉着脸说道:“我看那女孩真是欺人太甚,要不是怕得罪她惹出事端,我真想上前撕烂她的嘴。” 旁边的年轻人闻言也应和着点头,班主见他们一个个不服不忿的,就嗤笑了一声:“白天的买卖就是低三下四伺候人的活计,你们有银子赚还嫌赚钱的姿势折辱人折腾人,这样的话你们还是趁早离了我的戏班子,我们这庙小,供不起你们这种大佛。” 这几人人听了也没敢继续吱声,都低着头不敢言语了。 等回到荣秀巷子的宅院,班主又坐在院子里沈着脸思索着什么,旁边的人也不敢说话,四周安安静静的。又过了一会,这班主忽然开口:“成安,一会你去刚才的钟家打探一下情况,找找账房的位置。” 叫成安的男子听了有些疑惑,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可是阿公你不说这几天的风声紧,不能开活儿么?” 这班主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我看那钟家上下也没有主心骨,那个管家一看就是个软蛋,也不怎么精明,似乎随时准备捞钱跑路。那个所谓的小姐还是个奶娃娃,更是没有丝毫用处。最重要的是这钟家家大业大,光那女娃给的赏钱就数额不小,我们要是黑了他的账房,那估计好久都不用开张了。大不了咱们干完这一票马上走人,没什么大事。” 旁边的人听了都赶紧附和,今天在钟家受了一肚子的气,现在正是没处发泄的时候,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那个叫成安的青年有些兴奋地站起身,转身又偷偷地回了钟家。 而在钟家的大宅里,钟安刚刚回身进了内院,就被站在板凳上的八斤一下子薅住了头发,“安叔?刚才你偷偷骂我,是不是很解恨啊!” 钟安赶紧一把把八斤抱在怀里,“哎呦,我的小祖宗,站那么高摔下来可怎么办?” 八斤撇撇嘴,伸手抓了抓他的耳朵,“我听小圆子说了,你刚才可是说了我好多坏话,看我以后怎么折腾你!” 小圆子就是吃饭时进来的小厮,此时正在旁边捂着嘴偷乐呢。钟安见状,迅速出手一把薅住小圆子的耳朵笑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卖叔求荣!你忘了小时候尿床的被子都是谁给你洗的了?” 小圆子躲闪不及,被薅了个正着,他歪着脑袋一边缩头一边叫嚷道:“安叔!安叔手下留情!小姐救命啊!” 八斤在一旁看着嘿嘿的乐着。 第51章 三个人嘻嘻哈哈的笑闹够了,八斤就坐不住了,嚷嚷着让钟安送她回衙门里。钟安赶忙劝道:“小祖宗,一会儿那伙人说不定还要回来暗探呢,到时候被他们发现你我都不在了,可就容易引起怀疑了。” 八斤听了有些不高兴,噘着嘴,但是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帮到哥哥,自然不能搞砸了。 她只好满脸不情愿的开口说道:“那好吧,那就再等等。” 钟安微笑着摸着胡子点点头,他们家的小魔星也算是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又随便说了几句,钟安就回了自己的屋子,装作酒醉睡着的样子。八斤也带着丫鬟回到了她住的舟溪园 而疆骋一直在账房附近暗中观察着,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翻墙进到院子里,账房附近有挺多人驻守,他好像估算了一下人数,又偷偷仔细的巡视了一圈,才翻墙离开。 这人踩完盘子就离开了,疆骋见他走了,就转身去了周溪园。 八斤现在正花园的空地上和小丫鬟一起玩毽子呢。 八斤翘着手踢着毽子,视线追随着毽子上五颜六色上下翻飞的羽毛,脸上表情满是欢喜。旁边的小丫鬟边笑边蹦着拍手,两个人看起来都开心极了。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八斤抬手抓过飞到眼前的毽子抬一看,发现疆骋站在她不远处,八斤刚才笑盈盈的脸瞬间板了起来,小嘴抿的紧紧的,半天才开口:“那伙人来了么?” 疆骋低头看着她淡淡开口道:“已经走了。” 八斤听了感觉有些高兴,但还是木着脸半晌才开口:“那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回去啊!” 疆骋已经完全习惯了她这种样子,淡淡的点点头,出去准备马车。八斤则和旁边的小丫鬟手拉手到凉亭里休息等着。 而在府衙里的钟乐昀,一大早上就起来到了后堂,询问昨天夜里被抢劫富户的情况。 昨天晚上被强盗光顾的一共有两家,一家是南苑门做茶叶生意的李员外,一家是东街经营当铺的陆员外。 钟乐昀觉得仔细询问这两家当时的情况,李员外先开口说道:“昨天我儿和朋友一起出去喝酒,回来的就有些晚了,刚要进院子里时,他就看见一伙贼人翻墙进来,这伙人也看见了他,就给他打晕了拖到角落里,天亮时我才发现,家里账房里存的银子也都没了。”这李员外看起来满面愁容,不停的叹气。 李员外的儿子就坐在旁边,钟乐昀问了他几个问题,他一概不知,什么都回答不上来,钟乐昀只好作罢了。 旁边的陆员外听完叹了口气:“老李啊,我家昨天也和你家同样遭遇,我家儿子也是回来晚了碰到贼人被打晕,我家账房里昨天倒是没有什么银子,但是那活贼人进了我收藏字画的屋子,偷走了好些值钱的字画。” 钟乐昀听皱了皱眉,“除了字画,还损失别的了么?” 那陆员外摇摇头,旁边的陆公子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对钟乐昀道:“大人,我这里现在还有一个大包,一碰就疼的要命,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钟乐昀点点头,又问了几句也没什么线索,就只好放他们回去了,这四个人起身告辞,钟乐昀将他们送到门口。 而当他转身打算回屋子里时,却无意中抬眼看见李员外的儿子和陆员外的儿子满含深意的对视了一眼。 钟乐昀看着他俩的背影,皱了皱眉。 旁边的衙役见状随口问道:“大人,怎么了?” 钟乐昀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刚才那两个人很熟么?” 衙役一听有些莫名,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口:“这个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啊这两个人可是有相同的爱好。” 钟乐昀回到书案旁好奇的问道:“什么共同爱好?” 衙役一笑开口道:“赌。” “赌?”钟乐昀下意识反问。 “嗯,这李员外加的长子十分好堵,前几年嗜,赌,成,性还曾经把李员外气昏过去,不过这几年收了心也学好了,帮家里搭理生意也是有模有样的。”衙役站在一旁接着说:“至于陆员外的次子么,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不落,钟爱赌,博,但是逢,赌,必,输,这次子可是让陆员外操了不少的心。” 钟乐昀听完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说道:“派两个人盯着他们,感觉他们两个有问题。” 那衙役得令后点点头,转身退下了。 钟乐昀感觉案子又变的有些古怪了,就皱着眉也溜达回了院子。 而包芷正和虞钺现在正摆弄一个小凳子,阿黄也在旁边摇着尾巴好奇的看着。 昨天晚上疆骋忽然开口说要在院子里给八斤弄一个秋千。包芷听了觉得有趣,一大早上就和虞钺出门去街上买了两个大小合适的椅子还有一些材料。虞钺也想帮包芷在院子里安一个。 见钟乐昀回来了,包芷笑容灿烂的迎接道:“怎么样?” 钟乐昀站在石桌边倒了杯茶水,叹了口气,将刚才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两人。 虞钺听完皱了皱眉,“那戏班子肯定是有问题的,这回冒出的又是什么?” 钟乐昀摊着手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感觉昨天晚上的两起案子没有那么简单。” “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两个嗜,赌,成性的少爷么?”包芷在旁边随口说道。 钟乐昀喝干净杯里的茶,摸着下巴点点头,“他们两个当时相互对视的表情太有深意了,而且总觉得他们两个有什么关联。” “那就只能是赌了。”包芷笃定的说。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让衙役去跟着他们了。”钟乐昀回答道。 虞钺听完点点头,又皱着眉开口:“总觉得昨天晚上的案子时机太过巧合了。” 闻言钟乐昀也觉得奇怪,赶忙开口:“可不是,正好是我们发现戏班子有问题打算实施计划的时候。” 包芷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摸着阿黄的毛一边随口说道:“会不会是这两家根本没有强盗抢劫,他们报了假案呢?” 钟乐昀一听他说完,眼睛瞬间就亮了。 第52章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钟乐昀一拍手大声说道。 包芷见状赶忙摇头摆手,“乐昀,我胡说的,你怎么当真了啊!” 钟乐昀却一脸正色的看着他回答道:“我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今天上午我就已经派衙役分别去李员外和陆员外家仔细搜查了一番,这两家的情况十分相似,强盗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而且目击了整个犯罪过程的只有这两家的两位少爷,若是他们因为什么缘由说了假话,我们也无从查证了。” 虞钺听完了点点头,“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那这两人肯定有问题。” 包芷顺着他们两个的思路想着,忽然灵光一现一拍手开口说道:“会不会是这两人都欠下了赌、债,没有钱偿还,于是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戏,偷拿了家里的银子装作,把罪名栽赃到这几天让城里人心惶惶的强盗身上?” 钟乐昀听了皱了皱眉摇摇头,“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你想想看,李员外家丢失的是银两,而陆员外家丢失的是古董字画,这陆员外家里本身就是开典当行的,这画要是想变成银子,那必然就要寻找买家了。陆员外有各种渠道去了解那几张画的去向,要是陆公子偷了这字画抵押赌资,很快就会被陆员外发现,这样风险太大。” 包芷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就点点头,“嗯……那现在只能看衙役跟踪他们能得到什么的情况了。” 三人正说着呢,就听远处传来轻快地脚步声,接着八斤就从月亮门洞里兴高采烈的蹦跶着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张开双臂飞扑向钟乐昀,“哥哥~我回来啦~” 钟乐昀好悬没被她扑倒,抱着她歪着身子趔趄了几下。疆骋也从门洞里进来,手里还拿着八斤的各式各样的玩具。 八斤从他哥哥的怀里抬起头,满脸得意的说道:“哥哥,我按照你说的完成任务啦~” 钟乐昀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开口称赞道:“颜颜棒棒哒~” 八斤听了,脸上美滋滋的,心满意足的找包芷玩去了。 疆骋放下八斤的玩具,将今天上午的事情统统告诉了钟乐昀,钟乐昀听完一拍手,“这么说今天晚上他们就会行动了!” 疆骋点点头,“盘子都踩好了,他们不可能不来。” 钟乐昀听完一脸兴奋地下去布置衙役们,今天晚上准备去钟家收网,疆骋习惯性的跟在他后面,也离开了。 衙门里的衙役虽然算不上武艺高强,但是疆骋有时间的时候也教过他们一招半式,所以他们的功夫比一些护院之类的要强上很多。在这种情况下,钟乐昀对他们还是很放心的。 八斤在和包芷虞钺打完招呼之后,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他们两个那边,见他们一起离开之后,就皱着眉撇撇嘴,倒也没像昨天似的像只好斗的小鸡,叽叽喳喳的冲上去了。 到了晚上,疆骋和钟乐昀带着衙役埋伏在钟家的院子里,将戏班子的人一网打尽。 抓住他们之后,钟乐昀就带着人到了他们在荣秀巷子的宅院,想要搜出赃物,结果众人将院子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枚铜板都没搜到。 第二天一大早审讯的时候,这伙人却油盐不进,什么都问不出,这让钟乐昀感到十分的头疼。 钟乐昀阴沉着脸从大牢里出来,忙活了一上午什么收获也没有,没找到赃款就不能结案,这样下去真是没什么办法。 疆骋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跟着他,见他有点上火,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开口说:“你的方式太仁慈了,还是应该让我来。” 钟乐昀听他说完斜着眼睛向上看着他:“一边去!少在我的衙门里来刑讯逼供这一套!” 疆骋挑了挑眉没吱声,跟着他溜达着回了院子里。 此时包芷正和八斤在院子里用陶土捏着什么,阿黄趴在他们两个的旁边,虞钺坐在石桌边上喝茶,看上去有点无奈。 虞钺见他们两个进来了,就随口问了一句:“案子怎么样了?” 钟乐昀叹了口气,走到包芷和八斤身边蹲下,伸手摸了摸阿黄的耳朵,“被抢的银两没有找到,这伙人也连屁都审不出一个,再这么下去我就要疯了。” 他话音刚落,八斤就伸出沾满了泥巴脏兮兮的小手一把捂住了钟乐昀的嘴巴,“哥哥,不要说脏话,小心娘知道了打你屁股!” 钟乐昀被她糊了满脸的泥巴也没生气,他拉下八斤的小手坏笑着开口道,“那你前几天欺负人的事儿要是让娘知道了,小心你屁股开花哦~” 八斤闻言撇撇嘴,低着头接着捏着手里的陶土,哼哼唧唧的说道,“娘亲才不会呢……” 钟乐昀挑着嘴角没说话,转眼看着八斤手里的陶土,看了半天才看出来八斤和包芷正在拿阿黄当做模子,在捏陶土的小狗。 阿黄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的趴着不动让两个人好好参考了,它一会起来吧嗒吧嗒跑两圈,一会又过来舔八斤地手腕子,所以到现在八斤手里的陶土小狗还是一种很奇怪的姿态。 钟乐昀抻着头看了看包芷手里的,这个陶土小狗看上去就精致多了,整个形态圆滚滚的,表情也憨态可掬,看起来十分讨喜。 八斤也看倒了,也没气馁,又仔细观察着此时正围着钟乐昀转圈的阿黄,有用手捏着修饰了一番,然后托在手里递到钟乐昀面前,“哥哥~怎么样,是不是萌萌哒?” 钟乐昀看了看八斤手里的短腿版阿黄忍住笑,“是啊萌萌哒~” 八斤听了高兴极了,兴高采烈的拉着包芷去烧制了。 虞钺一直在一边看着,忽然开口对身边的疆骋说道:“你什么时候能搞定乐颜?” 疆骋闻言面瘫着脸,半晌才开口,“我也不知道。” 虞钺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开口道:“我看你也搞不定,觉不觉得你自己很失败” 这几天包芷一直在哄着八斤玩,生怕八斤又去破坏钟乐昀和疆骋恩爱。这可苦了虞钺,本来他想趁着包芷正开窍儿的时候好好的诱拐他,结果现在包芷天天围着八斤转。而且还有几天他就要回军营当值了,到时候他就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包芷在一起,说不定包芷哪天就厌倦了,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疆骋也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也没什么办法,他木着脸面无表情忽然来了一句:“你想没想过他是用这种方式在逃避你。” “逃避我也是因为害羞,要是我们两个能有时间相处,他现在早就习惯我了。”虞钺挑着眉对他说道。 第53章 钟乐昀在旁边听见了,坏笑着撇撇嘴:“等你去当值了,我就给小包子介绍城里有名的青年才俊,让他抛弃你~” 虞钺眯着眼睛看着他,淡淡的开口说道:“嫁出去的你,泼出去的水,你就这么向着你家男人?” 疆骋闻言挑挑眉,嘴角上翘,心情似乎是不错。钟乐昀听完则炸着毛喊道:“明天我就带小包子去相亲!我让你嘚瑟!” 三个人正说着呢,从角门走进来了个衙役,那衙役正是昨天钟乐昀派去跟踪李陆两家少爷的那个。 他进门先是被满脸恼羞成怒的钟乐昀吓了一跳,接着忍住笑施礼之后开口道:“大人,昨天我们跟踪那两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私底下我们有调查过,这两个人确实是相识,不过这也是近几天的事儿了。” 钟乐昀感觉有些尴尬,但还是装作面色镇定的样子开口道:“哦?怎么说?” “李府的公子叫李昌钰,这个李昌钰我也和大人说过他以前嗜,赌,成性,但是现在已经兴致没那么浓了,不过他又干起了别的。” “干了什么?”钟乐昀皱着眉问道。 “他在熙勒城里的一家赌,庄里入了股,成了赌,庄的东家。他本身很有头脑,也有银子,所以买卖十分不错。而这陆家的公子陆琦,就是在这赌庄里和他认识的,也就是前天的事儿吧。我听当时在赌,场里的人说,陆琦那天输了好多的银子,赌,庄里的打手见他拿不出钱,就把他打了一顿,还要带着他去见陆员外索要银两,就这时候,李昌钰出现了,他把陆琦从打手手里救了出来,帮他垫付了赌,资,还好生招待了一番。” 钟乐昀听完感觉十分疑惑:“这是为了什么?陆琦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有什么值得李昌钰这么结交的。” 衙役听了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疆骋在旁边忽然开口,“李昌钰开的赌庄是哪家?” 衙役回想了一下开口说道,“就是东街上福庆桥旁边的庆和赌庄,规模很大,买卖也挺红火。” 疆骋皱着眉点点头,那衙役说完之后也转身下去了。 钟乐昀见疆骋这样子感觉有些奇怪,他坐在石凳上,用脚背踢了踢疆骋的小腿,“怎么了?这幅表情。” 疆骋摇摇头,感觉有些疑惑,“这庆和赌庄好像有什么问题,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钟乐昀思索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你们说陆琦和李昌钰到底有什么阴谋?这陆琦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李昌钰去放低身段结交的呢?” 一直站在一旁的虞钺想了想道,“你们注意到了么?刚才衙役说的他们两个见面的时间是在前天,正好是你们派人监视荣秀巷子的时候。” 钟乐昀点点头,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我明白这陆琦有什么值得李昌钰结交的地方了!”他看着两人满脸兴奋地接着说:“是陆琦的身份让他觉得有了利用的价值!” “陆家和李家的案子发生之后,我们首先产生了一个疑惑,我们一开始怀疑的戏班子到底是不是城中富户遭遇强盗的幕后真凶?而有可能这两起案子的目的就是这个,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可是他们没料到的是,我依旧实施了昨天的计划,抓了戏班子的人。他看中了陆琦家底殷实这点,利用他报假案,而且接下来若是城中的富户再继续接二连三的遭遇强盗,戏班子又死活不承认,那么案子就进入了僵局。”钟乐昀一边分析着,一边对旁边的两人说。 “这么说来整件案子还有一个主谋没有被抓,那会是李昌钰么?”虞钺听他说完疑惑道。 “要是他的话,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已经怀疑了戏班子,开始计划干扰我们的呢?”钟乐昀背着手在院子里溜达着,疑惑的问道。 疆骋听闻言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我想起庆和赌庄有什么问题了。” 钟乐昀赶忙溜达到他身边问道:“哪里?哪里有问题?” “你还记得霍成勋么?”疆骋低头看着他说。 钟乐昀点点头,“记得,他不是兵部参军事么?他怎么了?” 疆骋摸着下巴回道,“我以前处理生意的时候,偶然间安叔告诉我,这庆和赌、庄背后真正的老板,就是这个霍成勋。” 钟乐昀闻言皱着眉,“这朝廷命官私自开设赌、场妓、院,可是重罪,他好大的胆子!” 疆骋摸了摸他的头发,“这也是暗中的买卖,一般人都无从得知,就算知道了也不愿意得罪去揭发。” 虞钺想了想说道:“这霍成勋和案子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么?” 疆骋面瘫着脸开口道,“这霍成勋有个情人,这人我们都认识。” 钟乐昀一听瞪大了眼睛,大声道:“姚翠儿!” “不错,就是群芳阁的姚翠儿。” 钟乐昀思索了片刻后,一蹦三尺高地拍手兴奋道:“这样看来整个案子就串起来了!” “首先,戏班子那伙人确实是强盗,但是他们也和这霍成勋有着某种联系。死去的潘庆榆机缘巧合下知道了戏班子的真实面目,于是就想以此作为升官发财的筹码,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知己韵儿,结果不小心被姚翠儿知道。姚翠儿就将此事告诉给霍成勋,霍成勋怕事情暴露就派人杀了潘庆榆和韵儿。” 虞钺点点头接着说道:“可当我和芷儿调查这起凶杀案的时候,无意之间发现了戏班子的秘密,于是乐昀派了衙役监视,没想到被霍成勋发现了衙役,他也没有办法将消息传达到戏班子那里,只好想了个干扰迷惑的计策,让李昌钰在庆和赌庄里收买了陆琦,然后两个人一起监守自盗,又一起报了假案。”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了。”疆骋也觉得事实确实是如此。 “那接下来只需要想法子让霍成勋露出狐狸尾巴了~”钟乐昀坏笑着,叫来了衙役交代了几句。 到了晚上夜深的时候,衙役偷偷到了群芳阁,将姚翠儿带到了衙门里,钟乐昀连夜审问,威逼利诱了很长时间,姚翠儿终于松*代了。 “大人,这几日我也是寝食难安。为了成勋,我默许他害死了我亲妹妹般的韵儿,又将潘公子的死嫁祸到已经死去的无辜的韵儿身上,我良心也过不去啊!” “那日成勋得知潘公子和韵儿知道了戏班子的秘密之后,就派来一个女子,这名女子叫湫玉,也是戏班子里的人。她精通易容术,在将韵儿打晕藏到她自己的房里后,又乔装成韵儿的样子杀了潘公子,然后又趁机回了屋里勒死了韵儿假装成她畏罪自杀的样子,这样既能使大人不怀疑潘公子得死因,又能使这案子了结。而且你们在韵儿床底下发现的香囊也是湫玉的。韵儿是惯用右手,那香囊绝不会是她的东西。” “成勋和我在荣秀巷子里也有一处宅院,偶然间他发现了盯梢的衙役,但是他没办法通风报信,于是只好想了个计策,想要迷惑大人后,找机会救出那戏班子里的人。”姚翠儿逻辑清楚,将许多钟乐昀没有调查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钟乐昀就派人去霍成勋的家家里,将他捉拿归案,并在他家搜出了巨额银两和陆家的字画。 最后他交代说,早年间他没当官时在戏班子里打杂,偶然间得了机会当了兵,并且一步一步做到兵部参军事的职位,他利用职务的便利,抹去了戏班子众人的入城记录,戏班子干了几票之后,将银两藏在他的府中。而潘庆榆则是那天去荣秀巷子想要找他们商量端午搭台子唱戏的事儿,结果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谈话,从招来了杀身之祸,那个杀害他们的湫玉,就是虞钺和包芷在馥榕轩碰到的那个女子。 这起强盗凶杀案件,到这里终于算是彻底的真相大白了。 第54章 天空渐渐破晓,青灰色的天空和街上那一层朦朦胧胧的银灰色雾气上下辉映笼罩,让整个街巷显的有些混沌。宽阔的大街上没有行人,只能遥遥的听见远处街角传来更夫敲打竹梆子的声音,那声音让人感觉厚重又踏实。 此时在雾气中却忽然走出一人,那人个子很高,黑发披散着,穿着月白色的袍子,外面罩着一层银灰色的鲛纱,一只手里拿着一把没有花纹的淡青色油纸伞,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小袋子。他行走时步伐优雅沉稳,可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他现在心情很好的感觉。 这人溜溜达达的来到了一座大宅院的院墙边,纵身一跃就上了翻进了院内。接着就悄无声息又熟门熟路的走到了一座小院落里,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最西边的一扇门,地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里布置的干净整齐,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两个圆形的大木盆,一个里面装着满满一盆泡着的米,另一个木盆里面则装着泡着的粽叶。 这人见了桌子上东西,嘴角微微扬起,露出笑容,煞那间便让人觉得春风拂面神采飞扬。 而旁边的卧室里,一个少年趴在床上睡得正香。淡青色的薄毯子被掀到下边,这少年穿着白色的里衣,扭曲的睡姿让上衣下摆卷起,露出了一节白白的腰。 而这熟睡的少年是谁?正是包芷。 那人走进卧室见到这幅场景,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耀眼,他走到床边轻轻蹲下身,然后打开手里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根根编织好的五彩绳,五种颜色的丝绦被编织成整齐的绳结,看起来精致又漂亮。 他小心翼翼的将五彩绳系在了包芷伸出床外的手腕这子上。接着又拿出了一个水蓝色绣着富贵平安字样,带着长长绒穗子的精致香囊,轻轻的摆在了包芷的脑袋旁边。 包芷睡梦中好像闻到了这香囊的味道,闭着眼睛用鼻子嗅了嗅,接着就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这人做完了一切,才伸手摸了摸包芷的头发,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起身打算离开,结果刚要转身,就听见包芷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声:“爹爹……”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包芷就咂咂嘴,翻了个身,笑眯眯的头冲里面睡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拿起放在一旁的油纸伞悄悄地离开了。 此时包芷其实正做着美梦呢,梦里是他六七岁在老家安兴镇过端午节的情形。 爹爹早上早早起来给熟睡的自己系上五彩绳,挂上小荷包。早餐就是香甜软糯的蜜枣粽子和咸香四溢的肉粽子,配着腌出黄油的双黄鸭蛋,还有香喷喷的小米粥,包芷吃的小肚子圆滚滚眼睛都眯了起来。 吃完早饭,爹爹就抱着他到了院子门口。当时还没有凳子高的包芷,被抱到家门口的石墩子上,他踮起脚伸长了白嫩嫩的胳膊,废了好大力气才将手里被扎成一束的菖蒲和艾叶挂在大门上。爹爹就在旁边抱着胳膊,也不帮忙,看着他偷笑。 等天大亮,爹爹就带着他到龙潜河上看镇子里的叔叔伯伯们赛龙舟,一年里这也算是安兴镇最热闹的时候之一了。包芷在梦里看着身边一张张熟悉又亲切面孔,心里感觉幸福又满足。 正看着河里的塞龙舟,包芷却忽然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伸手想抓父亲的衣袖却没抓住,扑通的一声从河堤上掉了下来。包芷在水里睁不开眼睛,只能感觉到窒息,就拼命的挣扎。 结果却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醒了。 包芷睁开眼睛后,楞楞的反应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在哪里。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包芷回头一看,八斤在旁边托着腮歪着头,趴在床边笑眯眯的说道:“包芷哥哥你醒啦~我和哥哥来给你系五彩绳了~”边说着边拿出一根形状有个奇怪的五彩绳在包芷的眼前晃了晃。 好几天前八斤就为了端午节精心和窦馥榕学着编了好多根五彩绳。上到钟乐昀包芷钟安,下到小圆子丫鬟晴天还有衙门里和她混熟了的衙役,都有一根爱心牌五彩绳。当然她的头号敌人疆骋是没有的。 旁边的钟乐昀无奈的叹了口气,“都和你说了,要趁他睡着的时候给他带上,现在你都把他弄醒了。” 八斤闻言无所谓的摇摇头:“有什么关系~带上去美美哒就好啦~”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包芷的手,想要把五彩绳系上去,结果八斤就看到包芷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已经有了一跟精致漂亮的五彩绳。 “咦?包芷哥哥,这是你自己系的吗?哥哥说必须是别人给系才好呢~”八斤看着包芷的手腕疑惑的问道。 包芷看着手上从颜色到编织手法都十分熟悉的绳结,又顺着香气从枕头边上掏出了一个水蓝色的香囊,楞楞的发呆了片刻,然后笑着摸了摸对半斤的头发说道:“没关系,我还有另一只手啊~”边说着边把右手递给八斤。 八斤这才美滋滋的把她自己亲手编的歪歪扭扭的五彩绳系在包芷手上。 一旁的钟乐昀看着摇摇头,对八斤说到:“咱们两个先出去,等小包子换衣服。”八斤才乖乖的拉着他的手,跟他到了院子里。 包芷趴在床上,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后,才穿好衣服。他将那个香囊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片刻后挂在腰间,笑眯眯的推门到了院子里。 八斤正和阿黄在院子里玩耍呢。这几天阿黄黏上了萌萌哒的小萝莉,晚上有时候心情好了就去八斤的屋子里睡。八斤在屋子里给他铺了垫子和凉席,晚上睡觉时她总忍不住看趴在地上的阿黄。每天都要让钟乐昀催着,八斤才肯安心睡觉。 阿黄的脖子上也系着八斤编的丑丑的绳子,它也没嫌弃,依旧和小萝莉玩儿的高兴。 钟乐昀则在房檐下的阴凉地里摆了一张竹子做的摇椅,坐在上面一边晃悠着一边喝着茶,他一抬头见包芷从屋子里出来,就笑眯眯的开口道:“小包子早啊~” 包芷看了看晴朗的天,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晨潮湿微凉的空气,笑眯眯的回答道:“乐昀早~” 第55章 包芷早上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就开始包粽子,八斤他们也来帮忙。最近也没什案子,钟乐昀也恢复了平常清闲的日子,每天看看书、逗逗疆骋和包芷、教八斤读书和琴艺,日子过得比以前没有案子的时候充实多了。 包芷则每天除了跟虞钺学功夫出去玩,就是专心研究菜谱,钟乐昀他们这几天没少保口福。八斤在哥哥的暗示下知道了自己有时候会变成小蜡烛之后,就也不总缠着包芷,每天开始专心致志的和疆骋作对。 包芷吧米和粽叶拿到了院子里,有去厨房拿出了粽子的馅料,几个人围在桌子边,边说话边包粽子。 “包子哥哥,你看我包的对不对?”八斤将手里还漏着米的粽子伸到包芷面前问道。 包芷看了看,摇摇头:“不行啊,这样煮完了米都跑了,最后就剩下粽子皮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到手里,三两下就将那粽子包的严严实实漂漂亮亮。 八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包了几个觉得无趣,就转身和阿黄玩去了。 钟乐昀在旁边看了摇摇头,“小丫头性子。” 疆骋和虞钺因为不会包粽子,就在旁边帮忙递个粽叶馅料之类的。 虞钺在包芷身边,看着包芷手指灵活的上下翻弄了几下,一片粽叶和糯米就被包成了小兔子的形状。包芷用剪刀将一片粽叶的一角剪成了兔耳朵的形状,又用果酱点出眼睛和嘴巴,笑眯眯的把粽子拖在手里看着虞钺问道,“可爱吗?” 虞钺仔细端详了片刻,笑出了声,“可爱。”包芷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刚要将手里的小兔子粽子放到了旁边的帘子上,虞钺却又开口道:“像你。” 包芷听完红着脸撇撇嘴,半天才开口说道:“更像将军!” 虞钺挑挑眉,“那你觉得可爱么?” 包芷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虞钺看着他笑了笑,也没在追问。 最后包芷和钟乐昀包了三角的蜜枣红豆粽子、四角的鲜肉粽子、锥形的小肋排粽子,还有各种小动物形状的桂花酱粽子,整整包了两大锅。 包芷又煮了茶蛋,切了腌出油的鹅蛋和鸭蛋,再配米香四溢的小米粥还有几碟小咸菜,吃起来既美味又暖胃。 等众人心满意足的吃过早饭之后,一帮人就热热闹闹的出衙门玩去了。 今天因为是端午节的缘故,街上行人人特别多。虞钺带着包芷溜溜达达的走在前面。 “怎么?感觉芷儿你今天很开心?”虞钺看着旁边从早上见到面开始就一直笑眯眯的包芷,揶揄的问道。 包芷看着他点点头,“对啊~今天过节啦,当然要开心。”想了想又摸了摸头说道:“我从小就最喜欢端午节了,比起其他节日更喜欢这一天。” 虞钺一听来了兴致,“哦?为什么?” 包芷笑眯眯的仰着脸想了片刻,开口回答道:“嗯……怎么说呢?总觉得这一天是一年里最好的时候,而且插艾叶还有菖蒲,喝雄黄酒之类的都是避免瘟疫,祈求身体健康的习俗。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喜欢吃粽子啊~” 虞钺看着他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你这么说,那汤圆月饼饺子之类的该伤心了。” 包芷被他逗笑了,转而问道:“那将军呢?将军喜欢什么节日?” 虞钺想了想回答道:“我到觉得什么日子都一样,关键是和谁在一起,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和对的人在一起,每天都是过节。”他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低头看着包芷。 包芷听了脸有些变红,他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眼睛不敢直视虞钺,四处游移着。 钟乐昀走在后面,左手牵着蹦蹦跳跳的八斤,右边则是面瘫着脸的疆骋。八斤被街上热热闹闹的气氛还有街边的小商贩卖的精致的小东西吸引,现在也没工夫和疆骋作对吵架了,钟乐昀拉着她的小手终于觉得得了清闲。 “我发现虞钺真是越来越开窍了,什么好听的话都会说,关键还让你觉得特别真诚,我感觉小包子要降不住他了。”钟乐昀在后面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伸手摸了摸下巴,仰着头对旁边的疆骋说道。 疆骋闻言,轻轻一笑:“本来就是实心实意的话,当然让人觉得真诚。” 钟乐昀听了,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真心的?” 疆骋低头看着他笑了笑,“因为我也是那么想的。” 钟乐昀听完愣了片刻,半晌才反应过来,伸长手揪了一下疆骋的耳朵,然后面红耳赤的伸手搓着脸小声嘟囔着:“要死了!要死了!我家木头跟人学坏了!” 疆骋看着他口是心非的傲娇着,却怎么看怎么喜欢。 几个人溜溜达达的就走到了馥榕轩,此时窦馥榕正坐在柜台后面扒开心果吃,见这几个人从门口进来,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果壳,兴高采烈的挥着手:“呦~小包子乐昀~”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抓了好大一把开心果,塞到了八斤手里。 钟乐昀坏笑的走到她面前,给自己扒了个开心果,“我们就是来看看你,别想太多啊~看你生意这么好,也不能拐带你不务正业啊,我们就是来看看,看完你我们就去河边看塞龙舟了。” 窦馥榕撇撇嘴,从柜台后面出来,“切~生意哪天做都可以,今天就是出去玩儿,你要是不带我,我就把八斤拐到我家去,让她认我做姐姐。”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八斤的脑袋。 八斤在包芷他们面前都是活泼开朗,聪明伶俐的样子,等遇到了窦馥榕,她就觉得终于遇到了志同道合一起捣蛋捉弄人的伙伴,从此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变得越发古灵精怪,让钟乐昀和疆骋感觉更头疼。 钟乐昀伸手一把揽住八斤的肩膀,撇着嘴道:“妹妹是我的,豆沙包你就别想了啊!” 窦馥榕白了他一眼没接茬,转身跟身后的小厮交代了几句,就高高兴兴的拉着八斤的手,和他们一起出了馥榕轩。 今天在城南的水源河上,有龙舟比赛,这城里大部分的百姓都出了家门,到河堤边上等着看赛龙舟。人群密集但是有序的流动着,许多小贩走在人群里面卖着一些小玩意儿和小零嘴。 八斤一手牵着窦馥榕,一手拿着一根卷着黏黏麦芽糖的竹签子,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熙勒城是都城,这种活动自然要比别的地方办的更加热闹。 第56章 在河岸堤坝的栏杆上,扎着大红色彩绸花,和岸边的婆娑绿柳辉映着,看起来特别的喜庆。 众人好不容易挤到了河堤边上,八斤因为个子太矮,站着踮起脚也什么都看不到,钟乐昀就低头将她抱起来。 八斤终于看清了河里巨大的彩船,兴奋的直拍手。 这彩船船头雕刻着龙头的样子,船身用艳丽的染料画着龙纹刻着麟甲,船尾也是雕刻成龙尾的样子,末端插着龙尾状的彩旗,风一吹猎猎飘扬看起来活灵活现。整艘船长六七丈,看起来威风又漂亮。船上的水手穿着金黄色和大红色的马褂,咚咚咣咣的敲着红色的大鼓和堂锣,船头上有几个年轻身材健美的后生,花样百出的耍着两面大旗,八斤在钟乐昀怀里看着,觉得精彩极了,“哥哥,那些大哥哥们都好厉害!” 钟乐昀看了看,“有么?等哪天让疆骋给你耍一套枪法,比这个好看多了!” 八斤听了撇撇嘴小声说道:“才不想看。” 钟乐昀看着她一脸别扭的样子,觉得可爱又可气。 八斤沉默了一会儿,又转头开口说道:“说是赛龙舟,可这也不是比赛呀?” “这只是赛龙舟之前的游船表演,真正的龙舟比赛还要等一会儿呢。”钟乐昀换个方向抱着八斤,让手轻松一下。 八斤在钟乐昀怀里不好意思的捏着手指,“哥哥,我是不是很沉啊,要不让你放我下来吧,我踮踮脚还是能看到哒。” 钟乐昀向上托了托她摇摇头,包芷在一边插言道:“乐昀我抱一会儿颜颜,你休息一下吧。” 其实钟乐昀的胳膊已经早就酸了,如今听包芷这么一说,就想把八斤递过去,他知道包芷天生怪力,八斤这点重量对他来说根本都不是问题。 结果还没等钟乐昀应声,八斤就感觉自己被一双大手拖着腋下举到了高处。然后就感觉坐在了一个人的肩头视野瞬间就变得开阔了。 八斤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并着双腿坐在疆骋的左肩膀上,她想挣扎又怕掉下去,纠结了片刻后抬眼望了望,发现这个角度视野真是不错,连河对岸成片的房子都看的一清二楚。于是撇撇嘴,用脚踢了踢疆骋的前胸“要是我掉下去,你可就小心了哦!” 疆骋也没回答,搂着她小腿的手倒是紧了紧。 钟乐昀在旁边看着,偷偷捂着嘴乐。 正笑闹着呢,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锣鼓声,众人赶忙顺着声音望去,就见西面的一艘艘龙舟都已经在河中排成了一排,每搜船上有三十个挠手,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接着随着一声震天的锣响,远处终点有人将系着红绸子有小臂长的大鱼,嘎嘎叫着的鸭子,还有数额不一的银两一把扔到河里。 起点的龙舟也紧跟着出发,二十几艘船一起出发,看起来非常有气势。 包芷以前在安兴镇看的赛龙舟,虽然和这里的大同小异,但是却远没有熙勒城的热闹,于是聚精会神的看着,眼睛一眨不眨,旁边的虞钺可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开口说道:“等看完龙舟,晚上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包芷闻言转回头好奇的问:“哪里?” 虞钺看着他笑了笑,“秘密。” 包芷歪着头看着虞钺,刚想开口,旁边的钟乐昀坏笑着插嘴道:“小心月黑风高的,虞钺带你去什么深山老林,做一些□□的事儿啊。” 包芷听了涨红了一张脸,旁边的虞挑着眉毛打算开口反击,包芷缺却忽然眯着眼睛开口说道:“乐昀怎么这么清楚,难倒和疆骋大哥做过?” 钟乐昀被他这句话噎的一愣,但是他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包芷时不时的黑化,于是回过神来嘴角的坏笑咧得更大,它凑到包芷耳边小声说道:“是啊,用不用我跟你说说,省的你到时候没经验啊!” 包芷听他说完,脸上仿佛烧起来一般又烫又热,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击他,只能红着脸干着急。 钟乐昀看着他这幅害羞的表情,哈哈的猥琐的笑着,还想继续调笑几句,就被站在包芷旁边的虞钺一把按住了脑袋推倒一边:“行了你啊!再欺负人就揍你。” 钟乐昀脑袋被拨到一边,也没生气,委屈的瘪瘪嘴转回头对疆骋说道:“虞钺说要揍我!木头你说怎么办!” 疆骋闻言抬起没揽着八斤地那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然后转头对虞钺说道:“我替你打完了,你别打了。”说完就伸手搂着钟乐昀的腰,转过头继续看龙舟比赛了。 包芷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偷笑出声,钟乐昀被他弄得愣了很长时间,半天才反应过来,狠狠地一口咬在了疆骋揽着他的手臂上。疆骋眉毛都没动一下任他咬着,钟乐昀咬了半晌,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松开嘴仰着脸瞪了疆骋一眼,撇撇嘴也继续看赛龙舟了。 坐在疆骋肩膀上的八斤,看到了这一切,忍不住木着小脸抱着胳膊。 现在河里的龙舟都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龙舟上的鼓点越来越快,年轻挠手的号子也越来越急。二十几艘龙舟同时行驶,难免会有剐蹭,有一艘被撞后紧接着就翻船了。船上的挠手掉进河里,看得人心惊胆战的。 八斤也顾不上和疆骋置气,专心致志的看着比赛。 八斤正看着呢,就感觉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两个人挤到了他们的身边。 其中一个是一个年轻瘦弱的少年,看起来十*岁的年纪,个子不矮,就是纤细的有些惊人。一头黑发随意的披散着有点凌乱,穿着淡绿色的长衫纱衣,看面料应该也是极昂贵的。这人长得清秀文雅,可是看着他的眼睛却总觉得一派的天真稚嫩,仿佛像是个孩子。 另一个看起来就比他高大壮实许多,头发规规矩矩的束起,穿着一身黑袍,长得倒不能说是英俊潇洒,但是看起来很有男子气概,也很耐看。 第57章 那个穿着淡绿色长衫的少年,使劲踮着脚也好像看不清河里的龙舟,于是有些不高兴的噘着嘴甩着手,旁边的黑衣青年见了,低头温柔的对他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八斤,“要不要像那个小妹妹那样?那样你就能看见了。” 少年歪着头仰着脸看着坐在疆骋肩膀上的八斤,八斤也没开口也低头盯着他,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对视了好久,那人忽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转回对那个黑衣人兴高采烈的说:“要的~要那样~” 那人闻言后伸手举着他,毫不费力的就让他整个人跨坐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少年坐在他的脖子上,将河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乐的哈哈笑着拍手。八斤在旁边歪着脑袋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好奇的问道:“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那人将视线转向八斤,八斤就觉得这人眼睛真漂亮,看起来特别的剔透。 少年闻言仰着脸掰着手指头反反复复的仔细数了好几遍,好半天才皱着眉犹犹豫豫的回答道;“我……十五岁?十八岁?忘记了。”说完就摸着头看着八斤傻兮兮的笑着看着八斤。 他身下的黑衣人听见他的话,笑着纠正道;“你和这个小妹妹说,你叫安星云,今年十九岁了。” 这人哦哦的应着,将话重复给八斤。 八斤听完摸了摸头,思索了片刻笑眯眯的伸出小手拱拱,“我叫钟乐颜,今年十岁。” 这个叫安星云的少年也笑嘻嘻的学着八斤地样子拱拱手,“妹妹~” 八斤觉得他漂亮还有趣,也没计较他有些奇怪的言行,感觉很他适合做朋友。 两人越说越热络,虽然有时候有些答非所问,但是两个人都看起来都聊得很开心。 “星云哥哥,你说哪艘船能赢啊?”八斤一边看着河面,一边问着旁边的安星宇。 安星云歪着头仔细的看着,忽然一拍手,“那条黑色的龙。” 八斤听完伸长了脖子仔细找着那艘安星云说的黑色龙舟,最后在龙舟队末尾的位置才看到。八斤摸了摸下巴,疑惑的皱了皱眉,“不能吧,这艘龙舟已经落后了好多了,我觉得前面的那艘红色龙舟能赢哒~” 安星云听她说完,伸手摸了摸脑袋,随即笑眯眯的说道:“嗯……阿旺最厉害,他一定会赢……” 八斤转后头看着他,“阿旺?” 安星云认真的点点头,“对的,阿旺,阿旺在黑色的龙上。” 八斤这才明白是他有一个叫阿旺的朋友在黑色的龙舟上。 这时河面上的二十几艘龙舟都已经陆续的到达了终点,每艘龙舟上都有一位挠手跳起来一个猛子扎到河里,去强河上拴着红色绸缎的各式各样的锦标。 安星云和八斤一起看着乐得一边叫好一边拍手。这时安星云忽然伸手指向远处,兴奋的对八斤说道:“阿旺!” 八斤顺着他的手望去,就见一个身材高大健美皮肤黝黑的青年,一跃到河中,像是一只飞鱼一般,瞬间的飞窜出去,奔向了河面上系着红绸子被惊的嘎嘎直叫的鸭子。这青年身手矫健,出手如电,很快就抓住一只。他薅着手里的战利品,又一下子潜到水底去找沉到河底的铜钱还有大鱼。 安星云兴奋地傻笑着,拍着手对八斤说道:“阿旺厉害!” 八斤看了整个过程,也觉得十分的了不得,就赞同着点点头。 被安星宇骑着脖子的黑衣人却忽然开口:“云儿,我不是与你说过,不要在和那个阿旺一起玩了么?怎么不听我的话了?” 安星云闻言撇撇嘴,“爹爹也说不让我和你玩儿呢!” 那男人听完乐了,“那你今天怎么出来的?” 安星云眨眨眼睛,伸出两只手薅着他的耳朵,笑眯眯的也不回答。 旁边的八斤见状低着头对那个黑衣人说道:“星云哥哥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管着他交朋友啊!我哥哥都不管我了。” 那人听他说完看了疆骋一眼,也没回答,只是随口说道:“你哥哥很疼你,我也很疼星云。” 八斤看出他误会疆骋是她哥,心情就觉得有些复杂,噘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他才不是我哥哥呢。” 这时候刚才窜到河底的阿旺已经钻出了水面,手里拎着那只鸭子,还有一只大鱼和两串铜钱。虽然他所在的黑色龙舟到达终点比较晚,但是他却收获颇丰,可见身手利落水性了得。 最后根据龙舟到达的时间先后,和挠手抢到锦标的多少,这阿旺竟然也夺了魁。 他带着胜利品游到河岸边,安星云见了,大声叫着:“阿旺!”一边叫一边挥手。 八斤感觉那个阿旺回头看了安星云一眼,却没什么表情,好像没看见一般的面无表情的扭过脸,转回身跟身后的伙伴说笑了。 安星云却毫无察觉,依旧大声叫着挥着手,结果半天那人都不搭理他,只好失落的放下手,感觉有些委屈。 那个黑衣男人见状冷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龙舟也结束了,云儿我带你去吃东西怎么样?” 安星云仰着脸思索了片刻,“好哒,妹妹一起。”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八斤。 八斤听了摇摇头,“不行哒,我要和哥哥一起回去了,等哪天我去找你玩儿,好不好?” 安星云皱着眉点点头,有点不情愿的说道:“哦……” 那黑衣人对八斤说道:“云儿家在城南安府,很容易找的,有时间你可以去找他。” 八斤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男人见状对安星宇说道:“那咱们走吧,云儿是下来,还是就这样走?” 安星云歪着头笑眯眯的说道:“这样,高高的!” 那人笑着扛着他溜达着随着人群走了,旁边有的人看着他俩指指点点,那人也仿佛没看到一般毫不在意。 钟乐昀刚才就看见八斤在和一个年轻人交谈的热络,他也没在意,如今一看就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是谁。疆骋见他一脸疑惑的表情,就开口道:“那是城南做瓷器生意的安员外的独子,安星云。” 钟乐昀这才反应过来,“想起来了,小时候我爹还带我见过他。” 八斤现在也不看龙舟了,但是也不想从疆骋的肩膀上下了,一脸纠结的不知道怎么办,如今听见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道:“星云哥哥哥有点呆呆的,是生病了么?” 钟乐昀听了板起脸,“怎么好随便说人呆?我看你才是个小呆子。” 八斤吐了吐舌头,嘟囔着;“呆又怎么样,呆呆的才可爱呢!” 钟乐昀听了眯着眼睛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腿,“顶嘴回去罚写大字!” 八斤赶忙噤声不敢言语了。 第58章 如今也已经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间,因为今天是端午节的缘故,街上的行人特别的多,饭馆酒楼也家家爆满,于是钟乐昀就带着他们去了钟家的宅院吃饭。 钟家厨子的水平虽然比不过包芷,但是煎炒烹炸山珍海味,都是时令菜肴,吃起来也是十分美味,众人吃得心满意足,休息片刻之后就又去街上看热闹了。 端午节白天,上午有赛龙舟,下午街边就是各种各样的杂耍节目,还有花车□□,衣着雍容华贵的女孩儿坐在装饰一新的花车上,开起来赏心悦目。这些女孩儿大多都是熙勒城中富人家的姑娘,被选了在节庆日当天在花车上扮作天上各路仙子的模样,对这些姑娘也算是一种肯定和荣誉了。 八斤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坐在疆骋的肩膀上边看边吃,感觉眼睛都有点用不过来了。 从钟家出来的时候钟乐昀因为担心街上人太多会挤着,就又让疆骋举着她。八斤虽然一脸的别扭,倒是也没反对,难得乖乖听话的坐在疆骋的肩膀上。 八斤咔吱咔吱的嚼着糖葫芦,一些糖渣碎末子就落到了疆骋的脑袋上,过了好长时间她才发现,赶忙鬼鬼祟祟的伸出小手悄悄地把疆骋头上的糖渣拿掉。疆骋其实早就发现了,也没出声。 包芷和虞钺走在前面,包芷看着什么都感觉新奇,虞钺在街边的小摊上给包芷买了一个鼓面上画着小兔子图案的拨浪鼓。包芷一路走着一路刚啷刚啷的摇着,特别开心。 虞钺看着他忽然开口说道:“芷儿,后天我就要回军营里当值了。” 包芷一听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半天才低着头小声说道:“这么快啊……” 虞钺无奈的笑了笑,“我休了两个多月的假,已经算是很长时间了,以后大概经常要随军外出任务,有时候要出城到别的地方,每天就没有那么长时间能陪着你了。” 包芷听了问道:“现在天下太平,那些任务会有危险么?” “危险倒是没有,顶多是打打山贼搅搅匪之类的。” 包芷闻言点点头,却也没出声,虞钺见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含笑低声说道:“怎么?舍不得我?” 包芷这次没害羞,抬头看着虞钺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对啊,很舍不得将军。” 虞钺看着包芷认真的让人感觉有些执拗的小脸,挑了挑眉毛,感觉有些吃惊, 他从没想过包芷会这么直白的诉说他对自己的感情,这种变化让他的心里又酸又甜,以前从没有体会过。 可是虞钺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于是只能沉默着,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有点沉闷,虞钺也没法子,只好低头在包芷耳边开玩笑道:“别难过,再噘着嘴我可又要耍流氓了。” 他本打算着调笑包芷几句,包芷要是羞恼了,也就把不开心忘了。可他没想到包芷忽然伸手拽过他的衣领子,踮起脚轻轻的飞快吻在了他的脸上。 虞钺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楞了好长时间。等回过神来就看包芷抿着嘴角,一脸的云淡风轻,看起来好像是很镇定,可是仔细看他就发现包芷这次不仅是脸红了,连耳朵和脖子也都泛着粉红色。 虞钺看着他这幅样子觉得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甜的花了,他低头凑到包芷的耳边轻声说:“再来一次?”声音低沉有磁性,却还是能听出戏谑的意味。说话时的热气和声波的震动一起袭像包芷右边的耳朵,包芷就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一下,整个人脸红的都要灵魂出窍了。 虞钺看着他一副快熟透了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包芷这才回过神来,佯装镇定的咳嗽了一声,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窦馥榕走在旁边,感觉虞钺和包芷四周都有种暧昧又旖旎得气氛,疆骋和钟乐昀也在后边说说笑笑,两个人举手投足之间满满的都是默契。 窦馥榕就觉得自己受到了致命的的伤害,于是化悲愤为食欲,沿街吃了各种各样的小吃,到最后小肚子都出来了。 而八斤坐在疆骋的肩膀上,因为位置高看得也远,四处张望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哥,刚才那个人是不是上午龙舟赛的那个阿旺?”八斤伸手指了指远处,问身边的钟乐昀。 钟乐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个大个子的青年穿着深灰色的短打,看着挺精神。他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粉红色纱裙的少女,那姑娘看起来很漂亮,瘦瘦弱弱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感觉很登对。只是那个阿旺好像一脸的不耐烦,不停推着姑娘拉着他袖子的手,他手劲很大时不时的给那姑娘推个趔趄,嘴上好像也在低声骂着些什么。 钟乐昀看着点点头,“对啊,就是上午的那个最后夺魁的挠手,他怎么了?” 八斤抱着胳膊,皱着眉摇摇头。 钟乐昀伸手拍了拍他晃荡着的小腿,“小小年纪皱着眉头,像个老太太。” 八斤撇撇嘴,认真的看着钟乐昀开口说道:“总觉得那个阿旺不像是好人哒。” 钟乐昀挑着眉毛瞪着眼睛看着她:“再胡说八道回家打屁股。” 八斤听了觉得屁股上一疼,赶紧伸长舌头做了个鬼脸,眼神游移的望向别处了。 这时阿旺和那个姑娘正好走到钟乐昀身边,他就听见阿旺阴沉着脸开口说道:“这么闲,你就去找那个傻子好了,正好他也傻兮兮的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你去烦他多好。” 那姑娘像是被说中了什么伤心事,眼泪一双一对的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可是那阿旺却连一句安慰都没有,一把推开姑娘一甩袖子走了。 钟乐昀在旁边看的直皱眉。那姑娘见人也走了,赶忙跑过去追。 窦馥榕在旁边也看到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男人好渣啊。” 八斤听了赶忙点点头,“嗯嗯,感觉不是好人。”八斤觉得和那个阿旺比起来,连最讨厌的疆骋都变得招人喜欢了。 钟乐昀心里也认同,但还是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八斤地小腿,“再胡说!” 八斤赶紧抿着嘴角不说话了。 第59章 现在街上正热闹,窦馥榕满街吃着小吃,吃饱之后觉得有点渴了,便提议到附近的春溪茶社喝茶,左右众人也没什么事,就溜达着去了。 “小包子,你不知道,这家春溪茶社的茶点特别好吃,清甜不腻人,我每次都能吃好多。”窦馥榕兴冲冲的在前面开路,边走边对包芷说。 钟乐昀闻言捂着嘴偷笑,“豆沙包,你没觉得你最近豆馅儿塞多了么?” 窦馥榕闻言没明白,呆呵呵的愣了愣,“啥?” 钟乐昀继续捂着嘴笑,“不明白算了。” 窦馥榕这才明白过来,咬着牙气哄哄的道:“好啊!你敢说我胖!” 八斤听了也接茬道,“哥哥好过分,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姑娘。” 钟乐昀一边躲着窦馥榕的追打,一边哈哈笑着。 众人就这么笑闹了一路,结果还没走到茶社,就在街上看见了窦馥榕身边的小丫鬟彩萦。 彩萦见了她面上满是喜色,跟众人施礼之后,就上前拉着窦馥榕的衣袖开口说道:“小姐你让我好找,快跟我回家~” 窦馥榕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么着急?” 彩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夫人让我出来找你,说是有急事。” 窦馥榕听完一惊使劲摇着脑袋躲到包芷的身后,“娘眼里的急事是什么,我还不清楚?不回去不回去!”除了带她相亲,绝对不可能是第二件事了。 彩萦见状就歪着头开口说道,“夫人说了,要是小姐现在不回去,明天就让大少爷带你去承天寺烧香礼佛半年,吃半年素斋,夫人也说了,以前只是嫁不出去,现在是又肥又嫁不出去,夫人还说了,既然不想嫁人,那就减减肥吧。” 窦馥榕听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的一口血好悬没呕出来。 钟乐昀在旁边听了忍住笑道:“也不错啊,不管去相亲还是吃素斋半年,这都是为了豆沙包你好啊,你可别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 窦馥榕气的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思量着,他大哥平日里虽然惯着她,关键的时候可是从来不含糊,明天肯定会压着她去承天寺礼佛烧香吃素斋,要她吃半年素根本不可能,承天寺在深山老林里到时候想跑都没法子。 而今天这个相亲的对象说不定就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到时候好好整整他,出出气,这事就算了了。 这么想着,窦馥榕的表情又变得雄赳赳气昂昂起来,她临走前又白了钟乐昀一眼,这才挺着胸膛跟着彩萦回家了。 众人去茶社喝完茶后,就回了衙门里,八斤终于从疆骋的肩膀上下来,感觉有点尴尬又别扭,所以进门之后就匆匆的跑回屋子里和阿黄玩儿去了。 疆骋也没在意,他回屋子里拿出一个木箱子,到院子里打开。钟乐昀知道那是他平时装工具的箱子,于是好奇的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疆骋拿出里面的东西对他说道:“前几天不是说给颜颜做一个秋千么,一直没有时间,我打算今天给她做出来。” 钟乐昀一听来了兴致,他看着疆骋忙忙碌碌的从外面拖进来几根木料,把它们打磨抛光之后,先是钉成个结实的秋千架,将整个架子固定在院子里,然后将绳索栓在秋千架的木梁上,绳索的下端连接着他事先准备好的精致的木椅子。 就这么没几下子,院子里就搭好了一座秋千。疆骋还在架子的最顶端钉上了一块长长的遮光板,在遮光板上面摆了盆栽的夏藤月季、合珠莲花、还有木岛蔷薇,这些都是藤蔓花卉,枝条向垂挂着,形成一个帘幕,被风一吹飘飘摇摇十分好看。疆骋挑的这几种花都是不仅漂亮,而且都还有驱虫驱蚊的功效。等过些时日,这些花就能爬满整个秋千了。 八斤听见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之后就忍不住把门推了个小缝隙,抱着阿黄偷偷地往外望着。她越看越觉得喜欢,可是心里却挣扎着,想着千万不能被收买。 阿黄才不管她心里有多别扭呢,看见新奇的东西之后就立马的从八斤的怀里挣脱开,顶开门跑出去,跑到秋千旁边使劲的嗅着。 钟乐昀闻声看见了门后面躲着的八斤,忍住笑开口说道:“颜颜过来看看。” 八斤到最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腿,脸上虽然不情愿,但是却还是走了出去,双手抱着胸撇着嘴小声喃喃道:“也没有怎么了不起么,我也不是很喜欢。”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偷偷地瞄着。 钟乐昀听了挑了挑眉,“既然这样,那我就让木头拆了哦?反正这么大的东西安在院子里也蛮碍事的。” 八斤听了一脸的纠结,但还是硬咬着牙梗着脖子,不屑的出言呛声道:“哼!反正我也不喜欢!” 疆骋在一边沉默的看着,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拽过八斤,八斤没挣脱开,一屁股坐到了秋千上,然后走疆骋就到了她身后轻轻地推着她。 八斤一开始还木着脸呢,等秋千飞的越来越高,她的头都能碰到花枝,鼻子能闻到花香时,终于忍不住嘴角挂着笑,越来越开心。 钟乐昀抿着嘴角看着,伸手捅了捅还在推着八斤的疆骋:“没看出你还有两下子。” 疆骋看八斤飞的正高,就偷偷地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那是。” 到了傍晚的时候,因为今天过节,包芷打算做一些复杂的菜色,正好昨天衙门里刚刚采购了食材,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都有。包芷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打算起身去灶房。虞钺也跟着他站起来,却没跟上,而是开口说道:“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晚上家里有家宴,我不能不到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揉包芷的头发。 包芷闻言一愣,但是还是点点头,虞钺看出他心情不好,就温柔的笑着低声道:“等我晚上想办法溜出来,来找你。” 包芷听了赶忙摆手,“不用,不用,家宴这么大的事儿不能马虎啊,将军不要因为我耽误了。” 虞钺听了挑挑眉,“那我明天来带你出去。” 包芷使劲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虞钺就转身离开了。 包芷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才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去灶房做饭了。 第60章 钟乐昀在一边看着,眯着眼睛一脸的坏主意。他溜溜达达的跟着包芷去了厨房,看着包芷一声不吭的手脚利落的处理食材。 “小包子,今天虞钺不在衙门里吃饭了啊。”钟乐昀伸手拿了一瓣切好的西红柿,边吃边说。 “嗯,是啊将军说他们家今天有家宴。”包芷漫不经心的回答。 “家宴啊……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我们家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总搞这些,特别无聊无趣。”钟乐昀坏笑着接话。 “哦?亲戚聚会热热闹闹的多好,有什么无聊的?”包芷不明所以的疑问道。 “哎,你不懂那些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有多么无聊,他们永远都只关心你什么时候成亲,什么时候生娃,吵得你一个头两个大。”钟乐昀在旁边装作严肃的说道。 包芷点点头,“那是有点让人烦躁。”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仅嘴上关心,在行动上也要找找存在感,每回家里家宴,他们就四处保媒拉纤,都是没有媒婆痣的媒婆。这家的表小姐,那家的表妹,随便的乱牵红线,你看今天豆沙包不就被抓去相亲了么?所以每年家宴的时候都愁得要命哦!”钟乐昀狡黠的笑着,使劲的忽悠。 包芷听了半天没有开口,钟乐昀继续一边偷吃食材,一边絮絮叨叨的嘟囔着,“虞钺家是大家族啊~宗亲算起来人数也不少,女眷应该很多。和他年龄相当的大家闺秀也是十个手指都数不清,说不定就被哪家的表小姐相中了哦!” 包芷抿着嘴不吭声,半晌才眯着眼转头看着旁边盯着他一脸坏笑的钟乐昀,缓缓的开口说道:“乐昀,你再说晚饭就没你的份了。” 钟乐昀被他这句话吓得赶紧闭上嘴巴摇摇头,表示不会出声了。 包芷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眯着眼睛双手拿着明晃晃的菜刀,哐哐的剁着案板上的牛肉馅。 钟乐昀被他充满杀气的表情惊得后脊背发凉,赶紧夹着隐形的狐狸尾巴出了厨房。 包芷感觉身上有种无名之火在燃烧,木着一张小脸,手上的动作就更加利落迅速。钟乐昀在灶房门外就听见里面叮叮咣咣的声音,笑着摇摇头“今天的菜说不定酸溜溜的哦~” 包芷今天打算做八菜一汤一糕点,热菜分别是红烧狮子头、板栗烧鸡、清蒸大闸蟹、水晶虾饼、松鼠桂鱼,凉菜是糖拌西红柿、蒜泥白肉、南瓜山药盏,还有一份冬瓜薏米排骨汤和黏黏的糯米糍。 包芷将菜端到桌子上的时候,钟乐昀和八斤眼睛都要掉到盘子里了,闻着味道都感觉幸福的不行。 疆骋从房里拿出了两坛子酒,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钟乐昀搓着手,喜滋滋的开口对包芷说道“一坛雄黄酒,一坛竹叶青,咱们两个今天不醉不归啊!” 包芷点点头,拿出酒杯倒满。 几个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八斤吃饱了之后就跑去玩了。他们三个围在桌子上一杯接一杯,一直没停下。 钟乐昀觉得今天包芷心情欠佳,真有种不醉不归的架势,就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嘴黑了,他犹豫了片刻端着酒杯道:“那个……小包子,我今天胡说的,你别在意啊!” 包芷摇摇头笑了笑,“跟你没关系,我今天就是想喝酒了,你好好陪陪我。” 钟乐昀只好看着包芷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脸都变得红扑扑的,眼睛也直了,看起来朦朦胧胧水汪汪的。 最后到了明月高悬的时候,包芷整个人醉的傻兮兮的笑着,问什么都回答不出来。 钟乐昀刚想着让疆骋把他抱到屋子里,月亮门洞后就传来了脚步声,钟乐昀一看,虞钺走了进来。 虞钺今天好不容易从家宴里脱身,就想着去衙门里找包芷,带着他出去看看热闹,晚上河上有画舫游船还有放莲花灯和孔明灯的,比平日里有意思很多。 结果一进院子里就闻到好大一股酒气,包芷傻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咧着嘴傻笑。 虞钺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喝了这么多?”边说边走到包芷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 包芷扬着头看了他半晌,忽然一把抱住他,开口叫道:“爹爹~”一边说着一边还用脸蹭着他。 刚才一直一脸忐忑的钟乐昀听了这一句,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不错啊将军,辈分涨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虞钺白了他一眼,看着死死缠住他的腰的包芷,叹了口气,轻轻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芷儿,清醒清醒,看看我是谁?” 包芷不情不愿的抬着头,迷蒙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爹爹,你怎么变样了?感觉更好看了~” 说完就又傻笑着蹭着虞钺,虞钺无奈的笑出了声,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再好还看看?” 包芷又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恍然大悟笑嘻嘻的叫道:“将军~”接着又揉着眼睛,“将军,你别总晃啊,我眼睛都花了……”然后又一把抱住他的腰不松手。 虞钺有些哭笑不得,转头问道:“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 钟乐昀闻言有些心惊,刚想开口,趴在虞钺怀里的包芷忽然抬起头,一脸委屈的表情,“将军是坏人!” 虞钺被他说的一愣,下意识反问道:“我怎么了芷儿?” 包芷憋着嘴不说话,就迷迷糊糊的看着他。虞钺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拉开他的手,将他打横抱起,“乖乖回房里睡一觉,明天再收拾你。” 包芷一边傻呵呵的笑着,一边伸手抱着虞钺的脖子,乖乖的回房里了。 钟乐昀在旁边看着,皱着眉摸摸下巴,“怎么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呢?” 疆骋闻言笑了笑,“谁是羊?谁是虎?” 钟乐昀听完白了他一眼,“我是虎!你是羊!嗷呜一下吃了你!” 疆骋听他说完面瘫着脸张开双臂,“随便吃。”钟乐昀眯着眼睛,貌似很凶狠的一下子扑倒了疆骋身上,张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疆骋皱着眉拍拍他,“再闹下去后果自负。”钟乐昀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完全没当回事儿,然后就用实际行动表演了什么是真正的送羊肉入虎口。 第61章 虞钺抱着包芷回到了房内,想帮着他简单的洗漱一下。可是包芷却一直都不肯配合,东倒西歪的一会死命搂着虞钺不放傻呵呵的叫着将军,一会又抓着他的手可怜巴巴的喊着爹爹,他的力气奇大,虞钺又不能伤了他,所以想要让他老老实实的听话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给他脱了外套哄着在床上躺好,虞钺感觉脑门上都出汗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把床上的小毯子盖到他的肚子上,虞钺就转身打算离开了。 结果还没走出一步,包芷就一把抓住了他的外袍衣摆,死活也不放手,一边抓着一边迷迷糊糊的说道:“才不让你走呢……” 虞钺见状挑了挑眉毛,退到床边坐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真不让我走?” 包芷迷蒙着眼睛点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嘟囔,“以后都不能长见面了……。”一边说着一边又摇晃着头,“将军……你能不能别晃了……我看你都有重影了……”说完一把拉住虞钺的胳膊,把他拉倒在床,上。 包芷伸出两只手按着他的头仔细看了片刻,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这样就对了嘛~” 虞钺整个过程都没出声,现在两个人挤在包芷的床上。这床虽然不小,但是包芷却紧贴着他,两个人的脸之间不过只有两拳的距离,虞钺能清楚的闻到包芷身上那种清冽的竹叶青的香气,熏熏然的让他都觉得醉了。 包芷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他,虞钺见状温柔的笑了笑,低声问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包芷盯着他楞楞的点点头,片刻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虞钺的脸颊,傻笑着开口道:“软软的……” 虞钺感觉身上渐渐开始发热,他忍不住低声诱哄着:“嘴巴也软软的,要不要亲一下。” 包芷听完一脸严肃的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点点头,接着就吧唧一声重重的亲在了虞钺的脸上。 亲完之后就开始自顾自的傻乐,将大腿使劲压在虞钺的身上,一边乐还一边嘟囔着:“我流氓将军啦……” 虞钺被他招惹的浑身不自在,可又不忍心真做些什么,就只好咬牙干忍着。包芷却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又来了精神,伸手搂着虞钺,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的磨叽着。一会儿说想吃糯米藕,一会又乱挥着爪子让虞钺教他功夫,一会儿又要下床给虞钺煲汤喝,总之没有一刻安生的时候。 虞钺最开始那点旖旎的心思全部烟消云散,到了最后被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他面色无奈的伸手搂着包芷的后背,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等到后半夜包芷终于折腾够了,眼皮也越来越沉,絮叨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嘴角挂着笑睡着了。 虞钺见他睡着了,就想轻轻起身离开,包芷的手却紧紧的抓着他右手的衣袖,虞钺见挣脱不开,索性就伸手搂紧他闭着眼睛一起睡了。 第二天天光渐亮,包芷也像往常一样的自然地醒了,他觉得昨天虽然感觉有点热,但睡得特别沉也特别舒服,伸手揉了揉眼睛想要起来,却冷不防的看见腰上搭着一条手臂。包芷一惊,转回头就看见虞钺闭着眼睛一脸沉静的躺在他旁边,呼吸均匀而绵长,看起来睡得很熟。 包芷呆愣愣的开着虞钺的睡颜,昨天晚上的记忆像是潮水一般一下子涌进他的脑袋了。 包芷这回清清楚楚的想起了自己昨天是怎么揪着虞钺不放又撒娇又卖萌,还傻兮兮的不停唠叨,似乎还叫了他好几次爹爹,还被诱拐的狠狠亲了他一口。 包芷被自己的记忆吓得不轻,躺在床上僵硬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觉得又羞耻又尴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等冷静下来之后,包芷一点一点的转回头盯着虞钺,脸变得越来越红。 包芷昨天睡在床的内侧,虞钺搂着他睡在外面,而现在虞钺的手还仅仅的揽着他的腰。 包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虞钺的头就在他的旁边,包芷能感觉他呼出的气息像是柔软细腻的羽毛,一下又一下轻轻撩拨着他右侧的脸颊和脖颈,让他觉得酥酥麻麻的。虞钺的睫毛又长又密,却不卷翘,安安静静的垂着,挡住了深邃的眼睛,却又形成了另一种美感。鼻梁也又挺又直,形状的嘴唇是淡淡的红色,从包芷的角度看上去竟然有种软软嫩嫩的感觉。 就这么傻愣愣的目不转睛的看了半天,包芷觉得心跳越来越快脸上也越来越热,他忍不住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结果嗓子里咕咚的响了一声,这一声震得他从美色中清醒,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藏起来。包芷通红着脸在心里暗道,“非礼勿视祸国殃民,非礼勿视祸国殃民。” 等彻底冷静下来之后,他便想着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他伸出两个手指轻轻地捏起虞钺的衣袖,想要把他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移开,可是虞钺的手臂就像黏在他腰上了一样,怎么的也移不开。 包子见状眯了眯眼睛撇撇嘴,沉默了片刻,忽然把嘴巴凑到虞钺的耳旁,大叫一声,“将军!太阳晒屁股了!” 虞钺其实在包芷醒来的时候就醒了,他功夫了得,就算睡着了身边要是有一丝一毫的响动他也能立马醒过来。他也能感觉到包芷刚刚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他倒是没指望包芷能趁他睡着亲一下他之类的,但也没想到包芷会在他耳边这么吼一声。 虞钺忍不住笑着睁开了眼睛,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坏笑着开口道,“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就这么大火气?” 包芷红着脸斜着眼睛看着他,小声嘀咕着,“谁让你装睡的……” 虞钺看着他挑挑眉,“那你知道我装睡,为什么不亲亲我?” 包芷闻言一愣,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干嘛……干嘛要那样……” 虞钺看着他忍不住逗弄,“这还有有什么理由,因为喜欢啊,你不喜欢我么?”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右手撑着脸侧含笑的看着他。 第62章 包芷被他的视线灼伤,感觉整个人被他罩住,也不敢看着他的脸,低着头好半天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喜欢就要亲啊……” 虞钺忍住笑认真的点点头,“对啊,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包芷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纠结了片刻后终于小声喃喃道,“可是……我还没刷牙……” 虞钺听完终于忍不住了,趴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包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戏耍了,于是瞬间失去了理智,恼羞成怒的双手用力推着虞钺的肩膀,一把将他推到床上,接着翻身跨坐在他身上,用手按着他的肩膀,低头亲了上去。 虞钺就感觉包芷的的嘴唇热热的软软的贴在他的嘴上,让他觉得麻酥酥的。等他反应过来想要继续时,包芷却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一下子从虞钺身上弹起来,磕磕绊绊的跳下床,连鞋都没穿好就推门冲到了院子里。 虞钺躺在床上,好半天才回过神,他坐起身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包芷现在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伸手搓着通红的脸,感觉嘴唇上现在还麻酥酥的,而心里也不光只有害羞,还有丝丝的得意,毕竟刚才他成功地流氓了将军。(……) 虞钺这时推门从房里出来,看着包芷满脸通红,忍住笑挑挑眉戏谑道:“芷儿你刚刚可是流氓我了,可要负责啊。” 包芷抬头望着他,强忍住不好意思想要躲避的冲动,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那是当然……我有担当的……”越说声音越小头越低。 虞钺见状走到他身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上扬着嘴角看着他,“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包芷强迫自己和他对视,使劲挺了挺胸膛,“那是自然……我,我自然说道做到。” 虞钺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那既然这样,每天都要亲亲,不许耍赖的啊。” 包芷刚要义无反顾的点头答应,闻言瞬间愣住了,脸涨得通红,整个人感觉都要蒸发了。 “干嘛,干嘛非要这样啊……” 虞钺听罢抿着嘴角忍住笑轻声说道:“因为我喜欢芷儿啊,芷儿若是不让我亲,我也不能去亲别人,那我岂不是很委屈。” 包芷听着莫名觉得哪里很有道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虞钺看着他傻呵呵定住的表情,又笑眯眯的开口忽悠,“难道芷儿怕了么?” 包芷回过神来下意识挺着胸脯,回嘴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才不会怕呢!” 虞钺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包芷的手和他击掌为誓。 包芷听见两个人手掌拍在一起得声音后才明白自己刚才承认了什么,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没有反驳耍赖的余地,包芷只好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木着脸转身去给阿黄喝水的小碗里添水了。 虞钺看着包芷一脸正色,其实已经同手同脚的样子,在他身后又憋不住乐了。 等钟乐昀迷蒙着眼睛从屋子里出来洗漱的时候,包芷正要去灶房里做早餐。平日里虞钺都是要去帮忙的,可是今天包芷似乎不太想和他独处,虞钺也就没跟上去。 而钟乐昀看着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就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明显的变了,和以前相比少了点温馨,倒是多了些欲说还休的暧昧。钟乐昀仔细思索了一下反映过来后大吃一惊,伸手一把将坐在石桌边喝茶的虞钺拽到了一旁,咬着牙低声说道,“姓虞的,我想你是个正人君子才放心将小包子交给你的,没想到你这么无耻啊无耻,你到底对我们小包子做了些什么?” 虞钺瞟了咬牙切齿愤恨状的钟乐昀一眼,嗤笑一声抬起下巴指了指他的脖子:“比你们两个做的纯洁多了。” 钟乐昀今天穿了一件银灰色的长袍,这袍子对襟很低,能露出好看的脖子,广袖飘飘衬着钟乐昀的眉眼,很有些超然绝俗的气质。 钟乐昀闻言却忍不住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脖子。 虞钺见他这幅反应,忍不住坏笑,“放心,什么也没有。”说着就想回桌子边接着喝茶。 钟乐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忍不住火撞脑门,他眯着眼睛,“小心等你回军营的时候,我让小包子离你远远的!” 虞钺懒得搭理他,也不应声,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钟乐昀见状也觉得无趣,撇撇嘴转身去欺负地上蹦跶着的阿黄了。 而包芷在灶房里,正将包好的鲜虾小笼包放到笼屉里蒸上。他想着昨天早上吃了那么多糯米的粽子,今天早上就吃点面食吧。于是就做了笋丁鲜虾馅儿的小笼包、牛肉胡萝卜馅儿的小馄饨、煎的金黄的土豆饼、还有油泼面和凉拌的黄瓜芹菜。 等做好了这些之后,包芷长出了一口气,把饭菜端到院子里。 钟乐昀见包芷从灶房里出来,又仔细的观察了片刻,感觉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才彻底的放下心来。他伸长了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狠狠地咬了一口,感觉有些微烫的汤汁流进嘴里咸香四溢,仔细嚼嚼虾肉也鲜嫩有口感,混着笋丁让人觉得口中层次分明。 钟乐昀本来还想戏弄包芷几句,如今吃人嘴短也不好开口了,就老老实实的叼着包子不言语了。 包芷低着头小口的咬着土豆饼,有点沉默。八斤坐在他身边有些不解,“包子哥哥,你怎么了?” 包芷回过神来赶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一边说着眼角一边不自觉的偷瞄了虞钺一眼。 虞钺装作没看到一般,低头喝着白瓷碗里的馄饨汤,他的手指修长,那着勺子的姿势也很好看,喝汤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吃相看起来优雅极了。 钟乐昀瞟了虞钺一眼,忍不住心中暗笑,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幕天席地在野外,拿着匕首割着半熟的羊腿,大口喝酒吃肉的虞钺,现在竟然是这幅样子,要是让他的部下们知道了,估计下巴都能惊掉。 第63章 等众人吃完了早饭,刚想着坐下来喝口茶聊聊天,钟乐昀就听见了大堂外鸣冤鼓的声音。 刚想站起身,外面就跑进来一个衙役,“大人,外面有人击鼓鸣冤啊!” 钟乐昀板着脸点点头,一边跟着衙役往外走,一边随口问道,“又是人命案?” 那衙役在一边跟着,闻言一笑,“那倒不是,不过感觉比人命案更棘手。” 钟乐昀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了,肯定是一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钟乐昀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了。 疆骋自然地跟在了他的后面,包芷现在也没做好准备单独和虞钺在一起,于是拉着八斤也跟在后面。 所以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去了衙门的偏殿,偏殿后面又一个很大的屏风,八斤他们就藏在这里。 钟乐昀一进偏殿,在主座上落座,目光越过书案往下一看,就觉得有些头疼。 大堂上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位中年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年纪,看穿着打扮皆是不凡,只是不知为何给人一种一身疲态,没有精气神的感觉。而他旁边的一个中年人,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年纪,穿着一身灰褐色的长衫,也是满面愁容。还有一个穿着粉色纱裙的少女,这女孩也哭哭啼啼的。 钟乐昀仔细一看,发现这个姑娘正是昨天几人在街上碰见的和阿旺在一起的那个。 钟乐昀来不及细想,板着面孔正色道,“堂下几人有何冤情?” 那个穿着粉裙的姑娘赶紧摸了摸眼泪,开口说道,“大人,民女有冤。” 钟乐昀点点头,“但说无妨。” 她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清楚。 这姑娘名叫丘婉媛,那个穿灰褐色长衫中年人叫丘茂才,是她的父亲。他家本是做皮毛生意的,家资小富,没成想今年做买卖的时候碰到了一伙骗子,他将全部的家当都搭了进去,还跟人借了好些银两,进了一批上好的皮草,结果验货的时候发现品质极差,根本没法卖出去,可那伙人也早已经卷着银子跑了。 而借他银子的正是在堂上的那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安明远。现在丘茂才做生意赔了个血本无归,还欠下了好大一笔债务,正愁着没有钱偿还,这安明远就说了,你不是还有个女儿么?看着样子也标志,学识才情也好,若是把你女儿嫁给我儿子,你我之间的债务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安明远的儿子是谁?正是八斤在昨天见到的那个有点痴傻的安星云。 丘茂才一听,一拍大腿就同意了,他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现在的安家家主安明远身体不好,虽然刚刚年过半百却百病缠身,看起来像是时日不多的样子,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驾鹤归去了。而且现在除了宗亲家安家就这么一个少爷,虽然痴痴呆呆的但是样貌不差,最主要的是以后安家的家产还不全都归他所有?到时候安明远要是不在了,女儿若是生了孩子,这整个安家不就等于在他手心里一样么? 所以他当时听了,就觉得天上掉馅饼一般,乐不得的就答应了。回家和丘婉媛一说,这姑娘好悬没背过气去,谁不知道安家的少爷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的不是个正常人?再说她早就心有所属,所以断然不会答应。 丘茂才就着急着两人早日完婚,丘婉媛却是死活不答应,后来还被安明远知道了情况,就这么闹到了衙门里。 听了刚才丘婉媛的话,钟乐昀板起脸对下面的丘茂才说道:“这么说来你是想卖女抵债了?” 丘茂才看着年轻府尹板着脸,竟然也大气不敢出,刚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大人!我们说好的是明媒正娶!可不是卖女儿啊!” 钟乐昀听完冷笑了一声,“话说的好听,你罔顾这姑娘的意愿,为了还债强行将她许配给别人,这不是卖女儿是什么?” 丘茂才一听额角上就有汗珠子下来了,刚想辩驳旁边的安明远却开口道,“大人,不管怎么说我们这白纸黑字画着押,有了字据,想抵赖可是不行。”一边说着一边咳嗽两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字据。 旁边的衙役上前将东西递给钟乐昀,钟乐昀皱着眉头看着,半晌抬起头,“字据上确实是这么写的没错。” 站在下面默默流眼泪的丘婉媛一听,扑通一声一下子跪倒了大堂上,“大人!可要为我做主啊!” 旁边的丘茂才赶紧上前去扶,“女儿啊!是你爹我没本事!欠了人家的钱,一时糊涂还立了字据,让你受苦了!”一边说着,眼泪竟然还掉出来了。 钟乐昀看着他假惺惺的样子,忽然勾着嘴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我看这丘姑娘秀外慧中知书达理的,一见倾心十分喜欢,不如许给我做妻子可好?” 丘茂才闻言呆住了,旁边哭的要死要活的丘婉媛也瞬间止住了哭声,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傻兮兮的看着钟乐昀。 钟乐昀说罢,背着手从椅子上溜达了下来,也没管二人自顾自的开口说道:“我钟乐昀,今年二十有三,崇州邺城人,盛和二十三年得中状元。现为烁玥国熙勒城府尹,官居正二品。家中父母健在,家境殷实,小辈中只有我和幼妹两人,如今对丘姑娘心生爱慕愿意娶她为妻,不知你可同意?”钟乐昀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死死盯着丘茂才的眼睛。 丘茂才听他说完脸上有着喜色的点点头,口中喃喃道:“同意,同意。” 钟乐昀见状嗤笑一声站起身,“但你可是立了字据的啊!” 丘茂才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脑门上溢出了汗珠子。 钟乐昀转身回到椅子上做好,冷笑一声,“我看着根本就不是字据的问题!” “今天我若是真打算娶丘姑娘,怕是有一千张一万张字据你都能当场撕了吧!”钟乐昀板着脸训斥道。 丘茂才一脑门的汗,刚想要辩驳,旁边的安明远忽然开口,“大人,不管怎么说,这家人欠我家银两可是确确凿凿的事情,这可是抵赖不了的。” 钟乐昀点点头,“不过事情一码归一码,这场婚事是万万不能的。” 安明远听完咳嗽了片刻,才一脸疲惫的开口说道:“既然婚事不成,那银两我再宽限几日,到时候我要银子的时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说完就拖着身子出去了。 第64章 丘茂才见状是彻底的傻了眼,旁边的丘婉媛倒是止住了哭声,赶忙和钟乐昀道谢。 丘茂才回过神来,心中有火却又不敢当着钟乐昀的面发作,只好狠狠地瞪了姑娘一眼。 钟乐昀见状板着脸皱着眉,“你也快和丘姑娘一起回家吧,好好和姑娘商量,不可再强行威逼!” 丘茂才赶紧低眉顺眼的行礼,拉着丘婉媛退出了大殿。 钟乐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抻了个懒腰溜溜达达的往屏风后面走。 屏风后面的几个人刚才都一声不出的猫着,如今见钟乐昀走了过来,包芷开口道:“案子算是结了么?” 钟乐昀皱着眉迟疑了片刻,“怎么说呢,应该还会有后续,现在这情况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若是安明远不罢休丘茂才又拿不出银两还上,估计这案子还有的闹。” 包芷闻言点点头,钟乐昀接着说道,“我朝虽然讲究是自由婚配,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现象还是很多,像丘姑娘这种情况的更不在少数,法理上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说完,他长出了一口气。 八斤在屏风后面目睹了整个过程,她虽然小,但是事情原委也是理解的一清二楚,不由得有些生气和心惊,于是皱着眉噘着嘴对钟乐昀道:“那姑娘的爹爹真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呢?” 钟乐昀笑眯眯的接茬道:“对啊,情爱是两人的事情,旁观者都无权随意干涉和包办。” 八斤听完赶紧点头,“就是就是!” “在两个相爱的人中间从中作梗的,好像也十分缺德哦!” “对对对对!” “要不然就像那姑娘的爹爹一样讨人厌了哈~” “嗯嗯嗯嗯!” “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总在我耳朵边上嗡嗡嗡嗡的说疆骋坏话了啊!”钟乐昀见小狐狸已经掉到了陷阱里,最后迅速收网。 “好好好好!啊?”八斤刚答应完,就回过味儿来了,睁大着眼睛一脸蒙了的表情。 “你说的啊,反悔的话你就是阿黄的便便。”钟乐昀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勾了勾八斤垂在身侧的小手指,然后笑的一脸得意的溜达着走了。 留着八斤一人在身后呆若木鸡。 疆骋刚才也一直在屏风后面听着,当钟乐昀说出要娶丘婉媛为妻时,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心还是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了一般发疼,钟乐昀从大堂上走过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脸上都浮出了一层虚汗。可当听见钟乐昀和八斤地对话之后,他便又觉得仿佛瞬间从冰天雪地走到了山花烂漫,心里有暖有酸,却觉得浑身上下都妥帖极了。 疆骋伸手揉了揉站在原地一脸惊呆的八斤的头发,转身跟了上去。 八斤这才回过神来,小胳膊抱着胸皱着眉,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摆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包芷见状忍不住笑了,上前拍了拍她,“走吧。” 八斤这才板着小脸跟了上去。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中午包芷也没做什么复杂的菜式,就简单的做了点凉面和拌菜,看起来有些简单味道却十分的不错。 而下午这几人闲来无事,就又到街上闲逛去了。 八斤现在不知道正在琢磨着什么,看疆骋的眼光既怀疑又探究,倒是没有像以前那般处处针锋相对。钟乐昀看她这样,在心里点点头暗暗偷笑。 包芷对虞钺倒是还有些尴尬,虞钺却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对他,丝毫没有什么变化。 前些日子还没过端午节的时候,小王爷蒋枢瑜就曾经说要在城里安排戏班子演出,可前几日戏班子已经被抓,这王爷又自己花银子找了个不错的戏班子,在城里崇奉竹园外的平地上搭起了戏台子,今天这几人就打算去那里看看热闹。 八斤对唱戏倒是没什么兴趣,再加上这一路上都像是有心事,所以表现的就不热络。 包芷倒是兴致勃勃的,渐渐地就忘了不自在,看见好吃的好玩的就买下来。 几人就这么一路的到了搭戏台子的地方,这崇奉竹园外的平地四周长满了高大的榕树,现在树叶正绿感觉很有生机。而在这戏台子的正前方,伫立着一棵千年古木,树木巨大参天,投下好大一片阴凉。今天天色也有一点阴沉,似乎是有下雨的征兆,百姓们聚在树下看戏到不至于中暑。 那戏台子搭的很高,所即使围在外围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钟乐昀见四周的人越来越多,就拽了拽拉着八斤地手:“要不要木头抱着你?” 八斤皱着眉头,这回倒是没有拒绝,疆骋在旁边看着动作利落的一把八斤扛起来,放到左肩膀抱好小腿。虽然感觉他挺用力的,但其实他动作都是近乎小心翼翼的。八斤便又一次体会到了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脸上却还是一脸的傲娇。 包芷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了。虞钺站在他旁边,笑着问道:“怎么了?” 包芷摇摇头,“疆骋大哥努力了这么久可算是有些收获了。” 虞钺听完挑挑眉毛:“那我努力了这么久,有没有收获呢?” 包芷听完反应了片刻,随即红了脸,但他也已经渐渐习惯了,于是面色镇定一板一眼的说道:“那就要看你能努力多久了……” 虞钺听了点点头,“这你不必担心,我现在每天都有盼头,自然会更加努力了。” 包芷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脸变得更红,忍不住偷偷地瞪了她一眼。 虞钺看着他笑了笑,也没再说话。 没过多久,台子上就响起了热热闹闹的锣鼓声,一个个装扮好的戏子从后台上场。 今天这戏好几场,选的都是些喜庆逗乐的,这戏文内容幽默滑稽,演员唱腔也很不错,台下的百姓看的都挺专注。 八斤在疆骋的肩膀上看了片刻,却觉得没什么意思,忍不住一个劲的打着哈欠,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没想到随便的一瞄竟然看见了熟人。 八斤抱着胳膊皱着眉,忍不住盯着看了他们好长时间。 疆骋从刚才开始就感觉八斤在他的肩膀上动来动去,还以为她不舒服,于是抬头问她:“怎么了?” 八斤这才回过神来,撇撇嘴用手指着一个方向,“你看。” 疆骋顺着她的小手看过去,他个子很高眼神也好使,能看得清楚那边的情形。 疆骋有些疑惑,“怎么了? 八斤撇撇嘴半天才开口道:“感觉怪怪的……”随即又向反应过来似的,一脸傲娇的噘着嘴道:“说了你也不懂!” 疆骋挑挑眉没反驳,倒也又认真的朝那边又看了几眼。 钟乐昀见他们俩个嘀嘀咕咕的,就拽了拽疆骋的袖子,“怎么了?” 疆骋就将自己看到的告诉给他,他闻言一愣,“这么说,那姑娘的爹爹是妥协了?现在能让她出来和那个阿旺见面。”疆骋皱着眉摇摇头,“感觉那人不像是会轻易妥协的。” 钟乐昀也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了,这里面似乎是另有什么隐情。 旁边的虞钺听了两个人的谈话皱着眉道:“我觉得这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你们看,这安家的公子安星云虽说是有些痴傻,但样貌气度都还不错,而且我听说他还在绘画上面有很深的造诣,号称妙手丹青,安家又有万贯家财,想要嫁到他家的姑娘应该还是有的。可这安员外为什么就咬住这丘家父女两个了呢?” 包芷也从戏文中回过神来,插言道:“说不定安员外相中了丘小姐的样貌和德行,想要讨她做儿媳妇?又或许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感觉感觉脸面上过不去,所以想要报复?” 钟乐昀听了却也迟疑着摇摇头,“我觉得也没那么简单,我在大堂上的时候,看那丘茂才眼睛里的贪婪都快变成刀子往下挖安明远的肉了,安员外虽然身体不好,可人精明啊,难道就看不出他那些鬼心思?” 众人听了,都觉得这案子真是有些奇怪了。 等戏演完了之后,百姓们心满意足的散去,他们几个也顺着人流溜达着回了衙门里,包芷觉得明天虞钺就要回军营里当值了,于是就想着今天晚饭做些好吃的。 八斤自从上午被钟乐昀算计了之后,就一直像是有心事。她见包芷去了灶房,便也像小尾巴似的跟了进去。 包芷一开始也没在意,身手利落的挑选处理着食材,八斤就在他身后一直皱着眉转悠,有好几次包芷都差点撞到她。 后来无奈了,伸手把她抱到灶房里存放食材的木箱子上坐好,“不许乱动了。” 八斤这才撇撇嘴,晃荡着小腿皱着眉盯着他。 “包子哥哥,你说我哥哥和那个讨厌鬼般配么?”包芷正剁着玉米八斤忽然开口问道。 包芷听了下意识道:“般配啊,非常般配。” 八斤一听嘴撅的更高,“我就觉得那个讨厌鬼完全配不上哥哥。” 包芷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八斤在一边托着腮帮子,接着自顾自的说道:“哥哥浑身上下都是优点,那个讨厌鬼到底哪里好呢?” 包芷想了想:“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看不到他的缺点了。” 八斤还是不明白,包芷递给她一个洗好的苹果,站在他身边仰着脸想了想开口道:“因为喜欢,便觉得他哪里都好,哪里都完美。有时候反而会担心自己配不上他的好。” 第65章 八斤咬着苹果还是没明白,包芷笑眯眯的伸手指戳了一下她软乎乎的小脸蛋,“你只要知道乐昀现在过得很好就可以了,这就是疆骋大哥的好了啊~而且小孩子家家,操心太多会长皱纹的。” 八斤咽下嘴里的苹果,半天皱着眉沉思了片刻,才小声的喃喃道:“那我不拆散他们了?” 包芷赶紧点点头,八斤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噘着嘴,但看样子好像是已经想开了。 而此时钟乐昀他们正坐在院子里喝茶呢。 虞钺今天没跟着包芷去灶房, 钟乐昀看着他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就觉得有点碍眼,刚想开口调侃两句,角门旁边却传来脚步声,接着就见窦馥榕气哄哄的走进院子里,一屁股坐在了钟乐昀旁边。 钟乐昀见她黑着一张脸,眉毛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就开口道,“豆沙包你这是怎么了?” 窦馥榕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拽了一根野草,逗围着她转圈的阿黄,好半晌才幽幽道:“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杀人于无形么?” 钟乐昀听完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豆沙包?你又抽什么疯?” 窦馥榕白了他一眼,轻轻拽了拽阿黄的尾巴,“你知道昨天我娘安排我去相亲了吧?” 钟乐昀看着点点头,“嗯对啊,怎么了?” 窦馥榕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阿黄一般瞬间就炸毛了,“那人就是个泼皮!无赖!人渣!” 地上的阿黄被她这忽然一嗓子吓了一跳,赶紧夹着尾巴跑到虞钺脚下趴着了。 钟乐昀也被她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他揉着耳朵瞪着窦馥榕,“豆沙包,你又抽什么风?” 窦馥榕皱着眉,臭着一张脸拖着腮帮子不说话,钟乐昀见她像是真的气的不行,才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担心的问道:“你到底在么了?” 窦馥榕耸了一下肩膀,躲开他的手指,转过头仔细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小昀砸,我这么仔细一端详,发现你也长得人模狗样的哈~”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阿黄看肉骨头的表情看着他。 钟乐昀被她的这幅样子弄得浑身一寒,头皮发麻,但还是下意识的反驳道:“会不会说话呢!小爷我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窦馥榕难得的没跟他抬杠,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是是是!你最英俊了~” 钟乐昀听了更觉得她有问题,皱着眉问道:“你想干什么?” 窦馥榕坏笑的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不如你娶我吧~” 钟乐昀被她拍了个趔趄,好悬一口吐沫呛着自己,疆骋闻言在一旁挑了挑眉。 “其实想想你也不错啊,虽然人龟毛毒舌还傲娇,但是长得好学识好家境好,也算瑕不掩瑜了,我就屈尊将贵的将就一下好了~” 钟乐昀听完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豆沙包,你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感觉你今天神志不清啊!” 窦馥榕拨开他的手,没好气的开口道,“我好着呢?” 疆骋在旁边看着忽然站起身,一把将钟乐昀拉到怀里,面瘫着脸看着窦馥榕,无声的宣告着主权。 窦馥榕见他这幅样子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切……有什么了不起。” 她又叹了口气,坐在地上无聊的薅着脚边的野草,皱着眉毛思索着,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一脸惊喜的抬起头,“我还有一个人选~” 钟乐昀从疆骋的怀里挣脱开,好奇的问:“谁啊?” ”小包子啊~小包子虽然年纪小可是善良讨喜还软萌~最主要的是厨艺一级棒,嫁给他我也算是享福了~” 旁边的虞钺闻言挑了挑眉。 此时包芷正好和八斤端着飘香的饭菜从灶房里出来,窦馥榕见状立马飞奔过去,瞬间出手拿了块煎好的鸡翅一边吃着一边模模糊糊的开口说道:“小包纸,你口不口以驱额呀?” 包芷没一时没听清,“馥榕姐,你说什么?” 虞钺一手接过他手里的盘子,一手揽过他,“不用搭理她,发癔症呢。” 包芷疑惑的被拉倒一边,窦馥榕在他们两个的身后恶狠狠的啃着手里的鸡翅,心里全是怨念。有人疼有人护着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稀罕呢! 虞钺也没管她,帮着包芷将厨房里的菜都端到了院子里,安放好碗筷。 见一切都妥当了,刚才还一脸抑郁的窦馥榕,飞快的窜了过去,坐在凳子上眼巴巴的等着包芷坐下。 包芷今天做了六菜一汤,大多数都是平日里虞钺爱吃的,比如刚才窦馥榕吃的那个糯香凤翅、还有荷叶粉蒸肉、红烧牛筋、三鲜豆腐羹、红油笋丝和上汤白菜,以及一份排骨玉米汤。 钟乐昀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开口调笑道:“小包子,没想到你的心现在已经这么偏着他了,这一桌子的菜,可都是你家将军喜欢吃的啊!” 包芷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喃喃道:“将军不是马上要当值去了么……” 虞钺却白了钟乐昀一眼,“没你喜欢吃的菜,你就别动筷子。” 钟乐昀做了个鬼脸不言语了,疆骋在他旁边一声不吭的给他盛汤夹菜擦嘴,照顾的无微不至。 窦馥榕一边吃着菜,一边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传过来的恶意,觉得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而坐在她旁边的八斤今天终于是有了笑模样,手里拿着个鸡翅,仔细剃下里面的骨头,然后喂给趴在她们两个中间的阿黄,笑眯眯的说道:“哥哥说哒,你不能吃鸡骨头的,我都帮你剃出来啦~” 阿黄一边欢快的摇着尾巴,一边吃着小萝莉爱心鸡肉,整个狗都觉得幸福了。 窦馥榕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好像连阿黄都不如。 钟乐昀见她一脸颓丧也不忍心开她玩笑了,一边嚼着嘴里的蹄筋一边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说说我们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窦馥榕喝了口汤,长叹一声,“我娘不知道怎么想的,前些日子拿着我的生辰八字到凤灵山上的承天寺给我算姻缘,回来之后就特别高兴,神神叨叨的和我爹说,我在今年能遇见真命天子,而且还说那人应该是我爹同僚的儿子,还算出了那人的生辰八字。” 钟乐昀听完挑挑眉:“依照窦大人的性格,应该是不会相信吧。” “那是自然,我爹当时哄着我娘几句之后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可是就在昨天上午,刑部的江叔来我家拜会,我爹便把这件事情当玩笑一般的和他说了,江叔大概是觉得有趣,就随口问了承天寺算出的那人的生辰八字,我爹一说他便愣住了。” 钟乐昀听着来了兴致,“怎么了?” “江叔说那是他小儿子的生辰!”窦馥榕吃了一口豆腐,皱着眉回答。 八斤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都忘了喂阿黄鸡肉,急的阿黄站起来把爪子搭在她腿上汪汪直叫。 包芷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这么说这个江大人小儿子就是馥榕姐的命定之人?” “放屁!那就是个无赖!”窦馥榕瞬间又炸毛了。 八斤被她吓了一跳,赶忙伸出油乎乎的小手捂住她的嘴,“馥榕姐姐,女孩子不好这样说话的。” 虞钺倒是挑了挑眉开口,“刑部的江大人是刑部侍郎江正书吧,他家小儿子好像是叫江迭,相貌能力都很不错,人品据说也好。” “那都是假象!”窦馥榕狠狠地咬着嘴里的蹄筋愤恨道。 “我爹和江叔不知怎么商量的,就定下了我和那个无赖下午相亲,我娘听了那个高兴,就马不停蹄的让彩萦来找我,我本想着随便的应付顺便捉弄他一下,没想到他表现的彬彬有礼的倒是让我不好下手,我就决定放他一马不和他一般见识了,可没想到这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 “怎么了怎么了?”八斤听得入迷,赶紧追问。 “我娘让这家伙带着我去他家后花园里逛逛,刚出了屋子他就原形毕露了!” 那天窦馥榕雄纠纠气昂昂的到了江府的时候,第一次看见江迭,那人一身白衣丰神俊朗,样貌英俊潇洒,举手投足都得体又贵气,微微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感觉温润沉稳很好相处。窦馥榕觉得这人皮相还不错。 窦夫人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不停嘴的夸奖,江迭看上去有些受宠若惊,还有些不好意思。等进了江家的堂屋落座,窦馥榕虽然觉得别扭,但也没当着长辈的面炸毛,看起来温温顺顺的。江夫人觉得很满意,窦夫人看着她的表现更是欣喜,还觉得他们俩个一见倾心,便提议让江迭带着他去后花园里逛逛。 窦馥榕想着这样也好,该说什么都说清楚,以后省的娘再纠缠,就起身跟着江迭出了堂屋。 没想到刚到后花园,还没等她开口,江迭就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开始倾慕我的?” 第66章 窦馥榕闻言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开口道:“哈?” 江迭抱着胸上下审视了一番,“我从不相信鬼神,也不相信这世间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所谓承天寺的签文之类的都是你编造出来的吧,倾慕我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麻烦窦大人和夫人跟你演了这一出戏。不过女孩子脸皮薄我倒是能理解。” 窦馥榕听他说完,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还是没反应过来。 江迭看着她傻兮兮的表情,觉得有趣,忍不住接着说道;“不过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们好像没见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的?”随即又恍然大悟状,“你该不是变态跟踪狂吧!这么漂亮的丫头却有这种爱好真是可惜了。” 窦馥榕听到这可算是回过神来,愤怒达到了极点反而笑盈盈的看着江迭。 窦馥榕的样貌其实十分漂亮,只是平日里疯疯癫癫的没有姑娘家的样子,等她真的老老实实做出女孩子样子的时候,也真是明眸皓齿巧笑嫣然了。 江迭被她忽然出现的春风拂面的笑容弄得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下巴被窦馥榕的手掌狠狠地向上一撞,猛的一下好悬没咬着自己的舌头,疼的眼泪都不自觉的出来了。 窦馥榕看着他捂住下巴的样子冷笑道:“我看你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妄想狂,姑奶奶我看上你?下辈子也甭想!”一边说着一边又抬腿踢了江迭一脚,江迭这回反应过来了,急忙的拧身,“你这死丫头,下手也太狠了!” 窦馥榕懒得搭理他,哼了一声气势汹汹的一甩袖子回屋子里了。 窦夫人看见她进来时的表情,就感觉不妙,刚想小声问问,江迭就紧跟着进了屋子。窦夫人观察江迭的表情倒是很愉悦,一时间就有些摸不准,就想试探着问问。 “夫人,我觉得馥榕小姐秀外慧中十分和我心意,我想娶她为妻。”还没等窦夫人开口,江迭抢先说话了。 窦馥榕一听,眼珠子好悬没瞪出来,死死的咬着银牙握着拳头,心想着刚才那一下子果然是打的轻了。 窦夫人和江夫人一听都是心花怒放,窦夫人刚想点头应允,却想着女儿还在身边呢,便喜上眉梢的问道:“馥榕,你觉得呢?” 窦馥榕虽然有时候大大咧咧的还有些娇纵,但这种场合下还是很识大体的,毕竟江叔是父亲的同僚,不能让父亲丢了面子。于是就伸手撩了撩耳后的头发,面上有些犹豫,“这个……” 窦馥榕刚想委婉的说出拒绝的话,江迭又笑着抢先说道:“小姐是女孩子,自然不能轻易应允,我们可以先做朋友,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再成亲也是可以的。” 窦夫人一听一拍手,“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先培养感情,不急不急!”窦馥榕闻言赶紧开口:“娘!”窦夫人却好像没听到一般,拉着江迭的手,脸上都笑出了一朵花,怎么看怎么喜欢,“我们家馥榕性子野,你多担待啊~” “小姐率真可爱,我自然珍视。”江迭脸上挂着笑,哄得窦夫人就差开口叫女婿了。 江夫人也拉着她的手,好一顿的夸奖,还要将手腕子上的翡翠镯子撸下来给她,窦馥榕再三推脱再加上江夫人也觉得自己的镯子不适合年轻姑娘带,这才作罢了。 窦馥榕心里全是火,回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嘴上跟抹了蜜似的江迭,江迭恰巧也正回头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挑衅揶揄的意味。窦馥榕就觉得心里的火就跟浇了火油似的,烧的更旺了。 好不容易离开了江家,窦馥榕便把自己讨厌江迭的想法和窦夫人说了,窦夫人却置若罔闻,最后还说要是她再继续胡搅蛮缠,不好好和江迭相处,就把她送到承天寺吃素斋一年。 听了这话她是彻底的心里一凉,出离愤怒了。 钟乐昀听她说完了忍不住直乐,“总算是找到一个能制住你到了,我觉得这姻缘不错,承天寺很灵验啊!哪天应该去拜拜。” 八斤在一边帮腔,“嗯嗯,我也要去拜拜~” 窦馥榕狠狠地白了钟乐昀一眼,“等着吧,他要是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好好收拾他一顿。”说完就专心致志的化悲愤为食欲了。 等吃完了饭,窦馥榕又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现在的晚上屋里有些闷热,外面倒是时不时的清风阵阵,包芷他们就坐在院子里纳凉解暑。 八斤坐在木头小凳子上,漫不经心的伸手摸着阿黄的毛,像是有什么心事。又过了一会儿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伸出小手对着正坐在石凳上喝茶的疆骋招了招,“那个……过来一下。” 疆骋挑了挑眉,确定她说的是自己,才放下杯子走过去蹲下身,“怎么了?” 八斤一脸严肃的背着下手,“你跟我过来。” 疆骋摸不着头脑,也没追问,就跟着她出了月亮门洞,阿黄也尾随着小萝莉走了。 钟乐昀看他们两个神神秘秘的,忍不住好奇,也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现在院子里就只剩下端着茶杯喝茶的虞钺,和在旁边看菜谱的包芷。 虞钺见他一脸意兴阑珊心不在焉,便开口道:“想不想出去逛逛?” 包芷回过神来看看天色,似乎是想去又有些犹豫,“将军明天就要回营里了,今天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虞钺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包芷听了脸上微红,但还是笑眯眯的仰着脸,“那就走吧~” 虞钺带着他出了衙门,现在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包芷看着四周热热闹闹的百姓,和在左边牵着他的手的虞钺,不自觉的就弯着嘴角笑了。 虞钺看着他挑了挑眉毛,“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包芷赶紧摇头,“没有没有!”随即又想了想又开口道:“我们这是去哪?” “刚才听馥榕说起我才想起来,凤灵山上风光不错,晚上分外漂亮,所以想带你去看看。” 包芷觉得哪里都一样,就高高兴兴的点头。 凤灵山就在熙勒城的最东面,山虽然不高,但是一草一木都是灵气秀美,整座山看起来风景如画般柔和缥缈。 到了山脚下之后,便有盘山的石板路能顺着一直登到山顶,现在虽然刚刚入夜,山里却除了星光没有其他光亮。虞钺牵着包芷的手慢悠悠的往山上走,空气中草木的味道混着山中微凉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凤灵山四周也十分安静,除了蝉鸣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包芷抬头看了看,蓝紫色的苍穹上,没有一朵浮云,只有满天星斗闪烁,星河浩淼广阔无穷,近处的闪耀远处的缥缈。 包芷看着星空,感觉着虞钺左手的温度,两人就这么从山脚走到山顶,走了一路也没有开口,他觉得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不说好像都一样了。 两人到了山顶后,虞钺又带着他兜兜转转的走了一会,才停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到了。” 包芷像四周望了望发现这里视野很好,面前是一览无余的是整个熙勒城。在这里往下望去能看见城中家家户户的炊烟灯火,能看到东街夜市上成片高悬的灯笼,能看见西边的和光塔上最顶层上点亮的星星点点的油灯。 包芷觉得这夜景新奇又漂亮,眼神中满是赞叹。虞钺站在旁边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包芷这才回过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头发,“这里夜景真好……” 虞钺笑了笑伸手拉着他坐下,“你看看天上。” 包芷虽然上山这一路也一直看着夜空,可真到了山顶却觉得天上的星星似乎更大更亮了。 “感觉更好……”包芷笑眯眯的低下头想对虞钺说话,就感觉唇上一热,被虞钺亲了个正着。 包芷感觉嘴上麻酥酥的,想要离开却又有点舍不得,就僵硬的木在那里一动不动。 虞钺感觉到他的变化,慢慢的轻轻抬头,声音低沉的笑道:“又吓着了?” 包芷捂着嘴红着脸,小声喃喃道:“干嘛……干嘛又这样啊……” 虞钺挑了挑眉,“因为喜欢啊,你不喜欢么,再说你答应我的,每天都要亲一下。” 包芷听完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虞钺的嘴唇,脸更红了半天没出声。虞钺见状低声笑了,伸手把他搂在怀里。 包芷就感觉自己靠在虞钺肩膀上,心咚咚的跳着,声音大到似乎盖过了蝉鸣。可过一会儿又渐渐的习惯了,老老实实的靠在虞钺的怀里不说话。 虞钺见状笑了笑,轻轻吻了吻他的额角,伸手往远处一指,“看见那边了么?” 包芷伸手摸了摸额头,顺着他的手望了望,“嗯,怎么了?” “那边就是军营。” 包芷听他说完又仔细的看了看,半天才开口道:“也不是太远。” 虞钺点点头,“嗯,所以别难过了。” 包芷觉得说他难过似乎有点小家子气不洒脱,但想想前几天心里确实是难过的,也就撇撇嘴没反驳。 虞钺见他乖乖的窝在自己怀里,觉得心里从暖到烫,越来越舒服,于是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那再亲一下?” 包芷觉得脸又烧了起来,半天才开口小声喃喃道:“刚才不是把今天的亲完了么……” 虞钺闻言看着他笑了笑,包芷红着脸傻呵呵的看着他,竟觉得他的眼睛比此时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 “那就亲明天的……”话音慢慢的消失在唇齿之间。 第67章 钟乐昀一直跟在八斤和疆骋的身后,想知道他们两个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而疆骋其实早就发现在身后鬼鬼祟祟的他,只是装作不知道一般跟着八斤到了院子后面的小花园里。 八斤一路上沉默着,到了花园后背着手低着头,踢着滚落到青石板路上的小石子,沉默了一段时间,终于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一般,仰着头看着疆骋开口说道:“那个……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我决定以后不再说你的坏话,也不打扰你和哥哥了……” 疆骋闻言挑了挑眉,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也没出声的看着他。 八斤虽然觉得有点别扭,视线也有点游移,但还是小声喃喃道:“但是这不代表我接受你……你可不要搞错了……” 疆骋点点头,“我明白。” 八斤看着他蹲在自己身边,感觉他看起来明明高大默然的有些冷酷,但有时却让人莫名觉得安心。八斤被自己的这种想法惊呆了,回过神来忍不住瞪了疆骋一眼一眼,急匆匆的跑了。 钟乐昀见八斤跑走了,才从假山后面后面走出来,脸上带着坏笑,“呦~干得不错么。” 疆骋见他走过来就站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和我没什么关系。” 钟乐昀仰头看着他笑的像只小狐狸般的问道:“那和谁有关系?” 疆骋挑挑眉毛,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脸,“你说呢?” 而虞钺和包芷在山上呆了片刻,就觉得有些冷了。包芷的脸一直红着,身上披着虞钺的外袍。虞钺感觉山风起了,下面原本灯火通明的熙勒城也一点一点渐渐的暗淡下去,便开口道:“回去么?” 包芷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笑眯眯的点点头。 下山的时候两个人依旧也没有说话,不知是因为山里越来越寂静,还是刚才看着原本热闹的城市渐渐沉睡,包芷竟觉得心里有点空唠唠的。 虞钺看他一直沉默着,想了想开口道:“我去军中当值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么?每天待在衙门里会不会有些无聊?” 包芷刚才还愣神呢,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头疼,“我现在手里有了一些馥榕姐给的分红,生活倒是不愁了,可天天在衙门里瞎玩儿也不是办法,可我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开一家酒楼么?”虞钺记得以前包芷就和他说过这个想法。 包芷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我顶多想想饭馆,酒楼什么的我是想也不敢想的!” 虞钺见他诚惶诚恐的有些想笑,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么没有野心啊。” 包芷也顾不上耳朵痒痒和害羞了,赶紧正色道:“谁说的,野心还是有的,但是要一步一步来。” 虞钺看他一脸郑重,就收起玩笑的心思,“那就先开个小饭馆。” 包芷听完纠结了片刻,“开饭馆银子也不够……” “没有的话,我给你。”虞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包芷听完仰头看着他笑道:“这么大方啊。” 虞钺见状貌似很犯愁的皱着眉想了想,“我也没有太多银子,所以也不是很大方……” 包芷眯了眯眼睛,“那你想怎么样?。” 虞钺闻言笑了笑,刚想低头亲他,就被包芷伸着手拔到了一边,“流氓将军!” 虞钺没亲中也没恼,笑着牵着他的手,“我觉得这买卖公平得很,你不仅得了银子又没有损失。” 包芷撇撇嘴,“我损失大了,不过话说回来,就当我们两个合作怎么样?到时候我分红给你。” 虞钺挑挑眉,“这多伤感情。” 包芷却笑盈盈的看着他,“这才不伤感情~” 等两个人到了衙门门口的时候,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夜色已深,气温倒是不冷不热的。包芷现在衙门角门的门口,看着虞钺,虽然有点舍不得,但还是笑着开口:“将军快回去吧。” 虞钺点点头,上前轻轻的抱了抱他,转身离开了。 包芷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心是空的,又好像是满的。等虞钺走到拐角不见了,他才甩甩头回了院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包芷早早儿起床,练功准备早饭,虽然将军不在,但是一切还要照旧。 阿黄昨天晚上睡在他的屋子里,从早上开始就围着他的脚边转。现在正趴在灶房的外面挠石阶上零星长出的杂草,时不时的还能蹭到一些吃的。 等包芷把早餐端上桌子的时候,八斤他们早就老老实实的做好等着了。 钟乐昀夹了一个灌汤包,咬了一口,“小包子,虞钺说今天能回来么?” 包芷摇摇头,剥着手里的茶蛋,“他没说,不过不出意外晚上会回来的。” 钟乐昀听完坏笑道:“不过话说,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去哪了?那么晚才回来。” 包芷闻言脸上有些别扭,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去了凤灵山。” 钟乐昀刚想开口调笑几句,包芷一把把手里的鸡蛋塞到他的嘴里,“吃吧,别说话!” 钟乐昀这才罢休。 早餐过后,钟乐昀坐在院子里看看文书,瞅着挺悠闲,八斤在他旁边一边写大字一边忍不住开口道:“哥哥,感觉你最近好闲哒。” 钟乐昀抬头摸摸鼻子,“有么?不过闲才好啊。我闲着就证明熙勒城里太平安宁。”八斤点点头,“这倒是哈……” 钟乐昀正感叹着呢,门外忽然传来了衙役的脚步声,“大人!” 钟乐昀听见这声音一惊,心想乌鸦嘴不会这么准吧,赶忙应声,“怎么了?又发生案子了?” 进来的衙役摇摇头,“不是,外面有两个人说要见你。” 钟乐昀这才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不是人命案就好,总觉得最近总有案子。” “这回是上次那个卖女抵债的那个姑娘来感谢大人了。”衙役见他一脸心有余悸,笑着说道。 钟乐昀一听来了兴趣,“就她自己来了么?” 衙役摇摇头:“不是,还带来一个年轻人,看样子像是她的心上人。” 钟乐昀想着应该是阿旺和丘婉媛一起来了,便起身想去偏殿看看,八斤一听是他们两个,也有些好奇,便对钟乐昀开口道:“哥哥,我能一起去看看么?” 钟乐昀点点头,“让小包子领着你,躲在屏风后面不许出声。” 八斤赶紧笑盈盈的抿住嘴,表示绝对不说话。 等钟乐昀到了偏殿的时平,就看见阿旺和丘婉媛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如今一看丘婉媛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纱裙长发飘飘的,看起来温婉动人,最主要的是脸上没了那日哭哭啼啼的表情,满是甜蜜幸福。阿旺穿着一身灰色的短打,黑发竖起,剑眉星目表情温和,整个人高高壮壮的,两人看起来十分的般配。 丘婉媛看见钟乐昀从屏风后面出来,赶紧行礼道:“大人。” 钟乐昀示意她不必多礼,两人落座之后开口说道:“事情解决了么?” 丘婉媛满面喜色的点点头,“嗯,当初多亏了大人,我和阿旺过几日就要成亲了。” 钟乐昀闻言拱手笑道:“那真是恭喜了。” 丘婉媛又千恩万谢之后,钟乐昀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冒昧问一句,你家欠下的银两……” 旁边的阿旺听了笑着对钟乐昀说:“其实借给媛儿家银子安员外是我家老爷,我从小在员外家做工,老爷一直待我去亲生儿子一般,他老人家得知婉媛钟情于我之后,就许诺让我们银子可以慢慢还。” 钟乐昀闻言挑挑眉,“那真是喜上加喜了。” “安员外宅心仁厚,大人也英明果断,要不然的话我们两个可就变成苦命鸳鸯了。”丘婉媛一边说着一边含情脉脉的看了阿旺一眼,阿旺也温柔的笑着拍拍她的手。 这两人又 第68章 包芷和八斤见两人离开了,就从屏风后面走到钟乐昀旁边,八斤见钟乐昀皱着眉毛,八斤伸手拍了拍他:“哥哥,你怎么啦?” 钟乐昀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脑袋,“总觉得事情哪里有问题……” 包芷有些疑惑,“怎么了?这不是一件喜事么?” 钟乐昀闻言笑着摇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 八斤拉着他的手点点头,“今天看那个阿旺感觉比上次顺眼多啦,上回见他的时候感觉好讨厌。” 包芷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的记性倒是很好,还能记住他。” 三人说笑着就回了后院,现在虞钺回了军营,包芷便感觉无所事事了,钟乐昀在旁边看着文书,八斤写完了大字,开始背诵钟乐昀留给她的文章。包芷百无聊赖的陪着阿黄玩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 钟乐昀看着他闲的发慌,就开口道:“小包子,下午陪你出去逛逛?” 包芷知道他每日都有文书要处理,就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八斤听了从书里抬头插言道:“包子哥哥,我可以陪你去哒~我也想去街上溜达~” 钟乐昀眯着眼睛看着她:“书背完了才准去!” 八斤笑盈盈的点点头,“那是当然啦~” 正说着呢,角门附近又进来一个衙役,这衙役身后还带着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这中年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个子很高,看起来挺严肃,但是开口说话前先是笑着对包芷拱拱手,“请问这位就是包芷包小兄弟吧。” 包芷并不认识他,见状赶紧起身,“正是,请问老人家您是?” 这中年人笑着开口道:“我叫虞方,是虞家的管家,今天前来是奉我家将军之命将这个给包小兄弟。”这人一边说着一边讲手里的袋子递给包芷,包芷赶紧伸手接过。 包芷手里拎着那个袋子,感觉有些重量。便想着应该是昨天和虞钺说的想要开饭馆,虞钺答应给他的银子。他感觉数量有点多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道开饭馆到底需要多少银子,怕到时候不够的话又尴尬,于是脸上就有点犹豫。 虞方看他的面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笑着接着说道,“将军说了,若是还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到派人到将军府找我便是,包小兄弟不必多虑。” 包芷只好点点头,弯腰拱拱手:“今天麻烦您了。” 虞方客气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钟乐昀一直在一旁看着,见人走了就好奇的凑上来,“小包子虞钺派人给你送什么来了?” 包芷将手里的袋子放到石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有好些银子,还有一张银票。” 钟乐昀将银票拿起来,展开看了看,随即坏笑道:“我天~这么多银子虞钺想干嘛?难倒怕他不在我会虐待你?不给你饭吃?” 包芷将银票抢到手里看看了,也吓了一跳,他听了钟乐昀的话摇摇头:“昨天我和将军说想开个饭馆,这是将军给我的本钱,等饭馆开起来有了收入,我再还给他。” 钟乐昀一听来了兴致,“怎么,小包子打算开饭馆?” 包芷点点头,“毕竟我现在这样太闲了,也不是办法。” 钟乐昀想了想也觉得赞同,”用不用我让安叔帮你找找出租的铺子?你想把店面开在什么地方?” 包芷仰着头仔细的想了想,“嗯……最好离着衙门近一些,毕竟比较方便,其他的要求我还没想好。” 钟乐昀思索了片刻,“正好下午你和颜颜一起去街上看看,看看有什么出租的铺子。” 包芷点点头,忽然又开口问道:“乐昀,疆骋大哥去哪了?今天怎么没见他?” 钟乐昀耸耸肩摇摇头:“一大早上就没了影子,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疆骋还没回来。钟乐昀便有些不是心事,坐在灶房门口漫不经心的帮着包芷洗着菠菜。以前这大少爷从来不会做这种活,如今见包芷每天用心帮他们做吃的,虞钺也不在,就主动过来帮忙打下手了。 包芷在一边卤着小排,猪肋排被切成大拇指长的小段,焯好水之后,放到调好的卤汁里熬煮,等到了火候再捞出。因为八斤喜欢吃糖醋排骨,所以这小排一半糖醋一半红烧。 包芷手里忙着,见钟乐昀半天没出声,就随口问道:“乐昀想什么呢?” 钟乐昀将盆里的菠菜捞出,皱着眉开口道:“木头去哪了?现在还没回来,也没事先说一声。” 包芷将焯好的豆腐捞出,“兴许是有什么事呢?没来得及通知你。” 钟乐昀撇撇嘴,小声嘀咕;“等他回来就死定了……” 包芷手脚利落的炒好了红烧排骨糖醋排骨,又用蟹黄油炒了蟹黄豆腐,做了红油菠菜。 他们三个人坐在院子里,吃着眼前的菜,竟然吃出了点冷清的意味。 钟乐昀吃着蟹黄豆腐拌米饭,一边嚼着一边说道:“少了两人,怎么觉得怪怪的,以前我和木头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都没感觉的。” 包芷咬着小排,“这是因为你热闹惯了啊,忽然这样不适应吧。” 八斤也觉得四周有点空,赶紧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钟乐昀的碗里,“哥哥你吃~还有我陪着你呐。” 钟乐昀看着八斤小脸上的小梨涡,一口把排骨吃了,心里甜甜的。 下午八斤带着包芷去钟家找到了钟安,钟安二话没说就带着包芷到了衙门附近东街街末的一家铺子,这家铺子是钟家的,以前做的是茶叶生意,后来掌柜子年纪大了,家中的小辈也有了自己的买卖,便将这间铺子退租,如今正好空着。这铺子虽然上下两层但面积不大,位置也不错,店里的装饰也十分雅致,只是桌椅之类的还需要另制备,伙计也要从招。 包芷看了之后觉得十分满意,就多钟安说道:“安叔,麻烦你了,租金什么时候交?” 钟安乐呵呵的伸手摸了摸八斤地头,“什么时候都行,不急不急!” 包芷闻言从怀里拿出钱袋递过去,钟安也没推拒,在手里颠了颠,“好好,一会儿我们就立下字据。” 八斤在一旁看的有些无聊,便伸手拉了拉钟安的袖子,“安叔,我们出去吧,这里乱糟糟的。” 钟安赶紧答应,就这样包芷的铺子就这么定下了。 回来的时候,包芷给八斤买了个风车,又带着她去街上一家零食铺子。 这家铺子主要是卖一些小零嘴,糖果糕点果脯炒货之类的东西,因为味道十分不错,不仅吸引小孩子,连一些大人也经常光顾。 八斤看着摆在面前各式各样的零嘴,有些纠结不知道选哪个好。包芷见她犹豫,就开口道:“这家的果脯味道不错,还有栗子和开心果也好吃,馥榕姐最喜欢他家的炒货。” 八斤听了点点头,刚想开口叫掌柜子来,就感觉有人在后面用手指轻轻戳她的肩膀。 八斤疑惑的回头,就看见一张笑的灿烂的脸。 “星云哥哥哥!”八斤见状一拍手。 来的人是谁,正是前些日子八斤认识的安星云。 安星云旁边还站着上次赛龙舟时的年轻男人,那人见了八斤笑着开口道:“巧了,这不是上次那个小妹妹么?也来买吃的?”这人看起来长的端正有气概,一笑倒是有两颗小虎牙,看起来就让人觉得阳光灿烂。 八斤点点头,安星云笑眯眯的打完招呼就伸手指了指前面一个竹篮里的牛肉脯,转头对那男人道:“要那个。” 那人点点头,他又给安星云挑了许多小零食,掌柜子称完重量后付了钱,安星云伸手从袋子里抓了好大一把,笑眯眯的分给包芷和八斤。 那男人见状眯着眼睛看着他,笑着逗他道:“花我的银子慷慨,你倒是挺大方的。” 安星云闻言撇撇嘴,伸手在装零食的布袋里翻找了片刻,找到一块儿只有手指肚大小的牛肉脯,托在手心里,递到那人面前,“呐,给你点。” 那人见状气的乐了,他用一只手的手指夹起那片小的可怜的牛肉脯,另一只手轻轻掐了掐他的脸蛋,“对我就这么小气,我白疼你了。” 安星云挣脱开,不再搭理他,转而笑眯眯的看着八斤,“妹妹~” 八斤点点头跟他介绍了包芷,三个人一边聊着一边出了铺子,那人见状只好跟在后面。 八斤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男人一直眼中含笑的盯着安星云,但也不上前和他们说笑,只是在后面跟着,于是有些好奇,“星云哥哥,他是谁啊?” 安星云闻言回头看了看,做了个鬼脸,才说道:“他是阿煌,是坏人。” 八斤一听没忍住噗嗤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阿黄?那个大哥哥叫阿黄?” 包芷也觉得想笑,但是忍住了,安星云点点头肯定道:“对的,阿煌。” 其实这人那个男人叫沈清煌,也是熙勒城中的公子。 沈清煌在后面听了他们的谈话也没恼,坏笑着走到前面伸手按住揉了揉安星云的有些凌乱的长发,“再这么叫 第69章 八斤他们在街上溜达闲逛,一路说笑的走着,可走到主街的一处拐角,却看见远处过来一台轿子。 这轿子四个人抬着,棕红色的实木轿身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很华丽。因为是夏天,外面只挡了一层嫩竹叶编的透着窟窿的薄帘子。轿子正好和八斤他们迎面遇上了。 安星云正和八斤他们正边走边说笑着呢,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那声音低沉沙哑透过竹帘子,熟悉的让他不由自主的神经和身体一起发紧。安星云赶紧慌张的抬头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意外的看见了一张熟悉严肃又疲惫透着病态的脸。 八斤感觉旁边的安星云身体瞬间僵住不动了,脸上的表情像是做了错事被发现的不知所措的孩子,僵直的站在原地,眼神游移,嘴角紧紧地抿着不敢说话。 包芷刚才就注意到了,那迎面过来的轿子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安星云的父亲,安明远。 轿子里的安明远显然也看见了他们,又咳嗽了半天,才摆手示意前面的轿夫停下,晃晃悠悠的从轿子里走到安星云面前。 安星云不敢看他爹的眼睛,下意识的伸手轻轻地往后推了推站在他身后的沈清煌,小声喃喃道:“爹……” 安明远没应声,看起来没有精神的眼睛越过他,冷冷的瞄了沈清煌一眼,“你怎么在这?我不是不让你再找云儿么?” 沈清煌闻言脸上表情淡淡的,看起来似乎没有丝毫压力,但和刚才玩世不恭露着虎牙笑的阳光灿烂的样子完全不同,整个人沉稳的让人有压迫感:“伯父。” 安星云一闪身挡在沈清煌面前,结结巴巴的开口:“爹……爹,我们,我们回家吧。”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拉着安明远的衣服袖子。 安明远这才收回刀子一般冷冰冰的视线,转回身伸手摸了摸安星云的头发,表情柔和下来,甚至带着点慈爱。然后就好像没看见过沈清煌一般,轻轻牵着安星云离开了。 安星云走远了还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沈清煌也在看着他,就咧嘴笑了笑还做了个鬼脸,然后听见了安明远的咳嗽声,赶紧把头转过去了。 包芷见身边的沈清煌无奈的笑了笑,等人走远了才收回视线,然后若无其事的开口道:“包小兄弟,乐颜妹妹你们家在哪?我送你们回去。” 包芷想要推辞,八斤倒是想都没想的点点头,“好啊~”于是三个人便一起往衙门走。 八斤和他并不熟悉,也不知怎么开口说话。八斤正纠结着如何开口呢,沈清煌在旁边忽然道:“没事的时候,你们可以去找云儿玩,他每天也挺无聊的,我也有正经事,不能总陪他。” 八斤听了点点头,抬头想了想,张张嘴想问点什么,看起来又似乎很犹豫。 沈清煌知道他想问什么,只是笑了笑,“我和云儿从小青梅竹马,不过他爹不待见我,不喜欢我去找他。” 八斤点点头,包芷忽然开口问道:“安员外得了什么病?感觉很严重的样子。” 沈清煌听了无奈的摇摇头,“具体什么病我也不知道,很早以前就有的顽疾,这么多年一直没治好。” 说话间几个人就到了衙门门口,包芷和八斤向他告辞后就进了衙门里。 衙门里钟乐昀听见他们两个的脚步声,抻着头看着,还以为疆骋回来了。 见是他们两个,就觉得有点失落,但还是装作毫不在意的笑道:“小包子,事情都办好了么?” 包芷点点头,拿了些零嘴给他。钟乐昀心不在焉的吃着,感觉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了。 八斤一进了院子,就去屋子里转了几圈找到了阿黄,阿黄正趴在窝里不知道在鬼鬼祟祟的嚼着什么,见八斤进来了,赶紧摇着尾巴扑过去。 八斤揉了揉阿黄的脑袋,随口道:“阿黄你刚才吃什么呐?” 阿黄汪的叫了一声,尾巴摇的更欢了。八斤见状笑眯眯的开口道:“我今天见 到一个大哥哥,他和你一个名字呀!” 阿黄自然听不懂小萝莉的话,只是一直傻兮兮的摇着尾巴。 而到了晚上明月高升之时,虞钺没有回来,疆骋也没有。 这一整晚上,钟乐昀皱着眉整个人恹恹的,不停嘴的骂着死木头臭木头。八斤也有些生气,有些后悔承诺不再说疆骋坏话了。可最后还是不见他踪影。 随后的几天,熙勒城里连连下了好几日的雨,淅沥沥的没有放晴的时候。八斤院子里秋千上的花都被雨水淋得打蔫儿了,八斤担心她的花涝死,便在花架上铺了一层油纸,天天的盼着雨停。 包芷这几天忙着收拾铺子,给那上下两间屋子彻底打扫了一番后,置办了一些漂亮雅致的桌椅,包芷就等着招来伙计后饭馆开张了。 晕头转向的忙活了四五日,包芷可算是得了闲,懒洋洋的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喝着茶看着窗外的雨。忙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等彻底的闲下来了,包芷心里就开始想着虞钺了,想着他家将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越想心情越糟,就和外面恼人的雨一样湿漉漉么不让人消停。 八斤也不知道他的心事,坐在一旁,手里玩着两个装着花豆子的布口袋,也没什么精神。旁边趴着刚刚出去在雨里撒欢,浑身脏兮兮得阿黄。 上午钟乐昀因为一点琐事被皇上召进宫里,好不容易强打着精神撑到了傍晚皇上放他回衙门,回来的一路他也没座轿子,撑着一把淡青色的油纸伞,垂头丧气心不在焉的冒着雨往回走。等到了衙门,半边肩膀都湿透了,也没什么知觉。 这几日疆骋一直都没有回来,钟乐昀也从第一天的恼火生气,到后来的担心忧虑。他也让钟安四处打听,也没有一点消息。 包芷知道他这几天心情不好,特意去厨房做了些他愿意吃的,钟乐昀回来的时候,正好都刚刚出锅。 “乐昀,你回来啦。”钟乐昀进了院子的时候,包芷刚好从灶房出来,一只手端着盘子,一只手打着伞。 钟乐昀见状赶紧上前帮他撑着伞,“嗯,那个……木头回来了么?” 包芷见他一脸小心翼翼的期待,只能无奈的开口:“还没呢。” “哦……”钟乐昀小声点点头,不言语了。 等进了屋子,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食。钟乐昀爱吃辣,所以这一桌子菜都是以辣为主,红通通辣椒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麻辣鲜香的香辣蟹香辣虾辣爆螺蛳,包芷前几日熏好的鸡翅凤爪猪蹄,腌制好的麻辣豆皮海带藕片之类的小菜,还有一瓷盆排骨玉米汤,以及两坛子上好的竹叶青,酒菜满满的摆了一桌。 钟乐昀看着桌子上的菜强打精神调笑道:“小包子,做这么些好吃的,还有好酒,等着我陪你喝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不过你可别像上次似的借酒消愁喝大了,到时候我可弄不住你!” 八斤在一旁听了撇撇嘴,心里暗道想借酒消愁的是哥哥你吧! 包芷也没揭穿他,给他面前的瓷杯里倒上满满的竹叶青,然后又用勺子给他舀了满满的螺蛳,“这螺蛳麻辣鲜甜,配着竹叶青最下酒。” 钟乐昀闻言直接下手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嘬了一下,鲜辣呛人的汤汁连着螺肉一起被嘬到了嘴里,嚼两下再喝一口酒,酒香和螺肉相得益彰。钟乐昀吃起来就不停嘴了,酒也越喝越多。 八斤吃饱了就去旁边玩了,留着他们两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钟乐昀说是陪着包芷,可他自己越喝越多越喝越快,没多久就双颊绯红,神智不清了。 他迷迷糊糊的打了个酒嗝随口喃喃道:“臭木头……去哪了,也,也不打招呼,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一挥手,好悬没把手里的酒杯飞出去。 包芷还清醒着呢,赶紧拦住他,“乐昀,你喝多了,别再喝了。” 钟乐昀不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眯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不知道指向哪里,口齿不清的说道:“他,他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我就不搭理他,再也不搭理他了……” 包芷看着他喝的眼睛都对上了,神智不清醒,还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疆骋,一会说想他了,一会又说不要他了,就有点无奈,刚想再劝劝他,他却忽然扑通一声,一下子倒在桌子上,均匀的打起小呼噜了。 包芷叹了口气摇摇头,起身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上。这几日下雨下的夜里有些凉,这桌子又正靠着窗户,外面的雨还不大不小的下着,虽然是晚上,可天灰蒙蒙的一颗星星都没有。 包芷正看着天色,盘算着这雨何时能停,却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响动,接着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蓑衣带着从角门进来。那人进了院子后,先看了看哪间屋子亮着烛火,然后才走到屋檐下脱了蓑衣,轻轻推门进来。 包芷见人进来赶紧开口:“疆骋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疆骋一进屋,就看见趴在桌子上醉成一滩 第70章 疆骋伸手轻轻推了推钟乐昀的肩膀,低声唤了几下,钟乐昀似乎稍微清醒了一点,迷迷糊糊的迷蒙着眼睛抬起头,看了片刻,然后默默的伸手环上疆骋得肩膀,重新闭上了眼睛,小声嘀咕了一句:“木头……”他喝醉了时候的样子和平日里的完全不同,安安静静的搂着疆骋得脖子,头靠在疆骋怀里,像只睡着的猫儿一般。 疆骋见状摸了摸他的头发,单手托着他的腿把他抱在怀里站了起来,又用他身上盖着的袍子把他包好,然后伸手拿起立在门边的油纸伞撑开。 包芷见状赶紧帮忙把门推开,疆骋谢过他之后,就抱着钟乐昀回了自己的屋子。 包芷从窗户望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短短的一段路,疆骋把钟乐昀护在怀里,让他一丝雨都没有被淋到,而疆骋自己的半边身子却被暴露在雨里,被浇了个透彻。 看着他们两个进了屋子里,包芷也关上了窗,把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又洗漱了之后,才倒在床上盯着房梁,心中暗自想着,将军怎么还不回来呢。 第二天早上,钟乐昀到了时间自然而然的醒来,觉得头晕沉沉的疼。他揉着额角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发直的傻愣愣的发了会儿呆,半晌才过神来打算下床,低头却发现自己的外袍被脱了下来,也换上了干净的里衣。他挑挑眉,正想着小包子真体贴呢,就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抬头一看,就看见疆骋站在门口,一只手上端着木盆,另一只胳膊上搭着毛巾。 钟乐昀看着他愣了半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也顾不得头疼了,一下子光着脚窜下床冲了过来。疆骋看他气势汹汹的,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刚刚站起身,就被扑了个满怀。 钟乐昀挂在他身上,腿盘着他的腰,双手揪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吼道:“这几天你去哪了!怎么一声不吭的就没影了!” 疆骋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顺着他的头发,一边安抚他的情绪防止他继续炸毛,一边低声说道:“我在桌子上留了纸条,你没看到么?” 钟乐昀一听更生气了,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磨着牙,“胡说!我连纸条的影子都没看到!你这个骗子!” 疆骋倒是一点都没觉得疼,他双手托着他的屁股,抱着他走到床边把他放下来,又给他穿上鞋子,“当时你睡得迷糊,我在你耳边说了,又怕你没听见,就又留了纸条说兄弟家里出了事,我回去帮忙看看,你没看到么?”一边说着又一边走到门口取了木盆和毛巾。 疆骋让他闭上眼睛,用浸湿温水的毛巾给他擦脸,而钟乐昀还抱着胳膊生闷气呢,不过他想着疆骋不会说谎骗他,这才哼哼唧唧的小声嘀咕:“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疆骋见状挑挑眉毛,把用完的毛巾扔进水盆里,凑过去轻轻亲了亲他的嘴角低声道:“发现我不在,心慌了?” 钟乐昀这次也没炸毛,小心翼翼的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脑袋顶着他的肩窝,好半天才小声喃喃道:“你别得意,再有下次,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疆骋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觉得心疼了,伸手拍着他的后背,亲了亲他的发顶,“下次去哪里都带着你。” 钟乐昀这才满意的又往他怀里凑了凑,疆骋见他难得温顺,便低头吻他,钟乐昀假意的挣脱了几下之后,就老老实实的不动了。 这边得两个人正在温存,而隔壁的包芷却早早的起来,去灶房准备早饭了。 今天早上连下了好几天的雨也终于停了,太阳一晒蒸腾着地上的雨水,让天变得有些闷热,包芷却丝毫不受天气影响,手脚利落的准备着早餐,今天他打算做牛肉面配烧饼小菜,早上吃暖胃又顶饿。 包芷正手脚利落的抻着拉面,一抬头就看见八斤从灶房门口走了进来,边走边捂着嘴巴打哈欠,“包子哥哥早~” 包芷点点头,递给她一个刚刚出锅的酥皮烧饼。这烧饼是咸口的,里面是麻辣火腿的馅料,外面撒着胡椒粉和孜然芝麻。八斤接过了咬上一口,外面得酥皮又香又脆,里面火腿的味道浓郁饱满,搭配在一起十分美味。 八斤心满意足的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吃着手里的烧饼,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包芷闲聊,没多久包芷就做好了全部的早餐。 “颜颜,去叫乐昀和疆骋大哥出来吃饭。”包芷一边在锅里捞着面条,一边随口说道。 八斤一听睁大眼睛,三两下把手里剩下的烧饼塞到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屯食的小松鼠,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讨厌鬼回来了?” 包芷闻言挑挑眉毛,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不是说了不说疆骋大哥的坏话了么?” 八斤撇撇嘴,扭捏着小声开口道,“一时没改过来么……”说完就站起身一溜烟儿得跑了。 等她跑到了院子里,就看见钟乐昀正懒懒散散的坐在一把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的摇晃着,看样子心情非常不错,而疆骋正站在梯子上收拾着秋千花架上的花。 八斤见状撇撇嘴,背着手走到钟乐昀身边,凑过去小声开口道:“讨……他回来了?” 钟乐昀点点头,随手拿着茶杯喝了口茶,“他朋友家里出事了,给我留了字条我没看到,你看到了么?” 八斤听了皱着眉毛,“他是不是骗你呀,那么大一张纸条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八斤正说着呢,却忽然感觉腿旁边带来一阵凉风,低头一看就发现阿黄嘴里叼着包芷给它的烧饼跑了过来,噗通一声卧在她的旁边美滋滋的吃着。钟乐昀却没回答她,低头看着吃烧饼的阿黄冷不防开口道:“纸条是不是被阿黄吃掉了?” 八斤闻言一愣,却灵光一现忽然回想到前几天看见八斤鬼鬼祟祟的在屋子里不知道嚼着什么,现在仔细想想像是一张宣纸,说不定那张纸条就惨遭阿黄毒口了。 钟乐昀越想越觉得可能,他用脚尖戳了戳阿黄圆滚滚的屁股,“小家伙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干的?没想到你还知道闯祸了?” 阿黄被他戳的不明所以的叼着烧饼回头看了看他,接着又转过身接着吃了起来。 等包芷端着吃食从灶房里出来的时候,疆骋也整理好了花架,钟乐昀在吃饭时恢复了半残废的状态,吃喝全靠疆骋伺候。 “小包子,铺子的事儿怎么样了?”钟乐昀边吃着烧饼边问道。 “嗯……估计今天就可以了,差不多都妥当了。” 疆骋听了疑惑的问道:“什么铺子?” 包芷就将这几天的事情和他说了,旁边的钟乐昀忍不住调笑道:“本来想让你帮着小包子操持一下呢,结果你却失联的这么长时间。” 等吃完了早饭,包芷就起身打算去店铺里,昨天钟安说给他找了几个伙计,让他今天过去看看。 八斤听了包芷打算出去,就也想跟着,钟乐昀正好想着好好问问疆骋这几天的事情,就没看着她读书,让她跟着包芷出去疯了。 八斤听了欢呼一声,兴高采烈的拉着包芷的手出门了。 包芷带着她出了衙门,却没往铺子的方向走,而是看着她开口说道:“颜颜,我今天在要在铺子里呆很久,没时间陪你玩,铺子里也怪无聊的,你要是觉得没意思,我就再把你送回来。”今天不光要挑伙计,他还要整理菜单,准备一些杂事,估计没有时间陪着八斤。所以刚出衙门,包芷担心她会无聊就开口说道。 八斤一听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有了主意,“要不然包子哥哥送我去馥榕姐姐那吧,我都好长时间没看见她了。反正馥榕姐姐自己在铺子里也会无聊,我去找她玩去~” 包芷闻言觉得可以,就拉着她的小手,跟着她一起去馥榕轩。 他们到了的时候窦馥榕正在站在椅子上整理多宝阁上瓶瓶罐罐的香料呢,见包芷和八斤进来了赶紧拍拍手,从椅子上跳下来,“小包子~颜颜~”一边说着一边凑过去伸手轻轻掐了掐八斤的小脸,揉了揉包芷的头发。 窦馥榕正觉得无聊,知道八斤是来陪她的,高兴的不得了。 “你忙去吧,等晚上的时候,我带着颜颜去找你,最近晚上城里热闹的很,我们去逛逛,你也轻松一下。”她前几日去衙门的时候,就知道了包芷打算开饭馆,她品味好又认识很多手艺人,还帮着包芷参谋了店面的布置,如今也不缠着包芷,让他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包芷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等到了铺子发现,钟安已经带了几个人在那等着他了。 “包小兄弟,就这几个人,你看合适么?”钟安见包芷过来了,指了指身后的人,笑着问道。 钟安给他找的这两个伙计年纪都不大,但是也都比包芷年长。瘦高个子的叫真元,圆脸的叫小川子,看起来很机灵。除了这两个伙计,还有一个管账的账房先生,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包芷应该叫他张叔,个子不高给人感觉很斯文。 包芷看着觉得很满意,和他们商量了工钱之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家等着开张来上工了。 接着包芷就窝在这里写菜单,他这几天一直在研究适合在店里卖的菜品,现在也算有了雏形,就差最后的订正和修改了。 而八斤正在馥榕轩帮忙干活呢,她手里拿着一张窦馥榕写的单子,上面全是香料的名字。八斤念一个,窦馥榕就用往贴着这种香料标签得瓶子里添香料。八斤有时候碰到一些很生僻的字还不认得,遇到这种不会的,窦馥榕还教她认字。 两人就这么忙了一上午,中午窦馥榕带着八斤去街上酒楼请她吃了顿好的当做报酬,然后两人就说笑溜达着的回了馥榕轩。 下午也没什么生意,窦馥榕想着后堂还有她家大厨做的几种美味的糕点,就去拿了想和八斤一起吃。而八斤则踩着小板凳,趴在柜台上手里拿着一个没封口的香囊,认真专注么往里面塞着香料。正忙活着呢,却忽然感觉门口有响动。 八斤抬头一看,发现进来一个男人,这男人个子很高,穿着一身墨蓝色的长袍,长袍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暗纹,一头黑发束的整齐。他不仅长得英俊,还给人一种温润沉稳又可靠的感觉。 那人进来四处打量了一番,像是寻找着什么,发现没找到才看着八斤开口说道:“小妹妹,这儿的老板呢?” 八斤闻言赶紧高声喊道:“馥榕姐!有客人啦!” 窦馥榕听了赶忙端着糕点从后面出来,可刚看见门口的人,就阴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开口道:“你来干嘛!” 来的人是谁?正是窦馥榕前些日子遇到的相亲对象江迭。 江迭自从和窦馥榕相亲之后,就不知是哪根弦搭错了,时不时的去找窦大人下下棋喝喝茶,给窦夫人送保养品。还隔三差五的就来馥榕轩找窦馥榕,他也不空手,经常带着她喜欢吃的糕点小食,临走的时候还随便买些香料。只是来了之后,每次都能把窦馥榕气的七窍生烟,就差在门口立个牌子,写上江迭贱人不得入内了。 江迭看着她阴沉的脸色,也没觉得恼,笑的很温柔,“窦夫人说馥榕自己在这很无趣,让我来陪陪你。” 窦馥榕闻言嘴角挂着冷笑冷哼一声,伸手拿了把扫帚,绕到柜台前面把扫帚往门口一指开口说道:“本店的规矩,江迭与狗不得入内!赶紧出去!” 八斤听了忍不住眨眨眼睛,心里暗道:完蛋啦!下回不能带阿黄来玩啦!明明上次带着阿黄来的时候,馥榕姐还很高兴呢! 第71章 江迭却像是完全不在意她的话,笑眯眯的躲过她,走近铺子里,“我不过是想陪陪你而已,别生气。” 窦馥榕听了他的话,冷笑了一声:“用不着!哪凉快哪待着去!” 江迭看她这这幅炸毛的样子觉得有趣,忍不住继续开口逗弄,“别这么绝情啊,我可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个字对于窦馥榕来说,可以算得上是重度雷区了,果然江迭一踩她就彻底炸了,“谁是我未婚夫?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赶紧给我圆润的滚出去!你在这儿呼吸,都是脏了我馥榕轩的空气!”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扫帚对着江迭的脑袋狠狠地扔了过去。 江迭见状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赶紧躲闪,那扫帚夹着风,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还狠狠地把摆在地上的一个小凳子砸翻了。江迭看的翻到的凳子心有余悸,忍不住开口道:“死丫头!你下手真黑啊!” 窦馥榕闻言已经出离愤怒了,又抬手拿起了旁边半米高的瓷瓶,想要狠狠砸过去。八斤见状赶紧过去拉住她的手,这要是扔过去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窦馥榕被八斤拦住了,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放下手里的瓷瓶,冷笑着整理袖子和衣领子,“我告诉你!以后离我远一点,要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江迭闻言表情变得好像很无奈,他摊着手耸耸肩膀,“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只好回去和窦夫人商量一下,你家暴我的事情了。” 窦馥榕现在一听到她娘亲的名字就一个头两个大。 最近江迭给她娘每天灌着*汤,所以现在只要窦馥榕说一句江迭的不好,窦夫人轻则就揪着她的耳朵说她不孝,重则哭天抹泪的开始数落她从小到大闯下的祸事。所有的一切中心主旨就只有一个,江迭是个各方面都好而且难得不嫌弃她性子野的男人,是她窦夫人认定的女婿,这点不能反抗不能反驳。 所以现在一听江迭这么说,窦馥榕瞬间就觉得耳朵和脑袋隐隐作痛了,于是下意识得瞪着眼睛开口道:“你敢!” 江迭闻言眨眨眼睛,“你要是对我温柔一点,我就不敢了。” 窦馥榕听了冷笑一声,“对你温柔?做梦去吧!我告诉你,你别得意,我已经有未婚夫了,你再骚扰我,小心我哪天让他揍你!” 江迭听了挑挑眉毛,嘴上又忍不住犯贱了,“这会儿功夫,除了我你上哪找未婚夫?难道拿泥巴捏一个?” 窦馥榕闻言暗自咬牙,她冷哼一声,口头上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了,只不过冷笑着看着江迭的样子,仿佛看着一堆垃圾。 八斤在一边看着忍不住摇头,她也明白了这男人就是那日窦馥榕的相亲对象,现在这两个人视线之间交错之间,都噼里啪啦的带着火花闪电,有种水火不容的感觉,八斤却不知怎么,觉得这两个人像是欢喜冤家,登对的不得了。 江迭一直在铺子里纠缠着和她拌嘴,好不容易等到傍晚,窦馥榕木着一张脸关上了馥榕轩的大门,领着八斤,一路上跟江迭吵吵闹闹,往包芷的铺子走。 而包芷也一个人在铺子里忙活了一下午,到现在为止,开酒肆的该准备的东西算是都准备好了。 钟安前些日子就建议他挑一个良成吉日尽快开始开门做生意,包芷私心却想着等虞钺回来再说,可钟安却已经去了承天寺帮他求了签算了日子,正好三日后就是个大吉的日子,宜开张。 包芷此时刚刚收拾好了东西,打算去馥榕轩接八斤呢,一抬头就看见窦馥榕阴沉着一张脸,牵着八斤的小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窦馥榕见了包芷,忽然灵光一现,露出了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她走过去一把拉住包芷的胳膊,笑的温柔又腼腆,轻声说道:“你结束了么?我们一起回去吧。” 包芷感觉她的样子实在是奇怪,忍不住站起身小声道:“馥榕姐,你怎么了啊?” 窦馥榕却好像没听到一般,“什么?你说你肩膀酸?我帮你捏捏。”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包芷按回椅子上,伸出纤纤玉手给包芷按肩膀,样子看起来又殷勤又暧昧。 包芷被她反常的行为弄得坐立不安,他忍不住给八斤抛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八斤看着身后笑的狡猾的江迭,撇着嘴耸耸肩膀。 江迭看着他们两个,抱着胳膊也没说话,窦馥榕倒是越来越温柔了,看着包芷的眼神仿佛能滴出水来。一会说要给他拿吃的喝的,一会儿给他揉肩膀按摩,看起来实在是体贴温柔含羞带怯又柔情蜜意,真像是少女遇见了自己的情郎。 包芷却感觉脖子后面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根根汗毛竖立,浑身都不自在。 “那个……馥榕姐,你到底怎么了?”包芷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个蹦高从凳子上窜起来,不停伸手摸着后脖子,脸上也红了一片。 窦馥榕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这个小没良心的,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她这么嘀咕着,就又想接着凑过去,想继续和包芷演戏。结果还没靠近他身边,旁边的江迭倒是抢先了一步走到包芷面前。 “你是馥榕的弟弟吧,我叫江迭,是馥榕的未婚夫。”江迭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对包芷抱抱拳。 他本身长得就极其容易让陌生人产生好感,又再加上包芷现在还蒙着呢,就下意识的开口道:“啊……姐夫好……”说完就傻笑的伸手摸了摸脑袋。 旁边的八斤看着窦馥榕瞬间绿了的脸色,无奈的叹了口气,包芷哥哥以后肯定又要倒霉啦。 而江迭听了那声姐夫,心情大悦,笑容更甚的拍了拍包芷的肩膀,“初次见面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不如晚上我做东,请你们吃饭你看怎么样?” 包芷刚要点头答应,就感觉耳边一阵风声。如今他跟着虞钺练功夫,身手已经算十分敏捷利落的了,所以一低头轻巧的躲了过去。而他身后的江迭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被一个镶了珠花的簪子正好打中了额头,疼得他浑身一激灵。 窦馥榕看着他被击中的样子嗤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走到包芷身边开口道:“他胡说的,别搭理这个变态,我们走。” 江迭伸手揉着红了的额头,心里暗骂了一句死丫头。不过脸上倒是依旧春风和煦,他蹲下身,伸手捡起地上窦馥榕扔过来的簪子,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慢悠悠的说道:“这可是馥榕第一次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可要好好收着。” 窦馥榕正拉着包芷和八斤往外走呢,听了这话忍不住浑身恶寒,他回头狠狠地瞪了江迭一眼,懒得再和他纠缠了。 包芷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也没开口问,关门落锁之后,几个人就出了铺子。 江迭还在旁边逗弄着窦馥榕,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时看到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之后,江迭就特别喜欢惹恼她的感觉,看着她炸毛发火就觉得好玩有趣。 而包芷和八斤走在前面说笑着,现在街上正有一伙儿迎亲的,十分的喜庆,八斤小丫头心性,对这种喜事十分感兴趣,她一边和包芷嘀嘀咕咕的磨叽,一边分心伸长了脖子看着热闹,等她看到骑着马的新郎时,冷不丁像是发现什么似的,伸手拉了拉包芷,指着那个新郎兴奋道:“包子哥哥,你看!” 包芷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好奇的望了过去,发现这新郎竟然是个熟人,正是前几天见过的买个阿旺。 如今阿旺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束着黑发,他本上长得就算英俊挺拔,而且人靠衣装,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坐在高头大马上整个人显得春风得意气宇轩昂。 “不知道能不能看见那个漂亮姐姐啊,估计她穿凤冠霞帔的样子会非常好看哒~”八斤伸长了脖子,想从火红花轿的缝隙里看看丘婉媛,但帘子挡的严实,她什么也没看到。 而此时包芷却在迎亲队伍的末尾看见了不停向他们挥手的安星云。 安星云今天穿了一身淡绿色的长衫,头发依旧是凌乱的披散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高兴,而平时总和他在一起的沈清煌倒是没在他的身边。 八斤也看见了他,扬着嘴角拉着包芷跑到他的身边,“星云哥哥~” 周围的乐师正演奏着鸾凤和鸣之类的喜庆又热闹的音乐,安星云张张嘴说了什么,只是包芷和八斤都没听清。安星云见状也不浪费口舌了,他伸手拉着两人,兴高采烈的跟着迎亲队伍往前走。 包芷和八斤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他拉着,等反应过来想回头找窦馥榕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星云哥哥!我们这是干嘛去啊!”八斤发现他们越走越远,便忍不住使劲的冲着安星云喊道。 安星云这回也听见了,同样大声的回答:“喝喜酒~” 第72章 包芷和八斤一路被安星云拉着跟在后面,没走多久就到了一处小院子,这院子不大,里到处都是喜宴的装饰,大红色的喜字和火红的绸花喜烛,看起来很吉祥喜庆。 前面的花轿和高头大马也已经停下,跟在旁边的一个年纪大的婆子轻巧的伸手掀开花轿的帘子,蹲下身背上里面的新娘进院子。 八斤还想着看新娘子呢,却发现新娘子一身喜服,头上却盖着大红的盖头,漂亮的脸蛋儿都被遮去了,就不免有些失望。而旁边的安星云倒是一直兴奋的很,笑眯眯的一个劲儿得拉着包芷和八斤往前凑。 等新人的宾朋好友进了院子里,也到了吉时,阿旺和丘婉媛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手里拿着大红色得绸花,开始鞠躬拜天地。 阿旺的双亲前几年就都相继去世了,所以现在高堂的位置上只有丘茂才。这老头坐在堂屋的正中间的太师椅上,今天是他女儿大婚的日子,可他却木着一张脸,嘴角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看起来又假又做作。 底下的一对新人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随着旁边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年轻人声音尖锐而嘹亮的喊了一声“礼成”之后,这两人算是欢欢喜喜的拜完了堂。一旁的一个婆子走到新娘子的旁边,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洞房里去了。 而包芷和八斤也早随着安星云在喜宴上落座了。他们这一桌子坐的都是阿旺的伙伴朋友,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一个个看着都精力充沛年轻结实。 安星云在里面却没显得格格不入,这伙人似乎也都是安家的仆人,对他也算是恭敬,他们也看出包芷他们两个是安星云的朋友,于是稍微打了招呼就不再多说了。 而阿旺此时正一桌接着一桌的敬着酒,他如今虽然双亲不在了,但父母生前的朋友邻居倒是有很多。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者,他们看着阿旺现在穿着喜服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样子也是又怜爱又唏嘘。 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后生,个子稍微比他矮一点,似乎也和这些街坊邻居很熟,自如的说笑着,时不时的帮阿旺挡一点酒。八斤嘴里小口小口的嚼着绿豆酥,一边打量着那边,他看阿旺身边的年轻人有些眼熟,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他是那个和阿旺赛龙舟时他身边的伙伴,这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十分铁。 “星云哥哥,那个人是谁啊?”八斤对那个年轻人有些好奇,于是随口问道。 安星云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皱着眉想了想好半天才傻笑着拍手道:“那是阿越,阿越,阿旺的哥们。”一边说着一边给八斤夹了一口凉菜。 八斤点点头,开始专心吃东西,她觉得这桌子上的菜品味道也算是不错了,食材很普通但是贵在滋味地道,菜码也足,虽然不能和包芷的手艺相比,但也算别有风味。 八斤正吃着呢,她旁边坐着一个穿着浅蓝色短打的大眼睛年轻人,这年轻人一边吃着喜宴上的菜,一边兴致勃勃眉飞色舞的对旁边的伙伴道:“待会儿旺哥过来的时候,咱们可要使劲灌他酒,让他不能洞房!” 旁边的人听了一拍手,嘴角一扯挂着坏笑,“人家都说*一刻值千金,咱们要 是把旺哥灌醉了,那可是没了千金啊!” 那大眼睛的青年听了摆摆手,笑的暧昧“哎!以后有的是*自然有的是千金了,不差这一天,不差这一天!再说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让他再当一天饿汉子!” 旁边人见话说的越来越开,看了看旁边的八斤连忙制止道:“注意点,还有个小姑娘在这呢。” 那大眼睛得青年这才注意到,赶紧住了嘴,还转过头对着八斤做了个鬼脸儿。 八斤则看着他不明所以得伸手挠了挠头发。 等敬酒到包芷他们这一桌的时候,阿旺已经有点微醺,但是神智还十分的清醒,他将手里的瓷杯倒满白酒,笑着开口道:“各位兄弟捧场,多谢多谢。” 刚才说话的年轻人是个性子活泼的人来疯,见阿旺过来了就一心想灌醉他,他站起身手机拿着酒杯笑的一脸的阳光灿烂,“旺哥,恭喜,我敬你一杯。”一边说着一边一仰脖子干了杯子里的酒,阿旺见状只好也一饮而尽。可这一桌子年轻人却都不大算放过他,一个接着一个的给他敬酒,等轮到安星云的时候,阿旺已经晕晕沉沉的了。 安星云也有样学样的倒了一杯酒,笑眯眯的站起来道:“阿旺……敬你!”说完想要也像刚才那几个年轻人一般干杯,可是酒刚进嘴里,他就觉得嘴里像是含了块烧红的火炭似的,又热又辣,他一个没忍住嘴里的酒一下子呛了出去,整个人直咳嗽。 旁边的人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但还是老实的憋住了。站在他旁边的阿旺则赶紧放下酒杯,身后拍着他的后背,还拿过身后阿越递来的帕子给他擦嘴,让人感觉殷勤又温柔。 八斤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样子,忍不住撇撇嘴,心里不屑。 等安星云终于缓过来之后,他傻站着挠头,嘴里一直嘟囔着恭喜恭喜。 阿旺现在似乎是酒劲上来了,也没再和他寒暄,就转身去下一桌了。 喜宴其实也没多长时间,宾主尽欢之后年纪大的就都散了,年纪小的就互相笑闹着,推推搡搡的要去闹洞房。 包芷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闹洞房这件事不好让小姑娘看到,于是就想和安星云告辞,打算起身离开。 “星云,天色不早了,我和颜颜要回去了。”包芷本想着喜欢热闹的安星云会和他们一起去闹洞房,没想到安星云却用食指推着包芷的肩膀,一直把他推出了院子,还跟在他身后溜达的走着。 八斤见状随口问道:“星云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呀?” 安星云闻言抿着嘴笑着,却不出声。 八斤看着他美滋滋的样子有些疑惑,但也没继续追问。 现在街上也还算热闹,行人很多。他们三个人溜溜达达的走了没多久,安星云忽然停在一处豪华的气派的院子门前,这院子朱红色大门的上的匾额,龙飞凤舞的写着沈府两个字。 安星云笑眯眯的开口:“到啦!”一边说着一边蹦蹦跳跳的跑去砸门,他砸门的动作又狠又没有规律,没过多久门就吱呀一声的开了,沈清煌从里面出来。 他似乎早就知道敲门的是安星云,感觉毫不惊讶,手里还拎着一小包的东西,看样子像是糕点。 安星云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一把抢了过来,然后蹦哒到包芷身边。 包芷在他靠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奶皮酥香甜的味道,等安星云打开牛皮纸一看,果然是几块上好的奶皮酥。 “包子,妹妹,吃~”安星云一边说着一边美滋滋的拿起一块塞到嘴里,香甜酥脆的味道在嘴里化开,陶醉的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沈清煌看他这幅样子,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慢点吃,家里还有,等我再给你拿。” 安星云闻言更高兴了,他将手里的糕点全都塞到八斤的手里,然后伸手拉着沈清煌的手来回的悠荡,“阿煌,棒棒的!” 第73章 安星云这几天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没有机会和沈清煌见面。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他的心思便不在包芷和八斤身上了。他向来随心所欲不懂掩饰,所以现在就全心全意的缠着沈清煌,要沈清煌陪着他去夜市上玩儿,自然就顾不得他们了。 沈清煌自然也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包芷和八斤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他们两个有点碍事了。 正好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包芷便开口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和乐颜就先回去了。” 安星云好像有点不舍,他松开扯着沈清煌衣袖的手,转回身拉着包芷和八斤,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别走了……” 八斤看他闷闷不乐的,就安慰道:“没关系哒,明天我去你家找你玩儿,怎么样?” 听了这话,安星云才算是高兴了,又和他们两个拉了勾,才心满意足的牵着沈清煌离开。 而在衙门里的钟乐昀这一下午过得相当滋润。 疆骋这次从昆嵛城回来,特意去了钟乐昀的老家黎山城,专门进了城里,买了钟乐昀最喜欢的有家乡味道的吃食装进雪柜里,日夜兼程的带了回来。 钟乐昀吃过早饭后,正闲着没事正逗弄阿黄呢,就看见疆骋一样接一样的掏出了各式各样的吃食,整整的摆满了一桌子,顿时觉得本来因为疆骋回来多云转晴的心情瞬间更加阳光灿烂了。 话说钟乐昀的老家黎山府土地丰饶有山有水,但是因为气候原因,当地人特别嗜辣,钟乐昀也不例外。所以疆骋带回来的这些吃食大多都是麻辣味儿。 钟乐昀虽然早饭吃的饱饱的,但是光看着这些东西就觉得口舌生津,又有食欲了。 疆骋见他满脸垂涎的盯着桌子上得鸭脖子,伸手轻轻弹了他脑门一下,“晚上吃那么多,再吃该不舒服了。” 钟乐昀闻言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身后隐形的尾巴摇啊摇,“就吃一点儿,就吃一点儿!” 疆骋只好递给他一个麻辣鸭头,“就吃这一个。” 钟乐昀赶紧伸爪子接过来,狠狠地咬上一口,幸福的眯起了眼睛,“美味~” 等吃完了鸭头他又忍不住偷偷地拿了一块又麻又辣的鸭脖子美滋滋的啃着,疆骋看他满脸的满足,只好无奈的开口:“只许再吃这一块儿reads;薄少的野蛮小娇妻。” 钟乐昀忙不迭的一边啃着鸭脖子上的肉一边点头。 而旁边趴在地上的阿黄见他在吃东西,就颠颠的伸着舌头跑过去,一下子站起来前爪搭在钟乐昀的膝盖上,“汪~”的叫了一声,一边叫着还一边摇尾巴。 钟乐昀见状赶紧用手护住自己的手里的鸭脖子,一脸正色的对着阿黄道:“不行不行!我就只能吃这一段儿了,才不要给你,再说小狗也不能吃口味这么重的东西。” 阿黄当然听不懂了,依旧满脸期待的扒着他的腿摇尾巴。 钟乐昀看着它咧着嘴,伸着舌头就像是在笑一般萌萌的小脸,实在是不忍心,于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怕你了……”一边说着一边撕下一块儿鸭脖子的肉,把上面的辣油用茶水冲干净了,才喂给阿黄吃。 阿黄再一次靠着卖萌取得了胜利,欢快的摇着尾巴吃着鸭肉,等吃完了还没满足,又摇着尾巴看钟乐昀。 钟乐昀看了看它又看了看手里的鸭脖子,心里挣扎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继续喂它,到了最后这鸭脖子都喂到了阿黄的嘴里。 他一脸不舍得一边喂着阿黄一边嘀咕着:“都喂给你了,我吃什么啊……” 疆骋看着他可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又抬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块儿鸭脖子,“再允许你吃一块儿。” 钟乐昀听完眼睛都亮了,赶紧转过头用嘴接了。 他一边啃着鸭脖子一边把手里的骨头扔给阿黄磨牙,阿黄如今也吃饱喝足,趴在钟乐昀的脚边,嘴里叼着一节骨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咬着。 而疆骋在旁边看着他吃完之后心满意足的允着纤长的指尖,就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正准备去井边洗手的钟乐昀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觉得有些莫名,他用下巴点点桌子开口道:“想吃桌子上还有啊,这么看着我干嘛?” 疆骋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伸手抓过钟乐昀的手,轻轻的咬了咬他的指尖,眸色深邃的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低沉的说道:“我比较想吃这个。” 钟乐昀就觉得指尖一麻,倒是一点也不疼,反而像是有一股电流一般,从指尖一直通到脚趾,让他浑身都麻酥酥的。他脸上微红得赶紧收回手指,小声嘀咕道:“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 疆骋见状挑挑眉毛,低声在他耳边用气生说道:“那晚上继续?” 钟乐昀看着他能毫不在意的说出这些耍流氓兮兮的话,觉得有点不服气,一时冲动不知又哪来了勇气,眯着眼睛看疆骋,“继续就继续,我还怕你不成?”不过刚说完,脸却越来越红,整个人都像是要熟了。 疆骋看着他这样子觉得心里更像是被小狐狸的尾巴搔弄了一般,刚想拉过来亲一下,钟乐昀却觉得害羞了,赶紧躲开。过了一会才喃喃岔开话题开口道:“你兄弟家出什么事儿了啊?火急火燎的就走了……” 疆骋闻言皱了皱眉,也不和他玩闹了,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还记得程秋元么?” 钟乐昀也算是一等一的好记性了,听着名字就想起来了,“记得,在昆嵛城做木材生意的,我记得当初我们还去他家喝过酒,人挺不错的。” 疆骋点点头,“就是他家里出了变故,还很匪夷所思。” 钟乐昀一听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一脸正色的坐直了身体问道:“怎么了?” 疆骋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reads;兽妃夜疯狂:难以驯服的女奴。 这个程秋元和疆骋也算是过命的交情,这人性子豪爽大度身上很有些侠义之气,他在昆嵛城经营木材生意,家境也算十分殷实富裕,可就在前些日子本来平静喜乐的生活却被打破了。 程秋元又个弟弟名叫程秋毅,今年只有十二岁正是上蹿下跳掏鸟撵猫的年纪,每天活泼的很,一刻也闲不下来。前些日子他和一帮小伙伴儿进山里玩儿,可到了晚上这几个孩子都没回来。程秋元当时着急的不行,赶紧和其他小孩儿的家人还有熟识的朋友一起点着火把进山里找了一夜,可是连孩子的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其实这几个孩子去玩耍的那座山就在昆嵛城里,说是土包更贴切,本身就不高,地势也不复杂,又没有猛兽,要仔细找几个孩子应该是能找到的,可这些人却毫无所获。 这几家丢了孩子的都着急的不行,可是接连不眠不休的找了好几日,还是没找到孩子。 可等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得时候,程秋元的娘亲却在家门口发现了一件儿沾着血的,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而这衣服就是他小儿子程秋毅的。 他娘亲拿着这衣服在家门口就直接背过气去,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还每天以泪洗面神志混沌不清。 而其他几家也收到了自家娃娃那日穿的带血的衣服。 听到这钟乐昀忍不住皱着眉插嘴:“这是绑了孩子要赎金么?” 疆骋却沉着脸摇摇头,“一开始程家也以为是这样,可又等了两日,却没有一点有要钱财的消息传过来,而且之后陆陆续续的几天,城里又丢了好几个孩子,而且也都给家里寄了带血的衣服。” 钟乐昀听了觉得不寒而栗,“当地的官员没着手查办么?” “当地的县令也派人寻找孩子得下落,可是却没有丝毫的进展。那几日程秋元一直忙着找孩子还有照顾老人,就写了书信拜托我帮他打理了几天生意。”疆骋见他皱着眉头满脸的心事,便用手指轻轻扫了扫他的眉心:“别皱眉。” 钟乐昀闻言下意识的送开了眉毛,但还是很气愤的说道:“那现在也不知那些娃娃是死是活?” 疆骋点点头,“除了那些衣服,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 钟乐昀觉得这个凶手实在是罪大恶极,他低头沉思了片刻之后严肃道,“我明天就向皇上请旨,去昆嵛城查办此案。” 疆骋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变得气势汹汹又一板一眼的精致脸蛋儿,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我陪你。” 所以等包芷和八斤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钟乐昀正收拾行李呢。 八斤见状有些好奇,赶忙凑到他身边问道:“哥哥,你要去哪呀!” 钟乐昀也一天没见到八斤了,如今看到妹妹可爱的小脸儿,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了一把,“别的地方发生了案子,哥哥去看看。” 八斤听了一脸紧张,犹豫了片刻说:“哥哥哥哥,那你带我么?”说完双手合十在胸前,期待的看着钟乐昀。 钟乐昀被她阿黄讨食一般的表情逗笑了,便开口逗弄道:“那可要看你的表现了~” 八斤闻言赶紧狗腿的站到小板凳上,伸着小手给他捏肩膀。 钟乐昀回头看了看八斤乖巧可爱的小脸儿,又想起那几个丢了的孩子,感觉胸口梗住了一把火,他觉得偷孩子拐孩子真是这世间最恶毒的事情。 第74章 这几天一直连绵的下着雨,如今雨停了,天气就变得十分闷热,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算是来了点凉风。 包芷他们现在正坐在在院子里纳凉,八斤则坐在秋千上来回晃悠着。 刚才钟乐昀松口说要带她去昆嵛城之后,八斤就兴高采烈的跑回屋里收拾了一个小包裹,这包裹里面装着她的衣服还有一些小东西小零嘴。 这几天她也确实在熙勒城里待的有些烦闷了,所以如今听到这消息,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动身出发。 而钟乐昀坐在石桌边上整理着这几年的卷宗,正奋笔疾书呢,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小包子,你这几天要准备铺子的事情,是不是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去昆嵛城了?” 包芷闻言在一旁点点头,“安叔前几天帮我去承天寺算了日子,承天寺的大和尚说三日后宜开张,到时候我是一定要在场的,所以我怕是不能跟你们一起了。” 八斤一听赶忙从秋千上跳下来,满脸不情愿的蹭到包芷得身边,“别呀!包子哥哥,陪我一起走吧,一起走吧,在路上我们一起玩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着包芷得袖子来回摇晃。 钟乐昀见状皱着眉板起脸,“你包子哥哥有正事儿要做,哪能一直陪着你?不许任性。” 八斤一向很听她哥哥的话,闻言只好噘着嘴巴不情愿的松开手,跑到一边坐好不说话了。 包芷见他可怜兮兮的正想好好过去安慰一下她,角门外就传来脚步声,他心思一动,以为是虞钺回来了。可抬眼一看却发现是仵作张厚延穿着木屐溜溜达达的走了进来。 “呦,都在呢!”张厚延一进来看见他们都坐在院子里忍不住笑着开口道。 钟乐颜见是他,赶紧搬了把椅子,落座看茶,“张叔,这么晚了怎么想着过来了?” 张厚延笑眯眯的抿了口茶,“我家有了点喜事儿,我来告诉大人,让你们也乐呵乐呵。” 包芷一听来了兴致,“张叔什么喜事儿啊?” 张厚延美滋滋的上扬着嘴角乐着,伸手捋了捋胡子,“我儿媳妇给我们老张家添丁啦,大胖小子特别可爱,等满月了请你们到我儿子家喝满月酒!” 钟乐昀闻言大喜,赶紧拱拱手,“这可是好事情啊,恭喜恭喜。” 张厚延赶紧满面笑容的回礼。 这老头在平日里虽然算不上严肃,但也总是一本正经的,毕竟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一般爱玩儿闹开玩笑。可如今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浑身上下都透着喜庆。 包芷他们又恭喜了几句,张厚延却忽然又叹了口气正色道:“大人啊,今天晚上我来,除了告诉你这个消息之外,我还想和你说个事儿。” 钟乐昀见他忽然变得严肃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赶紧开口道:“张叔但说无妨。” 张厚延伸手摸着胡子,“大人,我如今也已经做了快三十几年的仵作,我很喜欢我做的这个行当,能给通过死者来给生者交代,我觉得是也算是用我的绵薄之力还百姓以公道。但是如今年纪大了,今年又有了孙子,我就想着好好照看孙子,享享天伦之乐。” 钟乐昀听完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张叔,你要不做仵作了?”张厚延看着他点点头。 钟乐昀见他承认了,心里有些吃惊也有些失落。从他开始做熙勒城府尹的时候,张厚延就一直是衙门里的仵作,是他的搭档。张厚延带着他一步一步的适应处理案子,又教了他很多东西,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亦师亦友,如今冷不防听到这个消息,他就觉得心里有些舍不得,有点不是滋味。 但他也不能阻止老头的决定,就只好答应了。 又简单说了几句,张厚延就起身告辞了,而钟乐昀见他出了角门走了,脸才彻底得垮了下来。 疆骋见他低着头,脑门儿顶着石桌,情绪有点低落,就抬手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的面前,“别想太多,先喝口茶。” 钟乐昀端起茶杯心不在焉得抿了一口茶,叹了口气,“好久之前张叔就跟我提过这意思,当时我还以为他说笑呢,便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其实做仵作这个行当的人本身就不多,经验丰富老道的更是少之又少,张厚延可以算是其中得翘楚,在验尸上几乎没有出过差错。而对于钟乐昀来说不光是这些公务上,这几年在各个方面他也都很依赖信任张厚延。 疆骋见他依旧低着头无精打采的,便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叔家就在熙勒城,距离也不远,有时间你可以去看他。”他一遍说着一边趁包芷和八斤不注意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又小声在他耳边道:“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呼到耳边的气流让钟乐昀感觉耳朵发痒,他赶紧一把推开疆骋,红着脸嚷嚷道:“谁让你这个流氓陪着!才不要!” 八斤听了赶紧凑过去得意洋洋的看了疆骋一眼,拉着钟乐昀的手笑眯眯的说道:“哥哥才不用他陪着,要用我陪着!”一边说着一边做着鬼脸,跟钟乐昀耍宝,逗他开心。 钟乐昀看了看活泼可爱正努力做出奇怪表情逗他的八斤,又看了看旁边挑着眉毛一想要靠近他就被八斤狠狠瞪一眼的疆骋,忽然觉得心情多云转晴了。 而包芷则一个人坐在桌子的对面,怀里抱着阿黄,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阿黄的毛,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竟然慢慢感觉有了点孤独。 这种感觉可真是好久都没有过的。 他刚逃荒到熙勒城得时候,和父亲走散了,那几天心里总是不安,孤独害怕各种阴郁的情绪笼罩着他。好在他性子温吞柔和,又但是都容易随遇而安,再加上没几日就开始忙活摆摊儿的事,也就没时间纠结,心也就慢慢的平静安定了。 后来又遇到了虞钺,虞钺每天陪着他游山玩水,哄着他从黎明到黄昏,那时候他更没有精力去孤独了。 可如今虞钺这么些天没回来,也没有一点消息。他看着钟乐昀和疆骋你来我往的笑闹着,包芷竟然觉得有点孤单寂寞了。 将军为什么还不回来啊……包芷伸手捏着阿黄黑色的爪垫儿,长长的叹了口气。 正这么想着呢,他却忽然眼前灵光一现,赶忙把手里抱着得一把阿黄放到地上,起身就想要离开院子。 钟乐昀见他急匆匆的,赶紧开口,“小包子,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啊?” 包芷闻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去个地方,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www.. ) 第75章 包芷刚才猛然记起虞钺临回军中前的晚上,带他去的凤灵山,在那座凤灵山的山顶能看见虞钺的军营,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登到山顶看一看。 等他兴冲冲的出了衙门,才发现此时街上的行人已经渐渐的少了,环顾一下感觉有点冷清。 而等他走到凤灵山山脚的时候,四周早已经空无一人,旁边静悄悄的,一片漆黑。而山上原本正苍翠欲滴的树木,在夜色的掩衬下都变的灰突突的,没有了生气。夜里的山风稍凉,一阵山风卷着凉意吹来,让包芷冷不防的打了个寒战。 当初和虞钺一起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进山的山路蜿蜒盘旋,如今他自己一个人往顺着往前望去,竟然生出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今这么四下的望了望,又被山风吹了个透心凉,刚才头脑一热的冲动也随之消散了。 包芷搓着胳膊也有些不能理解自己,他觉得就算现在去了山上,虞钺应该也不在军中,自己也不可能从山顶看到他,更何况有很大可能虞根本就不在城里也不再城郊,就算爬到山顶又有什么意义呢? 包芷明知道上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可他的心还是怦怦乱跳着,他只能自我安慰的想着,说不定将军晚上在军营里睡不着的时候,也会出来溜达溜达望望这座凤灵山呢?就这样,他还是鬼使神差的一步一步的上了台阶。 上次和虞钺一起来的时候,包芷可没觉得这山路有这么长,这么黑。等登到山顶时,他长出了一口气,眯着眼睛向下望去,原本灯火通明的熙勒城现在已经是一片暗淡了,和上次来时看起来的繁华热闹完全不一样。 包芷随意往城里的方位看了看,又按着记忆向上次虞钺给他指的军营的方向望了过去,那里倒是能看见星星点点的亮光,可除了这点光亮,其他就没有别的了。 包芷望了片刻,觉得心里有点失落又有点满足,回过神来后,他在旁边找了个被风化的光滑无比的巨大山石,胡乱擦了擦纵身一跃坐在了上面。 他有点落寞的托着腮,觉得有点无趣,看着下面一览无余的夜色,不知不觉间心中想的全变成了虞钺。 笑的一脸温柔的看着他的虞钺,捉弄他之后开怀大笑的虞钺,身姿挺拔吃相优雅的虞钺,坏笑着和钟乐昀拌嘴的虞钺,闭上眼睛睫毛纤长亲他的虞钺…… 想到这他忍不住脸上发热,不自在的抿了抿嘴唇,心咚咚的跳的越来越快。 今天的夜晚明月高悬,所以夜幕上的星星看起来有点暗淡。四周偶尔传来被风吹动树叶得沙沙声,这山里没有野兽倒是有不少禽鸟,时不时也会传来不知名野鸟的鸣叫和翅膀拍打的声音。而包芷就这么傻坐着看着滚圆的,分外皎洁的月亮,听着清风和蝉鸣,脑海里塞的全是虞钺,他忍不住傻兮兮的想,将军在干什么呢? 而虞钺的确也没在熙勒城城郊的军营里,他此时正坐在千里之外的某座山的石头上,喝着酒囊里的烧刀子,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现在想着远在熙勒城的包芷。 他手下的将士在森林里抓了些野物,又捡了些干柴,生了火将野鸡野兔收拾好稍加佐料,架在明火上烧烤着。 虞钺的副将奉安是个瘦高的年轻人,性子有些沉默寡言,年纪也比虞钺大一些,他坐在虞钺身边喝着酒,看着旁边的将士们闹腾,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神色平静拿着酒囊喝酒的虞钺,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在这次出军的沿途中,奉安明显发现虞钺似乎哪里变了。 以前的虞钺在军中虽然也能和将士们打成一片,但在平日里大多时候都是不苟言笑。可这次一路上,他给人的感觉虽然算不上如沐春风,但是整个人似乎心情十分不错,让人觉得神采奕奕。 而且向现在这种若有所思眼神温柔带笑的发呆的表情也绝对是从没有过的。 奉安看着他沉默了半晌,忽然抬手推了推虞钺,”将军,有心上人了?” 虞钺这才回过神来,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挑了挑眉,”有这么明显么?” 奉安点点头看着他没说话,虞钺也不再言语,转回身继续盯着月亮发呆了。 又过了一会儿,奉安忽然开口:”哪家的姑娘命这么好?” 虞钺闻言微微一愣,回过神后扑哧一乐,也没正面回答,只是说道:”是我命好,前世修来了。” 奉安闻言更加好奇,以他对虞钺的了解,他肯定是那种一旦倾慕上了,就是一生一世的那种人,能让家世人品才干性格样样出类拔萃的虞钺死心塌地喜欢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这可真是让他好奇了。 虞钺看着他一脸的探究,想了想笑着说:”等会去就介绍你们认识。” 奉安听了点点头,“说定了。”说完这才收起脸上的表情,专心致志的喝酒吃肉。 而虞钺对他们烤的肉却完全的没有兴趣,他靠在身后的石头上,心中暗暗的想着,我的芷儿正在做什么呢? 而包芷在山上呆了许久,在山顶上被山风吹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又被蚊子叮了好满身包之后,终于舍得下山回衙门了。 等他出了凤灵山后才发现,现在整条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周围非常寂静,只有有些铺子点的大红色灯笼还在门口亮着暗红色的光,包芷看着看着便感觉脊背有些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快步朝衙门的方向走。 正闷头走着呢,他忽然感觉从旁边胡同里走出来一个人,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就见那人高高的个子,身影很挺拔,只是步履匆匆的似乎很着急。 包芷看着这个背影竟然觉得十分的眼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正疑惑着呢,却忽然听见那条巷子里传来了一阵惨叫,接着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人连滚带爬的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前面那个步履匆匆的男人听了这声惨叫后,当即拔腿就跑。 包芷见状有点怔愣,但还是下意识的跑到那个跌坐在地上的男人身边问道:”这位小哥,你怎么了?” 那人见了包芷像是见到救星一般,使劲拉着包芷的袖子,哆嗦着开口道:”死人了!死人了!” 包芷闻言一惊,但他也发现了,面前的人他竟然也认识,正是熙勒城里的更夫王海。 以前包芷早上刚刚出摊,正是这王海刚刚结束打更,满脸疲惫回家的时候。而他自从有一天吃过包芷做的早点之后,便每日早晨都顺路买些早点回家和他爹一起吃。一来二去两个人也算是熟识了。 这王海今年二十多岁的年纪,个子不高看起来倒是很健壮,他父亲以前就是熙勒城里的更夫,而他也是最近才接的班,没什么经验胆子也有点小。今天他也像往常一样到了时间就出了家门,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梆子呢,就忽然看见从前面的一座院子里跑出一个人,那人也没把院子的大门关上,两扇木门就那么大开着。他见状赶紧喊了一声,”前面的兄弟!你家门没关!”可那人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一般,头也没回低着头急匆匆的走了。 王海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赶紧快步走到那个大敞着门的院子前,往里望了望,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好悬吓破他的胆子。 就见那院子里躺着另个人,而这两个人显然已经身首异处了。 王海刚当了更夫不久,胆子还没磨练出来,他拉着包芷的袖子,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包兄弟,这,这可,怎么办啊!” 包芷闻言回过神来,他想了想开口道:”这里也不能没人守着,要不然王大哥你去趟衙门把大人叫来?我在这里看着。” 王海现在受了惊,整个人都哆嗦着,但他看比他年纪小这么多的包芷都能从容不迫,就有点羞愧,他赶紧壮着胆子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颤声开口说道:”包,包兄弟,你去吧,你脚程快,身手利索,我,我在这里看着。” 包芷觉得他是更夫,迟早有一天也面对这些,便也没谦让,他点点头快速的往衙门里跑去。 而此时衙门里的钟乐昀早已经洗漱完毕,正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闲书呢。疆骋坐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块儿大布巾轻柔的给他擦头发。 钟乐昀的头发发丝又细又软,但是发量却很多,如今半湿的披散在略显消瘦的后背上,衬着烛火下如画的眉眼,看起来很有风姿优雅。 他倒是能心无旁骛的专心看书,而疆骋一开始还老老实实的给他擦头发,等他头发干透了,就把布巾随手一扔,扔到旁边的实木茶几上后,手就开始越来越不老实了。(www.. ) 73.第 373 章 安星云这几天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没有机会和沈清煌见面。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他的心思便不在包芷和八斤身上了。他向来随心所欲不懂掩饰,所以现在就全心全意的缠着沈清煌,要沈清煌陪着他去夜市上玩儿,自然就顾不得他们了。 沈清煌自然也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包芷和八斤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他们两个有点碍事了。 正好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包芷便开口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和乐颜就先回去了。” 安星云好像有点不舍,他松开扯着沈清煌衣袖的手,转回身拉着包芷和八斤,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别走了……” 八斤看他闷闷不乐的,就安慰道:“没关系哒,明天我去你家找你玩儿,怎么样?” 听了这话,安星云才算是高兴了,又和他们两个拉了勾,才心满意足的牵着沈清煌离开。 而在衙门里的钟乐昀这一下午过得相当滋润。 疆骋这次从昆嵛城回来,特意去了钟乐昀的老家黎山城,专门进了城里,买了钟乐昀最喜欢的有家乡味道的吃食装进雪柜里,日夜兼程的带了回来。 钟乐昀吃过早饭后,正闲着没事正逗弄阿黄呢,就看见疆骋一样接一样的掏出了各式各样的吃食,整整的摆满了一桌子,顿时觉得本来因为疆骋回来多云转晴的心情瞬间更加阳光灿烂了。 话说钟乐昀的老家黎山府土地丰饶有山有水,但是因为气候原因,当地人特别嗜辣,钟乐昀也不例外。所以疆骋带回来的这些吃食大多都是麻辣味儿。 钟乐昀虽然早饭吃的饱饱的,但是光看着这些东西就觉得口舌生津,又有食欲了。 疆骋见他满脸垂涎的盯着桌子上得鸭脖子,伸手轻轻弹了他脑门一下,“晚上吃那么多,再吃该不舒服了。” 钟乐昀闻言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身后隐形的尾巴摇啊摇,“就吃一点儿,就吃一点儿!” 疆骋只好递给他一个麻辣鸭头,“就吃这一个。” 钟乐昀赶紧伸爪子接过来,狠狠地咬上一口,幸福的眯起了眼睛,“美味~” 等吃完了鸭头他又忍不住偷偷地拿了一块又麻又辣的鸭脖子美滋滋的啃着,疆骋看他满脸的满足,只好无奈的开口:“只许再吃这一块儿。” 钟乐昀忙不迭的一边啃着鸭脖子上的肉一边点头。 而旁边趴在地上的阿黄见他在吃东西,就颠颠的伸着舌头跑过去,一下子站起来前爪搭在钟乐昀的膝盖上,“汪~”的叫了一声,一边叫着还一边摇尾巴。 钟乐昀见状赶紧用手护住自己的手里的鸭脖子,一脸正色的对着阿黄道:“不行不行!我就只能吃这一段儿了,才不要给你,再说小狗也不能吃口味这么重的东西。” 阿黄当然听不懂了,依旧满脸期待的扒着他的腿摇尾巴。 钟乐昀看着它咧着嘴,伸着舌头就像是在笑一般萌萌的小脸,实在是不忍心,于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怕你了……”一边说着一边撕下一块儿鸭脖子的肉,把上面的辣油用茶水冲干净了,才喂给阿黄吃。 阿黄再一次靠着卖萌取得了胜利,欢快的摇着尾巴吃着鸭肉,等吃完了还没满足,又摇着尾巴看钟乐昀。 钟乐昀看了看它又看了看手里的鸭脖子,心里挣扎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继续喂它,到了最后这鸭脖子都喂到了阿黄的嘴里。 他一脸不舍得一边喂着阿黄一边嘀咕着:“都喂给你了,我吃什么啊……” 疆骋看着他可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又抬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块儿鸭脖子,“再允许你吃一块儿。” 钟乐昀听完眼睛都亮了,赶紧转过头用嘴接了。 他一边啃着鸭脖子一边把手里的骨头扔给阿黄磨牙,阿黄如今也吃饱喝足,趴在钟乐昀的脚边,嘴里叼着一节骨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咬着。 而疆骋在旁边看着他吃完之后心满意足的允着纤长的指尖,就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正准备去井边洗手的钟乐昀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觉得有些莫名,他用下巴点点桌子开口道:“想吃桌子上还有啊,这么看着我干嘛?” 疆骋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伸手抓过钟乐昀的手,轻轻的咬了咬他的指尖,眸色深邃的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低沉的说道:“我比较想吃这个。” 钟乐昀就觉得指尖一麻,倒是一点也不疼,反而像是有一股电流一般,从指尖一直通到脚趾,让他浑身都麻酥酥的。他脸上微红得赶紧收回手指,小声嘀咕道:“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 疆骋见状挑挑眉毛,低声在他耳边用气生说道:“那晚上继续?” 钟乐昀看着他能毫不在意的说出这些耍流氓兮兮的话,觉得有点不服气,一时冲动不知又哪来了勇气,眯着眼睛看疆骋,“继续就继续,我还怕你不成?”不过刚说完,脸却越来越红,整个人都像是要熟了。 疆骋看着他这样子觉得心里更像是被小狐狸的尾巴搔弄了一般,刚想拉过来亲一下,钟乐昀却觉得害羞了,赶紧躲开。过了一会才喃喃岔开话题开口道:“你兄弟家出什么事儿了啊?火急火燎的就走了……” 疆骋闻言皱了皱眉,也不和他玩闹了,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你还记得程秋元么?” 钟乐昀也算是一等一的好记性了,听着名字就想起来了,“记得,在昆嵛城做木材生意的,我记得当初我们还去他家喝过酒,人挺不错的。” 疆骋点点头,“就是他家里出了变故,还很匪夷所思。” 钟乐昀一听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一脸正色的坐直了身体问道:“怎么了?” 疆骋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 这个程秋元和疆骋也算是过命的交情,这人性子豪爽大度身上很有些侠义之气,他在昆嵛城经营木材生意,家境也算十分殷实富裕,可就在前些日子本来平静喜乐的生活却被打破了。 程秋元又个弟弟名叫程秋毅,今年只有十二岁正是上蹿下跳掏鸟撵猫的年纪,每天活泼的很,一刻也闲不下来。前些日子他和一帮小伙伴儿进山里玩儿,可到了晚上这几个孩子都没回来。程秋元当时着急的不行,赶紧和其他小孩儿的家人还有熟识的朋友一起点着火把进山里找了一夜,可是连孩子的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其实这几个孩子去玩耍的那座山就在昆嵛城里,说是土包更贴切,本身就不高,地势也不复杂,又没有猛兽,要仔细找几个孩子应该是能找到的,可这些人却毫无所获。 这几家丢了孩子的都着急的不行,可是接连不眠不休的找了好几日,还是没找到孩子。 可等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得时候,程秋元的娘亲却在家门口发现了一件儿沾着血的,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而这衣服就是他小儿子程秋毅的。 他娘亲拿着这衣服在家门口就直接背过气去,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还每天以泪洗面神志混沌不清。 而其他几家也收到了自家娃娃那日穿的带血的衣服。 听到这钟乐昀忍不住皱着眉插嘴:“这是绑了孩子要赎金么?” 疆骋却沉着脸摇摇头,“一开始程家也以为是这样,可又等了两日,却没有一点有要钱财的消息传过来,而且之后陆陆续续的几天,城里又丢了好几个孩子,而且也都给家里寄了带血的衣服。” 钟乐昀听了觉得不寒而栗,“当地的官员没着手查办么?” “当地的县令也派人寻找孩子得下落,可是却没有丝毫的进展。那几日程秋元一直忙着找孩子还有照顾老人,就写了书信拜托我帮他打理了几天生意。”疆骋见他皱着眉头满脸的心事,便用手指轻轻扫了扫他的眉心:“别皱眉。” 钟乐昀闻言下意识的送开了眉毛,但还是很气愤的说道:“那现在也不知那些娃娃是死是活?” 疆骋点点头,“除了那些衣服,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 钟乐昀觉得这个凶手实在是罪大恶极,他低头沉思了片刻之后严肃道,“我明天就向皇上请旨,去昆嵛城查办此案。” 疆骋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变得气势汹汹又一板一眼的精致脸蛋儿,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我陪你。” 所以等包芷和八斤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钟乐昀正收拾行李呢。 八斤见状有些好奇,赶忙凑到他身边问道:“哥哥,你要去哪呀!” 钟乐昀也一天没见到八斤了,如今看到妹妹可爱的小脸儿,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了一把,“别的地方发生了案子,哥哥去看看。” 八斤听了一脸紧张,犹豫了片刻说:“哥哥哥哥,那你带我么?”说完双手合十在胸前,期待的看着钟乐昀。 钟乐昀被她阿黄讨食一般的表情逗笑了,便开口逗弄道:“那可要看你的表现了~” 八斤闻言赶紧狗腿的站到小板凳上,伸着小手给他捏肩膀。 钟乐昀回头看了看八斤乖巧可爱的小脸儿,又想起那几个丢了的孩子,感觉胸口梗住了一把火,他觉得偷孩子拐孩子真是这世间最恶毒的事情。 7第4.第 74 章 这几天一直连绵的下着雨,如今雨停了,天气就变得十分闷热,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算是来了点凉风。 包芷他们现在正坐在在院子里纳凉,八斤则坐在秋千上来回晃悠着。 刚才钟乐昀松口说要带她去昆嵛城之后,八斤就兴高采烈的跑回屋里收拾了一个小包裹,这包裹里面装着她的衣服还有一些小东西小零嘴。 这几天她也确实在熙勒城里待的有些烦闷了,所以如今听到这消息,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动身出发。 而钟乐昀坐在石桌边上整理着这几年的卷宗,正奋笔疾书呢,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小包子,你这几天要准备铺子的事情,是不是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去昆嵛城了?” 包芷闻言在一旁点点头,“安叔前几天帮我去承天寺算了日子,承天寺的大和尚说三日后宜开张,到时候我是一定要在场的,所以我怕是不能跟你们一起了。” 八斤一听赶忙从秋千上跳下来,满脸不情愿的蹭到包芷得身边,“别呀!包子哥哥,陪我一起走吧,一起走吧,在路上我们一起玩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着包芷得袖子来回摇晃。 钟乐昀见状皱着眉板起脸,“你包子哥哥有正事儿要做,哪能一直陪着你?不许任性。” 八斤一向很听她哥哥的话,闻言只好噘着嘴巴不情愿的松开手,跑到一边坐好不说话了。 包芷见他可怜兮兮的正想好好过去安慰一下她,角门外就传来脚步声,他心思一动,以为是虞钺回来了。可抬眼一看却发现是仵作张厚延穿着木屐溜溜达达的走了进来。 “呦,都在呢!”张厚延一进来看见他们都坐在院子里忍不住笑着开口道。 钟乐颜见是他,赶紧搬了把椅子,落座看茶,“张叔,这么晚了怎么想着过来了?” 张厚延笑眯眯的抿了口茶,“我家有了点喜事儿,我来告诉大人,让你们也乐呵乐呵。” 包芷一听来了兴致,“张叔什么喜事儿啊?” 张厚延美滋滋的上扬着嘴角乐着,伸手捋了捋胡子,“我儿媳妇给我们老张家添丁啦,大胖小子特别可爱,等满月了请你们到我儿子家喝满月酒!” 钟乐昀闻言大喜,赶紧拱拱手,“这可是好事情啊,恭喜恭喜。” 张厚延赶紧满面笑容的回礼。 这老头在平日里虽然算不上严肃,但也总是一本正经的,毕竟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一般爱玩儿闹开玩笑。可如今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浑身上下都透着喜庆。 包芷他们又恭喜了几句,张厚延却忽然又叹了口气正色道:“大人啊,今天晚上我来,除了告诉你这个消息之外,我还想和你说个事儿。” 钟乐昀见他忽然变得严肃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赶紧开口道:“张叔但说无妨。” 张厚延伸手摸着胡子,“大人,我如今也已经做了快三十几年的仵作,我很喜欢我做的这个行当,能给通过死者来给生者交代,我觉得是也算是用我的绵薄之力还百姓以公道。但是如今年纪大了,今年又有了孙子,我就想着好好照看孙子,享享天伦之乐。” 钟乐昀听完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张叔,你要不做仵作了?”张厚延看着他点点头。 钟乐昀见他承认了,心里有些吃惊也有些失落。从他开始做熙勒城府尹的时候,张厚延就一直是衙门里的仵作,是他的搭档。张厚延带着他一步一步的适应处理案子,又教了他很多东西,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亦师亦友,如今冷不防听到这个消息,他就觉得心里有些舍不得,有点不是滋味。 但他也不能阻止老头的决定,就只好答应了。 又简单说了几句,张厚延就起身告辞了,而钟乐昀见他出了角门走了,脸才彻底得垮了下来。 疆骋见他低着头,脑门儿顶着石桌,情绪有点低落,就抬手给他倒了杯茶推到他的面前,“别想太多,先喝口茶。” 钟乐昀端起茶杯心不在焉得抿了一口茶,叹了口气,“好久之前张叔就跟我提过这意思,当时我还以为他说笑呢,便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其实做仵作这个行当的人本身就不多,经验丰富老道的更是少之又少,张厚延可以算是其中得翘楚,在验尸上几乎没有出过差错。而对于钟乐昀来说不光是这些公务上,这几年在各个方面他也都很依赖信任张厚延。 疆骋见他依旧低着头无精打采的,便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叔家就在熙勒城,距离也不远,有时间你可以去看他。”他一遍说着一边趁包芷和八斤不注意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又小声在他耳边道:“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呼到耳边的气流让钟乐昀感觉耳朵发痒,他赶紧一把推开疆骋,红着脸嚷嚷道:“谁让你这个流氓陪着!才不要!” 八斤听了赶紧凑过去得意洋洋的看了疆骋一眼,拉着钟乐昀的手笑眯眯的说道:“哥哥才不用他陪着,要用我陪着!”一边说着一边做着鬼脸,跟钟乐昀耍宝,逗他开心。 钟乐昀看了看活泼可爱正努力做出奇怪表情逗他的八斤,又看了看旁边挑着眉毛一想要靠近他就被八斤狠狠瞪一眼的疆骋,忽然觉得心情多云转晴了。 而包芷则一个人坐在桌子的对面,怀里抱着阿黄,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阿黄的毛,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竟然慢慢感觉有了点孤独。 这种感觉可真是好久都没有过的。 他刚逃荒到熙勒城得时候,和父亲走散了,那几天心里总是不安,孤独害怕各种阴郁的情绪笼罩着他。好在他性子温吞柔和,又但是都容易随遇而安,再加上没几日就开始忙活摆摊儿的事,也就没时间纠结,心也就慢慢的平静安定了。 后来又遇到了虞钺,虞钺每天陪着他游山玩水,哄着他从黎明到黄昏,那时候他更没有精力去孤独了。 可如今虞钺这么些天没回来,也没有一点消息。他看着钟乐昀和疆骋你来我往的笑闹着,包芷竟然觉得有点孤单寂寞了。 将军为什么还不回来啊……包芷伸手捏着阿黄黑色的爪垫儿,长长的叹了口气。 正这么想着呢,他却忽然眼前灵光一现,赶忙把手里抱着得一把阿黄放到地上,起身就想要离开院子。 钟乐昀见他急匆匆的,赶紧开口,“小包子,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啊?” 包芷闻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去个地方,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76.第 76 章 疆骋帮钟乐昀擦干了头发,就觉得没什么事情做了,不过他也不觉得无聊,毕竟他这一生最大的乐趣就坐在他身前了。但是既然没有事情做,那就应该找点什么乐子,秉承着这个信念,疆骋决定骚扰他最大的乐趣。 现在从他的角度,能看见钟乐昀的发顶和抓着书册的纤细白皙的手指,还有在白色丝绸里衣下露出的一截纤瘦精致的足踝和脚丫,他盯着那那片诱人的玉白色看了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把钟乐昀的头发撩到一边,露出半边颈子。 钟乐昀依旧毫无察觉的看着手里的书,丝毫没有在意身后人动作。 疆骋见他没有反应,就挑挑眉,他低下头,把下巴压在没有披散头发的那边肩膀上,凑近他的耳朵低声开口道:”看什么呢?” ”昆嵛城的地理志,忽然就想找出来看看了。”钟乐昀闻言一边专心致志的看着书册一边随口回答。 疆骋听了也没言语,手却伸到前面,在钟乐昀的小腹的位置双臂交叉收紧搂住他腰。而钟乐昀却还是死死盯着手里的书,还自然而然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向后靠在他的怀里。 这可正合了某只大尾巴狼的意,正心猿意马的那个鼻息渐重,轻轻转头嗅了嗅颈子上皂角的清香,温热的气息正打在钟乐昀的脖颈上,然后像是找到位置下口一般,轻轻咬住一块白嫩的肉来回小心的磨蹭着。 专心看书的钟乐昀这才稍微抽出点注意力放在身后的人身上,但他却似乎不打算搭理,只是漫不经心的向后伸手拍了拍疆骋的头,”别闹。” 疆骋感觉这几下子就像是在拍平常扒着钟乐昀的腿打扰他看书的阿黄一般的敷衍。于是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收紧抱着钟乐昀的手,顺势搂着他往旁边滚了一圈,停下后一翻身压在钟乐昀的身上。 钟乐昀这才从书了回过神来,他赶紧抽出被疆骋压在身下的书,捋平扔到一边后,抬眼看着疆骋。 而疆骋也低头看着烛火精致的眉眼,一声不吭,只是低头用嘴唇轻轻蹭了蹭钟乐昀因为刚才的动作而露在里衣外边的锁骨。 钟乐昀看着他像是一只大狗撒娇一般的动作,觉得有点好笑,于是开口道,”干嘛啊你?耍什么流氓。” 疆骋闻言抬头看着他的眼眸,挑挑眉毛,”你说的晚上继续?忘记了?” 钟乐昀当然记得,但还是歪着嘴角坏笑着看着他,”我说过么?忘记了。” 疆骋看着他这幅眯着眼睛翘着嘴角又想要作弄人的表情,就觉得心尖发痒,他也没搭腔就一直低头盯着他的眼睛。 钟乐昀就感觉疆骋的眸色漆黑,看似深邃无波,但里面却烧了一团只有他能懂只有他能看见,同样也能点燃他的火,这火从疆骋的眼眸深处一直烧到他的心里,让他浑身越来越热。 毕竟好长时间没有亲近,这次钟乐昀也没在傲娇,伸手搂住疆骋的脖子,笑盈盈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说我忘记了,你就能放弃了?”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按住疆骋的后脑勺,自己抬头凑上去。 疆骋随着他的力道低头,低头吻住他。 两人间唇,齿纠,缠,越来越急切热烈,疆骋一开始按住他胳膊的手如今也顺着里衣的缝隙向上摩挲着光,滑细,嫩的皮肤。 两人间气氛正越来越火热呢,却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包芷着急的声音,”乐昀!不好了!街上发生命案了!” 钟乐昀和疆骋吻的水乳交融,身体完全缠绵在一起,忽然听到着一嗓子,吓得钟乐昀心头一惊,赶紧猛的想起身,结果一抬头脑门正好撞在疆骋的额头上,疼的他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疆骋倒是丝毫不觉得疼,只是看着怀里人眼泪汪汪的样子有点心疼,赶紧伸手帮他揉着额头,扶着他做起身。钟乐昀丝毫不敢耽搁,一边拿起床边的外套披上下床,一边忍不住抱怨:”你的头哪是人头,明明就是块儿石头!以后不叫木头,改叫石头算了!” 疆骋也披上衣服下床帮蹲下身给他穿上鞋子,嘴角紧紧抿着,整个人脸色都不大好,浑身上下都缠着欲求^不满的怨气。 钟乐昀也看出了他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只好一把把蹲在地上的疆骋拉起来,重重的亲了亲他一口,然后就松开他嘀嘀咕咕的磨叽着,”最近这运势绝对有问题,改天真应该请承天寺的大和尚来做场法事。”一边这么嘀咕着,一边往外跑了。 疆骋在他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抹了把脸,也跟着他出去。 包芷见他们两个出来了,赶紧上前拉着钟乐昀往外走,在路上就将刚才的情景和他说了。 钟乐昀现在一听人命案久头大,他真心觉得这城里最近不知犯了什么太岁,总是深更半夜的发生这种案子。 而留在原地守着的王海,感觉自己经历了这一生中最漫长的半个时辰。包芷走了之后,他费了好大勇气,才哆嗦着走到发生命案的院子门口,原地站住之后,嘴里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完全不敢直视地上的尸体。 四周的风也吹的他原本惊吓出来的冷汗都凉透了,整个人都是透心凉,等包芷带着人来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四肢都木到僵硬了。 他见着包芷过来,就像见着救星一般,一把拉住包芷的衣袖,”包小兄弟,你可算来了!” 包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带着大人来了,一会儿大人可能要问话,还要劳烦王大哥再等一等。” 王海赶紧回答道:”不碍事,不碍事,左右今天我也是没胆子打更了,还是和你们在一起安心。” 而钟乐昀带着衙役进了着院子之后,就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都是被利器所刺死,这两人是一男一女,趴在地上满地的鲜血。 钟乐昀看着这两具尸体,莫名觉得有点怪异,刚想着上前查看,旁边的疆骋忽然皱着眉开口:”这两人不是今天刚刚成亲的阿旺和邱家小姐么?” 钟乐昀听他说完大吃一惊,赶紧凑过去查看,结果看完之后他目瞪口呆,因为这死去的两个人竟真是今天晚上包芷和八斤还去吃喜酒的阿旺和丘婉媛。 他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后,赶忙让衙役小心的把尸体收进收尸袋里,抬回衙门让张厚延验尸。 钟乐昀看着衙役将两人的尸首抬走,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两人成亲当天身首异处,究竟是谁心肠如此狠毒呢? 他又来回在院子里来回溜达了片刻,却没什么发现,而且现在整个人又困倦的不行,就只好下令吩咐衙役轮班看守,他先回去等着张厚延的验尸结果了。 第77章 等众人回到衙门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钟乐昀去了后院将早已经去会周公的张厚延从凉席子上叫醒,他看着睡眼惺忪的老头也觉得愧疚了,毕竟一把年纪还总是半夜三更的折腾他,但张厚延却毫不在意,哈欠连天的用井水洗了把脸精神了一下之后,就去停尸房验尸了。 钟乐昀在院子里稍微休息了一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杯茶壶里的水已经凉了,喝进肚子里让人觉得不妥贴。这时间生火烧水也是麻烦,他就将就着喝了。 疆骋见他喝了凉水,刚想制止,他已经一杯下肚了。钟乐昀被凉的皱着眉毛,白眼球上已经出现了点点红血丝,疆骋在一边看的又着急又心疼,便开口道:”先去睡一觉,等张叔验完了尸我再叫你。” 钟乐昀闻言也没吭声,只是耷拉着脑袋转身回了卧房,疆骋以为他回去睡了,就放下心来,刚想在椅子上坐下,就又听卧房的门吱呀一声,钟乐昀换了大红的官府从里面出来。 疆骋见状忍不住皱眉,”还干什么去?” 钟乐昀拖着步子走到他身边,把脑门杵在他的肩膀上,半晌才闷闷的开口:”去和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更夫了解一下情况。” 疆骋又心疼又没有办法,只好半扶半抱的把他拖到前边的偏殿,包芷怎么说也算是个目击者,就也跟着他走了。 王海此时就在大堂旁边的偏殿里,衙门里的衙役给他倒了杯茶水,他喝完之后才感觉僵硬的四肢渐渐的缓了过来,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钟乐昀走到偏殿的时候,王海整个人也算是冷静了下来,见着穿着大红色官服的钟乐昀赶紧行礼。 钟乐昀在太师椅上坐定后,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开口问道:”这位大哥说说当时的情形吧。” 王海赶紧应了一声回答道:”那时我从家里出门打更,正好在顺着那条巷子到主街上,结果我睡眼朦胧的,就看见一个男人从那家院子里出来,院门也开着,我就好心提醒一句,没成想那人连头都没回的就跑了。我见他行踪实在是怪异,便想着这人有可能是个贼人,进了人家的院子抢劫了银两,就想着去看看,结果没想到,地上躺着两具尸首。说完又像是想到刚才的情景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钟乐昀可没想到他还能看见嫌疑犯,于是赶忙问道:”你可看到那人的面容了么?有没有什么特征?” 王海闻言回忆了片刻,迟疑的摇摇头,”当时距离太远,夜色又深,我没看清,只是感觉那人是个男人,个子很高,看起来很挺拔。” 钟乐昀听了皱了皱眉,按他这么说就如同没说一般,这样的线索实在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旁边的包芷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有点犹豫,低头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当时匆匆的也看家了那人的背影,确实像是王大哥所说的一般,但是我在主街上,那里能稍微光亮一些,我能看见那人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袍,束着整齐的发髻,最重要的是,我感觉那人很熟悉,我好像是在哪了见过。” 钟乐昀一听来了兴致,赶紧询问道:”能想起来是谁么?” 包芷迟疑着摇摇头,“这我倒是还没想起来,但应该是我认识的人。” 钟乐昀有点失望,但多少这也算是一条线索,从包芷认识的人当中调查也算是缩小了调查范围。 钟乐昀又简单的问了王海几个问题,但他都回答的模棱两可,钟乐昀听完了也没有丝毫的头绪,只好示意他先回去,等以后有情况了再找他。 解决了这边,也算是有所收获,接下来就是等着张厚延的验尸结果了。钟乐歪歪扭扭的靠在疆骋身上,拖着脚步回到院子里,结果刚坐定想着让疆骋去生火烧水,门外又跑进来一个衙役,这衙役皱着眉毛,苦着脸色的对钟乐昀开口道:”大人,被害人丘婉媛的父亲来了,正在大堂上哭嚎呢,谁都劝不住!大人,你看……” 钟乐昀听完脑仁子嗡嗡直响,疆骋在旁边也忍不住皱眉,刚想开口,钟乐昀就打断了他,”我去前边看看吧。”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跟着衙役往前边的大堂走。 疆骋虽然百般无奈,但也只好跟上。 包芷见他们两个都去忙正事了,便仰头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天上高悬的月亮,刚想回屋里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脑袋里却又出现了刚才钟乐昀蔫头蔫脑的样子,他心里暗道乐昀真是辛苦,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又不自觉的就走向了旁边的灶房。 而钟乐昀带着衙役和疆骋到了大堂的时候,那歌丘茂才正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叫到:”我可怜的儿啊!刚刚出嫁就惨遭贼人杀害!怎么能这么命苦啊!”一边说着一边貌似用力的用手掌拍着地面。 钟乐昀做官这几年,也算是见惯了生死离别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也见过几次,那些或是年轻或是年老的双亲都是痛哭流涕伤心欲绝,让他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有些难过。可今天他看着这个丘茂才,却只觉得雷声大雨点小,完全像是做戏。 钟乐昀见状皱着眉头开口道:”请节哀,令爱的案情我一定调查的水落石出,还她一个公道,你也莫要伤心过度,垮了身体。” 这丘茂才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不停的哭嚎着,还含沙射影的说丘婉媛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钟乐昀没让丘婉媛和安星云成亲,说她命中本来应该荣华富贵,都是因为有钟乐昀阻挠,才落得如此下场。他如今一个老头孤苦无依,也都是拜他所赐。 钟乐昀听了就觉得火撞脑门,正恼火着呢,外边衙役又进来通传,说是安家的安员外也知道消息,过来料理阿旺得后事了。 按理说阿旺只是安家的下人,这事儿本不应该安员外亲自出面。但阿旺也算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感情也很深厚,半夜三更的听了消息便也来了。(www.. ) 第78章 安明远本来已经歇息了,半夜三更知道消息后就带着仆人来到衙门里。 他由衙役领着,直接进了大堂,进来之后扫了正坐在地上的丘茂才一眼,然后就像是没看到一般,躬身对钟乐昀行礼。 钟乐昀一边示意他落座,一边观察着他。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看打扮可以看出他走的很匆忙,衣服收拾的并不十分妥帖,一点也不像平常整齐的有点刻板的样子。 他身后还跟了个高个子的年轻人,似乎是安家的仆人。这年轻人个子很高,穿着灰色的短打,面貌很英气。不过他看起来情绪比安明远外露多了,满脸满眼的悲伤愤怒,似乎应该是很和阿旺感情很深,进了大堂的门口就冲着钟乐昀嚷嚷道:”大人!我兄弟究竟是怎么死的?这凶手如此凶残,大人你不能坐视不管啊!” 坐在一旁的安明远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喘匀了气后厉声制止道:”阿越!不得无理,大人自然心中有数,用不着你插嘴。” 这个阿越闻言,只能退到安明远的身后,抿着嘴角不出声了。不过往像钟乐昀的眼神除了刚才的悲痛又多了些怀疑怀疑。感觉好像在说这么年轻的大人,能指望他作什么? 钟乐昀在刚刚当官的时候,经常被这种不信任的眼神扫视,但这几年他渐渐有了政绩,更有了年轻清廉有作为的好名声。这熙勒城里人口众多,虽然有许多不认识他的百姓,但提到他都是赞不绝口,也都信得过他的名声。所以这种眼神他也是好久都没有看到了。 不过钟乐昀也没有生气,只是端着官威不咸不淡的开口道:”这位小哥放心,本府自然尽心竭力的查出案件的真相,还死者以公道。” 阿越闻言便低着头不再言语,眼眶里好像还有了泪珠,他赶紧伸手用袖子抹掉。 安明远见状拍拍他的肩膀,对坐在书案后面的钟乐昀道:”若有什么能帮到大人的,请大人尽管吩咐,我们安家一定知无不言。” 钟乐昀闻言点点头,想了想开口说道,”那据二位所知,这被害的两人可有什么仇家?” 安明远听完低头沉吟了片刻,紧接着开口道:”阿旺平日里为人大度爽朗,性子算是极好的了,他和别人相处的都很好,至今我没听过他曾与人结怨。至于丘家姑娘,我想丘员外应该更加了解吧。”说完看了看刚才悄悄站起身,默默降低存在感站在一旁的丘茂才。 丘茂才似乎对安明远还十分的忌惮,从他进到大堂里之后,便没敢再出声,如今被点到了头上,不由得一愣,回过神来赶忙开口道:”我女儿也一向安分守己绝不会得罪人的啊。” 钟乐昀闻言点点头,想了想接着问道:“那今天成亲时,最后离开的人是几时走的?” 阿越听他说完,哑着嗓子低声说道:“当时我们几个和阿旺最铁的留下来闹了洞房,等阿旺困倦的不行了撵我们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亥时。” “当时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并没有什么异常,阿旺今日喝了许多酒,他平时身手极好,若是没喝醉断然不会这么轻易被害的!”阿越说完又抬手擦了擦眼泪。 钟乐昀见他觉得有些可怜,安慰几句后感觉现在时间也真是不早了,想了想他开口道:”今天麻烦几位了,日后有需要的话,我会派衙役请各位来的。” 安明远点点头,对钟乐昀行礼之后转身想要离开。 他的腿脚似会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有点行动不便,旁边的阿越见状也顾不上难过了,赶紧上前搀扶他,只是钟乐昀见这阿越除了难过,似乎还像是有什么心事,中途还回头偷偷看了他一眼,仿佛有什么想说的。而旁边的安明远这时使劲一拽门,夜风扑面而来,他被忽然吹来的冷风呛的一阵咳嗽,阿越便赶紧转过头收回视线,伸手拍着安明远的后背。 钟乐昀看着他忍不住皱眉,这阿越好像是知道什么。 旁边的丘茂才见两人走了终于偷偷长出了口气,不过现在倒是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了,蔫蔫的钟乐昀说道:”婉媛的事情拜托大人了。” 钟乐昀点点头,他也转身就想离开,可走到半路,忽然又回过身来开口道:”对了大人,婉媛成亲的前几日,我感觉她似乎有点不对劲。” 钟乐昀本来已经起身,闻言又赶紧坐下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儿?” ”其实阿旺这后生虽然样样都好,但我始终觉得他一个下人,配不上我们家婉媛,所以只门亲事我一直不同意。安家的少爷虽然身体有疾,但总归是富贵人家,婉媛嫁到他家,我想一定能够享福,所以那天见过大人之后,我还是一直劝着婉媛离开阿旺。”丘茂才站在大堂中间小声说道。 钟乐昀闻言撇了撇眉,但他也没开口反驳,只是问道:”然后呢?” 丘茂才伸手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后来安员外知道婉媛喜欢的是阿旺之后,便主动提出来放弃婉媛和安少爷的亲事。我见亲事没了着落,心情十分的郁闷,可婉媛却特别高兴,兴高彩烈的和我商量着成亲的事,我本不想同意,但安员外说婉媛和阿旺成亲之后能免去债务,我便只好同意了。” ”所以这桩亲事就算是定下了,刚刚得知消息开始准备的婉媛十分开心,可随后马上要成亲的那几天,她却不知为何心事重重的,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感觉她对成亲越来越迫切,还问我成亲的日期能不能提前。”丘茂才将记忆力的情形都告诉给钟乐昀。 钟乐昀皱着眉听完,感觉这线索实在是模棱两可,但也算是一个方向,便开口道:”以后若是想起什么来了,随时来衙门找我。” 丘茂才答应后就离开了,也没想着看一眼自己女儿的遗体。 钟乐昀见他走了,扑通一声趴 79.第 79 章 而见钟乐昀又要熬夜查案子似乎十分辛苦,就有点心疼的包芷进了灶房后,仔细上下翻找了一番食材。 他在灶台上发现了一盆活鲍鱼,这盆鲍鱼各个都有女子拳头大小,每一个看起来都肉质肥厚鲜嫩多汁。旁边的水盆里还放了一些对虾,这对虾也都还是活的,看起来十分的新鲜。他便合计着做砂锅鲍鱼鲜虾粥,这粥又滋补又美味,实在是适合钟乐昀这个辛苦的吃货。 包芷仔细地挑选了几只鲍鱼之后,手法利落的的剥除鲍鱼肉,去掉鲍鱼肠。然后飞快的将鲍鱼肉切成细丝。又快速的将几只对虾剃虾线去壳。接着把虾肉和鲍鱼丝放到小碗中加入切好的姜丝和料酒腌制。 包芷在没处理食材前就在炉灶上座上一只小砂锅,砂锅里面放上白米和鸡汤小火熬煮到海鲜腌制入味之后,放入腌好的鲍鱼丝和虾肉,撒上些许盐胡椒粉还有葱花,再滴上几滴香油,盖上砂锅的盖子稍微焖煮就可以出锅了。 他闻着灶房里海鲜混合着米香的清香气味,瞬间觉得晚睡的疲倦似乎都削减了不少,他满意的点点头,垫着布巾将砂锅取下端到院子里,又回灶房里拿了几个碗和勺子。 刚刚都准备妥当在是桌边坐下,包芷就看见钟乐昀拖拉着步子,从角门进了院子里。 看他没什么精神,包芷就笑着逗他:”你倒是赶的凑巧,正好赶着这时间回来。”一边说着一边掀开砂锅的盖子,霎时间整个小院子里都香气四溢。 钟乐昀刚才还又困又累浑身疲倦,结果这香气扑鼻而来,瞬间让他瞪大眼睛,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他赶紧凑到桌子边,皱着鼻子使劲的嗅了嗅,看着那个造型古朴的深棕色砂锅好奇的问:”什么东西?这么香。” 包芷笑眯眯的给他盛了一小碗,雪白的瓷碗里红色的虾肉配上浅色的鲍鱼丝还有煮的开花的晶莹的白米,又有翠绿的香葱点缀,在袅袅的烟雾中,真是赏心悦目的彷若艺术品。 钟乐昀闻着看着口舌生津,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稍微吹了吹就送进嘴里,这粥里白米香糯,配上口感稔软适度软滑弹牙的鲍鱼,嘴里的层次丰富滋味又足。在深夜吃到肚子里也真是暖胃暖心让人通体舒畅了。 钟乐昀将温热的粥咽到肚子里,就觉得从舌尖一直到到胃里都是舒服妥帖,浑身上下的疲惫和交瘁也都消散了。 喝完第一口粥之后,钟乐昀赶忙冲着旁边的卧房叫了一声:”木头,出来喝粥啦!”边说着边拿起旁边的瓷碗给包芷和疆骋各盛了一碗。 疆骋刚才去了趟停尸房看了看张厚延,那老头还在忙着验尸,见他进来了就开口道:”今天晚上,估计是要通宵了,你让大人早睡,养足了精神明日好继续查案。” 疆骋闻言点点头,”辛苦了。” 张厚延摆摆手,也不再搭理他了,专心致志继续手里的活计。 此时八斤已经睡下好久了,只剩下他们三个围坐在院子的石桌边上,喝着鲍鱼鲜虾粥,每人在夜里一小碗,既不会有饱腹感增加胃的负担,又能让人恢复精力。包芷把剩下的一小碗粥端到灶房里,他想着若是张厚延验完尸结束了,也能有点吃食,不至于肚子里空唠唠的去入睡。 等钟乐昀和包芷心满意足的喝完粥之后,他俩又打了点水打算简单的洗漱一下,包芷趁着钟乐昀用布巾擦脸的空当,忍不住好奇地问:”乐昀?案子怎么样了?” 钟乐昀闻言将脸上的布巾拿下来,皱着眉开口道:”刚才丘茂才和安明远来了一趟,他们两个零星半点的说了一些情况,也不知和这人命案有没有关系,总之云山雾绕的,我实在是还没什么头绪。” 包芷闻言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我刚才就想问了,他们两个来干什么?” 钟乐昀这才想起来,包芷没见到那两个人的尸首,也没听人说过被杀害的是阿旺喝丘婉媛。 虽然白天他和八斤去过被害两人的婚房,但刚才夜色已深又很慌乱匆忙,估计他也没发现刚才的案发地竟是傍晚刚刚去喝过喜酒的地方。于是犹豫了一下说道:”因为被害的是那个阿旺和丘婉媛……” 包芷听完瞬间愣住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今年虚岁才刚刚到了十八岁,如今还未弱冠,人生中还从没经历过认识的人忽然去世的这种变故,所以现在心里还真是有点百感交集。刚何况那两人白天是多么的热闹喜庆,这转眼间就喜事变丧事,也真是世事无常了。 他正有些同情和感慨呢,忽然又感觉脑袋里灵光一闪,一个模糊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个念头竟然让他遍体生寒。他下意识有些怀疑,却越想越觉得相似。 一旁的钟乐昀见他脸色煞白,一脸的凝重和若有所思,还觉得他被吓住了,于是赶紧开口安慰道:”小包子,你别想太多,这生死由命,你想开点!别吓着你!” 包芷还是愣愣的,闻言心不在焉的摇摇头,半天才回过神来表情复杂的对钟乐昀道,”我想起我看见的那个凶手的背影像谁了……” 钟乐昀一听来了精神,赶紧问道:”谁?” ”沈清煌,沈大哥。” 钟乐昀和沈清煌并没见过几次,但他记忆里极好,八斤又总是不厌其烦的在他耳边唠叨着她每天的所见所闻,所以这沈清煌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他听着这名字下意识的皱着眉满脸严肃的问道:”小包子,你确定么?” 包芷迟疑着点点头,”我虽然没看到正脸,但是看那背影,现在想来也是极像的,而且感觉那凶手的个头,发髻还有身上的衣服,似乎都跟沈大哥很相像。” 钟乐昀沉思着点点头,”这么说来 80.第 80 章 包芷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这几日和沈清煌相处的情景。 这沈清煌平日里虽然不能说是对人殷勤热络,但有安星云在的时候,他也经常的会同包芷和八斤开个玩笑之类的,能看出他是个内心很温柔的人。包芷可从没把他和人命案的凶手联系在一起,所以他心里还是很抵触这个推断。 钟乐昀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于是赶紧安慰道:"现在只是初步的怀疑,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很有可能也不是他,所以我们先把他带来调查一下,若不是他,也好还他清白。" 包芷闻言只好点点头,旁边坐着的的疆骋一直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他对沈清煌倒是没有什么印象,只是看钟乐昀的架势似乎是又要连夜派衙役去把人带回衙门,通宵审问,于是赶紧皱着眉开口道:"都这么晚了,明日再说。" 钟乐昀不仅不听他的,还白了他一眼,抬腿就想出院子,去叫前院里当值的衙役。结果刚站起身还没跨出一步,就被疆骋一把拦腰抱住,轻巧的拖回了房里。 包芷看了看不停在疆骋怀里,看似很用力的在拳打脚踢挣扎着的钟乐昀,又看了看一脸严肃,可手上却温柔仔细丝毫不敢使劲儿的疆骋,莫名觉得有点眼馋。毕竟有心爱的人在身边真心实意的关心着,真的是非常美好的一件事啊。 包芷正羡慕着呢,嘭的一声,他们两个的房门被关上,独留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吹着凉风。 他瞅着那扇门神游天际的发了半晌呆,又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站起身将木盆里的水倒掉。 正准备起身回房睡觉呢,就见自己的房门吱呀一声被顶开,阿黄睡眼朦胧的甩甩脑袋,从里面吧嗒吧嗒的跑出来,他歪着头冲着包芷萌萌的叫了一声,然后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巴和小鼻子。 包芷养了阿黄这么长时间,对他一举一动所代表的意思也算是一清二楚了。比如平常很小声撒娇式的对着人叫,就代表着想出去玩。搭着别人的腿可怜兮兮的望着你,这表示馋了想要吃好吃的,而这种伸长舌头舔着嘴巴的,就代表饿了,想要吃的。 他平常对阿黄也算是极尽宠爱了,每天悉心的照料着,耐心的陪着玩耍,从来没有敷衍的时候。所以他见阿黄饿了,他立马放下手里的木盆,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饿了么?” 阿黄当然不会回答,只是依旧开心的摇着尾巴。包芷又揉搓了它几下,就站起身去小灶房里给阿黄拿它的小零嘴。 阿黄平常吃的小零嘴也是包芷特制的,他用牛肉粒鸡胸肉,混上玉米淀粉土豆泥,还有胡萝卜之类的蔬菜,揉成面团,做成小骨头的形状,然后放到炉灶里烘烤,一次能做很多。这种小零嘴非常坚硬美味很适合磨牙,而且保存很长时间也不会变质,阿黄十分的喜欢。 这边包芷笑眯眯的喂着阿黄,而钟乐昀却被疆骋强制性的抱回了房里,还轻手轻脚的将他放到床上,然后把床头的薄毯子打开,盖到他身上。 钟乐昀满脸不情愿的看着眉眼低垂正在给他掖毯子的男人,哼哼着开口道:"木头!我不要睡觉!要去查案子!" 疆骋给他都是收拾妥当了,也搭腔,脱下鞋子俯身在他身边躺好,长臂一伸搂住他被包的严严实实的钟乐昀,把眼睛一闭道,"睡觉。" 钟乐昀使劲儿挣脱了几下,也挣脱不开,只好歪着头瞪着疆骋,"松开!我要查案子!" 疆骋闭着眼睛像是没听见一般,也不搭腔,手上倒是又紧了紧。 钟乐昀见状彻底的火了,把嘴巴凑到疆骋的耳边大声嚷嚷着:"木头!你要是再耽误我的正事,你就等着被我欺负□□吧!" 而疆骋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也不搭理他。 钟乐昀又挣扎了半天,身上都有些出汗了,忍不住对着屋顶翻了个白眼。他现在挣又挣不脱,打疆骋自己手还疼,言语攻击他毫不在乎,所以如今真是毫无办法了,只能瞪着眼睛生闷气。 他盯着床柱上雕刻着的花纹,撇着嘴气鼓鼓的。他现在有心事,想睡也睡不着,所以思绪就不由自主的就飘到了案子上。 如今这案子的进展似乎是很顺利,现在有了怀疑的对象沈清煌,只需要将沈清煌带到衙门了让更夫和包芷再进行辨认,若是真的确定是他,就可以彻底的调查,还死者以真相。可钟乐昀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事情似乎进展的太顺利,这案子好像不应该如此的简单。 而且那个阿越欲言又止的,究竟知道些什么?丘婉媛成亲前的反常究竟和案子有没有关系,这些也都是未知的疑点。越这么想着他就越精神,彻底的睡不着了。 旁边的疆骋却好像已经安然入睡,呼吸平稳缓慢。钟乐昀也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于是歪着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现在却莫名让人感觉平和的面容,当即感觉心头一松,无奈的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就想着还是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吧。 但疆骋其实并没有睡着,他虽然闭着眼睛,但能感觉到钟乐昀的视线长时间的停留在他的脸上,所以就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睛,想要看看钟乐昀的表情。 钟乐昀这才发现他根本没睡着,他看着疆骋的眼睛,忽然计上心头,就一改刚才满脸怒气的样子,转过身面对着他,笑吟吟的低声问:"刚才干嘛装睡?" 疆骋闻言淡定的眨眨眼睛,抬手把遮在钟乐昀脸颊上的头发撩到后面,"没有,我又醒了。" 钟乐昀挑了挑眉毛,看着他漆黑却带着笑意的眼睛,低声道:"就睁着眼睛说瞎话。" 疆骋盯着他,嘴角慢慢的上扬,也不再搭腔,抬手想将钟乐昀揽在怀里,想搂着他睡下。 钟乐昀却不知何时已经从薄毯子里挣脱开,拉过疆骋伸过来的手紧紧攥住,然后笑着倾身亲了过去。 疆骋冷不防的被亲了个正着,还没回过神来,钟乐昀的舌,头就轻巧的挑,开他的嘴唇,轻轻的舔,了一下,轻轻柔柔的带着淡淡的茶香,像是舔,在疆骋的心尖上一般,让他瞬间觉得浑身上下都麻酥酥的。 他一抬眼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钟乐昀低垂的睫毛,好看的凤目被纤长的睫毛微微遮住,不知不觉的就带出了一种风,流婉转的韵味,和平日里狡黠的顾盼生辉相比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韵味,却都让他失去理智的沉溺追随。 不知不觉间,钟乐昀已经翻身跨在疆骋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头,不让他挪动分毫。疆骋的手也不自觉的顺着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想要去摸钟乐昀的腰,他现在心里正在纠结着,肉体不自觉的沉迷,精神上又担心着钟乐昀的身体,想要他早些歇息。 钟乐昀却好像完全没发现他的纠结,一边亲吻一边轻轻的磨,蹭着,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嘴唇上是盈盈的水泽,眼眸半张半阖,一头顺滑柔软的青丝有些正好垂在疆骋的脸上,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骚,动着疆骋的神经。 疆骋看着他的眼睛,不自觉的就想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压下。钟乐昀却看着他笑着躲开了他的手,那笑容看起来又纯粹,又充满逗弄的意味。然后他抬手遮住了疆骋的眼睛。 疆骋被他那一笑晃的回不过神来,他刚才那情态像极了他们两个初识时,疆骋整日里木着脸,他看着疆骋这副闷不吭声的样子觉得有趣又在心里偷偷的喜欢,所以总是露出这种表情骚扰调笑逗弄着他。疆骋如今被蒙住了眼睛,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钟乐昀看着他毫无反抗意识的样子,虽然满面通红,但眼睛里却满是狡黠,他冷不防的翻身下床,拿起鞋子都没顾上穿,一溜烟的踉跄着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冲着呆愣愣的趟在床上没反应过来的疆骋嚷嚷着:"你这个色木头,少爷我不用美人计还治不了你呢!" 说完嘭的一声推开门,光着脚跑到院子里忙不迭的大声嚷嚷着:"当值的衙役去沈府将沈家少爷带回来!记得低调些,莫要宣扬!" 这衙门里的衙役都轮流的在夜里当值,就是为了在突发情况发生的时候能及时应对。在夏天这些衙役们就都在院子旁边的小房子里喝茶聊天,如今听见种钟乐昀那一嗓子,自然都行动有素的按照他的吩咐去带人过来了。 钟乐昀见状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得意洋洋的冲着他屋子的方向做鬼脸,嘀嘀咕咕的说着:"木头,就你这样子的还想和我斗,道行太浅哟~"说完就蹦哒着,弯着腰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低头把鞋穿在脚上,刚想起身到石桌边喝点茶,一抬头就看见包芷站在不远处,呆愣愣的看着他,脸颊上似乎还有些绯红,整个人的表情也有些躲闪,好像害羞不敢和他对视一般。 钟乐昀见状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随口问道:"小包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包芷闻言回过神来,赶紧红着脸摇摇头,"现在就去睡。"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转回身,往他屋子的方向跑,结果刚跑了两步又转回身,冲着钟乐昀低着头喃喃道:"那个……乐昀……你好好的整理一下衣服……。"说完就赶紧闷着头跑回房里,嘭的一声关上门。 刚吃完小零嘴的阿黄,正舒舒服服的靠在石凳边上,仰躺着舔着肚皮上的绒毛,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来很惬意。可它还没享受够呢,就被包芷关在了门外,等回过神来赶紧起身,颠颠的跑到房门外,一边汪汪的摇着尾巴叫着,一边用小爪子挠着门。 屋里的包芷这才发现阿黄还在外面,赶忙把门打开一个小缝,阿黄顺着那个小缝,摇着尾巴进来,欢天喜地的跑回自己的窝里准备睡觉了,包芷又快速的关上门。 其实钟乐昀刚才在房里嚷嚷着美人计之类的话,包芷正在院子里喂阿黄呢,他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一开始他还不以为意的笑笑,可没想到钟乐昀接着就从门里跑了出来,包芷见他发丝凌乱嘴唇微红还有点水光,双颊嫣红,衣领子也被扯的大开,松松垮垮的,还赤着双脚。整个人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旖旎氛围,让包芷觉得脸上发红,浑身不自在。所以他刚刚就落荒而逃了,他还忍不住在心里暗道:想想乐昀和疆骋大哥在干什么,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啊~ 钟乐昀见他像只小鹌鹑似的跑了,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是一种怎样色`气的样子,忍不住面上发红,赶紧低头整理衣领子。嘴里小声嘀咕着:"完蛋了完蛋了,纯洁的小包子被我带坏了!" 而屋子里的疆骋等钟乐昀跑出了房内,才反应过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低着头冷静了片刻,然后穿上鞋子,走到桌子边灌了一杯凉透了的茶水,这才推门去院子里。 钟乐昀听见门的吱呀声,一抬头就看见疆骋满脸的欲'求不满的站在门口,他赶紧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护在胸前,眯着眼睛满脸谨慎的开口道:"那个,我跟你讲,我要办正事,你,你可你别骚扰我啊!" 疆骋闻言也没搭腔,只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身边,盯着他像是宁死不屈的样子看了半晌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帮他整理着有点凌乱的衣服,叹了口气道:"我要拿你怎么办好……" 钟乐昀闻言愣了愣,他抬头发现平日里总是面瘫着一张脸的疆骋,如今脸上却满是淡淡的无奈 81.第 81 章 嘴唇和嘴唇就那么轻轻的贴了一下,快到疆骋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钟乐昀就一蹦老高的窜到了一边,红着脸低着头,夹着隐形的狐狸尾巴,一溜烟儿的跑到了书房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猫在里边整理案子了。 疆骋站在院子里呆了片刻,回过神来无奈的叹口气,转身去了灶房给他煮糖水去了。 这些日子包芷做饭的时候,疆骋也经常的去打下手帮帮忙,想要学点东西。包芷知道他是想学了厨艺以后做给钟乐昀吃,就教了他一些简单的菜式。他本身就手上功夫很利落,人也聪明,最主要的就是十分用心,所以到目前为止厨艺也算是初窥门径了。 放下面瘫着一张脸,眼神却很温柔的做些爱心黄桃雪梨糖水的人夫疆骋不谈,钟乐昀此时正满脸通红的坐在书房的书案前,埋着头笔尖飞快的在宣纸上移动,记录着案情现有的线索和疑点。这过程中他眼神时不时的飘向大门的方向,在确定疆骋暂时不会进来的时候,终于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个浅浅的吻竟然比一开始的美人计更让他心跳加快,脸上发烫。 他在心中暗想:刚才真是蠢爆了!自己家的傻木头,主动亲一下又能怎么样?落荒而逃显得一点也不大丈夫!一边想着一边红着脸,一脸懊恼的伸出左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不过他转念一想,也是木头主动勾引,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失态,想罢,他摸摸头好像觉得心安理得了一点。 想着想着,慢慢的他的心思又随着手中的毛笔渐渐回归到了案子上,等到刚刚整理完想站起身伸个懒腰得时候,院子里就传来了衙役的声音:"大人,人我们带来了。" 钟乐昀一听来了精神,赶紧起身开口道:"等我片刻。"说完起身出了书房,到卧房换上了大红色的官服,然后带着衙役去了偏殿。 他从偏殿的屏风后绕到书案前端坐好之后,钟乐昀一往下望,就看见沈清煌一脸茫然的站在下面,看起来似乎是睡着后被吵醒,睡眼惺忪的,时不时的打个哈欠。 他因为安星云和八斤的缘故,跟钟乐昀见过几面,也算是认识了,但今天这种场合他也不好随意的寒暄开口,于是就沉默着没吱声。 钟乐昀也在观察他,见状他不出声就开口道:"沈公子,知道本府今天派人带你来所为何事么?" 沈清煌听这话直觉不是好事,但也还是淡淡的开口道:"刚才带我来的官差大哥并未说所谓何事,我并不知缘由。" 钟乐昀闻言点点头,想了想忽然问道:"这先不说,沈公子认识安家的家仆阿旺,和他今日刚刚新婚的妻子丘婉媛吧。" 沈清煌听他这么说,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和阿旺算是认识,和他妻子只见过几面,并不算是熟识。" 钟乐昀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目前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于是便决定下点猛料,于是忽然开口道:"就在今夜里,这两人刚刚在家中遭人杀害。"说完就一眼不眨的盯着沈清煌的表情,想要看出些许端倪。 这沈清煌闻言明显一愣,似乎有些吃惊,紧接着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皱着眉头沉声道:"那大人为何把我带到这来审问,我与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也并不是凶手,这与我何干?" 钟乐昀看他这一连串的反应,也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表现的极其自然,真像是不知情的样子,于是想了想说道:"案发时,正好有两人经过,这两人模糊的看见了这凶手的样子,其中一人说和沈公子的样子极其的相似。" 沈清煌再从容淡定,听他这么说也是一惊,他下意识的皱着眉反问道:"这么说大人是怀疑我是凶手了?" 钟乐昀摇摇头,"我不过是根据线索调查真相罢了,现在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沈公子和这人命案有关系,我希望沈公子能配合我们查案,若凶手不是你,也好早日洗脱嫌疑么。" 听他这么说,沈清煌只好点点头,"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我定如实回答。" 钟乐昀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先说说你今晚几时在做什么吧。" "辰时左右,我从家里出来和星云一起去了东街夜市吃东西,还碰见了八斤小妹妹和包兄弟,之后大概巳时我送星云回了安府,然后我自己也回了家里,早早歇息了。" 钟乐昀点点头接着问道:"之后在家的时间,可有人能证明?" 沈清煌摇摇头,"府上我院里并没有侍候的下人,我回来时也已经夜深了,前院的小厮也应该是睡了,似乎并没有人证。" 钟乐昀皱了皱眉,"这案子就发生在巳时之后,如今沈公子有没有人证,实在是容易让人怀疑。" 沈清煌闻言面不改色,"沈某自然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说谎话,没有就是没有,但人也绝不是我杀的。" 钟乐昀想了想又问道:“那依你对这两人的了解,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可能得罪过什么人,从而引来杀身之祸呢?” “这我便无从知晓了,我与那二人并不算是深交。”沈清煌回答道,转而又开口道:“不过据我所知,阿旺是一个谨小慎微很会做人的人,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仇家,更不至于引来杀身之祸了。” 钟乐昀却不知为何,感觉他这句话说的很婉转暧昧,但言语神态间似乎透漏出些许嘲弄的意味,好像对这个阿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他也没动声色,又陆陆续续的问了几个问题,发现也没什么收获,就道:“当时发现凶手的更夫现在就在衙门里,我让他和沈公子见上一面可好?” 沈清煌自然也没法说不愿意,只好沉着脸点点头,“都听大人吩咐。” 紧接着钟乐昀就叫衙门带更夫王海到了偏殿。 这王海受了惊吓,说什么也不肯在晚上接着打更了,死皮赖脸的赖在衙役休息的小屋子里和值班的衙役一起待着。现在他也被吓得没有什么睡意,就干坐着和衙役们扯扯皮。他虽然胆子很小,但是嘴皮子不错,人也很逗趣,几下子就和那几个衙役称兄道弟了。 如今被带到偏殿,也不像是刚见钟乐昀时那吓破胆得样子了,规规矩矩的行礼之后就站在一旁不出声了。 “王海,你看看旁边这 82.第 82 章 王海闻言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沈清煌,他这才知道钟乐昀原来是让他来辨认凶手的。心里有些发怵,忍不住下一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但还是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沈清煌。 他皱着眉看了两眼,有些迟疑,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大人,我看这小哥的身形是很像的,都是高个子宽肩膀,发髻的样子也是一致,其他我当时真的也是没看清。" 钟乐昀闻言点点头,"这么说你也不能肯定了?" 王海苦着脸点点头,"毕竟当时太暗了,我看出的就这些,其他的我也不能乱说,毕竟人命关天的事情。"边说完他又忍不住偷偷的看了沈清煌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看身形感觉真是极其像的。" 钟乐昀闻言摸着下巴,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沉思了片刻后让旁边的衙役将王海带下去,转而对沈清煌道:"既然案子不能确定,那么沈公子就先回府里吧,若是案情有什么进展,还望沈公子多多配合。" 沈清煌点点头,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对这事情毫不在意,又忍不住掩面打了个哈欠,才开口说道:"辛苦大人了,案子的凶手必然不是我,也希望大人早日还我清白。" 钟乐昀点点头,沈清煌朝他拱拱手,就起身离开了。 钟乐昀坐在书案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皱着眉沉思了好长时间,旁边的衙役看着他满面心事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大人,就这么放他走了?" 钟乐昀闻言回过神来,抻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开口道:"那怎么办,现在验尸的结果没出来,也没有证据,证人的证言也没什么参考价值,不这样能怎么办?" "包小兄弟不是当时也在场么,怎么不让他过来分辨一下这沈公子是不是凶手?"衙役闻言接着问道。 钟乐昀站起身,带着衙役一边往屏风后面走,一边开口道:"小包子和这个沈公子算是熟识,现在这种情况然他来指认只能让他对犯人的印象更模糊不确定,感觉不是很妥当。" 衙役听了皱着眉头,"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钟乐昀摸了摸下巴,"先派人暗中监视这个沈公子,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其他等钟叔验尸结束之后再说。" 两人边说着就走到了后院门口。 衙役退下之后,钟乐昀这才想起来刚才和疆骋的事情,心中那种尴尬又复杂的情绪又涌了出来。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近了院子,脚下的步子也不像刚才那么干脆了。 疆骋刚刚将煮好的糖水端到屋里,放到卧室的茶几上,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钟乐昀的脚步声,那声音拖拖拉拉的,不是很干脆。疆骋听这脚步声,都能想到钟乐昀现在游移着眼神抿着嘴,和一脸尴尬的小表情。 然后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已经到了卧房门口。疆骋眼角余见钟乐昀的样子被桌子上摇曳的烛火映在纸窗上,于是他轻手轻脚的走道门边,猛不防的拉开门。果然钟乐昀正低着头站在门口,用脚尖碾着石阶上的石子,正踌躇着呢。 疆骋冷不防的拉开门,也吓了他一跳,回归神来之后赶紧收起脸上慌张的神色,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还没睡啊……" 疆骋闻言也没搭腔,只是低着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钟乐昀觉得有点尴尬,抬手摸着鼻子顺着他胳膊下的空隙就溜到了屋子里。 疆骋看他灵活的像个小泥鳅似的,忍不住挑了挑眉,关上了门。 一进屋子,钟乐昀就闻到有一种水果的清香,仔细一辨认,发现这水果香似乎是黄桃和梨子的味道,顺着香味走到桌边一看桌子上摆着一个白瓷的小盅,里面盛满了黄桃和梨子的糖水,上边还撒着几粒嫩红的枸杞,瓷白的勺子映的整盅糖水晶莹剔透的,看起来漂亮极了。 钟乐昀见了觉得惊喜,下意识的就在桌子边上坐下吗,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勺糖水送到嘴里,霎时间口中充满了水果诱人的清香,他忍不住赞叹着点点头,又将勺子伸到了白瓷的小盅里舀了小块梨,刚要送进嘴里,抬眼就看见疆骋坐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表情对于一个面瘫来说,也算是比较难得的了。 钟乐昀见状莫名的心虚,讪笑着把勺子放下,小声开口问道:"你吃么?" 疆骋闻言也没说话,抬手拿起刚才他用过的勺子,舀了糖水送到嘴里,咽下去之后随口问道:"案子怎么样了?" 钟乐昀听了这话松了口气,"还是没什么进展,现在这案子照常理来说,案发当时有两个人见过疑犯的样子,现在疑犯身份也被确认,更巧的是这人还和被害人相互认识,按照往常来说基本顺着疑犯调查下去就□□不离十了,可如今这案子我却觉得有点奇怪。" 疆骋听了随口问道:"哪里奇怪?"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勺子舀了糖水,这回送到了钟乐昀的嘴边。 钟乐昀一说案子就滔滔不绝,刚才的尴尬也全都忘了,下意识的就着疆骋的手吃了,接着开口道:"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感觉这案子顺利的不正常,似乎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疆骋点点头,也没再询问,接着喂钟乐昀吃东西,等小盅里的糖水见底了,疆骋又抬手倒了些白水递给他,"大晚上的,漱了口再睡。" 钟乐昀这回乖乖的听话了,老老实实的漱了口,脱了官服躺到床的里面,闭上眼睛打算睡觉。刚躺下他就觉得身边的床铺一沉,接着疆骋面对面的躺在他旁边。 钟乐昀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桌子上的烛火还亮着,他眨眨眼睛就伸手戳了戳旁边疆骋的胳膊:"蜡烛还没灭呢。" 疆骋看着他映着烛光有点朦胧的面容,也没动作,忽然挑着眉笑着低声道:"像刚才那般亲我一下?" 钟乐昀听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中暗道:果然是不能轻易逃过去!他有点犹豫,脸上有些发红,半饷没有言语。 疆骋见状笑了笑,这么晚了他根本不舍得再闹他,只不过忍不住想要逗弄。见他红着脸不言语,疆骋也没再强求他,刚想抬手把烛火挥灭,可钟乐昀却在这时飞快的靠过来,轻轻的亲了他一下,然后红着脸颊和耳朵迅速的转身面对着墙,不再出声了。 疆骋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就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还有红彤彤的耳朵。疆骋盯着他红的像要滴血一般的耳朵,笑着摇摇头,抬手熄灭了烛火,然后将旁边的人揽在怀里,又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包芷迷迷糊糊的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发现钟乐昀已经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眼睛里还能看见点点的红血丝,整个人都显得很疲惫。 "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包芷一边抻了个懒腰一边问道。 "不是有案子么……"钟乐昀一边回答着一边又打了个哈欠,旁边坐着的疆骋见状抬手给他倒了杯热茶,他接过后强打着精神喝下去。喝完之后精神好像好了一点,放下杯子之后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看着报纸道:"小包子我想吃蟹粉小笼包,还有皮蛋瘦肉粥。" 包芷正在洗漱呢,听了他的话赶紧吐出嘴里的漱口水,点头道:"嗯嗯,正好昨天买了新鲜的蟹,个顶个的黄满肉多。" 正说着呢,院子外传来了脚步声,钟乐昀定睛一看,是张厚延。他赶紧站起身给老头倒了杯茶,"张叔,熬了一晚上,辛苦了。" 张厚延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算不错,老头很硬朗,但是通宵验尸现在这身体真是有些吃不消了,他喝了茶之后摆摆手:"验尸的结果出来了,这两人都是被利器所杀。" 83.第 83 章 "死亡时间大概就是昨天夜里发现尸体的时候,两名死者的身上都没有外伤,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凶手先是刺中了阿旺的后心,接着拔出了利器,用利器刺了姑娘的胸口。从伤口上看,这凶手下手很利落,力气似乎很大,应该是个身强力壮的人。" 钟乐昀听了点点头,"能在新婚当日那个时辰上门的,必然是个熟人,看来这次又是熟人作案。" 包芷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嘴:"那……这案子的凶手到底是不是沈大哥?" "现在还不能定论,沈清煌和这二人虽然认识,但绝对不是熟到能在新婚之夜半夜三更登门造访的关系,再说沈清煌似乎也没什么杀人动机,我总觉得案子和他没有关系。"钟乐昀边说着边打了个哈欠。 包芷闻言皱着眉点点头,他也不希望沈清煌是凶手。 早饭包芷按着钟乐昀的意思做了蟹粉小笼,又熬了米粥,配着着几小菜还有喷香的牛肉馅饼。吃完早饭,钟乐昀就急匆匆的去凶案现场查案了。 现在食肆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包芷现在也闲了下来,就搬了把摇椅坐在院子的树荫下,手里拿着本闲书随意的翻着。连续几天的阴雨过后,现在城里虽说艳阳高照,但一阵阵蝉鸣伴着徐徐清风,倒是也算有点清爽的凉意。 八斤在包芷身边搬了张小桌子,坐在蒲团软垫上一笔一划的练着大字,钟乐昀每天都会给她安排课业,只有都完成了才能去玩儿。 包芷从听着蝉鸣,还有八斤时不时翻弄宣纸的声音,浑身都松散了一般的靠在摇椅上,手中的书越看越无趣,便眯着眼睛看了看高悬的太阳,把书摊开盖在脸上打算打个盹。 意识渐渐的模糊,不知不觉中,包芷仿佛回到了昨天的夜里,街上空无一人,阵阵的风吹着熄灭的红灯笼和酒肆青旗摇动,萧条中竟还透出了些许的阴森。接着拐角处忽然走出了个高大的男人,步履匆匆。 包芷在梦中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跟在那男人后面,想要辩明他的身份。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包芷一惊忍不住回头,就看见阿旺和邱婉媛浑身是血的躺在冰凉的石板路上,双眼大睁满是惊恐似乎死不瞑目。 包芷被吓了一跳,却又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头见刚才那个高大男人已经到了身后,面目狰狞的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拼命挣扎却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中又看清了这男人的脸,正是沈清煌。 "包子哥哥,包子哥哥,别睡了,仔细着凉了。" 包芷一下子从梦境中挣脱出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八斤精致的小脸在面前,她踩在摇椅旁的石阶上弯着腰,头上扎着的长长的鹅黄色丝绦正好垂在包芷的脸上,搔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八斤见状有些担心的皱着小眉头,"哎呀,不会真的着凉了吧。" 包芷揉了揉眼睛,摇摇头,"哪能那么容易着凉,课业结束了?" "嗯~可以出去玩啦~"八斤从石阶上蹦下来,拉着他就院子外面走。被她拉着刚出了院子,就看见衙门里呼啦啦进来了一帮衙役,钟乐韵皱着眉毛走在最前面。包芷见他的表情似乎是有点困惑,八斤倒不注意这些,看见哥哥就兴高采烈的扑过去。 钟乐韵下意识的伸手把她抱起,脸上的表情稍变柔和,然后对衙役们道:"先将人带下去,等我换上官服再审。"说完揉揉八斤的头发,将她放到了地上,然后急匆匆的回了房内。 八斤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又有案子了?" 她一向睡得沉,昨天夜里的风波自然半点不知,包芷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含混的应了一声。 等钟乐韵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包芷凑过去小声的问道:"有线索了?" 钟乐韵点点头,"在案发地发现了一块玉佩,我问了绿昇玉器行的老板,这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工就是出自他家,是沈老夫人送给沈家少东家的平安玉,据说还特意去承天寺开了光。"这说的沈家少东家自然指的是沈清煌了。 包芷闻言忍不住皱眉,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刚才的梦,心中感觉十分怪异。 "我刚刚派人搜查了沈府,在沈清煌的房内发现了疑似凶器的匕首和一件染血的外袍,再加上你和更夫的证词,这已经算是证据确凿了。"钟乐韵将今天查案的结果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可是……没理由啊?动机是什么?" "我已经把沈清煌收押了,马上就去审问。"说完钟乐昀就一甩袖袍急匆匆的走了。 "包子哥哥,你和哥哥嘀咕什么呢?"八斤见两人小声说话忍不住好奇的问。 包芷摇摇头看了看天色,只不过打了个瞌睡就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中午想吃什么?" 八斤显然被这个话题引起了兴趣,忘了刚才的疑问,兴致勃勃的思索着开口道:"嗯……想吃糖醋肉藕夹还想吃炒饭!" 包芷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领着她去了灶房。 糖醋肉算得上是八斤最喜欢的几道菜之一了,也是包芷的拿手菜。名字虽然简朴,但做起来也挺复杂。他先将猪里脊切片,放花雕盐酱油腌制,然后用清水泡生粉,等生粉泡开后,用切好的猪里脊挂糊,接着滚油炸酥。 油锅里传来一阵阵滋啦滋啦的声音,渐渐的有了炸肉的香气,八斤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咽口水。 "包子哥哥,我能吃一片么?"八斤看着旁边炸好的酥肉忍不住开口说道。 "现在还没熟呢,一炸定型,二炸熟透,三炸酥脆,现在才炸过一遍,这肉可还没熟呢。"包芷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利落的把刚出锅的肉片重新倒进油锅,锅中裹着糊的肉片渐渐被炸的金黄,等复炸到第三次的时候,肉片已经变得金黄酥脆。八斤白嫩嫩的小手抓着烫手的肉,咬了一小口,就觉得外皮虽然酥脆,但肉质嫩滑滚烫,满口肉香。 包芷看着旁边八斤吃的一脸满足,笑着摇摇头,手法利落的切好了葱姜蒜丝,锅中少油将葱姜蒜炒香,接着倒入酥肉稍加翻炒后喷入白醋和白糖,然后就是大开大合的颠锅翻炒。 包芷单手抄锅颠动,灶台里火苗窜的老高,糖醋肉在锅中火间穿梭着,霎时间葱蒜香糖醋香肉香扑鼻。 八斤在一边一边吃着酥肉一边看着,她觉得她的包子哥哥做菜的时候似乎变得和平常不大一样了。原本稍显稚嫩的脸上少了平时的柔和天真,变得平静且专注,暗色的眼眸被升腾的火苗衬的清亮又深邃。 八斤看着做菜的包芷,忍不住用油糊糊的小手捧着脸笑咪咪的想:包子哥哥真是顶顶顶好看啊~ 84.第 84 章 等包芷把做好的可口饭菜,八斤像小尾巴似的在他后面跟进跟出的帮忙准备碗筷,等都布置好了之后就跳石凳上做好晃着小脚丫,两只小手捧着她吃饭的白瓷大碗,笑的见牙不见眼,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疆骋这时从门外急匆匆的进来,身边却不见钟乐昀,八斤见状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道:"讨……我哥哥呢?"疆骋耳力极佳,自然听到了她的话,便开口道:"乐昀忙着查案,我过来给他带点饭菜,省着忙到深夜不吃不喝。" 八斤闻言眨眨眼睛,从石凳子上蹦下了,小跑着回了灶房,拿回来一个木质的食盒,撅着嘴不声不响的给钟乐昀盛着午饭。 疆骋在旁边看着她使劲踮着脚,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给钟乐昀夹糖醋肉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八斤的动作僵了僵,回头瞥着嘴仰着脸瞪了他一眼,不过倒是没躲开。 "第一层是哥哥的,下面一层是你的,别弄错了。"等食盒装满了,八斤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包芷从一开始就在一旁看着,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刚才他就发出现了,这个两层的食盒下面一层除了米饭就只有两块糖醋肉两块藕夹还有一点点豆腐和青菜,上面一层倒是把桌子上的菜没样都盛了一半,还有包芷专门给她做的蟹黄蒸蛋,满的盖子都只是将将盖住。 疆骋缺没什么反应,不过眼底似乎有些笑意,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才转身出了院子。 包芷看着疆骋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在旁边打趣道:"疆骋大哥人高马大的,吃那点东西怎么吃得饱,又不是阿黄。" 八斤撇撇嘴踮脚蹦上石凳,"谁管他吃不吃的饱。"随后想了想又小声嘀咕着说:"哥哥还会让他饿到?" 包芷愣了愣,感觉好有道理。 等吃完中饭包芷安顿好八斤睡午觉之后,就独自一人出了衙门。 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的,想着在衙门里呆着左右也没什么事做,不如出来散散心。 现在这时间有些闷热,街上行人不多,不过商铺倒是都开着门,店铺里的掌柜子伙计大多都懒洋洋的撑着桌子打着瞌睡。包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着,给八斤买了些小零嘴,还买了个燕子形状的风筝,打算哪天天气好带着她去放风筝。 前几日衙门里的衙役李大哥给自家闺女扎了一个老鹰样子的风筝,八斤看了觉得很羡慕,撅着嘴巴偷偷的跟钟乐昀说想爹爹了。钟乐昀看着那泪汪汪的大眼睛心都快碎了,当天就砍了些又轻又韧的竹子,还大笔一挥用油纸化了一张百鸟朝凤图,打算给八斤做个最最气派的风筝。结果钟少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根本不会扎风筝,手还被扎破了好几次,疆骋想要帮忙他又不肯,到现在风筝也没做成。 逛着逛着包芷觉得有些乏了想要回去睡一觉的时候,忽然感觉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的香气,这味道闻起来不同于包芷之前了解的任何一种香料,香气独特,就像是一望无际的繁花和满园熟透的果子一同蒸腾在烈日之下,馥郁浓厚到有些霸道。可是他虽然不知道是哪种香料,却觉得也十分熟悉,似乎这种味道曾经伴随了他很长时间。 包芷忍不住皱眉,仔仔细细的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忍不住往香气的来源追去。 这味道时浓时淡包芷兜兜转转的追了好久,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城郊树林,这里本身就十分偏僻,树木杂草,连兔子都少见一只。而到了城郊之后就觉得这味道似乎就渐渐消散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一丝一毫都闻不到了。 包芷摸摸头感觉有些奇怪,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了。心中总觉得这味道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可现在他却毫无头绪。 包芷看看天色,也到了回去准备晚饭的时候了,就忽略的心中的不适想要往回走,却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风夹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想他扑来,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短打蒙面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长刀正打算对着他劈来。 这人似乎没想到他动作会如此迅速,有些微微怔愣,不过下一招也丝毫没有滞慢,举刀就劈。包芷见这人招招都带着杀气想要他的命,有些不明所以背后也冒出了冷汗。他下意识的抬手用手里的风筝挡住劈过来的刀。就听咔嚓一声风筝的竹骨就被长刀劈碎,包芷趁机一把将手里被劈断的竹子像那人的面门刺去,这人功夫十分不错轻松一晃就化解了危机,包芷被逼无奈只好抓着机会抬手格挡一下后,趁机拽住他握刀的手腕子,用力往下一坠。这是虞钺亲自研究过极其适合他的招式。 包芷天生神力手劲极大,这一招好比千斤坠加上了龙抓手,那人瞬间觉得手腕子仿佛被捏碎了一般痛的流出冷汗,接着就感觉整条胳膊被剧烈拉扯,仿佛手臂下一秒马上就会被生生扯碎扯断。 包芷见这一招管用心中大喜,刚想松手好好问问这人情况,却没想到这人忍痛一翻身一抖左手,袖口刺出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直接挥到了包芷的脖颈旁,包芷就感觉寒光一闪,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心中暗道不好。却听见叮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匕首上,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震的手臂一麻,他本身就被包芷伤了右手,整条手臂剧痛,如今更是没法握住匕首,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膝盖和头,整个人失去了平衡,闷哼了一声扑通倒在了草丛了。包芷见状赶紧跳开,往远处跑。 边跑就听见远处有人叫他:"芷儿!" 他闻声一愣,接着心脏立马咚咚的越跳越快,眼睛竟然还有些发酸。在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人会叫他芷儿了。一抬头果然看见远处林子尽头虞钺一身黑袍单手提着一把暗黑色的刀,身后似乎还跟着一匹毛色雪白的马。转眼间就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抬手将他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