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所在的部队被派往极寒之星，常年驻扎在了那里。 终日寒冷刺骨，身体都被冻得习惯性麻木，所到之处尽是冰霜，连视网膜都仿佛被覆了一层厚厚的冰碴。 他是个机甲数据师，在这冰封之地过去了几十年，依旧一事无成。 这样的自然环境，敌人没有兴趣侵略，自己人也没有兴趣打内战，条件艰苦，生活却无比清闲。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用火焰枪把冻住的机甲融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冻，每天融，每天融，每天还是冻，终于机甲冻旧了，于是他被扣掉了薪饷，还被罚了一大笔钱。 回家的路上他被冻成狗，看到商场橱窗里最新款的暖炉机器人，摸摸干瘪的钱包，忍不住放声痛哭。 太冷了，不想活了。 善良的机器人从橱窗里跳出来，伸开双臂抱住他。 他终于感觉到了温暖，从头到脚的冰碴全都融化了，耳边仿佛听到了小鸟鸣叫，鼻端也嗅到了春暖花开。 历经艰难困苦，他还是在梦境的最后得到了幸福，即使短暂也没关系。 因为他已经醒了过来。 这梦也太真实了，低温之下皮肤血肉都发疼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身体里。 窗外一片黑暗，夜晚刚刚走过一半。 望着天花板上复杂的装饰物发了会儿呆，他转头看看睡在他旁边的男人。 光线昏暗，只能依稀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却已经能够勾勒出非常英俊且迷人的轮廓。 他忍不住悄悄笑了起来，会做那么冰火九重天的梦，大概因为昨夜是他的破处之夜。 他是个beta，三个月前刚过了十八岁的生日。 十天前，他乘坐运送入伍新兵的太空舰艇来到了莱纳耶星。 这里驻扎着联盟军太空机动部队d4战队，是一支当之无愧的王牌之师。 接待新兵的仪式上，他遇到了令他一见钟情的男神。 之后十天，他比其他任何新兵都要热衷于体能训练，因为只有在挥汗如雨的体能训练场上，他才能见到那个alpha。 昨天新兵训练结束后，晚上特别举办了一场小型酒会，欢迎这些年轻战士正式加入d4战队。 和训练时的氛围不同，大家都很放松。 朝夕相处了十天的战友们都知道他暗恋那个人，一起怂恿他去搭讪。 他也没想到会那么顺利，对方对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友好，甚至喜欢。 酒会结束之后，他们顺理成章的约了。 只是他最后有点醉了，记不大清楚后来的细节，不过大致还记得，是个美妙的初体验。 回忆了片刻，他有些蠢蠢欲动，低低叫了对方一声：“上校，您醒了吗？” 没有得到回应，他慢慢贴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他觉得自己的呼吸肯定扑在了对方的脸颊上。 在两个发生过亲密关系的人之间，这样的行为应该不算不礼貌吧？ 那么，上校醒了吗？如果上校醒了，接下来会怎么做？会吻他吗？ 他不记得昨晚有没有接吻，现在有些激动，十分期待上校会吻他。 第一次见到上校的时候，他就注意过，上校的嘴唇很薄很性感。 据说那是特别适合接吻的唇形。 他还沉浸在初夜的兴奋中，情窦初开的愉悦感遍及全身每一个细胞。 身旁的男人忽然微微动了动，他匆忙眯上眼睛装作睡着。 男人转过脸来，似乎在看他。 他从眼睛的缝里看着男人，似乎能感觉到对方温柔的目光，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甜蜜。 “你……”男人开口道，“是已经醒了吗？” 他觉得没必要再装下去，睁开眼睛笑出了声，笑声里满是初坠爱河的少年才会有的羞涩缱绻。 男人却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猛地坐了起来，飞快的打了个响指。 床头的两盏壁灯亮了起来。 两个人都没再出声。 男人望着他，眼神十分复杂，似激动，似狂喜，似小心翼翼，似诚惶诚恐。 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他却傻了眼，伏在枕上忘了言语，半晌才道：“……大叔，你哪位啊？” 他脑子里嗡嗡响了几声，他是和梦中情人共度*没错啊，为什么一觉醒来身边睡了个胡子拉碴的大叔？ 虽然大叔也不丑，可是他想睡的是上校啊！难道是喝太多头晕眼花上错了床，然后睡错了人？！ a不会被标记，怀孕几率也极低，出了这种乌龙事件也不用像omega一样寻死觅活，虽然很不甘心，可是他也看得出这房间装潢奢华，连墙纸都应用了智能变色系统，房里能有这种装备的，职位至少也在少将，甚至以上。 他此刻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左右看了看却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只得十分尴尬的说道：“那个……长官，能先让我把衣服穿上再说吗？” 长官坐在那里没动，直愣愣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他觉得这位长官似乎有点迟钝，不然为什么每次说话都慢半拍？应该也是搞数据的吧，机甲战士如果这么痴呆，肯定早就完球了呀。 “长官！”他扯着被子盖住腰部以下，上半身挺直了向对方敬礼，表情肃穆道，“请您把衣服还给我！” 长官微微张着嘴巴，片刻后，声音沙哑道：“你不记得我了？” 他有些茫然，他是个新兵，没有和d4战队任何高级将领打过交道，而且到这里的这十天，注意力全在训练、上校、上校、训练之间切换，其他的人和事根本就没注意过，压根没办法准确把这张脸安在哪位将军头上。 他绞尽脑汁想了想，想出几位年龄相仿的将军名字来，试探道：“您是史密斯中将吗？啊，那是约翰逊少将？” 他连说了几个，对方都没有明显反应，只是表情越来越古怪。 他讪讪的住了嘴，不知该如何收场，总不能这样裸奔着出去。 不知名长官终于收回奇怪的视线，几近请求的说道：“你仔细看看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他：“……”长官，你是多想在部下面前刷存在感？ 他只得作势盯着对方的脸，看了约有半分钟，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长官看他神色，惊喜道：“想起来了吗？我刮掉胡子可能你会看得更清楚……我是有点老了……” 他迟疑道：“其实您和我的一个学弟长得很像。” 长官：“……” 他还维持着敬礼的姿势，皱着眉道：“可是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长官：“……” 他冥思苦想道：“西……西……西什么来着？” 长官默默道：“西奥多。” 他恍然大悟：“对对！西奥多！是您的亲戚吗？您是他叔叔还是伯伯？” 长官道：“都不是……我就是西奥多。” 他囧了，这是说了个不好笑的冷笑话吗？ 长官叹了口气，道：“塞特利学长，我真的就是给你写了两年情书的西奥多。” 他眨眼再眨眼。 莱纳耶星系没人知道他的本姓是塞特利，也不可能有人知道有个叫西奥多的学弟每天偷偷给他写情书。 他放下了敬礼的手，改为指着对方的鼻尖，惊悚道：“你是吃了什么生长剂变成这样的！？” 西奥多直直看了他半晌，才道：“什么也没吃，我是等你等老的。” 他忍无可忍道：“这种话写在纸上就算了，我都忍了你两年，你居然还能说出来，你不觉得肉麻吗？也真难为你每天念叨这种东西，还能吃得下饭吗？” 西奥多居然笑了起来：“可我真是等你等得都老了……我从十六岁等到今天，等了三十多年。” 他无语道：“我信你是西奥多了，你又该吃药了……那个总是随身跟着你的管家呢？让他帮你把这妆卸了吧，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真的。” 西奥多微微笑着说：“你还记得它？它其实是个服务机器人，已经退休八年了，你要是喜欢，我就叫人把它修一修再送回来。” 此时窗外天色渐亮。 西奥多抬起左手腕，那里戴了一个黑金色的智能手环，用来操控房间的智能系统。 他把壁纸从深蓝调成了浅蓝，又把窗帘和窗户都打开。 窗外正对着的群山之中，半轮红日正在慢慢跳出来。 赤身裸|体的新兵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这不是莱纳耶星……那是太阳吗？我在母星？怎么可能！” 西奥多的脸庞被微黄的晨曦薄薄镀了一层温柔的光，轻声道：“对，你已经在母星睡了十九年，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来了，菲利普.塞特利。” 他周身一震，他在入伍之前，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改名换姓，不过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怎么感觉竟像是许多年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呢？ 等等，十九年？ 他的感觉十分古怪，可他又不能相信这个神经质的学弟，他需要……需要先找上校。 他急切道：“肯特上校呢？他在哪里？” 西奥多语气古怪道：“你确定要先见肯特上校？我建议你最好先跟我谈谈……” 他拒绝道：“我不要跟你谈，我怕你把病传染给我。” 西奥多道：“好吧……门口执勤的是谁？” 外面应了一声：“陛下，是3009。” 西奥多道：“去请肯特上校来。” 坐在床上至今还没衣服穿的学长下巴要掉下来了。 陛下又是什么鬼？！情景剧吗？！学弟，你真的该吃药了！ 在等待上校的时间里，西奥多拿出一套制服给他穿。 制服上挂了少将肩章，他有些犹豫。 西奥多道：“这是你的衣服，你二十九岁那年晋升了少将，在你没睡着之前，这肩章你已经佩戴了四年。” 他没搭理他，认定这学弟脑子有问题。 他穿衣服的时间里，西奥多又道：“你晋升少将的仪式还是我亲自主持的，帮你换了肩章和勋表。菲利普，你当时真的特别迷人……” 他撇了撇嘴，打断西奥多，说道：“麻烦你，别叫我那个名字好吗？我已经被塞特利家族除名了，我现在叫菲斯.萨特，档案里也是这么写的。” 西奥多不太在意道：“你想叫什么都行，不过老塞特利早就后悔了，在你成为首席数据师的那一年，他就已经后悔的直想上吊。” 菲斯.萨特的动作顿住，一脸见鬼的看着西奥多：“什么东西？首席数据师？联盟军还有这种职位吗？” 西奥多笑了笑，说：“本来没有，是我特别为你添设的，你也是数据师军团的首位首席数据师。” 菲斯：“……我求求你快闭嘴吧，还能不能好了？” 肯特上校来得很快，菲斯穿好衣服没多久，门口的3009便说：“上校来了。” 菲斯满怀期待的看向门口，门口屏风后绕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穿了联盟军的深色制服，衬衣领口雪白，果真佩戴了上校肩章。 菲斯：“……你们逗我玩呢吧？” 那少年满脸好奇且有些难掩崇拜的盯着菲斯看，菲斯和他对视了一眼，发现他长得很漂亮，特别漂亮。 西奥多摸了摸鼻子，说：“这是小肯特，他是……他是……嗯……” 他似乎说不出口，菲斯一头雾水。 被称作小肯特的少年上校突然开口叫了一声：“爸爸……” 菲斯懵了，看看西奥多，迟疑道：“他叫我还是叫你啊？” 西奥多摸了下鼻子，道：“叫你……他是你儿子的配偶。” 菲斯：“……” 这世界疯了。 Chapter 2 朝阳洒满了房间，明媚又温暖，可室内的气氛却有些古怪的凝重。 菲斯完全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过睡了一觉，就从莱纳耶星瞬移到了母星，就从十八岁的青春年少睡到了五十四岁的高龄。 不过以人类平均五百岁左右的寿命计算，五十四岁再怎么也还是在青年期，这也就算了，可他昨晚还和男神共饮一杯酒同睡一张被，今早起来，居然赤身裸|体的和西奥多躺在一起。 简直是从美妙天堂跌进精神病院。 西奥多说他在十九年前和叛军机甲单兵作战，危急关头不惜与机甲同归于尽，之后脑部受了重伤，为了维持他的生命体征，才不得不把他放进在冰冻仓里。 西奥多还说他受伤之前就已经是银河联盟的首席数据师，不但战功赫赫，而且还编写了多部机甲数据相关专著，致力于机甲智能芯片的开发与应用，对现代机甲技术做出了非常卓越的贡献。 这么高大上……这么伟光正…… 他第一反应就是西奥多在耍他。 他和西奥多都是首都光耀军事学院的学生，他是机甲数据专业，西奥多比他低一级，并不是数据专业的学生，可究竟是机甲操作还是作战指挥，他也不记得了。 说到底，他和西奥多并不是太熟，两人最大的交集就是这个学弟总是给他写情书。 整整写了两年，全部纯手写，表达爱意的词汇花样百出从不重样。 照理说这么用心，菲斯也难免有些感动，可在学校的每次偶遇，西奥多又总是摆出一副特别欠揍的傲娇脸，仿佛不是他死乞白赖的给学长写情书，而是学长倒贴着求跪舔。 几次下来，菲斯对西奥多的印象渐渐用四个字就能总结——药不能停。 之后他便没再留意过西奥多，甚至把西奥多的名字都几乎忘得干净。 菲斯在学校时是个风云人物，追求者甚众。 首先，他有基因优良的出身。塞特利是贵族姓氏，虽然家族近些年已经没落，可在大联盟时代，“贵族”仍然是十分耀眼的存在。 其次，他有卓越超群的能力。光耀学院学制四年，他便拿到了四年的全额奖学金，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学霸，而且几乎拿遍了所有和数据有关的竞赛金奖。 最后，他是个beta。 作为一所军事院校，光耀学院的学生中有百分之九十是alpha，这些年轻人已经到了青春躁动期的年纪，可是放眼望去，全校的omega加起来两只手也能数得很清楚，而且都是一年级的学生，年纪还小离发情期还早，看到双眼放着绿光的alpha只会吓得掉头就跑——通常这些omega都是军部家属，送来做插班生的，最多读到二年级就会自动辍学，不只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也是为了alpha同学们的安全，毕竟狼多肉少，真的抢起来难免血流成河。 这种状况下，约占学生总数百分之十的beta们就成了alpha们不得不退而求之的早恋对象，而beta中相貌出众，拥有贵族血统，且个人能力十分优秀的菲斯，就成了被众人抢破头的对象。 他每天收到鲜花情书巧克力无数，西奥多能被他记住是个纸上很深情实际神经病的货，已经算得上是印象深刻。 可越是这样的深刻印象，菲斯就越是无法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 “他真的是联盟现任国王？！”他几乎瞠目结舌的说道，“他是杀了泰达尔陛下然后谋朝篡位的吗？” 一旁西奥多：“……” 小肯特上校十分认真的回答道：“他继承王位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不过历史书上没有写他弑父篡位，可能是合法的。” 菲斯：“……可能？” 西奥多听不下去，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的墙壁，道：“我的父亲泰达尔一世还好好活着，如果你们想见到他，我可以尽快帮你们预约，不过他可能很忙未必有时间，他最近在学习钓鱼。” 菲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挂着一个十分复古的木质相框，里面装了一张纸质照片，那是泰达尔陛下和西奥多的合影，西奥多穿着光耀学院的制服，两个人有着同样弧度的微笑，五官也有十分微妙的相似。 菲斯错愕道：“你说他是泰达尔……一世？” 西奥多耸肩道：“所以我是泰达尔二世，继位程序完全合法。” 菲斯凌乱不已：“我记得我考上光耀学院那一年，泰达尔陛下就立了储君，那个不会就是你吧？” 西奥多道：“对，就是我，我十五岁被立储，第二年到光耀学院去读书，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公开身份，用了我母亲的姓氏，我的本名是西奥多.斯潘塞。” 斯潘塞是王室姓氏，尊贵无比。 菲斯扶住额头接受不能，半晌才道：“早知道这样，你写的那些情书我就不随手丢掉，留到现在的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西奥多：“……” 他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慢慢披在身上，说道：“小肯特，你陪菲利……你陪菲斯聊一会儿，我还有别的事情。” 小肯特点点头：“好的。” 西奥多又说：“他刚醒来，别聊得太多，慢慢来。” 小肯特眨了眨眼睛，道：“我知道。” 西奥多笑了下：“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小肯特似乎并不太高兴听到这样的称赞，有些冷淡道：“不，我只是应对失忆的经验比您丰富。” 西奥多：“……” 他看向菲斯，道：“我有事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 他像是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才急着找理由要走掉，离开的背影都有几分仓惶。 菲斯和肯特小上校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了足有三分钟。菲斯先忍不住了，说道：“你真的不是西奥多请来的群众演员吗？照你这个长相来看，出场费应该很贵。” 小肯特：“……” 菲斯吸了下鼻子，又道：“可是你为什么不注射抑制剂？就算长得不这么漂亮，那也不安全，你看起来有……十六岁？你的监护人都不管你吗？” 小肯特坐直身体道：“我已经十八岁了，您要看看我的证件吗？” 他果真拿出了军|官|证，照片和本人一样漂亮，的确刚满十八岁，姓名栏写着：乔舒亚.肯特。 菲斯有些意外：“你真的姓肯特？西奥多不是在骗我？” 乔舒亚把证件收了起来，说道：“当然，不过陛下有时候的确很爱胡说八道。” 菲斯咂巴两下嘴：“那……你是我儿子的配偶这种话，就是胡说八道了吧？哈，我怎么可能有个儿子？” 乔舒亚正色道：“您真的有个儿子，他的名字叫肖恩，爸爸，他……” 菲斯惊悚的打断道：“别那么叫我，简直听不下去！” 乔舒亚想了想，改口道：“可我已经和肖恩结了婚……既然您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还是叫您塞特利子爵？” 这个称呼菲斯更不喜欢，他愁眉苦脸的说道：“乔舒亚对吗？我得承认，你非常漂亮，几乎惊为天人，别说我有没有儿子，就连我自己都非常想和你结婚，可是我哪来的儿子？西奥多教你的鬼话吗？我和他生了个儿子吗？西奥多到底花了多少钱雇你来耍我？” 乔舒亚诧异道：“您怎么会这么以为？肖恩也是姓肯特的啊，他可不姓斯潘塞。” 菲斯：“……”他是和肯特这个姓结了什么梁子？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姓肯特的人？ 乔舒亚负责任的解释道：“肖恩和国王陛下毫无血缘关系，生育肖恩的是您，他的另外一位父亲，是费尔南迪.肯特。” 菲斯：“！！！” 他“昨晚”带了七分醉意与之共度*的男神上校，名字就叫费尔南迪.肯特。 他和男神……生了个儿子？ 菲斯急喘了几大口，喜不自胜的结巴道：“那那那那那费尔南迪，他他他跟我结结结婚了？” 乔舒亚的表情一下变了，犹豫了起来。 菲斯眼巴巴看着他，道：“没结婚是吗？那我是未婚先孕？那，他现在在哪儿？” 乔舒亚小声道：“二十年前，他牺牲在前线了。” 菲斯：“……” Chapter 3 那一天，菲斯在送新兵前往莱纳耶星的太空舰艇上睡得太香，梦到了已被抛在几光年之外的家乡，梦到了去世十余年的母亲，在梦里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有人摇他的肩：“新兵！醒一醒！” 他茫然的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先是有些刺目的光亮。莱纳耶星正处在旱季，光照充足，和他家乡首都的气候截然不同。 叫醒他的人背对着舱门，外面的阳光给这人的轮廓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竟像是从光芒之中走出的奇幻神灵。 这是他和费尔南迪.肯特的初次相见。 总是被追求却从未开过窍的光耀学院一枝花，迎来了难以预料的一见钟情。 自相遇那一刻起，他便一头栽进了情网，羞涩且热烈的爱上了这位年轻英俊的上校。 费尔南迪.肯特是联盟军d4战队第二纵队新兵团的上校教官，负责教导监督这一批新兵的体能训练。 初入军营的新兵们还没过了新鲜的劲头，便被迅速投入为期十天的加强训练，目的是为了让他们更快的适应军营生活。 虽然都经过了数年军校生涯，但学校里和军营中的训练总归还是有实质差别，单单是训练强度就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相较于每日下午的机甲操作训练，和晚上的政治学习课程，最被人不喜的便是上午的体能训练。相应的，最不被新兵们喜欢的教官，恰恰就是负责体能训练的肯特上校。 只有菲斯.萨特是个例外。 新兵营里，每天早上起得最早的人是他，一定会第一个到达训练场的是他，结束训练后，最后一个离开体能训练场的，还是他。 他这样争分夺秒，就是为了能多看上校一眼，同时，当然也希望上校能够注意到他。 上校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对待所有的新兵几乎一视同仁，无论是谁犯错，都会毫不留情的批评甚至处罚。 菲斯在学校里就是个样样出色的优秀军校生，身体的反射机能早已形成，在体能训练上很难犯错，可他却经常羡慕那些出错的战友，因为他们都得到了上校的单独关注。 整整十天，一直到新兵加强训练结束，他的满腔热情像是全都扑了空，完全没能和上校有过任何进一步的接触。 结束训练的当天晚上，在d4战队军部特别举办的欢迎新兵小型酒会上，他在战友们的怂恿下，终于鼓起勇气，去向肯特上校表白。 他万分紧张走到上校身边，还没能把他的爱意说出口，上校却先开了口，说道：“菲斯，你换了新制服？很漂亮。” 漂亮？他红着脸问道：“您说的，只有制服吗？” 肯特上校微微讶然。而他说完那句话，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上校笑了起来，低声道：“当然不是……你也很漂亮，十天前，你的睡脸就已经惊艳到我了。” 他心花怒放，想再说些什么，又觉得十分害羞。 上校本来侧身坐在桌边，这时转了过来面对着他，正色说道：“菲斯，对不起。” 菲斯高昂的心情顿时跌进了谷底，要被拒绝了吧？ 上校笑了笑，道：“搭讪这种事，应该交给alpha来做。” 菲斯情绪低落道：“没关系……诶？您说什么？” 上校站起来，微微弯了下腰，伸出右手，英俊的脸庞上漾起温柔的微笑，问道：“萨特先生，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旱季的莱纳耶星，气温非常高，偶尔有不知名的昆虫鸣叫鼓噪。 正如少年情窦初开的心跳。 上校静静望着他，那双墨黑的眼瞳中倒映出两个小小的人影。 他那时的感觉，就像被远古传说中的爱神丘比特狠狠射中了心房，甜蜜且酸痛，仿佛忘记了全世界，只想把一切都献给他的心上人。 爱情降临的感觉如此醉人，美酒催化并加深了这丝丝袅袅的情|欲暗生。 像每个初浴爱河的年轻人一样，在坠入黑甜梦乡之前，菲斯怀着无限憧憬展望了一下明天，他和男神恋爱了！ 可这一觉久得超乎想象，时光倏然之间就跳跃到了三十六年后，等他醒过来，男神已经死了二十年。 他抬手捂住了双眼。 乔舒亚小心的劝慰道：“子爵，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我也有过您这样的情况，突然忘了一些事的感觉非常不好，我明白的。” 菲斯放下手，低头看着自己在黑晶漆面桌子上的倒影，道：“你能明白什么？我忘了三十多年，都是你年龄的两倍了。” 乔舒亚抿紧了嘴唇，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菲斯十指交叉着放在桌上，强笑道：“抱歉，我不是冲你发脾气。” 乔舒亚小声道：“没关系。您既是肖恩的父亲，也是近百年来数据师界最伟大的传奇，您是我的偶像。”他的语气真挚且充满崇拜。 菲斯：“……呵呵。” 他只记得睡着之前，自己和面前这个漂亮的omega还是同龄人，现在就成了人家的“爸爸”，还被当成“偶像”。 他既不记得自己生过儿子，也没当过什么首席数据师。 那完全就不是他的人生。 他问：“你说的那个和你结了婚的人，现在在哪儿？” 乔舒亚以为他是介意一觉醒来儿子居然没守在身边，特别认真的解释道：“军部昨天有个重要会议，肖恩必须去首都参加。早上听说您醒来了，我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他，他现在正在赶回母星的路上。”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换了种口吻道：“十九年前，您是为了保护他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他一直非常自责。” 菲斯压根还没有为人父的概念，听到最后这句话怔了怔，西奥多说他是在前线受的伤，他的所谓“儿子”当时也在前线的话……他问道：“等等，这个肖恩……多大年纪了？” 乔舒亚道：“他今年三十六岁了。” 菲斯：“……” 他本来以为既然会和这个omega少年结婚的话，他那个“儿子”最多也就是二十岁出头。 居然三十六了！ 等于是说他十八岁就做了爹吗？！ 不是说beta只有三千六百分之一的受孕几率吗？！专家你骗人！ 除非……他和上校谈恋爱之后就没日没夜的整天那个啥，啥够了三千六百次？！ 唉哟，这画面太淫|荡他不敢想。 乔舒亚紧张的问道：“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发烧了吗？” 菲斯假装镇定道：“怎么了？没事啊。” 乔舒亚担忧道：“可是您的脸好红。” 菲斯咳了一声：“大概是因为母星太热了。” 乔舒亚理解的点点头：“刚从冰冻槽里出来，是会有一点不习惯。” 菲斯岔开了话题，道：“上校……我是说费尔南迪.肯特，他后来和我分手了，对吗？” 乔舒亚的神色有些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 菲斯有些释然，不然没办法解释，他生了个儿子，还养了那么大，上校居然都没有和他结婚。 他也不想问了，人都死了那么久，问得再清楚也没了意义。 反正他现在也不记得了。 “你刚才说，”他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也有过被冰冻并失忆的经历？” 乔舒亚道：“对，不过我被冰冻的时间并没有您这么久，只有三个月。” 菲斯想了想，了然道：“是为了推迟发情期吗？”omega们逃避发情的手段总是千奇百怪。 乔舒亚果然道：“对。” 菲斯道：“那后来，你的记忆是怎么恢复的？” 乔舒亚像是不知怎么解释，斟酌着言辞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就是受到了一次比较强烈的外部刺激之后就把忘掉的那些全都想起来了。” 菲斯站起来，指了指墙壁，做了个要拿头撞墙的动作，道：“类似这样吗？” 乔舒亚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您可千万别这么做。” 菲斯道：“我没想撞，这墙纸看着就很值钱，弄脏了万一让我赔，我可赔不起。” 乔舒亚坐在那，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欲言又止道：“其实……” 菲斯奇怪道：“什么？” 乔舒亚道：“这里的东西都是属于您的。” 菲斯十分诧异：“这不是母星的王宫吗？我被封爵以后，难道还被赏赐了一座位于母星的宅子？不对啊，墙上挂的照片不是西奥多和前国王陛下？” “您口中的西奥多，国王陛下，泰达尔二世……”乔舒亚站了起来，看着菲斯，缓缓道，“他是您的未婚夫。” Chapter 4 菲斯被这道惊天大雷劈得足足有一分钟说不出话来。 西奥多给他写了两年情书，在他的追求者中算是最持之以恒的，他之所以没有接受西奥多，除了西奥多本人的表现十分中二，还有一个原因。 菲斯的父亲早亡，父爱的缺失导致他有些恋父情结，对比他年纪大很多的alpha有种天然的好感，比如说已经死去的费尔南迪.肯特，就比他大了几十岁。 作为一个坚定的年上控，学弟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难道在不记得的那十几年里，他改变了择偶取向？ 看他一脸呆滞，乔舒亚捏了捏手指，说道：“虽然国王陛下看起来似乎很不靠谱，但是对您是真的很好。” 菲斯顿时诧异了，道：“我以为你不太喜欢他。” 乔舒亚眨了下眼睛，为难的说：“可我也不能歪曲事实。上个月您的大脑恢复意识，离开冰冻仓之后，体温无法适应正常温度，陛下便用他的体温来暖着您……” 菲斯想起和西奥多赤身*躺在一张床上的事情，无语道：“那可真是要谢谢他，既然我是首席数据师，还差点为国捐躯，居然连一个智能取暖机器人也舍不得给我用？说什么用他的体温来温暖我，也就骗骗你吧？那个……你知道两个不穿衣服的异性同床共枕会干点什么吗？” 乔舒亚的脸顿时红了，小声道：“我知道啊，我已经结婚了。” 菲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重重叹了口气：“啧啧，我的儿子居然能对你这种小白兔下得了手，也是够禽兽的了。” 乔舒亚：“……” 菲斯脑洞大开道：“上个月我就离开了冰冻仓，等于说我和西奥多已经睡了多半个月？他有奸尸的癖好吗？” 乔舒亚：“……” 菲斯被自己的想象搞得打了个寒战，说道：“我记得以前的联盟法规定婚内强|奸也会被判强|奸罪，更何况仅仅只是有婚约，联盟法最近这三十几年修改过吗？我能去告他吗？” 乔舒亚没听出这是一个无奈自嘲的玩笑，反而认真的想了想，道：“肖恩对我说过，如果是o的暴力性行为，只要没有致残致死，通常很难维权，至于beta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 他停顿了几秒，看着菲斯，十分郑重的说：“陛下应该不会做那样的事，医生们当时建议使用取暖机器人，但机器人都是有辐射的，辐射量虽然对常人微乎其微，可对您当时的身体状况就有可能会产生较大的伤害，陛下亲身上阵温暖您，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而且他的手还被您当时过低的体温冻伤了。我的确不喜欢他，可是我也必须实话实说，他是真的非常喜欢您，他甚至愿意为您做所有事，只要他能做得到，哪怕会违背道德和法律，他也在所不惜。” 菲斯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片刻后说道：“我突然觉得有点饿，你吃过早饭了吗？” 他嘴里叼着一支营养液，坐在他对面的乔舒亚用勺子喝着一碗燕麦牛奶粥。 因为肠胃的消化功能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只能暂时靠营养液来维持体力，好在他本来就不喜欢燕麦牛奶粥那种甜腻的味道，如果乔舒亚现在吃的是肉香四溢的小羊排或者煎鹅肝……他一定会气得掀桌子。 不过他现在还是很想掀桌。 从他睁开眼睛到现在，近两个小时里的每一秒钟，他都十二万分的想掀桌。 高浓度营养液的口感并不太好，他喝得很慢，默默的观察着面前这个小男孩——横空出世的，他的儿媳。 相处时间固然不算长，但也足够让他了解，这个名叫乔舒亚.肯特的小上校，是个非常简单的人，心思单纯得有些过分，为人又很正直。 这样的人，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让人很难怀疑。 西奥多选了小上校来对他讲述被他忘掉的事，是个再聪明不过的决定。 至少现在，他已经不再认为眼前这些，是来自学弟的恶作剧。 简单的早餐过后，他提议道：“能出去透透气吗？西奥多，我是说国王陛下，他应该没有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对吗？” 乔舒亚道：“当然没有，您想自己走走，还是我陪您一起？” 菲斯想了想，道：“希望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乔舒亚欣然站起身，双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说：“能把时间用来陪伴您，是我莫大的荣幸。” 菲斯被他的眼神看得古怪，问道：“我儿子知道不知道你对我这么……这么……” 乔舒亚接话道：“崇拜？他当然知道，我和他之间没有秘密。” 菲斯咳嗽一声：“哦，那就好，祝福你们。” 他还没有完全接受他早已不是十八岁的残酷现实，总觉得自己和乔舒亚是同龄人，因此乔舒亚对他表现出的尊敬崇拜，他还无法泰然受之。 可是，作为一个父亲，儿媳这么乖巧听话还……孝顺，应该很开心……吧。 站在室外，空气清新，阳光明媚，还有美人作陪，他却十分惆怅。 乔舒亚陪着他慢慢散步，见他的目光被路旁池塘里的金色鲤鱼所吸引，便道：“母星上的生物很神奇，对吧？据说这里曾经有三千万个物种，可惜后来逐渐灭绝，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万种，不过也已经很厉害了！首都目前培养成功的十几种花卉都是从这里引进的，可是首都的土壤气候和这里相差太多，鲜花开放后没有什么香味，不像这里的花朵香味那么浓郁。前面就是花园，您想去看看吗？” 菲斯看看他，笑道：“我见过的鲜花一定比你多。” 乔舒亚怔住，有些羞赧道：“抱歉，居然在您的面前卖弄。” 菲斯忙道：“你别这样。其实，我是在母星出生的，在这里生活到九岁，之后才搬去首都居住。” 乔舒亚惊讶道：“真的吗？可您的履历中并没有记载这一段……” 菲斯摸摸下巴，随意道：“大概因为我很少对人提起，知道的人并不多？小时候我很平庸的，既没有alpha强壮有力，也没有omega漂亮可爱，老师很少注意到我，家里人也不太重视我，说起来童年时代还真有些灰暗，所以不太喜欢对人说起。如果履历表里没有，可能后来也没说过吗？活到三十几岁还这么爱面子？那岁数可真是白长了。” 乔舒亚听得十分认真，接说：“您后来在机甲数据领域取得的成就超越了当世所有人，包括比您强壮有力的alpha和比您漂亮可爱的omega。” 菲斯皱了皱眉，忍不住道：“乔舒亚，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到首席数据师的吗？虽然我的专业还算不错，但绝对没可能在短短十几年里就成为数据师界的泰斗，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说实话，我能承受得住，我究竟靠了什么上位？” 乔舒亚一脸单纯：“靠天赋啊！” 菲斯：“……” 他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天赋，在光耀学院念书的时候能勉强做个学霸，是因为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 记忆里的最后一段时间，他是被迫离开首都去前线服兵役的，走的时候十分狼狈，他的祖父塞特利子爵在首都所有主流报刊和网站上公开发表声明，将他——菲利普.塞特利，驱逐出了塞特利家族。 在声明发布的第二天，他便给自己改了名字——菲斯.萨特。母亲在世的时候喜欢叫他的乳名“菲斯”，“萨特”是母亲的姓氏。 他并不依恋那所谓的贵族身份，可是既然被家族除名，那个身份能带给他的一切优惠和便利都不复存在。 一介平民，还是个beta，在d4战队那样的精锐部队里，想要崭露头角谈何容易？遑论仅仅用了十几年便从一个新兵做到了首席数据师，重新被家族接纳，袭了爵位，还被授予了少将军衔。 靠天赋？怎么可能？！ 对着单纯的儿媳，他也只好隐晦的问道：“乔舒亚，我和西奥多怎么会有婚约？” 乔舒亚对话题的转换显然有些似懂非懂，说道：“我说过了，陛下很喜欢您……嗯，他还替您养大了肖恩。” 菲斯睁大了双眼，古怪道：“他帮我养儿子？” 乔舒亚道：“当年您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把肖恩带在身边，国王陛下就代替您照顾他，一直到他成年，才送他回了肯特家。” 菲斯凌乱不已，理了理思绪才道：“我不能养育他，肯特上校也……”他顿住，面前这个omega也是肯特上校。 他跳过了费尔南迪，直接问道：“我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带着儿子，所以拜托西奥多帮我养儿子？我和他的关系有这么好？” 乔舒亚被问得一愣，眨了数下眼睛，有些苦恼道：“我，我不知道，这些是肖恩告诉我的，我也只知道这些。” 菲斯思索片刻，扶额道：“等于是说，他一边帮我养儿子，一边还在军中不断提拔我，我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乔舒亚：“……” 菲斯痛心疾首道：“难怪我居然会和他有婚约，被奸尸也活该。我也是渣的飞起，简直不能好了。” 乔舒亚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忍不住道：“您怎么会这样评价自己？虽然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可是您应该了解自己，您怎么会是那种人？” 菲斯叹气道：“就是因为了解自己，才更觉得这种事，我真的能做得出来。” 乔舒亚：“……” 菲斯无奈的说道：“乔舒亚，你崇拜的都是虚幻的我，我这个人既贪财，又虚荣，热爱名利，每天做梦梦到的不是天上掉钱砸中我，就是我爷爷老眼昏花把爵位传给了我。我没什么天赋，也不可能成为你说的那种数据师界的传奇人物，你别被官方虚假宣传蒙骗了，你看看我，哪一点像值得被你崇拜？不过对我好点还是应该的……再怎么说我也还是你法律上的爸爸。” 乔舒亚愣愣的看着他，道：“您和肖恩说得真是一模一样。” 菲斯莫名其妙道：“他怎么说我？” 乔舒亚道：“他说您特别喜欢抹黑自己。” 菲斯：“……” 乔舒亚抿了抿嘴唇，说道：“我不清楚当年那些事的细节，可是我亲眼见过您的作品，非常震撼，那可不是虚幻的。” 菲斯有些好奇：“我做出过什么东西？” 乔舒亚的双眼亮晶晶的，道：“您应该记得3s级机甲凤凰。” 菲斯点点头：“当然记得，我专业课不错的，817年联盟军和m13帝*在边境激战，凤凰在那场战斗中挂掉了。” 乔舒亚道：“对，可是二十年前，您成功复制了它，从芯片数据到外壳设计都是一样的，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您改进了凤凰的数据传输系统，从过去单一h型机甲升级成了h型和t型双型合一机甲。” 菲斯一脸呆滞：“你确定这么牛逼的事真的是我干的？” 乔舒亚说：“当然就是您！不止于此，您最伟大的作品是创造出了当世第一枚4s级智能芯片。” 菲斯大惊：“……什么！？” 3s级机甲问世已有几百年，人类对于机甲的需求和探索从未停止，4s级机甲在百年之前也早已被联盟军数据部列入重点研究项目。s级机甲材料的技术日臻成熟，只要芯片到位，随时可以投入生产更高等级的机甲。 可是芯片却成了最大的问题，机甲数据师们反复进行着旷日持久的实验，却一次又一次的宣布失败。 所有懂得机甲数据的人都知道，4s级芯片之所以这么难以被创造出来，原因其实很尴尬。 没有人知道3s级芯片到底还有什么不足，也没有人知道4s级芯片的数据究竟需要在哪些方面超越前一代。 菲斯难免激动了起来：“不管这东西是不是我弄出来的，它已经被做成机甲了吗？” 乔舒亚道：“对，第一只4s级机甲。” 菲斯更加兴奋：“它现在在哪儿？到底和3s级芯片有什么本质区别？” 乔舒亚不无遗憾道：“联盟军还没来得及对它进行研究……它就死了。” 菲斯：“……你是不是在逗我？” 乔舒亚认真道：“不是，是真的，芯片也没了。” 菲斯：“……” 乔舒亚安慰他道：“别这么难过，既然您能做出第一枚，肯定能做出第二枚。” 菲斯有些郁闷道：“谁知道那东西是不是我做的？万一是我仗着有靠山，剽窃别人的成果呢？就算是我做的好了，万一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这些古地球时代就存在的哺乳动物，至今也只有母星才有，这句俚语也只有母星人才会说能懂，乔舒亚就没听懂：“瞎猫碰上死耗子是什么意思？” 菲斯道：“就是狗屎运咯。” 乔舒亚更加茫然，问道：“是说狗狗的大便会带来好运的意思？” 菲斯：“……” 正沟通不畅，不远处有个人大声叫道：“乔舒亚！” 他们转头看过去，有个男孩从那边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只战斗体机甲。 菲斯自然不会认识他，但从他的体貌特征来看，知道这是个alpha少年……五官依稀有些熟悉。 乔舒亚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小声介绍道：“他是安东尼奥小王子。” 菲斯恍然大悟：“西奥多也有个儿子？” 说话间小王子已经跑到了他们面前，那只机甲停在他身后几步开外，看起来是退役机甲的成色。 alpha的先天优势，十四岁的小王子和成年的乔舒亚身高已经相差无几，但他却还是微微扬着下巴，傲娇属性一览无遗的说道：“喂，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逛来逛去？肖恩呢？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办婚礼？我还等着你们送我礼物呢！” 菲斯默默无语，别人结婚还要倒贴给他礼物，当王子果真很拽。 乔舒亚道：“我们还没有确定日期，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这位是塞特利子爵。” 安东尼奥这才把视线转到了菲斯身上，倒不是他目中无人，而是beta的外貌不像omega那么漂亮，也不会散发信息素的味道，对大多数alpha来说，大多数beta都是路人。 更何况小王子只有十四岁，还没有成熟到能够欣赏异性的年纪。 他满脸都是好奇，问道：“塞特利？你就是偏殿里那位冰棍数据师？” 菲斯道：“如果这里只有过一根冰棍，那你说的就是我，但我已经融化了，能别再用这么可口的形容词了吗？” 安东尼奥双眼一亮：“听说你在受伤之前，就是首席数据师了，真的吗？” 菲斯只得道：“真巧，我也听说过这件事。” 安东尼奥向后指着那只机甲，兴奋道：“那你能帮我修好它吗？它现在只能陪我玩，不能打仗了！” 菲斯还没说什么，乔舒亚已经抢在前面说道：“安东尼奥殿下，子爵早上才醒过来，健康状况还不够稳定，没有体力帮你修机甲。” 安东尼奥看看菲斯，这位首席数据师的脸色的确算不上好，旷日持久的沉睡让他的脸色和唇色都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小王子还是个会体谅人的好孩子，立刻转头向乔舒亚道：“你也是专业数据师，你能帮我修吗？” 乔舒亚面露难色：“我……我也不行。” 菲斯不知道他为什么拒绝王子的请求，机甲退役后，机甲库为了防止这些退役机甲被有心人士利用而兴风作浪，会删除它们的数据库中关于作战的指令数据，想要恢复作战功能，只需要输入几组简单的数据而已。 他的儿媳看起来可不像连这种事都做不到的学渣。 小王子突然拍掌，恍然道：“啊！你是不是怕机甲的辐射？我听他们说你怀孕了，还以为是胡说八道，你真的要生小宝宝了吗？” 乔舒亚看了看菲斯，才慢慢点了点头，道：“机甲的中枢系统有很强大的磁场，我这段时间都不能再碰那个，所以不能帮你修机甲了。” 菲斯仰头望着天，心中充满了忧伤。 生活真是处处有惊喜，他居然又要当爷爷了。 Chapter 5 被现实打击过太多次，菲斯感觉自己已经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反倒是安东尼奥夸张的惊呼道：“我去，你真的要给肖恩生小宝宝？你不是最讨厌小孩了吗？” 乔舒亚纠正道：“我不讨厌小孩，我只是不喜欢没完没了的生小孩。” 安东尼奥道：“据说你们omega在生小宝宝这件事上，根本停不下来。” 乔舒亚认真的说：“不，我一定能停下来。” 安东尼奥道：“好吧，那我带我的机甲去别的地方玩，要离你们这两个病残孕远一点。” 菲斯郁闷道：“我只是还没恢复体力，可够不上病残。” 安东尼奥摊手道：“首席数据师阁下，这只是为了押韵，别这么没幽默感。” 菲斯：“……”哪里押韵？哪里又幽默了？ 安东尼奥转身要走，却又停下来，说：“啊对了，你既然已经醒了过来，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做我的继父，那，你能送我一只全新的机甲吗？如果我收到这份礼物的话，一定会特别真诚的祝福你和我爸爸新婚快乐的。” 菲斯：“……” 安东尼奥耸耸肩：“我可是个处在青春期的叛逆少年，要说服自己接受一个新的家庭成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这个新父亲又算不上年轻貌美，总要给我一个接受他的理由，比如说……出手特别大方？” 菲斯道：“小王子，我送你一只新机甲的话，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安东尼奥眼睛一亮：“当然可以。” 菲斯严肃道：“希望你务必说服你的父亲，让他给你找一个年轻貌美的继父，或者继母。” 安东尼奥：“……” 小王子带着他的机甲走了。 乔舒亚摸摸鼻子，说道：“他很喜欢机甲，但是年纪太小，陛下只能送他退役的机甲，就像送一个大型玩具。” 菲斯不太在意，他看了看乔舒亚的腹部，问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没有注射信息素抑制剂？看起来，好像还不大？” 乔舒亚抬手摸了一下肚子，面有羞赧道：“嗯，一个月而已。” 菲斯心有戚戚道：“可怕。” 乔舒亚点头道：“是啊，我也觉得很可怕，学校生理卫生科目的老师说生小宝宝的过程特别艰难。” 菲斯道：“……我不是说这个可怕，而是我根本就不记得我做过什么，居然儿子孙子都有了，这点真可怕。” 乔舒亚看看他，道：“会记起来的。” 菲斯叹了口气，说：“可是我不是太想记起来。” 乔舒亚不明白：“为什么？我失去一段记忆的时候，只想立刻记起来，记忆空白一块的感觉非常糟糕。” 菲斯眨眨眼，微笑道：“因为这三十几年，我的生活，可能……并不幸福。” 在王宫里转了个小圈子，乔舒亚陪着他回到了刚才的那座寝殿。 西奥多.斯潘塞正等在那里。 他刮了胡子，好像还换了个新发型，黑色制服的领口和袖口绣着浅金色的花边，腰间束了条浅金色的带子。 只差一副绶带，就能直接去接见外国使节了。 菲斯微微尴尬的行礼，道：“国王陛下，你好。” 盛装而来的国王陛下望着他，口中却说：“小肯特，膳房已经把特制午餐送去你的房间了。” 乔舒亚道：“好的，谢谢陛下关心。” 这样说着，他却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菲斯看他一眼，道：“你现在可不能挨饿。” 乔舒亚小声道：“我不饿，我想陪着您，万一……” 菲斯道：“没什么万一，正好我也需要和陛下单独聊一聊，乖啦宝贝儿，我可是你爸爸。” 乔舒亚：“……爸爸，等一会儿再见。” 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里。 守在门口的侍从贴心的把门关好。 菲斯不自然的开口道：“那个……” 西奥多道：“身体感觉怎么样？” 菲斯只得道：“还好，谢谢关心。” 西奥多指了指旁边的软椅，轻声道：“坐下。” 这是个祈使句，可不同的语气能听出不同的意味，西奥多的语气透着难言的亲密。 菲斯走了一上午，其实有点累，现在立刻不想坐了，站着没动，十分直接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履行和你的婚约。” 西奥多：“……” 菲斯舔了下嘴唇，道：“我不太喜欢绕弯子，希望陛下也能有话直说，可以吗？” 西奥多的脸色从显而易见的失望中平静了下来，说道：“当然，我不会对你说谎。” 菲斯不置可否道：“但愿如此。那么，首先我们就来说清楚所谓的‘首席数据师’，可能我有那么一点小成就，但是做什么首席，应该远远不够，陛下，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大的，这么大的，呃，荣耀？” 西奥多道：“因为你配得上这样的荣耀。” 菲斯：“……坦诚一点好吗？” 西奥多深吸了口气，道：“你现在的心智和记忆都停在十八岁，那时候的你还没有发掘出自己的潜力，可是后来你重新回到首都光耀军事学院攻读了数据专业博士学位，回到前线后，参加了几次重要战斗，在学术和实战中都各有建树，同期的数据师里，你是毋庸置疑的佼佼者。” 菲斯捂住心口，道：“你别说得好像真的一样，我都有点激动了。” 西奥多定定看着他：“当然是真的，你能成为联盟第一位首席数据师，是靠你自己的实力，并不是因为国王暗恋你。” 菲斯飞速抬手做了个停下的动作，说道：“好了，可以说下一个话题。听说，我的儿子，陛下是他的养父？” 西奥多语气淡淡却肯定的说：“对，从血缘之外的意义上来说，他是我们的儿子。” 菲斯：“……”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他翻着眼睛想了想，道：“是因为这个，我才被你感动了？” 西奥多：“……” 菲斯道：“我不是故意说这话来伤害你，只是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西奥多苦笑起来，道：“你是想说，你不可能真的爱上我？还说不是故意在伤害我？我现在很受伤。” 菲斯抓了下头发，低声道：“抱歉。” 西奥多向前走了半步，语速极慢的说道：“在你负伤沉睡之前的一个星期，你刚刚答应了我的求婚。你也许能够想象得到，这十九年，我是在怎样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度过。我现在不想听你对我说抱歉，我想抱抱你。” 菲斯立刻退后半步，道：“还是得说，抱歉，不行。” 西奥多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现在不行，我只是说说。” 菲斯：“……” 他有些苦恼。 有个帅哥肯几十年如一日的痴恋他，其实是件很荣幸的事。 三十几年前，西奥多是个长相英俊但又十分傲娇的小鬼，模样神态都和安东尼奥小王子特别相似，年上控菲斯不被吸引，也是理所当然；三十几年后，西奥多长成了一个帅大叔，按照菲斯的审美，倒的确是他喜欢的类型了。 可问题根本不在于他喜欢或是不喜欢这个追求者，而是他和西奥多根本就不熟。 也许这三十几年里曾经很熟悉，但现在他除了知道他的名字长相和身份，其他一概不知。 就算承了帮他养儿子这么大的人情，他也不能稀里糊涂就当……当……当……王后！？ 我去，这可比一步到位当爷爷还要可怕几百倍。 西奥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低声道：“菲斯，你现在还不能很快接受，我能理解。但你不能只考虑你的感受，不管记不记得，当年答应求婚的人都是你。我等你这么久，你却要放我鸽子的话，不会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菲斯：“……不会。” 西奥多却充耳不闻，继续道：“所以，你应该慢慢适应眼下的情况，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发生过什么，你对我可不只是帮你养儿子的感恩，你也很爱我，你甚至答应过我，会给我生个孩子。” 菲斯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顿时十分尴尬，硬挤出一丝笑容，道：“陛下，你听说了吗？我已经快要当爷爷了。” 柔情满满的西奥多顿时脸色一僵，叹气道：“擅长大煞风景，是你的特殊技能。” 菲斯忽然道：“我刚才见过安东尼奥小王子了。” 西奥多眯了下眼睛，问道：“对这个孩子的观感怎么样？” 菲斯道：“聪明活泼，长得也很英俊，相信他长大以后，会是个很有魅力的alpha。我想，诞育他的也是一位很迷人的omega，还是beta？” 西奥多的眼睛弯了弯，道：“是beta，的确很迷人。” 菲斯的神色轻松起来：“小王子今年好像十四岁，对吧？十五年前，陛下能够放开心胸也展开身体去接纳那位beta，而且看你提起他的表情，感受应该也很不错。” 西奥多道：“如果你是说为了诞育安东尼奥而取精的感受，没什么错不错。” 菲斯大惊道：“取精？小王子是？” 西奥多微笑道：“试管婴儿，从血缘上说，他的那个beta父亲，就是你。” Chapter 6 菲斯已经被接二连三的雷劈得全无反应，木着一张脸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西奥多道：“那时候，你被宣布脑死亡已经四年多，议会催促我尽快立后，按照联盟历代元首的惯例，国王五十岁之前，必须要立储。” 菲斯凌乱道：“那，那你可以标记一位年轻漂亮的omega，以他们几乎百分之百的受孕几率，分分钟就能抱到大胖儿子。你可是国王，就算o集体做光棍也不可能轮不到你。” 西奥多正色道：“除了你的儿子，别人生的我才不要。” 菲斯指着大门，道：“陛下，麻烦你出去好吗？” 西奥多：“……” 两人对望片刻，尊贵的国王陛下突兀的笑起来，道：“你害羞了吗？为什么你每次害羞的方式都这么独特？” 菲斯：“……” 害羞个什么鬼啊！只是不想看他这副苏炸天的模样好吗！ 这时，侍从隔着门说道：“陛下，博士来了。” 西奥多应道：“请她稍等片刻，我们马上就过去。” 菲斯奇怪道：“我们？要去哪儿？” 西奥多道：“别紧张，只是去给你做个全面而细致的体检。” 菲斯咳了一声，不满道：“你从哪儿看出来我紧张了？” 西奥多道：“你紧张的时候，会飞快的眨眼睛。” 菲斯一愣，不自然道：“是吗？我只是刚好眼睛发痒，可能进了沙子，或者掉进去一根眼睫毛。” 西奥多笑笑，道：“要我帮你吹一吹吗？” 菲斯：“……谢谢，已经不痒了。” 西奥多带他去见的那位博士，是一位身材高挑、戴了眼镜、金色头发的美丽女士，她身穿一件修身白色大褂，看似医务人员。 她一看到菲斯，立刻便面露惊喜的朝他走过来，道：“亲爱的菲斯！难以置信还能再见到站立的你！” 菲斯还没认出她是谁，有些莫名之际，她已经不由分说的张开双臂狠狠的抱住他，几乎是激动难耐的说道：“我的朋友！你知道我为你流过多少次眼泪吗？还以为很难再看到你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菲斯的胸口感觉到她的波涛汹涌，尴尬不已道：“其实我是个非常斯文的人，很少活蹦乱跳。” 女博士向后退了退，两手还是抓着他的肩，因为她穿了高跟鞋的缘故，两人几乎目光平视，这让菲斯感觉到她的激动与热情并不是作伪的客套，她那副无框镜片后的双眼满含热泪，漂亮秀挺的鼻尖也有些变红。 菲斯怔怔的看她片刻，忽然面露震惊：“阿佳妮？你是阿佳妮吗？” 女博士的眼泪掉了下来，重新抱住他，哽咽道：“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 菲斯虽然始终云里雾里，可和旧时好友的重逢，还是令他非常喜悦，他回抱住了阿佳妮，欣慰道：“嗯，太好了……你真的做了医生。” 一旁围观的西奥多默默说道：“她不但做了医生，还是整个联盟最优秀的人体冰冻专家。” 阿佳妮.贝莉，性别omega，是菲斯在母星生活时候便认识的童年好友，两人称得上青梅竹马，后来菲斯九岁时被父亲接回了首都，几年后，他就读于首都光耀军事学院，而阿佳妮则顺利考入了首都医学院，两人在首都重逢，童年的友谊未曾减退反而升温，相交甚笃。 重逢的激动过后，阿佳妮简单整理了仪容，才道：“亲爱的，我听陛下说了，你不记得十八岁之后的事，我很遗憾。” 菲斯微微笑道：“我并不觉得遗憾，至少我还记得你，记得我们的友谊。” 阿佳妮瞟了眼面无表情的国王陛下，道：“可是你二十岁时，重回首都攻读数据博士，还曾借住在我家里整整两年，而且没有支付房租和餐费。” 菲斯一怔，很快道：“你家不是住在母星吗？” 阿佳妮抬起右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闪亮的戒指，道：“我可是个omega，根据联盟婚姻法的规定，到了适婚年龄就必须结婚。我先生你也认识，就是当年我和你一起吃饭，总是会突然冲出来送我玫瑰花的那个alpha傻小子。” 这对记忆断点在十八岁的菲斯来说，简直就像发生在昨天，他轻而易举的想了起来，恍然道：“他以为我是你的男朋友，还和我打过一架，就是那个黑色头发的帅哥吗？” 阿佳妮微笑着点点头，道：“他也是个医生，我们已经有四个孩子了，等你的身体恢复了健康，一定要去见见他们，他们可是经常听我讲你的故事，你是他们的偶像，唔，也是我先生的。” 菲斯对别人把他当做偶像仍然很不习惯，但还是笑着点头，说道：“到时我会一并支付房租和餐费。” 被冷落在一旁的西奥多终于忍不下去，开口道：“阿佳妮，能开始体检了吗？” 阿佳妮单手叉着腰，斜睨着他说道：“怎么？当年我没有结婚的时候，就被陛下当做假想情敌，如今我都做了妈妈，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猜忌？” 西奥多面不改色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为他的健康着想。” 阿佳妮道：“我不怀疑这一点，不过我同样对陛下热衷于拈酸吃醋的事实坚信不疑。” 西奥多撇开视线，一副不想和她争辩的样子。 阿佳妮啧啧道：“菲斯，你瞧，他还很骄傲。” 菲斯道：“……不是要体检？” 他躺进一个智能体检仓中，阿佳妮介绍道：“这是去年刚刚问世的全新型体检仓，让我想想，你十八岁的时候，体检仓对人类疾病数据的存储库大概是多少来着？科学一直走在进步的大路上，这个最新型的体检仓，已经有是一亿九千万兆位了。” 菲斯指着体检仓内壁的一处，说道：“这里写了一亿九千四百七十二万兆，我十八岁入伍体检的时候，这个位置的数字是一亿两千八百二十九万兆。” 阿佳妮：“……亲爱的，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既不是个计算器，也不是个扫描仪。整天往脑子里塞那么多数据做什么？又不是都能用得上。” 菲斯想也不想道：“一定用得上，战场上不可能随身携带最新款体检仓，智能机甲负责体检的那部分数据库也要随时更新。” 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他只是个新兵，智能机甲的数据库怎么更新和他有什么关系？ 西奥多站在体检仓的几米开外，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体检过后，阿佳妮道：“身体各项体征是正常的，只是还有些虚弱。至于记忆断链，以往接受过人体冰冻的志愿者也出现过这种状况，有的在不久后恢复，有的至今仍然没有想起来。不过你放心，我有几位朋友是记忆领域的专家，相信一定有办法让你尽快想起来。” 菲斯从仓内坐起来，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我不是太在意这个，对我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 阿佳妮眯眼道：“你确定没什么影响？”说着她的视线挪向在一旁等候的西奥多。 菲斯板着脸道：“我确定。” 西奥多笑了下，说道：“他高兴就好。” 菲斯咚一声躺了回去，道：“阿佳妮，我想再检查一遍。” 阿佳妮无语道：“这台机器的出错率无限趋近于零，还是说你希望你有什么问题？” 菲斯苦恼道：“也许我得了什么终生都不能结婚的病呢？比如说……某种神经疾病？” 阿佳妮翻着白眼说道：“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像个神经病。” 菲斯：“……” 西奥多笑出了声，他愤怒的看过去，国王陛下立刻背过身去，只是肩膀和背部还是笑得直打颤。 阿佳妮和先生住在首都，这次是到母星来参加一个医学主题会议，开了一上午的会，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就被西奥多派人去请了过来，现在还要赶回会议场地继续工作。 “等我工作结束之后，会再来看你。”她整理好东西，对菲斯说，“你需要补充营养和体能锻炼，不过要防止肌肉拉伤，一定要适度，三天后可以进流食……肯定会有人帮你准备好。” 菲斯点点头，把她落在一旁的记忆笔递给她，说道：“抱歉，耽误了你的工作。” 阿佳妮笑道：“你跟我说这种话？我没有像其他omega那样在家里相夫教子，还能出来正常的工作，也都是你帮我争取来的权利，你不但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是我这一生都要感谢的人。” 菲斯满面茫然。 阿佳妮道：“啊，你忘记了……不管怎么样，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真高兴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她忽而压低了声音：“虽然我从前不看好你和国王陛下，但是这十几年里他为你做了太多事，我改变观点了，决定收回反对票。” 菲斯：“……” 阿佳妮眨了眨眼，道：“你不用太在意我的意见，这是你自己的事，反正当年我反对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没在意。” 送走阿佳妮，菲斯和西奥多沿着原路回去。 他刻意落后了半步，在侧后方悄悄看着这位对他来说还不够熟悉的alpha。 历代国王选任王后，除了家世，美貌也很重要，且通常都是o与omega结合诞生的孩子，血统会非常纯正，而血统对外貌的影响分值非常大。 总之，西奥多长得很英俊，也不再是当年的小鬼，褪去了少年的稚嫩与青涩，多了几分岁月涤荡出的成熟魅力。 菲斯抿紧了嘴唇，对方长得足够帅是结婚的必要理由吗？答案——必须是啊！ 但不能作为充分理由。 西奥多忽然回过头来。 偷窥的菲斯：“……” 西奥多面不改色的说道：“你当年喜欢过阿佳妮吗？” 菲斯：“……啊？” 西奥多道：“我以前问过你，你那时候说没有，不过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有可能你是为了安慰我才那样回答。” 菲斯摸了摸脸，道：“那我现在回答，很有可能是为了故意气你呢？我想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对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充满了敌意。” 西奥多忍笑道：“嗯，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菲斯：“……”知道什么了？他还没有回答啊！ 他快走几步追上去，说道：“我对阿佳妮是纯粹的友情，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友情。从前就是，她现在有了家庭，就更是了。” 西奥多顿住了脚步，转头看着他，道：“上一次你就是这么回答的，几乎一字不差。” 菲斯：“……” 西奥多道：“这次，我真的相信你。” 菲斯木着脸道：“看来我不得不告诉你真相，我就是为了安慰你才这么说的，其实我特别想插足阿佳妮的婚姻，因为我从小就暗恋她。” 西奥多漫不经心道：“是吗？要我帮你向她转达吗？” 菲斯：“……不用，谢谢，我会自己表白的！” 西奥多笑得双眼弯弯。 菲斯不由有些泄气感，从年龄来看，他比西奥多应该还要大两岁，但西奥多是真的经历了五十多年的人生，他可是“上个月”才过了十八岁的生日。 在西奥多面前，他就像一个假扮大人去参加家长会的中学生。 还是回到了那座寝殿，还是那个房间。 此时已经是下午，智能壁纸的颜色比早上更加鲜艳几分，浅蓝色的波纹还在微微荡漾，脚下的地板上也偶有深海游鱼和珊瑚丛的幻影，仿佛真的置身海中一般。 西奥多吩咐侍从准备他的午餐和菲斯的营养液。 菲斯环顾了整个房间几次，忍不住道：“你喜欢大海？” 西奥多道：“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 菲斯诧异道：“在母星生活，居然没有见过大海？” 西奥多看着他，说道：“我以前不住在母星，是后来这些年才搬过来的，因为母星的气候和温湿度，最适宜人体冰冻。” 菲斯讪讪道：“就算是这样，这颗星球四分之三都是海水，随便走走也都能看到大海啊。” 西奥多侧了侧身，面朝着窗外的远山，轻声道：“你不记得了，你说过要带我去看大海，还要在大海边建筑一个我们的家，在你没能带我去之前，我不想自己去看它。” 菲斯猛地捏紧了手掌。 他出生在海边，小时候每天玩耍、上学、生活，都在海边，蔚蓝的大海就是他的故乡，就连记忆中母亲的发香，都带着柔柔的海风味道。 后来母亲去世，父亲把他带离了母星，他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 他在光耀学院努力学习，想要证明给祖父和父亲看，即使是个beta，他也能成为家族的骄傲，每当有人问他的梦想，他都会回答要做一流的机甲数据师。 但实际上，他的梦想，从始至终都是有一天能回到母星，回到大海边，回到母亲身旁。 这些，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Chapter 7 侍从把食物和营养液送了进来。 西奥多迟到的午餐是一份白粥和一小碟看起来就没什么味道的配菜。 他把营养液递给菲斯，道：“距离早上那次，刚好过去八个小时。” 菲斯接了过去，说：“我是迫于无奈喝这个东西，你吃这些也真够养生的，你在减肥吗？” 西奥多笑了笑，说道：“你怕我瘦下去？那我换份小羊排或者煎鹅肝怎么样？你闻到它们的味道不会被气哭吗？” 菲斯秒懂了他的意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咳了一声道：“陛下，你完全可以回自己的房间去吃饭，想吃什么都行，反正我闻不到。” 西奥多坐在桌边，手里拿起勺子，说道：“这就是我的房间。” 菲斯：“……” 西奥多抬起头，道：“但壁纸的智能系统是按照你的喜好来设置的，所以确切来说，这是我和你的房间。我打算用来做婚房，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菲斯动作迅速把营养液的吸管塞进了嘴里。 所幸国王陛下连下午茶的时间都不充足，碗里还有一小半粥，便有侍从来禀报说有某位公爵前来觐见。 西奥多大口喝光了粥，漱口之后，看着还在慢吞吞喝营养液的菲斯，说道：“我得去处理一些事。” 菲斯朝他挥挥手，道：“再见。” 西奥多道：“觉得累就睡一会儿，或者看看书，书架中间那一层都是你的专业著作。” 菲斯眨眨眼，问道：“我能用网络吗？” 西奥多莞尔道：“当然可以，只是你需要重新熟悉电子设备，不过以你的专业程度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菲斯耸了耸肩，他也觉得应该没问题。 外面似乎起风变冷了，西奥多刚走到门口，侍从便给他披上了一件黑色制服大衣。 他回过头望向房内，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轻声道：“晚上见。” 菲斯重新把吸管塞回嘴里，含糊说道：“再见。” 终于喝完了难以下咽的营养液，房间里的智能管家系统自动回收了沦为垃圾的小药瓶。 找了一圈，菲斯都没有看到网络设备，只好对管家发出了询问指令，下一秒，光滑平整的书桌上边浮起了一台四维计算机。 适应新时代的新科技，对一个年轻人来说不算是难事，特别这个年轻人本身就十分精通数据。 他粗略的浏览了当日新闻，大体都在银河联盟时局稳定，各行各界都呈现蓬勃发展的趋势。他重点看了看科技版和军事版，有非常多的新鲜资讯……当然，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 科技进步日新月异，科技版里的很多东西在三十年前还都是只是初步构想，现在却都已经成了真。 譬如说，当年就有人提出，除了抑制信息素发散的药剂之外，还应该有抑制发情期的有效药物，这个提案当时被许多人抨击。反对派的观点是，联盟人口连续几十年都是负增长，如果还要抑制发情期的话，用不了多久，人类恐怕就要自绝于宇宙了。虽然很多人口统计学的专家反复说明他们这种顾虑完全是杞人忧天，但这个提案最终还是在议会的日常理事会中被议员们表决否掉了。 三十多年后，这种药剂终究还是被生产了出来，只是使用上仍然被严格限制，想要购买这种药剂，需要经过几十个部门的轮番审核，只要有一个部门的资格审查没有通过，申请人便不得使用。 a没有发情期，生育率极低，因而在联盟法律中，他们几乎没有被规定必须承担起繁衍后代的责任与义务。这条新闻和菲斯其实几乎毫无关系，但他却读得津津有味。 在他看来，被*所驱使的alpha和omega在那个时刻里变得如同野兽，连自己的心智与身体都难以控制，祖先们亿万年间传承的智慧，在发情期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特别是近些年来，omega的性别反抗意识日渐高涨，越来越的o，不甘于成为一个生育机器，这在社会公平发展的意义上来说，虽然是值得赞扬的，可是多数omega找不到正确科学的反抗方式，更有些年幼的o是标新立异的时尚，前赴后继的冲向alpha扎堆的地方，例如军校和战场，除了少数幸运儿，大多数人的结果可想而知。 这种背景之下，推广抑制发情期的药剂当然很重要。 看过科技版，军事版的又一篇新闻稿吸引了菲斯的注意，标题名叫“机甲战神盘古的两次殉国”。 他是知道机甲盘古的，那是银河联盟第一只3s级机甲，数百年来立下了无数战功，几乎从无败绩，被尊称为“机甲战神”。他到莱纳耶星d4战队服役时，盘古也在这支军队中，只是那十天里，他一直在新兵营，还没来得及亲眼见到这只传奇机甲。 看标题的意思，这三十几年，盘古挂掉了两次？ 任何一个要接触新事物的人，还是会不由自主选择自己最熟悉的那部分来切入，菲斯也不例外。他决定认真看看这篇新闻稿。 唔，照这篇新闻稿的描述……等等！ 他坐直了身体，不敢相信的用力眨了眨眼睛。 要制造3s级机甲的耗费十分巨大，因而对每只3s级机甲的维护和保养都会十分精细，为的就是让它们的寿命延长再延长。 盘古至今已经有三百余岁，先后有过五位主人。前四任主人要么是年纪老迈不得不退役，要么就是负伤不能再驾驶机甲，它的第五任主人是时任联盟军少将、首席数据师菲利普.塞特利。 他与盘古并肩作战七年有余，直到银河纪元929年，莱纳耶星系爆发叛乱，d4战队与叛军鏖战，菲利普.塞特利恰在这时回到首都述职，在听说这个消息后，立刻动身返回莱纳耶星，几天后，驾驶盘古在山坳中遭遇敌军伏击，盘古战死，菲利普.塞特利身负重伤，被宣布脑死亡。 菲斯吞了一大口口水，只是想象就已经觉得十分壮烈，这是他的事迹？盘古是他的机甲？ 盘古阵亡之后，联盟军派出另外的精锐部队前往莱纳耶星系增援d4战队，很快便打垮了叛军，联盟重获和平。只是两大支柱的一夕陨落，使得声名赫赫的d4战队一蹶不振，人员疏散，越来越不像样子，两年后，军部不得不取消了d4的番号，将所剩无几的士兵和机甲分散到了其他军队中。 今年年初，亚坎南星系爆发战乱，声势浩大，远超十几年前。叛军派出的间谍，自首都盗取了由首席数据师菲利普.塞特利设计的第一枚且是唯一一枚4s级智能芯片，并制造出了4s级机甲。叛军依仗这只高等级机甲，一度对联盟军造成压倒性攻势，甚至夺得了数个星系的主控权。几个月的激战之后，联盟军夺回了部分失地，战局进入胶着，而十分离奇的是，双方一触即发的战场竟然又在莱纳耶星。 驻守在莱纳耶星系的是联盟军太空舰队d2战队，这支军队在d4战队凋零之后，异军突起，成为联盟军的新王牌之师，率领这支军队的是联盟军史上最年轻的上将，肖恩.肯特。在肯特将军的率领下，d2战队势如破竹，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便收复了莱纳耶星系的绝大多数失地，只剩下该星系的主星莱纳耶星，其后战况十分艰苦且激烈。 最后一场立决生死的战斗中，叛军派出了4s级机甲，d2战队几乎被完全压制，就连肯特上将也负了轻伤。就在此时，早已阵亡的3s级机甲盘古竟出现在了战场之上，有了战神的助力，d2战队得以绝地反击，盘古带领d2战队的数只机甲联手剿杀了叛军的4s级机甲，叛军随即土崩瓦解，令人遗憾的是，死而复生的战神盘古，不幸被4s级机甲击中，再次殉国。 菲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篇新闻稿的前半部分明明很正常，该渲染的气氛也都渲染得很到位，该讲清楚的地方也讲得非常清楚，细节和大局处理得都很出色，看得出撰稿人的专业素养。 但是，写到后半部分，撰稿人是得了失心疯吗？ 早已阵亡的盘古离奇出现在战场上，离奇的又挂掉了。 这不是一篇新闻稿吗？怎么最后的结局像是远古时代的神怪故事？山什么海什么经的那种。 这个时代真浮夸，连军事纪实都不好好写了！ 他正在嫌弃新时代，冷不丁旁边有个人叫了声：“爸爸……” 他回过头，纠结于这个称呼，却又无奈的说道：“乔舒亚，这个时间，你应该还在睡午觉。” 乔舒亚的制服和帽子都穿戴得十分整齐，只是脸蛋微微有点刚睡醒的嫣红，他说：“国王陛下说他有事，可又怕您觉得孤单，让我来陪您。” 菲斯指了指里面的床，道：“不然你再睡一下？我需要补充一些网络知识，不用你陪着也可以，现在你的身体才最重要。” 乔舒亚扭头看着计算机三维立体屏幕，道：“没关系，我已经睡饱了……您在看新闻？啊，这个就是肖恩。” 他指着屏幕上的一张新闻照片，照片上是一位英俊的机甲战士和一只黑红相间的高级机甲，下方有一行小字：“肖恩.肯特上将与他的机甲伏羲”。 菲斯恍然道：“难怪我刚才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原来是我的，我的……原来是你的先生。”他说不出“我的儿子”这个短语，只好半路硬生生改了口。 乔舒亚伸手点了点那张照片，自动进入了肖恩.肯特的网络图库，他一张一张的向后翻翻，皱着眉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这些照片都没有本人帅。” 菲斯：“……” 他有些想吐槽这种“情人眼里他最帅”的炫耀，可是乔舒亚的样子又不像是炫耀，而且这是他亲自生出来的儿子，能有英俊的外貌，军功章至少也要分他一半。 虽然肖恩.肯特长得一点都不像他，更像费尔南迪。 费尔南迪…… 乔舒亚关切道：“爸爸，您不舒服吗？” 菲斯急忙挂上笑容道：“并没有，可能太久不看三维图像，眼睛有些受不了。” 乔舒亚也笑起来，说道：“那我陪您聊天。” 菲斯便把电脑屏幕拨到了另一边去。 说是聊天，其实两人都没想到有什么好聊，乔舒亚的年纪太小，菲斯想知道的一些事他统统都不知道，他们现在能聊起来的共同话题，就只有…… 菲斯震惊道：“粒子炮的填充速度已经缩减到了0.003秒？太夸张了吧！” 乔舒亚点点头，微笑道：“不止这个，s级以上机甲的形态自由切换最多能够装载十六个模式了。” 菲斯拍了两下巴掌，兴奋道：“你知道吗？我的毕业设计就是这个！可是我想了很多种数据组合，最多也只能装载十四个模式，太棒了！十六个？简直酷炫到没朋友！” 乔舒亚睁大眼睛，惊讶道：“您在毕业的时候就能使它们装载十四个模式了吗？后来改进装载系统，使之增加到十六个模式的，就是您。” 菲斯：“……” 乔舒亚又道：“924年重新编写机甲装弹系统的数据，缩短粒子炮填充时间的，也是您。” 菲斯：“……” 乔舒亚总结道：“所以您是真的酷炫到没朋友。” 菲斯笑了下，却没能笑出来，说道：“我是真的没朋友，因为实在没有时间去交际，一直在用生命在为考到第一名而奋斗。” 乔舒亚坐直了些，羞赧却骄傲的说：“我也是。” 菲斯忍不住伸手摸了下他的茶色头发，这个omega儿媳太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了，他有些惋惜道：“可惜omega上战场太危险了，不然你一定能成为特别出色的数据师。” 乔舒亚也与他亲近了许多，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爸爸，我和肖恩打算只要一个小宝宝，您不会反对吧？” 菲斯一愣，奇怪道：“为什么？” 乔舒亚道：“因为……我不想待在家里生小孩。” 菲斯以为他是不想和爱人分开，便道：“以前的法规是o也会有一年的陪产假，现在说不定更长了。” 乔舒亚却道：“我并不是想让他陪着我，我也是现役军人。” 菲斯恍然道：“你也要到军营去？！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就算你已经被标记甚至生过了小孩，那种地方对你来说也是不安全的。” 乔舒亚坐得端端正正，严肃的说道：“我能保护好自己。” 菲斯一脸不信任与不赞成。 乔舒亚想了想，说道：“您想看看我的机甲吗？” 菲斯应付的点了下头，道：“它在哪里？” 乔舒亚把手伸进衣兜里，然后拿出来，摊开掌心，那里躺着一粒银色纽扣。 不等菲斯表现出惊讶，他便把钮扣轻轻抛了出去。 嘭——钮扣变成了一只银白色的机甲瓢虫。 它头顶上的合金细触角前后晃了晃，振翅飞了起来，悬停在与两人视线持平的半空中，然后挥了挥一条钢腿，道：“首席数据师阁下，您好，我是s级机甲后羿。” 菲斯：“！！！” 乔舒亚紧张的问道：“爸爸，我的机甲怎么样？” 菲斯：“……好。” 什么怎么样？以前在学校里练习时使用的最高等级也不过是c级机甲，也只在首都阅兵仪式上见过a级和b级，今天可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s级机甲。 他看着机甲后羿落在乔舒亚的肩上，安静的趴在那里，没有动作也没再出声。 据说s级机甲和主人精神力相通，有极强的模仿能力，外在性格会慢慢变得像主人一样。 菲斯几乎要流出口水来，啊！好想摸摸它！ 他的眼神太过火辣，机甲都被他看羞了，默默转过身去，用背壳对着他。 乔舒亚道：“爸爸？” 菲斯收回视线，又盯着乔舒亚，不可思议，这个年轻的omega，居然能用精神力直接操纵s级机甲。 天赋这种东西，真是令人羡慕嫉妒恨。 他转念一想，伸手把计算机的三维立体屏幕抓了回来，页面还停留在刚才那则新闻，他上下拉了拉，找到那段和盘古历代主人相关的内容，放大页面后，问道：“乔舒亚，这个是真的吗？盘古曾经是我的机甲？” 乔舒亚的表情明显有些怔住，片刻后才道：“是真的，盘古的最后一个主人，的确是您。” 菲斯本来以为这篇新闻稿半真半假，很有可能是胡编乱造，既然盘古真的曾是他的机甲，那就说明他的精神力阈值，足以操纵3s级机甲？ 精神力是个很玄妙且虚无缥缈的东西，大多数人的精神力阈值在进入青春期之后便会渐渐稳定下来，之后想要再大幅度提高的可能性非常小。即便是在尚未稳定之前，人类也并没有找出科学有效的提高精神力阈值的训练方法，科学界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因此而掀起一场论战。 在光耀军事学院学习的时候，菲斯曾经成功驾驶过c级机甲，这在机甲数据班已经是非常少见的例子，他也以为那便是他的极限。 他从来不是一个对自己充满信心的人。 他坐立不安的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半圈，然后猛然冲到书架旁，从中间那一层随手抽出一本书来，书名是《论机甲数据库与机甲中枢系统的模块化处理连接方式》，作者一栏写着菲利普.塞特利。 他双眼亮晶晶的扫了扫书架，转过身来看着乔舒亚，郑重说道：“我必须得好好学习，首先，把我自己写的这些东西全都学会。” 乔舒亚朝他这边走了几步，小声道：“爸爸……我能跟您一起吗？” 菲斯眨眨眼，道：“当然可以，不过，能先把你的机甲给我看看吗？” 乔舒亚乖乖的从肩上把瓢虫拿了下来，双手交了过去。 菲斯小心翼翼的捧着机甲瓢虫，露出一脸“让我立刻死去也值得了”的表情。 乔舒亚：“……” 机甲后羿：“……” Chapter 8 夜色笼罩了整座王宫。 西奥多脚步匆匆的回来，寝殿里却空无一人。 侍从解释道：“陛下，塞特利子爵搬去了肯特上校的房间。” 西奥多无奈一笑，随即挑刺道：“他迈开腿就过去了，有什么好搬的？” 侍从抬手指向书架，西奥多顺着看了过去。 中间那一层被“搬”空了。 乔舒亚住在较远的另一个寝殿里，如果不是后羿帮忙的话，两个病残孕也很难搬走几十本书。这个寝殿里没有书架，智能系统也没有之前那一间那么酷炫，菲斯只好把书全都堆在了桌上。 乔舒亚脱掉了制服外套，只穿着白衬衫，问道：“爸爸，我们要从哪一本开始学习？” 菲斯从桌上拿起一本，道：“先学这个。” 乔舒亚看了看封面，是一本《机甲数据概论》，顿时肃然起敬道：“这本是光耀学院现在的指定教材，应该就是所有书里最系统的了，您就算是失忆了，也还是很厉害啊。” 菲斯惊讶的低头翻了翻那本书，低声道：“我并有没发现它是最系统的。” 乔舒亚猜测道：“这本出版的比较早，已经在光耀学院用了二十几年，您是按照出版年份来选的？早些年写的书，内容可能会比较简单易懂。” 菲斯拿着书坐下来，讪讪道：“其实我选了它，是因为……这本的名字最短。” 乔舒亚：“……” 后来，等他俩把这些书全部读完，确信了一个事实，这些书里，果然是书名越长就越难懂。 看来这种用长短来决定难易程度的本能，是长在某人骨子里的。 当然现在离那时候还早得很，原作者对《机甲数据概论》的熟悉程度远远比不上刚刚自光耀学院毕业的乔舒亚。 但好在多数是基础知识，这本书只是对机甲数据进行了更科学更完整的体系总结，等于是帮助菲斯系统复习了一遍从前的知识。 尽管如此，他还是深深觉得，编写这本书的人，真是太厉害了。 这样自卖自夸不太好，可实际上，他根本没办法把这个厉害的菲利普和自己画上等号。 难怪祖父会重新接纳他回到塞特利家族，甚至还让他袭了爵位。 就是不知道，祖父再见到他，是不是还会吹胡子瞪眼，张口闭口都在说他“没用”。 现在应该不会了吧。 乔舒亚在他旁边坐下，问道：“爸爸，您怎么了？” 他已经习惯被这个可爱的omega这样称呼，随口道：“有点走神。” 乔舒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虽然我和您相处的时间很短，可是我已经看过您不止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为什么不说出来？也许我帮不到您，可是我嘴巴很严，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包括肖恩。” 那只名叫后羿的机甲从他背上跳起来，大声道：“我也不会告诉别的机甲，包括伏羲！” 伏羲是肖恩.肯特的s级机甲。 菲斯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心事，只是偶尔会……回想起我的母亲。” 乔舒亚道：“您说过您出生在母星，奶奶应该是当地人？” 菲斯一怔，半晌才道：“如果她有机会见到你，一定会很喜欢你。” 乔舒亚笑道：“那明天我们就去看她吧，她还住在这里？还是搬去了首都塞特利家？” 菲斯道：“……我九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乔舒亚立刻愣住了，声音极小的说道：“对不起。” 菲斯反而安慰他道：“已经那么多年，我早就不伤心了。” 乔舒亚却说道：“怎么可能？我父亲在两年半之前去世，我想起他都还是会觉得很难过……啊，我不是冒犯您，我说的是我的父亲，呃，就是我的……” 菲斯道：“我知道，是你的亲生父亲。” 乔舒亚摇了摇头，说：“也不是……我是个孤儿，他是我的养父。” 菲斯：“……” 乔舒亚道：“但是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他没有告诉过我，他有先天性心脏病。那天为了一些琐事我还和他顶嘴吵架，几个小时后，他就因病去世了。” 他低了低头，道：“医生说他的心脏被置入起搏器的次数太多，已经没办法再工作，心脏衰竭所以没能抢救过来。可是我经常想，一定是我惹得他生气，才会让他发病。” 他的泪滴在白衬衣的前襟上，洇湿了那一小片棉布。 菲斯皱起了眉毛，道：“你别这样……” 乔舒亚抬起头来，漂亮的双眼微微泛红，脸上却挂着微笑，他说：“父亲在世的时候说过，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难过的样子。肖恩告诉我，父亲对所有人说过，他爱我，胜过世间一切。我希望他在天上看到的，是我微笑的样子。我每天都会在心里说无数次，我也爱他。” 菲斯也跟着微笑起来。 乔舒亚道：“奶奶一定也不希望看到，您因为思念她而总是露出那样难过的表情，她一定希望看到您快乐的生活。” 菲斯：“……嗯，你说得对。” 他望着乔舒亚还挂着泪珠的笑脸，默默地想，他那个还未谋面的儿子，是在哪里捡到这样一个美好的小宝贝？ 他突然反应过来乔舒亚的话，问道：“两年半前你的养父去世，那时候你还未成年啊，是谁做你的监护人？” 乔舒亚道：“肖恩。” 菲斯惊讶道：“他是你法律上的什么人？” 乔舒亚坦诚道：“叔叔，他是我父亲的亲生弟弟。” 菲斯：“……” 画风转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温情脉脉的亲子节目突然就变成颠覆伦理的法治节目。 他只得道：“其实没有血缘关系也还好，哦，难怪你也姓肯特了，我以为你只是冠夫姓。” 乔舒亚却十分苦恼的说：“刚开始我决定接受他，恰恰是因为我不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近亲之间的标记很难受孕……我不想生小孩。” 菲斯一口气没上来哽在了喉咙里，道：“等于是……他骗了你？” 乔舒亚道：“并没有，他卡在里面真的标记我那次，我已经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了。” 菲斯八卦且猎奇的惴惴问道：“听你的意思，在那次之前，他也做过，但是却没有标记你？” 乔舒亚认真的回答道：“嗯，他只是进来了，但是没卡在里面，也没射在里面。” 菲斯半张着嘴巴，直勾勾看了乔舒亚十几秒，大喘气一般的说道：“我要看书了。” 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乔舒亚的表情，这个小朋友根本就还不太清楚标记到底是什么事吧！居然就怀孕了啊我去！ 肖恩.肯特的哥哥、乔舒亚的养父，到底是怎么教出这么……单纯的小孩？ 乔舒亚忽然“哎呀”了一声，他奇怪的抬起头，发现这个漂亮的omega正满面不安的看着他。 他以为小朋友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种事不能随便说出口，便笑道：“我嘴巴也很严的，不会告诉任何人。” 乔舒亚抿着嘴唇不说话，眼神里满是歉意和试探。 菲斯问道：“你怎么了？” 乔舒亚急忙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菲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重又低下头来，刚看了不到两行字，蓦然明白了过来。 肖恩是他亲生的儿子，乔舒亚的养父却是肖恩的亲生哥哥。 他慢慢的又抬起头来，问道：“乔舒亚，你的养父……多少岁？” 乔舒亚向后缩了缩，小声答道：“他去世的时候，一百零九岁。” 菲斯安静了几秒，又问：“那他的母亲，或者父亲……我是说费尔南迪的夫人……算了。” 乔舒亚咬了咬下唇，道：“爸爸……” 菲斯笑了一下，说道：“你这么一叫，我和费尔南迪的儿子成了同辈。” 乔舒亚也不好再叫，低下头道：“国王陛下让我不要说那么多的时候，我还觉得他管得真多，我就是太多话了，都怪我。” 菲斯笑着说：“这怎么能怪你？那时候你都还没出生。” 也不能怪费尔南迪，这种事既是你情我愿，更别说还是他先对费尔南迪一见钟情，整天厚着脸皮去示爱。 他根本不知道费尔南迪有家庭有夫人，甚至还有个比他大了五十几岁的儿子。 已经九十三岁的alpha，还拥有男神级的外貌，怎么可能是单身。 这种事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他醒来后，从一开始听说他生下了孩子，费尔南迪却没有和他结婚的时候，就隐约想到这个孩子十之八|九是个私生子。 就像他自己一样。 不重要了，费尔南迪已经死了二十年，就连他正室生的儿子都已经死了两年半。 Chapter 9 到了睡觉的时间，房间里的智能系统把大床分割成了两张小床，分列在卧室的两侧。 菲斯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会，问道：“乔舒亚，你睡了吗？” 乔舒亚应声道：“还没有，怎么了？” 菲斯慢慢说道：“我想离开母星。” 乔舒亚坐了起来，转头望着他，问道：“您想去哪儿？” 菲斯侧了侧身躺好，也看着乔舒亚，说道：“还没想好，暂时不能回部队，我还没有准备好，现在回去一定像个白痴。” 乔舒亚道：“可您的身体还很虚弱，母星有最好的医生和设备，而且都是为您准备的。况且，小宝宝出生之前，我和肖恩的计划是留在母星，肖恩也不会同意您离开的。” 说到了儿子，菲斯忧伤道：“说起来，我还没有和儿子面基的经验，见面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比较好？” 这种经验同样为零的乔舒亚认真的想了想，道：“应该赞美他比较好。” 次日一早，肖恩.肯特从首都赶了回来。 菲斯的心智基本还停留在十八岁，他的儿子比他大了近一半。 父子相见，分外尴尬。 时刻记得要赞美儿子，结果却在见面的那一瞬间，菲斯的脑袋死了机。 肖恩向他跨出两大步，叫道：“爸爸。” 菲斯看着他英俊的脸，下意识的瞥了眼乔舒亚，乔舒亚用口型道：“赞美！” 菲斯脱口道：“你太太真可爱，我也很喜欢他。” 乔舒亚：“……” 肖恩：“……” 连菲斯自己都被囧了一脸。 肖恩扶额道：“爸爸，您还是老样子。” 菲斯咳了一声，强装镇定道：“我可不老。” 肖恩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是，您还非常年轻……爸爸，我很想念您。” 菲斯被他语气中的真挚与动情所感染，难为情道：“真的很抱歉，我不记得你了。” 肖恩道：“我已经听说了。” 菲斯尴尬道：“我没想过一觉醒来，系统会自己掉落一个帅气的儿子……我甚至都没想过我会生小孩。” 他看看肖恩，很快又转开视线，不自然的说道：“你和费尔南迪长得真像。” 肖恩和乔舒亚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便大致清楚了状况，道：“您从前就这样说，可我看过照片，我觉得还是更像您。” 菲斯没作声，心里想，真是睁眼说瞎话，明明一点都不像他。 alpha和beta结合能生出孩子的几率只有三千六百分之一，孩子的性别是alpha的可能性约在百分之十二至百分之十三之间。 他的运气未免也太好。 他觉得气氛过于尴尬，说道：“我对你还不够熟悉，也许以后熟了就会好很多，希望你别介意。” 肖恩却道：“我不介意，以前我们熟得都要传绯闻，您对我也差不多是这样的。” 菲斯莫名道：“什么？” 肖恩道：“您从来没公开承认过我是您的儿子，可是我成年后，也在d4战队服役，您又整天把我带在身边，当时有便有传言说我们是恋人。” 菲斯：“……” 肖恩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乔舒亚，说道：“我可爱的太太还吃过您的醋呢。” 乔舒亚撇撇嘴，道：“你就不能和爸爸说点正经事吗？” 肖恩笑道：“哟，我说的话哪里不正经了？说你可爱不正经？还是你吃醋不正经？” 乔舒亚鼓着脸颊不说话了。 菲斯看看他，又看看肖恩，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正经事要听，也许你们之间会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肖恩的笑容淡了下去，说：“爸爸，您醒了过来，这比什么都重要。” 菲斯有些发愣，慢慢点了点头。 他几乎没有感受过来自父亲的交流与爱，也不知自己应该面对这样一个比他还要像父亲的儿子。 国王陛下的侍从进来向他行礼，说道：“塞特利子爵，陛下问您，要不要与他一起共进早餐。” 菲斯十分无语，他的早餐还是还是一支营养液而已，随便在哪里，随便用什么姿势都能搞的定。 可是他也不太想和肖恩.肯特共处下去，这满室的尴尬气氛令他坐立难安。 西奥多的面前还是一碗白粥和一碟清淡的配菜，另外还多了一枚白水鸡蛋。 他叼着营养液，看西奥多磕碎蛋壳，露出里面白嫩水滑的蛋清。 西奥多注意到他的视线，手里的动作顿住，道：“你以前不喜欢吃水煮蛋的。” 菲斯苦笑道：“现在也没觉得喜欢，可是它至少比这营养液的味道要好得多。” 西奥多轻声道：“明天再做一次体检，如果没问题，后天就可以开始吃流食。” 完全是在哄他的语气，十分亲密，也十分自然。 菲斯的手指捏紧了药瓶，心里生出些微妙的感觉来。 也许他从前真的和西奥多相爱过。 可是为什么呢？ 少年西奥多还在光耀学院读书的时候，身边也许没有更合适更令人心动的对象，写情书给他也是纾解青春期悸动的手段之一，谈不上什么真爱。 那之后呢？他去了远在莱纳耶星系的d4战队服役，西奥多还留在首都继续念书。 王室子弟在择偶上有很大的特权，为了保证血统，多数会选择omega。和漂亮可爱的omega比起来，beta在美貌度和繁衍后代这两点上都毫无优势。 等到他们重逢的时候，他已经是个未婚爸爸了。 西奥多喜欢他什么？ 他的心中充满了不解与匪夷所思。 西奥多抬头看他，问道：“你见过肖恩了？” 他回答道：“嗯。” 西奥多微笑了一下，道：“他很优秀，是联盟军不可不多的将才。” 菲斯眨了眨眼睛，说：“你一点都不讨厌他吗？” 西奥多有些意外，很快道：“你想听我怎么回答？” 菲斯问出那句话就有些后悔，讪讪道：“不是必须回答。” 西奥多定定看着他，说道：“我当然讨厌过他，非常讨厌，讨厌到恨不得让他从这世上消失。” 菲斯躲开的他的视线，低声道：“这样才正常，如果我是你，一定也会这样，说不定比你的想法还要更激烈。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养大他？” 西奥多道：“是必须回答的吗？” 菲斯认真道：“是，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比刚才那个重要得多。” 西奥多早已没有再管那碗粥，他只是坐在那里，神情有些委顿，片刻后才道：“因为你不想要他了，可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后悔，我不想让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菲斯：“……” 他以为能听到的答案，无非是西奥多郑重其事的告白。 此刻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道：“我抛弃了他？” 西奥多道：“你把他送到了莱纳耶星的福利院。” 菲斯：“……” 西奥多道：“我把他带回了首都，后来你果然又去找他，得知他被人领养走，你差点疯掉，幸好他在我身边，不然你可怎么办？你对别人根本狠不下心来，对自己就特别狠。” 菲斯张了张嘴，道：“谢谢……你怎么会也在莱纳耶星？” 西奥多淡淡道：“你去服兵役以后的第三个月，我才知道辗转弄清楚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我就追去了d4战队，你是那年的第二批新兵团，我是第六批。” 菲斯错愕道：“你……你是疯了吧？” 西奥多笑道：“我也觉得我疯了，可是时光如果倒流，我还是会那样做。如果我没有去的话，就没有人救你了，我是你的黑骑士。” 菲斯问道：“我怎么了？” 西奥多道：“还能怎么？体检发现你怀孕了，要遣返你回首都待产，调查档案的时候发现你是被驱逐出首都的那个塞特利，姓名资料全都是假的，违反了《联盟军事管理条约》，《联盟贵族公约》，《联盟生育法》，还有什么什么我也忘了，总之罪大恶极，要把你关进军事法庭，送回首都审判。” 菲斯：“……” 西奥多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说道：“我告诉他们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他们被吓了一跳，因为我当时已经被立储，我的孩子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储君，你还不肯配合我的话，发脾气踹了我两脚，幸好我机智，糊弄了过去。” 菲斯荒唐道：“后来怎么收场？” 西奥多道：“后来你生了孩子之后把他送走，我刚去把他抱回来，恰好被我父亲派来的人抓回了首都。莱纳耶星可能现在还流传着那里有我一个私生子的花边新闻，不过每年我都会在各个星系分别多出几百个私生子，听得多了，也没人会当真。” 菲斯抓了下头发，不自然的说：“我这个样子，我是说，我是个beta，还和其他人生了儿子，你这样，这样，是为了什么？” 他问得很是尴尬，自己感觉都像是在诱导对方说出什么，可实际上，他并没有这个意图，他只是觉得难以理解。 如果他是一个条件很好的alpha，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他选择一个平庸甚至……的beta做伴侣。 西奥多嘴角扬起几分笑容，道：“菲斯，你是我的初恋，那个年纪的alpha，愿意为了心爱的人赴汤蹈火。” 菲斯皱眉道：“可是，你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西奥多的神情有些无奈，说道：“就像用兵打仗一样，攻打某个星系，我花了十年时间，外围的小行星都已经被我拿下了，只剩下恒星还在负隅顽抗，你说我是放弃，还是继续攻打？” 菲斯无语道：“这种比喻……” 西奥多道：“再合适不过了。” 菲斯没有任何欣喜，说道：“如果攻下之后，发现居然是颗冷恒星，贫瘠荒凉，没有任何矿产物资，你又要怎么办呢？” 西奥多笃定道：“可我知道它不是，我见过它最美丽的模样。” 菲斯耸肩道：“好吧，后来呢？” 西奥多抱起手臂，说道：“后来？后来我就攻下了我想要的那颗恒星，它果然很美丽。” 菲斯直直看着他，他有些感动，可又不完全是感动。 他单手撑在额头上，良久后，错杂的问道：“如果，我永远记不起发生过什么呢？” 西奥多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脸上绽开了笑容，他说：“那有什么关系？我只需要再次爱上十八岁的你，正好你有喜欢老先生的怪癖，我现在是了。” 他伸出右手，手心向上，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中间。 菲斯捏了捏指头，慢慢把右手放了上去。 西奥多握紧了他的手，低声说道：“十九年前，你答应我的求婚时，对我说，你最后悔的事，就是在你十八岁的时候没有爱上我。” 菲斯只觉得心头一跳，竟然有些酸痛。 Chapter 10 两人握着对方的右手坐在餐桌的两边，安静了许久。 西奥多开口道：“虽然非常不舍得和你分开，但我还有些必须要处理的公事。” 菲斯像是从梦中被叫醒一般，迟钝道：“嗯？哦，好。” 西奥多稍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手，问道：“接下来，你是打算休息，还是想继续看你的那些书？” 菲斯道：“看书。” 西奥多点点头，笑道：“你看书的速度一直都很快，等你把那些书看完以后，我再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菲斯一想，问道：“是机甲？” 西奥多脸上的笑意更深：“别这么聪明，你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猜到。要知道，在恋爱初期，神秘感还是很重要的。” 菲斯：“……” 西奥多说道：“昨天你把书都搬去了小肯特的住处，现在还得多走几步路到他那边去看书。别担心见到肖恩，他也有公事要做，没时间陪他的小宝贝儿。” 菲斯松了口气，他的确不想这么快就再次和肖恩见面，尤其是在得知当年他曾经丢掉这个儿子以后，尴尬之余还多了些愧疚。 西奥多看了看时间，说：“我要走了。” 菲斯坐直了些，说道：“再见。” 西奥多把手松开了一点，用手指轻抚着菲斯掌心的纹路，轻声道：“临走之前，我想对你说一句话。” 菲斯被他这亲昵却又不过分的动作摸得半条手臂都发麻，故作平静的问道：“什么话？” 西奥多注视着他的双眸，微微扬起了唇角，语气缓慢却又不容拒绝的说道：“菲斯，我爱你。” 菲斯愣了愣，在目前只残存了十八年的记忆里，他还从没有亲耳听过这样直接的告白。 他躲开了西奥多热烈的视线，硬着头皮说：“这好像不是恋爱初期的正确交流方式，我适应得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快。或者，我们应该先从含蓄一点的方式，慢慢来，可以吗？” 西奥多无辜道：“可我已经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尽量含蓄的表达了。” 菲斯道：“我觉得，可以更含蓄。” 西奥多微笑起来，说道：“看来，我想要一个告别吻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 菲斯耸了耸肩，道：“你说得对极了。” 目前来说，他对国王陛下是有好感的，可以试试把忘掉的恋爱捡回来。 但是谈恋爱这回事，不一定都会有好的结果，总之先谈着再说。 他已然决定要主动接受这三十几年被遗忘的人生，可也并不等于要盲目的全盘接受。 西奥多走后，菲斯再次去了乔舒亚的住处。 果真和西奥多所说的一样，肖恩不在，只有乔舒亚一个人，他十分热情的迎接菲斯，说道：“我本来还打算，要带几本书去找您的。” 菲斯从上到下的扫了他一遍，道：“我刚才走的时候，你好像并不是穿这套制服。” 乔舒亚眨眨眼，含糊道：“嗯……刚才不小心弄脏了制服，只好换了一套。” 他的脸颊泛着几分不太寻常的嫣红，茶色短发也还是半湿润的状态，他现在不能注射信息素抑制剂，那种有些近乎甜腻的味道浓郁得就连对信息素全无敏感的beta都能感应得异常清晰。 菲斯了然道：“我到西奥多那边去，前前后后也只有一个半小时，肖恩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而且你怀孕刚刚一个月，这样真的好吗？” 乔舒亚的脸更红了几分，他抬手摸着自己领口的扣子，小声道：“不是，肖恩并没有那样，我们只是互相抚慰了对方，我射了，他没有……他一点都不快。” 菲斯：“……” 他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根本没想打听儿子和儿媳的闺房乐趣，为什么这个小朋友要回答得这么认真？ 他囧囧有神的拿了书本，在桌边坐下，决定埋头苦读。 乔舒亚虽然在成人话题上表现得非常小白，但在专业技能上，他可一点都不小白。 数据师们会在实战中遇到各种各样型号的机甲，不但要分析它们的作战技能，偶尔还有可能充当临时技师，是根本不可能事到临头再去查阅相关数据的。 因此每一个数据专业出身的学霸，脑子里必然都存储了上千条机甲数据的通用公式，以及现役著名机甲的数据一览表。 失忆的首席数据师阁下固然当年也曾是位学霸，但后来这三十年里又陆续有很多著名机甲问世，他面前堆放的这几十本由他亲笔撰写的专业论著中，又有近百条崭新的数据公式，他需要记住，还需要学会推算。 而有了乔舒亚，就等于有了一本行走的机甲数据词典。 午饭时间，菲斯咬着营养液，两眼呆滞的盯着桌上那一份丰盛的孕期套餐，心中充满了羡慕。 他吞了吞口水，转移话题问道：“肖恩不回来陪你吃午饭吗？他这样可不能算合格的配偶。” 乔舒亚解释道：“他很忙的，作乱的叛军虽然已经被打败了，但是这段时间因为他们导致联盟境内战火连绵，m13帝国偷偷入侵边境的荒芜星系，据说已经小规模的开采资源，和当地驻军也有交火，军部前几天在首都开会就是在讨论这件事，很有可能会有一场大仗要打。” 菲斯吃惊的吐出吸管，道：“我记得m13帝国不是一直在内战吗？自从老皇帝挂掉以后，他那些儿子们整天打来打去割据势力，几百年都没停过。” 乔舒亚道：“本来是，可是十几年前有位皇子异军突起，把他的兄弟们各个击破，登上了皇位，帝国就统一了，发展得还很迅速。特别是机甲技术，从前他们在机甲领域和联盟相差很大，最近这几年也逐渐赶了上来。” 菲斯点点头，道：“难怪了，以前m13帝国一盘散沙，根本没有实力与联盟军作战。” 乔舒亚道：“所以肖恩就很忙，他现在还是d2战队的最高将领，如果真的打起来，d2战队是王牌之师，军部很有可能指派d2出战。” 菲斯一愣，问道：“那……你怎么办？” 乔舒亚眨眨眼，道：“所以他才不得已让我留在母星，他希望陛下代他照顾我……其实我也用不着别人照顾，我知道医院怎么去，不过留在母星，他应该会放心一些。” 菲斯叹口气，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安慰道：“我现在的水准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好也可以留下陪伴你。” 乔舒亚诧异道：“您昨天还说过，想离开母星。” 菲斯的动作一顿，有些纠结道：“乔舒亚，我就这样走的话，好像很不负责任。” 乔舒亚道：“您是说，您想对国王陛下负责任？” 菲斯：“……大概是这个意思。” 乔舒亚皱了皱眉，道：“我不太喜欢他，您想和他结婚吗？” 菲斯把吸管吐了出来：“目前还不想，我们从前只是学长和学弟的关系，他那时候和现在也不太一样……而且我也不太清楚，除了一见钟情，要怎么判断要不要和别人互许终生？你是怎么和肖恩发展到这一步的？” “我们？”乔舒亚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他约好，等我成年之后，要由他来标记我，我们都是信守诺言的好人。” 菲斯：“……” 乔舒亚忽闪着眼睛，问道：“您答应过陛下什么吗？” 菲斯顿时有些尴尬，道：“有是有，可我哪里会记得，也都是他说的。” 乔舒亚放下勺子，单手托着下巴，好奇问道：“比如说？” 菲斯板起脸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问那么多。” 乔舒亚摸了摸肚子，道：“我都快要生小宝宝了，不是小孩子。” 菲斯：“……” 此时此刻，心理年龄和乔舒亚同岁的菲斯.萨特，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Chapter 11 乔舒亚不是个特别八卦的人，菲斯不肯说，他也不再追问，转而说道：“我听说过的，您在光耀学院读书的时候，国王陛下每天都给您写情书。” 菲斯叹气道：“他那时候并没有公开他王储的身份，如果我早知道他是谁，我一定就……” 乔舒亚满脸纯真的看着他，他闭了下嘴，改口道：“我至少不会扔了那些情书，那可全都是手写的，等他继位之后挂在网上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乔舒亚奇怪的问道：“您当年很穷吗？” 菲斯道：“也谈不上特别穷，衣食无忧，但如果拿不到全额奖学金，下一个学期就有可能得和光耀学院说再见。” 乔舒亚惊讶道：“为什么？您当时还未成年，联盟教育法明确保护未成年人受教育的权利。” 菲斯说道：“所以，我的祖父更想让我转学去一家金融学校的财会专业，一毕业就能找到工作，据说这种职业收入还不错。” 乔舒亚皱起眉毛，问道：“他不喜欢您念军校？我父亲也不喜欢，他很担心我，可是我那时候不懂事，也不理解他。” 菲斯笑笑，道：“看得出，你都已经结了婚、怀了孕还这么单纯，之前什么样子可想而知。如果我是你父亲，根本不可能同意你去报考军事学院。不过，我和你不同，我的祖父对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也并不是不喜欢我念军校，他只是不喜欢我。” 乔舒亚不解道：“您那么优秀，他为什么不喜欢您？” 菲斯无奈道：“这个说来话长了……简单说，因为我是个beta。” alpha有着天生的优势，他们多数是各行各业的领导者，最终成为支配整个社会发展的主要力量；omega虽然相对柔弱，但自身一旦发情，信息素对alpha有足以致命的影响力，再加上几乎百分之百的受孕率，这让他们被视为稀有且珍贵的物种。 而beta作为第三种性别，占到了全人类总数的百分之六十以上，可是人数众多的beta们，既支配不了世界，又支配不了alpha。 “塞特利家族只挂了个贵族的名号，其实早就没落了，这一点你应该也听说过。”菲斯道，“祖父需要的，是一个能带领家族重振雄风的强壮alpha，或者一个能通过联姻改变尴尬现状的美丽omega，偏偏我就巧妙的避开了这两种性别。” 乔舒亚先是面露同情，而后握了握拳头，有些解气的说：“您后来逆袭，成为联盟首席数据师的时候，他一定后悔莫及。” 菲斯想了想，笑着说道：“那时候一心想向他证明自己，认为得到他的认可很重要，后来……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离开首都到d4战队去服役的时候，并没有拿到光耀学院的毕业证，包括毕业证在内的所有身份资料，都是他从黑市上买来的伪造品。 那时，他已经没办法在首都继续待下去。 他被家族除名的事，在首都影响巨大，整个公网几乎都在讨论他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毕竟前不久，塞特利子爵在接受媒体访问时，还满面春风的声称正在安排孙子菲利普与另一位出身名门望族的alpha的婚事。媒体当时还大肆报道了这桩婚事对缓解塞特利家族债务危机的巨大作用，甚至还有望使之重新回到上流贵族的行列中去。 众说纷纭各种猜测，恰在此时，光耀学院的官网发出公告：该校四年级学生菲利普.塞特利的毕业设计涉嫌抄袭，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予发放毕业证书和学位。 简直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菲斯已经从塞特利家搬了出来，暂时住在政府提供给应届毕业生的廉租房内，条件很一般，但是价格很便宜。 光耀学院的公告一出来，他连这里都不能再继续住下去。 他周身上下，只剩下了不到九百块联盟币，而普通居民房的房租已经涨到了每个月两千块。 最后，他只能租住在红灯区，那里不需要身份证件，也不需要签订租房合同，房租也可以日付。最大的问题是，他每天都要和性工作者或是嫖客使用同一部电梯，几乎每天都被骚扰，动不动都得打一架，他不是个力量型战士，常常因此而负伤。 可他又不能不出门，他得去找工作，他需要赚钱养活自己。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隐约后悔没有听祖父早些时候的安排，因为他除了编写机甲数据，什么都不会，甚至也没有毕业证和学位，根本没有人肯聘请他。 某一天，他再一次求职失败，为了节省路费，徒步走了近三十公里，午夜十二点，终于快回到住处的时候，经过一个广场，炫目的三维广告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最新的联盟军宣传片。 他站在路边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得眼睛发酸。 第二天，他去了黑市，把剩下的所有钱全都用来买了虚假证明，用于应征入伍。 帮他□□的人很错愕，反复提醒他这是重罪，被抓住会很麻烦，最高刑罚可是终身监|禁。 他却全无犹豫，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终身监|禁也好过他那时的生活。 乔舒亚陪他看了一整天的书，毕竟身体处在特殊时期，到了晚上，很早就开始犯困，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漂亮的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 菲斯拿着一支水笔在计算公式，算得差不多又觉得哪里少了步骤，就想问一问，抬头就看到小老师困倦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乔舒亚慢慢趴在了桌上，彻底睡着了。 菲斯把笔头咬在嘴里，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他也没有反应。 菲斯从前也见过不少omega，基本上都很漂亮，其中尤以青梅竹马阿佳妮的相貌最为出色，当年他们还都读书的时候，首都几大高校联合举办的网络选美中，阿佳妮连续两年被评选为最受欢迎omega。可是即便是少女时颜值巅峰的阿佳妮，也比乔舒亚差了一大截。 当然，乔舒亚的配偶也非常英俊，肖恩完全继承了费尔南迪在外貌上的优秀基因。 想到这个儿子，菲斯心里还是格外的别扭。 他能接受乔舒亚，甚至也能接受乔舒亚即将生下的宝宝得叫他一声爷爷的事实，可唯独就是对肖恩，他很难做到轻松的释怀。 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叫他：“爸爸？” 菲斯窘迫的抬起头，道：“你，你回来了。” 肖恩脚步极轻的走近，微笑道：“你们在看书？能陪您一起研究这些理论，他一定开心极了。” 菲斯自嘲道：“不不，他懂得可比我多。” 肖恩低声道：“爸爸，我得先让他去睡觉。” 菲斯点点头：“应该的。” 肖恩走到趴在桌上熟睡的乔舒亚身旁，弯下腰，一手穿过胁下，一手勾住腿弯，便把他横抱了起来。 乔舒亚并没有睁开眼睛，却配合的把脸靠在了他的肩上，鼻音浓腻的叫了声：“肖恩……” 肖恩没有应他，只是满脸都是毫无遮掩的柔情，抱着他送进了卧室里。 被秀了一脸恩爱，菲斯托着下巴坐在桌边，觉得儿子挺帅的，对老婆也好，印象分很高。 可是更尴尬了怎么办？ 昨天他留宿在了这里，今天总不能跟人家夫夫两个一起睡，难道要回去和西奥多睡？ 王宫这么大，应该有空闲的房子……吧。 肖恩从卧室里出来，轻手轻脚的关好门，然后朝菲斯走过来。 菲斯木着脸，心脏跳得通通通。 这个儿子和他一样，是个私生子。 菲斯的beta母亲和alpha父亲并没有婚姻，他的父亲是塞特利家族的嫡长子，也是那一代子弟中唯一的alpha，这样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娶一个beta女性。他的祖父拆散了这对恋人，母亲独自生下了他，他出生之后的第三天，父亲便和一位omega结了婚。 他的母亲几乎受尽了磨难，也只陪伴了他九年，便在病痛中与世长辞。没有人比亲眼见过一切的菲斯更清楚，养育一个私生子，是多么艰难的事。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把刚出生的肖恩送去了福利院。 可是这样的解释，肖恩会接受吗？ 换位思考的话，如果他一出生，母亲就把他遗弃，无论她有什么样的理由，他恐怕也没办法原谅她。 肖恩在乔舒亚刚才的位子上坐下，菲斯便低声说道：“肖恩，对不起。” 肖恩一怔，神色满是不解。 菲斯硬着头皮说：“当初抛弃你的事，我很抱歉。” 肖恩眨了下眼，笑了起来，道：“我可从来没为这种事怨恨过您，小时候没有，长大后也没有。” 菲斯低着头道：“你不用安慰我，我那样做是不对的。” 肖恩道：“那怎么做才是对的？您当时根本没有条件把我带在身边，难道要我跟着您一起去蹲禁闭？” 菲斯：“……” 肖恩无奈道：“爸爸，您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就连说对不起都是糊里糊涂。我从来没有恨过您，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您不是抛弃我，是想让我能有更好的生活。” 菲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肖恩这样说是不是为了安慰他。 肖恩道：“在我很小的时候，西奥多叔叔就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一位优秀的数据师，因为要为联盟军效力，所以没办法陪伴我成长。” 菲斯涩然道：“他这算是……骗小孩。” 肖恩却说：“后来我长大回到肯特家，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我能理解您，也很感谢他，如果在我还没能分辨是非的时候，他就告诉我真相，我可能会恨您，也会觉得我是个不被期待和喜爱的孩子。” 菲斯：“……” 他突然被击中了心脏。 他自己就是一个在不被期待中出生，在不被喜爱中长大的私生子。 西奥多让他的儿子远离了这样的命运。 Chapter 12 菲斯的内心有些错杂，无论如何，他抛弃过肖恩的事实不容争辩，就算西奥多帮他做了再多的补救工作，他也还是对儿子有所亏欠。 他问道：“你小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去看过你吗？” 肖恩点点头，促狭道：“后来我渐渐长大，西奥多叔叔大概也觉得瞒不住了，我小学毕业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您。” 菲斯低下头，闷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个好父亲。” 肖恩顿了几秒，才说：“不，您是。如果您不是，您就不会私自离开战地医院，拖着未痊愈的差点残废的右腿，不远万里赶回母星，就因为我说想让您参加我的小学毕业典礼。” 菲斯的手捏了捏自己的右腿，这里受过伤？ 肖恩像是猜到他的想法，直接说道：“对，您的右腿受过很严重的伤，磁炮炸裂后的弹片留在了腿骨里，因为怕伤到神经，不能用治疗仪直接溶解，必须要做手术，医生们手动帮您取出来，据说当时血流了满床……您知道，自从几百年前治疗仪被推广使用，医生们的动手能力就越来越差了。” 菲斯对他受伤和手术的经过并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别的事：“我那个样子参加你的毕业典礼，没给你丢人吗？” 肖恩笑了一声，不无炫耀道：“丢人？我跟我的同学说过很多次我爸爸是个数据师，他们都不信，您当时穿着高级数据师的制服出现在典礼现场，还送了我一只您自己做的小型机甲，说是给我的毕业礼物，他们都傻眼了，那天，我是被所有人羡慕的人。” 菲斯从来没有过类似的被羡慕的经历，他不由得脸上也浮起了微笑，低声道：“这么听起来，我作为一个父亲，还不算是太讨厌。” 肖恩无奈的继续说道：“后来，您就总是在想方设法的讨好我，却又从来不肯亲近我，您几乎把那时您能给我的、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了我。爸爸，直到您受伤陷入沉睡，我都没来得及对您说，我很爱您，我知道您也很爱我。我一直把能做您的儿子当做特别自豪的事，如果您以后不再用这样有距离的态度来对我，那就更好了。” 菲斯抿了抿嘴唇，道：“我……会努力的。” 肖恩也许是对这番谈话感到满意，表情比刚才更加轻松，他想了想，又说：“乔舒亚很崇拜您，您应该也很喜欢他。” 菲斯道：“他很可爱。” 肖恩微笑道：“也很讨人喜欢……照理说，我结婚应该事先告诉您，可当时您还没有醒过来，希望您不会介意。” 菲斯抓了下头发，道：“其实这几天相处下来，我觉得……”他又觉得不好说出口。 肖恩却猜到了他的意思：“他比我更像您的儿子？” 菲斯飞快的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有一点……你已经这么大了，我却总觉得我还该在十八岁打转，乔舒亚虽然十八岁，可是看起来真的比那个小王子大不了多少。” 肖恩笑道：“没关系，等再过几个月，您的孙子一出生，您应该就能适应了。” 菲斯又想到了什么，试探的看看他，欲言又止的问道：“肖恩，你知道安东尼奥小王子……他……” 肖恩面不改色道：“我知道，西奥多叔叔当时问过我的意见，在得到我的同意以后，他才取了您的基因样本。” 菲斯几乎要把头低进地板里，声音极低的说：“你和西奥多的感情应该很好。” 肖恩叹气道：“爸爸，我并不是因为和他的感情好才同意这种事，是我知道，如果您那时能表达自己的意见，也一定会同意。” 菲斯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肖恩垂下眼眸，轻声道：“在您受伤沉睡的前几天，您告诉我，您要和西奥多叔叔结婚了。我记得您当时的眼神，很平静，也很满足，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父子两人聊了很久，时针渐渐走向深夜，肖恩当然不会赶菲斯走，可是菲斯自己却不好意思继续再留宿，到了门口，才发现国王陛下派来的两名侍从已经等了很久。 侍从行礼说道：“子爵阁下，陛下等您回去就寝，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 菲斯本来打算随便找个地方打发一晚，一听这话，立刻露出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 肖恩摸了摸鼻子，道：“爸爸……” 菲斯眼睛一亮。 肖恩微笑的说：“祝您晚安。” 菲斯：“……” 刚刚还父慈子孝！画风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他硬着头皮被侍从带回了那座寝殿，自我感觉像是被两个衙差一左一右押解了回来。 正在看资料的西奥多把三维页面拨到一旁，十分自然的说：“回来了？” 菲斯尴尬得无以形容，闷闷的“嗯”了一声。 两名侍从向西奥多弯腰鞠躬，无声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菲斯更加觉得不自在，站在进门的位置不肯再进去，翻着眼睛看吊灯。 西奥多看了他几秒，道：“已经很晚，该睡觉了。” 菲斯绷紧了身体，说：“我不困。” 西奥多的语气有些无奈：“难道你准备在那里罚站一晚上？” 菲斯指指被西奥多扔到一边去的网页，道：“你睡你的，我可以上网。” 西奥多安静了片刻，说道：“你害怕我？” 菲斯愣住，脱口道：“当然没有。” 西奥多道：“那你过来。” 菲斯微微睁大眼睛，如临大敌的问道：“过去干什么？” 西奥多挑眉道：“还说不怕我？” 这显然是激将，而且是幼稚无比的激将。 可是对十八岁的菲斯.萨特很奏效。 他紧张得同手同脚，却还是硬装作坦然的模样走了过去，停在西奥多面前两米开外的地方，梗着脖子说：“我跟你讲，我根本不是怕你，我就是觉得……喂喂你别过来！” 西奥多离他越来越近，他自然是条件发射的要后退，一条腿刚迈开，西奥多的右手手臂绕过他的腰侧，把手按在他的后腰上。 从前西奥多给他送情书的时候，两人身高是差不多的，而现在，西奥多居然完全俯视他了，他比西奥多足足矮了13.1厘米，别问为什么这么精确，他可是搞数据的……等等，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 西奥多的手用上了力气，他后退不能，向前两寸便是西奥多的身体，他涨红了脸，说道：“你，你要干什么？不是说好了恋爱初期，要慢慢来。” 西奥多面不改色，只是声音更低了几分：“已经很慢了。” 菲斯皱着脸，不知该怎么拒绝。 他根本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正常谈恋爱的进度条要怎么走，更何况，从前他和西奥多，很有可能已经什么都做过了。 西奥多凑得更近了些，脑袋偏了偏，慢慢贴过来，用嘴唇在菲斯的唇上蹭了蹭。 菲斯僵硬的站在那里，可是并没有躲开。 西奥多的眼睛弯了弯，再度贴过来，轻轻含住了他的嘴唇。 这个亲吻由浅入深，菲斯也从被动渐渐变得投入其中。 在他残缺不全的记忆里，并没有接吻的经历，可是身体的记忆却显然还在，他主动迎合西奥多的时候，自己被吓了一跳……以前应该亲过无数次了吧？ 甚至就连西奥多的味道，他也不觉得陌生。 亲吻的时间有些长，本来有些尴尬不自然的气氛也在这亲吻中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变化。 有些亲密，也有几分缱绻，唇舌缠绵之中，西奥多的呼吸渐重，菲斯也感觉到了，可这种时候，他也不想拒绝。 亲吻过后，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西奥多抓着他的一只手放在心口，十指交扣，手掌交叠在一起，他能感觉到西奥多温热躯体里那强劲有力的心跳。 他并没有想起任何事，可是却已经开始确信，在他忘掉的那些时日里，他一定爱过西奥多。 这世上应该也不会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爱情。 他天马行空的想了许多事，最后归结到了一点上，他问道：“西奥多，我们以前做过这种事吗？” 西奥多轻笑道：“当然，不止一次。” 菲斯的脸上有些发烫，道：“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西奥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是在暗示我，现在想要试试吗？” 菲斯咳嗽了一声。 西奥多道：“可是明天你还要体检，今天不能试。” 菲斯讶然道：“什么体检……这么深入？” 西奥多笑着说：“只是常规体检，不会太深入。只不过我是个野兽派，一定会在你身上留下痕迹，阿佳妮看到的话，会嘲笑你的。” 菲斯：“……睡觉吧。” 西奥多转过头来，道：“我想抱着你睡，可以吗？” 菲斯：“……” 西奥多微笑道：“不然，我可能会睡不着。” 他靠了过来，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菲斯睁圆了双眼，一副荒唐的表情说：“要唱首摇篮曲给你吗？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西奥多张臂抱住他，贴在他颈边，说道：“知道了，你也是我亲爱的宝贝。” 他倒是能睡得着，菲斯却睡不着了。 Chapter 13 在西奥多匀净绵长的呼吸声里，菲斯几乎一夜未成眠，西奥多整晚都没有变化睡姿，只是抱着他的双臂越来越紧。 破晓时，他才勉强合上了眼，半梦半醒之间，眼前和脑海中奔跑着无数个西奥多。 他睡得不沉，西奥多一醒来刚有动作，他便也醒了过来。 两人正以一种交颈而眠的姿势面对面的搂抱在一起。 菲斯：“……” 他确信，他在睡着之前还是仰面看着天花板的体位。 西奥多眨了下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大而明亮。 菲斯向后退了退，尴尬笑道：“早上好。” 西奥多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不动声色的把搭在西奥多腰侧的手收了回来，身体动了动，试图起床。 西奥多飞快的贴过来抱紧他，在他耳边低低说道：“真好。” 菲斯被他抱得半边身体都莫名发热，脑子也没有转过来，问道：“什么真好？” 西奥多笑了一声，说：“什么都好。” 菲斯静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些年里，西奥多的等待应该是非常难捱，且孤独的。 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因为令西奥多痛苦的根源恰恰就是他自己。 而这些，他全都不记得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西奥多也没有再说话，仿佛在享受这难得的清晨。 菲斯也没有动作，他在适应恋人的角色。 直到他隐约感觉到肩头的湿热。 他十分错愕，问道：“西奥多？你在哭吗？” 西奥多道：“没有。” 菲斯不信，心里很不是滋味，道：“可是你……” 国王陛下淡定的退开，翻身坐起来，背对着他说道：“我流口水，不行吗？” 菲斯：“……” 西奥多进浴室里冲了澡，几分钟后便出来，智能管家已经把他今天要穿的制服搭配好，整整齐齐挂在了床边的衣架上。 菲斯百无聊赖的盘着腿坐在床上，偏了偏头看着窗外，本着礼貌性的原则不想偷窥对方换衣服。 偏偏合金窗框亮得能做镜子，只是窄窄一道，可是距离够近，也足够他看得清楚。 西奥多身材很好，倒三角体型，肌肉均匀又不夸张，胸腹尤其健美漂亮，若隐若现的人鱼线令人望之生羡。 西奥多在穿衣镜前系好最后一粒扣子，回过身来，见菲斯别扭的看着另外一边，说：“怎么？你也怕你流口水吗？” 菲斯慢慢转过头来，语气平平的吐槽道：“你哪来的自信？” 西奥多忍不住笑起来，夸张的感叹道：“我一定是被偷看了，怎么办？要报警吗？” 偷窥痴汉摸了把发烫的脸，讪讪的闭上嘴。 他喝营养液，西奥多吃了简单的早餐，安静如流水的早上就这样过去了。 西奥多漱口后，说道：“今天阿佳妮会过来帮你体检，还在上次那个地方，侍从会带你去。需要我陪你吗？” 他想了想，说：“我记得那里怎么走，陛下，请去忙你的公事。我听说了，边境不太平。” 西奥多望着他，道：“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也可以……” 菲斯拒绝道：“不，我不需要。” 西奥多眨了下眼睛。 他改口道：“只是今天的体检，暂时不需要。” 西奥多笑起来，道：“好吧，我去工作了。你和阿佳妮上次没来得及好好聊一聊，这次我不在场，她有大把的机会背后说我的坏话。” “不是我说他的坏话，”阿佳妮振振有词道，“他当年太值得被吐槽了！别看他现在这幅样子，那个时候真的是个讨厌的小鬼，动不动就翻脸，我和你是竹马好友，他却总觉得我对你有什么其他想法，每次见面都用看变态的眼神看我，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储君的份上，我就要当场把他解剖了！” 菲斯忍不住笑，说道：“阿佳妮，你和当年没什么变化，脾气还是这么火爆。” 阿佳妮正拿着体检仪器的扫描头在他的太阳穴附近扫描，伸手拍了他的背一下，道：“你别笑，大脑皮层频繁收缩数据会不准确的……嘿！小上校，那可不能随便动！” 被她喝止的乔舒亚收回想要碰触仪器的手，歉然道：“抱歉。” 肖恩也和国王陛下一样有许多事情要做，乔舒亚一大早便带着书来找菲斯，听说他要来体检，便陪他一起来了。 阿佳妮放缓了语气道：“我像你那个年纪的时候，见到新鲜的东西也会很好奇，可是医学仪器和机甲不是一回事。” 乔舒亚点点头，再次道歉道：“对不起。” 阿佳妮笑道：“别露出那种表情，活像我欺负了你一样。我听说过你，肯特上校，据说你能徒手拆掉机甲。” 乔舒亚认真道：“徒手可不行，我得用工具。” 阿佳妮放下扫描头，摊手道：“那也很厉害了吧？不过，我就知道故事一定有夸张成分。” 菲斯奇怪的问道：“你从哪里听说他的故事？” 乔舒亚也很好奇。 阿佳妮在旁边的水槽洗了手，边涂护手霜边说道：“有一本以他和你儿子为主角的小说正在热卖，我看了，非常精彩。” 菲斯看看乔舒亚，乔舒亚一脸茫然，显然并不知情，菲斯道：“书名叫什么？我得买一本回来看看，作者和出版社可能侵害了我家人的合法权利……应该能赔不少吧？从前和版权相关的案子好像金额都很庞大。” 阿佳妮道：“《霸道将军的小娇妻》。” 菲斯：“……” 乔舒亚：“……” 体检结果很快出来了，菲斯的身体恢复状况良好，各项器官也都逐渐重新变得健康。 菲斯问道：“我可以告别那该死的营养液了，对吗？” 阿佳妮道：“恭喜你，不过要吃一个星期的流食，否则胃会受不了的。” 菲斯喜悦道：“对此刻的我来说，就连白粥都是绝世美味。” 乔舒亚坐在一旁，也面露微笑，很为他开心。 阿佳妮招手叫他，道：“小上校，你过来，我帮你做个检查，有一个月吗？” 乔舒亚看看菲斯，菲斯点了点头，他才乖乖走过来。 阿佳妮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在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帮乔舒亚做了简单的检查后，还和他聊了许多要注意的事项。 菲斯起初还认真旁听，过了会儿便觉得有些尴尬，尤其是阿佳妮讲到过三个月后才可以解禁床事的时候，他便站起来，打算离得远一点。 谁知阿佳妮突然话锋一转，道：“即使过了三月，也一定要小心。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你眼前，当年菲斯就犯过这种错误，没有人警告过他这些，他完全不注意，什么体位都敢试，差点就把儿子给做没了。” 菲斯：“……什么？！” 乔舒亚自觉的做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阿佳妮不理菲斯，只对乔舒亚道：“所以务必要切记，就算你先生特别想要，你也一定要拒绝他，别被他诱惑，拿出你拆机甲的胆量和勇气，告诉他不行，绝对不行。” 乔舒亚严肃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菲斯被阿佳妮刚才那句话吊起了好奇心，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当着乔舒亚的面，他又不好意思问。 阿佳妮又嘱咐了乔舒亚许多话，乔舒亚都十分认真的记下了，然后他看看菲斯，善解人意的说：“爸爸，我出去透透气，在外面等您。” 他和阿佳妮告了别便出去了。 阿佳妮感慨道：“他可真是个好孩子，还这么漂亮，你儿子运气真不错。” 菲斯略有不服道：“可不光是运气，我儿子长得也很帅的。” 阿佳妮斜眼看他：“又不像你。” 菲斯板着脸，单刀直入道：“你刚才说我差点那个什么？是真的吗？” 阿佳妮道：“当然是真的，不过我那时还没毕业，人在首都，是后来你回来读博时才告诉我的。” 菲斯默然了几秒，道：“我可真是……够不像话的。” 阿佳妮叹气道：“其实也不是你的错，又没人教过你这些，国王陛下那时候才十六岁，也什么都不懂。” 菲斯：“……” 阿佳妮换了副语气道：“不过，也有可能他就是故意的。” 菲斯道：“等等……你是说，跟我那个的人，是西奥多？” 他还以为会是费尔南迪.肯特。 Chapter 14 阿佳妮歪着脑袋，看穿了好友的心思，无语道：“难道你以为和那位教官不是一夜情？” 菲斯睁大眼睛，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只是一夜情，就有了个球？” 阿佳妮摊手道：“我当时也很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可你从没对我说过谎，看在友谊万岁的份上，你说的应该是真的。” 菲斯：“……” 整天在说beta受孕率低低低的孕婴专家请出来，保证不动手，只是谈谈人生。 不止如此，他更觉得离奇的是：“球还没生出来，我就已经和西奥多搞在了一起？我当时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奇葩的事？” 阿佳妮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了，道：“还有更奇葩的吗？我可只知道这一件，至于你在莱纳耶星还做过什么，也就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 菲斯忧伤道：“我如今这个样子，还能清楚什么。” 阿佳妮又说：“你们那时到底怎么回事，我真的不太清楚。不过后来，你回到首都读博，住在我家里，他来找过你很多次。他那时真是个小鬼，你不理他，他还哭鼻子。” 菲斯：“……” 阿佳妮道：“你在首都念书那两年，一直对他很冷淡，他当时是储君，身份特殊，据说王室已经在着手安排他的婚姻，网络上每天都在换着花样爆料，今天说是某位公爵家的少爷，明天又说是哪位将军的千金，当然，无一例外都是非常有名的美貌omega。所以，我肯定不看好你们的未来。何况他对我真的很恶劣，可我那时都订了婚，再说，我先生比你帅多了。” 菲斯点点头表示同意：“我大概记得他的模样，的确是个大帅哥。” 阿佳妮脸上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羞，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接着道：“等你拿到博士学位，就回了莱纳耶星，几年后授衔中校，回首都来休假，还是住在我那里，正好遇上陛下的即位大典，身在首都的贵族以及校级以上军官都得到了邀请。我陪你一起去的，可典礼还没结束，你就又不见了踪影，第二天中午才回来，一见面就跟我说，你和刚刚上任的国王陛下在一起了。” 菲斯抹了把脸，问道：“那是哪一年？” 阿佳妮想了想，道：“920年，我的第二个孩子在那年年底出生的。” 她在母星的工作结束得差不多，最近两天内就会返程回首都，两人约好下次在首都见面，菲斯也很想见一见好友那四个可爱的孩子，从照片看，他们的模样都与小时候的阿佳妮十分相像。 送她离开王宫，菲斯和乔舒亚一起回去，继续攻读那些他自己写的专业论著。 晚饭后，他便没有再拿起书本，反而催促乔舒亚早点睡觉，这个时期身体是最重要的。 他也没有等肖恩回来，便回了与西奥多同住的那座寝殿。 洗过澡换了睡衣，他又算了几道公式题，听到门外西奥多与侍从说话的声音，转头看着门口。 西奥多独自走了进来，两人四目相对，国王陛下旋即微笑起来，说道：“听说体检的结果很好。” 菲斯仍然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面对他，道：“所以晚饭我抢了乔舒亚的特供牛奶。” 西奥多故作羡慕道：“那可是限量的，味道一定很不错。” 他走过来，右手摸了下左手腕上的黑金色手环，菲斯面前的地板上突兀的冒出了四道液态记忆合金，眨眼间组成了一把合金椅子。 西奥多在椅子上坐下，随后拿过书桌上的纸张看了看，语气里甚至有几分自豪的说道：“已经复习到数据模块处理的部分了？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要在王宫里帮你建一座专用实验室了。” 菲斯还保持着侧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和西奥多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正面对着西奥多的侧脸。 他用很专注的目光看着西奥多。 西奥多十六岁时的模样，他还记得很清楚，对他来说，一个多月前，他还从那个十六岁的学弟手里接到过手写的情书。 十六岁的少年五官还没有能完全长开，和现在的样子很像，可又不太一样。那时候的西奥多像个浑身是刺的小怪兽，菲斯几乎无法把那样的他和眼前这个英俊沉稳的alpha联系在一起。 西奥多放下手里的那几张纸，转过头来，问道：“我帅不帅？” 菲斯正在努力从他身上寻找能够和记忆重叠的特点，被问得一愣，道：“……还好。” 西奥多挑起半边眉毛：“只是还好？” 菲斯眨眨眼，突然道：“你是不是曾经问过我这个问题？在……格斗场门口？” 这次反而西奥多怔了怔，片刻后面露尴尬，道：“对。” 菲斯知道他尴尬什么，换做是谁，几十年后被翻出青春期时的糗事，恐怕都不会不尴尬。 那时菲斯已经升入了三年级，他所在的班级到格斗场去上课，一行人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推门一看，果然是低年级的一群alpha在里面打群架。 军校里打架是恶*件，高年级的学长们本着照顾学弟的心思，不想把事情闹大，纷纷上前把他们拉开。 菲斯顺手拉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正在上蹿下跳的金发alpha学弟，劝道：“有什么话好好说……” 冷不防这个学弟抬起手肘猛地向后一撞，恰好撞在他的侧肋肺部，他剩下的半句话被堵了回去，手一撒，扶着门框剧烈咳嗽起来。 他刚咳到一半，就见那个金发学弟被人踹翻在地，挣扎着还没站起来，又被先前那人揪住领口连揍几拳，再也上蹿下跳不起来。 那个人丢开小金发，转过身朝门口走过来。 菲斯注意到他的领章上只有一枚八角形，是一年级的学生。 他在菲斯旁边停下，琥珀色的双眼望向菲斯，尖削的下巴微微抬起来一些，问道：“我帅不帅？” 他的语气有几分得意，还有几分急切，像是十分想要得到对方的肯定。 菲斯奇怪的看着他，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褪去。 那场群架之后的第二天一早，菲斯在校门口遇到了他，他双手插兜站在那里，好似等了很久，看到菲斯过来，便一脸不耐烦的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道：“给你。” 菲斯：“？？？” 他莫名其妙的接过那个信封，随手就要拆开。 学弟面色微愠，转身就走。 菲斯一看那封信的开头便知是封情书，直接跳过了中间看到落款的名字是“西奥多”，还画了一颗特别少女的桃心。 他囧囧有神的朝着学弟的背影追问：“西奥多是你？还是别人？” 学弟也不理他，脚步走得更快，活像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般落荒而逃。 回忆起这些旧事，菲斯的违和感更加严重，可又忍不住想笑，说道：“我可不觉得我咳嗽的样子有多迷人，你当时怎么会给我写情书？你们那一届刚入学，可是有好几位漂亮的omega。” 西奥多也转过身来，两人的膝盖摩擦在了一起，他个子高自然腿也很长，这样并不舒服，索性便把右腿别进了菲斯的双腿之间。 菲斯笑不出了，不自然的向后挪了挪，又想起阿佳妮说的话，最亲密的事恐怕也已经做过不知多少次，这种接触好像也不算什么。 西奥多语气幽怨的说道：“一直到你毕业，你都没想起我们的初次见面。我到光耀学院报到那一天，你在接新生，带我去办了各种手续，因为我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有父母陪着，你格外照顾我。” 菲斯完全不记得，接待新生那天他特别忙，接待了数十名学弟学妹，哪里能记得那么清楚，至于什么格外照顾，他怎么不知道？ 西奥多道：“分别前，我说我渴了，你还给我买了瓶苏打水。” 菲斯：“……” 对一个没有零花钱的人来说，花钱给陌生人买水的记忆显然比照顾学弟什么的，要深刻一万倍。 他有些郁闷的陈诉道：“我可没主动帮你买水，明明是你喝掉了半瓶水，才说你没带钱的。” 西奥多笑笑，道：“那是我第一次买东西，还不太清楚买卖规则。” 菲斯翻白眼道：“不清楚规则，倒是会挑最贵的。” 他又觉得很不可思议，道：“只是买了瓶水给你，你难道就因为这样觉得我很……很善良？” 西奥多道：“你哪里善良了？买完水就凶我，特别凶。” 菲斯忍不住道：“经济基础已经垮塌了，你让我怎么还对你和蔼可亲？我可一共只有三十几块钱，给你买水就花掉了三十块，之后三天的午饭，我都只能吃没有馅的三明治了。” 西奥多微笑道：“你当时凶巴巴的让我快点回家，自己翻来覆去的数着那几个钢镚，真可怜。” 菲斯木着脸道：“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西奥多十分随意的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捏了捏，低声道：“可是你那个样子，很可爱啊。” 菲斯：“……” 西奥多向前倾了倾身体，异常认真的问道：“你真的没有认为，我很帅吗？” Chapter 15 西奥多执着于这种幼稚问题的样子倒真的有些十几岁少年的影子，和菲斯印象里的学弟终于微妙的重合在一起。 他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说：“帅倒是蛮帅的，可是臭屁的样子也是真的很讨厌。” 西奥多垂了垂视线道：“这话后来你说过很多次，我早就知道我那时候追求你的方式不对，我也很后悔，那时的我太年轻了。” 菲斯更后悔，忙道：“抱歉，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西奥多唇角噙着一丝微笑，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只记得那时候的事，等我长大以后，你是怎么疯狂迷恋我的，你都不记得了。” 菲斯：“……” 西奥多道：“没开玩笑，你说过，这世上能令你疯狂的，只有我，和机甲。” 菲斯的心脏咚咚咚的跳起来，他自然不记得他说过这样的话，可这句奇妙的情话，却令他自己心荡神驰。 西奥多的右手还放在他的大腿上，虽然没有动作，但手掌和手指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裤子传递到肌肤的感觉格外鲜明。 他试图理清两人当初的关系，可是又不想提起肖恩还没出生时的事，西奥多不可能完全不介意肖恩的来历，换做是谁都不可能不介意。 他跳过今天听来的前半段，直接问起后来，道：“阿佳妮说，我们确立恋爱关系是在你的即位大典之后。” 西奥多脸上的笑意更深，点了下头，竟然隐约有些得意的说：“那天我连大典后的狂欢酒会都没有参加，你带我去参加了另外一场狂欢，只有你和我。” 菲斯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西奥多低低笑了一声，道：“那可真是一次难忘的狂欢，一楼大厅里灯火辉煌，人们都在庆祝新任国王的即位，而他们的国王却在二楼的帷帘后，和一位中校数据师忘情的交欢……” 菲斯猛地站了起来，无所适从的慌乱道：“我还约了乔舒亚明早一起读书，晚睡不太好。” 西奥多抬头看着他，眨了下眼睛，问道：“你生气了吗？” 菲斯当然不是生气，他只是尴尬。 西奥多叹了口气，说道：“是你问我，我才说的，那我们就不谈细节……的确是那晚之后，我们便成了恋人，谈了九年恋爱，你整天待在军队里，我父亲在任的最后几年经济萧条，我接任后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我们一直聚少离多。一直到929年夏天，你回来休假，我向你求婚，你也答应了，不巧那时莱纳耶星爆发叛乱，你得回前线作战，我们便约定等你一回来就结婚，结果……后来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他的语气渐渐低沉，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哀痛。 他还坐在那里，菲斯站在他身前，不由自主的用右手轻按在他的肩上，说道：“你不要这样……无论如何，我已经醒过来了。” 西奥多拉下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道：“是，我已经很幸运了。” 菲斯抿了抿嘴唇，问道：“如果我永远都无法苏醒，你打算怎么办？一直等下去吗？” 西奥多握紧了他的手，语速极慢的说道：“根本不存在这种假设，我始终都相信你一定能醒来，因为你答应要和我结婚，要带我去你从小生活的海边，要生一个我们的孩子，你一向说话算话，还没做到这些，你不会抛下我。” 菲斯的胸腔里泛起一阵热意，几乎不忍再说什么。他向前挪了半步，抱住了西奥多。 西奥多的身体明显的颤动，低声道：“你……” 菲斯低声道：“西奥多，谢谢你。” 西奥多安静几秒，失望道：“我不想要你的感谢。” 菲斯放开他，向后退开一些，低头注视着他的双眼，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西奥多回望着他，道：“我想你做到你答应过我的事，全部。” 两人静静的对望了足有半分钟。 久到西奥多的眼睛里渐渐弥漫起不确定的悲伤。 菲斯忽而慢慢抬起一只手，笨拙的捧住西奥多的脸颊，短暂却又肯定的说道：“好。” 他想了许多，最后的结论是他无法拒绝西奥多，这也许和爱情还没有发生关联，但这大约也只是早晚的事。 他多半还是会爱上西奥多，即使他最终无法记起这三十多年里的事。 没人能拒绝这样毫无保留、几近完美的爱情。 西奥多的双眼微微睁大，表情也从惊疑渐渐变为了惊喜，唇角微扬出了悲喜交加的弧度。 菲斯的心头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高兴。 西奥多站了起来，微低下头，琥珀色的瞳仁里只有菲斯的倒影。 他轻轻吻住了菲斯的双唇。 这仿佛理所当然的亲吻，菲斯也没有犹豫的给予了回应。 两人身旁的两张椅子化作几道黑色液体合金，飞速盘旋着，缩进了智能系统控制的仿大理石合金地板里。 轻柔的亲吻渐渐变得激烈起来，西奥多的手也沿着菲斯腰部的曲线滑到了下面，隔着薄薄的睡裤用力揉捏着他的臀部。 这样亲昵的狎弄使菲斯的脸颊逐渐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他对这些事十分生疏，内心很羞涩，可身体却异常熟络的享受其中。 西奥多的右腿本来就还插在他的双腿之间，这时轻轻用大腿磨蹭着不可言说的那里，他很快便感受到了不可自控的情|欲。 他与西奥多缠抱在一起跌进柔软的床褥之间，西奥多在他的颈边、锁骨与胸口用力吮吻，微微疼痛中酥麻的快|感却一并逐渐涌了上来。 他惊异于自身的敏感，同时也更加确定，能够如此清楚如何快速挑起他的欲|望，西奥多一定没少做过这种事。 这场“初体验”还是很愉快的。 许久之后。 西奥多轻抚着菲斯汗湿的发鬓，像一个等待售后评价的客服一般热切的问道：“舒服吗？” 菲斯半闭着眼睛，沙哑着声音道：“还好。” 西奥多把他抱进怀里，颇有些无奈道：“如今也只能还好了，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我很克制，怕你受不了。” 菲斯吸了口气，道：“真希望你能更克制一点。” 西奥多笑了笑，低声道：“从前你可不盼着我克制，总说希望我像个暴君一样对你。” 菲斯：“……看来我有必要重塑我的生活品位。” 他突然睁开眼睛，惊悚道：“我不会怀孕吧？” 西奥多：“……” 菲斯偏过头来看他，犹豫着说道：“那个，我只是不想这么快。” 西奥多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亲昵的蹭了蹭，道：“没关系，我们已经有个儿子了。” 菲斯想起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小王子，惴惴道：“他还不知道，这种事好像也没办法告诉他。” 西奥多道：“他太小了，过几年我会解释给他听。不过我对他讲过很多你的事，他从小就喜欢机甲，当然也喜欢你。” 菲斯不知该怎么应答，只得说：“他长得很像你，和你在学校时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他叫安东尼奥，对吗？是个好名字。” 西奥多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臂，道：“是你说等我们有了孩子，是女儿的话，就取名叫戴安娜，是儿子就叫安东尼奥。” 菲斯：“……” 这是他小时候和母亲在一起谈笑时，母亲帮孙子孙女取好的名字。 他侧了侧身，和西奥多偎得更近一些，闭上了眼睛。 Chapter 16 王宫地处母星的北半球，此时正是春季，许多植物吐露新芽，窗外皆是鸟语花香的美好春光。 菲斯低着头在纸张上计算公式题，乔舒亚坐在他旁边，翻着一本十分厚重的数据库宝典——《当代机甲的数据汇总与未来发展前景》，著者：菲利普.塞特利。 那只名叫后羿的s级机甲还是以一只银白色瓢虫的形态，窝在两人身后的沙发里呼噜呼噜的睡大觉。 真是岁月静好……并没有。 边境星系的战火越燃越烈，据前线战报，m13帝国已经加派了军队，大有要将这场小规模的军事摩擦发展成侵略战争的架势。 银河联盟建国九百多年，所辖十二个星系，适宜人类生存的有近千颗星球，这其中除首都星系和太阳系之外，其他星系对于战争早已司空见惯。 但从前的战争多是由于内部叛乱或是星际舰匪引发，被外来政权入侵还是第一次。 就如同众人所预见的那样，联盟军d2战队成为前往边境驱逐侵略军的不二之选。 肖恩.肯特上将作为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本来已经向军部提交了假期申请，要陪伴孕期中的太太，但此时却必须要回到军队，不日将率队开拔前往边境与敌军作战。 昨天傍晚，肖恩便离开了母星。 他和菲斯告别时说：“爸爸，很遗憾我不能陪在您的身边。” 菲斯道：“你是军人，陪爸爸可不是你的天职……我是说，我以你为豪。” 肖恩笑了笑，说道：“希望再见面时，您对我能不这么拘谨。” 菲斯抓了下头发，苦笑道：“我也很想自然一点面对你……总之，等你平安回来，我们才有大把机会改善父子关系。” 肖恩道：“好，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爸爸，这段时间要麻烦您帮我照顾乔舒亚。” 站在旁边的乔舒亚低了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菲斯正色道：“那是当然，你不要有后顾之忧。” 不远处，肖恩的机甲伏羲也正在和乔舒亚的机甲后羿道别。 菲斯看看它们，说道：“介意我和你们的机甲玩一会吗？” 他想把空间留给这对即将分离的爱人。 肖恩道：“当然，不过伏羲很调皮，如果他惹您生气的话……” 菲斯刚想说自己不会和一只机甲生气，就听肖恩说道：“请一定狠狠揍它。” 菲斯：“……好。” 他走到那两只等人高的机甲身边，道：“伙计们，要吃点零食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能量液电池，分给两只机甲。 后羿和他已经算很熟了，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初次见面的伏羲嘎嘣咬着电池，说道：“您就是传说中的那位首席数据师吗？您好，我是伏羲，您可能没见过我，但一定听说过我，我是联盟军最帅的现役机甲，没有之一。” 菲斯：“……” 后羿说道：“让您见笑了，它是个讨人厌的话唠，极度自恋，整个联盟军没有机甲能出其右。” 伏羲不服道：“你不自恋吗？总把自己擦得这么亮，你是机甲，又不是照明灯。” 后羿道：“我只是生活习惯很好，难道要像你一样三个月都不洗澡吗？” 伏羲道：“没有燃料味道的机甲还能叫好机甲吗？你这个洁癖娘炮。” 后羿道：“你说谁娘炮？你这个邋遢鬼自恋狂！” 菲斯默默退到一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两只s级机甲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扭打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诡异。 看来他是真的与时代脱节了，从前印象中本应酷炫无比的s级机甲，竟然还有这种尿性。 另一边，肖恩嘱咐了乔舒亚无数遍要注意身体。 乔舒亚道：“请长官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一定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肖恩补充道：“我的上校，除了按时吃饭睡觉以外，不许操作战斗体机甲，不许帮别人修机甲，不许碰你那个危险的工具箱。” 乔舒亚啪的立正，端端正正的敬了军礼，大声道：“请长官放心。” 肖恩竖起一根手指，道：“最后一条，不许和别的alpha说话。” 乔舒亚放下敬礼的手，点了点头，说：“肖恩，我会想你的。” 肖恩捧住他的脸，两人自然而然又充满柔情的吻别。 蹲在路边看机甲打架的菲斯抬起头，远远望着他们。 残阳夕照，离人心中难免伤感。 “爸爸，您这里算错了。”乔舒亚指着演算纸的某处，道，“这个应该是20391进制。” 菲斯低头一看，苦着脸道：“刚才走了下神，这几张都白算了。” 乔舒亚托着下巴，认真道：“机甲数据是当今最精密的科学，每一个数据师在工作中都务必要做到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才能保证把误差降到最低，是对机甲负责，更是对机甲战士负责。” 菲斯顿时肃然起敬，道：“你说得对。” 乔舒亚抬了抬手中的书，道：“这是您在这本书的序言里写的原话。” 菲斯：“……” 这种话配上乔舒亚的正经脸毫无违和感，可是和他就完全不配啊！ 午饭后，乔舒亚需要午睡，但是他没有睡意，倚窗看了几页书，书页上忽而投下一片阴影。 他抬起头来，西奥多站在敞开着的窗外，身着正装，肩章绶带一应俱全，应该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回来。 这段时间西奥多也很忙，他们很少在白天见面，骤然在午后艳阳下看到对方，菲斯一时竟有些怔忪。 西奥多看了看屋内，低声问道：“小肯特在睡觉吗？” 菲斯点点头，也压低了声音道：“陛下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西奥多含笑道：“国王的恋情兹事体大，抽出适当的时间来陪伴恋人，自然也是我的日常工作之一。” 菲斯眨眨眼，道：“如果有人不肯配合陛下的工作，会被问罪吗？” 西奥多挑了挑眉，朝他伸出一只手，他便把右手放了上去，西奥多的手臂稍稍用力，他顺势起身，敏捷的从窗口跳了出去。 西奥多牵着他的手，微笑道：“按照惯例，会处以吻刑。” 菲斯：“……” 西奥多在他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Chapter 17 两人沿着曲径来到王宫深处，树木森森，四下无人。 菲斯跟在西奥多身后，忍不住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西奥多回头看他，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神秘暧昧，道：“你觉得呢？” 菲斯板起脸，严肃道：“我可不会和你做奇怪的事。” 西奥多笑出了声，说道：“那等一会，你可一定要有剧烈的反应，不然就没意思了。” 菲斯：“……” 现在转身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穿过丛丛树林，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约有十公顷的巨大绿荫坪地，有十余只机甲正分散开在远处做着不同种类的训练。 这里居然有个机甲训练场！？ 西奥多解释道：“这是禁卫军的训练场。” 菲斯茫然道：“那……我们来做什么？” 西奥多笑道：“我不是说过，等你看完那些书之后，要给你看一样东西吗？” 他把左手稍稍抬高了一些，手腕上那个黑金色的手环陡然亮起耀目的光芒，像一道闪电尖刀，从他的手腕直刺向了天空。 高空之上便是闪电的尽头，幻化出一只巨大的翼形机甲。 它周身赤红，头顶却有一簇黑金色翎毛，双翼展开足有四十米，在天空中盘旋数圈，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叫，气势磅礴，仿佛远古传说中才存在的翼族神灵。 这有些熟悉的画面…… 菲斯惊愕的脱口道：“3s级机甲凤凰！” 他很快想起乔舒亚讲过的一件事，更加错愕：“这就是凤凰的复制品？” 西奥多有些意外，很快释然道：“小肯特跟你说过？” 菲斯点点头，道：“对，他说我复制了凤凰。” 西奥多道：“不止是复制，还对凤凰进行了改良，它的内部系统比凤凰更完美，只是采用和凤凰外壳一模一样的设计，因为，我说过凤凰的样子很漂亮。” 菲斯没有懂：“什么？” 翼形机甲忽然从空中垂直俯冲了下来，在距离地面不足五米时才调转方向做了个漂亮的滑翔，堪堪降落在两人的正前方。 菲斯的眼睛直盯着它，神情难掩激动和喜爱。 机甲挥了挥双翼才将其折起来，迈着金色的钢爪慢慢走过来，声调轻松愉悦的说道：“菲利普，好久不见。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或许你更喜欢我叫你菲斯？” 它有四米多高，菲斯不得不仰面看着它，道：“好的……原来那个控制房间智能系统的手环就是你吗？” 机甲道：“能者多劳，所以我身兼数职。很抱歉，到现在才和你正式重逢，不过这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在执行陛下的指令。” 西奥多看向菲斯，说道：“我只是不想一下子把所有被你忘掉的信息都塞给你，那样你会很辛苦，我希望你轻松一点，慢慢接受这些。” 菲斯低下头，也看看他，皱眉道：“道理我都懂，我只是想问，为什么它是你的机甲？” 机甲在旁插话道：“我可不叫‘它’，我有名字的。” 西奥多微笑道：“它叫朱雀。你设计制造它，本来就是为了送给我。” 菲斯：“……” 他重新抬起头来，道：“真是件昂贵的礼物……我后来一定很有钱。” 西奥多的唇角翘起来，道：“你后来爱我胜过爱金钱。” 菲斯木着脸：“是吗？那我还真是挺有情趣的。” 朱雀低头看着他俩，细细的丝型合金翎毛在脑袋上一翘一翘。 西奥多像是心情极好，说道：“朱雀，从今天起就跟着菲斯，执行他的全部指令，好吗？” 菲斯忙道：“等等！就算是我送你的，你也不用急着还给我啊。” 西奥多挑眉道：“我可没说要还你，你送我的，当然就是我的。” 菲斯眨眨眼，道：“那你的意思是？” 西奥多道：“你已经差不多复习完数据理论知识，总要有只货真价实的机甲去帮你，才能更好的帮你了解书本上没有的机甲进化性能，没有比朱雀更合适的了，它是你当年经手的最后一件机甲成品。” 菲斯沉默了几秒，道：“谢谢。” 两人并肩站在那里，西奥多不动声色的悄悄握住他的一只手，低声道：“我说过不需要你的感谢。” 菲斯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回握住了他。 朱雀适时说道：“看来到了我可以说话的时候？陛下，在执行您的这项指令之前，本着机甲对主人负责的原则，我还是要问，如果菲斯发出对您进行攻击的指令，是否要执行？” 菲斯无语的耸肩道：“我还不想因为攻击国王而被抓进监狱里。” 西奥多忍不住笑，说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朱雀歪了歪头，金色的鸟喙在太阳下反射着光芒，自觉地理解道：“好的，我懂了，会执行他的全部命令。其实我也认为，他不太可能伤害陛下，毕竟他曾经说过，您只能死在他的床上。” 菲斯：“……” 西奥多微笑起来，道：“你说得对极了。” 菲斯忍无可忍道：“你们两个够了！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朱雀严肃道：“菲斯，如果我会说谎的话，那就是设计上出了纰漏，换言之等于我是个残次品，你可是我的设计师，请别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菲斯：“……” 西奥多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鼻子，道：“它说的，真的是真的。” 乔舒亚午觉一醒来，就察觉到房间里多了只高等级机甲，立刻翻身坐起，循着精神力的方向找到了正在和后羿玩耍的另一只机甲……是只漂亮的朱红色机甲小鸟。 机甲的日常形态，多半是根据主人的喜好来设置的，乔舒亚和肖恩的两只机甲平日里就是一对机甲瓢虫。 乔舒亚很快便猜到了这是谁的机甲，惊异道：“朱雀！？” 朱雀道：“你好，小上校。”机甲似主人，它的语调都有几分和国王陛下类似。 小上校是个机甲狂人，当然很喜欢3s级机甲，他抬起一只手，朱雀便蹦到了他的手背上，他把它举到眼前，喜爱的观察了片刻，又很疑惑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雀挥起一侧翅膀，指了指旁边的菲斯。 菲斯倒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分开叉在椅背两侧，下巴抵在椅背的最上方，脸色有一些尴尬，说道：“我说是暂时借给我的，你信吗？” 没有人会把机甲借给别人，至少在此之前，他没听说过。 乔舒亚点点头：“当然相信，以前没有后羿的时候，肖恩也把伏羲借给过我。” 菲斯：“……” 乔舒亚对朱雀爱不释手，喜悦道：“爸爸，我能看它的战斗体吗？” 菲斯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不行，你现在不能靠近战斗体机甲，太危险了。” 乔舒亚有些失望，把机甲小鸟放在后羿旁边，可是又舍不得走远，依依不舍的低头看着它和后羿玩耍。 菲斯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升起些微妙的不舒服，好像是……心疼？他似乎开始有些做父亲的自觉了。 他想了想，提议道：“我们一起做个朱雀战斗体的模型怎么样？辐射微乎其微，还能系统了解机甲的内部构造。” 乔舒亚眼睛一亮：“好啊，最后再试着安装一个小型中枢系统？” 菲斯用力点头：“对！或者还能试着做一枚微型智能芯片！” 一个真.十八岁，一个差不多也是十八岁，两个年轻的数据师，热火朝天的投入到了模型制作中去。 Chapter 18 做一只高级机甲模型对年轻的乔舒亚和此时的菲斯来说，都是十分新鲜且有趣的体验。 他们两个十分投入，认真的仿照朱雀的各项数据比例画出了设计草图。菲斯又带着朱雀去了训练场，实际操作了它十数次，从惊慌失措hold不住到后来的驾轻就熟，只用了短短一周的时间。而后他和乔舒亚一同完善设计草图中的武器细节，开始动手制作模型。做出朱雀的模型，前后耗时十一天。 现在，只剩下微型智能芯片这一步了。 乔舒亚对此经验不足，菲斯把自己的经验忘得干净，不得不放慢手脚，小心又细致的去完成这个充满挑战的终极任务。 朱雀提供给他们的帮助非常全面，3s级机甲功能强大到变态。 它是全能保姆，它能操控所有房间的智能系统，提供无微不至的管家服务；它还是百科全书，它的芯片里被置入浩如烟海的各科知识，几乎无所不知。 它如此完美，唯一的问题是，它知道得太多了。 菲斯在埋头测试初始芯片的性能，乔舒亚插不上手，用合金余料随手焊接了另一个小机甲模型。 朱雀跳到工作台的前方，检阅一般的巡视一遍，道：“小上校？你在做什么？是伏羲吗？” 乔舒亚抬头道：“对，这些合金片刚好是黑色和红色的，它的外壳就是这两个颜色。” 朱雀道：“你打算用来睹物思人？” 乔舒亚一怔，两只手捏着那个模型半成品，低声道：“嗯，我很想他们。” “他们”指的自然是肖恩和他的机甲伏羲。 朱雀道：“肯特上将所在的d4战队一周前开拔前往边境星系之后，一直还没有和你联系，你很担心吧？” 乔舒亚低下头，默默不语。 菲斯忍不住道：“朱雀，你能找点别的正经事做吗？” 朱雀挥了下翅膀，道：“好的，需要我做什么？” 它跳了过来，像只真正的鸟儿一样。 乔舒亚道：“爸爸，我想去下洗手间。” 菲斯转头看着他，故作轻松的笑着说：“好。” 乔舒亚起身走开，菲斯不满的对朱雀说道：“你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 朱雀无辜道：“我只是想安慰他。” 菲斯道：“可是他的心情更糟糕了，也许躲去洗手间哭鼻子了呢？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情绪波动会比常人大很多。亲爱的朱雀，听着，别再故意提起肖恩了。” 朱雀道：“好吧……人类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你还没有苏醒的时候，陛下就很喜欢听我主动提起你，我们会聊很多你的旧事，每次聊完，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我以为小上校也会喜欢这种安慰方式，我和肯特上将，还有他的机甲伏羲都还算蛮熟的。” 菲斯想了想，好奇问道：“你和西奥多都聊过和我有关的什么事？” 朱雀道：“什么都聊过，最多的是你们的恩爱史。” 菲斯：“……他和你聊这个？” 朱雀不满道：“你这语气可有些歧视机甲，陛下为什么不能和我聊这个？这世上还有别的人或机甲比我更了解吗？我可是唯一的亲眼见证者。” 菲斯倍感荒唐，古怪道：“你见证了什么？” 朱雀道：“大概就像半个月前那晚差不多的场景，我见证过无数次。” 菲斯：“……”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西奥多手腕上的黑金手环就是这只机甲。 等于是被朱雀全程围观了整个……过程？ 当晚，国王陛下兴致勃勃的建议道：“想做点睡前运动吗？” 菲斯目光炯炯的问道：“有鸟笼子吗？” 刚刚飞到床头打算看直播的朱雀：“……” 次日是周末，好不容易不用去上学的安东尼奥小王子一大早便跑来找他的父亲。 到了寝殿外面，惊讶的看到门口屋檐下挂着一只合金鸟笼，里面关着一只朱红色的机甲小鸟。 小王子诧异道：“你在干什么？” 朱雀郁闷道：“看不出吗？我失宠了。” 小王子惊喜道：“爸爸打算换机甲了？他会把你送给我吗？” 朱雀用翅膀捂住了眼睛，斩钉截铁道：“我不要，我会变成蝴蝶飞走的。” 小王子：“……你什么时候能改掉看远古时代偶像剧的爱好？” 他进出父亲的寝殿一向随便，长驱直入到了了卧室的门外才叫了一声：“爸爸，我进去了！” 说完他便要推门而入，惊讶的发现房门居然反锁了——国王陛下从来没有反锁房门的习惯。 他望着紧闭的房门，皱起了眉。 半分钟后，房门被打开，国王陛下站在门内，一脸不痛快的问道：“你不睡懒觉，也不许我睡吗？” 小王子：“……爸爸，这句是我的惯用台词。” 国王道：“难道你申请专利了吗？” 小王子耸了耸肩，说起来找父亲的目的：“同学约我去踏青，我能去吗？” 国王问道：“还是上个星期约你去看机甲球赛的omega同学吗？” 小王子道：“不是，是上上个礼拜约我去看机甲展览的那个。” 国王扶额道：“那也是个omega对吗？亲爱的儿子，你要学会拒绝来自omega的诱惑。” 小王子眨眨眼，道：“我没有被他们诱惑，是机甲在诱惑我。” 他偏了偏脑袋向父亲身后望去，果真看到正在穿衣镜前系外套扣子的beta数据师，小声吐槽道：“爸爸，您连一个beta的诱惑都拒绝不了。” 国王拍了他的头顶一下，说道：“你搞错了，是我在全力诱惑他。” 小王子撇嘴道：“您居然还挺得意的。” 菲斯穿好了外套，对着镜子检视了一遍，确定自己的外表看起来很得体，才转过身走了过来。 他说：“殿下，你好。” 安东尼奥点点头，道：“你好，数据师阁下，你的身体好像恢复得不错。” 西奥多道：“要称‘您’，他是你的长辈。” 安东尼奥翻了个白眼，改口道：“您好，我未来的继父。” 菲斯：“……” 西奥多还要说什么，房间里的智能通讯器响起来：“陛下，请到前殿来，有来自边境的通讯。” 边境正在与m13帝*作战，会拨入到母星来的通讯，必然是非常重要的战报，他只得匆匆去了前殿。 菲斯和安东尼奥对望了一眼，各自转开了视线。 菲斯不知该怎么对待这个小王子，他没有应对青春期小朋友的经验……他自己的心理年龄还在青春期的尾巴尖上。 安东尼奥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来回踱步，道：“听说您以前生活在海边，所以我父亲才把房间弄成这副样子。” 菲斯道：“……嗯。” 安东尼奥道：“您不要紧张，我对您没有敌意的，我不是那种会干涉家长婚事的讨厌小孩。” 菲斯道：“哦。” 安东尼奥的视线落在他颈侧，道：“不过我是不太理解我爸的审美，如果您是个像乔舒亚那样漂亮可爱的omega也就罢了，可是您既不能算漂亮，年纪还这么大，我爸也真是够重口味的……那个，抱歉，您这里是我爸留下的吻痕吗？” 菲斯一愣，立刻拉高了些衬衣领口。西奥多在床上的确是个野兽做派的alpha，一定会在伴侣身上留下痕迹。 而这个小王子，不是对菲斯没有敌意，而是敌意很重。 他决定不再接小王子的话茬。 安东尼奥在他身后张望了几秒，表情有些嫉恨，却在看到他拿出机甲模型的时候变了脸色。 菲斯把模型拿了出来，打算出发去乔舒亚那里。 小王子古怪的问道：“那个是您做的吗？” 菲斯回头，看看手里的模型，道：“你说这个？是我和乔舒亚一起做的。” 小王子双眼亮晶晶，脚步却慢吞吞的凑过来，咳了一声才说：“好像还没做完？” 菲斯点点头：“我们做了微型智能芯片，还没完成。” 小王子面露惊喜，很快又敛下去，板着脸道：“我能去帮忙吗？” 菲斯转了下眼睛，道：“那你得能帮我弄一副老花镜来，毕竟，我年纪这么大了。” 小王子：“……” 西奥多结束了通讯，从前殿回来，进门便道：“安东尼奥，你不是约了同学去玩？快走。” 安东尼奥不满的看看菲斯，道：“干嘛赶我走？你们要做什么？大白天的那样可不好。” 西奥多皱起眉毛。 安东尼奥撅着嘴走了。 菲斯有些勉强的笑道：“他很聪明，也很爱你这个父亲。” 西奥多走过来，面色凝重道：“我们现在没时间说这个。菲斯，边境刚刚传来消息……肖恩失踪了。” Chapter 19 当地时间昨天凌晨，在边境一颗小行星上，联盟军d2战队与m13帝*交火，双方各有伤亡，算得上势均力敌，可就在战斗接近尾声时，d2战队最高统帅肖恩.肯特上将和他的机甲伏羲却忽然失去了通讯。 与m13帝*战斗结束之后，d2战队立刻派遣一支机甲小分队，在战斗地点方面近百里展开地毯式搜索，却一无所获。 “这颗小行星名叫加蓝，是联盟版图上地形最复杂的星球之一，”西奥多向菲斯解释道，“山岭和谷底的最小高差也在一千米以上，十里一深渊，百里一地峡，搜索起来困难很大，d2现在的临时指挥官巴洛中将猜测，很有可能是在作战中，肖恩的机甲伏羲被击中了螺旋翼或是更重要的部位，无法飞行，以至于坠落进了悬崖或是峡谷里，通讯设备也受到了损坏，所以暂时失去了联络。” 菲斯紧皱着眉毛，问道：“我看过今年的各*事力量对比统计，m13帝*只有区区几只s级机甲，且作战经验并不丰富。d2战队的战斗实力远超他们数倍，怎么可能会在短短几天之内，主帅连同机甲一道失踪？” 西奥多的神色也十分凝重，道：“m13帝国显然隐藏了他们的军事实力，至少在上报给星际联合军事管理会的数据上，他们撒了弥天大谎。” 最后这四个字使菲斯意识到情况可能更加糟糕，他不太敢确定的说：“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已经具备了研发并生产2s级机甲的实力？” 西奥多耸了下肩，道：“巴洛中将说，昨晚那场短兵相接，d2战队的几只s级机甲几乎都感觉到了强大的精神力压迫。” 银河联盟作为整个太空最大的主权国家，成立于九百四十八年前，建国时间最久，科技与军事也最发达。在毗邻而居的m13帝*还在把人工操作的、笨重而落后的战舰作为战斗主力时，银河纪年600年中叶，银河联盟军就已经进入了全机甲时代，并且开始批量生产s级机甲。 而m13帝国直到两百年后才掌握了制造高等级全智能芯片的技术，等其能够把这项技术应用于军事，艰难的试着生产s级机甲时，银河联盟已经拥有了第一只3s级机甲——就是目前已经陨落的机甲战神，盘古。 其后，m13帝国正值壮年的皇帝忽然驾崩，他的几个儿子开始了长达百年的皇位之争，整个帝国纷乱不堪，政治、军事、科技全都处在了停滞不前的尴尬局面中。 而银河联盟除了偶尔爆发了小范围的内乱，基本维持了和平局面，国家各项机能以及技术都取得了长足发展。 两国之间的军事实力差距在不断的拉大，拉大，再拉大。 即便是十几年前，m13帝国终于有位能力相对突出的皇子一统帝国登上皇位，仅仅十几年的时间……就能开发出高等级智能芯片，还应用于机甲生产了？ 这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比起这些疑问，肖恩的安全更加令人担心。 菲斯斟酌着言辞说道：“别太担心，肖恩是非常出色的战士，他和他的机甲配合也很默契，我看过几段纪录片……他会平安无事的。” 西奥多一脸无奈，道：“为什么你要反过来安慰我？” 菲斯：“……” 西奥多问道：“你不担心他吗？” 菲斯眨眨眼，只得道：“当然担心……可是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担心。” 西奥多向他走近了一些，说道：“被肖恩听到你这样说，也许会很伤心的。” 菲斯抓了下头发，道：“就眼下来说，你这个养父可能会比我更在意他，而我却更担心乔舒亚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作何反应。” 西奥多的眼神忽而有些错杂，突然沉默了下去。 菲斯并未察觉，继续说道：“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我觉得应该先瞒着他，至少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前，最好什么也别让他知道……你说呢？” 西奥多静静看了他片刻，张开手臂抱住他。 菲斯：“……” 他想了想，轻轻拍着西奥多的背，用安抚的语气说道：“别这样，肖恩一定会没事的。” 他听到西奥多一声极低的轻叹。 西奥多去和军部负责人一起召开紧急线上会议，菲斯带着机甲模型，走到门口，把关在合金鸟笼里的朱雀放了出来。 朱雀飞到他的肩头落下，幽怨道：“菲斯，我这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在陛下睡觉的时候离开过他超过十米。你要知道，我不过是只机甲而已，又不会偷拍你们，从没听说过哪个主人不许机甲看他的啪啪啪。你从前没有受伤没有失忆的时候，我可是和你的机甲盘古一起看过很多次的，我们连你哪里有胎记都一清二楚……” 菲斯无语的打断它：“真是抱歉，我没有胎记。” 朱雀道：“这只是个形容，我只是不喜欢这个鸟笼。更何况，我和陛下的精神力联系在一起，就算不能亲眼看现场，你们进行到什么节奏，根本没办法瞒过我，我想装作不知道也不可能，你收缩还是放松我都能和他一样感同身受……请把这个鸟笼丢掉好吗？喂喂喂别这样对我！” 菲斯把它装回了鸟笼里，重新挂在房檐下，道：“今天天气不错，不如你就在这里晒晒太阳，中午我会回来接你的。这段时间里，你不如就好好想一想你的人生，不不，你的机生意义是不是真的就是为了和西奥多感同身受，怎么样？” 他背着手扬长而去，朱雀蹲在鸟笼里，后悔不迭悲痛欲绝。 菲斯抱着模型盒子来找乔舒亚同学。 乔舒亚显然已经等他很久，一见面便道：“爸爸，您今天来得真晚。” 菲斯镇定道：“抱歉，睡了一会懒觉。” 乔舒亚认真的说道：“这对数据师来说，可不是个好习惯。那您吃过早饭了吗？我还帮您留了一杯热牛奶。” 菲斯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谢谢。” 牛奶还是温热的，他捧着杯子，喝得慢吞吞。 他越怕被乔舒亚看出什么，整个人越呈现出机械和不自然。 乔舒亚走到他面前，琥珀色的双眸盯着他，说道：“爸爸，您……” 他含着牛奶杯的边缘，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乔舒亚指了指他的领口，道：“您这里有个……红色的斑痕。” 菲斯：“……”现在的年轻人视力都这么好吗？！ 乔舒亚贴心的说：“我好像还有一盒隐形贴，您需要来一个吗？” 菲斯一口喝干牛奶，放下杯子，板着脸道：“谢谢，不过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这是蚊虫叮咬的。” 乔舒亚歪了下脑袋，严肃说：“爸爸，您别把我当小孩子哄，我是已婚人士。” 菲斯的视线挪到他的腹部，道：“喔，我会牢牢记住这一点的。” 乔舒亚也低头看了看，还用手摸了摸，说道：“现在还看不出什么，肖恩说等他回来，我这里就会变成一个小皮球。” 菲斯无语道：“居然用这种比喻，他是亲爹吗？” 乔舒亚十分纯真的说：“当然是。” 菲斯：“……好吧，我们来接着做模型。” 两人刚在工作台前坐下，一直趴在一旁的后羿忽然动了动触角，精神力与它维系在一起的乔舒亚便朝门边看了过去，道：“谁在那里？” 菲斯也转过头去。 正鬼头鬼脑向里面张望的安东尼奥小王子尴尬的被抓了包，只得一脸别扭的走出来，说道：“我无事可做，刚好路过这里……真的是刚好路过。” 菲斯没有说话，已经猜到这个机甲粉来干什么。 乔舒亚毫无所觉，道：“我们在做机甲模型，不能陪你玩或者聊天。” 安东尼奥立刻道：“我能和你们一起做吗？” 乔舒亚道：“可是我们已经进行到芯片的步骤了，你懂机甲数据吗？” 安东尼奥眨巴着眼睛，脸蛋有些发红，他已经找不出别的不伤面子还能留下来的理由。 菲斯扫了一眼工作台上的工具，转过来说道：“听说殿下在操纵机甲上很有天赋，或许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武器配置上的建议。” 安东尼奥一怔，面露惊喜，大声道：“当然可以！” 乔舒亚有些惊讶：“我们并不……”他有点懂了，没有再说下去。 菲斯竖起两根手指，严肃的对安东尼奥说道：“不许大声喧哗，不许乱碰零件和工具。” 小王子用力点头，自觉的在菲斯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眼巴巴的看着工作台上的朱雀模型和伏羲模型。 Chapter 20 安东尼奥是个处在青春期里的十四岁少年，难免有点叛逆，再加上出身高贵，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一直有个特别大却又无可奈何的心病——从他记事起，就知道王宫里住着一个被冻成冰棍的数据师，这人一直不醒还没什么可说，一旦醒过来，就要给他做继父。 此刻，他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看着这个数据师手指灵巧的敲击着虚拟键盘，三维屏幕上飞快的闪烁着一排又一排他并不能看懂的数据符号，随着符号的变化，被装在记忆玻璃实验箱里那个小小的朱雀模型便呈现出数十种不同的武器反应，弹药被轰在箱壁上，砰砰作响带火花。 同样是模型，可是安东尼奥收藏的所有模型，都没有它酷。 小王子对机甲模型的制造者有些崇拜，可崇拜之余，又有些不甘心。 测试了十余次，乔舒亚微笑道：“昨天那几个问题都没有再出现，您的想法果然是对的，朱雀是h型机甲，不应该用和伏羲一样的t型数据模式。” 菲斯也笑起来，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它总是指令行动不一，所以我才猜想可能是数据模式的问题，以前我在学校做机甲练习时，用的那只机甲刚好是h型。” 他顿了顿，怅然道：“对我来说还是两个月前的事，可其实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 乔舒亚安慰道：“其实您现在这样……” 他还没说完，一旁安东尼奥便道：“也没什么不好。” 乔舒亚和菲斯都转头看着他，他转开视线，语气傲慢的继续说道：“做人应该向前看。” 乔舒亚点点头，道：“爸爸，他说得也对。” 菲斯只得道：“好吧，其实我一直也是这么想的。” 安东尼奥还是紧紧盯着模型，仿佛除了这个，没别的能吸引到他。 菲斯问道：“殿下，你想试试操作它吗？” 安东尼奥硬忍着惊喜道：“我愿意帮你们测试下它的性能。” 菲斯耸肩道：“那真是要谢谢你了。” 安东尼奥到底是个小朋友，很快露出跃跃欲试，问道：“我要像你那样做吗？用数据来控制它？” 菲斯道：“也可以，问题是你有可能不太擅长数据编写，每一个动作的指令大概都有几十条公式编码，你能记得住吗？” 安东尼奥的脸耷拉下去，不悦道：“你是在耍我吗？因为我说你没有乔舒亚那样年轻貌美？” 躺枪的乔舒亚面露茫然。 菲斯朝他一笑，说道：“别多心，这只是句常见的赞美，你和这四个字非常匹配。” 乔舒亚想了想，认真道：“谢谢您。可我并不觉得这种赞美有多大的意义，这四个字像牛奶一样有保质期，而且保质期还不太长。” 菲斯顿生敬意，摸着下巴道：“很有道理。” 安东尼奥撇撇嘴，说道：“可是谁会喝已经过了保质期的牛奶？” 菲斯：“……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安东尼奥一脸嫌弃的看着这棵墙头草。 墙头草迅速转回正题，道：“殿下，模型里已经装了微型芯片，芯片的精神力阈值约等于d级机甲的十分之一。” 安东尼奥错愕道：“你说它？这个模型？它可以被精神力直接操控？” 菲斯点点头：“不然我和乔舒亚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给它做芯片？” 安东尼奥几乎双眼放光，又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不怕我操控它以后，就不会再还给你？” 乔舒亚插话道：“就算你会做这种事，爸爸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菲斯痛心疾首的说道：“我是啊！我只是刚才根本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乔舒亚：“……” 安东尼奥翻了个白眼，无趣道：“我只是随口说说，我还不至于做这种没品的事。” 小王子兴奋的操控着玻璃箱里的机甲，模型不断纵跃而起，装在双臂上的两个小型磁炮筒射出数发炮弹，击中箱壁的不同部位，记忆玻璃被轰得向外突出，圆鼓鼓的像个不规则的球体，数秒之后又弹了回去。 他玩的不亦乐乎，乔舒亚和菲斯围坐在他身后的茶几两侧，一个喝牛奶，一个喝咖啡。 乔舒亚舔了舔唇角的奶渍，小声问道：“爸爸，您有边境的消息吗？” 菲斯故作轻松道：“我听西奥多说，他收到军部的战报，说边境一切都好，就是高级将领们都很忙。” 乔舒亚叹了口气，道：“我猜也是，肖恩已经很多天没有和我联系过了。” 菲斯慢吞吞的抿了一口咖啡，说：“他一定是太忙了。” 乔舒亚两手捧着胖乎乎的牛奶杯，语气失落的说道：“我很想他，也很想伏羲。” 机甲后羿跳到他的肩上，举起一条钢腿，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一般的说道：“还有我，我也有点想他们。” 菲斯硬着头皮道：“他们一定也在想念你们。” 乔舒亚有些怅然道：“假设我现在还像从前那样，就可以在d2战队开拔时和他们一起去边境了。” 菲斯道：“就算你现在没有怀孕，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也不合适，联盟军又不缺数据师……啊，我不是特指你的性别，我是说，你太小了。” 乔舒亚鼓了鼓脸颊，道：“如今整个联盟军数据师资源匮乏，选在这个时候休产假，真的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菲斯疑惑道：“数据师资源匮乏？据我所知，军校最热的专业还是机甲数据，联盟军怎么会缺数据师？” 乔舒亚解释道：“以前也并不存在这种情况，可是不久之前爆发的那次叛军作乱，叛军需要大批数据师，为了从联盟军挖角，他们开出了十分优渥的条件，有数量十分庞大的数据师没能守住操守，背叛了国家。后来叛军被击溃，这些数据师就都被关进了监狱里，正在等待军事法庭的审判。所以现在联盟军最缺的不是机甲和战士，而是数据师。” 菲斯听得双眉紧皱，愤愤道：“联盟军对数据师的待遇已经非常好了吧？普通数据师只要服役八年就能退伍，退伍时通常差不多都能有六位数的存款。我入伍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做一个数据师。这些叛国的数据师真是欲壑难填，他们还想要什么？” 乔舒亚喝光了牛奶，放下杯子，说道：“当时叛军抢占了十几颗物产富饶的星球，而这些星球的新政府都交由那些数据师来掌权。” 菲斯一阵唏嘘，感慨道：“这样说来，幸好我十九年前受伤睡进了冰槽，不然现在可能也在监狱里等待审判。” 乔舒亚：“……” 和两个小朋友在一起愉快的结束一天的学习，晚上，菲斯照例回到和西奥多同住的寝殿。 在门口屋檐下整整晒了一天太阳的朱雀情绪低落，恹恹的伏在床头枕边，就连朱红色的闪亮外壳都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菲斯洗过澡，一身轻松的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它这副样子，暗暗觉得也许玩笑开得太大，说道：“嘿，朱雀，你在生我的气吗？” 朱雀道：“不，并没有。” 菲斯坐在床边，用食指点了点小鸟的头，道：“你这样可不像没生气。” 朱雀翻了个身，仰面躺在那里，露出肚皮和爪子，气哼哼道：“我怎么会生气？我不过是只不受宠的机甲，你把我创造出来就转手送给了陛下，从前我还是你们心爱的定情信物，现在你全都忘了，忘了，忘了。” 菲斯摸摸耳朵，讪讪道：“我是忘了没错，不必说三遍。” 朱雀道：“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菲斯摊手道：“好吧对不起，说好中午回来接你，可是我一忙起来就……忘了。” 朱雀的两只爪子张开又握紧，再张开再握紧，叹气道：“讲真，我非常不喜欢这两个字，陛下也很不喜欢，你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来被你忘掉的事？” 菲斯道：“这我怎么会知道？我也想记起来，可这事没那么容易。” 朱雀揭穿他道：“得了吧，后羿都告诉我了，你和小上校聊天的时候说过，你压根就不想记起发生过什么。” 菲斯：“……” 朱雀道：“我晒了一天太阳很辛苦，可是和陛下这些年的辛苦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你终于醒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他不说，可不代表他不难过。” 菲斯把还在滴水的刘海向后撩了撩，道：“我能想象得到……所以，我在努力按照他的意思，安排我自己的生活，即使我什么都不记得。” 朱雀挥动翅膀飞了起来，悬停在与他视线齐平的位置，严肃的说道：“菲斯，别把陛下当做你的责任，他是你的爱人。” 一语中的，不愧是3s级智能机甲。 他对西奥多的好感没有到非君不可的地步，他愿意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更多的是因为责任而并非爱情。 他忘了的那三十几年，不可否认也是他的人生。他既然承诺过，就应该要做到，况且西奥多还守了他的“尸体”十九年。 遇到这样情比金坚的恋爱对象，除非丑得惨绝人寰，否则没人拒绝得了。 西奥多非但不丑，还很英俊。 既然如此，他做一棵随波逐流的墙头草有什么不好？ Chapter 21 西奥多一直没有回来。 菲斯拿了本机甲词条手册躺在床上，只看了一会，便随手盖在脸上，半睡过去。 不多时，他忽然醒了过来，惊讶的发现自己坐在沙滩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没有潮涌，海面难得的平静，脚边有一只正在慢慢蠕动的赭色海星。 没有海浪声，也没有人声。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海边，甚至有些莫名的惊悚。 他环望了一圈，看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个人站在那里，面朝着大海的方向。 那个人的轮廓有些熟悉，他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喂。” 那个人没有动，也没有理他。 他再次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海滩和海面，别说人，就连海生物，都只有那一只海星而已。 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明白过来这是在做梦，只是这梦境少见的色彩斑斓，碧蓝海水和澄澈天空都过于艳丽，就连那只海星的赭色都像是用油墨涂染上去的。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朝那个人走了过去。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这个梦中世界除了他自己，也就只剩下这一个人物。 那个人慢慢转过头来，似乎也在看着他，只是面目不清。 菲斯觉得他有要说话的意思，立刻抢先道：“等等，我帅我先说。” 对方笑出了声。 菲斯有点生气，说道：“我已经很不帅了，梦里还不能耍耍帅吗？你是我梦到的人，居然嘲笑我，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 对方还是笑个不停，道：“好，你帅你帅。” 菲斯稍稍满意了些，又问道：“这是个什么题材的梦？悬疑惊悚？还是热血励志？” 对方还是在笑：“你猜？” 菲斯道：“你的笑点这么低，难道是个情景喜剧？温馨家庭剧？还是都市轻喜剧？” 对方摇摇头，说：“都不是，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菲斯低头叹气道：“做梦都梦到说相声，我也真是惊才绝艳。” 对方：“……” 菲斯摆摆手道：“无所谓了，我现在很累，只想快点做完这个梦，好安心睡觉。” 对方道：“你白天做什么了？” 菲斯答道：“机甲模型。” 对方道：“在学校的时候，你拿过很多次模型比赛的冠军，这是你的强项，应该手到擒来，为什么会觉得累？” 菲斯摊开手，说道：“因为以前参加比赛是学业之余的游戏，玩起来自然很轻松。可是我这次的搭档是个很厉害的小数据师，而他因为某种原因十分崇拜我，我必须做得特别出色才能不在他面前丢人，所以，这就导致整个过程，嗯，有点累。” 那人问道：“那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合作？” 菲斯道：“那是因为……喂，你管得有点多。” 那人笑道：“别勉强做自己不高兴做的事。” 菲斯皱了下眉，道：“也不能算不高兴，能让他不失望，顺便督促自己进步，我其实也很开心。” 那个人终于不再笑了，问道：“你说的这个‘他’是谁？” 菲斯惊异道：“你不知道？你知道我拿过模型比赛的冠军，却不知道谁在和我一起做模型？我的梦怎么这么大的bug？” 那个人的声音里又有了笑意，道：“要打个补丁吗？” 菲斯想把手插|进睡衣衣兜里，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并不是睡前那套睡衣，而是一身数据师制服，款式很漂亮，裁剪也合体，他很喜欢，低头看了又看，才道：“入梦以后梦里的人和事可不受我控制，比如说我不喜欢这个海水的颜色，太深了，深得我都要出戏了，可是我改变不了它。”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就发现海水的颜色突兀的变浅了。 他惊讶道：“难道是想想不够，要说出来才管用？天空的颜色也不对，它应该是天蓝渐变的，和大海衔接的地方趋近于蓝白色……对对对，就是这样，好极了……海浪是有声音的，不是这么死气沉沉……不，这是瀑布声，海浪的声音是有节奏的，伴随着微微海风……还有沙滩，沙子可不是这种金黄色，这看起来更像是金矿……唔，这样就对了……沙滩上除了这只可怜的海星，还要有些贝壳和海螺，各种颜色都可以有……最后，海面上应该盘旋着几十只海鸟……” 一切都和他所说的一样了。 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此时已经完全把“想安心睡觉”抛到了脑后，只觉得太奇妙了。 他的目光挪到那个人身上，道：“人物也能换掉吗？我想梦到……肖恩？” 习习海风中，他的眼前还是面目不清的那个人，穿着平凡无奇的白色衬衣和黑色裤子。 那个人笑起来，遗憾的说：“好像没办法换掉我。” 菲斯讪讪道：“也许这个梦里你注定也是主角……你叫什么？” 那人安静了片刻，道：“我是你梦到的人，你帮我取个名字好了。” 菲斯摸着下巴道：“等我睡醒这一觉，你就会消失了，名字也不太重要。” 那人却说：“我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不可能消失。” 菲斯啧啧道：“真是不得了，现如今梦里的人物都这么中二了，你怎么不去统治宇宙？” 那人又笑，说道：“好啊，你要一起吗？” 菲斯无语道：“谢谢你的邀请……这个梦要怎么结束？” 那人道：“随时都可以，我说了算。” 菲斯道：“果真？那好，再见。” 那人道：“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你刚才想把我换成肖恩？你很挂念他？” 菲斯理所当然道：“他是我儿子，我当然挂念他……我为什么会梦到你这么中二又啰嗦的人？” 那人笑道：“大概因为你帅，我也帅吧。” 菲斯：“……” 这个梦奇妙之余，还有些诡异。 觉得莫名其妙时，他的脸颊传来温热的触觉。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西奥多正要亲吻他的嘴唇，两人对上了视线。 西奥多：“你刚才是在装睡吗？” 菲斯：“你这是在耍流氓吗？” 西奥多的唇角扬起来，还是贴过来吻了他。 亲吻在他们这段时间的日常里而言，并不算出格的亲密之举。 可是以往时候，菲斯除了略微尴尬的回应之外，还没有像今天这样离奇的走神过。 他有些分辨不清楚，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做梦？还是那个梦已经做完了？ 西奥多轻咬了他的下唇一下，问道：“在想什么？” 他被拉回了神智，说道：“刚才做了个奇怪的梦。” 西奥多笑道：“有多奇怪？梦到我了？我对你做了什么？” 菲斯：“……不是那种奇怪，算了，就是个梦而已。” 他并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无从说起，梦里有个莫名其妙的人，和他说了些没营养的话。 西奥多把枕边的机甲词条手册扔到一旁桌上，房间的智能系统自动把它收回了书架上。 他在菲斯旁边侧身躺下，说道：“我听侍从说，安东尼奥今天和你待了一整天。” 菲斯道：“嗯，殿下比我想象中要听话懂事得多。” 西奥多微笑道：“我疼爱他，但是并没有过分溺爱。” 菲斯想了想，憋出一句：“培养王储，似乎是应该这么做。” 西奥多眨了下眼，道：“我是担心不小心把他惯坏的话，你会不喜欢他。” 菲斯又无言以对，琢磨了足有半分钟才说：“可是他不太喜欢我。” 西奥多道：“他这个年龄，接受新的家庭成员，需要一个缓冲期。” 菲斯自嘲道：“特别是一个年迈的、不太漂亮的新成员。” 西奥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要我帮你打他屁股吗？” 菲斯笑着说道：“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从没挨过打，你突然揍他的话，他会把这笔账记在我的头上。话说回来，他是真的外协，对乔舒亚就非常喜欢。” 西奥多道：“显然这一点是遗传自你。” 菲斯略有不满，道：“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西奥多露出八颗牙齿，说道：“肯定是，我这么帅。” 菲斯：“……呵呵。” 又聊了几句，菲斯说道：“乔舒亚问我有没有肖恩的消息，我告诉他边境一切都好。他接不到肖恩的通讯，整个人都不太好，特别委屈，那模样真让人心疼。” 西奥多道：“瞒着他是对的，如果被他知道肖恩出了事，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来……另外，你对他是不是过于喜欢了？” 菲斯没有抓到重点，说道：“他是很讨人喜欢，你不喜欢他吗？” 西奥多定定看着他。 他有些反应过来，无语道：“虽然我没有做个好爸爸的本领，可是也不会去做个坏爸爸……而且我在面对omega的时候，也不会那方面的想法。” 西奥多朝他一笑：“我不是omega，你可以随便想。” 菲斯一本正经道：“介意和我分享一下边境最新的消息吗？” Chapter 22 边境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新消息，d2战队还在寻找失踪的主帅及其机甲。 倒是星际联合军事管理会发来了正式调停书，希望银河联盟和m13帝国能够停止在边境的持续交火。星联会作为星际间唯一被各国承认的中间调停机构，其虽然并不具有任何实际职权，但是在调解各国纠纷的事务上，已经发挥了数百年的相对有效功能—— 因为宇宙各国普遍认为，它是相对公平的。 菲斯却感到不平，说道：“m13帝*是入侵者，我们的联盟军是在保卫家园，正义和非正义一目了然，星联会这算是变相拉偏架吧？” 西奥多枕着一只手，侧脸看着他，不甚在意的说：“但是入侵者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说银河联盟违反星际军事条约，研发制造了高等级机甲却没有公开，已经对周边国家的安全构成了潜在威胁。” 菲斯一想，问道：“难道说的是，不久前挂掉的那只4s级机甲？” 西奥多道：“应该是在说它，星联会那个念公文的官员长得太丑，我就没认真听。” 菲斯：“……” 事实上，各国都有不同程度隐瞒军事实力的现象存在，拿这种理由来解释骚扰邻国边境的动机，明摆着是臭不要脸了。 菲斯道：“那接下来要怎么办？接受调停吗？” 西奥多笑了笑，道：“看那边有什么动静再说，那位年轻的皇帝应该很快也会收到这份调停书。” 菲斯皱眉道：“他们如果还要打呢？” 西奥多道：“那就再补调几支军队去协同d2战队一起作战，要打就打个痛快，就算他们已经制造出了高级机甲，可新帝继位才十几年，又能造出多少？” 菲斯咂巴了两下嘴，道：“壕，听起来你这是要烧钱砸机甲的意思？联盟军是不缺机甲，可是据说很缺数据师，机甲损坏也是要修的。” 西奥多轻轻笑道：“首席阁下，所以你要努力学习。” 菲斯眨眨眼，道：“只是修机甲的话，现在我就行啊。” 西奥多一怔，说：“你想去边境？” 菲斯道：“如果可以的话……” 西奥多直接打断道：“不许去。” 菲斯撇撇嘴：“我知道，说说罢了。” 西奥多奇道：“知道什么？” 菲斯翻着白眼道：“知道陛下不舍得我去那么远。” 西奥多瞬时笑出了声：“你这样善解人意，我要给你奖赏。” 菲斯：“……不想要。” 两个人都躺在床上，西奥多还能奖赏他什么？用脚趾头他也猜得到。 寝殿外的屋檐下，朱雀蹲在合金鸟笼里，却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得到来自主人的精神力波动。 它有丰富的围观啪啪啪现场经验，即使不能亲眼目睹，通过国王陛下的精神状态，也能脑补出大概。 如果要说和十九年前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某位数据师变得矜持了太多。 尽管如此……陛下还是蛮爽的。 菲斯就很不爽了。 尤其是第二天坐在工作台前，扭来扭去怎么都找不到舒服姿势的时候。 “爸爸？”乔舒亚问他，“您怎么了？” 他急做无辜状，道：“没事……你的脸色很差，昨晚没睡好吗？” 乔舒亚低下头：“嗯，我一直睡不着。” 菲斯张了张嘴，小心道：“因为挂念肖恩吗？” 乔舒亚低声道：“我有点担心，上一次他超过十天没有联系我，他就出事了。” 菲斯道：“乖啦，我不是跟你说了，军部的战报里说了，边境一切平安，他只是太忙了。你不好好睡觉，对身体可没好处。” 和朱雀在旁边沙发上玩耍的后羿举起钢腿，报告道：“您说的没错，他昨晚睡得很晚，今早起来就肚子痛。” 菲斯大惊：“那……怎么回事？” 后羿道：“我帮他做了个检查，没有大碍，应该就是太紧张导致的。” 高等级机甲都具有治疗仪的基础功能，像后羿这样年龄还在一岁之内的新机甲，中枢系统数据库里关于人类疾病的储存会比年长机甲更丰富。 饶是如此，菲斯还是不放心的说道：“要不要去做个全面检查？” 乔舒亚道：“阿佳妮博士不是说过吗，总是用仪器对小宝宝也不太好。您别担心，我今天会早点睡的，我保证。” 菲斯只得道：“好吧，午睡也要多睡一会。” 模型制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只剩下修改数据方面的几个小问题。 乔舒亚的情绪有些消沉，甚至心不在焉，计算的时候接连出了三四次错误，这在前几天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 思念和担忧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心志便会渐渐有些脆弱。 现在能让他安下心来的，也只有肖恩平平安安的消息了。 可是菲斯心里其实也完全没底。 虽然肖恩看起来是个所向披靡的战士，但这是他第一次去边境作战，长途奔袭，刚到加蓝星就和m13帝*交了火，军部也错估了敌方真正的实力，这么多错综复杂的情况之下，肖恩如果真的遇到不测……当然，这是最糟糕的可能。 可也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默默把数据组全部连进了自己的电脑里，决定靠一己之力算完它们。可他也没有提醒乔舒亚，这种时候去一旁干坐着，还不如就在这里重复算错重算的过程，至少大脑没工夫闲下来。 两只机甲在飘窗边晒着太阳。 “后羿，”朱雀忽然语重心长的开口道，“作为一只高等级机甲，在和平年代我们也要做好智能管家的工作。” 后羿向前辈邀功道：“我已经在学习了，这个房间的智能系统现在全都是我在操控啊！” 朱雀道：“是吗？那你就没感应到，房间里通讯器的讯号灯亮了吗？” 后羿动了动触角，道：“果然有讯号进来了……诶？！” 它跳了起来，直直向着乔舒亚飞过去，四条钢腿齐上抱住他的手臂，兴奋激动的大声道：“是来自边境加南星的讯号！” 乔舒亚的双眼立刻睁大了。 旁边的菲斯十分意外，会是肖恩？如果不是他呢？如果是坏消息呢？ 后羿接入了这个来自加南星的通讯请求。 三维画面中出现了身着联盟军制服的肖恩.肯特，他朝着镜头露齿一笑，道：“宝贝儿，看得到我吗？” 乔舒亚用力点头，道：“你受伤了吗？” 肖恩的脸颊上有一道三厘米左右的血痕，已经结了痂，看不出伤口深浅。他虚摸了下那里，说道：“被树枝划的，我还没来得及处理，不会留疤的，放心吧宝贝儿。我很想你，快想疯了，你……” 乔舒亚匆忙打断他，道：“爸爸在这里，你先和他说话吧。” 肖恩摊手道：“……当然，应该的。” 菲斯慢吞吞的把脸伸到通讯器镜头能照到的范围里，挥了挥手，道：“嗨，肖恩，你还好吗？” 肖恩冲他眨了下眼：“我很好，这颗行星上通讯塔太少了，我不过是去做个开路先锋，居然就接入不了母星的通讯网络，爸爸，等您有空，得帮我的机甲装一个讯号强化器。” 这显然是怕乔舒亚担心，并不打算告诉他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菲斯配合得演下去，说：“当然可以，不过好材料都很贵，你最好自己花钱买，不然我就只能帮你做个山寨的。” 肖恩调侃道：“好的，不过我猜，西奥多叔叔一定乐意送我一个全宇宙最好的，您觉得呢？” 菲斯：“……我觉得我应该出去逛花园，给你们一个私人空间。” 肖恩笑起来，真挚道：“爸爸，我在这里一切平安，您别替我担心。” 菲斯被感染到，也有几分真情实感，可在表达父爱这事上又十分别扭，往外憋词道：“我……那个……” 肖恩笑道：“爸爸，您可以去逛花园了。” 菲斯带着朱雀默默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乔舒亚语调轻松的说：“我很好，和爸爸一起做模型，每天都很开心。” 他关好房门，绕出前厅，便停下了脚步。 西奥多站在门外的石径中央，小径两侧是满满两架紫藤，阳光正好，花儿开得也正好。 他的脑子里突然空了片刻。 西奥多看到他便露出了微笑，道：“和肖恩通话了？他平安无事，开心吗？” 他慢慢走过去，怔怔道：“你已经知道了？” 西奥多道：“他归队后即刻就和我取得了联系，以为你和我在一起，怕你担心他。” 菲斯抓了下头发，干巴巴道：“我还以为他第一个联系的人就是乔舒亚。” 西奥多看了眼这间寝殿的入口，说道：“我也很意外，他比你我想象中，都要更尊敬和爱戴你这个父亲。” 菲斯也回头看了看，耸肩道：“我有点饿了。” 西奥多歪了歪头，促狭道：“昨晚没喂饱你吗？” 菲斯四十五度角望着天，充耳不闻道：“我想吃肋眼牛排。” 西奥多笑着牵起他的手，道：“好，再来一杯红酒怎么样？” 菲斯被他牵着向前走，补充道：“牛排要用鹅肝酱来煎。” Chapter 23 乔舒亚得到肖恩平安的消息后安心许多，午睡十分香甜，一直到傍晚还没醒来。 外厅里，菲斯抱着本厚厚的专业论著在阅读，这书的作者并不是曾经的他，他已经看完了那些自己写的书，开始开拓新的知识疆界。 另一旁，朱雀和后羿在沙发上面对面趴着，安静的下五子棋。 菲斯从西奥多那里得知，肖恩和他的机甲伏羲是今早归队的，他们在那次夜战之中因为对地形不熟悉，和m13帝*的几只机甲缠斗中，负伤后跌进了裂谷里，伏羲的中枢设备受损，无法发出通讯讯号，好不容易才回到地面，却又因为复杂的地形难辨方向，费了一番力气才终于回到d2战队。 万幸的是，肖恩只有脸上和手臂上挂了点彩，并没有负伤，伏羲也只是受了轻伤，检修后便没有大碍。 银河联盟和m13帝国都收到了星联会的正式调停书，双方暂时熄火，都在等待上层的决策。 夕阳只剩半边脸时，乔舒亚才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叫了声：“爸爸。” 菲斯把书倒扣着放下，道：“睡得好吗？哟，小脸蛋都睡红了。” 乔舒亚摸摸脸，羞赧道：“您怎么不叫醒我？” 菲斯笑道：“我怕肖恩知道了会打我。” 乔舒亚知道他是开玩笑，去倒了两杯水，两手端着其中一个杯子先递给菲斯，然后才说道：“他只打坏人的。” 菲斯边喝水边忍不住笑，他现在看乔舒亚，已经有种看自家小孩的感觉，怎么看都觉得非常可爱。 乔舒亚看了一眼倒扣在桌上的书，道：“诶？这是拉姆副院长的著作？他居然还写过专业书？” 菲斯意外道：“拉姆老师已经做到了副院长了吗？他教过我两年磁场理论课，在三年级分科之前。那时候他整天埋头研究学术，邋里邋遢，职称评比每次都没他的份，我们都觉得他是个怪老头，以为他不会有什么前途，不过呢，”他点了点那本书的书脊，“他的专业方面真的很厉害。” 乔舒亚更加意外：“真的？那他现在可完全不一样了，从没人见过他看书或是做实验的样子。他最大的爱好是突击检查制服，那些制服穿得不合规定的同学，比如说没有搭配白衬衫、风纪扣不系好、忘记戴领章，都会被他赶到操场上去罚跑二十圈，他最喜欢干这个了，乐此不疲。” 菲斯无法在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之间画上等号，错杂道：“怎么会变化这么大……对了，还没问过你，你的导师是哪位？可能也教过我，我们说不定还是同门师兄弟。” 乔舒亚突然转开了视线，两手捧着杯子开始喝水，动作和神情都十分不自然。 菲斯：“？？？” 乔舒亚放下杯子，小声道：“您说的没错，我是可以叫您师兄的……我和您是同一个导师。” 菲斯眨了两下眼睛，坐直了一些。 乔舒亚小心的看看他，道：“文森特.梅林，他也是我的导师。” 一段短暂的沉默过后。 菲斯把倒扣着的书合了起来，状若随意的说：“难怪你的专业这么好，梅林老师很善于调|教学生。” 乔舒亚抿抿嘴唇，道：“当年的事，我听说过了。其实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您还在生老师的气吗？” 菲斯又喝了一大口水，才道：“不是我心胸狭窄，对现在的我来说，那是两个月前的事。” 乔舒亚有些局促的说：“对不起，爸爸，我不该提起这个。” 菲斯反而笑起来，道：“我以为我们相处这段日子，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会随便发脾气的那种人。” 乔舒亚点了点头。 菲斯摸摸他的头发，像个长辈一样，说道：“你说得对，其实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我都已经五十几岁了，如果没有失忆的话，可能也早就不在意那些事。老实说，我真的很意外，他居然会留在光耀学院任教，我可不觉得他像是个甘于做教书匠的人。他还好吗？应该过得还不错？” 乔舒亚却叹了口气，道：“不太好，他现在人在监狱里。” 菲斯：“……他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了？” 乔舒亚露出一副不知该怎么说的样子。 菲斯略一想，愕然道：“难道他又对哪个学生意图不轨？” 乔舒亚一脸震惊：“又？” 菲斯摸摸鼻子，尴尬道：“你不是说知道当年的事吗？” 乔舒亚更尴尬：“我只知道，他想和您结婚，还越过您直接和塞特利家族订下了婚约，您是为了逃婚才离开首都的。” 菲斯皱起了眉，又苦笑道：“八|九不离十，不过我不是为了逃婚才走的，是因为首都已经待不下去了。” 当时毕业考试刚刚结束，他在家里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只等拿到毕业证和学位之后，就可以去服役。祖父不想他离开首都太远，他只好选了贵族子弟们常选的服役部队之一，首都机甲库警卫队。 尽管不是野战部队，也不用离开首都，但还是必须要住在警卫队的指定住所去。 他对能够离开塞特利家独自生活的新环境还是很向往的，而且机甲库里也很需要数据人员，只要他肯努力工作，很有希望通过机甲库的内部考试，成为一名数据师。 新生活的画卷即将在面前展开的当口，他却遭遇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他跟随导师文森特.梅林学习了两年，师生之间相处融洽，他一直很尊敬这位精于学术的老师，甚至一度把对方当做楷模和偶像。 越是尊崇对方，在信任被打破的时候，才越无法接受。 那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外面非常大的暴风雨，他接到梅林老师的通知，说是毕业设计评分结束了，他的作品分数很高，向他道了恭喜之后，又问他方便不方便今天去拿回去，因为刚送走一届毕业生，实验室里一团乱，不太方便保存，很容易丢掉。 菲斯在毕业设计上花费了很大心血，那段时间没日没夜泡在实验室里，失败了几百次才终于做出成功的作品，当然不舍得被弄丢。 他没有自己的飞行器，家里的几艘飞行器也几乎轮不到他来使用，平时上学搭乘的公共交通工具也因为学校放了假，路线临时做了调整，他还需要徒步走上两公里。 等终于到了学校，他几乎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他太年轻了，对生活毫无戒心，否则在和梅林见面时，就该注意到，这位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的老师今天有些不大正常。 他还和往常一样向老师问了好，才道：“老师，我的毕业设计放在了哪里？” 梅林指着柜子告诉他：“在最上面那一格的盒子里，。” 他心无旁骛的走到那个柜子前，保险系统正在扫描他的虹膜时，他突然被用力推了一把，整个人毫无防备的狠狠撞在冰凉的金属柜子上。 一具温热的身体随即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他当时很茫然，以为老师在和他开玩笑，还说了句：“我被大雨浇透了，会把您的衣服也沾湿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隔着潮湿的衬衣，他胸口左边的乳首被狠狠的掐住拧揉，扑在颈边的粗重气息里混着酒精的味道。 他慌了手脚，想起无意中看过的限制级电影。 梅林是个学术型数据师，并不是特别强壮，但他是个alpha，体力具有先天优势，菲斯想要挣脱掉他很费力气，实验室里被两人的这番扭打弄得一片狼藉。 菲斯很恼火，被亵玩过的胸口有些疼痛，更多的是屈辱。 梅林似醉非醉，神情有些迷离，但动作干净利落得完全看不出醉意。 两人僵持之中，梅林突兀的叫了一声：“菲利普……” 此时窗外炸起一道惊雷。 菲斯完全没听到他的后半句说了什么。 雷声之后，风雨声仿佛更大。 梅林笑了一声，说道：“生日快乐。” 菲斯觉得莫名其妙时，耳廓又被舔了一下，湿热又色|情。他彻底暴怒了，一拳向后打在梅林的鼻梁上，趁他吃痛稍稍松手时挣开了他，转过身狠狠踹了一脚。 正中要害。 在那一天之前，他根本就没想过，这四年里，每个学期都拿到全额奖学金，每年都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新生典礼上发言，全部的努力，都因为毕业前这临门一脚，最后连毕业证和学位证都没拿到。 一周后，塞特利子爵把孙子叫进书房里，一反常态的挂着满面微笑，说帮他订下了一桩十分不错的婚事，对方是位年轻有为的alpha，梅林家族的次男，现在正在光耀军事学院做数据专业的导师。 多年来关系冰冷的祖孙两人终于爆发了第一次争执。 争执的结果，是菲利普.塞特利两手空空的离开了塞特利家。 之后，子爵几次到应届毕业生的公租房去找他，希望他回心转意，为家族做出些贡献——和梅林家族的联姻能够缓解塞特利家族的债务危机。 最后，被连续拒绝的子爵终于放弃，在主流媒体上刊登了与菲利普脱离祖孙关系的声明。 事情进行到此，虽然不算圆满，可也不算糟糕。 没有了菲利普.塞特利，就有了菲斯.萨特，他更想做后者。 他本来就对那个家和家里的人没什么感情，这么多年憋了一口气想证明自己，到这个时候，反而觉得能不能得到所谓“祖父”的认可，并不重要。 他调整好心态，一身轻松的准备拿到毕业证之后就到机甲库警卫队去服役。 偏偏这时，他的毕业设计突然被指控抄袭，而被抄袭的那一方，是他的一位同班同学。那个同学拿出几个月自己发表在数据杂志上的短论文，文章介绍了如何在s级合金上搭载更多变化形式的十余种操作可能。文章的理论部分和菲斯的毕业设计不谋而合，学院经过对比之后，认为存在抄袭可能，暂时不予发放毕业证和学位。 菲斯只得认栽，他无法证明那篇短论文是脱胎自他在某节课上突发奇想随手写下的公式。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办法，他曾经拿那个公式雏形给他的导师看过，还得到了导师的指点，时间是在那篇短论文发表之前。 可院领导质询他的时候，在一旁旁听的导师始终保持了沉默。 没人愿意帮他，也没有人能帮他。 他不得不搬离政府提供给应届生的公租房，住在红灯区，每天和嫖客们用同一部电梯，没有学历，除了机甲数据一无所长，求职屡屡失败，最穷的时候全身上下只剩下六块钱。 最后，他办了假证应征入伍，远赴莱纳耶星，是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更是走投无路的无可奈何。 第24章 r24、机甲训练场 尽管文森特.梅林的一些做法超出了菲斯的理解范围，但他还是很难相信，这位他曾经信任和崇拜的老师会有被关进监狱的一天。 他问道：“所以，他是犯了什么事？” 后羿扑腾着飞到乔舒亚怀里，乔舒亚便像抱宠物一样抱住它，说道：“和前不久那场叛乱有关。” 菲斯更加惊讶：“他被叛军收买而叛国？梅林家族破产了吗？” 梅林并不是贵族姓氏，但家族产业庞大，人丁兴旺，其中不乏有为之士，几乎横跨军政商三界，可以说是整个联盟最具影响力的家族之一。文森特.梅林是梅林家的正房次子，父亲是商界大亨，兄长在政府身居要职，他自己是全国最好的军事学院里最年轻的专业导师，这样的人，被名利诱惑而叛国的可能性太小了。 乔舒亚一只手轻摸着他的机甲，面露难色的说道：“当然没有……可是他为什么被关进监狱，我不能说。” 菲斯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道：“我明白，是联盟军的高级机密，对吗？在这种事上，军人是该有自己的原则。” 乔舒亚抿了抿嘴唇，隐晦道：“您将来肯定会知道的，只是这件事不该由我来告诉您。” 菲斯理解的点点头，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太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 乔舒亚的神色有些错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才道：“爸爸，为了让您苏醒过来，梅林老师也做了很多事。” 菲斯皱紧了眉毛，道：“所以呢？我该感谢他吗？” 乔舒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把他的原话转述给您，他希望您醒过来，能平安幸福的生活下去。” 菲斯叹了口气，无奈道：“乔舒亚，你是个尊敬导师的好孩子，非常巧，我也曾经是，但是，我对伤害过我的人没办法继续保持尊敬，你明白吗？” 乔舒亚低下头，小声道：“我明白，对不起，我太多事了。” 菲斯忙安抚道：“别这样，我没有生气，也完全没有要责怪你，虽然我是你名义上的长辈，可实际上我们的关系应该更像朋友，相处的时候可以轻松一点，就像我们这些天一起学习一起做模型一样，别这么拘谨，好吗？” 乔舒亚微笑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几天后的上午，王宫禁卫军在机甲训练场有一场大规模的演练。 菲斯前一天晚上就从西奥多那里听来了这个消息，一早就带着朱雀在训练场等着围观，身体状况不适合这种场合的乔舒亚只得留在房间里，不过菲斯答应他会让朱雀全程直播给他看。 3s级机甲只得朱雀默默的做起了直播摄像机的工作。 菲斯坐在训练场一旁空荡的台阶上，充满期待的等待着演练的正式开始。 安东尼奥小王子戴了顶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还把连帽衫的帽子也扣在头顶上，像做贼一样的从入口处溜进来，低着头匆匆小跑到台阶这边，一抬头，恰好和正皱眉看他的菲斯四目相对。 安东尼奥停住了脚步，如果表情能转化出字幕，他此刻一定满脸都写着“你这人老珠黄的讨厌beta”。 菲斯眨眨眼，道：“今天好像是周二，殿下不用上学吗？” 逃学来看机甲演练的安东尼奥瞪大眼睛，恨恨的低声道：“你准备对我爸告密吗？” 菲斯一瞬间几乎以为眼前这个就是光耀学院读书时期的西奥多，这对父子的眉目五官以及青春期的中二傲娇气质有九成九的相似。 他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说道：“我倒不打算告诉你爸，不过你再站在那里引人注目的话，禁卫军里可全都是忠诚的皇家卫士，应该会如实转告陛下他们看到了什么。” 安东尼奥立刻蹲了下去，转头望着训练场，似乎在确定并没有人在看他。 菲斯建议道：“你要过来和我一起坐吗？这样他们应该会认为你是乔舒亚，王宫里人人都知道，我和他形影不离。” 安东尼奥回过头来，一脸嫌弃道：“和亲生儿子的配偶整天形影不离，有什么可炫耀的？” 菲斯：“……” 安东尼奥虽然嘴里吐槽着，身体却还是很诚实，保持身体蹲着的姿势，艰难的一步一步挪了过来，像一只被打断腿而不能蹦跶的小青蛙。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小青蛙刻意和他的“未来继父”保持了十几公分的距离。 很快，机甲演练拉开了序幕。 禁卫军作为王宫护卫军，装备自然十分精良，今天演练的只是十个军团的其中一个，机甲总数尚不过百，便有两只s级机甲。 智能训练场开启了模拟作战，场地里上百只由带电粒子构成的虚拟机甲拔地而起，它们就是今天这场演练的敌方。 虚拟机甲虽然是粒子结构，但是要打倒他们，也必须要击中“要害”造成真正的掉血伤势，它们才会被击溃，消散成粉末。而虚拟机甲的攻击对机甲并不会构成实质性伤害，只是当虚拟伤势积累到一定程度，这只“负伤”的机甲就会被训练场的智能系统判定为重伤或死亡，机甲的中枢系统会被迫关闭，成为“伤员”或是“尸体”。 因为训练场地处王宫深处，为了防止流弹误伤王宫里的无辜群众，智能训练场还打开了磁场隔离层，隔离层像一只透明大碗把整个训练场罩在了里面。 菲斯和安东尼奥所在的位置，堪堪被隔离在外，十分安全，但也完全不会影响他们观战。 如同真实战斗一般，禁卫军的机甲们与这些虚拟机甲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坐在台阶上一大一小两个观众看得十分入迷，时而鼓掌喝彩时而扼腕叹息。 不久，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只禁卫军机甲被虚拟机甲砍杀成了“尸体”，倒在了两人面前的石阶之下。 安东尼奥像装了弹簧一样跳起来，愤愤的冲着倒下的那只机甲大声道：“它都已经开了反磁能保护层，你为什么还用磁炮轰它？！你是不是傻啊？！” 他喋喋不休的数落了一通，“尸体”机甲被关闭了系统，不能有任何动作，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里面的驾驶员说不定已经气哭了。 菲斯有些看不下去，微抬起头朝安东尼奥低声说道：“嘿，他快认出你了。” 安东尼奥一个激灵，立刻向下压压帽檐，坐了回去，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抱着手臂，活脱脱就是一个中学生硬要扮小大人的模样。 菲斯觉得他有些滑稽可爱，忍不住笑起来。 安东尼奥斜眼看着他，恶声恶气道：“你笑什么？” 菲斯硬忍着正色道：“殿下有机甲操作的天赋，我很为陛下感到开心。” 安东尼奥翻了个大大白眼，道：“数据方面你是很懂，可你很懂机甲操作吗？最讨厌不懂装懂还爱溜须拍马的人，虽然我的确是个天才。” 菲斯看看他，无语道：“别想得太多，我只是说殿下有些天赋，可没说过殿下是天才。” 安东尼奥一怔，两手握拳放在身侧，愤然道：“我的精神力测试数值可是足以操控s级以上机甲的。” 菲斯耸耸肩，说道：“很合理啊，陛下的精神力很强大，这东西是会遗传的，可是操作机甲的技能技巧似乎是遗传不了。” 安东尼奥不服道：“你见过我操作机甲吗？你怎么知道我没继承我爸的能力？” 菲斯抬手指了指台阶下的机甲“尸体”，道：“很显然，殿下认为它是因为错误使用磁炮才挂掉的，对吗？” 安东尼奥重新抱起手臂，下巴微微抬着，高傲道：“难道不是吗？那只虚拟机甲明明已经开启了反磁能模式，它还非要用磁能武器去攻击对方，这不是自寻死路？” 菲斯也抱起了手臂，语速缓慢的说道：“虚拟机甲的确开启了反磁能，但是这只a级机甲用磁炮，并不是因为驾驶员犯糊涂，而是因为机甲的粒子炮装填出现了故障，驾驶员应该事先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他试图启动粒子炮，但是却失败了。当时虚拟机甲已经攻到了他们的面前，智能机甲在面临危险时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如果我的估计没错，那一发磁能炮不是驾驶员的操作，而是a级机甲系统的条件反射。” 安东尼奥：“……” 第25章 r25、我说我爱你 菲斯转头看他，道：“我觉得是这样。” 安东尼奥将信将疑道：“我觉得你在胡说八道。” 菲斯放开手臂，摊手做无谓状，说道：“只是做个能力范围内的合理分析，错了就错了，反正我从不觉得自己是天才。” 安东尼奥被最后这句话激到，脱口道：“不如我们打个赌？等一会演练结束，找那个驾驶员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知道我们谁的分析才是正确的。” 菲斯转了下眼睛，问道：“好啊，赌什么？” 安东尼奥立刻道：“如果你输了，就和我爸分手。” 菲斯：“……” 安东尼奥得意道：“你敢吗？不敢了吧？” 菲斯单手托住下巴，手肘撑在膝上，故作不舍道：“这个赌的有点大，可是也不是不行，除非……” 安东尼奥急切的追问道：“除非什么？” 菲斯朝他一笑，道：“如果你输了，以后得管我叫爸爸。” 安东尼奥：“……” 菲斯惟妙惟肖的模仿着小王子的声调：“你敢吗？不敢了吧？” 安东尼奥咬咬牙，举起一只手，菲斯配合的把手伸出来，小王子发狠地和他击了个掌，大声道：“成交！说话不算变小狗！” 两天后的傍晚。 努力学习了一整天的菲斯和乔舒亚告别，出来便看到国王陛下等在门外。 两人相望一笑，菲斯低声道：“你今天很早啊，等很久了吗？” 西奥多微笑道：“没有太久，刚到几分钟，听到你和乔舒亚在讨论专业知识，就没进去打扰你们。” 菲斯故意道：“不管我们在做什么，你不进去打扰都是应该的。” 西奥多挑起一边眉毛，道：“你想和他做什么？” 菲斯也挑着眉道：“我倒是想问，你是对乔舒亚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他怎么那么不喜欢你？” 西奥多眨了眨眼睛，琥珀色的瞳仁有些幽暗，说道：“我好像被你传染了，记性似乎也不大好，也许我曾经看上过他的美貌，意图霸占他？” 菲斯：“……” 西奥多继续道：“再或者，我曾经暗恋肖恩，和他做过情敌？” 菲斯扶额道：“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西奥多道：“失忆的确是个不太好笑的事。” 菲斯心头一动，说道：“不要含沙射影。” 西奥多无辜道：“并没有。” 菲斯有些无奈，道：“如果你很在意，就要说你很在意，不开心，也要说你不开心。不然我怎么哄你？” 西奥多：“……你哄我？” 菲斯一本正经道：“我是你的学长啊。” 西奥多完全控制不住面部表情，掩饰般的用右手食指指节蹭了下鼻尖，声音里却还是掩不住的笑意：“好，菲斯学长……可我现在并没有不开心，相反，我开心极了。” 他应该是真的很开心，一路止不住的笑，直到回到寝殿门口，还在笑。 安东尼奥小王子站在那里踢着鞋尖，抬头看到这两人一起回来，愤懑的叫了声：“爸爸。” 国王陛下点了下头，微笑问道：“明天又到周末了，有同学约你出去玩吗？” 小王子闷声道：“嗯，去看电影《机甲巨星》。” 国王陛下道：“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安东尼奥点头道：“好。” 他得到了出门去玩的批准，却也看不出高兴，无精打采的说：“那我回去了，爸爸再见。” 他走了两步，瞥了一眼和他父亲并肩站在一起的菲斯，又看看父亲，神色间有些踌躇。 西奥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的看向菲斯。 菲斯的神情十分无辜。 安东尼奥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说道：“爸爸，再见。” 西奥多：“……” 菲斯抬起一只手左右摇了摇，回道：“再见。” 安东尼奥噘着嘴，一溜烟跑了。 国王陛下望着他跑远的背影，转过头来，不太确定道：“他那是在和你道别吗？” 菲斯眨了眨眼睛，道：“好像是这样。” 西奥多觉得不可思议：“……你对他做了什么？” 菲斯展颜一笑，道：“你猜？” 西奥多摸摸下巴，隐约有些试探似的说道：“与其猜这个，我倒是更想知道，他这样称呼你，你的感想如何？” 菲斯把两手背在身后，装模作样的认真思索片刻，点评道：“刚开始不太习惯，现在觉得还不错。” 西奥多道：“哦？这么说已经不止一次？” 菲斯竖起两根手指，颇有些炫耀意味的说：“这是第二次。” 那天在机甲训练场，叛逆期的安东尼奥偏偏自诩男子汉，硬着头皮也要愿赌服输，生硬的叫了菲斯一声“爸爸”。 可是叫过之后，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的微妙。 安东尼奥多半还是被气的，菲斯却是被叫的有些发毛。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赢定了，那只a级机甲与虚拟机甲厮杀时，他清楚无误的听到了机甲粒子炮筒里轻微的吱吱声响。 他只是有点不明白，怎么会突发奇想的要拿这个来做赌注？ 有那么想要这个儿子吗？哪里不对？ 离开训练场之后，他又冥思苦想的琢磨了很久，想到的理由有很多，可是哪一种都不足以说服自己完全接受。 直到这第二次。 安东尼奥先对西奥多说了句“爸爸再见”，之后又对他重复了一样的话。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过来，他并不是想要这个儿子，他想要的，是别的东西。 这是一次极其微妙的心理变化，除了他自己，另一个人显然也发现了。 西奥多语速极慢的开口道：“安东尼奥从小就是个淘气包，上了中学之后，又特别叛逆，希望你不会觉得他很烦。” 菲斯笑了笑，说道：“他很像那时候的你。” 西奥多也笑起来，但笑容很快又敛了回去，又说：“但他学习很努力，也很认真，成绩还不错。” 菲斯顿了几秒，才道：“这一点……像我。” 西奥多的表情仿佛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菲斯倒是看似淡定，只是背在身后的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手心已经完全是湿漉漉的状态。 他说不出的紧张，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节奏，像是在跳一曲不知疲倦的狂欢踢踏。 事态的发展和他的预估分毫不差，他无法拒绝西奥多和西奥多的爱情，他最终还是要爱上他。 尽管无比确定对方的心意，可是爱情真正降临的时候，不自信和自我怀疑往往也会随着多巴胺的分泌，飙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这不是某个人的个例，这是恋爱的通病。 他等待着西奥多说些什么，西奥多却突然把身体转向另一边，用背对着他。 菲斯：“……” 他很快反应过来，眉头紧皱着慢慢伸出一只手搭在西奥多的肩上，低声叫了句：“西奥多。” 被叫的人却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菲斯的手腕上稍微用了些力气，又叫了一次，声调比之前柔和了数倍：“西奥多。” 国王陛下慢慢转过头来，琥珀色的双眸里竟蕴满了泪水。 菲斯被他的眼神击中了心脏，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西奥多低声道：“你完全接受我了，对吗？” 菲斯有些发怔的点了点头。 西奥多转过来，朝他迈近了小半步，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唇角却翘了起来，说道：“我很高兴……你不知道，我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担心你只是因为责任感而不得不接受我的存在。你一定无法想象，我有多怕你永远不会再爱上我。” 菲斯望着他的双眸，心里五味杂陈，却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西奥多摇摇头，轻声道：“你还在冰冻仓里沉睡不醒的时候，我常常会梦到你，你在梦里总是对我说这三个字，我听了十九年，现在一听到它们，就觉得每一寸骨骼都在痛……” 菲斯贴过去用力抱住他，心里升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酸痛，他控制不住声音里的轻微颤抖，反复说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每一次的语气都比前一次更加笃定，就像他越来越豁然开朗的心境。 第26章 r26、浴室里跳舞 牵着手回到房间里，两人看对方的眼神都像挂了软钩子一般，缠缠黏黏恨不得溶在一起。 菲斯局促的在原地转了半个圈，忽然抽回手，竖起一根手指，用诗朗诵的语气说道：“对了，我要先去洗澡。” 他飞速躲进浴室里，背靠着门开始大喘气，腿脚都有些发软。 这简直就像是吃错药了，明明已经同床共枕了一个多月，该做的哪样也没少做，现在这是在紧张什么？ 他深呼吸了几次，在浴室里来回踱步了几圈，心头的燥意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变得更严重。 他皱着脸陷在半冥想状态里，不防浴室的门从外面突然被推开，他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 西奥多十分悠哉的走了进来。 菲斯：“……” 西奥多反手关好门，道：“想和你一起洗。” 菲斯：“……” 西奥多朝他走近些，他立刻向后退了退。 西奥多：“……” 菲斯又觉得他这反应好像有些伤人，尴尬的解释道：“我没有和别人一起洗过澡。” 西奥多道：“我们在莱纳耶星服役的时候，军队公共浴室里很多人一起洗。” 菲斯抓了把头发，道：“说的也是。” 西奥多也笑了笑，说道：“我们第一次做|爱，也是在那个浴室里。” 菲斯：“！！！” 他从朱雀时不时的描述里，知道从前那些年里，他大约是有些划船不用桨的气质，可在公共场所做这种事，不是节操有问题，而是脑子有问题吧？ 西奥多解释道：“当时是凌晨，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你。” 菲斯：“……可是为什么要在那种地方？很有情趣？” 西奥多眨眨眼，道：“这得问你啊，我那时只有十六岁，懂什么情趣？” 菲斯：“……” 西奥多突然道：“要跳支舞吗？” 菲斯：“……什么？” 西奥多打了个响指，智能系统开始播放乐团现场立体声小步舞曲。 菲斯一脸荒唐无比的说道：“你开玩笑的吧？要在浴室跳舞？” 西奥多却道：“我现在很高兴，就想跳支舞来庆祝。” 他十分绅士的弯了弯腰，伸出一只邀请的手，微笑道：“菲斯学长，能邀请你和我共舞一曲吗？” 菲斯叹了口气，把手放在他的手上，默默道：“这也许是新的炫富方式，毕竟不是所有人家里的浴室都大到能跳舞。” 他们在流水般的音乐声中，认真的跳起了舞。 如果有第三者在场，一定会说这简直就是两个傻瓜。 其中那个叫菲斯的傻瓜会附和他：没错对极了，真的就是两个蠢毙了的傻瓜。 而另外一位，银河联盟最尊贵的国王陛下，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身为傻瓜的自觉。 他甚至非常享受这个时刻，脸上始终挂着满足的微笑。 菲斯一边觉得此时的行为很愚蠢，一边又全心全意的尽力配合着西奥多。 一曲舞毕，音乐声停了下来。 西奥多熟络的脱光了菲斯的衣服，然后道：“你帮我脱，好不好？” 菲斯皱了下眉，一边解他的制服扣子，一边说道：“你好像已经很懂情趣是怎么回事了。” 等他把西奥多的衣物也全都脱干净之后，西奥多抱住他的腰，咬着他的耳垂道：“这些可全都是你教的。” 两人身无寸缕的紧抱在一起深吻，光裸肌肤摩擦时，菲斯又有点尴尬。 纵然这段时间已经做过很多次，可在床以外的地方还真是第一次。 也从来没站着做过。 更没有怀着“我也很爱他”的心思做过。 这种陌生且新鲜的感觉，很快转化成了另外一种神秘的力量。 菲斯背靠着墙壁，半抬起一条细韧的长腿勾着西奥多的腿，容纳着西奥多进入了他，皱眉喘息着说道：“我觉得……你今天好像太用力了。” 西奥多掐着他的腰，哑声道：“今天特别湿，我有些控制不住。” 菲斯想了想，分析道：“是因为浴室里比较潮湿吗？” 西奥多调整了力度，极尽温柔的慢慢进出着，说道：“才不是，是你的水。” 菲斯顿感羞窘，他抱住西奥多的脖子，边喘边疑问道：“真的是我把你教成这样的？” 西奥多道：“不然呢？我只有过你这一本教科书。” 菲斯：“……” 西奥多问道：“我想快一点，行吗？” 菲斯：“……我是你的教科书，又不是你的遥控器。” 西奥多笑起来，用力亲吻他的嘴唇，同时启动了腰部小马达。 在这之前，菲斯就已经见识过西奥多在床上的兽化，他以为那就是终极形态，今天他才知道，过去西奥多一直对他胯|下留情。 他上学的时候，全副精力都在做学霸拿奖学金上面，在这方面十分晚熟。 直到在军校念到三年级，他已经十七岁的时候，才第一次无意中看到同学资料盘里的限制级小电影，当晚便做了场艳丽的绮梦，从此明确了性向。 除此之外，他完全没有任何相关经验和知识。 之前这一个多月里，他和西奥多有过的十几次体验都很常规，没离开过床，也基本没换过体位，不是躺着就是趴着，高|潮是有很多次，可次次也没太大差别。 除了前几次他初体验时，还觉得很带感，后来甚至也没再觉得这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今天是历史性的一天，他的世界观被终于不再隐忍、释放本能的西奥多粉刷一新。 朱雀孤零零的蹲在屋檐下的合金鸟笼里，歪着脑袋与主人感同身受。 陛下今天格外骁勇善战，首席数据师阁下好像也终于找回了当年的风采。 不能进去看直播，非常不高兴。 房间里的浓情蜜意糊得到处都是，情|欲散去，却还是你中有我的姿势粘在一起。 窗外春花月夜，微风徐徐。 菲斯的半边脸伏在西奥多的肩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忽而说道：“今天是满月……你哪天能休息？” 西奥多轻摸着他的背，道：“不一定，怎么？想去月球上做个短途旅行？” 菲斯还是看着月亮，状若不经意的说道：“如果你哪天不忙的话，我带你去看看大海，怎么样？” 西奥多的动作顿住，几秒后才道：“好。” 两人又接了个吻，而后依偎在一起，慢慢坠入了黑甜乡。 耳边传来一阵阵的海浪声，菲斯睁开了双眼，诧异的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片沙滩上。 为什么说是“那片沙滩”？ 因为脚边那只眼熟的赭色海星。 他打量了一遍，确定这是被他调整过色彩，添加过元素的梦中布景。 沙滩上零星散步的贝壳，天边盘旋的海鸟，连位置都没有发生改变。 唯一变换位置的，是这个看不清面容的人。 这一次，他就坐在菲斯旁边，用一种很熟悉的语气道：“你来了。” 菲斯：“……” 那人说道：“你的心情好像很好，有什么开心的事？” 菲斯胡扯道：“晚餐的肉酱通心粉非常美味。” 那个人笑道：“还有别的吗？” 菲斯道：“想不起还有什么别的。” 那人道：“肖恩平安无事，你不开心吗？” 菲斯莫名道：“开心……你到底是谁？” 那人语气促狭道：“你不是说，我就是一个被你梦到的人吗？” 菲斯心生古怪，用力掐了大腿一下，并没有痛感。 那人并没有对他这个行为表达任何意见，却道：“你不太喜欢我？除了肖恩，你还想梦到谁？” 菲斯信口道：“当然最好是哪个巨帅无比的alpha。” 那人道：“巨帅无比的标准是？” 菲斯道：“没有标准，帅就行了。” 那人好像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才说道：“像肖恩的父亲，费尔南迪.肯特那样的？” 菲斯：“……” 这古怪的梦中人追问道：“是不是他那样的？” 菲斯皱眉道：“他是很帅。” 怪人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早上真正从睡梦里醒来的时候，菲斯便把这个古怪的梦和梦里的人都抛之脑后。 眼下十分急迫的局面是，西奥多就在他的身体里待了整整一晚上，此时正是清晨朝气蓬勃的状态。 吹了一晚寂寥冷风的朱雀郁闷的望着天边的朝阳，一大早就这么激烈真的好吗？确定以后再也不让它看现场了吗？ 这该死的鸟笼！ 第27章 r27、一直想着你 几天后，菲斯和西奥多去了海边，在那里度过了行为单调却又趣味丰富的两天两夜。 第三天中午，他们一回到王宫，积攒了两天的公事便迫不及待的找上了门，西奥多只好和他的未婚夫暂时分开，到前殿去见从首都来求见的议会大臣。 菲斯陪着乔舒亚一起吃午饭。 小孕夫开始出现妊娠反应，胃口极差，一连几天孕吐得厉害，之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婴儿肥，现在又都没了踪影。 好在孕期营养液提供的全面营养让他不至于体力流失太多，精神还是不错的。 “您和陛下出去这两天，我去了次书店，帮您了几本书回来，”他吃不下饭，用小叉子叉了一块苹果，吞咽的也还是有些艰难，说道，“饭后您看看，系统理论知识部分已经补习得差不多，这次我挑了些开放性书籍，是最近这些年里各国数据狂人们对机甲数据的奇思妙想，大部分是理论，实践都有难度，不过很有意思。” 菲斯笑道：“好。肖恩这两天有什么消息吗？” 乔舒亚皱着眉把那块苹果吞了下去，道：“他很好，边境现在处于停火状态，我们准备和m13帝国谈判了，星联会也会派人过去，谈判地点就选在加蓝星。” 菲斯点点头：“在谈判团到达之前，他应该也还能清闲几日。” 其实来自边境的情报，军部一直都是即时发送给西奥多的，他和西奥多连体婴似的在一起，对这些事也还算清楚。 乔舒亚却道：“可是谈判团的人选到现在都还没办法确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开始谈。” 菲斯没听西奥多说起这个情况，问道：“人选不好确定？这种军事谈判，通常有军部和议会指定合适人选不就行了吗？肖恩就在边境，军部选派的最高人选肯定就是他了，议会里擅长唇枪舌战的为数不少，这有什么难确定的？” 乔舒亚古怪道：“爸爸，您这两天都没有看新闻吗？” 菲斯：“……没什么时间。” 乔舒亚忽闪了两下眼睛，有点明白了，咳了一声，才说：“嗯……是这样的，m13帝国不是反咬联盟一口，说我们研究开发了4s级机甲却不公开，威胁周边国家安全吗？可是他们好像也隐瞒了军事实力，联盟政府外交部在前天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指责了他们这种只需州官放火的强盗行为，昨天m13帝国也开了次发布会，说既然如此，两国就开诚布公，看看究竟是谁在对星联会撒谎。” 菲斯道：“这要怎么判定？难道要互相检查机甲库吗？” 乔舒亚解释道：“这就是谈判团成员不好确定的原因啊，谈判团现在不止是要去吵架了，还要能够证明对方的确在本国机甲现状问题上对星联会有所隐瞒，要做到这个，就必须有最有权威的数据师作为谈判团的重要成员，在星联会监督下，两国会开放部分机甲数据库，数据师们要通过这些开放的数据，去证明自己的国家没有违反星际联合共约，这是这次谈判最重要的地方。” 菲斯单手托着下巴，右手还拿着勺子，对吃饭的兴趣也不大了，总结道：“就是说，谈判团里必须要能被星联会认可的权威数据师。” 乔舒亚点了下头，道：“可是就那么不巧，前不久爆发的那次叛乱之后，很多有名的数据师现在还被关在监狱里，联盟军被星联会认可资质的高级数据师一共有二十五位，监狱里就关了十七位。剩下的数据师们，一位怀孕待产，一位在养伤，现在能够跟随谈判团的也就只有六位，而m13帝国谈判团里的数据师专家组人数是十三名……虽然都知道m13帝国机甲数据方面的发展不如我们，可是人数相差太悬殊，到时候我们可能会处于被动。” 菲斯皱眉道：“之前那场叛乱可真是遗祸不浅，那现在军部和议会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从别的国家借数据师吧？” 被问到这个问题，乔舒亚却面露踌躇，半晌才道：“议会想从被关在监狱里的那些数据师里挑选合适的人。” 菲斯：“……他们应该都是叛国罪嫌疑人，就算法庭还没最终审判，也不能这么轻易放出来吧？” 乔舒亚道：“并不都是叛国罪，有几位是被蒙蔽，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参与了4s级机甲的研究和开发。” 4s级机甲的智能芯片是由当年还没失忆的首席数据师菲利普.塞特利研制，可是这只机甲的真正问世却是去年夏天。 当时还没有叛乱的联盟军前t92太空战队，招募了大批优秀数据师，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成功把那枚芯片嵌入了新机甲的系统之中。 之后t92宣布成立“新军”，与联盟军对立，拉开了战争帷幕，战争前期新军势如破竹，一连夺取数个星系的主控权，这其中，4s级机甲功不可没。 那些参与4s级机甲的数据师虽然起初并不知情，可眼见这种状况，已然骑虎难下，也只得被迫留在了新军的数据师团队中。但他们中的许多人实质上并没有参与战争，并且在战争中后期消极怠工，新军被剿灭时，其机甲库里大批待修机甲，有些甚至超过三个月都没修好。 从这一点来考虑，现在被关在监狱里的数据师中的确有一部分人，经过军事法庭的调查与审判之后，有极大的可能被宣布无罪。 可是战争虽然结束已经三个月，却由于被俘虏的叛军人员庞大，单是将级以上军官便有四十名之多，军事法庭的审理工作十分繁冗，对于数据师们的调查与审判工作进行的十分缓慢。 菲斯听到这里，心里一动，问道：“文森特.梅林也是这种情况吗？” 乔舒亚抿抿嘴唇，摇了摇头道：“他并不是。” 菲斯恍然道：“也对，你上次说了他的问题是高度机密，你不能说的。” 乔舒亚看看他的脸色，小心的说道：“议会最想从监狱里请出来的人，就是他。只是国王陛下始终不同意，联盟军部是归属王室垂直管理，唯陛下马首是瞻，和叛乱有关的嫌疑人都被关在军部管辖的监狱里。议会提交了几次释放梅林老师的申请，都被军部拒绝了。” 菲斯知道梅林家族在政界也颇有势力，说道：“我读书的时候，梅林家的长子是首都议事厅的厅长，这都三十几年了，他现在应该已经进入议会的高层了吧？” 乔舒亚道：“对，现在是副议长。” 菲斯很不满的说：“就算是副议长，也不能因为监狱里有他的亲弟弟，就罔顾联盟宪法和军事法啊，难道没有人弹劾他吗？” 乔舒亚正色道：“梅林副议长在民众中口碑极好，连续几年的议会成员受欢迎度调查里，他都是民调第一名。议会提请要释放梅林老师，他一直都是回避的，从来没参与过和这件事有关的工作。” 菲斯：“……” 乔舒亚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声道：“其实按照联盟法律，议会向军部提出不超过权限的合法申请，军部就应该启动合法流程来确定该申请能否通过。但是……因为陛下不喜欢梅林老师，所以议会提交给军部的几次申请，根本都没进入流程就被退了回去。” 菲斯：“……” 所以罔顾法律的不是别人，倒是国王陛下本人了？ 菲斯本能的不太高兴，有种类似护短的心态，不想听别人说西奥多不好。 乔舒亚大概感觉到了，转移话题道：“另外就是昨天的新闻里，议会里参与这次谈判的议员接受采访时说，他们还是希望能请正在养伤的那位数据师能够参与谈判，并且希望他来出任专家组的组长。” 菲斯皱眉道：“人家说了正在养伤，应该是不方便去，伤得很重吗？” 乔舒亚默默看着他。 菲斯眨眨眼，嗖一下坐直了，惊悚道：“难道他们说的是我？” 乔舒亚点了点头。 菲斯：“……” 乔舒亚道：“您受伤之后，陛下就把您带回王宫里，因为您被宣布脑死亡，所以对外公开的消息是说您牺牲了，直到前不久，您的身体机能开始恢复，王室才对外公布您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母星养伤。” 菲斯整个人囧囧有神道：“等于我是死了十九年，突然又诈尸活过来了？” 乔舒亚：“……首都烈士陵园里还有您的公墓和纪念碑，在我们的教科书里，您是个历史人物。” 菲斯：“……” 乔舒亚又道：“所以这些年，外界一直在不断推举新任首席数据师的人选，但是军部始终没有受理，据说是陛下不肯。” 菲斯叹口气，道：“看来他帮我拉了不少仇恨。” 乔舒亚歪了歪头，不置可否道：“大家现在都知道您身在母星，昨天新闻里那位议员又说希望您参加谈判团，我觉得，您可能很快就会收到邀请了。” 菲斯皱着脸，十分犯愁，他现在这种水准，参加学校考试还是个好学霸，可是临到实践，和资历丰富的数据师们相比，他就是一块大废柴。 别的不说，肯定要给西奥多丢人。 他在乔舒亚这里待了一下午，傍晚时候西奥多来了，却还是没有进门，只叫侍从进来请他。 他和乔舒亚道别，无奈道：“你究竟为什么不喜欢他？他和肖恩感情不错，对你也还是很关心的。” 乔舒亚起身送他，说道：“就像您不喜欢梅林老师，我也不会追问当年的细节。” 菲斯：“……” 乔舒亚耸了下肩道：“您别多想，我只是做了比方而已，陛下的身体和心都对您很忠诚。” 菲斯摸了下鼻子，道：“关于这一点，我无比相信。” 国王陛下站在门外紫藤花架下等着他，他走过去，两人自然的牵起手，慢慢往回走。 国王开口道：“只是半天没有看见你，我就觉得生活真无趣。” 菲斯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觉，却不肯说出来，反而问道：“下午你接见的是从首都来的议员吗？他们都说什么了？” 西奥多道：“一直在想着你，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菲斯：“……要认真工作。” 西奥多挠了他手心一下，道：“不想工作，只想做。” 第28章 r28、我会报复你 热恋中的人们总是希望每时每刻都能在对方身边，男人们更是恨不能每时每刻都在对方里面。 清晨，菲斯先醒了过来，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后颈和耳后，那个又嵌在他的身体里一整夜。 他发呆了片刻，叫道：“西奥多？” 西奥多的声音里有几分初醒的沙哑：“嗯？” 菲斯道：“我觉得，这是个不好的习惯。” 西奥多的唇贴在他的肩上亲吻，一只手也摸到他的胸前抚弄着，轻轻向前顶了顶，问道：“是说这个吗？” 菲斯：“……” 他的手指揪紧枕边的床单，舒服是舒服的，可是心里有点不爽和担忧：“喂喂，你等一下……再这样下去，会变松的。” 西奥多的动作停了下来。 菲斯看他没有说话，以为他也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便道：“所以，为长远考虑，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吗？” 西奥多道：“可是不这样做的话，我的安全感很不够。” 菲斯莫名其妙道：“难道怕有人偷走它吗？” 西奥多抱紧他，低声道：“怕有人偷走你。” 菲斯：“……” 理智告诉他，觉得这样纵容西奥多非常不好，可是爱情这回事，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 屋檐下的鸟笼里，机甲朱雀被主人肆意的快感冲击得愈发忧伤。 数据师先生越来越懂得如何配合陛下的索取，想必这场景一定十分艳|情好看。 它想炸了这个鸟笼。 乔舒亚的身体状况不佳，菲斯陪他聊了一会天，看他精神实在不好，就告别出来，抱着乔舒亚送的几本书，慢慢往回走。 花园里的各色植物争奇斗艳吐露芬芳，映着满园春光无限。 母亲去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生活是幸福的，而这一个月多，就像是生活对他的补偿，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安东尼奥带着那只退役机甲在空地上玩耍，一看到他，转头就想跑，却被他叫住，不情不愿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菲斯反问道：“你在干什么？怎么没上学？” 安东尼奥没好气道：“今天是周六。” 菲斯点点头，指着那只机甲道：“你的机甲？它叫什么？” 安东尼奥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表情。 菲斯抱着书走过去，打量了那只机甲一番，道：“要我帮你修好它吗？” 安东尼奥鼓着脸颊，气呼呼道：“你又想提什么条件？” 菲斯无辜道：“上次是你主动要打赌，我可从来没逼你做过什么。” 安东尼奥将信将疑的看着他，问道：“真的能修好它吗？我问过禁卫军的数据师，他们都说哪吒是个老掉牙的家伙，系统太迟缓，拆中枢系统的时候，它很难配合得好，那样很容易会令它彻底瘫痪掉。” 菲斯道：“它叫哪吒吗？” a级机甲哪吒低下头，与他对望。 他笑起来，自嘲加调侃的说道：“殿下你忘了，我也是个老掉牙的家伙，我们应该会有很好的配合。” 安东尼奥还有些犹豫，可他听父亲说过无数次，这人是全联盟最好的数据师。 哪吒忽然开口道：“我见过您。” 菲斯：“……我？” 哪吒道：“我还没有退役的时候，曾经是联盟d4战队第三纵队的战士。” 菲斯一愣，道：“也许我们真的见过，可惜我不记得了。” 哪吒说道：“我在d4也只服役了几个月而已，之后便被调往其他军队，不过对您的风采记忆犹新，您和盘古，是当时d4的两张王牌。” 菲斯被恭维得有些尴尬，他现在不但不记得，如今的实力也不大配得上这样的赞誉。 安东尼奥在旁问道：“哪吒，你相信他能修好你吗？” 哪吒道：“是的，殿下，我相信他能。” 这种信任和笃定反而让本来信心满满的菲斯顿时亚历山大。 他修复机甲的经验其实还是很多的。 当年读书的时候，光耀学院里用作练习的机甲多数都是被军队淘汰下来的退役机甲，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学校里又没有那么多的专用技师，数据专业的学生如果帮助院方修复机甲的话，会给予一定的经济补贴。 数额并不大，可对那时的菲斯来说，这些零用钱却很有用。 他去借了乔舒亚的工具箱来，测试了哪吒的各项性能之后，开始动手拆解它的核心部位，中枢系统槽。 安东尼奥坐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板凳上，托着下巴认真的监督，不时还要威胁两句：“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如果你把它弄坏了，我一定会报复你的！” 菲斯觉得好笑，随口问道：“你打算怎么报复我？” 安东尼奥十分严肃的说：“我会介绍漂亮omega给我爸爸认识。” 菲斯：“……” 第29章 r29、我们结婚吧 一个多小时后。 菲斯把芯片重新插|进了哪吒的中枢槽里，用磁能测试笔检测之后，按下了确认键，系统开始重新启动。 安东尼奥凑过来，问道：“是完成了吗？怎么样？” 他答道：“应该没有问题，重启大概要十五分钟，等下你操作看看就知道了，我觉得很顺利。” 安东尼奥看他不像吹牛，略感安心，摸了摸哪吒的外壳，像是对它说，又像是自语：“一定要没事啊。” 菲斯把工具收进箱子里，看看难得一本正经在担忧的小王子，犹豫了片刻，试探道：“殿下，你希望你爸爸能娶一位漂亮的omega？像乔舒亚那样的？” 安东尼奥回头看他一眼，有些冷淡道：“不，我根本不希望他和任何人结婚。” 菲斯把箱子盖好，道：“那，你的另一位父亲……嗯，也有可能是母亲，你知道他在哪里呢？” 安东尼奥道：“我的乳母说他生下我就死了。” 菲斯：“……” 安东尼奥看着哪吒中枢盘外的倒数秒表，一副深谙成人规则的语气道：“你不用想方设法套我的话，我不信他死了，可能是我爸抛弃了他，也有可能是他离开了我们。我没有见过他，王宫里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没有。不过，我觉得他一定比你漂亮。” 菲斯古怪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安东尼奥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看他，嫌弃道：“如果他长得像你这样平凡，我会这么英俊吗？” 菲斯：“……在beta里，我应该还算英俊的。” 安东尼奥无趣道：“人人都知道beta在外貌上毫无竞争力了，你这样说，就好比一只跑进猴子群里的猪，说他在猪里是最瘦的一样。” 菲斯：“……” 不要和小朋友一般见识……他也只能这样劝自己。 叮，哪吒的系统重启完成。 安东尼奥紧张的抬头望着他，道：“伙计？你怎么样？” 哪吒的两只钢脚挪动了两步，说道：“好像不错，很有没有这种身轻如燕的感觉了。” 安东尼奥试着操纵他做了几个纵跃和回旋姿势，开心的不得了，此时的他看上去和一个普通的十四岁少年没太大差别，喜悦道：“我想我也感觉到了，你现在的灵敏度真棒！” 哪吒也语气也充满了轻松愉悦，道：“这都要感谢数据师阁下，他真的很棒。” 大约是因为兴奋，安东尼奥的脸有些泛红，他不自在的对菲斯道：“谢谢你，我爸爸没说错，你可能真的是个好数据师。” 菲斯的心情好了些，调侃道：“还好做个好数据师，不需要靠脸。” 安东尼奥：“……其实你也不算丑陋，刚才的话我收回。” 这话模棱两可，不算丑陋和英俊之间的距离可远可近。 不过菲斯现在也不在意这个了，也许是对西奥多的爱屋及乌，也许是他潜意识里也接受了和安东尼奥的血缘，他对小王子也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喜欢，也是真的希望能够拉近彼此的关系。 他拿起箱子，说道：“我要去把箱子还给乔舒亚，你玩一会，别忘了还要写作业，你应该有作业吧？” 安东尼奥得意道：“昨天晚上我就写完了，我可是个严于律己、从不拖延的中学生。” 菲斯竖起大拇指：“非常好，那我走了，再见。” 安东尼奥眨了下眼睛，道：“等一下。” 菲斯站住脚步：“怎么？” 安东尼奥不大自然的说道：“作为你帮我修机甲的报答，我告诉你一件事好了，我猜这件事你应该还不知情。” 菲斯有些好奇他会说什么，问道：“是什么事？” 安东尼奥说道：“首都来了几位客人，昨天我爸爸接见了他们，可是这次会面却不太愉快，他们大吵了起来，我爸爸还爆了粗口让他们滚蛋，场面一度很难堪。” 菲斯皱起眉，说：“虽然这消息听起来有些糟糕，可是你拿它来回报我帮你修机甲……不太公平吧。” 安东尼奥抿抿嘴，道：“我还没说完，他们争执的内容，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菲斯一怔，立刻想到了边境谈判的事。 安东尼奥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过联盟的政局，我只能这么跟你说，如果王室和议会真的撕破脸，一定会闹出很大动静。” 菲斯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他却很快换了一副表情，道：“你不是要走？我要和哪吒玩游戏了。” 菲斯走出很远之后，还是没忍住又回头望了望十四岁的小王子。 即使总是表现出少年应有的天真和傲娇，他和普通家庭里的小朋友不太一样。 他应该很爱西奥多，对生育他的那个人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可能认为家庭只要有西奥多和他自己就足够了。 最令菲斯感到意外的，是安东尼奥在这种年纪，居然已经开始像个真正的储君一样，学着考虑政治问题。 西奥多毫无愧色的说道：“因为我教得好。” 菲斯窝在沙发里，西奥多枕在他的膝上，他轻轻摸着西奥多的茶色短发，道：“所以，你真的和首都来的议员吵架？让他们滚蛋？” 西奥多眨眨眼，道：“并没有。” 菲斯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国王对议员爆粗口，那可还行？ 西奥多道：“我只说让他们滚回首都去。” 菲斯：“……” 他捂住西奥多的眼睛，有些惨不忍睹的问道：“那他们滚了吗？” 西奥多抓住他的手拉下来，不太在意的说：“还没达到目的，他们哪里舍得这么快就走。” 菲斯问道：“他们的目的？还是为了谈判团的事？” 对于他知道这件事，西奥多也不是太意外：“你是不是看过新闻了？” 菲斯摇头道：“是乔舒亚告诉我的。” 西奥多亲吻着他的手指，轻声道：“我觉得不是太重要，本来不想跟你说的。” 菲斯把手挪在他的脸侧，遗憾道：“可惜我现在什么都帮不了你。” 西奥多微笑起来，道：“你在我身边，就是给我最大的帮助。” 菲斯的心底涌起一些情难自禁，俯下|身与西奥多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 吻毕，西奥多坐了起来，问道：“今天和安东尼奥相处得好吗？除了觉得他像个小大人以外？” 菲斯想了想，说道：“我帮他修好了那只退役机甲，我觉得，他应该会渐渐喜欢上我的。” 西奥多挑眉道：“其实我只想听你说喜欢我们的儿子，不是太希望听到他喜欢你，毕竟他还不知道你也是他的父亲，‘喜欢’可是会有风险的。” 菲斯：“……你想太多了，他才十四岁。” 西奥多道：“我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开始给你写情书了。” 菲斯拍拍他的脸，道：“是你太早熟。” 西奥多也摸摸他的脸，说道：“因为你是一支催熟剂。” 菲斯无语道：“非常好……我又从教科书变成了催熟剂。” 西奥多笑起来，说：“催熟过我就足够了。再过两个月，是安东尼奥十五岁的生日，到时我会告诉他实情。” 菲斯吸了口气，道：“希望他不会太生气，他的叛逆心理还是很重的。” 西奥多却在想别的事，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突然道：“到那时，如果边境稳定，肖恩也回来的话，我们就结婚吧。” 第30章 r30、国王的儿子 乔舒亚一边翻着书页，眼神却瞟向菲斯的左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闪亮的镶钻指环。 菲斯察觉到他的视线，右手摸过去转了转那枚指环，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本来说不需要这个，可是已经买了也不能退……还挺贵的。” 乔舒亚问道：“那您决定要和陛下结婚了吗？” 菲斯忍不住脸红，说道：“是，我们打算等肖恩回来就结婚。” 乔舒亚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过了片刻，才语气真挚的祝福道：“爸爸，恭喜您。” 菲斯红着脸微笑道：“谢谢。” 乔舒亚不喜欢西奥多，可是他也从不说西奥多的坏话，更没有反对过菲斯和西奥多的恋爱。 他只比安东尼奥大了三岁多一点，可论起乖巧和懂事来，甩了小王子不知多少条街。 菲斯又问道：“这两天和肖恩联系过吗？” 乔舒亚答道：“嗯，d2战队现在的工作只有日常操练，等待谈判团过去。” 菲斯摸摸鼻子，说道：“这事我多少也有一定责任，如果不是我在‘养伤’，谈判团可能已经出发了。” 乔舒亚安慰他道：“爸爸，这不是您的错。而且，议会和军部也正在协调，会有……别的办法。” 菲斯看看他，道：“议会还是希望能把文森特.梅林释放出来，对吗？” 乔舒亚的神色有些不安，犹豫着点点头说道：“论坛里首都的八卦大v账号爆料说，军事法庭把对梅林老师的调查审理提到了最前面，如果确定他能够无罪释放的话，他是最有可能作为谈判团数据师专家小组负责人的人选。” 从菲斯恢复意识到现在，已经有近两个月时间，可他对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还不是太明白，特别是一些新词汇和新事件，他也浏览过几次八卦版的帖子，发现那些帖子简直是在鄙视他的阅读理解能力，后来索性就只看军事版以及其下属机甲发烧友的子版块。 他在本质上，其实是个技术性宅男。 他也不想多谈有关文森特.梅林的事，一是因为他并不知道梅林在那场叛乱中究竟做了什么，这对还没恢复职务的他来说，尚属联盟军的高级机密；二来，他和乔舒亚对这位共同的导师，有着南辕北辙的观感，一起讨论这样一个人，势必会把谈话的氛围引向尴尬。 乔舒亚大概也是这样想的，他并没有再说和梅林有关的事，而是说道：“我看论坛首页好多人都在说最近上映的一部电影《机甲影帝》，评价特别好，爸爸，我们一起去看吧？” 菲斯皱眉道：“你这样并不适合去到电影院去。” 乔舒亚道：“这是部喜剧，没有打斗和暴力场景，一点都不刺激。” 菲斯还是不太放心，道：“可是…… 朱雀飞过来，落在菲斯肩上，一本正经的科普道：“小上校怀孕还不到三个月，只要隔音保护措施做得好，宝宝完全不会被打扰到。” 乔舒亚的机甲后羿帮腔道：“对，我们可以带隔音枕，这样小宝宝就不会听到电影的声音了。” 乔舒亚道：“我有隔音枕，肖恩帮我买了两个，一个是卡通图案，一个印了他的照片。” 菲斯：“……带卡通图案的吧。” 后羿和朱雀欢呼起来，乔舒亚开心的跑去拿他的小枕头。 这是菲斯苏醒以后第一次到王宫外面来，看哪里都觉得很好奇。 上午场的影院里人并不多，稀稀落落的样子，买票也无需排队。 工作人员看看瓢虫型后羿和红色小鸟朱雀，对菲斯道：“先生，按照规定，s级以上机甲入场观影也是需要买票的。 菲斯：“……” 他回头建议道：“不如你们两个就留在外面？” 遭到了两只机甲的强烈反对。 乔舒亚向售票员问道：“首都影院对立过战功的军人，会提供专属优惠，这里没有吗？” 售票员道：“有的，请问，哪位身有军功？” 乔舒亚指了指身后的三个，又指了指自己，道：“我们都有。” 售票员：“……” 电影很好看，虽然有机甲，但却不是战争题材，而是一部轻松愉悦的喜剧片。 散场之后，已经到了中午，影院外的购票处排起了队。 菲斯怕人多会不小心撞到乔舒亚，便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护着他往外走，走了几步，却被人叫住。 对方也穿着联盟军制服，是位年轻的中校，满面惊喜道：“您是塞特利子爵吗？天呐，居然会在这里碰到您，我曾经听过您的讲座，您还帮我签名了呢！” 菲斯当然不会记得他，但也只好礼貌的与之寒暄。 乔舒亚站在旁边安静的等着。 军部对外公开的消息里说，首席数据师菲利普.塞特利阁下因为身体原因，暂居母星休养。菲斯也不想穿帮，在这位中校面前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中校先生大概是真的很崇拜他，关心的问过他的健康，啰啰嗦嗦讲了许多，最后甚至提出共进午餐的邀请。 菲斯自然是拒绝的，可是对方却很坚持，说有很多数据方面的小问题想要请教。 乔舒亚拉了拉他的衣袖，道：“爸爸，我不太舒服。” 菲斯忙道：“这可真是糟透了……约翰中校，我得带我家小朋友回家去。” 中校很遗憾的留下联系方式，与他告别，亦步亦趋的走了。 菲斯呼了一口气，道：“我们回家吧。” 乔舒亚道：“爸爸……我是真的不舒服。” 菲斯一惊，发现乔舒亚的脸色十分苍白，忙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乔舒亚咬了咬嘴唇，道：“肚子痛。” 后羿从他的衣兜里爬出来，惊惶却又小声的说：“好像流血了……” 菲斯：“！！！” 因为驾驶高等级机甲的战士通常都是alpha，和少数beta，它们的治疗仪功能更多的是在针对这两种性别，多数机甲的病理库里连如何应对omega怀孕及生育的科普性知识都很少。 朱雀和后羿对这突发的状况几乎束手无策。 菲斯扶住乔舒亚，急道：“不能再用飞行器，太慢了，朱雀，马上送我们回王宫去。” 3s级机甲化身而成的飞艇，飞行时速远超飞行器十倍不止，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回到了王宫里。 王室御用医师立刻带乔舒亚进了诊疗室。 菲斯毕竟是个beta，也不好进去，只能等在外面。 他的手心汗湿一片，有些说不出的糟糕预感。 不多时，听到消息的西奥多赶了过来，见面便关切的问道：“小肯特怎么样？” 菲斯指了指紧闭的诊疗室门，道：“还在检查……我的感觉很不好。” 西奥多拍了拍他的肩，动作有些古怪的迟滞。 两人沉默着站在门口。 菲斯低声道：“我不该答应带他去影院，他是个小孩子，可我不是。” 西奥多：“……” 菲斯又道：“如果他和宝宝有什么事，肖恩一定会恨死我的。” 西奥多：“……不会有事的。” 这时医生推门出来，菲斯和西奥多都望着他，却谁都没有开口问什么。 医生摘下口罩，向西奥多行礼，语气里有些谨慎的不安，说道：“陛下，亲王殿下不太好。” 菲斯：“？？？” 西奥多面色凝重，问道：“他怎么了？” 医生道：“未出世的小世子，心脏发育不完全……” 西奥多道：“所以？” 医生低下头，道：“抱歉，陛下，我很遗憾，但是亲王殿下必须要中止妊娠了。” 西奥多：“……” 菲斯大概懂了，可又莫名其妙：“等一下……什么亲王？” 医生识相的鞠躬道：“陛下，我先去准备手术。” 他走后，菲斯一脸茫然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西奥多看向无菌诊疗室的门，道：“菲斯，对不起，我向你隐瞒了一件事，乔舒亚他……” 他又顿住，像是不知如何启齿。 菲斯心里的不安在逐渐放大，追问道：“乔舒亚他怎么了？” 片刻后，西奥多低声道：“他是我的儿子。” 菲斯瞬时睁大了双眼，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他是beta，西奥多是alpha，身为omega的乔舒亚不可能是像安东尼奥那样诞生于他们基因的结合。 那乔舒亚是哪个omega给西奥多生的孩子？ 第31章 r31、不是你的错 纵然心里有很大的疑问，可现在并不是去纠结旧事的时候。 诊疗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面无血色的乔舒亚扶着门框，想要走出来。 菲斯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问道：“医生没有让你在里面等他吗？怎么出来了？” 乔舒亚看到门外的国王陛下，飞速转开了视线，对菲斯道：“我感觉好多了，想回去睡觉。” 菲斯：“……” 看来医生并没有告诉他，马上要做一个手术。 西奥多站在那里没有动，开口道：“小肯特，你要听话，到里面去等医生回来。” 乔舒亚没有理会他，还是向菲斯说道：“爸爸，我真的没事了，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回去好吗？” 菲斯此刻心乱如麻，完全说不出什么。 换了手术服的医生很快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名推着手术车的助手。 他们先向西奥多行了礼，医生道：“现在可以开始吗？” 西奥多道：“会不会有危险？” 医生答道：“请陛下放心，这方面的技术很成熟，也不会有太大的痛苦。” 乔舒亚看着他们，双眼里满是警戒，他抓住菲斯的衣袖，问道：“爸爸，他们要对我做什么？” 菲斯：“……” 他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亲口说出这有些残酷的现实。 医生道：“陛下，可以开始了吗？” 西奥多看向菲斯和乔舒亚，两个人却都没有在看他。 他沉默着点了一下头。 得到默许的医生对乔舒亚行礼，说道：“殿下，请您跟我们进来。” 乔舒亚断然道：“我不要，你们让开，我要离开这里。” 机甲后羿一直在旁默默守着，此刻便跳到他的肩上，蓄势待发的做好了保护他的准备。 王室御用医生自然见多识广，不会以为那是一只玩具瓢虫，为难道：“我们并不是要伤害您，您现在得做个手术。我保证只是个小手术，非常快，几乎不会痛，请相信我好吗？” 乔舒亚却满面抗拒的说道：“不，我不相信你，你要对我做什么？请离我远一点，不然我的机甲会烧掉你的头发。” 后羿的瓢虫背壳之下，响起武器启动时的咔咔声。 医生：“……” 西奥多道：“朱雀，先带后羿出去。” 朱雀应声而动。 乔舒亚厉声道：“谁也不许碰我的机甲！” 他的眼圈发红，情绪显然激动了起来。 菲斯心中歉疚难耐，忍不住道：“嘿，宝贝儿，你不要这样。” 乔舒亚红着眼睛道：“爸爸，您答应过肖恩会照顾我的。” 菲斯一怔，数秒后才低声道：“对不起……” 乔舒亚道：“我现在只想回家，让我回家好吗？” 菲斯被他的双眼望着，很想答应他，转头问道：“医生，必须立刻做吗？” 医生道：“这倒不是，但还是越快越好。” 菲斯道：“那，拖后半天应该可以吧？” 医生又看向西奥多，西奥多慢慢点了下头。 乔舒亚一语不发的回到居住的寝殿，就立刻开始动手收拾行李。 菲斯也不敢上前，站在身后看了一会，小声道：“乔，你别这样。” 乔舒亚不做声，继续把衣服装进箱子里，他不像其他omega那样喜欢添置衣物，不过只有几套不同款式的制服而已。 菲斯又道：“你要到哪里去？去找肖恩吗？” 乔舒亚的动作一顿，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不，他在执行任务，不能去干扰他。” 菲斯：“……” 乔舒亚把那两个孕期专用隔音小枕头装进箱子里，其中一个上面印了肖恩的照片，他把它放在最上面，用手轻轻压了压，手掌像是在摸着肖恩的脸庞。 他低着头，菲斯却能看到他的泪珠顺着鼻尖和下巴不断的向下掉。 他哽着声音道：“爸爸，我知道……宝宝死掉了，我感觉不到他了。” 菲斯的鼻子有些发酸，他从刚才就在想，乔舒亚可能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乔舒亚抬起衣袖用力蹭了下眼睛，说道：“我明明就很听话，没有帮别人修过机甲，没有碰过工具箱，后羿也两个多月没有露出过战斗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脸埋在手臂间，肩膀微微颤抖着，哭到不能自已。 菲斯疾走过去，在他身边跪坐下，无措的轻拍着他的后背，不停道歉说：“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这两个月来，西奥多不止一次等在这座寝殿门外的紫藤架下，只是从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等待的人和被等待的人都如此的不快乐。 “他睡着了，”菲斯低声道，“他答应在睡醒之后，接受手术。” 西奥多的表情有些复杂，目不转睛的看着菲斯的脸，只说了一个字：“好。” 菲斯却不想和他对上视线，微仰着脸看架上的紫藤花，说道：“前阵子后羿明明说过他有早上起床肚子痛的情况，我居然完全没当回事，还整天拉着他一起看书做模型，今天更离谱，居然带他去影院。我根本不是失忆，我就是脑残。” 西奥多：“……” 菲斯又道：“年轻的时候我扔掉肖恩，没有养过他一天，现在还把他没出世的孩子害死了……我就该给自己装一个喷射式自爆引擎，炸成天边一朵烟花。” 他把自己说笑了，笑着笑着又笑不下去，迅速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西奥多眉头紧蹙，开口道：“菲斯，乔舒亚和我……” 菲斯打断他：“我现在不想听这个，以后再说吧。” 西奥多却道：“这个很重要，现在就该告诉你。” 菲斯抹了把脸，抬起头道：“可我真的没心情听你讲你和某个床伴或是某个情人的往事，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如果你是怕我耿耿于怀的话，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我不会生气，也不会介意这种事。” 西奥多：“……” 菲斯看了他片刻，颓丧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乔舒亚才十八岁，也就是说你在我刚被冻成冰棍的不久之后，就搞了一个omega……算了，还是以后再说这个，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不想再雪上加霜。” 如果在今天之前的任何一天，得知西奥多曾经有过一位omega床伴或情人，他也无法预测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一定会生气暴怒，但心冷是必然的。 西奥多最令他动心的，是独一无二的那份深情。 什么都能作假，这个绝对不能。 西奥多垂下视线，道：“我只隐瞒了一件事，但我从没骗过你，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性|爱对象，根本没有什么omega，事情也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他停顿了许久，在菲斯茫然的眼神中，他慢慢说道：“乔舒亚不是两|性结合诞育的小孩，他是我的克|隆体。” 菲斯：“……什么？” 西奥多道：“他今天不得不做这个手术，责任不在他，更不在你，而在我，这是我的错。” 菲斯完全状况外，错愕万分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怎么会是克，再分裂也不可能分裂出omega的细胞……” 西奥多平静道：“在培养细胞的时候，植入人造染色体，强行改变了他的性别。他的孩子心脏发育不完全，也和这个有关，他是第一例非自然诞生的omega，本来一切都很正常，谁也没料到，他的生殖系统会有先天缺陷。” 菲斯：“……” 西奥多道：“他刚被发现怀孕的时候，医生就向我反馈过这个情况，这种缺陷不会影响他本人的健康，但是胎儿可能会有风险。医生们想了很多办法，提供给他最好的营养和医疗服务，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 菲斯站在那里，一脸的荒唐和不能接受。 西奥多道：“所以，今天的事，完全是我的错，和你没有关系。” 菲斯突然一步跨到他的面前，双手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道：“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实验！” 西奥多平静的望着他的双眼，道：“omega在人类中的比例越来越低，整个宇宙每个国家都在人口负增长，这种实验，就算我们不做，也总会有人去做。” 菲斯被这种态度彻底惹怒了。 他也终于明白，乔舒亚为什么总是表现出对国王陛下的无比厌恶。 没有小白鼠会喜欢拿它来做实验的人。 第32章 r32、我会等着你 诚如医生所言，当今医疗手段在人工引产方面十分成熟，快且零痛苦。 结束以后，菲斯陪他回来，看着他躺下，帮他盖好被子，道：“好好休息。” 乔舒亚声音极低的应道：“嗯。爸爸，先不要告诉肖恩，他是正在执行任务的现役上将，我不希望他擅离职守。” 菲斯有些说不出的心酸，只得道：“好。” 乔舒亚的手在被子下按到自己的肚子上面，忽闪着眼睛，说道：“等他回来，我们再要新的宝宝。下一次，我一定能保护好他。” 菲斯：“……” 他觉得眼眶有些发胀，可他不想让乔舒亚的心情变得更恶劣，故作平静甚至轻松的说：“肖恩一定会很努力的。” 乔舒亚扬了扬唇角，扯出一个有几分委屈的微笑，道：“爸爸，我想回首都，我的家在那里，不在这里。” 菲斯皱了皱眉，也勉力微笑道：“好，我陪你一起回去。” 他帮乔舒亚掖了掖被角，看看枕边趴着的机甲瓢虫，道：“你休息吧，我就在外面，有事让后羿去叫我。” 他轻手轻脚走出来，把房门关好。 西奥多背靠着房门一侧的墙壁站在那里。 两人对望了几秒，菲斯低声道：“到外面谈，不要吵到他。” 他径自向外走去，西奥多垂下视线，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外厅的圆桌旁坐了下来。 晴朗了很久的天气，今天突然变得阴郁，微风从半开的窗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西奥多的双手交握着放在桌上，开口道：“你要陪他去首都？” 菲斯道：“他想回去，我也觉得他不适合留在这里。” 西奥多沉默了。 菲斯目光错杂的看着他，说道：“乔舒亚不想让肖恩这么快就知道，可我觉得，这对肖恩不公平。” 西奥多道：“我会通知他。” 菲斯：“……通知？” 这个词汇在这种环境里显得何其冷漠。 西奥多交握着的双手更加用力，指节都泛了白。 菲斯却无心谴责他，放缓语气道：“肖恩如果知道他的爱人是出自王宫实验室的实验品，他会恨你的。” 西奥多道：“他知道，也已经恨过我了。” 菲斯：“……” 西奥多叹了口气，道：“等他知道今天的事，应该会更恨我。” 菲斯感到不能理解，荒唐道：“他知道乔舒亚的身世，居然还能忍得住，继续与你和平相处？” 西奥多道：“我是他的养父……” 菲斯道：“如果我是肖恩，你是谁也不行。不管什么样的身份，都不是能拿来伤害别人的借口。” 西奥多的肩背明显变得僵硬，片刻才道：“你不会原谅我了，对吗？” 菲斯：“……” 西奥多抬头望着他，神色有些惶然的追问道：“你陪乔舒亚去首都，是不是也不打算再回来？” 许久，菲斯说：“我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该去怪罪谁，西奥多是国王，会有很多不得不为之，乔舒亚的诞生也许只是其中之一。 可能西奥多也没有错，像他说的，这种实验，纵使联盟不做，其他国家也会做。 宇宙的某个地方，总会有个倒霉的“乔舒亚”。 可是偏偏就是乔舒亚，从他苏醒后就一直与他朝夕相处的omega少年，这个omega，是他儿子的伴侣。 那个还没出世，也永远无法再见到这个世界的小宝宝，是他的孙子。 而他的爱人西奥多，直接或间接的杀害了这个小生命——即使这并非出自西奥多的本意，可这就是事实。 只要想到肖恩离别前的嘱托，想到乔舒亚通红的眼睛，他就完全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继续和西奥多在一起。 可是真的要分手吗？ 他第一次尝到了因为爱情而来的心如刀割。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说道：“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西奥多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空白，才轻声说道：“好，听你的。” 菲斯：“……” 他以为西奥多会不高兴，或者会追问“一段时间是多久”。 他心思莫名的说道：“也许这段时间会很久很久，我无法向你保证任何事。” 西奥多静静看着他，目光里满是难言的温柔，他的声音还是极轻极低：“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菲斯一怔，这一瞬间几乎要被他动摇了。 第二天，他和乔舒亚一起离开母星。 他把朱雀还给了西奥多，西奥多也没有再说什么。 离开的时候，西奥多没有出现。 菲斯有些失望，可他也明白，乔舒亚并不想看到这个血缘上的“父亲”。 反倒是安东尼奥来送他们。 确切的说，小王子是来送他的好朋友乔舒亚。 安东尼奥少年老成的语气说道：“等我放了暑假，会到首都去找你的，我记得你家怎么走。” 乔舒亚点了点头，情绪依旧不大好。 安东尼奥和他几乎一样高，拍了拍他的肩，道：“不要这么沮丧了，你本来就不太喜欢生小孩啊，这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 旁听的菲斯：“……” 乔舒亚低着头，还是没有说话。 安东尼奥又道：“等肖恩回来，你们再生一个不就好了？” 乔舒亚道：“……嗯，会的。” 菲斯忍不住道：“乔，今天有风，你先到飞船上等我，我和殿下也要告个别。” 乔舒亚对他和小王子的关系心知肚明，道：“好，安东尼奥殿下，再见了。” 安东尼奥有些惆怅道：“再见，我会想你的。” 乔舒亚上了后羿化身的飞船。 菲斯和安东尼奥互瞪了约有十几秒。 小王子嫌弃道：“你和我有什么好告别的？” 菲斯道：“殿下，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站着说话不腰疼？” 安东尼奥一脸莫名其妙，道：“什么意思？我乳母说小孩子没有腰。” 菲斯：“……” 安东尼奥突然拍了下手道：“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失宠了？你今天要走，我爸爸都没有来送你。” 菲斯：“……” 安东尼奥面露喜色，幸灾乐祸道：“一定是你伺候得我爸不太爽。” 菲斯愤然道：“你跟谁学的这种话？也是你的乳母？” 安东尼奥讥讽道：“你管得着吗？你以为我叫过两声‘爸爸’，你就真的是我爸爸了？” 菲斯憋了两天的负面情绪爆发了出来，冷冷道：“我是当不起殿下的长辈，可是殿下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人，对着一个还在丧子悲痛里的omega说那种风凉话，有半点储君该有的样子吗？” 安东尼奥还没见过他变脸，有些呆住。 菲斯又说：“你爸爸是国王，你是他的儿子，像刚才那样随随便便去讨论他的私事，你的礼貌被狗吃了吗？” 安东尼奥抿着嘴，有些不甘，也有些委屈，但却没有再顶嘴。 菲斯也闭上嘴没再继续说教下去，他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太正常，与其说是在教育叛逆的小王子，倒不如说是在冲着安东尼奥发泄。 他用手指耙了耙头发，换了副语气道：“好了，我们要走了，殿下，再见。” 他要进飞船舱，安东尼奥急道：“等下……我刚才对乔舒亚说的话，真的很糟糕吗？” 菲斯回头看他，道：“对，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在伤口上撒盐。” 安东尼奥嘟了嘟嘴，低声道：“可是，我真的是想安慰他啊。” 菲斯：“……”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安东尼奥的头发。 安东尼奥受惊的向后一跳。 菲斯收回手，朝他微微一笑，道：“暑假有时间的话，欢迎到首都去找我们。” 第33章 r33、所谓不公平 菲斯.萨特在首都生活了近十年，但对这个城市却完全不熟悉。 九岁时母亲去世，他被当时还健在的父亲从母星接回首都的塞特利家，整个塞特利家族几乎没有人喜欢他这个横空出现的私生子，加之不久之后，他的父亲便不幸死于意外。 他从此彻底成了被那个家里所有人都无视甚至排斥的存在。 上学反而成了他最快乐的事，只要他努力学习，有了好成绩，那位一年到头都对他说不了几句的祖父就会破例表扬他。 他渐渐把全副心力都放在学业上，渴望着能够得到更多的肯定。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结果之一便是，他对同在首都的另一贵族世家——肯特家族，完全没有了解。 如果他曾经听说过一点肯特家的事，在十八岁入伍那一天就该知道费尔南迪.肯特是个已婚alpha，肯特侯爵和侯爵夫人在首都贵族社交圈里是非常有名的一对金童玉女。 而此刻，菲斯站在肯特家的客厅里，面对墙壁上挂着的几幅三维立体照片，心中的感受无比复杂。 费尔南迪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他的儿子杰弗里.肯特继承了家业并袭了侯爵爵位，这位新侯爵便是乔舒亚的养父。 这些照片里多数是杰弗里的单人照，有几张和乔舒亚的合影，最边上有一张十分醒目的三口之家全家福。 费尔南迪和一位气质端庄的女性分别在杰弗里的两侧，三人对着镜头露出幸福的笑脸。 乔舒亚回楼上房间换了件衣服，下来后看到菲斯正在看照片，轻皱眉头道：“我马上把这些照片收起来。” 菲斯忙道：“不不，这应该是你养父最喜欢的照片。这张是你小时候吗？非常可爱。” 乔舒亚顺着菲斯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他四五岁的时候被杰弗里抱在怀里的一张照片。 他转回视线看着菲斯，有些歉意的说：“爸爸，对不起，我只顾着我的心情，忽略了您有可能并不想到肯特家来。” 菲斯故作轻松道：“没关系，别在意那么多，就把我当做一个普通客人好了。” 换做其他时候，他的确无法坦然的来到肯特家，可现在是为了陪伴照顾乔舒亚才来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没有必要再提起，也不是十分必要有所在意。 乔舒亚还有想说的话，但对长辈们的旧事保持缄默应该是最基本的礼貌，他想了想，说道：“您如果不介意的话，就住在我隔壁的房间怎么样？那是从前肖恩的房间。” 菲斯点头道：“当然好了，这样晚上我们还可以互相串门。” 乔舒亚露出浅笑，道：“您想现在上去看看吗？如果有什么需要添置，管家都会安排妥当。” 菲斯道：“应该不需要，肖恩看起来是个对生活品质有要求的人，他的房间一定大大超过我的生活需求。” 乔舒亚的神色一瞬间有些黯淡，很快又微笑起来，道：“我还是带您去看看，顺便您还可以到我房间里参观一下，我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菲斯道：“荣幸至极。” 离开母星所在的太阳系，来到到首都星系，一路上菲斯绞尽脑汁用各种方法来取悦逗乐乔舒亚，希望他能尽快调整好心态，恢复从前无忧无虑的快乐样子。 这趟星际旅途花费了近一周的时间，到了今天，他们都不会再刻意提起刚刚过去的那个不幸，可是菲斯还是能够明显察觉到乔舒亚的心情依然很低落，特别是在提起肖恩的时候，他的眼神总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悲伤。 对此，菲斯深感无能为力，有些伤害，只有等待时间慢慢去抚平。 乔舒亚所谓“好玩的东西”就是一百多个机甲模型，各式各样的都有，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某个巨大的盒子里，有二十七只智能模型。 这些模型里其实并没有安装芯片，智能度与前阵子菲斯和乔舒亚联手制作的朱雀模型还是有些差距，但这批模型的惊人之处在于，它们恰恰是联盟军所有现役s级以上机甲的同款模型，采用了高能量合金外壳，还分别安装了那些机甲最著名的必杀武器，当然，是不具备真是攻击性的。 心理年龄十八岁的首席数据师羡慕的快要哭了，他在开始接触机甲之后，一直都渴望得到一个这样的机甲模型，但是这对当时的他来说，是绝对的奢侈品。 乔舒亚却有二十七个。 乔舒亚坐在地板上，把那些模型从盒子里拿出来，摆在一排，介绍道：“这是我去年生日的时候，和模型一起收到的还有一段视频，是这些模型的机甲本尊对我的生日祝福，虽然很简短，但是我觉得棒极了，您想看看吗？” 菲斯：“……不要，我不喜欢你了。” 乔舒亚没反应过来，吃惊道：“爸爸？” 菲斯幽怨的看着他，道：“我受到了伤害，你在对我炫富。” 乔舒亚的手指绞在一起，尴尬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啊，这是肖恩送给我的，我的零花钱其实也不足够支付它们的费用。” 菲斯捂着心口做呕血状，说道：“你不但炫富，你还秀恩爱。” 乔舒亚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开玩笑，忍不住笑道：“爸爸，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事，您真的不喜欢我了。” 菲斯道：“你这么乖，怎么会做错事？” 乔舒亚眨了眨眼，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希望您能生活得很幸福。” 菲斯没懂他的意思，有些奇怪道：“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乔舒亚的视线扫过他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道：“我们离开母星已经一个星期了，您都还没有和国王陛下联系过。” 菲斯一愣，意外道：“你这是……” 乔舒亚低了低头，道：“我不希望因为我的身世而影响到您的生活和感情。” 菲斯：“……” 乔舒亚道：“虽然我很讨厌国王陛下，但是他真的很爱您。我的出生已经是定局，时光无法倒流，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知道，您是因为疼我才会生陛下的气，可站在陛下的角度来说，这件事里他并没有过错。” 菲斯纠结半晌，道：“乔，你太圣母了，这可不好。” 乔舒亚顿住，片刻后才道：“并不是，从我个人来说，一生都会很讨厌他。” 菲斯无奈道：“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对我隐瞒你的身世，我问起多次你为什么讨厌他，你却从不肯说。” 乔舒亚道：“我……我认为这是我和陛下之间的个人恩怨。” 菲斯：“……” 他不是太明白乔舒亚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换做是他的话，也许早就暗地里扎烂了无数个西奥多的同款小人。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玩模型，乔舒亚的注意力被分散到了游戏上，整个人比之前开朗了一些。 说到底，他还是个小朋友。 菲斯看着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指挥那些模型打群架——或者叫小型战争，渐渐有些走神。 安东尼奥和乔舒亚其实是有着实质血亲的兄弟，年龄差了四岁，alpha的发育优势，让他看起来已经和乔舒亚差不多大。 但这两个孩子的命运却从一开始，就有天壤之别。 西奥多说，杰弗里.肯特是他的好友，膝下没有子嗣，所以在乔舒亚诞生之后，他便把乔舒亚送到了杰弗里身边，由杰弗里来照顾长大，之后十几年里，一直到乔舒亚成年，这期间，西奥多几乎再没有见过乔舒亚。 而同样是人工方式诞育的安东尼奥，却从小就在西奥多的无限宠爱里长大。 命运这个东西，其实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就好像菲斯.萨特本人，在他没有回到首都塞特利家族之前，他和他的单亲妈妈在母星艰难的生活，被alpha父亲抛弃的beta母亲却始终坚持告诉他：人类生而平等，那些不公平和性别无关，只关乎人性。 在那样的生活环境里，他无法产生强大的自信心，但却从不会自卑。 直到母亲不堪生活重压在病痛中死去，他被从不曾见过的父亲接回首都来，见过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是如何的骄纵与任性，也见过整个家族里的所谓亲人有多么冷漠和势力。 母亲教会他的道理，真的适用于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人类遭遇的不公平，是和性别、人种、身份都没有关系的，不公的产生只是源于人性里的阴暗面。 他有一个伟大的母亲，而乔舒亚的养父杰弗里，显然也是一位非常好的父亲。 杰弗里一定也给过乔舒亚正确的引导和教育，所以乔舒亚的眼睛和内心，始终充满阳光，他活得无比坦荡。 菲斯正一本正经的思考世界的究极意义，房间里的通讯设备“嘀——”了一声。 雪白墙壁上出现的三维画面里，是楼下的管家。 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真抱歉打扰你们，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 乔舒亚还坐在地板上，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管家道：“门口来了许多记者，他们说要见首席数据师阁下。” 菲斯：“……见我？” 几分钟后，菲斯从后羿的实况转播中，知道门外拥堵了二十几名记者的原因。 前几天在母星那家影院里，为了购买打折影票，他和乔舒亚都刷了军|官|证，影院内部工作人员发现来观影的竟然是十九年没有露面的首席数据师，兴奋的在网络论坛上分享了这个消息，并且还通过影院监控视频中的截取片段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佐证这个消息的，是那时恰好也在影院观影的某位中校数据师，他自称是菲利普.塞特利的粉丝，当天的确在那里见到了菲利普。 本来只是菲利普的粉丝们之间小范围交流，哪知昨天，议会某位议员公开指责菲利普.塞特利意图逃避联盟军人的职责，谁都知道与m13帝国谈判在即，军部和议会都在为了数据师专家团队的人手缺乏而费尽心思，而身负盛名、肩上挂着少将军衔的菲利普.塞特利堂而皇之的打着“养伤”的幌子，却在母星招摇过市出入娱乐性场所，这种行为根本就是置联盟军的利益于不顾，更是罔顾军纪，军部应对其所辖联盟军现役军人的不当行为，做出合理解释，否则他一定会上书弹劾军部现任长官的失职。 现在记者们堵在门口，就是为了采访刚刚从母星来到首都的菲利普.塞特利。 第34章 r34、首席数据师 乔舒亚道：“那位议员是著名的坏脾气，经常在公开场合对他认为有问题的人或者事破口大骂。” 菲斯托着下巴道：“听起来是个蛮有趣的人……如果他这次骂的不是我。” 乔舒亚一边把他的模型一个一个装回盒子里，一边说：“我觉得，从那位议员的言论里，更像是议会在针对军部。可是为什么呢？” 菲斯想了想，道：“多半还是为了这次的谈判吧。” 乔舒亚赞同的点点头，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下去接受那些记者的采访吗？我还没有过这种经验，肖恩倒是很多。” 遗憾的是，此时的菲斯和乔舒亚一样，也没有应对记者和媒体的经验。 两人都有些一筹莫展。 趴在窗边的后羿突然道：“又来了两艘飞行器，其中一艘从颜色看应该是军部的专用飞行器……啊，那些记者好像要被劝走了。” 菲斯和乔舒亚疑惑的对望一眼，军部派了什么人来这里？ 乔舒亚没有和菲斯一起下楼来，他不想见这些人，而且一个年轻o待在一起，总归不是□□全。 来者有三位，两位身着联盟军制服的军部专员，余下那一位却并不是军人。 菲斯一看到第三位，便有点慌张，踌躇道：“你们好……您好。” 两位军部专员的军衔比他要低，齐刷刷朝他敬了礼。 那位头发花白的先生却说：“菲利普，既然回到了首都，怎么不回家？” 是他的祖父。 祖父对他的态度居然出奇的温和，甚至还有几分隐晦的讨好。 而菲利普的印象里，他们的“上一次”见面，是在公租房区里，祖父让他最后再考虑一次是否答应与梅林家族的联姻，遭到他的强烈拒绝，祖父愤然离去。 他记得当时祖父离开时给他的一个眼神，有失望，有厌恶，还有怜悯。 第二天，他便失去了继续拥有“塞特利”这个姓氏的权利。 他苏醒以后得到的种种信息，让他也知道自己后来逆袭的十分漂亮，不但恢复了贵族姓氏，还袭了爵位。 可知道是知道，接受起来就是另一回事。 这个总是对他格外严厉毫无温情的祖父，突然之间变换成这样一种态度，违和感太过强烈。 他其实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可这样的反应在这三位来客眼里却显得有些冷淡。 军部专员公事公办的把昨天那位议员的言论重复了一遍，然后表达了军部的立场：“长官部还是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谈判团很需要您。而且只要您同意参与谈判团工作，外面这些风言风语当然也会不攻自破。” 菲斯背部挺直的坐在一旁，内心充满了尴尬，失忆的事并没有公之于众，知道的人非常少。 军部专员自觉完成了任务，道：“希望您尽快给军部答复，也希望您身体健康。” 他们告辞离开。 老塞特利却留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菲斯道：“您要喝杯东西吗？咖啡还是茶？” 老塞特利道：“不需要，我只有几句话，说完就会走……我知道你并不想见到我。” 菲斯没有做声，等于是默认了这一点。 老塞特利叹口气道：“十九年前，我认为你死了，把你留在家里的一些遗物整理过后，在公墓里帮你建了衣冠冢，每一年扫墓日还会去看看你。万万没想到，我们祖孙居然还能再见到。” 菲斯垂下视线，道：“我想……您应该有别的话要说，直接一点不好吗？” 老塞特利：“……” 顿了几秒，他换了语气道：“前几天，议会派人到母星去求见陛下，提出希望你能出任谈判团的专家小组负责人。陛下说你身体欠佳，议会就再次提出要从监狱中请出某位有叛国嫌疑的数据师，这已经是他们第七次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位数据师是谁。” 菲斯道：“文森特.梅林。” 老塞特利点了下头，说：“陛下朝那几位议员大发脾气，但最终梅林的案件审理还是提前进入了司法程序，不出意料的话，最晚下周，他就能离开监狱。” 菲斯：“……” 老塞特利道：“我知道你对政治不感兴趣，我也不说太多无趣的事，只说一点，文森特的哥哥弗兰克是下届议长最有利的人选，而弗兰克一贯的政治主张是架空王室。” 菲斯：“……所以？” 老塞特利道：“你受伤之后，文森特.梅林是呼声最高的联盟军首席数据师继任人选，是陛下一直不肯松口，而军部和联盟军的实际掌控权是在王室手中，议会无法插手。如果文森特在这次谈判中能够最大限度的维护联盟的利益，他顶替掉你成为下一任首席数据师就轻而易举顺理成章，毕竟你十九年里毫无作为。” 菲斯抓了下头发，道：“本来就应该有能者居之。” 老塞特利皱眉道：“菲利普，你还没有明白吗？你是个数据师，你应该知道机甲数据对机甲军团有多重要。议会一直想要插手联盟军事务，王室和军部这些年来一直在严防死守，如果文森特.梅林真的做了首席数据师，王室和军部对联盟军的绝对领导就会失去一大块阵地。而且你也看到了，首都新闻界已经开始对你进行□□，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首都的几大财阀如今都是梅林家族的拥趸，其中有家最大的实业集团，几乎垄断了首都的传媒业。这么说，你能懂吗？” 菲斯用力眨了眨眼睛，道：“……能。” 他明白军部的意图，也听懂了祖父的暗示。 老塞特利离开之前，说：“菲利普，众所周知你终于恢复了健康，作为你背后的家族，理应有所表示。后天晚上会举行一个欢迎你回归首都的派对，你对派对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 菲斯一脸状况外，半晌才道：“不不，我没有要求，也不需要这个欢迎派对。” 老塞特利道：“这是塞特利家族和军部共同主办的，你最好不要拒绝。” 菲斯十分纠结，道：“我希望……派对的菜单里会有很多苹果派。” 老塞特利：“……好的，它们会很新鲜。” 送走祖父，菲斯转身上楼，发现乔舒亚趴在二楼栏杆处，看样子已经听了很久。 他无奈道：“你听到了？我觉得很头痛。” 乔舒亚理解道：“我也是，很复杂。” 菲斯本靠着栏杆，道：“我是否参与这次谈判，居然十分重要。” 乔舒亚道：“您相信您祖父说的那些话吗？我是说，既然他从前一心想要让您和梅林老师结婚，为什么现在又转变了立场？” 菲斯抱臂道：“我想，他当年大概就很清楚我和西奥多的关系。” 乔舒亚皱眉道：“我倒是见识过塞特利家族成员的势利眼……我跟您说过吗？我养父的续弦也姓塞特利，不过他们感情很不好，因为我那位beta继母有些风流，她有很多个情人。她的名字是杰西卡.塞特利，和您的年纪差不多，也许你们认识。” 菲斯：“……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乔舒亚一怔，道：“抱歉，我无意诋毁您的亲人。” 菲斯自嘲道：“不算什么亲人，我和她的感情也不好，她也从没把我当成过她的哥哥。” 乔舒亚道：“那后天晚上的派对，您要去吗？” 菲斯叹口气：“能不去吗？他已经抱上了军部的大腿，这显然不是一次简单的聚会。” 乔舒亚眨眨眼，问道：“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吗？” 菲斯道：“不行，你待在家里我才会放心。” 乔舒亚耸肩道：“好吧，我其实只是想去吃新鲜的苹果派。” 菲斯摸摸他的头发，笑道：“我会打包带给你。” 两天很快过去，其间军部专员又来了一次，这次更是直接把谈判团的日程表送了过来。 派对的地点就在塞特利家的花园，重新回到这里，菲斯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从前社交活动面很狭窄，很少有机会参加派对，就连塞特利家举行派对的时候，也没有人想得到邀请他。 离开这个家是在“三个多月前”，那时他是被逐出家族的不肖子，现在回到这里，竟然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派对很热闹，人人都知道他是今天的主角，每位客人都对他说着“希望您身体健康”，看来相信他“身体欠佳”的人还是非常多。 他被人拉着合影了几十次，到后来已经精神恍惚，一心只想着——怎么还不上苹果派？ 门口突然一阵喧哗，本来还围着他的那些人也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惊喜的画面，哗啦一下子都朝着门口挤过去。 菲斯大松一口气，等苹果派等得太久，他已经开始感觉到饿，便随手从桌上餐盘里拿了一根黄澄澄的香蕉剥开皮塞进嘴里，一边有些好奇的朝门口望了一眼。 盛装而来的国王陛下正越过人群望向他。 第35章 国王陛下出席这样一个更贴近私人性质的派对，显然是对塞特利家族青睐有加。 老塞特利表现出异常的兴奋，这之后到派对结束，始终都红光满面，就连那头花白的头发都像因为陛下的赏光而恢复出几根青丝。 西奥多.斯潘塞作为银河联盟最有权势的alpha，一直没有娶妻，连花边新闻也少之又少，虽然在十几年前突然多了个儿子，但这位小王子的另一位家长却没有被王室公开身份，王后的位子依然是空悬至今。 对此外界的猜测纷纭，普遍被大众接受的一种观点是，那位被国王临幸并生下王子的omega只是陛下的露水姻缘，现在也许早已不在人世。 无论怎样，单身的国王陛下对许多适龄omega以及单身beta来说，极具诱惑力。 西奥多和菲斯面对面站在花园的台阶上，四名侍从们站在台阶下五六米开外，把人群与他们隔开。 国王陛下与首席数据师有要事相谈。 可是也无法阻挡那些年轻惹得omega和beta朝这边投来*的目光。 菲斯背靠着柱子，望向那边的人群，道：“看来陛下很受欢迎，就连我高傲的妹妹杰西卡都特地回房去换了件更漂亮的连衣裙。” 西奥多道：“她是首都有名的派对女王，换衣服可并不是为了吸引我。” 菲斯不置可否道：“是吗？” 西奥多摊手道：“当然，她很清楚我和她的哥哥是怎样的关系。” 菲斯眨了眨眼睛，倒是也不太意外，既然祖父知道，那这可能在塞特利家并不是个秘密。 他说：“她肯定觉得陛下缺乏基本的审美，因为她一向觉得我是个丑八怪。” 西奥多道：“事实上，你比她漂亮。” 菲斯：“……” 这可能是西奥多第一次在床以外的地方夸他漂亮，感觉十分古怪。 他掩饰般的左顾右盼一圈，道：“陛下，你不是要和我谈重要的事？” 西奥多歪了歪头，说道：“我们刚才说的事，就很重要。” 菲斯只得道：“好吧……不过我更想知道，陛下到首都来是为了什么事？” 西奥多正要说话，菲斯又急忙补充道：“请说一个和我没关系的答案。” 西奥多一本正经道：“我是应军部的邀请，来出席一次重要会议。” 自作多情的菲斯板着脸，说：“顺便来塞特利家的派对上招蜂引蝶吗？” 西奥多：“……” 菲斯有些后悔，改口道：“今天到场的客人里男帅女美，赏心悦目……我点了苹果派，你要来一个吗？” 西奥多低了低头，声音里有些笑意道：“你知道吗？一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放松下来，我很怕几天不见，你会对我很冷淡。” 菲斯一怔，道：“其实我待人一向很热情。” 西奥多点点头：“嗯，很热情。” 菲斯：“……是字面意思上的热情。” 西奥多耸肩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菲斯有些挫败感，几天前在母星说了要和西奥多暂时分开，当时的决心，经过这几天的分离，好像已经碎的连渣都没有剩下。 他认为自己应该更严肃一些，不该和西奥多继续进行这样暧昧的对话，便努力板起脸，问道：“军部邀请陛下来参加的会议，想必还是和谈判团有关？军部送了一份谈判团的日程表给我，出发日期定在了下周二……也就是四天后。” 西奥多皱起眉，道：“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 菲斯道：“我知道。”他很清楚，国王陛下根本不想让他去边境。 西奥多果然道：“不用理他们。” 菲斯望了一眼花园里的人群，道：“我的祖父告诉我，这次谈判团人选的确定，关系着很复杂的政治问题。” 西奥多道：“别听他夸大其词，他就是欺负你不懂政治。” 菲斯疑惑道：“他在骗人？” 西奥多道：“也不算骗人，可情况一定没他说的那么复杂，我猜得到他会说什么，无非是希望你能参与这次谈判，这样才能保住在联盟军中首席数据师的地位。你知道家族有位首席数据师，这些年给塞特利家带来多少利益吗？就连你沉睡的十几年，他还坚持每年扫墓日到公墓去看望你，就是怕被人忘了他有一个为国捐躯的孙子。” 菲斯：“……” 西奥多叹气道：“为了这样的亲人而伤心，没有什么意义。” 菲斯勉强笑道：“我早就接受我的家庭是这种设定了，没什么好伤心的。那，军部为什么也那么希望我能参加谈判团？” 西奥多挑了挑眉，道：“军部始终认为，你才是最优秀的数据师。” 菲斯道：“其实，我失忆的事，完全可以公开，我占着茅坑不拉……咳，总之这种行为对其他数据师也不公平，我可以从头开始，起|点太高，对我可能也不是好事。” 西奥多侧过身来，背对着花园的方向，说道：“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首席数据师这个职位是我为你添设的吗？” 菲斯模糊记得他的确说过，便点了点头。 西奥多语气认真的说道：“所以，这是我给你的专属荣耀，它独一无二。” 菲斯：“……好像不是太讲道理。” 西奥多道：“我是国王，偶尔不讲道理一次，也没什么不行。” 他这个样子，倒是有几分当年读书时那个中二学弟的影子。 老塞特利亲自来邀请，客人们都在等待今天派对的主角，希望能够听阔别首都近二十年的首席数据师发表一些感言，更想听意外到访的陛下说些什么。 无非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经常在学校做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菲斯应对这个场面还是有经验的。 客人们十分配合，对他言之无物的发言也给予了毫不吝啬的热烈掌声，之后便满含期待的望着国王陛下。 陛下端了一杯香槟，朝菲斯的方向略举高一些，微笑道：“祝菲利普.塞特利身体健康。” 言毕，他饮尽了杯中酒。 客人们面面相觑，也只得纷纷举杯对数据师阁下表达祝福。 国王陛下好像并没有太大兴趣参与派对里的各项活动，很快便有要提前退场的意思，很有礼节的与众人告别，顺便还带走了菲利普.塞特利。 联盟交通管理法里，机甲不得在城市中随意飞行，因此国王陛下的交通工具是一艘普通飞行器。 进入飞行器的舱内，朱雀便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迎接，高兴的说道：“菲斯，再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 菲斯伸出右手，它便飞到了他的手背上，头顶的翎毛欢快的抖动着。 西奥多道：“它很想你。” 菲斯用左手手指点了点朱雀的脑袋，道：“我也有点想它。” 朱雀仰着头舒服的接收着他的抚摸，随口道：“陛下也非常想念你。” 菲斯看了看西奥多。 西奥多坐在驾驶台前，目不斜视的设置好了飞行目的地，才道：“朱雀从不说谎。” 菲斯没有做声。 朱雀为了缓解尴尬，接话道：“没错，我是最诚实的机甲，我的设计师没有教过我说谎。” 西奥多却问道：“你的设计师也一样诚实吗？” 朱雀在菲斯的手背上跳了跳，道：“我认为是这样的……我的设计师，你说呢？” 菲斯默默来到驾驶台前，在西奥多身边的另一个驾驶位上坐下，朱雀顺势飞到了驾驶台上。 飞行器匀速朝着城市另一边的肯特家飞去。 舱内的两人都直视着前方，朱雀一会看看他，一会又看看他。 西奥多开口道：“乔舒亚还好吗？” 菲斯答道：“好多了……我以为你不会问起他。” 西奥多道：“我只是不想破坏气氛。” 菲斯皱了下眉，道：“你希望得到他的原谅吗？” 西奥多语速缓慢道：“他不会原谅我，这点我很清楚。” 菲斯道：“我也一样，你在这件事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西奥多：“……是的。” 他侧眼看着菲斯的手，无名指上空无一物。 朱雀失望的伏下|身，看起来他们并没有打算和好。 菲斯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道：“派对上人太多了，被人问起的话，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才最得体。” 西奥多：“……” 菲斯继续道：“所以我出门前特地摘掉了它。” 西奥多把目光挪到了他的侧脸。 菲斯呼了口气，转过头来，道：“我想，我也应该像我设计的机甲一样诚实。” 西奥多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所以呢？” 菲斯道：“西奥多……我也很想你。” 笑容慢慢浮现在西奥多的脸上，他轻声说道：“我知道，我感觉得到。” 朱雀嗖一下爬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接吻，它开心极了。 只是路途太短，时间太快。 飞行器在肯特家门口停了下来。 西奥多依依不舍的说道：“也许乔舒亚已经睡觉了，你进去会吵到他。” 菲斯道：“不会，他在等我的苹果派……糟糕，我忘了帮他打包一份。” 西奥多建议道：“去找一家夜间营业的便利店帮他买一份？” 菲斯犹豫了片刻，道：“还是不要了，他一定会熬夜等我回来，比起苹果派，早睡对他更重要。” 西奥多叹气道：“亲爱的，你觉得我真的是想去买苹果派？” 菲斯：“……” 朱雀更大声的叹气道：“亲爱的，如果不是遇到了陛下，你这一辈子注定是单身狗。” 第36章 r36、念旧的机甲 菲斯对这样的人身攻击十分耿耿于怀。 西奥多说道：“明天我要参加军部的会议，等会议结束之后，我再来找你。” 菲斯故意道：“找我做什么？去便利店买苹果派吗？” 西奥多单手托着下巴，笑着说道：“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做些甜品，各种口味。” 菲斯木着脸道：“我觉得并不是我的问题，把谈恋爱搞得像做阅读理解，很有趣吗？为什么你不直接说是要约会，而非要拐弯抹角？” 西奥多想了想，答道：“大概是因为，拐弯抹角能拖延我们分别的时间。” 菲斯撇撇嘴，片刻后说道：“我同意明天和你约会，不过我不想做甜品，我很讨厌进厨房。” 西奥多含笑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做别的。” 菲斯下了飞行器，西奥多站在舱门内望着他。 他朝西奥多挥了挥手，道：“再见。” 西奥多道：“明天见。” 过了足有一分钟，两人却都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菲斯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西奥多道：“你进去我就走。” 菲斯犹豫着转过身按门铃，安保系统扫描过他的信息后，“嘀——”一声打开门，还欢快的说道：“塞特利子爵，欢迎您回来。” 菲斯道：“谢谢，我更想听你叫我萨特先生。” 安保系统道：“好的，塞特利子爵。” 菲斯：“……” 他回头看看西奥多，道：“我进去了。” 西奥多道：“晚安，萨特先生。” 菲斯控制不住的笑起来，道：“晚安……西奥多。” 这三个字像是有些魔力。 这魔力使得他进门的脚步都像踩在云朵上，整个人轻飘飘的，开心又兴奋。 直到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乔舒亚，他的亢奋才平息了下来。 乔舒亚抱着双臂，默默看着面前这个双手空空的人，问道：“爸爸，我的苹果派呢？” 菲斯竖起一根手指，严肃道：“夜宵对身体没有好处。” 乔舒亚道：“我可以明天再吃。” 菲斯道：“那明天我再帮你买新鲜的。” 乔舒亚放下手臂，说道：“您直接说您在派对上见到了国王陛下，所以忘了帮我打包甜点，我也不会怪您的。” 菲斯叹口气，道：“其实，我也只吃了一根香蕉。” 乔舒亚古怪的看着他：“一根香蕉？” 菲斯：“……真的香蕉。” 他在乔舒亚的对面坐下，有些谨慎的看看乔舒亚的脸，试探道：“你看到他了？” 乔舒亚用手指点点在旁边睡觉的后羿，道：“它看到了，说您和陛下在我家门口缠绵了许久。” 菲斯窘迫无比，转移话题道：“我有一点饿，你饿吗？我们一起吃点夜宵怎么样？” 乔舒亚道：“夜宵对身体没有好处。” 菲斯：“……” 乔舒亚笑起来，道：“不过偶尔一次应该没问题。” 夜宵还没有准备好，肯特家来了客人，到访的似乎是陌生人，安保系统无法处理，管家先生亲自到门口去接待。 很快，他提着一个巨大的甜品盒子进来，说道：“是塞特利家差人送来的。” 菲斯接过来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盒苹果派。 乔舒亚道：“您的祖父还真是善解人意。” 菲斯：“……我也是第一次发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次日下午，参加完军部会议的国王陛下与他的未婚夫在肯特家门外见面。 菲斯鬼鬼祟祟的从门里挤出来，飞快的上了飞行器，催促道：“先离开这里，我可不想又被乔舒亚的机甲看到，那可真是个擅长添油加醋的小家伙。” 朱雀表示不信：“后羿明明和它的主人小上校一样单纯。” 菲斯道：“所以我说它是个‘小家伙’。” 朱雀问道：“好吧，它添油加醋说了什么？” 菲斯瞥了西奥多一眼，道：“童言无忌，我已经忘了。” 朱雀不依不饶道：“我猜它一定是……” 西奥多打断它：“闭嘴你这话唠小鸟，不要浪费我的约会时间。” 朱雀向后一倒，仰面躺在驾驶台上，用翅膀捂住眼睛，小声说道：“请当我不存在。” 菲斯笑得东摇西晃，道：“据说机甲会高度模仿主人，西奥多，你也曾经这么蠢过吗？” 正在装死的朱雀头顶上的翎毛直挺挺竖起来，显然对“蠢”字很不满，但却谨记主人的指令，什么话都没说。 西奥多指着它，问菲斯道：“你觉得我的毛能站直成这样吗？” 菲斯一愣：“什么毛？” 西奥多摊手道：“所以，它并不全是在模仿我，它能把毛竖起来，而我不行，我能竖直起来的部分，它也没有。” 菲斯：“……” 过了半晌，他才问道：“尊敬的国王陛下，请问你刚才是讲了个荤段子吗？” 西奥多正色道：“你是怎么理解成荤段子的？朱雀是翼形机甲，只有爪子没有手。” 说完，他便平摊开手掌，九十度弯曲了手指，道：“像这样，我能做到，它不能。” 菲斯呆滞的看着他的手，满脸荒唐道：“你是认真的吗？” 西奥多放下手，眼睛弯了弯，道：“不是。你理解的才是对的，我的荤段子说得好吗？” 菲斯：“……好或者不好，都不像是在夸你。” 西奥多笑道：“恰恰相反，你说好或不好，都是在夸我。” 真是个充满辩证的问题。 飞行器载着他们来到从前设在首都的王宫。 这里的王宫比母星的要豪华奢侈许多，因为联盟历任国王都在这里生活，经过了多年修缮和扩建。一直到十九年前，现任国王泰达尔二世突然搬去了母星定居，把那里的行宫改建成了正殿，而留下来的王宫建筑则变成了首都的行宫。 菲斯跟在西奥多身后走进一栋外观相较这里其他房屋显得平凡无奇的殿宇，里面的陈设也很普通，只有摆满一整面墙壁的书籍有些壮观。 他问道：“这是你曾经的住处？虽然奢侈不太好，可是作为国王的寝宫，这也过于简朴了，嗯……难道是即位之初为了笼络人心的样子工程吗？” 西奥多道：“亲爱的，你自黑起来是很可爱，但是请不要黑我。” 菲斯：“……但是可爱这个词和我一点都不配。” 朱雀飞来飞去，开心道：“终于回到这里了，我其实是个很怀旧的机甲，真想念当年你们在这里度过的甜蜜时光，和我看过的无数场浪漫与激情。” 菲斯想了想，恍然又不敢相信道：“难道是我的房间？” 就算他是少将数据师，也没道理住在王宫里……吧。 西奥多解释道：“那时你每年都只有一个月的年假能回首都来，当然住在这里最方便。” 菲斯挠挠头，道：“倒是很方便。” 朱雀道：“对对对，做什么都方便，方便极了。” 菲斯：“……” 他环顾了一圈，虽然并不记得这里，可是这里的摆设风格的确是他最喜欢的样子，大到房屋布局，小到窗帘的颜色，统统都是他喜欢的。 朱雀操控了房屋的智能系统，调节好室内的温湿度，欢快道：“先生们，你们想来点音乐吗？这里的系统还保存了当年你们最喜欢的那些……哇！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它自作主张的把一面墙壁调到了三维屏模式，道：“快看快看，菲斯，这是你录下来的吗？” 菲斯：“……我怎么知道？” 第37章 r37、低俗的日常 连这里曾经是自己住处都不记得的菲斯.萨特，当然不会记得这些三维录像究竟是不是他自己录制下来的。 只不过，他认为自己应该没有这么无聊。 占据了半面墙壁的三维屏幕上，播放的是当年某一天的休假日常，穿着休闲的“他”在房间里晃来晃去，四仰八叉的看书，盘着腿上网看八卦，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衬衣上…… “他”看起来怡然自得，似乎并不清楚自己正在被拍。 他怀疑的看向西奥多。 西奥多道：“不是我拍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 朱雀挥翅道：“我也是。” 菲斯完全不信，道：“看来我的休假生活还真是无聊呢。” 这段视频录制的时间是二十年前的夏天，他回到首都来度假的某一天。 西奥多的神情忽而有些怅然，说道：“你不喜欢别人乱动你的房间，我也从来没有让朱雀操控过这个智能系统。后来你受伤，我就带你去了母星，只能隔着冰冻仓看你沉睡的样子。如果早知道这个系统面还保存着这段影像，也能来稍稍慰藉这些年的漫长岁月，我也是后来才发现，别说录像视频，我们甚至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菲斯皱了皱眉，看着屏幕里正笨手笨脚擦咖啡渍的家伙，故作轻松的自嘲道：“如果你真的看过这个，可能都用不了十九年，十九天之后，你就会后悔为什么要向这种蠢货求婚了。” 西奥多转过头看他，莞尔一笑道：“我清楚的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想和这样的你结婚，非常非常想。” 菲斯竖起大拇指，道：“陛下的审美十分独特。” 衬衣上的咖啡渍擦不干净，“他”只好另外找了件t恤来换掉，刚脱掉衬衣，“他”忽然顿住动作，回头向门边望去。 拍摄的镜头也转了方向，身着正装的西奥多倚门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几分似笑非笑。 那时西奥多的茶色头发比现在要长，整个人看起来也朝气许多，不像现在总是很深沉的模样。 三维屏幕里的两人对望了片刻，裸着上身的那家伙居然抬起手，勾了勾手指。 西奥多舔了舔下唇，慢慢走过去。 菲斯大声道：“朱雀！关掉！” 朱雀津津有味的看着视频里抱在一起激吻的两人，扇着翅膀道：“你已经把对我的指挥权还给陛下了，我现在不用听你的。” 国王陛下摸了摸鼻子，说道：“我觉得十分好看，你说呢？” 菲斯：“……我什么也不想说。” 屏幕里的两人已经滚上了床，“菲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把自己的下|身裤子也脱得干净，全身赤|裸的跨坐在西奥多的腰上，右手摸索着解开了西奥多的皮带和拉链。 居然……就这样结合了。 菲斯转过身，一只手按在额头上，已经对这视频不忍直视，说道：“一点都不高大上！我对你们吹嘘出来的那个‘我’感到完全幻灭了，你们不是说我是联盟近代最伟大的数据师之一吗？这家伙哪一点看起来伟大？简直就是，就是，就是……” 朱雀自发的补充道：“简直就是淫|荡。” 菲斯：“……闭嘴，就你有文化。” 朱雀无辜道：“你当年可是很喜欢陛下用这个词来赞美你。” 菲斯大怒：“这是赞美吗？我的人生志趣未免太低俗了！” 朱雀道：“我还以为你一直知道你本来就是个很低俗的人。” 菲斯无言以对，要被这只“诚实”的机甲气得吐血。 他背对着三维屏幕不愿意看，可是却没办法堵住耳朵不听。 这种光天化日堂而皇之听自己叫|床的感觉……真是无比微妙。 他囧着脸道：“能关掉吗？我觉得很尴尬。” 西奥多平静说道：“这是你最喜欢的体位。” 菲斯：“……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西奥多道：“你说要我再用力一点。” 菲斯：“……” 他很快听到“他”的叫声有了变化，战况越发激烈。 西奥多笑了一声，道：“我总是很听你的话。” 菲斯破罐子破摔道：“所以我还应该对你提出表扬吗？” 西奥多道：“那倒不必，你已经身体力行的给我奖励了。” 菲斯：“……你是故意的吗？带我来这里看这个？” 西奥多向后退了半步，侧头看着他的脸，真挚道：“我可以向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你当年曾经录下过这么有趣的东西。我带你到这里来，只是想找个能重温旧日时光的地方约会……不过现在的效果也差不多。” 菲斯用拇指向后指了指，面有愠色道：“我一点不觉得这个有趣，我现在只想马上立刻离开这里。” 西奥多的目光向下移，舔了舔下唇，道：“我觉得，你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出去。” 菲斯：“……” 朱雀哈哈笑，不无得意道：“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嘛。” 西奥多也好像忍笑忍得很辛苦。 菲斯十分不满：“你有什么好笑的？你比我好在哪里？” 西奥多正色道：“大概好在，我至少不是被自己叫硬的。” 菲斯：“……真了不起。” 几分钟后，他犹豫着问道：“这样能进得去吗？好像很恐怖，我会不会坏掉？” 西奥多看一眼三维屏，道：“看，你不但没坏，还很舒服。” 菲斯纠结道：“一定要这个姿势吗？” 西奥多道：“你不想试试吗？从前你最喜欢这样，认为这样最有主动权。” 菲斯一边试着慢慢坐下接纳西奥多，一边严肃的总结道：“从前的我真是太低俗了。” 晚上九点半，西奥多屈着右腿靠坐在床头，挽留道：“晚上不回去不行吗？” 菲斯已经穿好了裤子，拒绝道：“不行，乔舒亚一定会等我。” 西奥多有些显而易见的失望，道：“我们已经十几天没有一起入睡、一起醒来了。” 菲斯一边系衬衣扣子一边揶揄道：“安东尼奥殿下都已经不再需要别人陪他睡觉了，你比他还小吗？” 西奥多叹口气道：“恰恰是因为他太小了，所以才不需要，而我足够大，很需要。” 菲斯道：“亲爱的，我拒绝听你讲这种段子。” 西奥多道：“亲爱的，我说的是事实。我跟你说过，一旦你不在我的身边，我的安全感会非常非常低。” 菲斯穿外套的动作顿住，片刻后才道：“再过一段时间好吗？等边境的事情结束，等肖恩回来，等……” 西奥多接道：“等他们失去孩子的心理创伤完全平复，你才会真正回到我身边，对吗？” 菲斯的心情有些错杂，坦白的答道：“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西奥多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看着他。 他低着头把制服的钮扣一粒一粒扣好。 朱雀看看国王陛下，又看看他，不解道：“那你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偷情吗？失去孩子可不是丢了钱包，那种创伤不大可能会完全平复吧？以后也要一直偷情下去吗？” 菲斯：“……” 他有那么几秒钟，竟然觉得朱雀说的很有道理。 西奥多道：“朱雀，你要么出去要么就闭嘴。” 朱雀十分委屈的咚一声仰面躺下，头顶的翎毛笔直的竖了起来，像一枝愤怒的羽箭。 菲斯望着西奥多的双眼，问道：“你生气了吗？” 西奥多朝他露出微笑，道：“并没有……我想送你回去，希望你不会拒绝这个请求。” 菲斯道：“这个……” 西奥多道：“只送你到肯特家门外那个路口，不会被乔舒亚和他的机甲发现。” 菲斯有些无奈，道：“还真的像是在偷情。” 西奥多起身开始穿衣服，说道：“我一点都不介意，真的。” 在肯特家门外的路口，两人道别时，菲斯问道：“等谈判团出发之后，你就回母星吗？” 西奥多答道：“还没有确定。” 菲斯有些失落，道：“哦。” 西奥多反问道：“你希望我留在首都吗？” 菲斯用力眨了眨眼睛。 西奥多的笑容有几分无奈，他说：“我现在只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我觉得你也一样。” 菲斯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是的，我也一样。” 第38章 r38、技术性问题 菲斯回到肯特家，时针刚刚跳过十点。他本来以为乔舒亚一定还在等他回来，进门之前还想了想要怎么解释晚归，谁知进去之后，却意外的看到一楼客厅里坐着一个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alpha。 肖恩竟然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菲斯有些忐忑，他和肖恩的关系谈不上糟糕，可也谈不上特别好。 在肖恩离开母星去往边境这这些日子里，他们很少有联络，仅有的几次，也是肖恩和乔舒亚通话时，恰好他在场，肖恩会和他打招呼，他便礼节性的应对几句。 对于这个无论哪方面看起来都要比他更成熟、更像长辈的儿子，菲斯有种说不出的、不由自主的，敬而远之。 特别是十几天前发生在母星的不幸事件之后，这对父子一直还都没有过对话。 菲斯慢慢走进去，略有尴尬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乔舒亚呢？” “他睡了，我是下午回到首都的。”肖恩自沙发上站起来，面容平静的说道，“爸爸，很抱歉，突然回来，也没有先和您说一声。” 菲斯呼了口气，诚挚道：“该道歉的人根本不是你……虽然没什么用处，可我还是得说，肖恩，真的非常对不起。” 肖恩把双手插|进军裤的裤兜里，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请别自责，那和您没有关系，我太粗心大意，在知道他和普通omega不一样的情况之下，居然没有想过这些可能会有的状况。” 菲斯自然看得出对方的情绪很糟糕，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不太自然的安慰道：“其实，乔舒亚年纪还小，身体素质也很出色，将来还会有非常健康的小宝宝，一定会。” 肖恩始终面无表情，眼神甚至都有一瞬间的空白，片刻后才说道：“没有也没关系，他就是我的小宝贝。” 他这样的表现，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 “我明白……”菲斯刻意转开这沉重的话题，转而问道，“那，你是请假回来的？是不是很快还要回边境去？” 肖恩道：“还没请，明天去军部补假条。” 菲斯点点头，道：“军部长官应该也能理解。” 肖恩语气有几分意味不明的说道：“虽然没有完全合乎规定的请假流程，但是在我回来之前，是得到国王陛下特批的。” 菲斯一怔，声音放低了些：“他知道你要回来了？” 肖恩垂下眼睛，道：“陛下没有跟您说，应该是怕您有心理负担。毕竟就连乔舒亚都看得出，您有些怕我。” 菲斯：“……” 肖恩道：“明天我会去一趟军部，顺利的话，中午应该能回来，我和乔舒亚已经说好了，我要带他去边境。” 菲斯愣了愣，随即大惊道：“那怎么行？边境现在并不太平，他去那里可一点都不安全。” 肖恩笑了下，似是有些嘲意，说道：“老实说，有了这次前车之鉴，以后除了我的身边，他在其他任何地方，我都会觉得不够安全。” 菲斯还想说什么，肖恩却阻止他开口，直接说道：“d2战队的全体战士和机甲都还在边境，我不可能留在后方，别说军部不会同意，乔舒亚也不会同意。况且我带他走，也不全是意气用事，他和他的机甲后羿都是联盟军最优秀的战士，您别太小看他们。您也不用再说了，我是一定会带他走的，从今以后的任何时刻，我都绝不会再离开他半步。” 菲斯完全无言以对，他没有想到肖恩有这样固执的一面，这位现役上将在此之前一直都表现得足够冷静和理智。 肖恩突然问道：“您刚才去了哪里？” 菲斯：“……去朋友家里做客。” 肖恩眯了下眼睛，道：“您不需要这样欲盖弥彰，我知道陛下现在在首都。” 菲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军靴鞋尖。 肖恩语气平淡的说道：“看来这段时间，您和陛下相处的不错。” 菲斯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抬起头皱眉看着对方，道：“肖恩，你以前……好像不这么称呼他。” 肖恩神情淡漠道：“以前是我逾矩了。” 菲斯：“……他一直都对你很好。” 肖恩生硬的回道：“可他对乔舒亚很不好。” 菲斯试图替恋人说些什么：“其实他也不希望这样……” 肖恩冷淡的打断他，说道：“如果在我离开母星之前，尊敬的国王陛下就把乔舒亚可能会有的这些状况提前告诉我，我根本不会离开他，和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菲斯结巴道：“他，他只是不想你担心……” 肖恩没有理会这句话，自顾自的说下去：“哪怕最后还是避免不了这个结果，至少我能陪在他身边，他至少不会一个人面对不幸，独自承受那份痛苦。” 菲斯内心错杂无比，沉默数秒后才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肖恩道：“我说了，这不能怪您。” 那他此刻这充满怨怼的负面情绪又是在怪谁？ 答案不言而喻。 他的态度如此明确而又强烈，让菲斯有些喘不过气来，事情比预计的还要糟糕太多倍。 次日一早，肖恩便去了军部。 二楼房间里，乔舒亚收拾行李，菲斯倒坐在椅子上看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你还是留在首都比较好。” 乔舒亚抬起头看他，说：“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谈判不和，边境战火再起，我可能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做好一个战士该做的事。” 菲斯忙用力点头，继续劝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说服肖恩，让你留下来，我真的非常不放心你到边境去。” 乔舒亚十分无奈的说道：“昨天我已经试过了，根本无法说服他。他很喜欢小孩，对做爸爸也很憧憬，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比对我要更严重。” 菲斯有些默然，想了想才道：“这种心情也能理解，可是无论如何，还是不要拿安全问题来冒险。” 乔舒亚道：“安全问题倒还好，自保的基本能力我还是有的。” 菲斯急道：“你这么有气质的好孩子，怎么也学我变成一棵墙头草了？你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乔舒亚眨眨眼睛，笃定道：“想，我想和肖恩在一起。” 菲斯：“……你考虑下，再换个墙头怎么样？” 他开始深深的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他一直以为乔舒亚是那种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荒废原则的人。 乔舒亚咬了咬下唇，说道：“爸爸，其实比起别的，我很担心肖恩，所以才最终同意和他一起去加蓝星。” 菲斯没太懂得他的意思，疑惑道：“担心他？” 乔舒亚道：“也许是这次的事情对他影响很大，他变得有点，有点不一样。” 菲斯深表同意，道：“昨晚他和我聊了几句，我也觉得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和去边境之前不太一样。” 乔舒亚的眉目间露出些忧郁，低声道：“走之前他还满怀希望的等着要做爸爸，突然之间却要接受这个坏消息。我根本不喜欢小孩子还这么难过，他一定伤心极了。今天早上，我一醒来，就发现他在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悲伤，他可能一整夜都没合过眼，我从没见过他这样。他现在情绪很不好，好像一直都处在紧张状态下，我们一起遇到过很多糟糕的情况，可这次是最糟糕的，也许将来还会更糟糕。” 菲斯：“……当然不会，只会越来越好。” 没有人告诉乔舒亚他的生殖系统有缺陷，他并不知道他即便再怀孕，也有可能面临这次同样的情况。 可是这个年轻的omega却敏感的猜到了大概的真相，他勉强笑了笑，道：“我也希望会越来越好，可是现在肖恩的情况就很糟糕。” 菲斯渐渐明白了，问道：“所以，你想陪在他身边？” 乔舒亚点点头，道：“他不想和我分开，那我们就不要分开，他去哪里我就陪他去哪里。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给他安慰。” 菲斯肃然道：“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后羿在旁边重重的叹口气道：“数据师阁下，您果真是一棵迎风招展的墙，头，草。” 菲斯：“……” 临近中午，肖恩乘坐军部的特派飞行器回到肯特家，菲斯站在二楼窗内，看到飞行器的驾驶员正隔着驾驶舱的玻璃向肖恩敬礼道别，菲斯觉得他有些面熟，仔细想了想，记起是前几天和老塞特利一起来过的两位专员先生的其中一位，褐色头发的中尉。 但肖恩和中尉先生的互动看起来似乎不只是上下级关系，更像是相识已久的朋友，有非常显而易见的默契和熟稔。 只是中尉先生和他的飞行器也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便离开了肯特家。 不多时，肖恩便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向菲斯问好之后，才道：“你们看新闻了吗？” 菲斯和乔舒亚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肖恩道：“我在军部听来的消息，在议会的全力推动之下，文森特.梅林涉嫌叛国的案子，明天上午在首都军事法庭第二厅公开审理。” 菲斯吃了一惊，不能理解道：“谈判团后天就要出发，就算一天之内他就能被结案释放，难道他前脚出监狱，后脚立刻就打包上飞船？” 肖恩对此却不是太关心的样子，只说：“昨天忘了问您，您确定不参加这次谈判了吗？” 菲斯道：“我现在和那些专业数据师相比，就是个战斗力小于等于五的技术渣。首都三大军校的机甲数据专业已经联合组建了教授顾问团，听说成员有四十多名，应对这次的谈判工作应该绰绰有余，他们可比我厉害多了。” 肖恩脸上闪过一丝古怪，很快又恢复如常，对乔舒亚道：“东西收拾好了吗？多带几罐牛奶，加蓝星只有鸟类，没有哺乳动物。” 他回来的匆忙，走的时候也一样匆忙，只是来时独自一人，走时却成了一双。 送走肖恩和乔舒亚，菲斯也离开了肯特家。 他在这栋房子里待着并不太舒服，每天都能看到的那张全家福照片，对他来说，宛如一张灰暗的、不太光彩的魔咒画符。 他当然不想回塞特利家，好在他和当年无家可归时最大的区别是——他现在很有钱，住得起七星级酒店，租得起高档公寓，甚至还能在首都不错的地段买套不错的房子，只要他愿意。 看到“菲利普.塞特利”的账户里那长长的一串阿拉伯数字，他开心的不能自已，足足数了近百遍还不满足，数得两眼放光，恨不能钻进去与那串数字融为一体。 国王陛下咳了一声又一声，喉咙都快咳出血，也不能把他的吸引力从金钱上拉回来。 丧失个人魅力的西奥多十分颓丧，抱怨道：“为什么要出来租房住？行宫里你的旧房间明明就很好。” 菲斯还在对着账户页面乐开花，头也不回的随口说道：“你不知道有钱人最喜新厌旧了吗？” 陛下抱起手臂，高冷道：“我就不是。” 菲斯大笑：“可我是啊。” 西奥多斜睨着他。 他笑够了停下，拍拍西奥多的肩，道：“亲爱的，别紧张，目前你还是全新的。” 西奥多面露满意，严肃且认真的说道：“保持恋爱新鲜度是个技术性问题，我会努力的。” 菲斯漫不经心的点头，然后继续看他账户里的理财项目，过了足有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什么技术性？” 人类对于技术，总是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与探索。 第39章 r39、笑起来最帅 租房遇到了一点点困难，有钱是好事，可是太有名反而成了桎梏。 在房屋租赁信息登记平台上填写个人信息之后，菲斯的通讯器差点被打爆，许多房主都热情的表示希望这位联盟最具传奇色彩的数据师来租住自己的房子，房租打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还有人提出不要房租、水电物业全免，只要签名和合影。 他被这些热情粉丝搞得哭笑不得时，又意外接到了军部外联办公室的通讯请求，对方首先问是不是有人在冒用他的个人信息招摇撞骗，在得到否定答案之后，十分无奈的表示已经联系房屋管理局删掉了那条信息，不然这肯定会成为明天首都舆论界的头条新闻。 菲斯只好暂时住在酒店里，对此国王陛下也有些不满——他没有身份证，没办法留宿。 “这家酒店规定访客十点之前必须得离开，”西奥多看了看时钟，郁闷道，“我们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相处时间。” 菲斯赤|裸着身体，坐在床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听到这句话，诧异道：“十点？我以为是九点，你不早点说，早说我就等会再去洗澡了。” 西奥多挑眉道：“我说和你一起洗比较不浪费时间，你却不让我进去。” 菲斯把毛巾顺手扔到一旁，甩了甩头发，笑着说道：“和你一起洗，今天晚上可就洗不干净了。” 西奥多挪到他身后，一手圈住他的腰，吻吻他的耳后，说道：“后天谈判团出发以后，我们一起回母星好不好？” 菲斯被他亲的有点痒，歪着头躲了躲，说道：“不了，我想留在首都。” 西奥多顿了几秒，问道：“想做什么？我留下来陪你一起。” 菲斯转过脸看他，道：“我想回光耀学院再读一两年书。” 西奥多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想快点回到军队里。” 菲斯自嘲道：“我有自知之明，顶着巨大光环回去，本质却是个菜鸟，太名不副实，会给你丢脸的，我得再好好学习两年，从头开始。” 西奥多忍不住笑起来，故意说：“给我丢脸？你连我的行宫都不愿意住，我以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还很伤心。” 菲斯鄙夷道：“伤心就要有伤心的样子，笑得那么得意，哪里像伤心？” 西奥多的笑容越发灿烂，道：“租房不顺利，住酒店不是长久之计，还是搬回行宫去，怎么样？” 菲斯看看他，略带建议口吻的说道：“你不用留在首都陪我，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读我的书，你处理你的政务大事，我想念你的话，我就去看你，或者你来看我，这样不好吗？” 西奥多脸色一变：“当然不好，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菲斯：“……” 西奥多道：“你还是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公开，对吗？你担心肖恩和乔舒亚会不高兴？” 菲斯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不太好，肖恩现在还在丧子之痛里，乔舒亚也没有完全走出阴影，在他们这样的时候，我却和你在肆无忌惮的享受爱情和幸福，这不公平。” 西奥多沉默片刻，道：“我可以不每天都出现，但是我不想离你太远，你决定留下来读书的话，我也不打算回母星。首都本来就是军政中心，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母星更适合你养伤，我也没必要搬去那里。” 菲斯不再坚持，妥协道：“好吧……别这么不开心，笑一笑，学弟，你笑起来最帅了。” 他捧着西奥多的脸，两只拇指把西奥多的唇角提了起来。 西奥多配合的扯出一个笑脸。 菲斯无奈道：“我知道在这件事上我有些优柔寡断，也很矛盾，最好的处理办法不是这样不尴不尬的吊着，而是跟你分手。” 西奥多的唇角顿时耷拉了下去。 菲斯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低声道：“也是见了鬼，一想到要和你分手，我竟然觉得，还不如直接被冻死在那个冰冻仓里。” 西奥多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从来都不舍得伤害我。” 菲斯：“……” 他很意外，他以为两人的恋爱路上必定充满了西奥多的伤痕累累……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得了接盘侠。 纵使恋爱经验为零，他也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该提这些不高兴的旧事，便生硬的转换话题道：“后天谈判团出发，你是不是还要去送他们？” 西奥多点头道：“对，有个正式而盛大的欢送仪式。” 菲斯道：“可惜我不方便去看。” 西奥多笑道：“新闻里会现场直播，我会打扮得很英俊，你不要舔屏。” 菲斯：“……听说光耀学院派去的专家团里有拉姆副院长，一定很有趣，我会看直播的。” 西奥多忽然想起什么，收起笑容道：“明天就不要看任何电视台的新闻直播了。” 菲斯明白他在说什么，道：“别担心，那件事和那个人对我并没有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西奥多道：“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关注他，哪怕是无意的。” 菲斯有些诧异，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太敢肯定的问道：“为什么我觉得你醋意这么重？我可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西奥多拨了拨他的头发，道：“你当年差点就和他联姻了，我不能嫉妒吗？” 菲斯翻白眼道：“那和我可没关系，是我的祖父一手操办。” 西奥多道：“所以，我最讨厌的人里，他排第一，老塞特利排第二。” 菲斯：“……陛下真是爱憎分明。” 时间越来越晚，酒店智能系统又一次提醒“访客如要留宿，请到前台办理手续”。 被提醒的访客郁闷至极，可也只能重新戴上乔装用的眼镜，和菲斯道别了足有五分钟，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菲斯第二天的确没有看新闻直播，他去光耀学院咨询了入学申请的相关事宜，表示想补习这些年错过的新知识，现役军人回军校进修，并不是太出格的事。 他自然受到了院方的热情接待，除了给他待填的表格之外，接待他的教员还特地找出许多冷僻的数据专业书送给他。 “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数据专业的权威教授们明天都要出发去边境，”教员搓着双手道，“他们都太忙了，所以只好让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来接待您，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千万见谅。” 菲斯客气又尴尬的与之寒暄客套几句，暗暗觉得选这个时候来咨询不太明智。 果然，教员很快就问道：“听说您的旧伤变成了顽疾，需要长期静养，所以不能参与这次谈判，真是太遗憾了。” 菲斯硬着头皮道：“我也很遗憾。” 还好他昨天睡得不是太好，脸色的确欠佳，看起来不是太生龙活虎。 抱着一堆书回了酒店房间，他随手翻了几本，都不是太有趣的新鲜理论，觉得没什么意思，随手接入网络，把三维页面丢到对面的墙壁上，一边换衣服一边浏览技术版的视频交流信息。 看了几眼，页面上血红的一行高亮字体飘来飘去，他想忽视都不行。 文森特.梅林是著名的机甲数据师，在光耀学院任教多年，桃李满天下，他的哥哥又是下任议长最有力的备选人，几个月前突然卷入了叛国战争，舆论已经一片哗然，他的案子今天开庭审理，理所当然占据了头条新闻的位置。 菲斯不看新闻频道的庭审直播，也逃不开网站无处不在的高亮和弹窗，前线记者尽职尽责，每隔几分钟就会刷新播报庭审的最新进展情况。 本来还一直是某位法官念了什么材料，某位检察长又拿出了什么证据，某位律师又反驳了检察长的什么意见，反反复复，直到最新一条爆出来，血红字体瞬间又变大了几号，视频弹窗里记者的脸都激动到变了形。 菲斯也有点傻眼。 庭审尚未出结果，文森特.梅林在法官询问时，直奔主题的表示自己是有罪的，应该被关在监狱里终身监|禁，拒绝律师为他做任何辩护。 可是据媒体报道的情况来看，检察长和律师唇枪舌战至此，当事人的叛国罪至少有七成机会是能够被判不成立的。 现在的情况是，律师好不容易要把他从终身监|禁的坟墓里刨出来，他又一把夺回铁锹，把自己整个埋了回去。 文森特.梅林这个人，菲斯并不是特别了解他，最初对他的印象是一位温文尔雅且知识渊博的师长，后来出了些不愉快的事，印象便跌进了谷底。 庭审现场的照片和视频里看来，他比当年老了许多，衰老程度远超过年龄的实际增长，特别是鼻梁上架了一副厚重的眼镜，和菲斯记忆里那个眼神总是清亮无比、神采飞扬的年轻教师，几乎无法再画上等号。 他不明白庭审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逆转，他也不太清楚梅林在那次叛乱战争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乔舒亚提起这件事总是讳莫如深，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重大秘密。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在菲斯的关心范围之内，他觉得这些离他有些远，他要做的事只有两件，一是谈恋爱，二是好好学习。 这是“十八岁”的他该过的生活。 第40章 r40、他被电晕了 因为西奥多次日要参加重要的仪式，所以当晚他没有时间来约会，菲斯看了半本书之后，便早早睡觉。 睡得早起得也早，起床后，他到酒店的健身房锻炼半小时，然后回来洗澡吃早饭，今天的安排是上午顺便看一眼从首都太空机场现场连线直播的谈判团欢送仪式，下午去光耀学院把填好的入学申请表给交了。 欢送仪式九点半才开始，他便先看了会书。 门铃响起来，他以为是客房服务机器人来打扫卫生，打开应答系统道：“你好，请下午再来打扫，谢谢。” 系统里却传来一道人声：“塞特利子爵，您好，我是军部专员汤姆逊中尉，我们见过几次面，请问我方便进去谈吗？” 菲斯十分意外，想了想说道：“稍等一下，我得换件衣服。” 他把休闲服脱掉，换上了制服，然后才向系统发出打开房门的指令，走进来的果然是那位褐色头发的中尉先生。 “很抱歉来打扰您，”汤姆逊中尉迈着军步走过来，朝他端端正正的敬了礼，道，“今天是谈判团出发的日子，军部希望最后再当面征询您的意见，您确定真的不参与这次重要而神圣的工作吗？” 菲斯：“……是的，我确定。” 中尉放下敬礼的手，道：“子爵，如果您是为了失去记忆的原因而有所困扰，大可不必。” 菲斯一怔：“难道是肖恩是告诉你的？” 中尉道：“是的，他无意中向我透露的。” 菲斯觉得奇怪，道：“他可不像个无意的人。” 中尉说道：“无论如何，希望您清楚一点，谈判团并不是需要您的专业技能，而是需要您在机甲数据界的威望。” 菲斯直截了当道：“我说过我不去，原因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没有能力做到任何事。” 汤姆逊中尉皱起眉，道：“子爵，不知您是否知道，m13帝国前天发给我国的一份谈判照会里，明确提出希望您作为我方谈判团专家团队的首席代表？” 菲斯：“……” 汤姆逊中尉了然道：“正如军部长官所猜测的那样，陛下不会告诉您这些。” 菲斯抿了抿嘴唇，道：“这和陛下没关系，不管我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我都不会去，我的心意很坚定，我以为你们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中尉的表情有些微妙，语气也一样，他问道：“子爵，冒昧问您一个问题，看起来，您似乎是宁可做陛下的宠物，也不愿意重回当年的辉煌？” 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说辞，菲斯难免有些生气，冷冷道：“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汤姆逊中尉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生气，面色平静的看着他，突然道：“二十几年前，我服兵役的时候，也曾经是d4战队的一员，您那时是我的直系长官。” 菲斯被这话题转换之迅速弄得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以为对方要打感情牌，当即便道：“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不记得。” 中尉补充了一句道：“肯特教官也曾经是我的教官。” 菲斯一下愣住，他认识的姓肯特的人不少，可是能被人叫做“肯特教官”的却只有一个——费尔南迪.肯特。 汤姆逊中尉语气如常道：“您和教官当年的生死绝恋也曾经是d4战队的一段佳话，只是人死灯灭，活着的人总要有新生活，我们都可以理解。” 菲斯内心惊讶无比，脸上硬撑着没有露出来，道：“服兵役就好好服兵役，整天听八卦，难怪你比肖恩大好几岁，他都已经授衔上将，你还是个做文职的中尉。” 中尉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继续道：“有些是八卦，有些可不是，至少有一件事，当年d4的所有人和机甲都清楚的知道，肯特教官是为了保护您而牺牲的。” 菲斯觉得荒唐无比，道：“不可能，你别再编故事了，这对于决定我是否要去谈判毫无帮助。” 汤姆逊中尉道：“您认为我在编故事？您从冰冻中醒来后就接受了肖恩是您和教官的儿子这个事实，难道就从没想过，如果您和教官后来这么多年毫无感情，又怎么会让国王陛下养大的肖恩成年之后回到肯特家，居然还姓了肯特这个姓？” 菲斯：“……你都知道些什么？” 汤姆逊中尉耸了下肩，道：“我和肖恩认识很多年，该知道的都知道。他是上将不假，那是因为他一直在前线军队，而我结束服役之后就回了后方从事文职，文职想要升军衔有多难，相信您是听说过的。” 菲斯有些凌乱道：“好像听说过……谁要和你讨论这个？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些话是你以个人身份在说，还是在代表军部？” 中尉道：“当然是个人，军部还不至于管这么多。” 菲斯无法放松下来，将信将疑道：“那你倒是说来听听，肯特教官是怎么死的？我只听说他牺牲在前线。” 汤姆逊中尉道：“928年，d4战队机甲军团感染了不知名的新型病毒，表现出了不正常的亢奋，中枢系统无法关闭，驾驶员下达的指令也执行迟缓，您作为首席数据师，当然要去检查这些机甲，当时肯特教官也在场，检查过程中，被感染病毒的一只机甲装载的核能武器突然自动燃爆，千钧一发的时刻，教官把您推进了他的机甲舱内，他却没来得及躲开……” 菲斯睁大了眼睛。 汤姆逊中尉语气沉重道：“教官当场身亡，尸骨无存。” 菲斯：“！！！” 中尉道：“据说在这之前，肯特教官向您提过希望肖恩能回归肯特家族，被您拒绝了，教官牺牲后不久，肖恩回了肯特家，至于是不是您的意思，肖恩没有说过。” 菲斯说不出话来，他不想相信这件事，可是偏偏从逻辑上来说，它是完全合理的。 汤姆逊中尉又说：“您和教官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外人当然不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除了他到生命最后一刻还在保护您之外，您有后来的辉煌成就也离不开他，据我所知，您二十岁那年能回到首都攻读博士，那个机会也是肯特教官动用了肯特家族的人脉帮您争取来的，不然这样的大好机会，多少正在服役的数据师们抢破头都抢不到，怎么会那么巧就落在您的头上。” 菲斯的脸色有些泛白。 中尉道：“当然，您的努力也至关重要，可是那样难得的机会不是努力就能得到。” 菲斯的视线慢慢挪到他的身上，道：“你……你不是来游说我去边境谈判的吗？为什么要说这些？” 汤姆逊中尉抱起手臂，淡淡道：“我只是觉得教官为您做过那么多事，最后甚至付出了生命，绝对不是想看您现在窝在和平的后方，做一只陛下豢养的小宠物。” 房间的智能系统“嘀——”了一声，被菲斯设定好九点半准时打开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了热闹喧哗，到处是鲜花和彩带的首都太空机场，以国王陛下为首的王室成员以及军部长官、议会成员正在向即将出发前往边境的谈判团道别。 西奥多穿了很隆重正式的藏青色长款礼服，肩领和袖口上绣了金色的花纹，佩戴了一条红黄相间的绸缎绶带，黑色的裤子被束进长靴里，腿长真任性。 像他自己说的，的确打扮得非常好看。 菲斯本来正掀起惊涛骇浪的心情，几乎在一瞬间平复了下来。 汤姆逊中尉也看着电视屏幕，道：“这些谈判团成员即将去完成一项最光荣的重任，所以受到了全体国民的爱戴与尊敬，您难道不想像他们一样吗？” 菲斯最后看了一眼正在朝着人群挥手的国王陛下，才转过头来，说道：“我当然想做一名能够拥有荣耀的联盟军数据师……但不是现在。” 中尉皱眉道：“哦？” 菲斯道：“像你所说，在做宠物和重回辉煌这两者之间，后者一定是必选项，但是我不介意走得慢一点、稳一点。而且，我也不觉得我是个宠物，我和我的恋人不是从属关系。” 中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菲斯想了想，又说道：“至于肯特教官，我想他应该是个好人……在我没恢复记忆之前，我不会被道听途说的事所束缚。” 中尉垂下视线，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就这样回去复命了。” 他站起身，菲斯松了口气，余光瞥到电视里西奥多的特写镜头，忍不住转头去看，陛下和一位身着数据师制服的中年人握手合影，从眉目看上去，这位数据师……似乎正是光耀学院拉姆副院长？ 他的注意力在新闻直播上，耳边听到汤姆逊中尉说道：“很抱歉，我得用点不一样的方式来完成任务。” 菲斯还在反应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略有迟钝的转过身来，中尉一个箭步跨到了他的面前，他条件反射的要向后跳开，脚还没有离开地面，突然觉得浑身麻痹，耳边嗡一声长鸣，很快失去了意识。 首都太空机场，欢送仪式接近尾声，谈判团成员陆续登上飞船，准备出发前往边境加蓝星。 国王陛下和军部几位长官站在停机坪上，纷纷挥手与众人做最后的告别。 几个士官抬着一只巨大的合金箱子从入口处匆匆跑进来，合力把箱子抬进了数据师团队乘坐的那艘飞船。 国王陛下远远看了过去，军部长官在旁边说道：“应该是数据师们的工具箱，特别是光耀学院那一拨人，差不多都要把家底全都带过去了。” 陛下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那个箱子，很快便忘在了脑后。 第41章 r41、王后被偷了 平稳行驶在太空中的飞船里。 汤姆逊中尉道：“您别那么看着我，我也是受命而为。” 菲斯没好气的说：“你让我也用电击棒电你一下，我保证再也不看你。” 中尉一声不吭的把水和食物放下，道：“您先吃点东西吧。” 菲斯愤愤道：“不吃，我要绝食。” 中尉面无表情道：“只要四天半就能到达加蓝星，绝食四天只会令您身体虚弱，饿不死的。” 菲斯：“……” 他当然此行的目的地是加蓝星，也知道对方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可是还是不爽到了极点。 他醒来的时候，自然已经不在那个合金箱子里，而是被关在一间单独的飞船舱房里，面积约有十平方米，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没有网络，没有通讯器，也没有可以用的任何工具。 汤姆逊中尉来送了水和食物很快就离开，厚厚的指纹锁加固门被重新锁了起来。 菲斯坐在窄窄的床上，一筹莫展的望着窗外的星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首先最担心的自然是西奥多，用不了多久西奥多就会发现他的失踪，在酒店的监控里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汤姆逊中尉的身影。西奥多一定会很生气，会找军部的麻烦吗？希望他不要那样做。 然后，他对这么快又要再次见到肖恩和乔舒亚有些头大，特别是肖恩，两天前和肖恩的那次对话他记忆犹新，肖恩对西奥多充满了负面情绪。 在太空中行驶，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是过了一个小时，还是几个小时，或者更久，那道门重新被打开。 这次出现在门边的，居然是光耀学院拉姆副院长。 拉姆进来便把门重新关好，笑容可掬的说道：“塞特利，多年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菲斯惊疑不定的看着他，道：“拉姆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拉姆道：“你没看新闻吗？我也会参加这次与m13帝国的谈判，这是前往加蓝星的飞船，我当然应该在这里。” 菲斯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事先就知道我也会出现在这艘飞船上？” 拉姆把椅子拉了过去坐下，神态和动作都极自然，仿佛现在发生的事都是理所当然，他说：“当然，所有参加这次谈判的数据师对此都一清二楚，军部找我们的时候就明确说过，谈判团数据师小组的组长是你。” 菲斯皱眉道：“那他们有没有说，组长会被装在箱子里抬上飞船？” 拉姆耸肩道：“方式不重要，结果比较重要。这和我们编写数据一样，用什么样复杂的公式都可以，只要能令机甲呈现出应有的结果就好。” 菲斯：“……我不明白，是什么令德高望重的您认为用卑劣手段来挟持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是正确的做法？” 拉姆道：“我不认为这是正确的，但这一定有道理。” 菲斯有些无奈道：“您正好就是被派来对我讲道理的，对吗？” 拉姆明显是故意的说道：“你不想听的话，我也可以不讲。” 菲斯道：“我也不想上这艘飞船，您能把我送回去吗？” 拉姆：“……当然不能。” 菲斯摊手道：“那我也不在乎多做一件‘我不想’的事，譬如听您讲讲道理什么的。” 拉姆副院长讲的道理，和不久之前在肯特家里，老塞特利讲的那些有些雷同，可又加入了一些新的内容。 “因为你受伤昏迷了近二十年，陛下半点都不想再让你涉险，所以就连m13帝国的谈判照会里指名道姓要求你作为谈判团技术组的首席代表，陛下也当做没看见不知道。”拉姆道，“加上这一次，陛下即位以来，联盟境内爆发过三次较大的战争，前两次都是联盟内部的叛乱，陛下有一定的战争经验，联盟军兵强马壮，我们的机甲技术相较其他国家也算是先进，陛下例来不怕打仗，这次也是一样，他其实不是太重视谈判和谈判的结果，大不了就是再来一次战争。” 菲斯深以为然，说道：“我觉得他没错，如果不是星联会硬要插手从中斡旋，本来就不该有什么谈判，这是m13帝国对联盟发动的侵略战争，对侵略者的正确态度就是应该毫不留情的打回去。” 拉姆点点头，道：“换做其他时候，我一定会认同你这个观点，但现在不是恰当的时机。我想你应该听说过，议会和王室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几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菲斯：“……所以？” 拉姆道：“众所周知，联盟的政治大权是由政府、议会和王室三方共同把持，而军事力量属于王室，军部等同于王室的专属军机处，有武器才有更大的话语权，所以虽然三权分治，唯有王室才是联盟真正的决策一方。近些年议会的大权落在了新贵族手中，这些人及他们背后的家族在政治经济领域都有非常卓越的建树，其中的代表人物便是弗兰克.梅林。新贵族和以王室为代表的旧贵族在利益上时有冲突，因此议会的倾向性也越来越明显，他们主张把军部改设为议会下属机关，架空王室，改变这个国家的现行政体，几个月前那场联盟军内部的叛乱战争被平定之后，议会发动舆论攻势，王室迫于压力，同意议会派特别专员进入军部，名义上是监督，实际上是意图渗透……” 菲斯抓了把头发，道：“老实说，我对政治一窍不通，您可以直接告诉我结论。” 拉姆看着他，无奈道：“结论就是，在这种时期，打仗不是明智之举，一旦开战，议会就有更多的机会渗透到军部和联盟军的各个阶层，在此之前，军部一直有条不紊的对那些议会派驻进来的专员进行了巧妙的隔离，如果边境真的要大打一场，前面做的这些就都要功亏一篑了。” 菲斯狐疑道：“陛下会不清楚这些？” 拉姆道：“陛下当然清楚，也许是年轻气盛，也许是心思在别的地方，他对王室是否被架空似乎不太在乎。” 菲斯无语道：“那军部现在完全是自作主张？” 拉姆正色道：“怎么可能？军部归属王室垂直管理，一切行动都要遵照王室的意见。” 他顿了顿，隐晦道：“陛下一个人可以不在乎被架空，但整个王室不可能不在乎。” 菲斯坐直了身体，这样听起来，除了西奥多之外，王室似乎还有其他的掌权人？ 拉姆道：“总之，王室和军部都希望谈判都能顺利进行，不用开战是最好的。对方指明希望你来参与谈判，陛下又不肯放人，我们现在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希望你不要太介意，毕竟你也是联盟军人……就算为了王室和陛下考虑，此行也很有意义。” 菲斯眨了眨眼，道：“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拉姆看出他是向现实妥协了，大松一口气，问道：“当然，只要不是要求返航，不超过太空行驶的常规条件，任何条件都可以。” 菲斯道：“我想和陛下通话，现在。” 拉姆微笑道：“理应如此。事实上，在我来见你之前的十几分钟，陛下已经通过通讯设备朝负责这次谈判事宜的长官大发雷霆，指责我们偷走了他的未婚王后。” 菲斯：“……” 拉姆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放在桌上，道：“第一个通讯号码能够接入到陛下那只机甲的通讯网络。我想，你也不太希望我在场，我这就先告辞了，未来的王后陛下。” 菲斯板着脸回应他的揶揄，说道：“拉姆老师，我忘了跟您说，您比从前胖了三圈，以后要少吃东西多运动。” 拉姆：“……再见。” 房门重新合上，这次并没有听到指纹锁被反锁的声音。 菲斯拿起通讯器，找到第一个号码，很快拨了出去。 太空中的通讯连接较慢，通讯器的三维屏幕上绿色的“loading”闪烁了近一分钟，才显示“网络已接入”。 对方接通后，通讯画面还没完全显示清楚，他便听到朱雀的欢呼声：“陛下，快来看！是菲斯！他活得好好的，衣服也整整齐齐穿着呢，我就说了不用担心。” 菲斯：“……你们在担心我发生什么事？” 三维画面稳定了下来，西奥多皱着眉坐在那边，焦急问道：“你怎么样？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菲斯特意把语气放得很轻松，说道：“别担心，没什么，被电了一下而已，没有受伤，也没有任何不适，他们也提供了食物和水，就是味道不太好。” 西奥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我现在去接你回来，朱雀的飞行时速很快，最多只要两个小时就能追上你。” 菲斯咬了咬拇指指节，说道：“不用了，我……我觉得去谈判应该也很有意思，就当是历练学习，还能顺路看看乔舒亚和肖恩。” 西奥多的眉头皱得更紧，问道：“你被他们说服了？” 菲斯：“……我想是的。” 西奥多面露懊恼，片刻后说道：“其实我有我的计划，我知道应该怎么应对整件事……我不想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冒险，也不想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你懂吗？” 菲斯点头道：“我懂。” 两人隔着屏幕静静相望。 西奥多说道：“欢送仪式一结束，我就去找你，酒店说你退了房，我还以为你要离开我了。” 菲斯：“……” 西奥多道：“我很害怕。” 朱雀在一旁插话道：“陛下差点就哭了！” 菲斯：“……” 第42章 r42、奇怪的儿子 菲斯脑补不出西奥多“差点就哭了”是什么样子，囧道：“我应该没有那么不负责任，不告而别这种事，不太符合我的人生准则。” 西奥多低声道：“我知道……是我没有安全感。” 菲斯严肃道：“那么，军部和王室都在向你施压，你却从来不让我知道，是为了让我有安全感吗？西奥多，即使我失去了记忆和能力，但是需要我在能力范围之内为你做些什么的时候，我也不会退缩。” 西奥多叹了口气，问道：“是谁游说了你？拉姆那个老头子？” 菲斯道：“看在他曾经尽心尽力教过我的份上，我不会这样称呼他，虽然他的确是个老头子。” 西奥多很是不满，道：“军部先是找到你的祖父老塞特利去游说你，发现你不吃他那一套，现在又从你的老师里把和你关系最好的拉姆推了出来，如果拉姆还是不给力，他们下一个要找的人大概就是阿佳妮。凡是和你关系还算亲近的人，大概都能被派去做说客，军部这些家伙真是讨厌极了。” 菲斯故意道：“如果阿佳妮还是没能说动我，他们大概就会去找你了，毕竟你才是我最亲近的人。” 西奥多皱眉道：“我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想法，但我的心情依然很糟糕。现在这种情况，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菲斯好奇道：“冒昧问下，你本来有怎样的计划？” 西奥多沉默片刻，抱起手臂，换了副微妙的语气道：“我已经在动用特殊渠道办理身份证了。” 菲斯：“……什么？” 西奥多挑眉道：“你不肯回行宫来住，非要任性的住在酒店里，我也只好搬去陪你。” 菲斯顿觉荒唐无比，说道：“陛下，我可不是在问你这方面的计划，我问的是眼下更重要的事。” 西奥多一本正经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比我们厮守在一起更重要。” 菲斯有些抓狂，十分无语：“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别说我的人生理想里没有做红颜祸水这一项，就算有，我的姿色也远远不够。” 西奥多笑了起来，道：“在我的审美系统里，你的颜值已经爆表了。” 菲斯翻白眼道：“那这个系统里爆掉的表大概数之不尽，我去里面开个仪表维修店，分分钟富可敌国。” 西奥多微笑道：“你现在已经是了，王后当然富可敌国。” 菲斯：“你……” 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他们热恋至今，*的次数自然很多，可是西奥多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态度。 纵使他们相爱，他们的关系也不应该是这样，这让他很不舒服，也无法接受，他理解和爱上的西奥多绝对不该是这样。 他怀疑的望着对面那个三维人像，对方也在望着他，眼神里却还是十分熟悉的深情。 菲斯想把疑问说出口：“你怎么……” 西奥多突兀的说道：“亲爱的，既然你已经决定要随谈判团去加蓝星，我也不再多说什么，等你到了那里见到肯特上将，别忘了帮他的机甲做个小零件，上次他失踪几天归队后，你曾经答应要帮他做一个的。” 小零件？菲斯很快想起来，肖恩当时为了不让乔舒亚担心，假称是通讯器在当地山丛里没有讯号，还说希望他能帮伏羲做一个讯号放大器。 可是西奥多现在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菲斯茫然了片刻，脑中忽而灵光一现，视线挪到了他面前正在使用的歉鐾ㄑ镀魃稀 通讯器是代表军部来游说他的拉姆副院长留下来的。 他抬起头，目光里有些惊讶和询问的看着西奥多，西奥多微微点了下头。 他压下心头涌上的万般疑问，镇定道：“好，小零件而已，不是太复杂。” 西奥多道：“到了那里，少和那些讨厌的alpha接触，多和乔舒亚待在一起，反正你对omega没有兴趣。” 菲斯耸肩道：“我知道了，不止alpha，还有数据师团队里的那些beta，我也会离他们远远的，这样你满意了吗？” 西奥多语气暧昧道：“如果被我发现你和除了乔舒亚之外的什么人过于亲近，等你回来我会惩罚你，那将是非常可怕的惩罚。” 菲斯配合的露出微笑，道：“不知为什么，我对这惩罚居然还有点期待呢。” 他已经猜到西奥多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态度，想必是朱雀发现了这个通讯器有问题，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动过手脚，他和西奥多的通话被人监听，可是会是什么人？军部还是议会？ 王室里另外一个能够指使军部挟持他到飞船上来的人，是站在西奥多的敌对面吗？ 这些问题的答案他现在不得而知，他被关在这个狭小的舱房里，连这艘飞船上到底都有什么人也无法弄清楚，唯一能够用来和外界联系的通讯器也并不能安全的使用。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仍然被软禁在这个房间里，偶尔会和西奥多通话，只谈情不谈事。 汤姆逊中尉会按时送来食物和水，却几乎不再和他交谈。 菲斯觉得中尉很奇怪，明明那天在酒店房间里是那样口若悬河，现在这样的表现，倒像是在那一天就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完，再没什么可说的一样。 四天后，飞船抵达加蓝星。 舱壁的隔音效果奇佳，菲斯只能从气流颠簸程度来判断飞船应该已经降落，却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直到汤姆逊中尉打开舱房的指纹锁加固门，客气的说道：“子爵，我们到了，军部长官和肯特上将在外面等您。” 菲斯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制服，状若无意的说道：“你和肖恩真的是多年好友吗？” 中尉道：“当然……那天我对您说的话，也的确是我个人的意见，和军部无关。请您放心，您和上将的血缘关系，军部并不知道。” 菲斯戴好军帽，说道：“这不是重点，就算军部知道也没什么。我是想问，你用电击棒和合金箱子把我‘请’到这里来，肖恩事先知情吗？” 汤姆逊中尉看他一眼，道：“您马上就要见到他了，不如亲自问他。” 菲斯：“……我当然会问。”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肖恩带乔舒亚离开首都之前，曾经隐晦的试探过他是否已经决定要拒绝军部的邀请，现在想来，肖恩当时的语气和态度，显然是希望他能来的。 他走出船舱，几位身着联盟军高级将领制服的长官站在舷梯下迎接他，其中之一，便是驻扎在这里的d2战队最高指挥官，肖恩.肯特。 半小时后，谈判团所有人员都被妥善安排，住进了d2战队营地东北角一栋用记忆合金搭建而成的四层宿舍楼里。 数据师专家小组住在了顶楼，走廊尽头的那一间房，面积最大，配置最齐全，被分给了专家组组长。 组长先生走进房里，肯特上将跟在后面进去，房门在他们身后紧紧关闭。 “爸爸，您一路上辛苦了。”上将道，“抱歉，在外人面前，我不能这么称呼您。” 菲斯装作环顾四周，脑子里转了几转，道：“没关系，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的名誉着想。不过你一早就确信我一定会来的吗？刚才你看到我，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肖恩向后倾身，背靠着门，一手插在裤兜里，说道：“就算我说不是，您大概也不会信。” 菲斯谨慎的看着他，片刻后道：“你还没有说，怎么知道我不信？除非你本来就打算对我说谎。” 肖恩的脸色有些转瞬即逝的古怪，他说：“不说谎的话，那我就无话可对您说了。” 菲斯：“……”这是什么意思？ 肖恩笑了笑，道：“今晚星联会安排了晚宴，名义是接风，实质上是安排联盟谈判团和m13帝国的谈判团先做一次友好会面。” 菲斯蹙眉道：“有必要吗？谈判双方怎么可能友好？” 肖恩道：“不见又怎么知道？” 菲斯：“……”肖恩的叛逆期会不会太长了？ 肖恩打了个响指，智能衣柜的门慢慢打开，他介绍说：“知道您没有带行李，这是我吩咐军需官特地为您赶制的制服，应该足够了。” 里面挂了一排不同款式的崭新数据师制服，足有二三十套之多。 菲斯囧道：“的确足够，我过完一百岁生日再回去应该也够了。你是打算让我在这里终老吗？” 肖恩不答，说道：“晚宴七点钟开始，六点半出发，您还能休息两个多小时，如果想吃点什么，桌上有菜单，厨房二十四小时为谈判团提供在线服务。” 他直起身来，似乎是打算要走，菲斯忙问道：“乔舒亚呢？他在哪里？” 肖恩一顿，像是在想什么一样静止了几秒，才道：“他身体不好，我安排他在秘书处工作，那里清净。” 菲斯理解的点点头，又道：“我现在能先去找他吗？” 肖恩道：“还是不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门被咚咚轻敲两下，紧接着一道年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您好，请问这个房间是塞特利子爵的吗？” 菲斯双眼一亮，应道：“没错，亲爱的乔舒亚，我在里面。” 肖恩的神情却有几分古怪，慢慢侧过身，打开了房门。 门外果然是乔舒亚。 他大约因为听到菲斯的声音，脸上也挂了几分欣喜，却在看到肖恩的时候，笑容刹那间褪去。 肖恩语气平平道：“我们正好说起你，既然你来了，就在这里陪爸爸吧，我还有事要去做。” 他回过头对菲斯道：“爸爸，我先走了，晚点再见。” 他居然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舒亚紧抿着嘴唇，默默望着他的背影，等他走到转角处消失不见，才反手关好门走进来，强笑道：“爸爸，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我真高兴。” 菲斯：“……你一点都不高兴，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乔舒亚的脸垮了下去，低头小声道：“我也不知道。” 菲斯猜测道：“是不是吵架了？” 乔舒亚道：“如果是吵架，至少我知道原因，现在我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总之他不理我了。” 菲斯诧异万分：“不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舒亚抬起头，眼圈有些泛红，委屈道：“刚到加蓝星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他就搬去了别的房间睡，还把我赶到离指挥部最远的秘书处去，我以为他是担心我身体没有复原才让我去那种部门，就想告诉他我已经没问题了，可以回机甲库做数据师的工作，可他连我的话都没有听完，就说他很忙，让我别烦他。” 菲斯：“……” 乔舒亚咬了咬下唇，道：“他可能不喜欢我了。” 菲斯大惊道：“不可能的，几天之前，他还亲口跟我说，他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恨不得把你装进他的口袋里，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乔舒亚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说道：“算了，我们不要再说他。您怎么来边境了？您不是说决定不参与这次谈判了吗？” 菲斯一怔，立刻抓住他的手臂道：“快快快！你的机甲呢？我要借用一下它的通讯设备！” 第43章 r43、一起来舔屏 后羿是乔舒亚的机甲，它的通讯设备不会被军部的人动过手脚。 “难怪西奥多反复强调除了你之外，我应该要离其他人远一点，”菲斯恍然大悟道，“他一定早有预感，肖恩这次没站在他那一边，这里大概也只有你是我的小伙伴。” 乔舒亚面色凝重的问道：“您是说，您被挟持到边境来，肖恩是知情的，并且他默许了这种行为？” 菲斯想了想，谨慎道：“我想是这样，不过军部对我并没有恶意，肖恩更不可能存心加害我，他们只是觉得我参与谈判团很有必要，毕竟对方在外交照会里点名提出要菲利普.塞特利来参与谈判。” 他其实对肖恩有着别的揣测，可是在乔舒亚面前，他不想把那种揣测说出来。 乔舒亚疑惑道：“可是这很不合理，肖恩不可能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强行违背您的个人意愿，他不是这种人。” 菲斯把帽子摘下来随手放在一旁，道：“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你们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对不对？” 乔舒亚的脸色黯淡下去，小声道：“您说得也对，人总是会变的……啊，和首都的通讯连接成功了。” 西奥多像是等待已久，三维画面还没稳定下来，他已经急匆匆的开口道：“比我预计的晚了近半个小时，是飞船延迟降落？还是直到现在才见到小肯特？” 菲斯摊手道：“的确是几分钟前刚刚见到他……得先确定一下，这次通讯安全吗？” 朱雀道：“是的，很安全。嗨，后羿你好。” 后羿也道：“你好，为什么会问到安全问题？” 朱雀道：“我们来建个单线私聊好吗？不要打扰他们谈正事。” 机甲的交流有多种方式，它们很快默默的匿了声音。 菲斯点了后羿瓢虫的背壳一下，道：“好孩子。好了，陛下，我们能聊两个小时左右，晚上星联会安排了一个重要的晚宴，我大概是必须要去出席的宾客之一，作为一个目前还是完全云里雾里的被挟持对象，我得在这两个小时里了解清楚目前到底是什么状况。” 西奥多一脸遗憾的说道：“看来这次通讯的内容会非常正经，事实上我一点都不想和你聊正经事。” 菲斯：“……” 乔舒亚插话道：“爸爸，需要我暂时离开一下吗？” 菲斯看看西奥多，道：“我认为不需要……你说呢？” 西奥多点头道：“当然，我会克制自己，尽量不会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 菲斯撇嘴道：“希望你真的不会。我们先来讨论一下，那位英俊的中尉是奉了谁的命令来电晕我的？我觉得这件事很古怪。” 西奥多不以为然道：“有多英俊？我看过监控，分明是个长得一般的路人甲。” 菲斯严肃道：“除了少儿不宜的话之外，不重要的话最好也不要说。” 西奥多道：“不重要吗？我觉得很重要。” 菲斯默默转头问乔舒亚：“乔，你认识那位汤姆逊中尉吗？” 乔舒亚道：“见过几次，他和肖恩曾经是战友，好像是比肖恩早两期，他们当年都曾效力于d4战队。” 菲斯若有所思道：“这样的话，在这一点上他就没有说谎了。” 西奥多问道：“他都说了什么？你觉得哪里古怪？” 菲斯道：“他说了一些d4战队的旧事……不过和这次谈判倒没什么关系。他和拉姆副院长显然都是受命于军部的，我从他们的态度中发现，王室似乎还有另外一支能够影响军部的力量，或者是某位人物，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可以透露的吗？” 西奥多不回答他的问题，注意力却在前面那一句上，问道：“d4战队的什么旧事？” 菲斯隐约后悔，他完全不想在西奥多面前提起汤姆逊中尉说的那些有关于费尔南迪.肯特的话，特别此刻乔舒亚也在旁边。 他只得刻意的装作没听到西奥多的问题，继续说道：“如果事情是涉及王室秘辛，就不要说了，我也不是太八卦。” 西奥多两手交握着放在面前的桌上，道：“不是什么秘辛。” 菲斯眨了下眼睛，语气放缓了一些：“其实我知道你应付得了那些麻烦，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西奥多望着他，露出微笑来，说道：“我知道，就像我也担心你，可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天生拥有随机应变的卓越能力。” 两人静静望着对方，在这远隔几光年的境况之下，居然也有几分别样的甜蜜。 乔舒亚看看菲斯，又看看西奥多的三维人像，忍不住道：“不是说好只谈正经事吗？眉目传情可并不正经。” 菲斯有些尴尬的转开视线。 西奥多神色如常道：“说正经的，你和小肯特都不是外人，不需要避讳或者向你们隐瞒什么。那位私下里和军部有着某种合作关系的王室成员，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菲斯与社会脱节已久，并不清楚王室人员，但乔舒亚却知道一些，当下便惊讶道：“您似乎只有一位弟弟，据说他是位天文学家，这些年一直在宇宙间游历。” 西奥多道：“他是很喜欢天体，不过应该更喜欢权利。当年我还没有被立储的时候，他母亲的家族就一直在致力于推举他成为下一任王位继承人。” 菲斯恍然道：“虽然这个算盘落空了，梦想却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放弃的，可是，他和他母亲的家族又怎么能在军部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西奥多说道：“当年我被立储，他只被封了亲王，他的母亲情绪一直很低落，我们的父亲为了安抚她，就把她在军部工作的哥哥从中层破格提拔进了长官部。” 话已至此，很多事情就不用说得更明白了。 西奥多又道：“前些年我移居去了母星，首都的很多事鞭长莫及，军部的倾向性越来越明显，安东尼奥的诞生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国王要在五十岁生日之前立储，可是我没有子嗣，我这个弟弟被立储的可能性就会非常大。然而一个需要依托母亲家族才得以立足的王子，显然不适合成为储君或者君王。” 菲斯点点头，道：“虽然我不太懂政治，可是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纵观人类历史，外戚干政往往是动乱的开始。” 乔舒亚托着下巴道：“会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把您带到边境来，他们也的确足够猖狂。其实全联盟都知道，陛下这些年无心政事，躲在母星颐养天年……当然，我们都知道事实不是这样。” 菲斯：“……” 西奥多说道：“亲爱的，别往自己身上乱贴标签，整个联盟国泰民安，政府各个机构运转正常，军事和经济都在可持续发展，我只是暂时去休了几年假而已。” 菲斯抓了抓头发，纠结道：“议会打算架空你，军部重新站了队，这次休假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西奥多道：“但是很值得。” 菲斯自嘲的呵呵：“虽然我没能艳绝天下，却居然做到了祸国殃民。这件事听起来真像个冷笑话。” 西奥多笑了笑，道：“不至于那么糟糕，我有我的计划，事情并没有超出我的掌控。” 乔舒亚毫不留情的泼冷水道：“爸爸现在人在边境，也是您的计划吗？没有超出您的掌控？” 西奥多：“……这是个意外。” 乔舒亚一脸认真的抱起手臂，说道：“如果我是爸爸，对您一定很失望。” 西奥多：“……” 菲斯咳了一声，道：“其实也还好，问题的根源是我太弱。” 西奥多看着他：“小肯特说得对，是我掉以轻心，过于自信了。” 菲斯问道：“你本来的计划是什么？” 西奥多道：“随便谈判，认真打仗。” 菲斯：“……” 果然如此。 西奥多解释道：“m13帝国既然骚扰并且入侵联盟边境，就该做好联盟军会打回去的准备。” 菲斯忍不住笑，说道：“同意。” 乔舒亚点头道：“我也。” 西奥多也笑起来，道：“所以我根本就没准备要谈判，星联会要蹚浑水，不接受谈判就会违反星际公约，但是谈判未必都能谈得拢。” 菲斯道：“嗯，谈不拢还是可以打。” 西奥多耸肩道：“顺便还能趁着战争，解决军部的潜在问题。” 菲斯有些不解道：“可是一旦开战，议会岂不是就有更多的机会渗透进军部……” 他突然明白了：“议会想要架空的其实并不是你？” 西奥多朝他一笑，道：“我已经近二十年无心政事，根本也无需架空。” 菲斯眨眨眼，吃惊道：“议会并不是站在你的敌对面，他们在和你联手演戏？那，弗兰克.梅林……” 西奥多道：“他和我一样，都有个讨人厌的弟弟，不过我们俩都是好人。” 菲斯：“……” 乔舒亚一头雾水，问道：“为什么要演这种敌对的戏码？” 菲斯皱眉道：“大概是因为不这样做，就很难让军部和那位亲王殿下相信议会对王室充满敌意，刚好又恰逢m13帝国发动战争，来自议会和战争的双重压力，使他们不得不在短时间内把他们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和人力全都暴露了出来，比如说光耀学院的拉姆副院长，以及这次和我乘坐同一艘飞船前来边境的那些军校的教授们，如果不是这次事件，谁能想得到他们居然是军部的人？” 西奥多点头道：“还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塞特利家族的大家长，你的祖父。” 菲斯有些无奈道：“他倒未必是什么重要角色，只是哪里有利益，哪里就一定有他。” 乔舒亚忽然坐直了身体，问道：“那肖恩呢？难道他现在是站在了军部这一边？” 菲斯和西奥多对望一眼，谁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也无法回答。 乔舒亚观察着他们的表情，重复问道：“他在这场权利对弈里，重新站队了，对吗？” 菲斯开口道：“乔，现在还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乔舒亚道：“您刚才有没有问过他？他怎么回答的？他不可能对您撒谎。” 菲斯一怔，道：“他说……” 他有些犹豫，无论肖恩的语言还是表情，显然都是有问题的。 乔舒亚蹙眉道：“我知道了。” 菲斯诧异道：“你知道什么了？” 乔舒亚转开视线，说道：“他不会背叛您和陛下，现在这样，只是因为……因为宝宝死了，他认为全是陛下的错，一时被怨恨所蒙蔽。我会劝他回心转意的。” 菲斯：“……” 他看看西奥多，西奥多也是神情错杂。 这件事有点棘手。 尽管他们也不太能接受肖恩竟然会放着养父和亲生父亲不顾，而在这场王室倾轧中选择支持军部和亲王，可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不幸事件，也许真的就如一个导|火|索，如同乔舒亚所说，肖恩对养父充满了怨恨，以至于整个人都和从前截然不同。 乔舒亚扭头看着一旁，片刻后用袖子蹭了蹭眼睛，说道：“爸爸，您和陛下一定还有悄悄话要说，我先出去了。” 他站起来，又道：“秘书处没有什么工作，我很清闲，不然我现在去找拉姆副院长，试试申请做您的助手，好吗？” 菲斯：“……好。” 西奥多也道：“是个好主意，小肯特和你在一起，我更放心一些。” 菲斯皱起眉看着他。 他又补了一句：“你也能照顾小肯特。” 乔舒亚抬头看着三维人像，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又看了看菲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低头安静的出去了。 只剩下菲斯一个人。 西奥多看起来轻松了许多，说道：“我并不是不关心他。” 菲斯道：“可你刚才那句话，更像是希望他和他的机甲能陪着我，来保证我的安全。这种表达方式很有可能让他觉得难过。” 西奥多苦笑道：“不管我怎么表达，他应该都只会觉得我很讨厌。” 菲斯叹口气道：“他比安东尼奥大不了多少，又刚刚经过那么不幸的事，就算你没有看着他长大，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小孩看待，也该对他更好一点。他很单纯，只要你对他好，他会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的。” 西奥多郑重道：“以后我注意的。” 菲斯竖起一根手指道：“说到就要做到，我会监督你。” 西奥多笑着点头，道：“其实道理我都懂，只不过，我还是会忍不住觉得你最需要被保护。” 菲斯：“……” 西奥多道：“不是因为你强大或者弱小，这是本能。你不知道我现在多想去边境把你抓回来。” 菲斯道：“趁我不在，你倒不如抓紧时间好好工作，休假十九年，你也是真够可以的。” 他当然是在说玩笑话，西奥多的笑容却有几分惨然，说道：“只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休那种假，比工作辛苦了岂止一万倍。” 菲斯：“……对不起。” 西奥多抬起手，“抚摸”着菲斯的脸庞，事实上虚无的三维手掌根本不可能碰得到实体，他在那一边也只能“摸到”菲斯的三维人像。 可他的动作却满含着万种柔情，宛如他的眼神和语气：“说过多少次，不要说这三个字……菲斯，我很想你。” 菲斯配合的用脸颊蹭了蹭那只并不存在的“手”，道：“真难想象，之前竟然谈了九年聚少离多的恋爱，我们是怎么忍下来的？” 西奥多叹气道：“你那时候还不许我去莱纳耶星看你，九年里我也只去过一次。” 菲斯笑道：“有点年纪的我真是棒极了，现在的我自愧不如。” 西奥多道：“后来我们决定结婚，你就申请了退役，只不过还没等到批下来，你就受了伤。” 菲斯收敛笑容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到前线部队去，我就留在首都，回光耀学院教书怎么样？或者到军部机甲库去做技师也不错……技师好像比教师薪水还要高一点。” 西奥多笑了几声，道：“等我尽快处理好首都的事，然后就去接你回来。” 菲斯眨眨眼，说道：“我也得想办法让谈判快点结束，争取尽快打起来。” 西奥多道：“嗯……糟了，我有点想舔屏。” 菲斯：“……” 西奥多笑道：“你不想吗？” 菲斯拒绝道：“不想。” 西奥多叹口气道：“可是朱雀刚刚已经教过后羿怎么调节电流，能够制造出和接吻最相似的触感。” 菲斯：“……” 西奥多道：“要试试吗？” 菲斯：“……试试吧。” 西奥多的三维人像慢慢朝他凑过来，他有一瞬间的迟疑，虽然朱雀和后羿一直都没有出声，可是这个通讯系统是两只机甲共同连接的，他清楚的知道，它们就在旁边围观。 他们的唇瓣“贴”在一起的时候，机甲释放了静电电流，从嘴唇到舌尖，轻微的酥麻感缓慢又细致的蔓延开来。 菲斯慢慢睁大了眼睛，忙不迭的向后退开。 西奥多问道：“不喜欢吗？” 菲斯摇摇头，又点点头，尴尬道：“这种接吻方式不会太奇葩吗？” 西奥多道：“更奇葩的我们也试过，不然你以为九年异地那么容易熬过来吗？” 菲斯道：“那个，机甲们就全程围观吗？” 西奥多的神色有些奇怪，顿了顿才道：“它们……” 朱雀终于出声道：“早跟你说过，我什么都看过，我与陛下感同身受。” 后羿：“……我却只是个路人。” 第44章 r44、克里斯玛索 菲斯换上了肖恩帮他准备的簇新制服，正在整理肩章时，乔舒亚回来了。 菲斯问他：“拉姆副院长同意你做我的助手了吗？” 乔舒亚开心道：“是的，他还让我好好协助您的工作，说希望我将来和您一样，能够成为光耀学院的骄傲。” 菲斯故作惊讶道：“你现在难道不是吗？” 乔舒亚有些腼腆道：“还差得远……和您比起来。” 菲斯指着自己的脑袋，自嘲道：“可千万不要和我这个忘掉了一切的废柴比。亲爱的，接下来我们要精诚合作，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太多了。”说后半句时他的神情异常认真。 乔舒亚也严肃起来，点头道：“我会努力的。” 他们一起离开房间下楼，楼下已经有十几位这次和菲斯一起来到边境的谈判团成员在等候。 拉姆副院长站在人群的前面，张开双手，笑容满面道：“瞧瞧，我们伟大的光耀之星，不但很有才华，而且是如此的年轻英俊。” 旁边的人配合的鼓掌。 菲斯嘴角抽搐着和副院长拥抱了一下，道：“在我的记忆里，您可没有这么会说漂亮话，我好像也不会发光。” 拉姆副院长不甚在意的耸了下肩，说道：“离宴会开始的时间还有半小时，我们该出发了，肯特上将在停机坪等我们。” 一行人前往数百米开外的停机坪，远远看到那里已经有整队等待的一小队战士。 乔舒亚碰了碰菲斯的手臂，低声道：“爸爸，也许他会不允许我做您的助手，请您不要赶我走，我想在您身边帮您。” 菲斯也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当然，我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乔舒亚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孩，还是omega，换做其他时候，菲斯是不会愿意让他和自己一样置于危险境地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就像他自己说的，整个边境，他找不到其他可以信任的人。 而这，也是他为什么决意要参与谈判，并且拒绝西奥多来接他回去的最主要原因。 边境的安定不能完全交由这些对国王忠诚度存疑的人来守护。 “首席阁下，副院长先生，我会陪同你们一道前去出席这次晚宴。”肖恩.肯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介绍道，“这些战士是从d2战队精挑细选而组成的警卫队，会确保各位在晚宴上的人身安全。” 警卫队战士整齐划一的向谈判团敬了军礼，谈判团一众也向他们回礼。 因为距离并不太远，无需出动飞船，这次航行使用的是d2战队的四艘军用飞行器，谈判团成员陆续进入舱内。 菲斯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窗外，肖恩都一脸严肃的在和警卫队队长交代着什么。 坐在他旁边的乔舒亚默默道：“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我，或者是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 菲斯：“……” 乔舒亚抿了抿唇，道：“以前我只要做点什么，他就会说‘这太危险了’，我以为这次也一样。” 菲斯安抚他道：“别这样，他也要和我们一起去的，你在他身边，他觉得他能保护你，就这么简单，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乔舒亚笑了下，道：“我想的一点都不复杂，他真的不喜欢我了，这还不够简单吗？” 菲斯道：“不，这是不可能的。” 乔舒亚低下头：“我也希望我的感觉是错误的。您不用安慰我，人的一生并不是只有爱情，我还有别的东西可以热爱，比如说，我的机甲。” 他的机甲后羿立刻从衣兜里爬了出来，变大了一些，两只触角抖动着说道：“乔，我是永远不会变心的。” 乔舒亚把它抱起来，用额头蹭了蹭它，然后紧紧抱在怀里，两只大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菲斯满头黑线的看着身边这一人一机甲，深刻的感觉到了代沟，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和一只机甲谈情说爱。 他又转向窗外，肖恩已经交代完工作，登上了另一艘飞行器。 星联会作为这场谈判的第三方，在银河联盟谈判团到达的这一天，特地安排了这场晚宴，名曰接风洗尘，实际上是希望双方在谈判之前能有一次非正式会面。 m13帝国是老牌帝国，一千多年前也曾经是宇宙中首屈一指的强国，后来斗转星移，包括银河联盟在内的其他国家陆续崛起，m13帝国反而因为国内的种种变故四分五裂，渐渐被划为了相较落后的国家和地区。 直到十几年前，帝国已故老皇帝最小的儿子伊连.康纳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最终统一了帝国，这个曾经辉煌一时此刻却千疮百孔的国家才终于平息了连续数百年的战乱，并很快踏上了休养生息励精图治的复兴之路。 几百年前，银河联盟建国之初，m13帝国还没有沦落到后来的局面，对毗邻星际诞生这样一个庞大政权颇有些不满与忌惮，那时联盟根基未稳无暇出兵边境，m13帝*就曾经数次骚扰联盟边境，甚至偶有大肆掠夺边境物产的行为。 银河纪元41年，联盟军忍无可忍，从首都派出当时最精锐的一支部队，长途奔袭至边境，与m13帝*交火，当时两国兵力相差无几，那一场战争格外艰苦卓绝，联盟军将士不畏生死，最终还是将帝*赶出了联盟国土。 而彼时银河联盟最著名的机甲凤凰，也是在那场战争中不幸殉国。 其后九百多年，两国相安无事。 与日渐衰落分裂的m13帝国不同的是，银河联盟全力发展本国经济军事，逐渐跃入了强国的行列。 令人意外的是，刚刚恢复生机不过十几年的m13帝国，究竟是搭错了哪根筋，居然再次主动挑起了与邻国的战火。 星联会自诩担负着宇宙治安调解员的责任，偏偏该组织诞生的时间晚于上一次战争，错过了第一次，幸好没错过第二次。维护宇宙和平，平息两国矛盾，星联会自然是当仁不让。 而银河联盟和m13帝国作为星联会成立之初便共同在星际和平文件上签字的两个大国，也不会不给星联会面子。 星联会作为中立一方主办了今晚这场欢迎联盟军谈判团到来的接风晚宴，谈判双方的最高代表自然也都会出席。 菲斯.萨特生在母星，长在首都，服役在莱纳耶星，失忆之前的十八年只到过三个地方，从没出过国，也没有见过外国人，对m13帝国人的了解还是多年前启蒙课堂上讲解宇宙常识时的介绍。 m13帝国所处星云没有会发光的天体，因此这个国度常年黑暗，没有白天，人民信奉暗黑之神，古早时候会将各种神灵图腾纹在面部，后来时代发展，这种纹面陋习渐渐被革除，但风俗还在，特别是在上流贵族及王公大臣中，出席重要场合，会戴上以纹绣了图腾的遮眼面具。 那时老师还向学生们展示了m13帝国人的全息影像，相貌与银河联盟人相差不大，唯一的外貌区别，就是帝国人无论何种性别，耳朵都是尖尖的。 飞行器即将在宴会地点的平台上降落。 菲斯问道：“你见过他们吗？真的很像古神话里的精灵？我的小学老师当年是这么说的。” 乔舒亚摸着上耳廓道：“这里是有点像，不过古神话里的精灵都很善良，他们可一点都不，侵略者都是恶棍。” 菲斯笑着赞同道：“唔，你说得对。” 飞行器停稳，平台上已经有星联会代表和m13帝国代表两拨人在等着了。 菲斯向外望了望，星联会代表胸前戴着星联会的图标胸针，另一边的m13帝国代表们全都戴着黑色的遮眼面具，只露着他们的下半张脸，每一位都拥有雪肤朱唇——一个没有发光星体的国度应该是不太可能晒黑的。 菲斯起身准备出舱，开玩笑的说道：“乔，你刚才可没说过，恶棍们竟然长得都很帅。” 乔舒亚认真的反驳道：“半张脸可说明不了什么，如果我只露出鼻子和嘴巴，您也会觉得我是个绝世帅哥。” 菲斯：“……你随便露出哪里都是好吗。” 两国谈判团终于正式见面。 “欢迎各位！”星联会代表向菲斯行了一个简单的礼节，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传奇数据师，塞特利子爵？有生之年能够见到您本尊，真是太荣幸了。” 联盟军一方的首席代表虽然是个失忆症患者，但他毕竟出身贵族世家，基本的礼仪不会出错，他欠了欠身回礼道：“您好，我也很荣幸。” 和星联会酷爱和稀泥的作风一致，他们派出的代表也是一副和事老的长相，不太招人讨厌，可是不会太讨人喜欢，表情和动作都仿佛是在表演舞台剧一样。 菲斯默默吐槽着，眼睛转到了对面那十几位戴着面具的m13帝国谈判团身上，对方和教科书上说的一样，人高马大身材强壮，仔细看看，面具上都有不同的花纹，就连长至膝盖的皮靴一侧都有与面具一致的纹饰。 他扫过那些人的靴子，模糊记起在m13帝国，植物比动物要珍贵，图腾亦如是，而这些人的靴子纹路，大多数都是各式各样的猛兽飞禽，只有一位例外，那双靴子上的图腾似乎是一枝花朵，但却是他从没见过的花卉种类。 他的视线顺着靴子向上，制服的袖口和胸口的绣花、腰带的搭扣、肩章的雕花、领口的钮扣全都是与靴子上一样的花朵，雪白的颈项之上，半张因为肤色唇色而显得有些秀美的半张脸，再向上…… 菲斯倏然顿住，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也在静静望着他。 他尴尬的朝对方点了下头，对方挑了挑唇角，似笑非笑。 星联会代表在介绍过银河联盟一方代表的拉姆副院长和肯特上将之后，继续道：“子爵阁下，这位是m13帝国的玛索元帅，他是帝国皇帝的结义兄弟，骁勇善战，很得皇帝陛下的信任。他也是这次谈判帝国一方的首席代表。” 那位装饰了一身花朵图腾的帝*人慢慢踱步上前，单手搭在胸口，道：“我是帝国元帅，克里斯.玛索。” 第45章 r45、昏君和祸水 晚宴的地点选在人口不足千万的加蓝星上唯一一座星级酒店，星联会出资把这座酒店包了下来，派驻的调和代表也已经住在这里一个多月了。 双方谈判团分别在长约六米的餐桌两侧落座，两位首席代表当然坐在最上首。 在宴会开始之前，星联会代表发表了一段十分官方的开场白——嗯，“为了宇宙的和平”。 菲斯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而他对面那位克里斯.玛索元帅正襟危坐，下半张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星联会代表发言结束，宴会正式开始。 气氛并没有出现预计中的剑拔弩张，反而有种奇异的和谐。 菲斯叉了几块水果，放在身旁乔舒亚面前的盘子里，借机身体微微朝这边倾斜了一些，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谈判团里的其他人。 拉姆副院长正和对面几位m13帝国的数据师交谈，谈话内容很普通，并没有涉及原则性内容；肖恩则沉默不语的低头切牛排，好似对眼前的一切并不关心；反倒与他比邻而坐的汤姆逊中尉正微侧着头，低声对肖恩说着什么。 “您想来杯红酒吗？”乔舒亚突然道，“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菲斯收回视线，乔舒亚示意他转过去，他配合着坐好，看到对面的玛索元帅单手托着下巴，正在不加掩饰的打量他。 菲斯心底一惊，问道：“玛索元帅，您是否也想来一杯？” 元帅道：“不了，谢谢，我不喝酒精饮料。” 菲斯干巴巴的说道：“其实是个好习惯。” 克里斯.玛索道：“我也没有别的不良嗜好。” 菲斯：“……” 克里斯道：“是真的，我的生活习惯很好。” 菲斯忍不住道：“元帅阁下，这个话题好像太深刻了。” 克里斯笑了起来，道：“子爵阁下，您很风趣。” 菲斯：“……”他说什么了吗？虽然他的确是很风趣。 克里斯微笑着说：“您在m13帝国也很有名，您的很多机甲理论专著，我都有拜读过，不夸张的说，我个人是您的崇拜者。” 菲斯把背部挺直了几分，正色道：“谢谢，非常荣幸。” 他猜不透玛索元帅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图，先礼后兵？还真是有点紧张啊。 不知何时，宴会厅里其他人都停止了交谈，安静的望着这边。 拉姆看看气定神闲的玛索元帅，又看看首席数据师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道：“说起来，玛索元帅，贵国发展机甲的速度真是令人惊叹。” 菲斯心头微动，拉姆这是看出了他露怯，在帮他解围。 可惜，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玛索元帅依然目不斜视的望着他，说道：“如果我国能有像子爵这样优秀的数据师，机甲的研发速度一定会更上一层楼。听说您复活了机甲凤凰，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菲斯只得镇定的答道：“凤凰的记忆体在战死时也一道被摧毁了，它是无法复活的，我只是尽力复制了一只和它相似的机甲。” 克里斯不甚在意道：“可是它们一模一样。” 菲斯接话道：“不一样，凤凰死了，活着的是朱雀，朱雀没有凤凰的记忆，它们不是同一只机甲。” “我却不这么认为，”克里斯缓缓道，“就拿人类来说，如果有一个人失去了记忆，难道我们就说‘他就不是他’了吗？” 菲斯：“……”这话是意有所指吗？ 拉姆很快插话道：“但人类不是机甲，人类的记忆也不是数据，这个比喻并不恰当。” 克里斯顿了几秒，忽而笑了笑，道：“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 宴会接近尾声，双方约定两日后再见，地点还在这里，由星联会主持，正式开始谈判。 飞行器分别停在平台的两边，两国谈判团友好道别。 克里斯.玛索说道：“和您的初次相见如想象中一样愉快，希望接下来的谈判也能保持一样的心情。” 怎么可能？菲斯腹诽着，微笑道：“当然，我也是。” 克里斯和他握手道别，又和跟在他身边的乔舒亚握手，说道：“从刚才就想说了，你真漂亮。” 菲斯眉头微皱了一下，道：“元帅阁下，他已经结婚了。” 克里斯收回手：“只是一句发自内心的赞美而已。” 被赞美的乔舒亚道：“谢谢。” 克里斯继续道：“其实我有一点好奇，像子爵这样优秀的beta，会喜欢o？” 菲斯木着脸道：“这和谈判好像没什么关系，第一次见面就问出这样的问题，也并不礼貌。” 克里斯笑了笑，道：“好吧，我为我的不礼貌道歉。” 菲斯道：“并不真诚。” 克里斯：“……” 菲斯大度道：“不过我接受您的道歉，希望您以后严肃做人。” 克里斯的唇角有些紧绷，似乎想了些什么，片刻后道：“我做人很严肃。” 菲斯忍住嫌弃：“……恕我眼拙。” 克里斯慢慢道：“下次再见，认真看我。” 菲斯忍不下去，转身上了飞行器。 克里斯.玛索和余下的联盟谈判团成员一一告别，唇角一直保持上扬，心情似乎极好。 回到d2战队的营地后，谈判团的主要成员聚在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肖恩.肯特上将作为这场战争的军事总指挥在席旁听。 “克里斯.玛索是m13帝国皇帝伊连.康纳的左膀右臂，十分善战，在伊连登上皇位的过程中，他和他的军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汤姆逊中尉介绍道，“他和伊连关系亲密，伊连很信任他，加上他手握重兵，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几人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是克里斯.玛索的生平简历，其他人对他还算有所了解，只有菲斯独自翻看那密密麻麻的战功页面。 拉姆扶了扶镜框，说道：“虽然他战功卓著，但据说他为人低调，除了打仗，很少在外面走动，为什么这次会亲自来做谈判团的首席代表？” 汤姆逊中尉道：“目前我们没有掌握这方面的信息。” 乔舒亚道：“你们看得出他为人低调吗？我觉得他高调得都快要炸了。” 拉姆点头道：“乔舒亚说得对，他不像是个低调的人，传闻不可信。塞特利，你和他交流最多，有什么感想？” 菲斯用手指把挡在他和拉姆之间的屏幕拨到一边去，皱着眉道：“我觉得，他很懂机甲，不只精于机甲操作和作战指挥，应该还是个机甲数据高手。” 汤姆逊抬起手，发言道：“但是没有资料表明他懂数据知识。” 菲斯瞥他一眼，道：“一个不精通机甲数据的人，不会主动和我谈机甲，更不会说看过我写的书……我是说，那些书有点难懂，客观事实，不是自夸。” 汤姆逊道：“他就不能是吹牛吗？” 菲斯又瞥他，无趣道：“在座几位，还有谁认为克里斯.玛索是在吹牛？请举手。” 只有汤姆逊慢慢举起右手。 菲斯耸耸肩，瞥他道：“只有你一个，显然大家都看得出，他不是个会吹牛的人。” 汤姆逊放下手，手掌握成拳，说道：“子爵阁下，请您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那让我非常不舒服。” 菲斯又瞥他一眼：“你说这种吗？” 汤姆逊：“……” 乔舒亚同情的看着他，拉姆干脆低下头开始闷笑。 久未出声的肖恩开口道：“说了这么多，结论是什么？” 拉姆止住笑，咳了咳，道：“这个玛索元帅，不太好对付。不过我们还是会用尽全力，在谈判中为联盟争取最大的利益。” “我有别的看法。”菲斯抱起手臂，叹气道，“你们不觉得，对方派一个好战的武将来谈判，也许根本就没打算谈拢，而是一早就做好了开战准备？” 拉姆道：“也不尽然，m13帝国动荡多年，克里斯好战也许只是情非得已，不能因此就判定他是主战派，就我今天的观察来说，我认为这位帝国元帅性情温和，不像是好战分子。” 汤姆逊点头道：“我同意，小上校，您认为呢？” 被问到的乔舒亚没有回答，扭头看着菲斯。 菲斯道：“这两种可能都存在，哪一种都不该被否定，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这么早就下定论，做两手准备，谈得成最好，谈不成还是要打。” 拉姆和汤姆逊对望了一眼，拉姆把眼镜摘了下来，揉着鼻梁说道：“塞特利，谈判团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阻止战争。” 菲斯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平平道：“作为谈判团首席代表，我认为我来这里的目的是维护国家利益。” 拉姆攥了攥手掌，笑着说道：“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都很累了，先回去休息，明天再继续如何？” 拉姆和汤姆逊走后，菲斯看看肖恩和乔舒亚，无奈道：“我说，你们两个还打算冷战下去吗？” 乔舒亚低下头，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用力绞缠在一起。 肖恩沉默了十几秒，道：“爸爸，您先回去吧。” 恋人之间的事，其他人也不好多管闲事，特别是菲斯对肖恩这个儿子还总是有种看不透摸不清、无法亲近的古怪感觉。 于是他带着后羿先离开了。 回到房间里，他很快和首都建立通讯，托着下巴的国王陛下出现在三维画面中，满脸郁闷的说道：“我差点以为你把我忘在了脑后。” 菲斯摊手道：“我刚刚结束工作，而且是在为你工作，加蓝星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如果真把你忘在脑后，我在就该倒头睡觉，你知道我有多困吗？” 西奥多道：“看得出，要我帮你唱摇篮曲吗？亲爱的宝贝？” 菲斯翻白眼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我关掉通讯器，二是听我说点正经事。” 西奥多叹气道：“有第三个选项吗？” 菲斯作势要切断通讯，西奥多竖起两根手指，说道：“我选二，你说什么都好，我喜欢听。” 菲斯眨眨眼道：“真的？在晚宴上我遇到一个超级大帅哥，他不停向我搭讪，还拐弯抹角的打探我的私生活。” 西奥多立刻露出一脸哔了狗的表情。 菲斯忍笑道：“玩笑到此为止，这次真的要说正经的。你的猜测没错，整个谈判团的人都热爱和平不想打仗，好像已经没人记得这是场侵略战争。” 西奥多也敛起了神情，沉声道：“肖恩呢？他是什么态度？” 菲斯纠结道：“我看不出，也许是孩子的事对他伤害太大，让他性情大变，从前我还能和他勉强沟通，现在他完全拒绝和我交流。” 西奥多：“……是我的错。” “算了，不说这个。”菲斯不想再谈这个破坏气氛的话题，说道，“两天后谈判才会正式开始，我会尽全力，尽量让谈判有一个对我们有利的结果。除了d2，还有其他合适的作战军队吗？” 西奥多道：“有，禁卫军。” 菲斯大惊：“你准备御驾亲征？” 西奥多抬了抬下巴，道：“我才是银河联盟最优秀的将才。” 菲斯无语道：“到时候再说吧……首都现在是下午吧？今天你休息吗？怎么不工作？” 西奥多理直气壮道：“你不在，我哪还有心思工作？” 菲斯伸出手指用指尖在三维人像的脸上“戳”了一下，道：“你这昏君。” 西奥多笑起来，反讥道：“你这祸水。” 第46章 r46、他现在在哪 “虽然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西奥多道，“但是你必须要休息了，养足精神才能应对敌人。” 菲斯点点头，道：“我想我会梦到你的。” 西奥多笑起来，说道：“我每天都那样。” 菲斯有些依依不舍，又目不转睛的看了他许久，才道：“再见，我的西奥多。” 通讯切断，西奥多的三维人像慢慢变淡然后消失。 菲斯向后仰躺在床上，右手按在心口压了压，他好像越来越爱西奥多了。 “您不舒服吗？”后羿飞到他的正上方，关切道，“情绪很低落。” 菲斯笑道：“没事，谢谢你，你可以回去找乔舒亚了，帮我向他道晚安……对了，他还在肖恩那里吗？” 后羿的触角抖动几下，感应到了主人的精神力波动，说道：“是的，他还在，他们好像很激烈。” 菲斯囧道：“是我理解的那种‘激烈’吗？” 后羿道：“我想，是的。” 菲斯叹口气，道：“我就知道，乔舒亚太杞人忧天了，肖恩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 后羿感慨道：“人类真难懂……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俩的啪啪啪了，上一次还是边境爆发战事之前，真有点想念啊。” 菲斯：“……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看，再见。” 后羿却别扭道：“我不想去，您能让我在这里留宿一晚吗？” 收留一只机甲并不是特别困扰的事，但菲斯还是奇怪的问道：“为什么？” 后羿道：“我和伏羲在冷战，我不想见它。” 菲斯无语道：“我记得你和那只自恋狂是好朋友。” 后羿生气道：“我一直把它当做好朋友，但是它没有！它现在变得古里古怪，我和它说话它竟然爱理不理，大概是瞧不起我这样年幼的机甲，我也不想和它做朋友了。” 菲斯觉得哭笑不得，机甲的性格和它们的主人常常有着非常高的相似度，尤其是从诞生便一直只跟随一位主人的高等级机甲。 后羿的性格和情商，完全就是一个机甲版的乔舒亚。 他想了想，向后羿解释道：“你应该知道，主人的精神状态会对机甲有非常大的影响，肖恩的状态不太好，伏羲才会受到影响。” 后羿道：“您的意思是说，要我原谅它吗？” 菲斯忍不住笑，说道：“等肖恩慢慢平复了心情，伏羲一定会主动来找你道歉的，到时你再原谅它咯。” 后羿十分认真道：“到时如果它还不向我道歉，我就打到它肯道歉。” 菲斯：“……”乔舒亚的隐藏性格真暴力。 第二天上午，乔舒亚来找菲斯，说是拉姆副院长让他来通知，半小时后到二号会议室，谈判团有个内部会议。 “除了您和拉姆副院长、汤姆逊中尉之外，其他的谈判团成员也会参加，”乔舒亚介绍道，“肖恩不会出席，因为是内部会议，他不算是谈判团的成员。” 菲斯点头道：“好……你们和好了吗？” 乔舒亚眨眨眼，脸颊有些红，道：“算是吧，他说他依然很爱我，我相信他。” 菲斯笑着摇头道：“真是太好了，你终于不用再一直皱着你的小脸蛋了，我看了都觉得好心疼，他哪还能忍得住？” 乔舒亚的脸更红了几分，可是还是有些不高兴，说道：“可是他很痛苦，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看得出来。爸爸，您说我该怎么办？我努力生一个健康的小宝宝，他会不会开心起来？” 菲斯：“……” 还是没有人告诉乔舒亚，他的生殖系统有先天缺陷，想要生一个健康的宝宝，并不太容易。他到现在，一直都认为是他自己没有保护好那个夭折的胎儿。 菲斯也不忍心把这个残酷的事实说出来，他掩饰的转过身，从衣柜里随手拿出一套制服，在身前比划了一下，道：“这套可以吗？肖恩帮我准备的制服实在太多，我的眼睛都快挑花了。” 乔舒亚被转移了注意力，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很好看，就穿它吧。” 菲斯道：“好，那我去换衣服，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走。” 乔舒亚笑道：“当然，我是您的助手。” 谈判团几十名成员全体参与的会议，拉姆、汤姆逊和菲斯都没有再提起昨天讨论会末尾那个有可能会令现场气氛尴尬的问题——谈判团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今天这场会议的重点是各个小组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分别要做什么，确定各自的工作重点。 菲斯是谈判团首席代表，但他的工作主要还是在数据部分，负责唇枪舌战有谈判专家组。数据师小组是由首都各军校数据专业的名师们组成，带队人是拉姆。 会议进行了半个小时，菲斯冷眼旁观，拉姆在这些数据师们中很有领导力，照这种情况看，如果他和拉姆出现意见相左的情况，恐怕也很难得到其他数据师的支持。 纵然是传奇数据师，可是隐退消失了十九年，还把不该忘的忘得一干二净，想想也真是够了。 拉姆说道：“我已经问过肯特上将，d2战队的仓库里，有一些前阵子和帝*交火激烈时，收集回来的机甲残片，我们可以用来采集数据。” 菲斯皱眉，问道：“我们有摧毁过对方的机甲吗？母星和首都的媒体都没有这样的报道。” 拉姆耸肩道：“媒体不是万能的，我们到这里两天了，大家应该发现，这里并没有战地记者。军部和议会的联合决定，战争期间，禁止任何一家媒体接近战场，他们连获准进入加南星的资格都没有。” 菲斯十分后知后觉，他根本没注意过战地记者的问题，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战场上能有什么不能报道的事？” 拉姆摊开手，无辜道：“我既不是军部长官，也不是议员，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菲斯也只得把疑问忍了回去，又道：“除了机甲残骸，我们还有别的可研究对象吗？” 拉姆道：“有，帝*的机甲研发资料和现状报告。” 菲斯双眼一亮：“军部特工这么厉害？” 拉姆扶了扶镜框，道：“不，是帝国谈判团发给我们的资料。” 菲斯：“……” 他翻看了一遍这份资料，有些意料之中的失望，对方主动提供的资料果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等于是说，现在有用的东西，就只有打扫战场当做捡破烂捡回来的那些机甲残骸。可每一个稍懂机甲知识的人都知道，能被捡回来的机甲残片，通常也没有太大价值。 谈判还没有开始，会有什么样的方向很难判断，但数据工作从一开始就仿佛被卡进了死胡同。 会议结束时，已经到了中午，谈判团成员陆续离开会议室。 拉姆笑眯眯的说道：“菲利普，乔舒亚，要去吃午饭吗？一起？”他现在索性直接叫起了名字，之前还用姓氏尊称的。 菲斯找借口道：“不了，我还不饿。” 乔舒亚也道：“我也不饿。” 拉姆也不太在意，只道：“那就下午仓库再见好了。” 数据师小组约好了下午到仓库去，对那些机甲残片进行样本采集。 这时，汤姆逊中尉从会议室外返了回来，脚步匆匆，一进门便道：“先等一下。” 他走到近前，一脸严肃的说道：“克里斯.玛索给子爵写了一封信。” 菲斯莫名其妙：“……信？” 汤姆逊把信封拿了出来，道：“帝*的信使刚刚送来的，说是玛索元帅写给您的亲笔信。” 拉姆接过去，古怪道：“这个年代还有人会用笔写字吗？” 菲斯顿时想起西奥多写给他的情书，脱口道：“等一下……” 为时已晚，拉姆已经把信封撕开，拿出了那张信纸。 菲斯：“……拆别人的信不太好。” 拉姆看看他，不太情愿的把还没展开的信纸递了过来。 片刻后，拉姆问道：“他说了什么？” 菲斯皱着眉，茫然道：“邀请我去参观他的机甲军团，以个人身份。” 拉姆认为虽然冒险，但是个好机会，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毕竟这可比帝*提供的那些资料有价值多了。 很快，得到消息的肖恩也赶了过来。 他的意见是：“克里斯不太可能在谈判开始之前先对我方首席代表设圈套下毒手，可以去，我会让伏羲陪您去……但是助手不许去。” 乔舒亚不太高兴：“我要去，伏羲留下，后羿陪我们一起。” 肖恩面无表情道：“你不许去，后羿也不许去。” 乔舒亚扁着嘴，转头看菲斯。 菲斯：“……克里斯只邀请了我一个人。” 最终，菲斯在机甲伏羲的陪同下，前往相距七百公里以外的m13帝*驻扎营地。 他和伏羲并不熟，上一次见面时伏羲酷爱耍宝，可这次却异常沉默，路上几乎完全没有交流。 这机甲果真和肖恩最近的状态很像。 抵达目的地，克里斯.玛索一早便等在那里，有礼有节的表示了欢迎，而后便带他去参观机甲军团。 尽管一早就做好准备，对方不太可能让他把这些机甲看得过于仔细，可是这走马观花的速度还是超过了菲斯的预计，他几乎什么都来不及看清楚，克里斯就像迫不及待一样立刻拖着他去看下一个地方。 他甚至都没近距离看到m13帝国的任何一只机甲！唰唰唰的过去，连那些机甲战士的尖耳朵都还没看清楚！ 克里斯明知故问道：“子爵阁下，您怎么了？不开心吗？” 菲斯语气平平道：“元帅阁下，如果您能放慢一点速度，我应该就会很开心了。” 克里斯笑道：“那可不行，速度太慢的话，天黑之前您可就参观不完了。看了这么多，有什么感想？” 菲斯板着脸道：“没什么感想，和我们的机甲好像也差不多。” 克里斯居然笑着说：“您的评价真是一针见血。” 菲斯：“……”现在只想一针戳死这家伙。 克里斯道：“我可没有开玩笑，您刚才看的全都是帝*的最新机甲，我亲自参与了研发和设计，很大程度借鉴了您的著作，所以才会和联盟军的机甲那么相似。” 菲斯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么坦荡的承认抄袭真的好吗？！ 克里斯抬手遮了下光线，自然而然的说道：“帝国常年黑暗，我还不太习惯光照，在户外这么久有些累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好吗？” 要休息你休息，让我自己参观去啊！菲斯翻着白眼道：“好，休息。” 到了门口，克里斯的几个随从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看来是没有跟进去的意思。 菲斯下意识摸了下领口那颗伏羲化作的钮扣，然后才抬脚迈了进去。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陈设简洁，干净且整齐。 克里斯道：“请坐，要喝点什么？” 这种像是朋友间做客的口吻，令菲斯感到阵阵无语，说道：“不用了，谢谢。” 克里斯却道：“要来杯红酒吗？” 菲斯：“……您不是不喝酒精饮料？” 克里斯的声音有几分笑意：“我很高兴您能记得我说过的话，我是不喝，但我特地为您准备了帝国的顶级红酒，不来一杯吗？” 菲斯的心思还是想出去继续参观机甲，说道：“不了。您打算在这里休息很久吗？” 克里斯锲而不舍的问道：“我说我是特别为您准备的，真的不来一杯？” 菲斯渐渐有些烦躁：“我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红酒，您邀请我来，难道就是为了请我品尝贵国的顶级红酒？” 克里斯道：“当然不是。” 菲斯道：“我不想浪费时间，您休息够了吗？” 克里斯转身折返过来，停在他的对面，道：“我也不浪费时间，给我三分钟好吗？” 菲斯以为他说只要休息三分钟，无趣道：“好，我要开始计时了。” 克里斯面具下的双眼望着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想告诉你，和那瓶特地为你准备的红酒一样，我也是特地为了你，才来到加南星的。” 菲斯：“……”什么鬼？ “是我向联盟政府提出，必须由你来做谈判团的首席代表，”克里斯语速缓慢的说道，“我仰慕你很久了，只有这个办法，我才能顺理成章的见到你。” 菲斯面露戒备，道：“谈判期间使用美男计，可是犯规的。” 克里斯微笑道：“那也要你中计才行，你会中计吗？” 菲斯抱起手臂，说道：“我不是单身。” 克里斯却不以为意：“我听说过一些，你并没有很爱他。” 菲斯皱眉道：“谁说的？我非常爱他。” 克里斯舔了下殷红的嘴唇，道：“可我认为，以后你会更爱我。” 菲斯：“……贵脸真大。” 克里斯笑了起来，片刻后道：“你还没看过我的脸长什么样子，想看看吗？” 菲斯道：“不想。” 克里斯已经抬手去摘面具。 那个面具的设计十分奇特，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看起来全无缝隙，但克里斯的手指在太阳穴一旁轻轻碰了碰，面具便渐渐变浅，直到完全透明。 还来不及为它的巧妙惊叹，在看清楚克里斯的整张脸之后，菲斯猛地向后退了半步。 克里斯.玛索朝他眨了眨眼，微笑道：“第一次正式见面，你可以叫我克里斯。” 菲斯：“……” 克里斯一脸无辜道：“难道是我丑到令你说不出话？别这样，在帝国我可是黄金单身汉，蝉联很多届最受欢迎alpha榜单冠军的。” 菲斯吞了一大口口水，说道：“你，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克里斯问道：“是吗？他在哪儿？” 菲斯的嘴唇抖了抖，说道：“他死了，二十年前。” 第47章 r47、快来试用我 费尔南迪.肯特其实已经死了二十年，但对记忆出了问题的菲斯来说，几个月前，他还曾和这位魅力非凡的教官在莱纳耶星系有过一段桃色旧事。甚至，他在母星王宫里醒来的时候，还认为自己身边睡着的alpha，应该是肯特教官。 他是真心喜欢过费尔南迪的，在情窦初开的那个年纪。 而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把面对克里斯.玛索突然间出现的心跳加速和面红耳赤，归结为他至今没有对初恋完全忘怀。 玛索元帅对于这个“死了二十年”的人并没有太大兴趣，语气平淡道：“那可真是遗憾。” 菲斯把视线转向了一旁，他有些无法直视那张脸。 克里斯道：“我已经把想说的说完了，应该没有超过三分钟。” 菲斯胡乱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可以继续去参观机甲了吗？” 克里斯歪了歪脑袋，微笑着问他：“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菲斯：“……没有。” 克里斯的笑意更深，轻声道：“你没有明确拒绝我，我想我有机会。” 菲斯看他一眼，又匆匆转开眼睛，一时心乱如麻，说道：“抱歉，我现在只想出去看机甲。” 克里斯道：“好，这次可以看得慢一点。” 菲斯皱眉问道：“我能近距离看它们吗？” 克里斯点头，笑道：“当然，如果你有喜欢的，带它走也没问题。” 菲斯面露惊愕，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大方？” 克里斯挑眉看他，说道：“只要你高兴。” 菲斯：“……” 离开室内之前，黑色的面具重新把克里斯的上半张脸覆盖了起来。 可是菲斯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心跳，似乎在看过那张脸之后，他的心绪便像脱缰的野马，无论如何都拉不回来了。 晚上他回到d2战队营地，因为时间太晚，没有惊扰太多人，他把伏羲还给肖恩后，只对拉姆把今天在那边的见闻粗略的讲了一遍。 当然，略过了被表白这一段，还是要更多的讨论机甲。 “克里斯说m13帝国的新机甲在设计时参考了一些联盟数据师编写的机甲论著，我也认为那些机甲和联盟的机甲相似度极高。”菲斯把伏羲帮他录下的一些片段放了出来，指明其中的几只很有代表性的机甲，“就连机甲外壳的造型设计，都和联盟二十多年前研发的机甲差不多，从时尚度来说，他们比联盟滞后了很多年。” 拉姆道：“那技术呢？这才是重点。” 菲斯耸肩道：“三个小时里，我被带领着参观了上千只机甲，你认为除了外壳，我还能看出什么？” 拉姆示意乔舒亚：“把我们的成果给菲利普看看。” 乔舒亚忙打开资料页面，然后拨送到菲斯面前，上面是今天下午拉姆带领数据师团队对仓库里那些机甲残片进行采样的数据整理。 菲斯扫了几眼，由衷的赞美道：“诸位能力超群，半天时间就有这样的成果，不愧是联盟数据界的泰山北斗。” 拉姆道：“今天大家都很辛苦。” 菲斯自嘲道：“除了没有任何收获的我。” 拉姆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神情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你认为克里斯邀请你去参观机甲的意图是什么？” 菲斯一愣，反问道：“……您认为呢？” 拉姆笑了笑，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晚安。” 他走后，乔舒亚问道：“爸爸，您没事吧？” 菲斯摸了把脸，扯出一个微笑，说道：“我很好，你也回去休息吧。” 乔舒亚担忧道：“可是您的脸色很差。” 菲斯故作无事道：“我年纪大了，你要理解。” 乔舒亚见他不肯说，也只好道：“那我先走了，希望您做个好梦。” 菲斯道：“那个……在你走之前，能把后羿借我用一下吗？” 乔舒亚欣然道：“让它留下来陪您好了，它很喜欢您。” 在与首都通讯网建立连接的时间里，菲斯感到纠结无比，他不确定是否应该把今天的事情告诉西奥多。 尽管西奥多从来没有说过，可不管换做谁来看，费尔南迪都应该是一个永远不要被提起的禁忌。 他有些愧疚，为今天下午在面对克里斯时的多巴胺过剩。 西奥多穿了很正式的礼服，微笑着问他：“亲爱的，今天一切都还顺利吗？” 菲斯捏了捏掌心，说道：“还好，你呢？好像在接见重要的人，我打扰到你了吗？” 西奥多眨了下眼睛，道：“有什么人会比你还重要？” 这一如往昔的情话却让菲斯心里的歉意更甚几分，他的目光甚至有些不由自主的躲闪，问道：“你在见谁？” 西奥多答道：“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到首都来了。” 菲斯坐直了身体，问道：“是不是很麻烦？” 西奥多摇腰头，说道：“这些都不重要。只是，我很想你。” 菲斯的脑子里嗡了一声，低声道：“我也很想你。” 西奥多望着他，片刻后道：“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看起来如此的不安？” 菲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镇定，道：“别担心，我只是有点累，孤军奋战的感觉并不轻松。” 看西奥多皱起了两道好看的眉毛，菲斯又笑着补充道：“但一想到是现在的工作是为了你，我立刻就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 西奥多笑了起来，轻声道：“菲斯，我爱你。” 他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自然的回道：“我知道，我也爱你。” 次日，谈判团便整理行装，出发搬去星联会指定的谈判地点——就是前天举办接风晚宴的那座酒店。 星联会之所以把整个酒店包下来，就是为了方便双方谈判团在谈判期间免于奔波，谈判团成员也能有足够的休息。两国谈判时连续唇枪舌战超过四十八小时的先例并不是没有。 这个安排是合理的，银河联盟和m13帝国都没有异议。 谈判开始之后，菲斯一直刻意避免和克里斯.玛索再有单独对话和接触，虽然还弄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意图，可是这整件事看起来太过古怪离奇，他没办法相信这完全是个巧合。 而且一个不能依靠信息素影响alpha的beta，隔着十几光年的距离，是怎么迷倒一位帝国元帅的？ 他没那么自恋，如果他长成乔舒亚那个样子，倒是还有可能，现在这副尊荣，也就只有迷倒年少无知的西奥多。 另外，他和拉姆为首的数据师团队一起，将机甲残片的数据和帝*提供的机甲数据进行了比对，基本情况是吻合的，m13帝国的确已经拥有研发2s级以上机甲的能力。 谈判中，克里斯对此也不否认，但他声称帝国的数据师们是在两个多月前刚刚初步掌握这些技术，因为还不成熟，尚在研发试验阶段，所以才没有上报给星联会。 可气的是，这并不违法星际机甲管理条约，打的一手好擦边球。 谈判间隙的休息室里，乔舒亚问菲斯：“您要来杯咖啡吗？” 菲斯揉了揉鼻梁，道：“我小睡一下，还有四十分钟才开始下一轮，麻烦你等下记得叫醒我。” 连续几天的数据对比工作和谈判难免让他有些疲惫，他也总是睡得不太好，时常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 休息室里没有床，他坐在长椅的角落，背靠着墙壁，又拉下军帽盖在脸上，很快就有了睡意。 迷糊中即将入睡时，耳边听到肖恩的说话声。 肖恩最近几天状态很好，至少话多了些，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他逗乔舒亚玩的画面，可能是终于想开放下了。 这样也很好，菲斯这么想着，慢慢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盖在脸上的帽子滑了下去，明亮的光线有些晃眼，他只得张开了眼睛。 克里斯.玛索赫然坐在他的身旁。 菲斯：“！！！” 他彻底醒了。 克里斯朝他笑笑，道：“睡得香吗？你流口水了。” 菲斯把帽子戴好，有些尴尬的擦了下嘴角，后知后觉的发脾气道：“这是联盟谈判团的专用休息室，你进来干什么？” 克里斯道：“找你啊。” 菲斯：“……” 克里斯叹气道：“你总是躲着我，我很不开心。” 菲斯斜睨着他道：“玛索元帅，半小时前我们还在谈判桌前见过，我可没有躲着你。” 克里斯充耳不闻道：“是我的示爱对你造成了困扰？” 菲斯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 克里斯道：“我没有追求过什么人，毫无经验，如果做的不够好，希望你能再给我机会。” 菲斯倍感荒唐道：“这可一点都不好玩。” 克里斯诚恳道：“我是认真的。我没有结过婚，也没有旧情人，身家清白，也算得上富可敌国，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我吗？” 他的脸在黑色遮眼面具的映衬下，肤色白如雪，唇瓣红似火，墨色的瞳仁大而明亮，双眸坦诚而热烈的望着菲斯。 菲斯忽而有些口干舌燥，胸腔里的心脏咚咚咚的飞快跳跃，像是马上就要跳了出来。 他很慌张，但又克制不了，掩饰的转过头去，说道：“我好像说过，我不是单身。” 克里斯放轻声音道：“我不介意。” 菲斯：“……” 克里斯诱哄一般的说：“你可以在有恋人的前提来试用我，不试一下，你怎么知道谁更适合你？也许是我呢。” 菲斯荒唐的看着他，道：“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克里斯笑起来：“不觉得，我现在只想快点插足成功。” 第48章 r48、古老的谚语 当天的谈判工作结束后，就连拉姆都看出了菲斯的状态不对，悄悄问他怎么了，他也只好含糊的回答说没有睡好。 拉姆道：“晚上的组内会议你就不要参加了，早点休息。” 菲斯起初是拒绝的：“那怎么行？” 拉姆却道：“到时会整理一份详实的会议笔记给你看。。” 菲斯想了想，说：“可以让乔舒亚代替我去吗？” 拉姆点点头道：“当然……在数据工作上，也没什么好对你隐瞒的。” 乔舒亚去参加会议之前，贴心的把后羿送到了菲斯的房间：“我想您大概需要它。” 菲斯道：“谢谢，可是你……” “没关系，”乔舒亚道，“今晚的会议肖恩也会去旁听，我很安全。” 后羿径自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趴下，说道：“正好我也不想和某个讨厌鬼共处一室。” 菲斯：“？？？” 乔舒亚解释道：“它说的是伏羲，它们，嗯，还在冷战。” 菲斯无奈道：“像两个小朋友一样。” 乔舒亚笑了笑，道：“我要过去了，会帮您做好笔记的。” 菲斯拍了下他的肩：“有劳你。” 他看着乔舒亚走远，才关好房门折返进来，看了看趴在那里后羿，有些纠结和犹豫。 几分钟后，后羿忍不住问道：“您不想让我和朱雀通讯吗？” 菲斯道：“让我想一想。” 后羿莫名道：“您要想什么？之前几次我们独处时，您都是迫不及待的要和国王陛下谈情说爱。” 菲斯：“……我们说的都是在正经事儿。” 后羿翻了个身肚皮朝上，说道：“和肯特上将调戏我的主人比起来，您和国王陛下的*方式的确算得上正经。” 菲斯没有心情耍贫嘴，郁闷道：“后羿，我有些心事，可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西奥多，理智说不该，但是脑袋里又像有个声音说应该。” 后羿道：“恋人之间坦诚相待，是恋爱的第一要义。” 菲斯：“……是吗？” 后羿道：“书上是这么说的。” 菲斯古怪道：“你从哪本书上看到的？” 后羿回忆道：“记不清楚了，乔舒亚看的时候我瞥过几眼而已，可能是《恋爱的一百条准则》，或者《如何让爱人对你死心塌地》，啊，还有一本《爱之秘密宝典》……” 菲斯囧囧有神道：“他的阅读品味真是，真是非同凡响。” 后羿道：“他前段时间和肖恩出了感情问题，所以想试试找到解决办法。” 菲斯吐槽道：“那些书有用吗？” 后羿却道：“当然有用，他们俩很快就和好了呀。” 静默了片刻，菲斯道：“恋人之间……应该坦诚相待？” 西奥多每一次都会很快接入他的通讯，就像时时刻刻都在等待他一样。 事实上，从他们近几次的谈话内容里，菲斯也很清楚西奥多很忙，那位觊觎王位的亲王在首都掀起不小的风浪，西奥多不得不花费很多的时间精力与之周旋。 “你在做什么？”通讯连接后，他先问道，“你的弟弟又找麻烦了吗？” 西奥多微笑道：“我能应付，你呢？今天为什么这么早？” 菲斯道：“拉姆副院长放了我的假，我提前回来了。” 西奥多点点头，道：“你是需要好好睡一觉，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了。” 菲斯抬手用指节压了压下眼睑，自嘲道：“本来就没什么颜值，现在可能更糟糕。” 西奥多道：“可是出现在你的脸上，就连黑眼圈都变得有点可爱了。” 菲斯勉强笑了下，道：“我，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西奥多摆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好，什么事？” 菲斯垂下视线，心里涌上几分尴尬，半晌才道：“其实也不是太重要的事，这件事有点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该怎么和你说。” 西奥多皱了皱眉，道：“直接说就好，我们之间的交流不需要多余的修饰，是什么奇怪的事？” 菲斯吸了口气，音量不自觉的放低了很多，说道：“西奥多，我遇到一个人，他让我很不安，甚至有些难以自控，这简直糟透了。” 西奥多：“……如果没有最后一句，我会以为你说的是我。” 菲斯有些后悔说出来，纠结道：“我不该说这个，算了……我只是有点乱。” 西奥多直直看着他，问道：“能告诉我，他做了什么，才让你有那样的感觉？” 菲斯不想再说下去，可这一瞬间舌头居然像打了结，完全不被自己控制，他只能听到自己磕绊的声音：“……他长得很像费尔南迪。” 居然说出来了！？是不是疯了！？ 他像是突然惊醒一样，慌张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只是有些困扰，想对你倾诉一下……我没想说这个的……对不起。” 西奥多：“……” 菲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全无表情的脸，问道：“你生气了吗？” 西奥多低声道：“我不能生气吗？” 菲斯只觉得后悔万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有点不对劲。” 西奥多道：“因为遇到了和他长得很像的人，所以你变得不对劲？” 菲斯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 西奥多问道：“他是谁？” 菲斯低下头，道：“对方谈判团的成员。” 西奥多道：“你到那里的第一天，就参加了和对方谈判团见面的晚宴，那时候你就已经见到他了，对吗？” 菲斯：“……没有，他戴了遮眼面具。” 西奥多追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和他长得很像？” 他连那个名字都不会说出来。 菲斯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小声道：“第二天，他邀请我参观帝*机甲军团，在他的房间里，他摘了面具。” 西奥多古怪道：“参观机甲，为什么会参观到他的房间去？” 菲斯：“……” 西奥多道：“你每天都会见到他，对吗？” 菲斯：“现在在谈判，当然会……” 西奥多打断他道：“好了我不想知道，我现在心情很糟，我们暂时中止这次通话吧。” 菲斯抬起头，有些着急道：“你……” 滴—— 有史以来第一次，西奥多主动切断了通讯。 后羿紧张的小声问道：“您还好吗？” 菲斯单手捂着双眼，道：“不好，糟透了，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后羿道：“也许我不该建议您那么坦诚。” 菲斯放下手，侧身蜷缩着躺在沙发上，说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说的。” 后羿不知该怎么劝解，乐观道：“陛下那么在意您，一定很快就会原谅您的。” “原谅？”菲斯道，“他会原谅我吗？他连费尔南迪的名字都不愿意读出来，我居然告诉他我对着一个和费尔南迪长得像的人心猿意马，他现在一定恨透我了。” 他蜷在沙发上自我批判了很久，乔舒亚才带着会议记录回来。 后羿去开了门，乔舒亚进来便看到菲斯这副样子，奇怪道：“出什么事了？我还以为您会睡一觉。” 菲斯还没说什么，后羿便大嘴巴道：“他和陛下吵架了，因为他想劈腿。” 乔舒亚：“……” 菲斯怒道：“我们没有吵架，我也没有要劈腿！” 后羿弱弱道：“我都看到听到了。” 乔舒亚看看他又看看它，问道：“到底怎么了？” 十几分钟后，乔舒亚和后羿并排坐在沙发上，他抱着手臂，后羿抱着自己的钢腿，两个都一副谴责的样子望着菲斯。 菲斯举起双手道：“我知道我不对，可你们不用这样吧。” 乔舒亚道：“您认为您这还不叫出轨吗？” 菲斯惊道：“我做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乔舒亚不满道：“精神出轨也是出轨。” 菲斯试图解释清楚自己的心态：“乔，你应该听说过，几个月前我还是费尔南迪的脑残粉，我们甚至有过……那样一晚，你让我现在看到他完全没有反应，这怎么可能？” 乔舒亚一针见血道：“但是克里斯.玛索并不是我的祖父费尔南迪.肯特，现在让您小鹿乱撞的根本就是个路人。” 菲斯惊悚道：“谁小鹿乱撞了？！” 乔舒亚眨眨眼，道：“不是您自己说的吗？说您看到他就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整个人从里到外的不受控制？” 菲斯纠正道：“我只是心跳变得比平时更快一点。” 乔舒亚道：“比和陛下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快？” 菲斯郁闷道：“那完全不一样好吗？我对西奥多是……总之是不一样的。” 乔舒亚鼓着脸颊道：“您自己都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我听过一句古老的谚语，您想听听吗？” 菲斯：“……谚语？” 乔舒亚道：“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 菲斯仔细想了想，道：“是形容饭量很大的胖子吗？” 乔舒亚一脸无语：“那您听过‘朝秦暮楚’吗？” 菲斯：“……你直接说我没节操不就行了，现在你是在炫耀你的知识面很广博吗？” 乔舒亚放下手臂，朝前倾了倾身体，认真的说道：“爸爸，我没什么好炫耀的。我只想告诉您，如果肖恩说他看到别人会心跳变快，甚至比和我在一起还要快，我一定会和他离婚。” 菲斯：“……” 第49章 r49、割裂的意志 其后两天，菲斯很多次试图连接后羿和朱雀的通讯，却都被对方拒绝。 西奥多是真的生气了。 他很后悔，可是这样远隔两地的情况之下，西奥多不肯理他，他也毫无办法。 更令他无地自容的是，他竟然一面记挂着西奥多，一面又在看到谈判桌那一头的克里斯时，依然克制不了满脑子的绮思。 他像被割裂成了两部分，这让他痛苦非常。 于是他的睡眠越来越差，精神难免恍惚，今天甚至在谈判时念错了资料上的数据。 还好谈判连续进行了十几个小时，并没有人特别在意这种小小的失误，大家都很疲惫。 他略有尴尬的改口重新讲述了一遍联盟方的观点。 谈判进行了近一周，由于m13帝国成功的钻了星际机甲管理条约的空子，联盟数据师小组的工作重心不得不由“证明对方的机甲研发存在违反星际条约”改为“证明我方的一切研发工作都符合规定”。 几个月前在联盟境内爆发的大规模内乱战争，现在被重新翻了出来。 倒不是m13帝国意图干涉他国内政，而是在那场战争中，出现了人类机甲史上第一只4s级机甲。虽然联盟很快对外宣布那只机甲在战争中被摧毁，但是它的曾经出现还是给有心之人留下了很大把柄。 联盟的机甲技术几乎问鼎整个宇宙，但为了星际空间秩序，在星联会的斡旋之下，几个超级大国都签署了机甲管理条约，承诺不会将高于3s级机甲的研发技术用于战争。 出现在内战战场上的4s级机甲能不能算作被“用于战争”，这是谈判专家组的任务。而数据师小组，则是要证明那只4s级机甲存在严重缺陷，技术并不成熟，彼时叛军采取了非正常手段从联盟军盗取了这项不完全技术，所以这只超高级机甲才会在内战中被击溃。 这是菲斯第一次拿到有关于4s级机甲的资料，在此之前他只对它有所耳闻。资料是在叛军被瓦解之后从其机甲资料库中获得的，但是关于4s级智能芯片的资料却少之又少。 因为那枚智能芯片的设计制造者并没有留下任何有关芯片的笔记和资料。 而这个设计师，已经把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您要的咖啡，”乔舒亚把杯子放在他手边，轻声道，“只是没有方糖了。” 菲斯朝他笑了一下表示不介意，乔舒亚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正在发言的是m13帝国的一位数据师，他坚称联盟那场内战是个阴谋，就是打着内战的名义而进行的军事演练，目的就是为了试验4s级机甲的性能与作战能力。 亲身经历了那场战争的乔舒亚一脸愤懑，严重鄙视对方的信口雌黄。 菲斯听得有些无聊，索性翻看起4s级机甲的数据资料，右手指间转着一支笔，脑子里运算着一组公式。 这组公式是他这几天推算了无数遍才得出来的，是所有运算结果里和资料最能吻合的数值，但总是好像少了点什么，也许是叛军在最后关节故意销毁了一大部分资料，现在能够参考的东西并不完整。 拉姆和他讨论过有关于这只高等级机甲的问题，他搪塞说当时是一时兴起，才做了一枚芯片，没有留下任何笔记，过去这么久他也记不太清楚了。当时拉姆只是笑笑，竟然没有深究。 他隐约感觉到拉姆已经看穿了一切，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揭穿他而已。 谈判结束时，已是深夜，唇枪舌战了一整天，大家的体力都到了极限，纷纷离去各自休息。 “子爵阁下，”玛索元帅礼貌的问道，“可否与我共进晚餐？有些没有说清楚的问题，我想再和你谈一谈。” 菲斯想拒绝：“我不……” 克里斯不等他说完，又补充道：“我想你不会拒绝，只是晚餐而已，你怕什么呢？” 谈判桌边还有一些没有离开的人，有对方的也有联盟的，众目睽睽之下，菲斯只得道：“如果餐厅能提供加糖的咖啡，我倒是也想去喝一杯。喝了一天不加糖的咖啡，人生好像都变得苦涩起来了。” 两人并肩离开谈判室，来到走廊，克里斯轻声道：“真希望我能让你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甜蜜。” 菲斯：“……” 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前往餐厅的电梯，菲斯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推开旁边楼梯间的门，走了出去。 克里斯怔了一下，也推开那扇门，看到菲斯抱着手臂站在灯光昏暗的楼梯间里等他，不由微笑道：“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菲斯冷声道：“玛索元帅，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里说吧，我很累，不想再到餐厅去浪费时间。” 克里斯向前迈了一步，自动门在他身后合上。 那扇门把外面的声音的隔绝了开来，而这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无比。 菲斯有些懊恼，的确不该选在这个地方，他急着解决这个麻烦，烦躁道：“究竟有什么没有说清楚的问题？” 克里斯道：“为什么生气？我可还什么都没有说。” 菲斯呼了口气，克制道：“你可以说了，麻烦快一点，我现在只想回去休息。” 克里斯有向前迈了半步，道：“你想清楚了吗？要不要接受我？” 菲斯避开他的目光，镇定道：“我说过我有爱人，我很爱他。” 克里斯不以为意道：“我也说过，我不介意你脚踩两条船。” 菲斯皱眉道：“可我介意，我的道德不允许我做这种事。” 克里斯笑起来，低声反问道：“道德？如果没有道德的束缚，你其实是想接受我的，对吗？” 菲斯：“……你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克里斯道：“并没有，我知道你对我动了心，我感觉得到，你被道德捆绑着很痛苦，为什么不试着挣开枷锁，敞开心扉接受我呢？”说着他握住了菲斯垂在身侧的右手。 菲斯：“！！！” 他竟然挣脱不了。 克里斯掌心的热度灼热，那热度像是经由手臂波及了他的全身。 菲斯竟有一瞬间的眩晕，心脏跳动的速度可怕到惊人。 他放弃了挣扎。 克里斯空着那只手推按着他的肩，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被抵在墙壁上，克里斯的胸膛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两个人的身体都无比火热。 克里斯轻声道：“你根本拒绝不了我。” 菲斯：“……我有爱人。” 克里斯笑了一声，有些轻蔑道：“他在哪儿？他让你独自来到这个危险的地方，他明明知道你失忆了，在他眼里，权力比你重要。” 菲斯迟钝道：“你知道……我失忆了？” 克里斯低下头，用额头抵在他的额上，姿态和语气都十分亲密：“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你并没有那么爱他，他帮你养大了儿子，等了你很久，你只是感动。可是感动并不等于爱情。” 菲斯脑子里嗡嗡不停，竟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克里斯向后退了退，捧起菲斯的脸，拇指轻轻抚摸他的唇角。 菲斯心头鼓噪不停，不知道什么时候，克里斯已经摘掉了面具，深邃的双眸满含情意的望着他。 他要完蛋了，道德根本就不重要，更何况他对西奥多只是感动，不是爱情。 不是爱情。 他望着克里斯的脸，眼神有些迷醉。 克里斯低低笑起来，他胜券在握。 他慢慢低下头，试图去吻菲斯的唇。 菲斯甚至配合的闭上了双眸。 “咣——”楼梯间的自动门撞开。 满头大汗的乔舒亚震惊的看着姿态亲密的两人。 菲斯茫然的看着他，片刻后突然睁大双眼，用力推开了正要亲吻他的克里斯。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惊悚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完全不敢相信几秒前的记忆。 被推开的克里斯的脸色沉下来，目光阴翳的看着打断他的乔舒亚。 乔舒亚则一脸嫌恶的回看他。 “你对我做了什么？”菲斯很快反应过来，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重点，他错愕的质问道，“我为什么会被你蛊惑？” 克里斯朝他笑了笑，道：“亲爱的子爵阁下，不要给自己的滥情找借口，你喜欢我才会被我蛊惑。” 菲斯：“……”他有些难堪，当着乔舒亚的面，这种难堪被放大了百倍，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反驳。 克里斯把右手插|进了裤兜，神态自若道：“我能给你的感觉，那个人给不了你。诚实面对自己没有那么难。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我们可以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我喜欢你的热情。” 他径自绕过乔舒亚，离开了这里。 菲斯弯下腰，用双手撑着膝盖，急促呼吸了几次，那突如其来的酥软与屈服才渐渐褪去。 乔舒亚皱眉看着他，说道：“或许我不该对长辈的事情指手画脚，可是您这样真的很不好。” 菲斯的脸涨得通红，他很尴尬：“抱歉……让你看到这种事。” 乔舒亚抿了抿嘴唇，换了副语气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急着来找您，是因为首都出了事。” 菲斯猛地站直身体：“首都出了什么事？” 乔舒亚神色凝重道：“军部的嫡系武装和陛下的禁卫军，在首都附近的太空领域，打起来了。” 菲斯：“！！！” 第50章 r50、想我们了吗 国王泰达尔二世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安德烈亲王在多年前就因为王位之争起过嫌隙，亲王的母家在首都很有势力，他的亲舅舅更是军部的实际掌权人，这也是本来应该从属于国王的军部和国王之间却越来越难以产生政治默契的根源。 但是表面的风平浪静毕竟已经保持这么多年，谁都没有预料到他们居然会毫无征兆的撕破脸，甚至到了大动干戈的地步。 首都那边开战已经两天，消息才传到边境来，就连垂直受军部指挥的汤姆逊中尉都十分吃惊。 联盟王室与军部的内斗发展到这种地步，政局能否被安稳控制尚在其次，边境的谈判更是难以进行。谈判团内部有许多人都受命于军部，如果军部在这次政治斗争中落败，他们的命运会是何种结果，没人能够断言。 比起政局和谈判，菲斯.萨特更加担心国王陛下的安危。 军部的嫡系武装常年驻守在首都外围，算得上当地的地头蛇，贸然与之交战，禁卫军很有可能是要吃亏的。 而且陛下这次会离开母星到首都去，是为了参加军部的会议，身边并没有带太多的军事人员，禁卫军只有一支百人左右的小分队作为警卫跟随在他身边。 他无比担忧西奥多的情况，然后西奥多的机甲朱雀依然拒绝他的通讯请求，一连三次。 后羿趴在乔舒亚的肩上，一大一小两个脑袋随着菲斯狂躁的走来走去而转来转去。 半晌，乔舒亚忍不住道：“作为联盟军人，我也很担心陛下……但是我真的很想问您，您和克里斯.玛索是怎么回事？你们刚才为什么会那样？” 菲斯的脚步倏然停下，突然发怒道：“你问我我问谁？我他妈的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舒亚：“……” 菲斯几近狂怒道：“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我完全不受控制，他说什么我竟然都会觉得他是对的，他说我根本不爱西奥多，如果我有一点清醒我就不可能听信这种鬼话，我怎么可能不爱西奥多？” 他摘下军帽来，狠狠丢在一旁，躁郁的耙了头发几下，眼圈泛起红色，愤怒之余还有几分茫然与脆弱。 乔舒亚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有些小心试探着叫道：“爸爸？” 菲斯没有答他，站在那里呆滞良久，直到渐渐平静下来，才低声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乔舒亚道：“没，没关系，您还好吗？” 菲斯弯下腰把军帽捡了起来，道：“可能不太好，我想睡一觉。” 乔舒亚点点头，又问：“需要把后羿留下吗？也许，也许陛下现在太忙，没有时间接听您的通讯请求，等一下您再试试……” 菲斯道：“不用了。” 他很清楚，西奥多不是因为忙碌而拒绝他的通讯。 乔舒亚只得道：“那，好吧，爸爸，祝您晚安。” 他带着后羿转身出去，反手关好房门时，菲斯突然又叫住他：“乔舒亚……还是把后羿留下吧。” 也许西奥多会主动联系他呢。 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连续几天的睡眠不足让他有些大脑缺氧的眩晕感。 后羿趴在枕边，说道：“您身体的各项指数显示，您已经濒临亚健康状态，罹患糖尿病的风险超过了百分之三十，睡眠不足是最大的元凶。您是因为担心陛下而难以入睡吗？” 菲斯道：“是的……我很担心他。” 后羿建议道：“需要我帮您启动催眠程序吗？” 菲斯立刻拒绝道：“不要，我认为我今晚已经被人催眠过一次，以后我都不想再体会那种感觉。” 后羿却说：“可是您的大脑皮层与神经变化都很正常，并没有被催眠过的痕迹。” 菲斯皱起眉，道：“没有吗？大概有两分钟，或者三分钟，我的意识不能被自己控制，像是被牵引着做出某些举动，甚至产生某些想法。” 后羿欲言又止道：“其实……也许是因为，您是一个比较敏感的beta，对alpha的信息素无法免疫。” 菲斯摇了下头：“不，当时我并没有感应到他的信息素。“ 后羿解释道：“信息素并不是一种确切的气息，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体现，大体上来说，就是类似人类生物学上关于费洛蒙对神经兴奋中枢的刺激。按照您的说法，您当时不被自己控制，这和大多数o的信息素影响到难以自控是一样的。请问，您当时是不是很渴望他能碰触您的身体，或者说不抗拒来自他的碰触？” 菲斯：“……所以，我只是被信息素影响了？” 后羿理所当然道：“不然呢？这可是最科学的解释，总不能说您是像我们一样被精神力控制了，您又不是一只机甲。” 菲斯有些凌乱道：“如果你的分析是对的，那为什么我和西奥多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后羿道：“也许是因为克里斯的精神力比陛下要强大很多倍？” 菲斯否定道：“不可能，比西奥多的精神力还要强大‘很多倍’的假设完全不符合人类精神力学，他能够轻松驾驭3s级机甲，毫不费力。” 后羿：“……好吧，您的陛下最厉害了。” 菲斯囧了一下，很快又担忧道：“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终究他没有抗住困倦睡了过去，却整晚思绪纷乱噩梦连连，浑身浴血身负重伤的西奥多，克里斯低下头要来亲吻他的画面，零星几个片段交织在一起，反反复复，仿佛没有止境。 他被这种像是精神分裂一样的痛苦感折磨得快要疯掉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后羿惊喜的从枕边跳起来，道：“您终于醒了！谢天谢地，我还以为您打算睡几天几夜。” 菲斯看了眼时间，大惊道：“我迟到了，你为什么没有叫醒我？” 他掀开被子要下床，却顿觉头重脚轻，手脚都有些无力，扶着额头道：“我这是怎么了？” 后羿道：“您发烧了，我帮您做了检查治疗，还喂了药给您，现在已经退烧，不过您还是需要休息。” 菲斯：“……谢谢，没有人来催我去工作吗？” 后羿道：“请放心，我的主人帮您请过假了。” 菲斯点点头，立刻问道：“首都有没有最新的消息？” 后羿遗憾道：“没有，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今天凌晨，首都实施了全面军事管制，关于战事，并没有任何明确消息。” 菲斯退回床上，靠在床头默默出神。 后羿看了一会，好奇道：“您在想什么？” 菲斯道：“计算公式，我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做出那枚4s级芯片的。” 后羿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您现在应该满脑子都是陛下。” 菲斯垂下眼眸，道：“我再担心也鞭长莫及，而且我相信他不会打没准备的仗，只要他拿下军部，首都的政治格局被会被改变，联盟军和帝*再次开战，应该也用不了太久，西奥多从来不主张和侵略者谈判。” 后羿的智力不足以让他理解政治相关，懵懂道：“您想再做一只高等级机甲出来？这恐怕很难，啊对不起，我不是在质疑您的能力，只是您现在……” 菲斯自嘲的笑了笑，道：“你说的对，以我现在的能力的确很难。可是除了这个，我好像也没有别的用处。” 后羿：“……” 它忽然弹了起来，警惕的望向房门。 菲斯的神色也随之一变，他也感觉到了一道强大的机甲精神力。 几秒后，后羿古怪的一愣：“咦？” 菲斯低声问道：“是帝*的机甲吗？” 后羿飞起来，犹豫着想到门边去，道：“好像……是朱雀。” 菲斯：“什么！？”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菲斯和后羿一起来到门口，他皱着眉把手放在门锁上，有些惊疑不定。 后羿飞到的他左边，又飞到他的右边，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 他慢慢向内拉开门。 机甲小鸟率先飞扑了进来，撞在他的胸口，语气欢快道：“亲爱的菲斯，想我们了吗？” 第51章 r51、你是不是傻 菲斯条件反射的抬手抓住趴在他胸口的朱雀，有些发愣的看着门外的西奥多：“……你们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 西奥多嘴角的笑容立刻便有些僵硬，低声道：“这话可真令人伤心。” 菲斯一怔，急忙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间你们出现在这里似乎不太合理。” 他发现越解释反而越无法解释得足够清楚，颇感挫败的说道：“算了，总之你先进来，我不认为你想被别人看到……你还没被别人看到，对吗？” 他向旁边侧了侧身，在西奥多进来后，他又探出去左右看了看，确定走廊里空无一人，才退回来把门关好。 西奥多看着他反锁房门，说道：“亲爱的，为什么完全看不出你的惊喜？” 菲斯转过身来，皱着眉道：“麻烦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首都不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吗？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指挥禁卫军和你弟弟的亲信部队交火？” 西奥多不回答，反而失望道：“这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在敲门那一刻，以为你会激动的扑进我怀里，甚至热泪盈眶。” 菲斯：“……” 西奥多道：“首都的战争在两小时前结束了，我的弟弟安德烈被软禁在首都行宫里，军部事务暂时由议会接管，弗兰克.梅林是个十分靠谱的合作伙伴。” 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讲述了一件单凭想象就知道一定复杂无比的事。 菲斯消化了片刻，问道：“为什么会突然动武？我以为会等边境稳定下来，你才会对亲王和军部采取行动。” 西奥多道：“本来的确是这样的计划，但我有急事要离开首都一段时间，离开之前必须要解决这个心腹大患，所以只好把一切都提前了。” 菲斯古怪道：“有急事要离开首都？” 西奥多的目光有些幽怨：“你说呢。” 菲斯：“……说什么？” 西奥多问道：“你的艳遇对象，他在哪儿？” 菲斯吃惊道：“你想做什么？” 西奥多冷冷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 朱雀插话道：“最多把他炸成天边一朵烟花。” 菲斯：“……” 西奥多盯着他，质问道：“为什么不解释？你和他已经发展到不需要解释的地步了？” 菲斯大惊，道：“你在想什么？我和他之间可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一时被美色所迷惑。” 西奥多一脸郁郁：“一时？很多年前你就被那种美色迷惑过……从始至终，我一点都不觉得他比我长得帅。” 菲斯顿觉哭笑不得，吃醋的西奥多变得有些幼稚，和多年前硬塞情书给他的样子有着微妙的重合。 他转移话题的问道：“两个小时前才结束战争，你和朱雀是从虫洞穿过来的吗？进入加南星大气层的时候有没有被人发现？” 西奥多还没说话，朱雀抢着说道：“我的隐形设备是全宇宙最好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发现？” 后羿不无羡慕道：“我也想装一套。” 朱雀道：“不止是隐形设备，我应对各种防御勘测系统的经验也很丰富，少年，你还需要学习和锻炼。” 后羿热血沸腾道：“我会努力的！” 西奥多一手一个抓住它俩，快步走到卫生间门口全都丢了进去，然后锁上了卫生间的门。 他折返回来，沉着脸道：“这下我们能安静的讨论到底是谁更帅的问题了。” 菲斯忍着笑道：“你帅你帅，你最帅。” 西奥多完全没有被这句话抚平情绪，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你不要敷衍我，我知道对你来说，肖恩的父亲有着不同于别人的意义，我都能理解，毕竟他是你的初恋，而你又把我们后来在一起的所有事情都忘了。” 菲斯忍不住道：“你都能理解？我看到和费尔南迪相似的脸就会脸红心跳，你也能理解？” 西奥多没有说话，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菲斯摊手道：“你看，别装大方。” 西奥多微愠道：“那你希望我说什么？告诉你我都快被你气疯了？” 菲斯朝他走近了些，道：“为什么不？也许我说那种话就是想看你为了我吃醋的样子。” 西奥多皱紧眉毛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恶趣味？” 菲斯道：“就在刚刚，感觉很好，特别好。” 西奥多：“……” 菲斯来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抱住他，凝目望着他的双眼，说道：“因为这种小事就急匆匆的草率和军部决裂动武，还只身带着机甲来到危机四伏的边境，你说你是不是傻？” 西奥多冷着脸道：“我是旷课或者翘班被抓到了吗？你是我的老师还是我的上司？” 菲斯道：“我是你的学长兼未婚夫。” 西奥多挑眉道：“好，学长，我现在马上就回首都，做我该做的大事。” 说了这样的话，他却回抱住他的学长，低下头狠狠嘶咬学长的嘴唇。 菲斯被他吻的有些疼，可也并不想拒绝，顺从的让他可以吻得更加肆意深入。 西奥多吻咬了许久才放开他，问道：“有没有脸红心跳？” 菲斯侧脸靠在他肩上，答道：“心跳很快。” 西奥多不满道：“为什么不脸红？” 菲斯笑起来，说道：“大概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了羞耻心。” 西奥多抱紧他的腰，低声埋怨道：“你这是诡辩。” 菲斯道：“我可是谈判团首席代表……你这里怎么了？” 西奥多的后颈右侧有些血渍。 他说：“受了一点轻伤。” 菲斯伸手在他右肩上按了一下，他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菲斯匆忙解开他的衣扣，把衣服扒开一看，右肩有一处很深的纵长伤口，约有三寸，伤口处的血液倒是已经凝固，可是微微外翻的皮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菲斯惊怒道：“为什么没有处理伤口？朱雀！你不知道他受伤了吗！” 隔着卫生间的门，朱雀委屈的大声道：“是陛下不许我帮他处理。” 菲斯：“……你疯了吗？” 西奥多神色自如道：“我故意的，想让你看到，想让你心疼我。” 菲斯：“……” 西奥多问道：“你心疼了吗？” 菲斯用力抱住他，骂道：“傻瓜。” 把朱雀和后羿放了出来，后羿清洗过西奥多伤口的血污，朱雀便用治疗射线进行伤口快速愈合处理。 这次两只机甲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没再出声讨人嫌。 国王陛下显然还是对菲斯的“艳遇”耿耿于怀，可又不想对他发火，整个人都有些压抑。 菲斯想了想，说道：“西奥多，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西奥多的语气瞬间有些不同：“……哪里不一样？” 菲斯抿了下刚才被吻得麻木的唇，道：“这段时间我很痛苦，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面思念远方的你，一面还能对着另外的人心动不已，乔舒亚指责我朝秦暮楚，吃着碗里还想着锅里。” 西奥多：“……乔舒亚是个好孩子。” 这时朱雀处理完了伤口，两只机甲极有默契的躲去了不起眼的角落。 菲斯认真的继续说道：“但是今天我们重逢，我发现和你在一起，我的每一下心跳都特别真实，你吻我的时候，我的血液里奔涌的全都是对你的爱，这感觉任何人都不能带给我。” 西奥多快速的眨了下眼睛：“所以呢？” 菲斯道：“真爱战胜了美色的诱惑，我迷途知返，悬崖勒马，改邪归正……这些成语用的对吗？” 西奥多眨眨眼，神色有些欣喜，说道：“为什么他是美色，我不是吗？” 菲斯抬手抚摸他裸|露在空气中的胸肌，舔了舔嘴唇，道：“当然是，你这么性感。” 躲在窗帘后的后羿问道：“陛下一向如此生猛吗？” 朱雀与有荣焉道：“当然。” 后羿道：“肖恩也很厉害，不过子爵先生好像没有乔舒亚叫的好听。” 朱雀不服道：“当年他没有失忆的时候，叫|床技巧冠绝宇宙。” 后羿道：“哇，真的吗？” 朱雀热情道：“如果他有一天恢复以前的状态，我请你来旁听啊。” 后羿开心道：“好啊好啊。” 第52章 r52、直觉有问题 洗过澡之后，菲斯拿了一套制服出来穿上，问西奥多：“你要不要先穿我的衣服将就一下？虽然可能有点小。” 西奥多裸着上身坐在一旁看他，意有所指道：“只是有点小？我可是很大的。” 菲斯笑了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西奥多脸上隐约有点得意。 菲斯接着说：“只是手感不见得有多好。” 西奥多不甘心道：“怎么不好？” 菲斯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道：“可能在工作之余，陛下需要做些健身，毕竟漂亮又紧致的肌肉不是一蹴而就。” 西奥多：“……你在说肌肉？” 菲斯无辜道：“那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西奥多啧啧道：“你在这个谈判团里学坏了。” 菲斯在西奥多身边坐下，看看他的脸，视线慢慢朝下，低声道：“这个吗？是很大。” 西奥多舔了下嘴唇，道：“如果现在时间充足的话，最近几天你可能都离不开床了。” 菲斯摊手道：“真高兴，现在不行。” 临时充当服务机器人，在卫生间里帮西奥多洗衣服的朱雀：“哈哈哈哈。” 西奥多伸手绕过菲斯的颈项，托着后脑勺把他按向自己，两人接了一个略显粗暴的吻。 朱雀一边烘干衣服，一边朝这边张望，感觉到主人那仿佛被丢进蜜罐里的心情。 后羿带乔舒亚回来的时候，西奥多已经穿上了被洗干净的衣服。 乔舒亚一进门，便立刻表达了担忧：“陛下，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您到这里来太不安全了，如果被m13帝国的人发现，后果一定很糟糕。” 西奥多微笑道：“真高兴看到你如此担心我……你还好吗？我是说，你的身体复原状况。” 乔舒亚皱起眉，说道：“我很好，您是联盟的国王，我是联盟的军人，当然会担心您的安危。” 菲斯咳了一声，插话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正是因为不安全，所以我们才更要尽快离开。” 乔舒亚道：“谈判刚刚结束，现在出去很有可能在酒店里就被人遇到。陛下的身高和气质，很难不被人注意。” 菲斯看了西奥多一眼，道：“我也这样认为，天黑之后离开应该是最好的，酒店这一层就有一个露台，从走廊西边绕过去最多只要七八分钟，到时候朱雀和后羿从那里起飞，打开隐形模式，应该也不会被人注意到。” 乔舒亚：“……后羿？您要带它走吗？” 菲斯道：“亲爱的，我是要带你走，你不能留在这里，首都的局面初步稳定下来了，谈判进行下去的可能性已经不大，用不了多久就会宣布谈判破裂，边境会战火重燃，你必须跟我回后方去。” 乔舒亚在听到首都的情况时，先是大吃一惊，然后便立刻拒绝道：“不，我不回去，如果重新打起来，我更需要留在这里，联盟军现在数据师严重不足，我跟您说过的，我要留下来工作。” 西奥多耸了下肩，道：“菲斯，我刚才就说了，他一定是这样回答的，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固执的小朋友。” 乔舒亚不满道：“陛下，我是成年人，而我的上校军衔是您亲自授予的。” 菲斯道：“这都不是重点，乔，谈判团里数据师小组的成员都是联盟现在最顶尖的数据师，他们的工作能力不比你弱，你留下来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乔舒亚仍然坚持道：“可是肖恩在这里，我们说好不会再分开。” 他像想起什么一样，转头向西奥多道：“陛下，军部已经在您的掌控之下，之前您怀疑肖恩加入了军部阵营而背叛了您，现在呢？这个怀疑得到证实了吗？” 西奥多惊讶道：“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怀疑。” 乔舒亚：“……” 西奥多道：“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肖恩和军部或者和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之间有任何的非正常来往，更何况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不可能对他产生那样的怀疑。” 乔舒亚道：“可是爸爸说……” 菲斯略有尴尬道：“那个，怀疑他的是我，西奥多只是认为他的行为有些反常……现在看来，可能只是心情问题。” 西奥多向乔舒亚解释道：“看来是我误导了菲斯，他只是对肖恩还不够了解。” 乔舒亚：“……好吧，你们什么时候走？大概还有四十分钟，天就会彻底黑下来。” 菲斯和西奥多对视一眼，问道：“你确定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乔舒亚抿了抿嘴唇，道：“我不会离开肖恩，特别是在他‘行为反常’的现在。” 菲斯更加尴尬，只得道：“对不起，就像西奥多说的，我并不是特别了解他。” 乔舒亚却不想再多说：“我先去那个露台看看，以防万一。” 他带着后羿走了，背影里隐约都有些郁郁不快。 菲斯惆怅的叹气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西奥多道：“你也没有错，只是乔舒亚和肖恩是一体的，你对肖恩的怀疑，他会不高兴，这也正常。” 菲斯低下头，道：“我到现在也没办法把肖恩完全当成儿子来看待，让乔舒亚感到不高兴的，应该恰恰就是这一点。” 西奥多把手按在他的肩上，说道：“等战争结束，你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建立父子感情。” 菲斯道：“也只好这样……可是我们真的把乔舒亚留在这里吗？我很不放心。” 西奥多笑道：“其实他是个机甲天才，后天又很努力，几个月前还立下过一等军功，他的战场经验比现在的你还要丰富。” 菲斯摸了摸鼻子，道：“可他是个omega，还是个小孩……” 西奥多道：“某个人的心理年龄和他可是差不多大。” 菲斯挺起胸膛道：“可是我很成熟的。” 西奥多含笑道：“是是是，熟透了。” 两人说笑几句，菲斯还是对乔舒亚要留在这里耿耿于怀：“前不久他刚做过那种手术，最需要安静休养。我们已经对不起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如果乔舒亚再受到别的伤害，我真是没办法原谅自己。” 西奥多皱起眉道：“不是我们，是我，那件事跟你没关系，是我一个人的错。” 菲斯看向他，无奈道：“就像乔舒亚和肖恩是一体的，我们也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是你做对的，还是做错的。” 西奥多微微笑起来，道：“你越来越懂得怎么讨好我，可花言巧语好像并不是一件好事。” 菲斯恶意道：“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实话告诉你我有艳遇，你又气得要发疯。” 西奥多：“……” 菲斯拍他脸，道：“又生气了吗？” 西奥多不无酸意道：“我们就要走了，你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菲斯夸张的叹气道：“说的是呢，真可惜，那可真是个尤物。” 西奥多的脸色都有些青了。 菲斯捧着他的脸亲了他一口，道：“亲爱的，你怎么这么好逗？” 西奥多没好气的说：“如果他不是长得像谁，我才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菲斯一怔，无语道：“喂，都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如此介意，那我们之前怎么能好好谈恋爱？” 西奥多有些郁闷道：“如果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走到订婚这一步，把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也不至于如此没有安全感。” 菲斯：“……我又不是故意失忆。” 西奥多微低着头看他，叹口气，轻声道：“重新来一次的感觉也很好，唯一的遗憾是，那些事情只有我自己记得，偶尔想起来，总是觉得有几分寂寞。” 菲斯心头一跳，有些难过。 虽然刚刚有些尴尬的不欢而散，但乔舒亚还是贴心的带了些食物回来。 “露台上一切正常，而且那里也不常有人去，我叫后羿把门暂时锁上了，挂了一个清洁暂闭的警示牌。” 西奥多点头道：“做得很好。” 被赞扬后，乔舒亚也不见开心，默默把食物摆在桌上，道：“先吃点东西。爸爸，您刚退烧，得穿厚一点，穿过虫洞的时候会有很大温差。” 菲斯朝他露出笑脸，道：“好的，谢谢你。” 乔舒亚垂下视线，片刻后才道：“我想过了，陛下说的对，您对肖恩没有那么深刻的了解，会误会也能理解，我刚才反应过激了，很不礼貌，对不起。” 菲斯忙道：“不不，你生气是应该的，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诚挚的看着乔舒亚，两人会心一笑，解除了刚才的小误会。 乔舒亚把勺子递过来，道：“您喝粥，我特地帮您带的，还是热的，只有一份。” 西奥多在旁故意道：“我也想喝点热粥。” 没人理他。 就在国王陛下默默啃着干面包的时候，朱雀和后羿齐刷刷看向门口。 他立刻感应到了什么，低声道：“朱雀，别炸毛，把精神力隐藏起来，现在不是打架的好时机。” 菲斯皱眉道：“门外是谁？” 乔舒亚歪了歪脑袋，道：“……好像是肖恩和伏羲。” 此时门铃响了起来。 菲斯指着卫生间，对西奥多道：“你和朱雀先进去避一避。” 西奥多并没有说什么，带着朱雀进了卫生间，把门关好。 乔舒亚却看着菲斯，疑问中隐约又有些不悦：“为什么要瞒着肖恩？ 菲斯只得解释道：“他应该也并不想看到西奥多，你忘了他还在生气吗？” 实际上，他到现在仍然对肖恩有着奇怪的怀疑。 只是在乔舒亚面前说出这种怀疑显然并不是太合适。 乔舒亚去开了门，肖恩向里面看了一眼，道：“在陪爸爸吃饭？” 乔舒亚点了点头，肖恩摸了摸他的头发才走进来。 菲斯尽量自然的问道：“你要一起吗？” 肖恩道：“不了，您身体好些了吗？” 菲斯道：“已经没事了，谢谢。” 肖恩忽然环顾了一圈室内，菲斯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但肖恩很快收回了视线，说道：“首都传来消息，安德烈亲王和他的舅舅所率领的军队被禁卫军击溃，亲王也已经被软禁，军部的大部分事务被议会临时接手，等待国王陛下任命新的军部掌权人。” 这些事菲斯已经听西奥多说过一遍，此时也只能假装震惊道：“真的吗？” 肖恩：“……您看起来一点都不震惊。” 菲斯摸了摸脸，道：“我只是表达得比较含蓄。” 第53章 r53、我的基因好 菲斯并不能确定肖恩是否发现异常，他对这个儿子无法给予无条件的信任，总是有一种本能的戒备。 肖恩却并没有继续追问什么，而是换了副语气说道：“首都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对边境也并不是没有影响。谈判团里有十几位军部直属的数据师，很担心回到首都后会因为军部的失势而受到牵连，刚才他们一起来找我，旁敲侧击的询问我，能否邀请您同他们私下里见一面。” 菲斯皱了皱眉，道：“为什么会去找你做中介人？我和你的关系好像并不被外人知晓。” 肖恩道：“但您和陛下的关系并不是秘密，乔舒亚的亲王身份也人所共知。” 菲斯无语了片刻才道：“原来你的公众形象之一，是王室的入赘女婿？” 肖恩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总之，他们希望我来问您，今晚能否赏光赴约？” 菲斯：“……今晚？” 乔舒亚眨了下眼睛，说道：“爸爸身体不舒服，白天一直在发烧，他需要休息。” 菲斯忙道：“说得对。” 他已经决定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就和西奥多一起离开边境，并不想再横生枝节。 肖恩站的笔直，严肃道：“这不会耗费您太多精力，拉姆副院长也会去，我认为您不去不太合适。联盟军现在急需数据师人才，您对他们的态度，会直接影响他们对联盟军的忠诚，您要知道，您现在代表的是国王陛下。” 菲斯一怔，他还没有想到这些。 肖恩接着说道：“我想，边境应该很快就会重新开战，d2战队也非常需要数据师，如果这些人能留在这里帮助d2……爸爸，您会帮我的吧？” 菲斯被说动了，他现在能力不够，暂时还不能回到数据师岗位上，但是安抚这群数据师，劝说他们留在前线，这件事他自问还是能够做到的。 他又看了看时间，说道：“好吧，不过我刚退烧，可能待不了太久。” 肖恩欣然道：“没关系，战争重要，您的健康也很重要，只要您肯赴这个约，他们就会明白，您与陛下并不打算过分追究他们。” 菲斯干笑了下，道：“那，我能先把我的粥喝完吗？” 肖恩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道：“当然，我也还有些琐碎军务要处理，半小时后，我们在七层的茶室见。” 他转头看着乔舒亚：“你想在这里继续陪爸爸，还是和我一起？” 乔舒亚的面色有几分古怪，想了想才说道：“你处理军务，我又不懂。” 肖恩点点头，道：“等下爸爸去了茶室，你就回房间去，不要到处乱走，这里人员复杂，别让我担心。” 乔舒亚垂下视线，“嗯”了一声。 肖恩走后，西奥多拉开卫生间的门，朱雀扑棱着翅膀抢先飞了出来，兴冲冲的八卦道：“后羿，虽然我隐藏了精神力，但是我能感应到你们的，从伏羲一进来，你和它的精神力就像斗牛一样在互相抵制，你们俩怎么了？我一直以为你们俩在谈恋爱呢，可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这回事。” 后羿炸毛道：“谁和那个讨厌鬼谈恋爱了？谁？！” 朱雀听出它是真生气了，讪讪的落在离它较远的地方，闭嘴不再说话。 西奥多慢慢来到菲斯面前，无奈道：“你又在为我分担工作，可是我并不想感谢你。” 菲斯撇撇嘴，道：“你一定觉得我是不自量力。” 西奥多叹气道：“不，亲爱的，我知道你有能力做好，可我现在只想快点带你回家。” 菲斯安抚的拍了他的手臂一下，说道：“我知道，可是肖恩说得对，首都政局大变，听命于军部的这些数据师人心涣散，他们都是联盟最优秀的数据师，如果能在接下来的战争里效力于联盟军，对我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可如果这个时候我什么话都不留就凭空消失，他们整天担心自己的命运朝不保夕，哪还有心力好好做数据工作？要知道，我可是……” 他有些脸红，却还是说了下去：“我可是未来王后，代表陛下安抚臣子，不是应该的么。” 西奥多忍不住笑起来，牵起菲斯的左手，低头轻吻了一下，然后把那只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紧紧握住。 两人温情片刻，菲斯忽而想起乔舒亚，有些尴尬的把手抽了回来，不太自然的转过头，却见乔舒亚神色凝重的抱臂坐在沙发上，目光直视前方，压根没有注意他和西奥多的小动作。 “乔？”他问道，“你在为西奥多担心吗？我在九点之前会回来，等我一回来，我们就会马上离开这里，只要朱雀隐藏好精神力，他们不会被发现的。” 乔舒亚看看他，抿了抿嘴唇道：“爸爸，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肖恩真的有点奇怪。” 菲斯和西奥多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讶异。 西奥多道：“你刚才还为菲斯误会他而不开心，这段时间里他并没有做什么反常的表现，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乔舒亚皱眉道：“我不确定……自从来到边境，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做决定之前问我的想法，但他刚才居然问了。” 菲斯努力回忆道：“你是说，他问你想留下陪我还是和他一起走？” 乔舒亚点了点头。 菲斯：“……会不会是你太多心了？” 乔舒亚道：“也许……可是我觉得，他刚才的表情和动作也都很奇怪，我觉得很陌生，他一点都不像肖恩。” 后羿却道：“伏羲和他的精神力是连在一起的，我百分百确定那不是别人伪装的，他就是肯特上将。” 乔舒亚有些茫然，半晌才道：“大概是因为我们这段时间沟通太少，渐渐有隔阂了吧。” 菲斯趁机道：“那正好，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乔舒亚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要，越是有隔阂，才越不应该分开。” 菲斯：“……好吧。” 西奥多感慨道：“小肯特真是个好伴侣。” 菲斯皱起眉：“听起来，你很羡慕肖恩？” 西奥多笑了笑，道：“我表达的是自豪，我的基因这么好。” 菲斯：“……” 乔舒亚语气冷冷道：“我的基因远不如陛下，至少安东尼奥殿下是个健康的alpha。” 他是在拿自己和安东尼奥做对比，可是落在深知真相的菲斯和西奥多耳中，自然而然想到了不久前胎死腹中的那个孩子，两人的神情立时便晦暗了下来。 菲斯假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一直没问，安东尼奥还好吗？” 西奥多答道：“他刚刚放暑假，没有人管着，大概已经玩疯了。” 菲斯皱眉道：“看来我们必须得快点回去。” 西奥多笑道：“没错，亲爱的，你应该负起一个爸爸的责任了。” 菲斯有些苦恼：“要我看着他写暑假作业吗？他一定会讨厌我的。” 西奥多随口吐槽道：“这没什么，反正他一直很讨厌你。” 菲斯愁眉苦脸的说：“我忽然不想回去了，乔舒亚比他可爱多了。” 西奥多小声道：“还是因为我的基因好。” 基因优秀的国王陛下被迫留在房间里，和他那只不得不隐藏精神力的3s级机甲朱雀一起。 菲斯独自来到酒店七层的茶室，肖恩和拉姆副院长，以及那十四位数据师已经一早在那里等待他的到来。 第54章 r54、你到底是谁 安抚这些诚惶诚恐生怕被军部牵连的数据师，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即使菲斯把一些经历忘掉，但他毕竟在贵族家庭中长大，恩威并施的道理还是懂得一些。 “暂且不提前事，这次诸位不远万里来到危机四伏的边境，是为了联盟利益，诸位应该还记得，出发之前，陛下说过，参与这次谈判的所有人，都会被记载在联盟历史的丰碑之上。”他不忘加上一句，“以后当然也是一样，只要勤恳为联盟工作，完成该完成的任务，陛下不会忘记大家为联盟的付出。” 战事在即，谁也不是傻瓜，当然知道这话中的“以后”是暗示，只要他们这些数据师在不久之后与m13帝国的战争中倾力而为，不但之前站错政治队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甚至还有可能因立下军功而衣锦还乡。 十几位数据师纷纷表示“愿为陛下与联盟誓死效力”。 淡定从容的首席数据师阁下随即露出满意的微笑，事实上在得到数据师们明确表态之前，他无比紧张。他代表的是西奥多，他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好在，还算不错。 这次会面目的已然达成，数据师们起身与他告别离开，拉姆副院长却仍然坐在原位。 菲斯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拉姆微晒道：“想对你说声对不起，虽然挟持你到这里来并不是我的主意，但我的确参与其中。” 菲斯道：“发生过的事也没办法重来，所以我已经完全不在意，您也不必介怀。” 拉姆扶了扶眼镜，说道：“你说的对，覆水难收，不过我还是想解释一下，在到这里来的飞船上，我向你说的那些话就是我当时所想，昨晚得知军部与陛下的禁卫军在首都开火时，我才真正弄明白军部的政治倾向，你可以嘲笑我不懂政治，但我对陛下和联盟，始终忠诚。” 菲斯：“……” 拉姆无奈道：“你当然有权利怀疑我的话，我现在的表现应该很像一个奸佞之徒。” 菲斯认真看他片刻，道：“拉姆老师，我一向识人不清，不能对您妄加判断。何况我刚才已经说过，陛下不会追究这里任何人的责任，特别是您……联盟军很需要您。” “识人不清？”拉姆的语气有些古怪，“你大约是在暗指文森特.梅林，对吗？他其实……” 菲斯打断他道：“抱歉，我不想谈这个人。” 拉姆摊手道：“好吧，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留下来参与这场战争，还是回首都去？” 菲斯谨慎的问道：“您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拉姆笑了笑，含蓄道：“老实说，你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留在战场上。而且陛下应该希望你尽快回去。” 如果说之前拉姆还不清楚他失去记忆的事，那这段时间里两人在专业领域的多次讨论，拉姆一定也感觉到了他哪里不对。 菲斯顺势道：“我会考虑您的建议，如果合适的话，也许我很快就会回去。” 拉姆一怔，目光有些疑惑，片刻后才道：“看来我要准备接手数据师小组的工作了。” 两人站起身，轻轻握手，菲斯道：“谢谢您。” 拉姆回道：“该我说谢谢，我会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勤恳为联盟效力，行动大于语言。” 他朝门边走去，等在那里的汤姆逊中尉帮他拉开门，然后侧身让了让，拉姆有些诧异的看看他，中尉道：“我也有话想和子爵谈一谈。” 拉姆点点头出去了。 还在那张会谈桌边的只有菲斯和肖恩父子两人。 菲斯扶额道：“汤姆逊中尉，你该不会也想向我道歉吧？不必了，我原谅你偷袭并且电击我的恶行。” 汤姆逊道：“子爵想太多，我只是服从指令，没什么好道歉的。” 菲斯：“……那你想说什么？我们可没什么好聊的。” 汤姆逊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面无表情道：“请您稍等一下。” 菲斯觉得不对劲：“等什么？” 汤姆逊不再答话，一直沉默的肖恩开口道：“爸爸，对不起。” 菲斯立刻想到房间里的西奥多，坐立难安却还故作镇定道：“你说什么？发生什么了吗？” 肖恩低着头说道：“您放心，陛下还在您的房间里，目前很安全。” 菲斯：“！！！” 肖恩知道西奥多来了！？他想干什么！？ 还有这个板着脸十分反常的汤姆逊中尉，他又是在做什么？ 肖恩忽而抬起头来，道：“来了。” 汤姆逊像接到了指令，动作恭敬的打开门。 一个戴着遮眼面具，耳朵尖尖的m13帝国人走了进来，他身形高大，穿了黑色绣银线的帝*制服，制服的双肩各有一枚元帅肩章。 ……克里斯.玛索。 汤姆逊中尉朝他毕恭毕敬的敬礼，就连肖恩也慢吞吞的走过去，叫了句：“元帅。” 菲斯难掩震惊：“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肖恩和汤姆逊竟然全不理会他，沉默着一前一后走出去，落在后面的肖恩反手把门关上，合上的门扉把那张木然的脸慢慢的遮挡了起来。 菲斯：“……” 克里斯.玛索笑了一下，道：“只剩下我和你了。” 菲斯道：“这可真是糟糕。” 说着他便想去开门，克里斯无谓的挡在门前，道：“是吗？我却觉得好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很想你。” 菲斯嫌恶道：“可我完全不想你，麻烦你让开好吗？” 克里斯歪了歪脑袋，面具下的双眼微微眯起来，道：“别对我说谎，我知道泰达尔二世在你的房间里，你们打算趁夜离开。你真是一点都不乖。” 菲斯顿时大骇，道：“你在胡说什么？” 克里斯轻声道：“宝贝，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的儿子已经出卖了你吗？” 菲斯睁大了双眼，他不是没有意识到，只是接受起来有困难，尽管他一直对肖恩有所怀疑，可从来没想过肖恩会做出这样的事。 克里斯把食指按在太阳穴一侧，遮住半张脸的面具被智能系统关闭，露出他英俊的面容。 菲斯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他对这张脸有着条件反射一般的抗拒。 克里斯凝望着他，问道：“下午做了什么？烧退了？” 菲斯只觉得后背发冷，这位帝国元帅神秘又可怖，他回了句：“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克里斯的神情有些微妙，说道：“回答或者不回答都一样，我什么都知道，你发着烧还要和他做|爱，还用了骑|乘。” 菲斯：“……”他又向后退了半步。 克里斯叹口气，道：“你和从前一样，骚浪到骨头里了。” 菲斯慢慢退缩着，不仅仅因为对方露骨的话令他感到羞耻，更因为他感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力压迫，这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克里斯望着他，漆黑的瞳仁十分明亮。 菲斯像被钉在了那里，不能动弹。 克里斯低低道：“过来。” 他便不能控制的走了过去，内心居然有些茫然的放松，仿佛几秒之前那种恐惧和压迫都已经消散不见。 他站在克里斯面前，因为身高不得不仰视对方。 克里斯微低着头，皱眉道：“当你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向另外一个雄性毫无保留的展开身体，让他随意对待你的时候，我一边被那样的你诱惑，一边又因为嫉妒，想把你撕成碎片。” 菲斯听他说着话，思维却迟钝到无法思考，脑子里有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眩晕，身体轻飘飘的，意识却重重的向下沉坠，眼神渐渐变得涣散。 克里斯张臂把他抱在怀里，说道：“我其实不想把你变成肖恩那样，可是你太不听话了。” 菲斯喃喃道：“肖恩……你对他……做了什么？” 克里斯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儿子，你放心。” 菲斯重复道：“我的……儿子？” 克里斯咬了咬他的耳朵，又舔了舔上面的齿痕，道：“你和我这张脸的主人结合，生出的儿子。” 菲斯用力眨了眨眼睛，推着克里斯的胸膛向后退开一些，歪着脑袋看克里斯的脸。 克里斯道：“喜欢吗？摸摸看？” 菲斯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 克里斯微微笑了笑，道：“看来是我误会了，我一直以为你最爱的人是他……那这样呢？喜欢不喜欢？” 他的脸竟慢慢发生了变化，从脸部线条到五官形状，眨眼间那张与费尔南迪相似度接近百分百的脸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菲斯茫然的神情有些扭曲。 克里斯皱眉道：“真的喜欢这样？不行，我不高兴。” 菲斯抬手摸他的脸，磕绊着叫道：“西……西奥多……” 克里斯深吸了口气，道：“你又不乖了。” 菲斯像是听不到他说什么，眼中渐渐蕴出泪来，语气有几分哀切又有几分无助的说：“西奥多，我很痛苦……” 克里斯冷下脸来，命令道：“过来，吻我。” 菲斯听话的凑过去一些，两人鼻息暧昧的交错。 克里斯满含期待的看着他红润的嘴唇。 他却又犹豫着，不肯真的吻上去。 克里斯等了一会，十分失望，道：“你不记得他，也不记得我，这次明明是在同样的起跑线上，为什么又是他赢了？” 菲斯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艰难道：“你到底，是谁？” 克里斯捏了捏他的脸，说道：“我是你的主人。” 他把菲斯抱紧了一些，语气诡谲道：“主人带你做游戏，好不好？” 第55章 r55、和他在一起 国王陛下在房间里等了很久，耐心即将见底时，菲斯回来了。 陛下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已经十点半了，我们必须马上走。” 菲斯看看他，神色有些不安。 西奥多关心道：“怎么？和那些数据师交流的结果不理想？别太在意，亲爱的，等开战之后我会再派政治演说家来给他们洗脑的。” 菲斯：“……” 西奥多摸了摸他的身体，皱眉道：“穿过虫洞的时候温度会很低，你穿这个可不行。” 他立刻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很厚的制服外套，把外套披在菲斯身上，笑着说道：“这个还不错，如果到时候还会冷，记得扑进我温暖的怀抱。” 菲斯却并没有笑，一脸木然的看着他。 西奥多：“？？？” 朱雀跳上西奥多的肩头，奇怪道：“菲斯，你怎么了？” 菲斯开口道：“陛下……我不想走了。” 乔舒亚和衣躺在床上，却并没有睡意，一面担忧着西奥多和菲斯能否平安离开，一面又忍不住怀疑肖恩是否真的背叛了他的养父和父亲。 他一点都不想怀疑肖恩，他对肖恩的感情，是毫无保留的爱情，更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崇拜，在他的眼里，肖恩是整个银河联盟最忠诚勇敢的机甲战士。 然而自从离开首都到这里以后，肖恩不但对他反复无常，整个人也变得阴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肖恩身上感受到那种联盟军人的耀眼气质。 肖恩真的背叛了陛下和爸爸吗？ 可是为什么呢？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是因为那个曾经在这里存在，却没能活下来的孩子吗？ 门锁“咔哒”轻响了一声，他急忙闭上了眼睛装作睡着。 是肖恩回来了。 他听到肖恩的脚步慢慢走近，停在床边，肖恩似乎在看他。 “为什么不想走了？”西奥多十分诧异，道，“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必须跟我回去，他们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你留在这里会很危险。” 菲斯道：“不会有危险。” 西奥多无奈道：“我知道你想帮我快一点打败m13帝*，但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留在前线，如果是过去，我不会阻拦你，可现在，我得带你回去。听话，别在这种时候犯倔脾气。” 菲斯定定看他，道：“我不会有危险，我不是想留下来为你打仗。” 西奥多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菲斯语气平平道：“陛下，我刚才见过了克里斯.玛索。” 西奥多：“……” 菲斯继续说道：“我发现，我爱上他了。” 西奥多：“……你说什么？” 菲斯重复道：“我爱上了克里斯.玛索。抱歉，我不能履行和你的婚约，我想和他在一起。” 西奥多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朱雀用翅膀捂住了眼睛，不忍心再看这一幕。 菲斯表情严肃的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很严肃，没有在开玩笑。你走吧，这里对你而言是真的很危险。” 西奥多向前半步，低声道：“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菲斯迎着他的视线，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回首都去，而我要留下来，我们就此分手，以后也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西奥多：“……” 他搞不清楚状况，但他笃信菲斯现在所说的这些，一定不是真心话，他相信他们相爱，无与伦比的相爱。 菲斯有些怜悯的看着他，说道：“西奥多，你不要妄自揣测我的内心，你从来就不了解我。其实从以前到现在，我都没有真的爱过你。” 西奥多：“……你到底在说什么疯话？” 菲斯道：“你帮我养大了肖恩，又等了我十九年，我很感动。在遇到克里斯之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我对你的那种心动不是爱情，只是感动。” 西奥多被他气笑了，道：“那你在去开这该死的会议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呢？” 菲斯明显一怔，片刻后才道：“我那时还不确定克里斯的心意，如果我先跟你分手的话，万一他不爱我，我就连退路都没有了。” 西奥多：“……” 菲斯笑了笑，说：“但就在刚才，他说他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乔舒亚感觉到肖恩在床前看了他许久，足有近十分钟，但却一直没有开口，也没有碰触他。 之后肖恩的脚步又朝另一边走过去，他悄悄张开眼睛，看到肖恩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网页，似乎在接收邮件。 他不想和肖恩说话，他怕自己忍不住问出心中的怀疑，他觉得肖恩不会告诉他实话。 肖恩突然站了起来。 他忙合上双眼。 肖恩道：“好的，我知道了。” 乔舒亚：“……” 肖恩脚步匆匆的出去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感到惊疑不定，肖恩刚才在对谁说话？他并没有看到肖恩使用任何通讯工具。 肖恩刚才打开的网页还没有关上，乔舒亚没有偷窥别人*的爱好，一向也认为这很不道德，但对爱人的信任危机让他无法忍耐，第一次做了这种事。 邮箱里有一封刚刚被打开过的邮件，发件人是一行乱码，看来是隐藏了ip地址。 他点开那封邮件，里面是一份个人资料，首页是一张醒目的身份照片，从骨骼和五官来看，应该是位男性alpha或beta，金色头发，碧蓝色双眸，长相英俊，有一双尖尖的耳朵，是个m13帝国人。他拖动页面翻到了第二页，姓名资料那一栏……克里斯.玛索？ 乔舒亚惊住了，喃喃道：“爸爸说帝国元帅长得很像那一位……这哪里像？完全就是两个人啊！” 后羿也见过费尔南迪的照片，肯定道：“唔，完全不像。” 乔舒亚仔细的翻开了这份资料，里面记载了克里斯.玛索的生平事迹，家世与战功，和乔舒亚之前听过的并没有差别，资料里还有几张小一些的插图照片，多是玛索元帅与帝国皇帝伊连.康纳的合影，两人都是尖尖的耳朵，脸上蒙着相似花纹的遮眼面具，元帅露出下半张脸的鼻子和嘴巴，与首页那张照片看起来……似乎是同一个人。 乔舒亚：“……” 机甲瓢虫后羿慢慢爬到他的肩上，小声道：“乔，其实我刚才有种奇怪的感觉。” 乔舒亚：“……什么感觉？” 后羿说：“上将的精神力波动……不像人类。” 乔舒亚大惊，追问道：“那像什么？” 后羿犹豫道：“像……机甲。” 第56章 r56、反目的夫夫 朱雀囧囧有神道：“陛下，这样真的好吗？” “不然怎么办？真的让他留在这里吗？”西奥多沉着脸，把被他敲晕过去的菲斯扛在肩上，道，“先离开这，然后再慢慢说。” 他向外面走去，朱雀挥动翅膀飞在他的身侧。 他伸手去开门，还没有碰到把手，朱雀突然喝了一声：“小心！后退！” 他们是近三十年的伙伴，自然默契十足，西奥多立刻便应声而退，同时还不忘护住肩上的菲斯。 面前那道门上的金属把手呲呲作响，几秒之内便被高温熔解成了液态，扭曲着挂在门上。 朱雀悄悄道：“外面有只高等级机甲，战斗体。” 西奥多并不太意外，道：“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外面的机甲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似乎在等待他们先出手。 西奥多环顾四周，竟笑了笑，问道：“朱雀，这酒店应该不是联盟政府的资产？” 朱雀挥动着翅膀，道：“当然不是……不太好吧？” 西奥多笑道：“没什么不好，为国捐躯，是它的荣耀。” “轰——”一声巨响之后，这座加蓝星最豪华的星级酒店一侧墙体被炸出一个大洞，巨大的翼型机甲从中直冲而出，展翅飞向高空。 机甲驾驶舱内的西奥多把菲斯放在床上，摸了摸他额前的头发。 朱雀吹了声口哨，道：“陛下，那家伙追来了……喔上帝，居然是伏羲！” 西奥多皱了皱眉，把从酒店房间顺来的那件厚外套盖在菲斯身上，直起身来，透过窗望向追在朱雀身后的机甲，神情错杂道：“他突然对我说出那种话，是为了肖恩吗？肖恩怎么了？” 朱雀大声道：“嘿！它居然在填充粒子炮！它要攻击我！” 西奥多：“……” 朱雀敏捷的躲了过去，有些气恼道：“陛下，我能还手吗？我想教训下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西奥多在操纵台前坐下，打了个响指道：“没错，我们是要教训下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居然连他爸爸都要打。” 酒店里的火警以及高空警报接连响起，因为已是深夜，许多人都一边穿外套一边朝外面跑，人声鼎沸，一场大乱。 乔舒亚从房间里匆匆出来，拉住一个经过的联盟军战士，问道：“出什么事了？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战士显然认识他，匆忙敬礼道：“上校您好！好像有来历不明的高等级机甲混进酒店，被肯特上将发现，发生了冲突，刚才那声巨响是两只机甲战斗的炮弹声。” 乔舒亚一怔，道：“是在七十九层吗？” 战士道：“是的，上校，您最好快点到楼下去，这里不安全……上校！您到哪儿去！” 乔舒亚已经跑得没了影子。 菲斯的房间就在七十九层，联盟国王也在那里！来历不明的机甲只可能是朱雀，肖恩！肖恩！他果然背叛了陛下吗？！ 电梯都在向下，他只好从楼梯一路狂奔上去，十几层的距离只用了不到四分钟。 终于来在菲斯那间房的门口，面前却不再是摆设完整的酒店客房，而是只有三面墙的残垣断壁，朝外的那堵墙已经只剩下几根断掉的钢筋，近三百米的高空大风呼啸，两只巨型机甲在天空中缠斗成一团。 乔舒亚错愕万分：“这可真是糟糕透了。” 后羿惊恐的观望片刻，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办？” 乔舒亚苦笑起来，道：“还能怎么办？我是联盟军人，保护陛下是我的天职。” 后羿：“……你要打你丈夫吗？” 第57章 r57、想让我亲他 朱雀是3s级机甲，伏羲是s级机甲，它们的战斗力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如果朱雀当真全力攻击，两个伏羲也只能勉强与之抗衡。 然而伏羲的驾驶舱里是肖恩，西奥多嘴上说着要教训他，却没办法真的下狠手，只能躲避并压制对方的进攻。 朱雀担忧道：“陛下，再这样下去，我的燃料供给撑不到穿过虫洞回去了，虫洞颠簸剧烈，我必须有足够的燃料，不然无法保证您和菲斯的安全。” 西奥多眉头紧锁，道：“我怀疑这小子的目的就是这个。” 说话间，伏羲竟启动了微型核能炮，朝着朱雀发起更猛烈的攻击，朱雀不得不打开反辐射保护罩，愤愤道：“上将和他的机甲到底在干什么？他们是不是疯了？” 西奥多转头看看还在昏睡中的菲斯，低声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他们好像都不清醒。” 朱雀提议说：“不如我打掉伏羲一侧的引擎？我们见机抽身，我会小心一点避开它的要害。” 西奥多道：“我怕的是，就算引擎废掉，它也要缠住我们……准确的说，缠住菲斯，让他走不了。” 朱雀问道：“您是猜到什么了吗？” 西奥多摇头，道：“还不确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个帝国元帅和这事一定有关系。m13帝国信奉暗黑之神，难道是有什么黑暗法术能给人洗脑？” 朱雀道：“没有任何这方面的传闻……陛下！又有一只机甲从后方来袭！” 西奥多一惊，立刻打开后视屏幕，因为对方来速极快，信息扫描也只得出对方是s级机甲的结论。在无法痛击伏羲的情况之下，如果又来一只高等级机甲，看来要有大|麻烦了。 那只银白色的机甲快如闪电，旋即便来到近前，朱雀刚刚确定它是谁，它便一炮轰了出去，直中伏羲的右侧引擎，虽然伏羲立即想要启动备用引擎，然终究是负了伤，行动大大受限，对朱雀的攻势也不得不戛然而止。 朱雀大笑道：“哈哈，是小上校和他的后羿，肯特上将恐怕要被气哭了。” 西奥多神情复杂道：“小肯特这一炮……得先把自己气哭。” 正如他所猜测，后羿的驾驶舱里，乔舒亚的眼圈泛红，心里十分难过，肖恩和伏羲过去保护过他那么多次，今天他却打伤了伏羲。 后羿道：“朱雀请求接入通讯，接吗？” 乔舒亚点点头，接通之后，他立刻便道：“爸爸，您还好吗？” 西奥多的声音响起：“如果是问我，我还好，如果是问菲斯，他有一点状况。” 乔舒亚不想在这种时候和他讨论血亲关系，直接问道：“他怎么了？受伤了吗？” 西奥多道：“不算受伤，但他一直在说奇怪的话，我让他先睡着了。” 乔舒亚不解道：“说奇怪的话？” 西奥多道：“等下再详谈，你跟我们走，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乔舒亚犹豫道：“可是……” 西奥多严肃说：“没有可是，肯特上校，请服从国王的命令。” 乔舒亚远远看向因为引擎失灵而悬停在半空的伏羲，用力咬了咬牙，道：“好的，陛下。” 他们在距离加蓝星约七十万公里的一颗卫星上暂时歇脚，这个星系运动比太阳系要复杂，虫洞多但却小，运动也很快，需要精确寻找才能确定它们的位置。 卫星上没有氧气，乔舒亚先在鼻子上戴了微型供氧机，才从后羿的驾驶舱出来，后羿变成瓢虫体跟着他一起进入朱雀的驾驶舱，只见菲斯脸色苍白的坐在那里，西奥多陪在他身边。 乔舒亚把供氧机扯了下来，急切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和伏羲打起来？” “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西奥多看看菲斯，问道，“你感觉好些了没有？” 菲斯按着后脑勺，道：“头很痛。” 西奥多无辜道：“我刚才已经很小心了……亲爱的，你爱我吗？” 菲斯：“……” 乔舒亚也一脸无语。 西奥多道：“这很重要，你还记得你被我打晕之前说过什么吗？” 菲斯突然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道：“克里斯.玛索！” 西奥多：“……看来我有必要再打晕你一次。” 菲斯连连后退，道：“等一下！我是记得我说过什么！但那完全不是我的本意！” 西奥多默默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哀怨。 菲斯顾不得安抚他，转头向乔舒亚道：“肖恩最近这么反常，一定是遇到了和我一样的麻烦，我们被人操纵了。” 乔舒亚惊愕道：“那是？什么意思！” 西奥多却早有预感，道：“是那个帝国元帅吗？” 菲斯道：“我想是的。” 乔舒亚神色凝重道：“如果您说的，是这段时间和我们谈判的那个人，他并不是帝国元帅。” 他把一小时前无意中看到肖恩电子邮件的事讲了出来，道：“因为克里斯.玛索深居简出，m13帝国又有戴遮眼面具的风俗，所以我们过去从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掌握的资料里也没有他的正面影像，真正的玛索元帅虽然也很英俊，但相貌和费尔南迪.肯特完全不像。” 西奥多：“哼。” 菲斯：“……” 乔舒亚继续道：“后羿扫描过那些玛索元帅和帝国皇帝伊连.康纳的照片，并不是后期合成的，可以确定，这段时间和我们谈判的，就是个冒牌货。” 西奥多更大声的：“哼哼。” 菲斯无视他，说道：“这个冒牌货，也并不是长得像费尔南迪，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他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 乔舒亚面露吃惊。 西奥多却斜睨他，问道：“那他让自己变成费尔南迪的样子，就是为了勾引你吗？” 菲斯尴尬的看看乔舒亚，乔舒亚忙装作没听到。 菲斯小声道：“我想是的，而且很成功。” 西奥多的脸色顿时十分精彩。 菲斯凑近他一些，更小声的说：“他还变了你的脸，想让我亲他。” 西奥多：“……你亲了吗？” 菲斯摊手道：“完全亲不下去。” 第58章 r58、我们不能走 乔舒亚对两人的暗暗*装作听不到看不到，独自忧心忡忡的用手指轻触着瓢虫体后羿的触角。 菲斯朝西奥多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安抚道：“乔，你别担心，既然我能挣脱他对我的影响，肖恩一定也可以。” 乔舒亚点了点头，道：“再见面，我也要狠狠敲他的脑袋。” 西奥多深以为然，菲斯却说：“等等，你们以为我是被敲脑袋所以才清醒的吗？” 西奥多道：“不然呢？” 菲斯又揉了下后脑勺，犹疑道：“我总觉得，这好像也太简单了。” 乔舒亚担忧的问道：“爸爸，您被控制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会很痛苦吗？” 菲斯想了想，安慰他道：“有一点，不过也还好，只是思维和想法都会被影响。你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我每次见到那个冒牌货都会脸红心跳，就好像你们omega进入了发|情前兆，也谈不上痛苦，至多是有些煎熬。” 西奥多挑眉道：“还有这种事？” 菲斯不理会他，继续道：“但我对费尔南迪已经一见钟情过一次，没道理还会有第二次。起初我还怀疑，是不是我对alpha的信息素太过敏感，可我对其他alpha都没有这种被强行唤醒的感觉。直到今晚才明白，那应该也都是对方想让我产生的错觉，像是被别人的意识强行入侵，所有的观念和想法被迫发生改变，不知道这是什么技术，或者是巫术？” 乔舒亚面露难过，道：“肖恩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变得那么奇怪吧。” “不只是他，还有汤姆逊中尉，不过中尉先生一直都很奇怪，”他突然停下来，片刻后惊讶道，“难道……” 他立刻望向西奥多，西奥多显然也想到了那种可能，两人都万分错愕。 乔舒亚还有些茫然，但从他们的脸色上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问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菲斯托着下巴道：“也许汤姆逊从一开始，在首都时，就已经被|操纵了。” 乔舒亚大惊道：“那个假的玛索元帅当时在加蓝星，中尉远在首都，根本没有见过，怎么可能被他操纵？” 西奥多在旁道：“如果……中尉是被肖恩控制了呢？” 乔舒亚：“……” 因为他失去孩子，肖恩请假回过一次首都，然后把他带来了这里。 菲斯道：“当时他说要去军部办事，回来时与汤姆逊中尉同行，在那之前，你曾经见过这位中尉先生吗？听肖恩说过有这个人吗？” 乔舒亚的心脏砰砰跳，道：“没有，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之后我问肖恩那是谁，肖恩说是他在d4战队服役时的前辈。” 菲斯推测道：“前辈可能是真的，不过肖恩在d4服役只有一年多，据说我还是总是把他带在身边，他们两个应该没有什么交情，也许是肖恩本来到军部去就是为了寻找目标，恰好遇到了汤姆逊，然后便控制了他。” 西奥多道：“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用那种方式挟持你上飞船，之前我还一直觉得奇怪，军部明知你我的关系，怎么会有胆量对下属下达那种命令，现在全都能解释通了，不是军部让他那么干的，是肖恩……不，是那个变脸怪。” 乔舒亚想不明白，道：“这个假设虽然听起来有些道理，可是肖恩怎么可能操纵中尉？他用什么办法？” 菲斯猜测道：“也许那次回到首都的，根本不是肖恩，就是这个变脸怪？” 乔舒亚立刻道：“不可能！我们还……那样了，他是肖恩，我确定。” 菲斯尴尬的摸摸下巴，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控制肖恩的人，把如何控制别人的方法传授给了肖恩。” 乔舒亚皱起了眉，其实在首都时肖恩就不对劲，但那时大家都以为他沉浸在丧子之痛里，有些异常也可以理解。 西奥多插话道：“这听起来很不公平，那家伙既然也操纵了菲斯，为什么没有把方法传授给菲斯？” 菲斯看他，开玩笑道：“怎么？你想试试被我操纵吗？” 西奥多笑了笑，说道：“我已经是你的了。” 菲斯面无表情的抬手做了个叉号表示拒绝与他*，正经道：“对方先是操纵了肖恩，然后又指定要我到边境来参加谈判，遭到陛下拒绝后，再借助肖恩操纵军部人员挟持我来到这里，甚至还派了个会变脸的家伙来勾引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到底想干什么？” 西奥多补充道：“最后还意图破坏我们的关系。你真的没有亲他吗？” 菲斯：“……” 乔舒亚忽然红了眼圈，道：“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为什么他躲着不肯见我，对我那么冷淡，他一定是想离我远一点，怕离得太近，会被要求控制我，他不想让我变成他那样。” 菲斯不知该怎么劝他，拍拍他的肩，低声道：“所以我才说，他一直很爱你啊。” 乔舒亚的情绪万分低落，肖恩现在怎么样了？控制他的那个冒牌元帅会不会伤害他？还有受了伤的伏羲，它还好吗？他很担心他们，可是让国王陛下安全的离开边境显然更重要，他擦了擦眼睛，敲敲身旁的壁板，问道：“朱雀，还没搜索到虫洞吗？” 朱雀悻悻道：“还没有，这个星系的虫洞也太调皮了。” “停止搜索，”西奥多却说，“我们不走了。” 乔舒亚愕然的看向他，道：“陛下，这里不安全。” 西奥多无奈道：“刚才急着要走，是因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至少我们清楚，边境联盟军最高将领肖恩.肯特被敌国控制，这种时候走，等于把边境拱手让人，国土一旦被侵占，还谈什么安全？到那时，所有人都不安全。” 这话与菲斯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忍不住鼓掌，道：“陛下说的对极了。” 西奥多问道：“帅吗？” 菲斯：“……我们还是先来讨论一下行动方案。” 第59章 r59、陛下有外挂 关于行动方案，三个人倒是没有分歧，都认为当务之急应该要先帮助肖恩脱离敌人的操控，至于方法，菲斯有保留意见，“我还是觉得，应该不是敲脑袋这么简单粗暴。” 西奥多耸肩道：“总之，先敲敲看。” 乔舒亚的意见是：“最好轻一点。” 西奥多道：“万一没用呢？” 乔舒亚：“……那还是重一点吧。” 菲斯觉得他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想捏他脸，还没碰到，被西奥多捉住了手，警告道：“你这个beta，不要随便占亲王的便宜。” 菲斯还没说什么，乔舒亚已经皱起眉道：“我又不想做亲王。” 西奥多有些讪讪。 菲斯咳了一声，道：“还是说点更重要的，如果敲脑袋果真有用的话，当然最好，但是假设没有用，我们就得做最坏的打算，如果能有帮手就再好不过了。” 西奥多明白他的意思，遗憾道：“首都那边，弗兰克.梅林议长会暂时主持大局，但他无法调派军队过来，毕竟他是议会的人，议会从没掌握过军权，而掌握军权的军部，在三十个小时之前，被我打垮了。” 菲斯一脸愕然：“……等于说，只有我们五个吗？” 他们三个人，加上两只机甲。 西奥多道：“我是可以调动我的禁卫军，但加蓝星系虫洞活动诡异，大批人马也没办法传送过来，要是只靠飞，首都到这里至少也要四天。” 菲斯问道：“难道你没有别的嫡系部队了吗？离这里近一点的？” 西奥多道：“有啊，离得也很近，就是d2战队。” 菲斯：“……” 西奥多理所当然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肖恩做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 菲斯：“……” 乔舒亚对军队的现状比他要清楚，对此倒并不意外，乐观道：“只有我们去救肖恩，总比连我们都没有要好很多倍。” 菲斯却一脸沉思，片刻后忽而笑道：“谁说只有我们？” 凌晨的加蓝星，几个小时前的那场混乱渐渐平息。 不久之前，在m13帝国入侵之初，当地政府为了让民众躲避战争的威胁，便已经组织了几次大规模的平民迁居，只有极少数不听劝的百姓还留在这里，大部分人都已经暂时搬去了联盟政府管辖下的临近星球避难，所有城市几乎都是空城。 这颗体积只有母星十分之一的小行星上，除了两军驻地，也就只有首府这座被当做谈判地点的星级酒店还有灯光。 今晚的事故之后，酒店警报解除，两国谈判团成员和星联会代表都陆续回到了酒店各自的房间。 可是，所有人都难以入睡。 别人在想什么，拉姆副院长并不清楚，但他却在深深的担心，他年纪大些睡得也深沉，外面大乱起来他才被惊醒，什么都没亲眼看到，只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今晚事件的始末，据说肯特上将发现了有一只来路不明的机甲混入酒店，然后他的机甲伏羲与之缠斗一番，伏羲负了轻伤，那只机甲逃走，而后大家发现，联盟谈判团团长菲利普.塞特利不见了踪影，怀疑是被那只机甲掳走。 拉姆没有亲眼看到那只机甲，但从他人的描述中，得知是一只高等级翼形机甲，周身赤红，冠有翎毛，巨翅冲天……分明就是国王陛下的机甲朱雀，近年来很少露面，年轻战士和数据师认不出也不足为奇。 昨晚和菲利普聊天时，拉姆就听出了菲利普话中的去意，本以为是首都大局已定，军部失势，边境战火必将重新燃起，陛下不放心他在这里，一定会将他召回首都去，哪会想到竟然是陛下亲自来了边境接他？ 年近四百岁的拉姆对现任国王泰达尔二世与这位首席数据师的情爱纠葛也算得上是半个知情人，十九年前菲利普被宣布脑死亡之后，国王陛下便把军政大事分别交给军部与议会，从此轻易不会离开母星半步，年纪大些的人都知道他是在守着菲利普的“遗体”。 西奥多.斯潘塞是一位传奇君主，二十五岁即位，仅仅用了一年多便将他父亲留下的经济烂摊子收拾干净，使联盟连续多年gdp和就业率保持在全星际排名前三位，是星际最具影响力杂志《星辰大海》百年特刊的十位封面人物之一，并且是其中唯一一位政坛名人，他不但在本国支持率很高，就连邻国都不乏他的崇拜者。 这样一个拥有卓越领袖才能的君主，偏偏过不了情关。 他消沉的这十九年里，军部逐渐坐大，联盟诸多军队，甚至首都几大军校，都在这些年里陆续被其侵蚀，就连拉姆本人，也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军部的棋子。 直到菲利普康复醒来，陛下才终于回到首都主持大局，前天晚上，军部嫡系军队与禁卫军在首都附近太空一场大战，陛下一举击溃军部，更生擒了军部暗地里支持的那位觊觎王位的亲王，举国大哗，新闻传到边境来，拉姆简直就是被当头敲了一棒，再细看各路报道，终于明白，原来与王室一直看似不睦的议会才是陛下的坚实拥趸。 拉姆是很激动的，陛下虽然为了爱人沉寂十九年，然而一旦回到政坛，他的天赋与才能却如同出鞘之剑，十九年不曾使其失去光华，反而更加锋利。 可是……刚打完军部就到边境来接人，还是太冲动了。 也不知他们现在有没有顺利回到首都去？朱雀毕竟是只3s级机甲，应该还是有能力保护陛下的安全。 窗边有轻微的响动。 他没有太在意，以为是风，他住在九十几层，风大也理所当然。 响动更大声了一些。 他坐了起来，是年纪大了在幻听吗？怎么像是有人在敲窗？ “咚咚咚！” 拉姆披了衣服，慢慢走到窗边，谨慎的掀起窗帘一角。 西奥多.斯潘塞蹲在外面宽阔的窗台上，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 第60章 拉姆把窗打开，国王陛下跃了进来，抱怨道：“外面的风可真大。” 拉姆向外面张望，道：“的确，很大。” 西奥多道：“不用看了，只有我一个人，他们经不起大风。” 被戳穿的拉姆面露尴尬，问道：“您怎么去而复返？这里可不安全。” 西奥多严肃道：“我回来，是为了拉拢你。” 拉姆受宠若惊。 西奥多并没有说谎，他回来的确是为了拉拢这位尚算忠心又有一定能力的数据师。 “这是菲利普的建议，”他说，“他认为，你是这里最可靠的联盟战士。” 拉姆对学生的信任深感欣慰，诚挚道：“根本不需要什么拉拢，效忠陛下和联盟本来就是我的荣幸。我这就收拾行装和陛下一起离开。” “不不，我并没有要你和我一起离开。”西奥多却说，“我还有事要做，而且需要你的帮助。” 联盟谈判团被孤立了起来，但行动并不受限，一群摇摆不定的数据师，对帝*那位“元帅”来说，几乎没有存在感。 拉姆很顺利的见到了肖恩.肯特。 在这次见面之前，国王陛下已经把当前的基本情况对他做了大概的介绍，他知道肯特上将被敌人用某种方式洗脑或者操纵了。 但他还是没想到，肯特上将变得……如此不同。 他问候道：“上将，早上好。” 上将冷淡的点了下头，说：“找我有什么事？” 拉姆很难把这个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的阴翳青年，和过去那位总是充满活力与魄力的年轻将领之间划上等号。 他说着与陛下事先商量好的话：“谈判团有些事想和您讨论一下，不知道您能不能腾出时间来？” 肖恩像是想了些什么，说道：“晚上有点时间。” 拉姆与他约定了时间，起身告辞，离开前，状若客套的问道：“今天起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看到菲利普，也没有看到乔舒亚，您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肖恩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行动和声音也显得机械无比：“我也，没看到。” 距离酒店不足一公里的地方，一家因为战火而停业的咖啡馆里。 菲斯把刚刚磨好的咖啡粉倒进了咖啡机里，道：“朱雀，介意借给我一点电力吗？” 朱雀十分配合的给咖啡机通了电，老式机器沉闷的嗡嗡起来，咖啡的香气很快便弥漫出来。 一旁乔舒亚感慨道：“我只在历史书上看过这种机器，爸爸，您太厉害了。” 菲斯笑道：“我小时候，母星没有建行宫，人口很少，只有家境不好的人才会留在那里，稍微有点资本的都移民去别的星球了，那里所有的新产品都是限量供应的，这种老掉牙的东西倒是遍地都是，我们家当时就有一台，是我母亲花了十块钱，从旧货市场淘回去的。” 他知道乔舒亚心情不好，故意说起了很多童年趣事，起码对乔舒亚这样生活在首都的贵族子弟来说，是闻所未闻的趣事。 乔装归来的西奥多为了躲开到处可见的帝*人，不得不绕了远路，回到咖啡馆时，菲斯和乔舒亚的咖啡茶话会已经接近尾声了。 “回来的真巧，”菲斯道，“最后一杯已经倒进我的杯子里了，没你的份儿。” 西奥多直接从他手里把咖啡杯接了过去，一气饮尽。 菲斯：“……味道如何？我可还没加糖。” 西奥多舔了舔下唇，道：“非常甜。” “……所以事情怎么样了？”乔舒亚问道。 菲斯正色道：“我也正想问。”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天黑之后，我们再回酒店，”西奥多简短的说了经过，道，“因为到时肖恩会去赴教授先生的约，他以为是和谈判团会谈，但等待他的会是我们。一个大惊喜，对不对？” 菲斯配合道：“对，非常惊喜。” 乔舒亚：“……嗯。” 菲斯道：“希望一切顺利，肖恩的脑袋最好被敲一下就能醒过来。” 乔舒亚沉吟道：“我和后羿负责制服伏羲，你们来敲醒肖恩，如果还不行……” 西奥多接话道：“如果还不行，我们就让他睡着，然后带他回家，总会有办法的。” 菲斯附和道：“没错，我睡了十九年都能醒过来。” 西奥多惨不忍睹道：“能不提这件事吗？我的心中充满了苦涩。” 菲斯：“……你可能还需要喝点咖啡。” 他又煮了些咖啡，朱雀和后羿的机舱里还有一些压缩饼干，三个人填饱了肚子。 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乔舒亚在菲斯的劝说下，躺在咖啡店里面的沙发上睡觉，为了养足精神，营救肖恩。 菲斯还坐在吧台里，像模像样的擦了擦台子，说：“先生，要来点什么？” 站在外面的西奥多笑起来，道：“想要一个吻，可以吗？” 菲斯勾勾手指道：“那得你进来。” 西奥多跳进吧台里面，俯身与他交换了一个亲吻。 硝烟到来之前的宁静时刻，竟也有种别具一格的浪漫。 r60、假如有万一 缠绵之后，菲斯望着窗外，异想天开说：“以后在首都开家咖啡馆也不错。” 西奥多道：“就叫‘王后咖啡馆’，我亲自为它题名。” 菲斯惊讶道：“我说说而已。” 西奥多耸肩：“我也就是说说。” 菲斯：“……算了，说点正事。晚上和肖恩见面，有可能会惊动那个变脸怪，我们的动作得快点，不能拖泥带水，无论肖恩醒不醒，先把人带走再说。” 西奥多道：“我也这么想的。” 菲斯道：“万一……” 西奥多斜睨他，道：“没有万一。” 他的语气很坚决，不容反对，菲斯只好点了点头，说：“好，没有万一。” 假如有万一，他只希望西奥多和乔舒亚能平安的回家。 第61章 </script>r61、宜速战速决 高耸入云的酒店顶层某个房间里，克里斯.玛索侧身坐在宽大的窗沿上，手指摩挲着下巴，遮眼面具下的漆黑双眸望向城市的远方，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淡漠笑容。 “开间咖啡馆……好啊。” 沙发上的乔舒亚在睡梦中忽而发出轻轻的呓语。 菲斯侧耳听了听，只听到几声含糊的“肖恩”。 “别那么紧张。”西奥多看他的神情再度变得忧心忡忡，拍了拍他的手背以作安抚，提议道，“不如你也睡一会儿，至少还能睡一个小时。可惜唯一的枕头被乔舒亚占领了，不过我可以把我的大腿借给你。” 菲斯道：“恭喜你的大腿，它能继续休息一小时，我一点都不困。” 西奥多厚着脸皮道：“那我能借你的大腿枕一下吗？” 说起来，国王陛下平定首都的内乱，又带着伤穿梭虫洞来到局面混乱的边境，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合过眼了。 菲斯便大方的借出了自己的大腿。 然而陛下只是想枕一下，并没有想睡。他仰面枕在菲斯的腿上，伸手转动着菲斯制服前的纽扣，笑得开心又得意，像一个偷吃到糖的小孩。 菲斯心内温柔，把一只手蒙在了陛下的眼睛上，轻声道：“快睡觉，不然我就让朱雀催眠你。” 西奥多长长的睫毛扫过菲斯的手指与掌心，有一点痒，菲斯便把手拿了开来。 西奥多笑着看他，说：“亲爱的，朱雀可不会违背我的意志，来对我进行催眠。” 听到这句话，菲斯的笑容淡了，道：“被那个冒牌的玛索元帅控制时，其实和被机甲催眠的感觉有点相似，都是不由自主的接受对方的某种暗示，精神力好像会慢慢变弱，最后就被对方压制了。” 西奥多猜测道：“也许那家伙就是通过研究机甲才学会这种给人洗脑的歪门邪道，通过这次星联会发起的谈判，至少有一个关于m13帝国的事实是千真万确的，这个从前机甲技术并不先进的国家，如今有了我们无法确切得知的科技飞跃。” 菲斯点头认同道：“没错，不知道他们到底研发了什么黑科技，远的不说，就说这个‘玛索元帅’，他的种种表现既不像普通人类，也不像已经问世的任何一种机器人，他可能是一个被m13帝国新科技武装过的……强化人？” 西奥多抬手打了个响指，道：“有可能。” 菲斯继续道：“就目前来看，这项武装技术还在试验阶段的可能性比较大，至少加蓝星上来自m13帝国的所有人中，只有这一个。还好只有一个，不然就太可怕了。” 他想起被“克斯里.玛索”控制的经过，仍然心有余悸。 西奥多道：“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唯一的一个，偏偏是冲着你来的？” 菲斯也不明白，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说：“他说以前看过我写的专业书，还说仰慕我很久，可能是我当年的粉丝？你们不是说我以前在整个星际都很红吗？” 西奥多道：“啧，粉丝还真是清楚你的喜好，知道变成费尔南迪来勾引你。” 菲斯故意说：“说明人家是真爱粉。” 西奥多眯起眼睛。 菲斯停顿了停顿，才夸张的总结道：“不过他最后变成你的样子才最可怕，诱惑力增加了何止百倍。” 西奥多这才满意了。 菲斯把西奥多额前的头发向后顺了顺，说：“我想，他能控制肖恩，很有可能也是利用了他能随意变换容貌的技能来令肖恩放松警惕，如果他想要干扰你的精神力达到控制你的目的，说不定会变成我的样子。” 西奥多笃定道：“我绝不会把别人错认成你，会变脸也没用。何况，想压制我的精神力，也没有那么容易。” 能被选为王储继而登上王位，陛下的精神力自然天生无比强大，再加上倾王室之力的后天培养、他的自身努力以及这些年的实战累积，西奥多.斯潘塞有说出这种话的底气和实力。 菲斯还是叮嘱道：“总之，你要有所防备。” 入夜时分。 借助夜幕的遮掩，又在拉姆的内应下，西奥多一行三人顺利回到了谈判团所在的酒店，乔装改扮成银河联盟谈判团的成员之后，拉姆带他们提前去了与肖恩约好会面的小型会议室。 一路上还算顺利，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 进入会议室后，拉姆本着国王至上的原则请西奥多坐在会议桌一侧的首位。 “还是教授你在首位，”西奥多说，“否则肖恩一进门就会怀疑。” 拉姆只得走到首位椅子前，但仍然站着，一直等到西奥多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他才慢慢入座。 因为无法确定肖恩何时会来，为防止肖恩在门口便察觉到异常，大家只好都沉默着等待，朱雀和后羿也都暂时隐藏起了精神力。 菲斯坐在乔舒亚身旁，与镇定自如的西奥多、拉姆比起来，乔舒亚不断变换着两只手的姿势，显然还是很紧张。 菲斯安抚着按住乔舒亚的肩，用眼神示意保持冷静。 他的手还没放下来，会议室的门便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肖恩走了进来。 和约定的一样，只有他一个人。 拉姆站起来，热情又大声的吸引他的注意力：“肯特上将很准时啊！” 肖恩冷淡的应了声，反手关好门，踱步向里面走来。 走近桌边时，他的视线落在了笔直站着的乔舒亚身上。 乔舒亚正定定看着他。 肖恩皱起了眉。 衣着和易容能够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眼神却骗不了人。 所有人立刻都知道，他认出了乔舒亚。 电光火石之间，距离最近的西奥多迅速做出了反应，他单手撑在会议桌上借力飞跃而起，右脚一记回旋踢。 肖恩似乎被乔舒亚出现在这里震惊到了，明显慢了半拍，向后微仰，意图躲过的时候，已经晚了，被踢中胸口，踉跄退了半步。缀在他领口的纽扣闪起一抹亮光，那是他的机甲伏羲。 然而朱雀在菲斯行动时也已经出动，伏羲连变身都没能完成，便被朱雀用高压电子束击中，失去了行动力。 乘胜追击的西奥多跨到了肖恩面前，想抓住肖恩的衣领，却被肖恩利落的挣开。 此时近身缠斗毫无意义，带肖恩离开才是当务之急，西奥多刚想直接叫朱雀帮忙，就见肖恩身后的乔舒亚冲了上来，挥臂间后羿在他手中幻化成一根棒球棍，一棍敲在肖恩的脑袋上——咚！ 肖恩整个人直直向前扑倒，晕了过去。 西奥多：“……” 第62章 </script>r62、他没有机甲 选在这间会议室和肖恩见面，除了这里位置较为偏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个房间有一面足够大的落地窗，不产生噪音的熔解普通玻璃对朱雀和后羿来说，是小菜一碟。 菲斯帮乔舒亚一起，把被敲晕的肖恩从地上扶起来。 乔舒亚担忧的检查了肖恩的脑袋，说：“如果他醒来就能像您一样恢复正常就好了。” 菲斯对敲脑袋就能摆脱精神力控制的说法仍然持怀疑态度，安慰道：“一定会的。” 玻璃熔解完成，朱雀变身成小型飞艇悬停在窗外。 几个人都朝着窗边走去，只有拉姆，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菲斯道：“老师？” 拉姆道：“楼下还有我从首都带来的数据师谈判团，我走了，他们就没有团长了。” 他穿着联盟军制服，扣子系得一丝不苟，胸前的勋章无比锃亮。 西奥多站在菲斯身旁，向他敬了一个军礼。 营救肖恩的行动比想象中顺利太多了。 朱雀开启了隐形模式，载着特别行动组，离加蓝星越来越远，这颗星球在视野里渐渐变小，直到再看不见。 “是不是也太顺利了？”菲斯不敢相信的说。 西奥多道：“看来今天运气不错，要开瓶香槟庆祝。”他说着这样的话，眼睛却始终盯着雷达监测屏幕，丝毫没有放松下来。 乔舒亚只顾着还没醒来的肖恩，没有要发表意见的意思。 反倒是他的机甲后羿附和道：“我还以为会和伏羲大战一场，紧张得不得了，可它居然被朱雀一下就电晕了，真没意思。” 菲斯道：“肖恩刚才的表现也有失水准，我在网上看过他的一些视频，他的近身格斗并不弱。” 雷达监测没有任何异常。 西奥多把视线挪到乔舒亚和肖恩那边，道：“也许被人操控，战斗力也会受到影响。” 后羿道：“可昨天他们追击我们的时候，没看出哪里有影响。” 菲斯推测道：“昨天肖恩驾驶伏羲追击我们，是得到了克里斯的追击指令。大约意志□□控以后，会像被人类操纵的机甲一样，行动需要靠主人的指令……主人……主人？” 他露出吃惊的表情。 西奥多问道：“怎么了？什么主人？” 菲斯道：“那天我不小心着了变脸怪的道儿，他当时言辞之中，就是以‘主人’自居。” 西奥多没有明白，道：“他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菲斯无暇讨论这些，他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重点，语速变快了许多：“我跟你说过的，他能影响我的思维，靠的是用强大的精神力压制我的自我意识。而我们操纵机甲靠什么？也是靠精神力压制，我们能让机甲执行的指令，也是通过我们和机甲连接在一起的精神力来传达。昨天肖恩和伏羲能正常作战，是变脸怪向他们传达了要阻止你我离开的指令，今天你和朱雀在偷袭肖恩和伏羲的时候几乎都是一击得手，因为他们没有得到来自‘主人’的指令。” 他吸了口气，说：“变脸怪是肖恩的主人，你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奇怪吗？” 西奥多道：“他说他是你的主人，才更奇怪，我都没这么说过。” 后羿疑惑道：“人类可以是人类的主人吗？我以为这种主仆关系只适用于人类和机甲。” 菲斯道：“没错，现代社会里，人类不可能是人类的主人。这个变脸怪可能不是强化人，我怀疑，他很有可能是机甲人。” “那是什么？”西奥多皱眉。 菲斯道：“整理以前东西的时候，我在邮箱里看过一封我写给阿佳妮的信，她和我讨论了一些医学问题。我在信里提出了机甲人的概念，设想是将智能机甲的芯片植入人类的大脑中，两者的精神力会以更亲密无间的方式连接在一起，这个设想一旦实现，对一些会影响到基本生存问题的遗传类疾病患者都会有很大帮助，比如亨丁顿舞蹈症，患者在发病后控制不了自己的思觉，神经系统退化，进而痴呆，最后死亡。如果能够把机甲芯片植入患者的大脑里，患者的身体亦是机甲的身体，患者的大脑也是机甲的大脑，反过来说，机甲芯片里完整的神经系统也能被患者所用，即便是遗传病发作，原有的神经系统毁坏，他也还能依靠大脑里另外一套神经系统继续健康的生活下去。” 后羿赞叹道：“这个设想很棒啊！” 西奥多却道：“可是机甲人一旦成真，这种技术就不可能只用于医学。” 菲斯点点头，说：“这应该也是我只在私人邮件里跟朋友聊一聊，没有真的去做的原因。” 西奥多道：“那个假元帅真的会是机甲人？” 菲斯道：“八|九不离十。” 飞行中的朱雀插了句话：“他给我的感觉，的确更像机甲，不像人类。” 菲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说：“这就能说得通了，我本来以为，假元帅能靠精神力压制控制肖恩和我，是m13帝国的什么高精尖科技，现在看，应该是这人本身精神力就很强大，又在脑子里植入了一块至少3s级的智能芯片，所以才能这么厉害，控制我们两个毫无压力。肖恩的精神力阈值远高于普通人，虽然我失了忆，可我当年是驾驶过战神盘古的牛人，也不会太差。” 西奥多突然问：“他有机甲吗？” 菲斯道：“谁？冒牌的克里斯.玛索？我不太确定，好像没有人看见过他的机甲。他的精神力强大得可怕，要打败别人轻而易举，也不需要再多一只机甲来辅助他吧。” 西奥多把脸转到一旁，眉宇间染上了一层沉重的担忧。 第63章 </script> r63、送我红玫瑰 菲斯以为国王陛下是担心“机甲人”的存在会对战局造成影响，便道：“目前这个也只是我的猜想，不一定准确，何况就算真的是机甲人，也只有他一个，他的精神力也不可能强大到无穷，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西奥多说：“嗯。” 菲斯觉得他有点奇怪。 此时，肖恩.肯特醒了。 他刚动了下眼皮，乔舒亚立刻就从军靴靴筒里拔|出军用匕首来，抵在他的咽喉处。 肖恩张开眼睛，初时茫然，继而错愕，道：“宝贝儿，你这是做什么？” 乔舒亚面露惊喜，却没有放松警惕，不确定的问道：“你脑袋清醒了？” 肖恩道：“我的脑袋清醒得很，但是好像被什么人敲了一棍子，有点疼。” 乔舒亚承认道：“是我敲的。” 肖恩笑了下，说：“谢谢你，现在我觉得很舒服，已经很久没这么舒服过了。” 乔舒亚觉得他好像没事了，可又不敢轻易相信，无法做决定，只好回头求助菲斯。 菲斯抱着胳膊，审视地望着肖恩。 肖恩笑着叫了他一声：“爸爸。” 菲斯问道：“你觉得费尔南迪帅吗？” 西奥多侧目看他，他假装看不见。 肖恩道：“您说过我长得和他很像，我不太好意思自己夸自己。” 菲斯又问：“那你觉得他帅吗？”他指着身边的西奥多。 肖恩目光真挚的回答：“当着陛下的面说他坏话，不太好。” 西奥多道：“哼。” 菲斯敷衍的安抚道：“你挺帅的，”接着便示意乔舒亚放下匕首，“他没事了。” 十分不可思议，原来敲一棍子还真的有用。 这和今天的营救行动一样轻松得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做足了准备要攻坚克难，实践过程却简单得不可思议。 放下了匕首，乔舒亚却没有如菲斯预计中那样对肖恩表现出亲热，他退到一边，离肖恩有一段距离，默默的把匕首插回靴筒里。 肖恩有些愧疚，无奈道：“我很清楚的记得前面都发生过什么，很抱歉，是我一时大意，被敌人利用了。” 菲斯道：“没人会怪你的，只怪敌人套路太深，我也……”他想起他的情况和肖恩又不一样，顿时不想说，怪丢脸的。 西奥多顺势接过话头：“的确防不胜防。肖恩，你现在对那家伙了解多少？” 肖恩道：“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他不是克里斯.玛索，这点你们也知道了，但他也是m13帝国康纳国王很信任的人，我见过他和康纳国王视频通话，通话内容涉及到很多军中决策，康纳国王称他‘教授’，虽然他不是真的玛索元帅，可他在m13帝国的地位也不逊于元帅本人，。” 菲斯点头道：“这倒是，他有次邀请我参观帝*的机甲军团，军中的高级军官对他也都毕恭毕敬。” 西奥多开门见山的问：“你觉得他是机甲还是人？” 肖恩一脸诧异：“……什么意思？” 菲斯解释道：“我们现在怀疑他是机甲人，就是……” “我明白，”肖恩道，“很久以前您就和我聊过这个概念。” 菲斯当然不记得，说：“那太好了，省得我再啰嗦一遍。你觉得那个什么教授有可能是这东西吗？” 肖恩想了想才道：“我不知道，我被他控制大脑，他能感知我的一切想法和行动，可是我除了他的指令，别的完全感知不到。” 这感觉菲斯深有体会，道：“这段时间，你一定很辛苦。”他看看乔舒亚，又说，“你疏远乔，想必也是不想伤害他。” 乔舒亚低着头，眼睛微微抬起，小心翼翼的看着肖恩。 肖恩道：“对，我怕他也像我一样被控制，这感觉可一点都不好。” 菲斯笑着对乔舒亚说：“你看，我早就说了，他对你不好，都是为了你好。” 乔舒亚又垂下了眼睛。 菲斯心想小两口的心结还是要人家私下里去解开才好，就不再多说。 “我们现在是要回首都？”肖恩问道，“这边的事要怎么办？d2战队谁来指挥？” 西奥多道：“星联会的人还没撤走，真要打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你不适合继续指挥作战，等回去我会换其他人来接替你。” 菲斯也道：“回到首都，你需要全面的检查和一个假期。” 肖恩没有异议，调整坐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满面倦容。 乔舒亚在离他有些远的地方坐下，托着下巴看窗外，似乎还在闹别扭。 今天的好运气再一次出现了。 加蓝星所在星系的虫洞直径小，活动频率高，帝*又用地面设备屏蔽了一大部分，上一次他们想离开时，朱雀用了几个小时都没能搜到漏网之鱼。然而今天，只花了十几分钟，它便搜索到了一个足够它穿过回到首都的虫洞。 两天后。 “至少从检查结果来看，您的脑器质完整无损，对外部刺激的感知和结果具有一致性，您拥有一个健康的大脑。”联盟最权威的脑科医生如是说。 菲斯松了口气，道：“谢谢。那肯特上将的情况呢？” 医生道：“他比您的情况要差一些，需要留院观察，应该是他在前线指挥作战太过紧张，大脑生理代谢很旺盛，活动紧张度高，脑血管的容积变化程度受到了限制……” 菲斯打断道：“麻烦你，能换一种我能听懂的说法吗？他到底有什么问题？” 医生道：“用脑过度。”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他问藏在他口袋里的朱雀：“陛下还在开会吗？” 国王陛下一回来，就召集新任军部负责人和议会议长到王宫去开会，叫朱雀带菲斯他们来医院做检查。 朱雀道：“对，恐怕还要开很久，我已经把检查结果告诉他了，他很高兴，让我转告你，好好休息。” 菲斯感慨道：“精神力连接在一起还真是方便，连话费都省了。” 朱雀道：“我们去肯特上将的病房看他吗？” 菲斯不想去，说：“他和乔舒亚现在应该不希望被我打扰。” 朱雀却道：“小肯特刚才就已经走了。” 菲斯十分诧异：“他们吵架了？” 朱雀道：“没有，上将只是逗他说话，他就突然生了气，板着脸走了。” 菲斯无奈道：“真是小孩子脾气。” 他和朱雀还是去了肖恩的病房。 肖恩的脸色还是很疲惫，笑容也满是倦意：“检查结果出来了？” 菲斯道：“出来了，我没事，医生说你用脑过度，得在这儿睡几天。” 他和肖恩相处不多，挂着父子之名，远不及与乔舒亚那样亲热，单独相处还有那么一点尴尬，说了两句话就冷场，有心提一下乔舒亚的事，可再看肖恩又的确需要休息，便道：“我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 肖恩道：“嗯，您也是，回去要好好休息。” 菲斯走到门边，又觉得作为父亲表现欠佳，回头补了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明天来看你时，爸爸给你买。” 肖恩躺在那里，眨眨眼睛，笑了起来。 菲斯愈发尴尬，道：“我走了，明天再来。” 那种哄小朋友的话，对着肖恩说出来有些可笑，何况两人的心智比起来，肖恩可能比他还更像父亲。 他开门要出去时，听到肖恩说：“明天带一束花给我。” 菲斯站住，问：“你喜欢什么花？” 肖恩看着他笑，说：“玫瑰，红色的。” 第64章 r64、该死的人渣 想用红玫瑰哄老婆高兴？ 菲斯答应道：“好。乔舒亚……他没事吧？” 当时乔舒亚流产，肖恩很快就回了首都，可他已经被控制了意识，对西奥多充满了怨怼和敌意，现在想想，那时就该警醒他有多不正常。 肖恩还是笑着看菲斯，说：“没事的，别担心。” 菲斯被他看得脸上莫名发热，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别扭，忙尴尬道别，急忙走了。 等离那间病房很远了，他才觉得尴尬退去。 和儿子比起来，还是儿媳妇更亲近。 他想去找乔舒亚，就拨了乔舒亚的通讯号码，问：“你在哪里？怎么说走就走了？” “我回家了。”乔舒亚在那边说。 菲斯关心道：“你和肖恩怎么回事？” 乔舒亚道：“没怎么回事，就那样。” 菲斯道：“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现在去你家找你，有什么当面说。” 乔舒亚语气委顿：“不要，我现在想休息，有事以后再说吧。” 不等菲斯再说话，他便切断了通讯。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没礼貌，“再见”都没说。 菲斯略感受伤，又总觉得肖恩和乔舒亚的矛盾似乎并没解开，之前肖恩说过什么伤害乔舒亚的话，做过什么伤害乔舒亚的事，现在也都很清楚是在不由自主的情况之下才会那样，乔舒亚还在不高兴什么？ 乔舒亚不和他玩，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他在首都没有房产，这次去加蓝星谈判之前，还住在酒店里。 朱雀提议道：“陛下说让你到他的行宫去等他，他开完会就去找你了。” 菲斯说：“为什么我要去他的行宫？我不能回我家吗？” 其实他在首都哪有家，从前的住处对他也是陌生的。 朱雀道：“你说的是塞特利家？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菲斯脑子一转，猜到它想说什么，道：“我祖父似乎是依附了军部，他现在怎么样了？” 朱雀反问道：“你希望他怎么样？” 菲斯皱了下眉，实话实说：“这问题可真难回答。” 朱雀说：“当时军部树倒猢狲散，他想逃跑，好消息呢，是他没跑掉，坏消息是他被抓住了，暂时关在监狱里，等候判决。” 菲斯想了想，道：“哦。” 十八岁的时候，他最渴望的成就，是得到祖父的认可，希望有一天祖父能看到他靠自己的努力和汗水取得成绩，放下对他的偏见，正视他的存在。 后来他被导师猥亵，祖父不但不帮他，还劝他和导师结婚。那时候他终于明白，在祖父眼里，他勤奋学习、刻苦读书都是白费功夫，他做再多，也不过就是塞特利家人人避讳的私生子，一个对家族毫无价值的beta。 从他改掉自己姓名的那一天起，这世上活着的、死了的，他就只有母亲一个亲人。 塞特利家族的荣辱兴旺，和他也再无一丝一毫关系。 几个小时后，结束会议的西奥多国王回到行宫。 “d2战队的泰森中将暂时替代肖恩升任最高指挥长官，选派了临近星系的两支作战部队开拔去往加蓝星，”西奥多简短的汇报道，“你曾经的老师拉姆和他的谈判团成员目前都毫发无伤，边境的局势还在掌控之中。” 菲斯认真的听了，问道：“你走了这几天，首都没出什么事吗？毕竟刚刚才平定内乱，要是有人存心生事，国王擅离职守，这可是个好机会。” 西奥多抬着下巴，一脸傲娇：“你以为我是慌慌张张丢下一切跑去边境找你吗？我是做足了一切准备，气定神闲的去英雄救美。” 菲斯竖了竖拇指，道：“厉害厉害。” 西奥多道：“太敷衍了。” 菲斯竖起两根拇指，表情夸张道：“厉害！太厉害了！” 西奥多这才满意了。 菲斯又问：“大家对m13帝国可能研发出机甲人这个事情，怎么看？” 西奥多道：“医院已经把你和肖恩的检查报告发了一份过去，要组织数据师团队仔细研究。” 菲斯疑惑道：“首都现在还有可用的数据师？不是大部分都已经去了加蓝星吗？” 西奥多脸上有一瞬阴翳，却很快恢复如初，说：“首都不是还有几所军校吗，象牙塔里那些数据专业的师生，实战可能不行，做科研还是可以的。” 菲斯摸了摸鼻子，道：“那个，他们行的话，我也应该行吧，我也想参加这个研究。” 西奥多直截了当的拒绝：“不行。” 菲斯不爽道：“为什么？我是比不上以前的我，还比不过那些学生？” 西奥多看他一眼。 菲斯不死心的大力自荐：“和他们比起来，我还有很大优势，如果机甲人属实的话，我可是目前所有数据师里唯一和机甲人接触过的，我还被他控制过！” 西奥多正色道：“所以你更需要休息，没人能确定被那家伙控制过，会不会有后遗症。” 菲斯道：“医院的检查报告里说的很清楚，我和我的大脑都很健康。” 西奥多道：“医院的检查报告还说，肖恩只是用脑过度呢。” 菲斯：“……” 西奥多把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劝慰道：“别不开心了，等他们有了初步结果，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菲斯只得道：“好吧。” 西奥多握住他的手，说：“这段时间你就当放假，无聊的话，就到医院去看看肖恩，他的情况比你严重，所以才安排他留院观察。” 菲斯道：“嗯，就是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以前见面就觉得尴尬，这段时间又发生这么多事，好像更尴尬了。” 西奥多无奈的笑了笑，感慨道：“以前你多宠他，现在倒觉得尴尬了。话说回来，你连跟我怎么回事儿都不记得，凭什么记得他。” 菲斯不想聊失忆的事，问道：“你知道不知道哪家花店的红玫瑰更新鲜漂亮？” 西奥多笑道：“想送我花？还是想我买来送给你？” 菲斯道：“去去去，我给我儿子买。” 西奥多蹙眉道：“爸爸送儿子红玫瑰不合适吧。” 菲斯解释道：“是他想哄乔舒亚高兴。” 西奥多想了想，说：“首都这里的气候不适宜种植花卉，人工培育开出来的花几个小时就枯萎了，也没什么香味，等下还是叫人在母星订些红玫瑰送过来。” 在母星长大的菲斯当然知道母星的植物宇宙无敌新鲜好，道：“明天上午来得及吗？” 西奥多道：“来得及，听侍从们说，每年双十一都从母星买水果，次日达。” 次日达的红玫瑰，果然在次日清晨送到了菲斯手里，娇艳的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 西奥多有事要做，两人在行宫吻别，各自出门，一个去议会，一个去医院。 朱雀今天没有跟菲斯，而是陪着西奥多。 去议会的路上，它小心的说：“陛下，我觉得这样瞒着菲斯不太好，他是真的很想参加对机甲人的研究。” 西奥多沉着脸，道：“难道要我告诉他，我不但把那人渣放了出来，还让这家伙负责机甲人的研究团队？昨天我同意放人，已经呕得快吐血了，还让他们再见面？我可没疯。” 朱雀道：“也许菲斯现在已经不在意那个人了，昨天我把他祖父被关在监狱里的事告诉他，他的反应就很冷淡。” 西奥多道：“老塞特利和这家伙不一样，老塞特利只是让人讨厌，这个人渣……他该死。” 第65章 r65、冷酷又自私 菲斯捧着一大束红玫瑰敲开了肖恩的病房门，肖恩靠坐在床头，膝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 “早就起床了？”菲斯客气的说，“你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肖恩答道：“刚起来不久，你呢？昨晚睡得好吗？” 菲斯道：“还行。喏，你要的花。” 肖恩把书合起来放在一旁，起身过来，从菲斯手里接过花，微微笑着说：“非常漂亮，谢谢。”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束花的距离，这让菲斯觉得十分不自在，悄悄向后退了半步，状若自然的问道：“医生来帮你做过检查了吗？” 肖恩笑着说：“检查过了，和昨天没什么两样，还是让我好好休息。” 他很英俊，笑起来更加帅气，眉目与费尔南迪.肯特有七成相似。这一点，在菲斯醒来后见他第一面时就已经发现了。 不知为何，今天这种感觉格外明显。 “这花是西奥多特地叫人从母星送来的，比首都培育的品种要优良，香味馥郁，”为了掩饰尴尬，菲斯强行找话题道，“乔舒亚应该会喜欢的。” 肖恩没有回应。 菲斯又问：“他今天来吗？还是我帮你把花送去你们家，转交给他？” 肖恩转过身，随手将那束花丢在了桌上，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菲斯疑惑道：“怎么了？昨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恩坐回了病床上，道：“没发生任何事。” 菲斯不信，说：“那你们两个人的态度怎么都这样？” 肖恩漫不经心道：“也许是有些小问题，我会解决的。” 显然他拒绝菲斯插手他的家务事。 菲斯只得道：“好吧，希望你能处理好，不要伤害他。” 肖恩抬起眼眸，目光灼灼的看过来。 菲斯头皮一麻，又尴尬起来，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说你处理不好，我是想说，这段时间你一直是异常情况，害他很伤心，再加上前不久他刚失去了孩子，根本还没有完全走出阴影，这种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你。” 肖恩转开了视线，半开玩笑的语气道：“如果他真的需要我，现在就不会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不问了。” 菲斯道：“毕竟他年龄小，偶尔耍小孩子脾气也很正常。” 肖恩垂了下眼睛，有抬起来，面色淡然道：“其实害他伤心的人不是我，而是害他没了孩子的人，他到现在都没有走出阴影，我哄哄他，让他暂时高兴，也不过是一时，你也知道，他这一世都不会有孩子了。” 菲斯：“……” 肖恩道：“我也很喜欢小孩，很想有自己的孩子，你说我伤不伤心？” 他的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偏偏语气咄咄逼人。 菲斯歉疚道：“这件事，西奥多和我都有责任，我还没有正式向你道过歉，对不起。” 肖恩挑起眉毛道：“你说你和陛下都有责任？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他一起承担责任？” 乔舒亚是基因实验的牺牲品，他的基因有缺陷，失去孩子也源于此，而罪魁祸首就是他血缘上的“父亲”西奥多。出事之前，菲斯的确全不知情。 可菲斯此刻还是说：“当时我是陪在乔舒亚身边的，居然什么都没能帮得上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没了，我当然是有责任的，对你，对乔舒亚，我和西奥多一样，永远心怀愧疚。” 肖恩还是盯着他看，说道：“我想，陛下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乔舒亚的出生，并不是为了什么基因实验，而是为了你。” 菲斯一时茫然，为了他？ 肖恩道：“你醒来以后，难道就没觉得好奇，一个十九年前就脑死亡的人，是怎么醒过来的？” 菲斯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勉强镇定道：“……西奥多说，是医学奇迹。” 肖恩笑了笑，说：“如果以命换命也能叫医学奇迹的话，那倒的确是奇迹。” 菲斯吃惊道：“什么以命换命？” 929年，时任首席数据师的菲利普.塞特利本来在首都休假，因莱纳耶星系突然爆发内战，他不得不中断假期前往战场。 那场战争激烈而短暂，联盟军在莱纳耶星上的最后一战，也差点成为菲利普生命中的最后一战。 他驾驶3s级机甲盘古，遭遇叛军伏击，浴血奋战，最后身负重伤，被宣布脑死亡。盘古战死。 “其实你没有受任何严重的外伤，脑死亡的原因，是盘古死了，而你们的精神力连接在一起，”肖恩说，“它是3s级机甲，你们的精神力阈值几乎不分伯仲，你能操纵它，并不仅仅是因为你强大，更多的是它信任你，愿意和你结为战友。但在它死亡的瞬间，它的精神力暴涨，类似于人类的回光返照，导致当时你无法掌控局面，你被它压制、被它影响，所以它死了，你的大脑就跟着一起死了。陛下想救你，只有一个办法。” 菲斯听懂了他的意思，半晌才难以置信道：“难道是……盘古的智能芯片？西奥多用乔舒亚来养芯片？！” 肖恩微微一笑：“就算失忆了，你也还是最优秀的数据师。” 只有足够专业的数据师才能在短短几秒之间，就想明白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精神力”在近千年前才被赋予了新的特有含义，因为主要用于和机甲建立关系，它在词汇范畴里被划分成是一个军事词汇。但在广义的词汇体系里，它与“意识”是同义词。 人类的“精神力”即“意识”，精神力的阈值取决于每个大脑以丘脑为中心的中央脑系，在先天生长和后天发育上各有不同，个体有生物差异，不同的人，精神力自然就有了强弱之分。 而精神力，在过去是虚无的东西，一直到一千多年之前，人类科学先驱把“精神力”第一次实体化，并应用在了机甲的芯片制造上，第一只智能机甲问世，与那时的传统机甲最大的不同，就是机甲也像人类一样拥有了精神力即意识，人类可以通过连接精神力的方式去控制机甲，而非过去通过事先预设来决定机甲的机械行动，这是人类科技史上迄今为止最大的进步和变革，改变了整个世界。后来经过千百年间科技的不断进步，智能机甲也在不断更新换代，越高等级的机甲就拥有越强大的精神力，以及相应的自主意识。 比如说3s级机甲盘古，被称为机甲战神，战功赫赫，几无败绩，它最初的主人是一位将军，也有过共同作战所向披靡的经历，然而将军忽然非要换机甲，理由是与盘古性格不合。盘古的第二位主人也是一位将军，合作友好，也共同立下了战功，可是将军又要换机甲，这次是因为盘古在战斗中成长，精神力变强大了，将军控制得太吃力，所以不想要它了。盘古在没有主人的情况下沉积了几年，才终于迎来了第三位主人，就是菲利普.塞特利。 菲利普本人已然不记得他和盘古之间发生过什么。 但是他明白肖恩说的话。 机甲战士和机甲的精神力连接在一起，如果战士不幸战死，他的机甲即使没有负伤，中枢神经系统即机甲芯片都会受到致命伤害。战事结束打扫战场，这些机甲需要回收到机甲库里，由数据师修复芯片才能救过来，修整之后可以再分配给新的战士，还有一部分机甲，主人是重伤而死，它们的芯片受损太过严重，根本无法修复，那这只机甲就只能彻底报废。不过有时候躺在机甲库里一只奄奄一息的机甲，很有可能会突然恢复生机，出现这种情况，往往是因为机甲的主人幸运的被抢救了过来。 而机甲的中枢系统受损，也一样会影响与它精神力连接在一起的战士，伤损程度要视机甲等级和战士自身精神力的情况各有不同。 但是，并没有足够的数据能证明，修复负伤的机甲也可以让濒危的战士起死回生。 菲斯受伤时，是和盘古的精神力连接在一起的，盘古战死，他被反噬受伤，再正常不过。西奥多不甘心他就这样死去，很想救他，他也能理解。换作是西奥多受了伤，他也一样会想尽办法救西奥多。 他不记得，但他早已经相信，那时他们一定深爱对方。 可是他无法想象，西奥多为了救他，竟然用人体当做培养皿来养着盘古的芯片。 机甲的智能芯片就像机甲的大脑，在置入机甲中枢神经系统槽之前、或是从机甲身体里取出来以后，它就会陷入休眠，休眠期里也必须要放置在专门的培养皿里，要提供给它足够的营养，否则芯片也会死，通常芯片的营养来源就是根据不同等级来配比的芯片营养液。 盘古的芯片也是一样，盘古死了，想要让它的大脑活着甚至醒过来，就得给它找个合适的培养皿来养着它。 之前他还一直想不明白，如果只是区区一个基因实验，有必要用西奥多的细胞来克|隆出乔舒亚吗？现在他懂了，要让3s级机甲芯片复苏，培养皿必须提供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来作为营养，而拥有足够强大精神力的并不多，恰好西奥多有。 这是风险极大的实验，芯片不复苏也还好，芯片一旦醒了，养着它的那个人就完了，轻则精神错乱，重则瘫痪死亡。 “乔舒亚是运气好，没死，没残废，也没疯，”肖恩道，“还能站在你面前叫你爸爸，如果他运气不好，你根本就没机会见到他，陛下也永远不会让你知道他的存在。” 菲斯倏然皱紧了眉头。 肖恩漠然的说：“陛下不想让你知道，他做过这么残忍的事，因为他怕你离开他。” 西奥多是这样冷酷又自私的人吗？ 菲斯吸了口气，慢慢道：“不是，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曾经为了我伤害过别人，他宁可什么都不说……他只是不想让我自责。” 第66章 r66、没血缘关系 两个月前乔舒亚失去孩子那一天，西奥多把乔舒亚的身世告诉了菲斯。 菲斯清楚记得他是怎么说的，为了改变omega稀少的现状，通过人工改变染色体的基因实验在所难免，就算联盟不做，别的国家也会做，所以造成乔舒亚受伤害的人是他，他会向肖恩请罪，尽量补偿乔舒亚，而这一切，“都与菲斯你，毫无关系”。 菲斯也记得自己当时对西奥多的责难，还差一点就因为这件事与西奥多分手。 ……一个无知者的无理取闹。 就如同肖恩说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他与西奥多的过去，也不知道西奥多曾经为他做过什么，就厚着脸皮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西奥多对一个孩子太过冷酷。 这个世上，最没有资格指责西奥多的，恰恰就是他自己。 他才是造成乔舒亚先天缺陷的，真正的罪魁祸首。 “你倒是很会为陛下找借口，”肖恩哂然一笑，说，“不过他对你的确很好，你愿意这样信任他，也是理所当然。” 菲斯此时心情沉重，道：“肖恩，对不起。” 肖恩的语气却放轻了许多：“你刚才已经道过歉了，我没有埋怨你，乔舒亚也不会，没有人会迁怒你。” 他把他刚才看的那本书拿起来，说：“我在看你写的书，有些地方不太懂，正好可以请教。” 菲斯：“……啊？” 肖恩像是把刚才的话题完全放下了，莞尔道：“这次在边境遇到那么大的麻烦，我才发现我对机甲的了解很不够，所以趁现在休息，得给自己充电。” 他手上那本书的作者的确就是眼前这位。 作者勉强稳了稳情绪，过去坐在一旁。 肖恩把书翻到某一页要给他看，说：“刚才我就看到这里，不太懂你想表达的意思。” 那本书菲斯自己知道，是他受伤那一年的年初出版的，他把自己写的书几乎都看了，就这本没看，因为这本并不是写机甲数据的专业论著。他在网上查过，这本书是军迷网站的约稿，主要受众其实是盘古的粉丝，整本书更像是他与盘古的军中日常散记，据说销量特别好，比他以前出版的所有专业著作卖得都好。 他接过书，肖恩指着书页上的一行字，问道：“什么叫做‘以前我觉得和机甲相处就像养狗，现在我觉得我才是被养的那条狗’？” 菲斯：“……” 他仔仔细细把前后文看了看，越看越不懂。 虽然书里没有明着说盘古不好，偏偏字里行间全是在抱怨，诸如—— “战神自然是很聪明的机甲，也极其有性格，前两任主人选择分开，想来日子也是太难过了。” “莱纳耶星旱季缺水，十分难捱，万里之外的友人寄来珍贵水果，我还没亲眼看见，就全被战神当做礼物送给了战友，一时生气说了几句，早上晨练不见战神，找了一圈发现在训练场，炮筒发热，竟然赌气练了一整晚射击，训练场满是疮痍。” “听说有一批新机甲到库，兴奋异常急忙赶去围观，发现几只玲珑精致又乖巧的新机甲，回来看看战神，唯有叹息，真是熊掌与驴”。 整本书都像这样散发着“战神大大难伺候”的哀怨之气。 肖恩道：“你是不是很不喜欢盘古？” 菲斯：“……可能吧。” 肖恩把书抽了回去。 菲斯看他好像不太满意，说：“我的理解也未必对，你知道的，我现在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记得。” 肖恩皱眉道：“你是在怨我不该把乔舒亚出生的真相告诉你吗？” 菲斯吃了一惊，道：“这是哪儿跟哪儿？你怎么会这样想？” 肖恩抱起手臂道：“自怨自艾的语气很像是在怨我。” 菲斯没有和肖恩单独相处过这么久，以前也从未觉得肖恩会这样气势凌人，略有些结舌道：“我没有这个意思……相反，你把真相告诉我，我很感谢你。” 肖恩道：“为什么谢我？这几个月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也过得很开心吗？” 菲斯无话可说，内心的愧疚与莫名的尴尬交织在一起，脸上一阵青白交加。 他知道肖恩在看着他，他却已经不敢与肖恩对视了。 他和这个儿子从始至终没有真正了解过、熟悉过、亲密过。 以前他只觉得肖恩是个正在成长的年轻将领，天赋非凡，性格开朗，和乔舒亚伉俪情深，对西奥多和他都很尊敬。 可这次从加蓝星回到首都，他发现肖恩是个特别强势的人，对话、言谈甚至眼神都满是压迫，这感觉有几分熟悉，可又说不出所以然。 他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说：“我还是帮你把玫瑰送去给乔舒亚吧。” 他起身想去拿那束花离开。 手还没碰到花，就听肖恩道：“从来没人说过这花是要送给他的。” 菲斯不明所以。 肖恩说：“是我喜欢，才要你送给我。” 菲斯无语道：“你知道红玫瑰代表什么吗？不可以乱送乱收的。” 肖恩道：“我知道，它的花语是……” 他停顿了片刻，才望着菲斯的双眼，语速悠缓，神情竟有几分刻意挑逗，道：“‘希望能与你共浴爱河’。” 菲斯的表情十分精彩，半晌才忍无可忍的呵斥道：“……撩谁呢！我是你爸！” 傍晚。 “你今天去看肖恩，”西奥多回来后便关切的问道，“他情况如何？” 菲斯垂着眼睛，答道：“不错。” 西奥多看看他的脸，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菲斯道：“没，没有。” 国王陛下有些怀疑，伸手要摸他的额头，他却像被什么蛰到似的，惊恐的拍开西奥多的手。 西奥多：“……” 菲斯脸上涌起一丝歉意，很快又收了起来，道：“我有点累，想早点睡觉。” 他像找不到方向一样来回踱了几步，又说：“今天我想自己睡。” 西奥多皱了下眉，说：“我去隔壁睡。” 等菲斯进去以后，他立刻问侍卫长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侍卫长道：“比您早十几分钟。” 西奥多吩咐道：“打电话给医院，问问今天都发生了什么。再查查看，今天除了医院，他还去了哪里。” 很快，侍卫长便问清楚来回话：“医院那边说，子爵在肯特上将病房里一直待到下午，出来以后也没离开医院，去找他的一位医生朋友叙旧，傍晚才离开的。” 医生朋友？那只能是阿佳妮了。 阿佳妮的丈夫是首都名流，想要查到他们家的电话并不费力气。 “他今天去找你了？”西奥多开门见山的问，“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阿佳妮不爽道：“尊贵的陛下，求人帮忙就请拿出求人帮忙的态度。” 西奥多：“……尊敬的贝莉博士，听说我的未婚夫今天找你聊天，请问你们都聊了什么？” 阿佳妮道：“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吗？” 西奥多道：“你到底说不说？” 阿佳妮语气恶劣道：“本来这件事不该由我来告诉你，但是我也很生气，谁能想到尊贵如陛下你，居然编这么大一个谎话来骗人。” 西奥多一怔，脑子里飞速搜索了一圈，道：“他是不是知道乔舒亚的身世了？” 阿佳妮冷哼一声：“纸是包不住火的。” 陛下心情错杂，说：“我不想让他知道，就是怕他胡思乱想，一辈子都会怪自己。” 阿佳妮道：“这件事你是为了他好，我能理解，他也没怪你，可肖恩的事呢？你怎么解释？” 西奥多奇道：“肖恩又怎么了？” 阿佳妮没好气道：“这种时候了还演？乔舒亚的身世你撒了谎，肖恩的身世你也没说真话好吗？” 西奥多莫名其妙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阿佳妮生气的埋怨道：“当年你从哪里搞出来这么一个小孩？还伙同你的御医们做出一份dna鉴定书来，信誓旦旦说他就是菲斯那个丢了找不到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孩子，菲斯也不会被你感动得像缺心眼一样，谁劝也不听，非要和你在一起，搞了半天，原来根本就是假的，你也太过分了！” 西奥多怒道：“阿佳妮.贝莉！你不要胡说八道！dna鉴定书怎么可能是假的？肖恩是我从莱纳耶星的福利院亲手抱回来的，他如果不是菲斯的儿子，我养他干什么？我疯了吗？” 阿佳妮一怔，说：“可是下午我给菲斯和肖恩做过dna检测，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西奥多：“！！！” 怎么可能？！ 第67章 r67、战斗吧朱雀 不管是因为哪个环节导致的误会，当务之急是要当面说开。小说【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ia/u///】 “睡了吗？”西奥多在门外问道。 没有回应。 西奥多又说：“我知道你没睡，我们需要谈一谈。” 还是安安静静。 西奥多根本等不下去，说：“我进去了。” 他用钥匙开了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打开灯……空无一人。 首都光耀军事学院机甲数据专业21-b资料室。 身着三年级校服的几个学生道：“老师，我们来打扫，您才刚回来，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们的老师说：“谢谢你们，我没关系，我还想再整理些资料。” 学生们见他坚持，便与他道别，一起走了。 离开资料室，学生们才小声的讨论起来：“虽然边境出事很糟糕，可是托这个福，梅林老师能提前出狱，真是太好了。” “就是说嘛，去年莱纳耶星的那次叛乱，老师就是被蒙蔽才参与的，全校师生联名写信说情给军部都没用，他们还是要把老师当做叛军的同党，还要按叛国罪来审判他，最高刑罚可是终身□□。没想到，军部才是叛国贼的老窝。” “也不全是军部的问题，我听说国王陛下很不喜欢梅林老师，昨天梅林议长，就是老师的那位亲哥哥，在议会提议说现在边境吃紧，急需数据师，想释放一些数据师出来，让他们戴罪立功，陛下发了好大的火，说议长假公济私，最后大家表决，还是决定释放老师和另外十几位数据师，陛下离开议会的时候，脸色难看得不得了。” “为什么这样？陛下不也是我们的学长吗？梅林老师对人这么好，认识他的人都会很尊敬他才对啊。” “你们知道陛下和菲利普.塞特利学长是情人关系吧？据说塞特利学长当年和梅林老师交往过，还差点结了婚的。” “哦……原来还有这种事，过去这么久还争风吃醋，陛下的心眼未免也太小了吧。” “谁说不是呢。” 穿过长长的走廊，几个学生下楼离开了。 角落里闪出一个人影，慢慢推开了资料室的门。 文森特.梅林在桌前整理杂乱的纸质资料，以为是学生去而复返，没有回头，问了句：“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来人没有回答。 梅林奇怪的转过头来，登时一愣，手里拿着的一沓纸页掉在了桌上。 “子爵阁下半小时前离开行宫的，警卫有问他要去哪里，他没有回答。”侍卫小心的回报道，“已经看过附近街道的监控视频了，最后一次拍到子爵是在秋林大道，之后他进了一条小巷，监控拍不到那里。” 西奥多重复了一句：“秋林大道附近的小巷？” 侍卫道：“是。” 西奥多起身向外面走去，侍卫急忙跟上。 “不用跟着。”西奥多道。 侍卫长问道：“您要去哪里找？还是让我们去吧，分散开找，至少会更快一点。” 西奥多脚步匆匆，说：“不用，我知道他去哪儿了。” 秋林大道附近有一条小巷，是通往光耀学院的近路。 资料室里的空气像被凝固了几分钟，梅林才轻轻吐出一句：“……好久不见。” 菲斯对文森特.梅林的记忆还停留在“几个月前”，他的毕业设计被指抄袭，听证会上他被对方攻讦，被校方质疑，能够证明他清白的只有他的导师梅林，整个设计从创意到演算再到完成的全部过程，梅林全都知道，可那时在被校方询问时，梅林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不太清楚”。 对这位曾经无比信任的老师，他的内心是充满厌恶的。他没有叙旧的心情，他们之间那些旧事，提了只有恶心。 他也不想遮掩，直言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永远不见。” 梅林的嘴唇微动，也许想说什么，还是咽了回去。 菲斯走进房间里，道：“我来是想查些资料。” 梅林道：“好……想查什么？需要我帮你找吗？” 他以为会被拒绝，不料菲斯却说：“就是想借你的资料，不然我也不用大晚上跑来这里。” 梅林扶了扶眼镜，他预感到菲斯要查的是什么了。 果然—— 菲斯问道：“927年d4战队的机甲大面积感染病毒，你去前线做过数据采集，现在还留着那些资料吗？” 梅林没有回答，转身走到靠里面的一个架子前，拉开最高层的格子，取了一枚资料存储盘，折返回来，说：“你要查的，都在这里面。” 927年，驻守莱纳耶星的d4战队忽然爆发机甲病毒，机甲之间传染迅速，感染病毒的机甲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自爆，炸得米分碎，d4战队是王牌之师，装备精良，许多机甲都装载了核武器，所以这种病毒变得更加危险。 而这种病毒之所以能蔓延，就是因为从前的机甲系统在非正常状态下脱离主人控制时，会触发自爆程序，程序的设置是为了防止敌人窃取机甲，也无可厚非。但在病毒爆发之后，这种程序便被民众所诟病，时代在进步，这种对机甲毫无人道主义精神的程序早该被废除。于是之后，联盟所有机甲都进行了系统升级，取消了非正常断开连接就自爆的程序。 那场病毒蔓延了月余才得以控制，这期间d4战队损失了近百只机甲，战士也有不同程度伤亡，牺牲的十几名战士中，军衔最高的，是d4战队高级教官，费尔南迪.肯特上校。 而文森特.梅林在病毒爆发初期，便向军校请了假，独自去了前线，采集了有关于病毒的大量数据，甚至不惜涉险，近身监测被感染病毒的机甲，后来病毒能被控制，他最后交给军部的那份总结报告功不可没。 菲斯想要知道的资料，就在梅林当年采集到的那些被感染机甲的数据存档里。 他们是师生，做资料整理汇总的习惯是很像的，菲斯很快就找到了他想看的内容。 他的神色渐渐凝重。 梅林远远看着，并没有走近，低沉说：“牺牲的那些战士是无辜的，也是伟大的，但是只有一个，死得不明不白。” 菲斯吸了口气，道：“你早就知道了？” 梅林道：“虽然我没上过战场，可我毕竟教了这么多年数据，那只导致肯特上校死亡的机甲是自爆，还是被人动了手脚，我看得出来。” 菲斯质问道：“当年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梅林道：“你希望我怎么说？揭发陛下因为争风吃醋，暗杀了一位联盟军上校？” 菲斯把四维资料页面甩到一旁，勃然道：“你胡说什么！谁说一定是陛下做的！” 梅林的双眼藏在厚厚的镜片后，语气里有些悲悯：“陛下自己说的。” 菲斯：“……” 梅林道：“我发现这件事后，曾当面问过陛下，他亲口向我承认，是他派人做的。” 菲斯道：“不可能，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梅林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有要你相信我，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告诉你，至于信不信，随你。” 菲斯呆立片刻，问道：“你说陛下亲口对你说，是他叫人暗杀了肯特教官？他怎么对你说的？” 梅林道：“陛下说，他希望上校死，是因为你和上校生过一个孩子。” 菲斯：“……他为什么会把这种事告诉你？” 梅林道：“他威胁我，让我离你远一点。” 他并没有在挑拨离间，他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927年病毒事件，他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前线采集病毒数据，不是为了联盟，也不是为了数据研究，是为了刚刚上任的首席数据师，他想为他喜欢的人排忧解难，想做一点能帮到对方的事。在监测一只已经感染病毒的机甲数据时，他不幸运的被辐射伤到了眼睛，从此离不开鼻梁上这副特制的眼镜，一旦摘下眼镜，他的视力与盲人无异。 后来病毒被控制，在军部开关于这次病毒的数据研讨会，他提到其中一只自爆机甲的数据异常，军部长官却私下里告诫他，此事不要再提，他那时就已经觉得不太对劲，特别是看到那位牺牲战士的姓氏是“肯特”之后——那时d4战队有一个广为人知的传言，他也听说过，菲利普和军中一位姓肯特的少年形影不离，十分亲密。 散会之后，遇到了也来军部公干的菲利普.塞特利，擦身而过时，他听到菲利普低声说了一句，辛苦了。 心酸夹杂着甜蜜的心情还没散去，他被国王陛下请去了行宫。 陛下问他：“你想干什么？以为他会感动？原谅你当年的禽兽不如？” 他说：“我不奢望他感动和原谅，我就是想帮他。” 陛下道：“恕我直言，你在他眼里就是垃圾，以后也请离他远一点。” 他不无讥讽道：“我这个垃圾也可以为他做些什么，陛下您呢？为他做过什么？写情书？” 陛下给菲利普写了三年情书的事，在他看来，幼稚得很。 陛下脸色阴沉，满是汹涌杀机。 梅林突然想起了那只数据异常的自爆机甲，与不幸牺牲的那位姓肯特的战士，脱口问道：“陛下，您认识费尔南迪.肯特吗？” 陛下顿了片刻，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我叫人给那只机甲动了手脚。” 梅林怒道：“陛下，您的国家还有法律可言吗？！” 陛下道：“他明明有老婆有儿子，还骗菲利普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梅林大吃一惊。 “他比你还该死，我杀了这种人渣有什么错？”陛下逼近了些，沉声道，“你再去菲利普身边晃来晃去，就给我小心一点。” 夜色凉如水。 光耀学院这几十多年里都没有变过样子，一草一木，一屋一瓦，还是当年读书时的旧模样。 菲斯独自坐在从前教学楼的台阶上，四下里静谧无人，只有草丛里的昆虫鸣叫阵阵。 他有一点困倦，如果就这样睡过去，真希望一觉醒来，他还是十八岁的自己。 他想重新走走那被自己忘掉的三十多年，他想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在他已经接受了西奥多告诉他的全部之后，突然间那些又要被推翻？ 有人走近了。 他抬眼看过去，来人身形挺拔，白衬衣，黑裤子，黑暗里看不清面目。 ……难道已经睡着了？又梦到那个奇怪的人？ “你果然在这里。”是肖恩。 菲斯问：“你能离开医院？医生同意？” 肖恩道：“你也是从行宫里溜出来的，凭什么说我。” 他在菲斯身边坐下，菲斯悄悄朝旁边退开了一些。 肖恩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吗？” 菲斯不想和他单独相处，说：“没错，我是偷溜出来的，现在就得回去了。” 他站起来要走开，一起身就被肖恩抓住了手，他吃了一惊，用力要抽出来，却被抓得更紧。 肖恩仰脸看着他，道：“我不是说偷溜出来的事，我是说，白天我对你说的那两件事，你验证过了吗？” 菲斯道：“你先放开我的手。” 肖恩笑道：“我又不是你儿子，拉拉手怎么了？” 菲斯有些恼了，语气不善道：“叫你放手！” 肖恩这次倒是听话的放了。 菲斯的右手被抓得发麻，抽回来以后忙用左手搓了搓。 肖恩道：“几十岁的人了，手还这么嫩。” 菲斯：“……” 肖恩又一本正经起来，说：“你拔了几根我的头发去做dna鉴定，又跑来这里查当年病毒事件的资料，结果怎么样？我有没有骗你？” 菲斯绷着嘴不想回答。 肖恩道：“我不是你的儿子，费尔南迪是被陛下派人暗杀的。我对你说的这两件事，都是真的。” 菲斯十分憋气，道：“就算是，那又怎么样？” 肖恩耸肩道：“没怎么样，只不过陛下这个人，和你想的不一样而已。” 菲斯被戳了一刀，说：“关你屁事！你又不是我儿子！” 肖恩道：“那你儿子哪去了？” 菲斯没好气：“我怎么知道！” 肖恩道：“陛下能杀他爸爸，当然也能杀掉他。” 菲斯：“……不可能！” 肖恩道：“我告诉你那两件事的时候，你也说不可能。” 菲斯：“……” 肖恩道：“那位梅林老师不过是占过你两下便宜，陛下就已经恨不得把这人一辈子关在监狱里了。” 菲斯：“……” 肖恩道：“你说他是更恨让你怀孕那个人，还是更恨你给那个人生的孩子？” 菲斯被诘问到一个字都说不出。他感到难堪，还感到绝望。 肖恩站了起来，盯着菲斯的双眼，说：“他爱你，所以他可以等你那么多年，可以随便抱个小孩来骗你，可以毁掉乔舒亚的一辈子，可以杀掉你喜欢过的人，当然，也可以杀掉你和别人生的孩子。” 菲斯不由自主退了半步，脑海深处仿佛有个声音在喊着，不要听他的！ 可是耳朵偏不，把他的话全都听了进去，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句敲在耳膜上，震得心神俱碎，本来还尚算坚韧的信念被敲出了一道道裂缝，眼看就要崩塌了。 资料室的门被大力推开，国王陛下从外面冲进来，看到里面只有文森特.梅林一个人，十分失望，恨恨的问道：“他来过没有？” 梅林道：“走了。” 西奥多厌烦他到了极点，忍着问道：“他来这里干什么？” 梅林道：“来问那一年机甲爆发病毒时候的事。” 西奥多疑惑道：“突然问那些做什么？” 梅林语气平平的说：“他猜到是你杀了肯特上校。” 西奥多：“……” 梅林道：“他来问我借资料，我借给他看了，他问我知道什么，我也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西奥多表情几乎扭曲了，道：“你对他都胡说了什么？” 梅林道：“这辈子我只撒过一次谎，为此我后悔了几十年，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说谎。” 西奥多要炸了，道：“所以你告诉他是我杀了费尔南迪？！” 梅林道：“我说的是实话，陛下亲口承认过的。” 西奥多飚了脏话：“我操……那是我吹牛的！” 梅林：“……什么意思？” 西奥多道：“你那时为了讨好他把眼睛都弄瞎了，我怕他会被你感动，就威胁你离他远一点，可我拿你这个数据界泰斗又毫无办法，正好你怀疑费尔南迪的死有问题，我就顺水推舟说是我做的，那是为了恐吓你，你以为我真的会那么无聊去杀人吗！” 梅林怀疑道：“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军部不许我再提那只机甲异常的事？” 西奥多气得脸色铁青，道：“事过境迁，实话告诉你，费尔南迪是被他太太找人谋杀的。” 肯特上校在军中风流成性，难免传到首都来，早已引起肯特太太的不满，他的母家出身贵族，两人的婚姻是政治联姻，离婚成本太高，可肯特太太又咽不下这口气，就借着机甲频繁自爆的时机，找人谋杀了丈夫，伪装成机甲自爆的假象。因为他的母家在军部颇有势力，梅林提出疑问后，也被压了下去，而西奥多那时继位不过几年，实力不足以与军部抗衡，事发后，为了大局，也只好装作不知。 西奥多去校保卫处看监控，梅林也跟着一起去了。 值班警卫向回翻开监控记录，很快在高清视频里看到菲斯离开实验楼，走了一段路，在一栋教学楼下的台阶上坐下。 这段监控的时间是十多分钟以前，西奥多对警卫说：“快进一下。” 警卫点了快进，视频里的人坐在那里许久都一动不动，四分多钟以后，才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也缩了起来，看起来有点可怜。 西奥多：“……” 梅林在旁轻声道：“对不起。” 西奥多没有理他。 视频还在快进，画面里多了一个人。 西奥多道：“停下！” 毕竟第一次和国王陛下离这么近，警卫紧张得不得了，手忙脚乱的按了暂停，又切换正常速度。 梅林认出了高清监控视频里的人，道：“那是肖恩吗？”去年在莱纳耶星的战场上，他已经弄清楚肖恩与菲斯的父子关系了。 视频中，肖恩挨着菲斯坐下，两人交谈了几句，菲斯起身要走，被肖恩拉住，两人像是争执了几句，肖恩也站了起来，对菲斯说着什么，菲斯一直没有再开口，就只是看着对方，片刻后，他突然向后退了半步，肖恩却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拉了回去，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肖恩的一只手也环在他的腰间，画面暧昧非常。 梅林大惊，重复了一遍：“那，那是肖恩吗？” 西奥多转身就向外面走，边走边抬起手，腕上手环形态的朱雀宛如一道红色闪电，横劈出去，把警卫室的玻璃窗劈得米分碎，继而在窗外化出巨大的翼形战斗体，西奥多踩着窗台跃身跳出去，堪堪落在朱雀的羽背之上。 那名警卫从来没亲眼见过级以上的机甲，忍不住喝彩道：“帅！好帅！” 朱雀仰起头，似乎想要威风凛凛的啼鸣一声，还没啼出来，就被西奥多掐住鸟脖子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威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