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锲子 九霄云上,三十三天外,祥和气阔的天宫之中,正举办着一场婚礼,仙乐齐奏,漫□□霞。 这场婚礼的新郎正是斗姆元君座下弟子,风头正劲的水神洛霖。天后做媒,天帝亲自赐婚,娶得还是一方上神风神,按理说此为荣耀至极的事,而水神速来温和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凝望着新婚妻子风神的眼眸也没有半分的柔情爱意。 “卿与风神乃朕肱股之臣,将来若有女儿,便嫁予朕长子为妻,两家永结秦晋之好。若卿有儿子,则与朕之子结成异姓兄弟,卿觉得可好啊?” 然而水神的思绪早已不知飞去何处了,风神见状开口回应道:“这是陛下的恩赏,洛霖与微臣自然万分乐意。”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花界,曾经冠绝六界的第一美人花神梓芬正经历一场生产之痛。 经历过红莲业火的焚烧,纵然是六界灵力第二,仅次于天帝之下的上神梓芬也差点神魂聚散,如今因为生产更是元气大伤。 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花神体内挣脱出一蓝一红两色光团,服侍在旁的各芳主们急忙用手去接,那两团光团接触到手臂时,就变成了两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面色苍白发青,气若游丝的花神神情凄苦,望着这两个孩子,一滴清泪就从眼角滑落下来。 “长芳主……” 面对一众下属担忧的面容,花神梓芬努力喘了一口气,掐指算了算,忽然面色大变。 天意天意,她被情之一字折磨的如此痛苦,难道她的女儿也要如此吗?以她的功力,只能勉强算到她的女儿万年后会有一情劫。 情劫是如何能渡的,这苦楚,这辛酸,她早就尝过了。 她的女儿决不能步她的后尘。 “这个孩子就叫锦觅,此为陨丹,给这孩子服下,只有灭情绝爱,她这一生才能顺遂无忧。” 梓芬指着其中的一个婴孩儿。 看着陨丹真的进入这孩子的腹中,梓芬才略微放下心来。 她看向另外一个,招了招手,让海棠将这孩子抱的近了些。 幼小的婴孩儿在襁褓中,虽闭着双眼,却仍能看出睫毛纤长,粉粉一团,玉雪可爱。 梓芬神色复杂,扒开襁褓,看向她左肩处,有一个张牙舞爪的龙形印记。 “果然是伏神印!这孩子……” 容貌绝美的花神扭过头,不想再看这个孩子,生育这个孩子非她所愿,可这孩子天生灵力充沛,在娘胎里便是如此,不但不吸取母体灵力,反而供给她许多灵力。 因为这孩子的缘故,她才能强撑着反将天后一军,打了她一掌,逃了出来。 她常常舒了一口气,掐指算了算,忽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 几个得力的下属面面相觑,牡丹最得她信任,小心翼翼的试探问着:“长芳主,这孩子,这孩子可有什么问题?” “这孩子天生就没情根,果然是报应!报应!太微,你欠我的,此生我是无法向你讨还了,可是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却能替我报仇!太微,你欠我的,我的女儿终究会替我讨回来!这孩子就叫锦素吧,没有情根,也好,也好……” 梓芬擦了擦眼泪,挥挥手让海棠抱着婴孩儿退到一边,开始交代后事。 诸位芳主都是受过花神大恩惠的,骤然听到这消息,都抑制不住的哭泣起来。 虽然即刻便要面临死亡,梓芬此刻心中却无比清明,她命该如此,罢了,此生爱过恨过,落得如今这般境地也只能说她遇人不淑。 “我去之后,牡丹居长,暂代长芳主之位,海棠、玉兰、水仙、芍药,尔等需好好辅佐牡丹才是。” “长芳主……” “长芳主,不要离开我们!” 梓芬苦笑一声:“天帝太微野心勃勃,花界虽小,却自成一体,不去理会他们便是,牡丹,你素来稳重,花界……还有我那两个孩儿,就都交给你了……” “长芳主……”牡丹怀中还抱着锦觅,此时便哭的不能自已:“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大家,好好照顾觅儿和素儿。” 梓芬缓缓闭上眼,体内灵元耗尽,最终化为一阵云烟慢慢消散了,只留下诸位芳主们的哽咽哭泣声。 曾经冠绝六界的第一美人梓芬,终究是香消玉殒,以悲剧收场。 …… 三千年后,花界自成一体,天帝也因为往日的恩怨,对花界格外容忍,天后虽然心中不忿,到底也没拿捏到错处,况她生下嫡子,嫡子旭凤也争气的很,得到天帝看重,相比之下,到衬的天帝另一个儿子像个隐形人似的。 花界水镜内部,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里,两个相貌有八分相似的小仙童正聚在一起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 这两个小仙童俱都是一样的打扮,一身紫色男装,因为有八分相似,乍一眼看去,及难分辨。然后其中一个头上簪的是葡萄藤,另一个却是一截莲花茎。 且这两个长得玉雪可爱的小仙童,一个纯真明媚,一个清冷出尘,看时间长了也便分辨出来谁是谁了。 “诶,觅儿,你别这样了,要是长芳主知道了,要骂我们了。”气质清冷的那个抿着粉唇,一脸担忧的看着纯真明媚的那个收拾行囊。 “哎,别叫我觅儿,要叫我姐姐!” 纯真明媚的那个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笑得贼兮兮的:“咱们在水镜都呆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就没想去外面看看吗?我们去求求老胡,他一定会答应的。” “你才不是姐姐呢,我才是姐姐呢。” “我是姐姐,你得听我的。” “长芳主说外面可危险了,我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气质清冷的自然是锦素,而纯真明媚的那个则是锦觅,这对双生子如今已经长大了。 “素素,你说,咱们的爹娘都是谁呢?你是莲子,我是葡萄,咱们俩还是不同的果子,那我们的爹娘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问长芳主,长芳主从来都不告诉我们。” 锦觅托着下巴,黑黝黝的如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忽闪忽闪的。 这个问题,锦素当然也想知道,如果是植物化形的精灵,一化形就是成年的模样,而他俩却是从小长到现在,自然不是植物有了神志之后化形的。 “所以说,我们得去外面看看!” 锦觅一手握成拳头打在另外一只手上:“就这么定了。” 锦素眨了眨那双相似的眉眼,咬着下唇点点头。他们两人之中,一向都是大一些的锦觅拿主意,通常都是锦觅忽悠两句,乖巧的妹妹就跟着答应了。 探头探脑的打开门,看了看外面没有看守的花仙,拉着锦素的手,欢天喜地的溜了出去,那模样简直就像是初入森林的乳燕一般。 “素素,你看这里,我们以前从来没来过,听老胡说,再往前走就要到结界那里了。” 此处乃是花界极为偏僻的角落,荒草丛生,也不如中心地带那般郁郁葱葱繁花似锦的,周围空旷的有些吓人,锦素心中忐忑起来。 偷偷拽了拽锦觅的衣袖:“觅儿,我们回去吧,这个连朵花都没有,静悄悄的,好可怕啊……” “叫我姐姐!素素,你们莲子都是这么胆小吗?一点也不像我们葡萄这么勇敢。” 锦觅撇撇嘴,攥紧锦素的手:“乖啦,我拉着你,有我保护你呢,像我这么称职的姐姐哪里去找啊。” 此时,一个黑色的气团直接在两人身边炸开,将锦觅摔了个七荤八素,揉揉脑袋起来定睛一看,不远处一个相貌丑陋奇怪的怪兽,浑身散发着黑气,正流着口水看着她们。 锦觅吓得惊叫了一声,花界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可怕的生物,这一看就是要把她们俩一颗小莲子一颗小葡萄当成食物果腹了。 锦觅反应很快,直接爬起来,拽着锦素的手跌跌撞撞的就往前跑,连手里的小包袱都抛下不要了。 那怪兽飞行速度极快,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跟前。 锦素都能嗅见这怪兽身上的恶臭气息,她下意识的推开锦觅,下一刻身体就被怪兽的爪子抓住身体直接飞上了高空。 她被从高空中抛下,紧接着身上一阵剧痛,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魔气顺着体内游走,侵蚀着她的五内元灵。 “素素!” 她被扶了起来,靠在熟悉的怀抱里。 入目惊慌失措担忧不已的锦觅,锦素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颊,想要张口想笑,却冷不防直接吐出一口黑血。 “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现在我也能保护你了,觅儿……姐姐……我好难受啊,好痛苦啊……” 有咸咸的东西从锦觅的眼中流出来:“大神仙,我求求你,救救素素,救救我妹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会给你灵力的。” 一袭青衣的上仙叹了一口气,满脸都是为难,莫说他现在灵力有限,就算是全盛时期,也救不了这个娃娃。 中了穷奇的瘟针,又是这么个修炼不过几千年的小果子,怕是无力回天。 可惜了这样貌钟灵毓秀的精灵了。 2.第 1 章 “大神仙,求求您,救救我妹妹,求求您了!” 绿衣男子脸上只有惋惜和不忍,却并没有回答。 “别……别哭啦,姐姐,以前总是你护着我,现在我也能保护你一次啦,这些年,有你做姐姐,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灵秀仙童气息越来越弱,呕出一大口黑色血块,慢慢闭上双眼。 “不!不要!小莲子,素素,不要离开我!” 锦觅眼睁睁的看着怀中面容相仿的妹妹慢慢化为一团灵气溃散,心口处好似被谁挖走了一块极为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又疼痛难忍。 仍旧天真懵懂的锦觅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生离死别,竟是这样的痛苦。 一阵微光过后,怀中的灵秀仙童早已不见,只留下一颗小小的火红色的莲子。想来这就是那小果子精的原型,绿衣仙人拾起火红莲子,微微挑眉。 “这孩子并未死……” “大神仙,你说的是真的吗?素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不过虽然未死,却也与死无异了。” 锦觅脑袋一懵,听不懂这位厉害的上仙在说什么:“大神仙,这是什么意思啊?素素她,素素她究竟怎么了啊。” “一般来说,中了穷奇的瘟针,寻常小精灵便会元灵尽毁,轮回转世,然而这个小莲子不知是有何宝物护住了主魂,其二魂五魄都已飞离身体,所以说她未死只是化为原形沉睡了。” “那……那太好了,是不是找回素素的二魂五魄,就能救回素素了?大神仙!” 绿衣仙人欲言又止,身体中飞走二魂五魄,岂是那么好找的,不然也就不会有生不如死这件事了。 茫茫六界,要找一个小果子精灵的二魂五魄,宛如大海捞针。 可面前这个小果子精因为妹妹遭此大难,方才灵气乱窜,险些走火入魔丢掉小命,他又怎么忍心说,不要救了,救不回来,倒不如让那小莲子去死,再入轮回后若仙缘深厚,总有重逢的一天。 反正他说出的谎言多了,也着实不差这一件。 “只要你好好修炼,有一天能到达上清天,找到本领高强的大罗金仙,就会有办法找回你妹妹丢失的二魂五魄!” 锦觅擦擦眼角的泪水,捧着那颗小小的火莲子,郑重点头:“谢谢大神仙告诉我,我一定好好修炼,争取早日将素素救回来。” 锦素发生这么大的事,花界诸位芳主知道后,免不了又是一顿愧疚痛哭,因为这孩子的身世,芳主们对锦素过于严厉,不如对锦觅那般亲切。 但到底也是先花神之女,出了这样的事,长芳主牡丹愧疚的险些自戕于先花神的墓前,被海棠等人拦住,想起先花神临去之前所说的,锦素与锦觅不同,命数是看不出的,但也绝不是短短三千年就会早夭,只能先暂且放下,慢慢寻找其二魂五魄了。 …… 入夜,三十三天之上,除了夜冕星君等少数夜间轮值的神仙,大多数上神上仙们早已入睡。 夜晚虽然孤独寂静,但对于夜神来说,却早已习惯了这永远陪在他身边的孤独。也许只有在夜晚,他才能放下心中的重重枷锁,不用面对母神的各种猜疑和冷言冷语,也不用面对父帝的冷漠相对。 繁星闪烁的天际,那是各星官在尽职的推动星星的轨迹,晶亮的湖水旁,夜神将腿深入池中,顿时双腿变为一条晶莹纯白,隐隐泛着雾气的长尾。 他的真身,也只有在夜晚独自一人时,才能现出原形放松一下。 一只纯白带着荧光的小鹿,蹦蹦跶跶的跳了过来,靠在夜神的身边,用毛茸茸的头蹭了蹭他的手,嘴里叼了一团光球,献宝一样的要给他看。 “怎么了,又去吃谁的梦境了?” 摸了摸它的头,掏出那团光球,素来波澜不惊的夜神也有些惊愕。 这团光球中,有七个颜色各不相同的小光点正不停的想要冲破光球壁的束缚。夜神年岁不小,当然能够看出这不是谁的梦境,而是二魂五魄,虽不知是什么人的魂魄离体,被一团灵气束缚住。 倘若任由这二魂五魄冲破灵气光球,怕是这人就真的要死去,无力回天了。 无论如何,现在将人救下来才是正经。 掏出自己的锁灵佩,小心翼翼打破光球的外壁,看那七个小光点尽数被吸入锁灵佩中,夜神殿下的心才微微落了下来。 那七个小光点,晃悠一圈,在灵气充裕的锁灵佩中1渐渐合成一个乳白色带着微红荧光的光球,停在锁灵佩的一角中,慢慢安静下来。 “却不知是哪家的仙人精灵糟了难,魂魄出体,被你拾了回来,遇上我也算是幸运。” 夜神殿下自言自语了几句,给锁灵佩中的那一小团光球输送了一些灵力,小光球欢快的吸收着灵力,整个身体都像是海绵吸收水分一样蓬大了一些,虽然有些不明显。 吸收完灵力后,小光球还凹陷了一块,吐出了一个小气泡后又乖巧的挨在一边软趴趴的静止不动了。 感觉像养了个棉花糖做的小宠物。 夜神殿下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逗的微微一笑,白天被母神冷言冷语挖苦的难过也被冲淡了几分。 明日还是要派人打听一下,哪家的小仙、精灵魂魄离体。 然而夜神殿下却注定要失望了,天界不论谁家就算是刚化形的小仙也并未遭此劫难,看来他还是要养着这小魂魄一段时间了。 如此,他每晚都为这棉花团一样的光球输送灵力,小光团慢慢从初见时候的只有莲子大小,变为现在的两个拳头大小,也能短时间的从锁灵佩中出来活动一二了。 又是一个夜晚,夜神一如往常坐在璇玑宫院中的水池边,池水旁是一株泛着幽紫光芒的紫花楹,看着煞是好看。 他摘下了一朵下来,那朵花就在他手中变为雾气,烟消云散了,果然幻术就是幻术。 白色小鹿模样的魇兽今日吃了许多梦境,开心极了,围着夜神不停的蹭着他。 “你呀,是想小棉花了不是?” 魇兽眯起眼睛啾啾的叫了一声。 夜神拿出随身佩戴的锁灵佩,轻轻点了点,就看见一团毛乎乎的光团子从里面飘了出来,懒洋洋的抖了抖身体。 明明是个光球,却看着总给人一种蓬松毛乎乎的感觉,夜神不由得哑然失笑。 光团子飘飘然,围着他转了两圈,像是小动物一样蹭了蹭夜神的脸,接着欢快的绕着魇兽转来转去。 白色小鹿魇兽也欢喜极了,两个小动物就玩开了。 夜神看着它俩,一向清冷的眸底也荡开一片暖意,在他身边,怕也只是这两个小东西是真心对他了。 火神虽然待他也赤诚,可两人身份不同,高高在上被父帝母神捧在手中长大的火神如何能理解他从小到大的苦楚呢。 “啾啾!” 这是魇兽着急了的叫声,夜神急忙看过去,光团子淘气从水池中掏出不断抖动的鱼儿,恶作剧一般的丢到了魇兽的身上,看到魇兽抖动身上的水珠,光团子开心极了,内芯的颜色直接变成了粉红色,比平常都蓬松了不少。 小白鹿被欺负的狠了,眯着眼睛对着蓬松团子一口咬了上去。 蓬松团子像是炸毛的猫一样,一下子分成好几个小团团,躲过攻击,又聚成一团,飞快的跑进夜神宽大的衣袖中,瑟瑟发抖不肯出来。 这两个小家伙! 夜神无奈笑了笑,将无辜遭难仍旧在地上扑腾的白色银鱼放进池子里,又摸摸魇兽的头,安抚好生气的小白鹿。 夜神拍了拍衣袖:“做错了事,还要偷偷躲着?” 而衣袖内,他带着些许冰凉的手臂处,明显能感觉到这温热的一团正紧紧贴着他的手臂,不肯离开。 温润如玉、好脾气的夜神却并没有生气,伸手将它掏了出来,握在手中:“整日的戏弄魇兽,它也没有生气,现在知道害怕了?” 光团子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的飘起来,蹭着夜神殿下的脸颊。 像个撒娇的小猫似的。 夜神揉着光团子软乎乎、暖乎乎的身体,真不知这是谁家的小精灵,性子这样娇软可人疼。 “好啦,今天给你些好东西,碧霞元君送来的灵果,食一颗可涨一千年灵力。” 他掏出灵果,拿在手中,看到光团子欢快的抱着他的手指,圆滚滚的身子中凹陷进去一个小口,一口一口的将灵果吞吃掉,吃完后吐出好几个小气泡,懒洋洋飘着的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光团子的内部变得越来越红,整个光团宛如被蒸烤了一样,身子不停的抖动起来。 “小棉花?你怎么了?” 夜神失色,想要拽住不停撞来撞去,似乎受了极大痛苦的光团子,这些年他一直以灵力喂养这个小东西,从不曾发生这样的事。 光团子抖动的越来越剧烈,最后炸开成为一朵极为灿烂的带着火焰色的光之烟花。 夜神下意识的遮住眼睛,手指缝隙中,他看到了一个身形慢慢凝聚。 3.第 2 章 光点漂浮在空中,最后慢慢变得暗淡下来,夜神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凝视眼前,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出现在他面前是一个女孩儿,还是个极为美丽的女孩儿,她的肌肤像是被月光亲吻过的白,眉心有一道红色火焰纹路,她的面庞仿佛是汲取了天地日月之精华而生成的,宛如一株出尘的水莲。 如同小扇子般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微微抖动了几下,便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比天上的繁星更明亮,比天上的潭水更幽深。 她黑色的长发绵延至脚踝,几缕碎发勉强遮住窈窕光裸的身体。 光裸的身体? 纵然活了这许多年,却因为婚约而一直没有亲近女子的夜神大殿下忽然变得满脸通红:“你……你这女子是谁?如此伤风败俗……” 这女孩儿睁开双眼,好奇一般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又看着紧闭着眼睛满脸羞红不敢再看的大殿下,忽的露出一个百花都为之失色的笑容,一下子就扑到夜神身上去。 “玉玉!” 手脚慌乱的夜神大殿下当了几千年处男,忽的身上挂了一个如此美貌又如此娇软的漂亮姑娘,简直身体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你你……” 他想伸手将身上这个不着寸缕的女孩儿拔下去,然而双手一触碰到她柔软的脊背,就像是被火烫伤一般缩了回来。 好一会儿,夜神大殿下才想起他是神仙,又不是凡人,能用灵力。 袖子微微一甩,身上骤然一轻,却听见一声娇娇的“诶呀”。 定了定心神的夜神大殿下微微睁开眼,这姑娘被摔倒地上,摔疼了,葡萄一般的黑色大眼浸满泪珠,期期艾艾的望着他。 她黑色的长发覆盖在前身,好歹是遮挡住了,这才让夜神殿下长长松了一口气。 看到这姑娘的神情,夜神也不免心软许多,温声问道:“这位姑娘,你是谁?姓甚名谁?为何……为何会这般出现在璇玑宫处?” 这姑娘好似没听懂一般,只是睁着大眼睛委屈的望着他:“玉玉……” 魇兽也被这大变活人给惊呆了,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嗅了嗅倒在地上的女孩儿,是熟悉的味道,是小棉花的味道。 魇兽一下子扑了上去,却直接从这女孩儿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鹿鹿……玉玉……”女孩儿看了看手臂上因为方才那一下受的伤,泪眼汪汪的看着夜神殿下。 被这么一个漂亮姑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夜神冰冷的心也微微化了,走上前,摘下身上的外袍,盖在这女孩儿身上,握住她的双手。 “你会说些别的吗?” 女孩儿懵然无知的看着他,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无奈之下,夜神只好先将她抱进璇玑宫内,先找身衣服穿上才好。 怎知,这女孩儿乃是那二魂五魄的光团子所化,一问三不知,不仅失去了记忆,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忘记了,像个刚出生的稚儿。 或许是这些年由他的灵力温养,只有他一个人能触碰到她,而灵力不够的时候,她就又会便做一个软软的光团子,回到他的锁灵佩中休养,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出现。 虽然意外,但这女孩儿极为依恋他,或许是太过孤独寂寞了,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夜神殿下也便收留了她,教养她。 …… 几百年过去,女孩儿只在晚间现身,所以谁也不曾察觉璇玑宫多了这么一个绝色少女,而夜神殿下出于某种原因,也并未向谁说出此事。 如往常一般挂星布夜之后,巡视一圈,夜神便去了经常坐坐的潭水边。 锁灵佩微微震动了几下,身边便出现一个身着白衣的绝色少女,少女笑眯眯的挨着夜神坐下,抱紧了他的手臂:“玉玉……” 这么多年,夜神早已习惯这孩子表达喜爱的方式,无关风月男女之情,只不过她心思纯然如同白纸,喜欢谁想要去抱抱,去亲近,他也习惯了。 “棉儿白天在锁灵佩中呆的可烦了?” 少女乖巧的摇摇头:“没有,有玉玉在一起,开心……” 这几百年来,夜神教这女孩,就像是教一个稚儿,从她一片白纸什么都不懂,到现在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夜神耗费的心血自是不必多说。 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现在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没有,玉玉,父亲是什么,母亲又是什么?很重要吗?我有玉玉,就可以了呀。” 少女摘了自己的鞋袜,将白皙的脚伸进微凉的水池中,轻轻荡着波。夜神殿下耳根有些微微红了,他说过好几次男女有别,可她当时听一听,听过也就忘了。 “棉儿,你不能随意将脚露出来……” “为什么呀?” 那纯真无邪的眼神就像是投入他心湖的小石子。 看着她娇媚的面庞,夜神殿下硬着头皮解释着:“女孩子的脚,只能给未来的夫君看,不能随随便便就露在外面。” “夫君是什么啊?” “就是……就是跟你有婚约,跟你朝夕相处,共度一生的人。” “那玉玉不就是我的夫君了吗?我每日都能看见玉玉。” 夜神抚额,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有婚约的人。” “有婚约?和谁啊?” “是水神长女!虽然水神至今都无所出……但是只要婚约尚存一日,我就无法……” 夜神神情寞落,水神在天界威望很高,若真能娶了水神长女,他的日子想必会好过一些。父帝与水神为上神之盟约,轻易不能更改。可若水神一日无女,他便只能孤身一人。 明明旭凤比他的年岁小,可已经将鸟族公主穗禾与他的婚事提上日程,而他却…… 冷不防被抱住的夜神殿下有些呆愣,她身上带着一股夏日清荷的香味,淡淡的,让人舒服极了,身上还软乎乎的。 等等!他这是在做什么!夜神陡然打了一个激灵,棉儿懵懂不知男女有别,难道他也不知吗? 他想要推开她,可双手却是不听使唤的环住她。 女孩儿像是小猫一样在夜神殿下的颈间蹭了蹭:“玉玉可以当我的夫君啊,我能一直陪着玉玉,跟玉玉在一起。” 夜神垂眸,眼中带着让人看不清情绪的表情:“你说会永远陪着我,这是真的吗?” “嗯嗯,当然啦,玉玉对我好,我也对玉玉好。” 从她的发顶抚摸她的头至发尾:“棉儿,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会一直陪着我,伴着我,你是个好孩子,说到一定会做到,对不对?” 绝色少女笑嘻嘻的点头,一点也没察觉到方才答应了什么。 夜神殿下抿着唇,脸上仍旧不见笑颜,虽然骗来了她的允诺,可她到底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真的明白什么是一生相伴? “玉玉,玉玉,人家要看你的尾巴。” “不过是龙尾,有什么好看。” 虽然嘴上说着,可夜神还是随了她的意愿,将下半身变换为原型。 霎时,一条冰蓝色的龙尾就垂下了水潭,带着乳白色的莹莹光晕,冰蓝冰蓝的好看极了。龙尾的尾部垂着深蓝色的鬃毛,被女孩儿一手抓住,龙尾却有些不太自在,抽出来甩了甩,还拍了拍女儿不安分的手。尾部往上是一块块琉璃般透明带着微蓝的鳞片,像一个个切割好的冰晶,好看极了。 “好看吗?” “好看!” 看着女孩儿看的着迷了的表情,又听到这样的回答,夜神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不知道,她生的才是真的好看呢,天界女仙何其多,他从不曾看到过有像她美的如此惊艳、如此出尘,这女孩儿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美。 他在这天庭中,弟弟旭凤所拥有的多,他所拥有的却少的可怜。 而棉儿,只有他能碰到她,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这个极为活泼的小姑娘完了一会他的尾巴,又失去了兴趣,转而去和魇兽嬉闹起来。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玩心甚重,夜神无奈的笑了笑。 “玉玉,你看这个!” 夜神收起垂在潭中的尾巴,快步走过去,看到面前的东西,愣住了。 那是一株亭亭玉立的花,两片如同鸟羽一样的叶子中夹着一朵纯白的花骨朵,甚是惹人怜爱。 “我刚才想摘一朵花戴,却变成烟雾飞走了,所以就想种一颗,真的种出来了!玉玉,我好厉害啊。” 夜神微微笑了笑,夸赞了两句,心却沉了下去,棉儿莫不是花界中人? 4.第 3 章 这几日,旭凤涅槃不料遭人暗算,失去踪迹,天后怒极攻心竟认为是他下的毒手,润玉苦笑,因为他是庶长子,这些年便越发的谨言慎行,不敢踏错一步,生怕天后忌惮。 若不是他一路追着那黑衣人,手臂也被真火灼伤,怕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虽然对天后颇有微词,但旭凤却是他的亲弟弟,相处颇为亲昵,所以他自然也十分担心。 只过了几日,旭凤便平安归来,润玉的心也便放心了一些,急忙赶往栖梧宫探望旭凤。 一进栖梧宫,便看到鸟族的穗禾公主正与旭凤一同喝茶,旭凤身边还站着一个相貌极为俊美雌雄莫辨的紫衣小仙童,这小仙童一本正经的说自己叫锦觅,锦绣的锦,觅食的觅。 正是这小仙童救了旭凤,润玉提着的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 “多谢这位仙友救了火神殿下,润玉为兄长,理应代旭凤谢过。” 说着,润玉从兜中掏出一颗仙桃,还是万年前天后寿诞之日,他留着一直没吃的蟠桃。 锦觅这小仙童睁大眼睛,泛着光的看着他,这种小狗一样的眼神到很有些神似棉儿,润玉看的笑了笑。 “一颗蟠桃,微薄了些,待等哪日仙友去了璇玑宫,润玉自是撒塌以待。” “什么仙友啊,不过就是一颗小葡萄妖精,夜神何必待他如此隆重。” 天界二殿下火神旭凤,一向孤傲的很,到与这小葡萄精灵像是一对儿欢喜冤家似的,方才将蟠桃给这锦觅仙童,润玉腰间的锁灵佩动了动。 葡萄精灵锦觅是花界之人,没准她会知道棉儿是否也是与花界有关, 然而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却被润玉咽了回去,他已认识了锦觅这位葡萄精灵,想来再晚几日也是无妨的。 而棉儿……棉儿记忆全无都是因为胎灵之魂和两魄缺失,如果她真的魂体归位,怕是就不能这般陪着他,伴着他了。 穗禾公主就在此处,他们兄弟就算是要说话怕也是不太妥当,润玉嘱咐了两句就回了璇玑宫。 然而这六界却并不太平,魔界穷奇打上了南天门后被天帝所伤逃窜作乱,而东海与魔界相连处也出现海水倒灌的奇怪场景。 润玉与旭凤兄弟二人,分别被派往魔界和东海,一个捉拿穷奇,一个探查东海怪象,那花界的小葡萄精也跟着旭凤去了魔界,就错开了。 探查完后,润玉回到天界,才知旭凤在与穷奇的打斗过程中,中了瘟针,而不知怎的花界竟肯拿出夜幽藤相救,花界诸位芳主也将那位小葡萄精灵带回了花界。 棉儿的事,润玉心中虽有猜疑,但又恰逢天后寿诞,他这位大殿下被盯得很紧,实在走不开,此事便先搁置了。 寿宴当天,他坐在天帝下首,一眼就看出那个小葡萄精锦觅和彦佑坐在下面,看了一眼也是极为惊讶的旭凤,心中明白,彦佑已是被贬斥之仙,锦觅也只是花界小小的葡萄精,断然不会收到天后寿宴的请柬,想来是不知靠什么法子混进来的。 但看旭凤紧张模样,这小葡萄精若是老老实实的,定然不会出事。 没想到他这万年的铁树也开花了,居然会对这样一个小葡萄精上了心,只怕一直追在旭凤身后的穗禾公主要伤心了。 只是这些事与他这个不得宠宛如隐形人一般的大殿下却是没有丝毫的关系。 天后寿诞,一向隐居不出的水神居然也携风神出席,润玉握了握拳头,他现在心中只有棉儿,纵然她现在是是个魂体,可他心里已经有人,与水神长女的婚约怕是不能履行,好在水神一向深明大义,若是好好解释,定会体谅他。 说了一番祝寿的话,穗禾公主献了一舞,说是给天后庆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位公主是冲着他弟弟旭凤去的。 润玉冷眼旁边,只是摸摸喝酒,忽听席间一阵尖叫,原是那个小葡萄精被鼠仙带来的小老鼠吓了一跳,尖叫出声。 好好一个寿宴,居然有仙如此不遵规矩,天后自是怒不可歇,一招便打落了这小葡萄精头上的锁灵簪,现出了真身。 天帝与水神看着现出真正面容的小葡萄精一阵错愕,这个精灵居然与已故的先花神极为想象。 席间一阵窃窃私语。 天帝将她叫了上来,温言问了姓名,神态间颇为温柔。 润玉也错愕的盯着锦觅,惊讶不已,为何这位锦觅仙子与他的棉儿相貌竟有七八分相似,若说两人之间没有半分关系,这显然是自欺欺人罢了。 葡萄精锦觅是花界中人,又与棉儿有如此相似的容貌,棉儿与花界的关系不言而喻,他这趟花界之行是势必要走一趟了。 言谈间,那小葡萄精竟口出污秽之言,天后正看着这张酷似先花神的脸不爽快,正好找个借口处置了这小妖。 然那一击直接被旭凤的寰谛凤翎挡了下来。 天后与穗禾的表情简直黑如锅底,带着锦觅一起来的彦佑见机不好,一个闪身就带着她逃跑了。 天后气急败坏,要雷公电母捉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精灵,而旭凤却丝毫不给母神的面子,告了罪,直接追着锦觅而去。 席间乱糟糟的,凤凰一族的寰谛凤翎每个凤凰只有一只,凤凰忠贞,认定一人便是一生,旭凤将寰谛凤翎送给了锦觅,意味不言而喻。 因为这一场风波,天后怒急攻心,宴会也开不下去了。 润玉瞧瞧隐了身形,尾随旭凤下界,亲眼看到旭凤逼退彦佑、喝止雷公电母,又说了几句意味不明的话,随后锦觅就被赶来的长芳主等人带走。 润玉百思不得其解,便趁着入夜之前,去栖梧宫寻找旭凤,探探那小葡萄精锦觅的虚实。 栖梧宫中,旭凤正一个人独自喝着闷酒。 “一人独酌无趣,不如我来陪你喝?” 旭凤笑了笑,拿出一个杯子,给他满上,窗外一树火红火红的凤凰花开的正艳。 旭凤举了举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颇有些借酒浇愁的意思。 “你将寰谛凤翎给了锦觅仙子,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她?” “喜欢又如何,喜欢了就能在一起吗?” 旭凤望着外面火红火红的凤凰花出神。 “依着你的性子居然说出这么消极的话,到一点也不像你了。” “我又能如何,锦觅与我终究缘浅情深,她不是我能肖想的……她是你我的……” 旭凤显然是喝多了,但这醉酒之言也让润玉暗暗心惊。锦觅与已故的先花神极为相似,而先花神与父帝的那一段公案,到现在看天后耿耿于怀的态度也能明白了,两人之间决计没那么清白。 那么与锦觅如此相似的棉儿…… 棉儿到底是什么身份? 终于按耐不住的润玉找了个时间偷偷进入了花界锦觅仙子居住之处,却在窗外看到水神也在,便偷偷隐匿身形。 水神与长芳主和其他几位芳主也在,听闻这几人的对话,锦觅竟然是水神与先花神之女,而被父帝错认了。 而后,上神和诸位芳主要说些陈年辛秘,润玉只觉得这般偷听实在不妥,便在周身设置了隔音结界。 “什么人?” 水神一甩袖,润玉的身形就从结界中显露出来。 “小神润玉,拜见上神,拜见长芳主和诸位芳主!” “竟是夜神殿下,不知夜神殿下在外偷听意欲何为?” 润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请上神和诸位芳主容禀,小神并非故意在外偷听,昨日天后寿宴,得见锦觅仙子真容,小神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才匆匆赶来,然刚到此处,便看见上神与诸位芳主说些肺腑之言,偷听并非君子所为,故而小神才设置了隔音结界,在外等待。” 润玉坦坦荡荡,况且方才那结界的确是隔音用,水神的脸色才好了些。 “你说见了觅儿的真容,想要确定一件事,是何事?” 迎着诸位芳主们不善的目光,润玉掏出锁灵佩,轻轻敲了敲,棉儿的魂体便从中飘了出来。 “素素!” 还没等水神反应过来,一直躺在床上的锦觅顾不得灵气乱窜的身体,直接扑了过去。 “素素,是你吗?” 锦觅却并没有抱住她,而是从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直接摔到了地上。 锦觅双眼含着泪水,望着飘来飘去的却就是触摸不到的少女,伸出手去就要够。 水神也惊愕的望着眼前这个与锦觅有八分相似,却气质更出尘冷清的女孩儿,哑然无语。 少女与润玉、魇兽相伴多年,从未在外人面前出现过,一时看到这些陌生的人,吓得躲到了润玉的身后。 5.第 4 章 与地上瘫坐的锦觅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少女被这许多陌生人吓到了,拽紧润玉的袖子,就躲到他的身后去,只露出一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看着她。 她心中也有很多疑惑,地上坐着的那个女孩儿,面貌为什么会跟她这么相似,屋里的两个很好看的仙子,却一脸奇怪又激动的看着她。 “这位是……” 长芳主和海棠芳主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见锦觅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爹爹,这是我妹妹锦素,一千年前为了救我被一个很可怕的大怪兽打伤了,求求爹爹救救素素。” 水神洛霖一看到那张脸,便确定了这孩子必然与锦觅、与他关系密切,但为保证事情稳妥,他还是看向长芳主。 牡丹点点头,看向润玉,颇有些顾虑。 这润玉是天帝之子,若是让他知晓了,不知会掀起何种轩然大波了。 从小在天后的阴影下讨生活的润玉自然也明白长芳主的意思,拱拱手:“不如小神先行回避。” 他转身就要走,却见棉儿满脸惊慌失措的拉着他的衣袖,要跟她一起离开。 润玉心中微暖,摸了摸少女毛茸茸的发顶。 “素儿……我是你海棠姨母啊!” 海棠芳主一向沉不住气,性子急躁,一把就要拉住她,而手却直接从她身体中穿过去。 经过这两下,看也看明白了,海棠芳主语气急促:“敢问夜神,为何素儿只能触碰到你,却不能触碰到我们?夜神殿下可是对素儿做了什么?” “小神何敢对棉……不,锦素仙子做些什么?一千年前,小神夜间正布星挂夜完毕,稍作休息,便见家养魇兽衔来一团光球,这其中只有二魂五魄,小神心生怜悯,见这二魂五魄将要消散,便用锁灵佩摄住,日日以灵力滋养,过了一百年,这二魂五魄竟然化形。许是因为魂魄不全,加上一直是小神渡给灵力,所以只有小神能触碰到她。” 这番话说完,海棠芳主脸色略略好了一些:“那便请夜神将装着素儿灵体的锁灵佩留下,夜神便可离开了。” 润玉微微苦笑:“小神倒是想回避,只是棉……锦素仙子已然失忆,行为却像是幼童,小神实在是……” 海棠芳主哄了好一会儿,可锦素就是躲在润玉身后吓得不出来。 “夜神既是素儿的救命恩人,便也留下来吧。” 水神发话,看向长芳主,长芳主牡丹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眼巴巴看着的锦觅从随身带着的香囊里掏出一颗火红的莲子,放在床上。 “这是素素的原身,自从素素救了我后,便直接化为莲子原型沉睡了。” 水神看了一眼长芳主,心中明白,这必然也是为了掩饰锦素的身份,锦觅原型乃是一朵六瓣霜华都能被伽蓝印封住,只以葡萄的原型存活于世,想来锦素也是一般的样子。 他施了个术法,小小一颗莲子变为一个少女的身体,这少女身穿紫色男装,一头长发被锁灵簪挽在头上,胸前有些微微的起伏,闭目沉睡。 “还请夜神将锁灵佩拿来。” 润玉手中托着锁灵佩,垂下眼眸,心中闪过万千思绪。 棉儿回归自己的身体,以后还能否陪着他,伴着他?夜长孤寂,他曾渡过一万四千年的独自一人的生活。 已经习惯了热闹的人又怎会再适应孤独?已经习惯了她陪伴的人怎能忍受别离? 可他不能如此自私,难道要日日拘着她不全的魂魄吗? 他看了看眨巴着大眼,一片懵懂的锦素,微微苦笑,双手一收,便将锦素的魂体收回锁灵佩之内,对着水神奉上锁灵佩。 这夜神虽然是天帝之子,如今救了锦素,却不好对他冷脸。 水神难得点点头,将锁灵佩内的二魂五魄的灵体化为一个光团,他摸了摸那团光团,光团还害怕的缩了缩。 光团被送入床上沉睡着的少女体内。 “上神,为何素儿还是不醒?” 水神摸了摸少女的额头:“长芳主不必担心,魂魄融合需要一晚,她的身体也要适应。现在只是睡着了,等明日就能醒来了。” 长芳主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一千年前,锦素二魂五魄离体,她是如何揪心自责,差点自戕于先花神墓前,可面对懊悔不已痛哭流涕,昏迷了好几日才醒过来的锦觅,她却半分责备都说不出。 已经失去了一个,难不成还要再失去第二个? 如今上苍垂怜,锦素得以平安归来,她心中的石头终究是落地了。 “此番多谢夜神殿下对我花界精灵的救命之恩,素儿现在还要休息,夜神殿下为天界中人,终不能在我花界久呆,若要探望素儿,还是等明日再来吧。海棠,送客!” 任润玉是如何的恋恋不舍,也不能在花界放肆,只得依言离开了。 等夜神走后,水神压在心底的疑惑才说出口:“依照你所说,素儿与觅儿乃是双生子,所以素儿与觅儿一样也是我的女儿!可方才我探了她的元神,却并非觅儿一般的六瓣霜花,也并非梓芬那样的一瓣莲,她既是我与梓芬之女,为何会有火阳灵力?觅儿身上的火阳灵力乃是天帝所赠,而素儿身上的,却是与生俱来的。” “太微当年到底对梓芬做了什么!” 水神脸上有愤慨,有猜测,可就是没有怀疑。 牡丹不禁心中感叹,先主果然没有爱错人,水神不愧是坦坦荡荡的谦谦君子,纵然心中疑惑,也不会怀疑先主有什么对他不住,只会担心先主是不是被人欺负。 “牡丹也不知为何素儿会有火阳灵力,但是先主离世前曾说过,锦素确与锦觅一样,是上神之女,这一点不容置疑。牡丹只希望,不管素儿这孩子以后身上会出现何种异常,上神都要坚信这句话。莫要对先主有什么怀疑。” 水神叹了一口气:“曾以为梓芬并不爱我,所以才会让我与临秀成亲。哪只她竟是因为命不久矣,故意让我死心,还生下两个女儿。这已是天降之喜,我如何还会怀疑梓芬。” “既上神并不怀疑,也莫要问了,素儿身上的异象牡丹并不清楚,先主离去前也并未多说。” 水神抚摸着锦素那与梓芬与他都极为相像的眉眼,又看着锦觅真像个姐姐般守在她床边不肯离开,一颗心像是沉浸在蜜里。 他高兴还来不及,失去梓芬,他的心也随着一起死了,现在有了女儿,那颗死了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怎么会怀疑梓芬?他只是担心锦素身上的火阳灵力会伤了这孩子,且当年太微到底对梓芬做了什么? …… 床上的紫衣男装少女幽幽转醒,她伸出双手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身体好像锈住了一样,动弹起来十分困难。 努力扭头…… 床边,一个粉衣少女正趴在旁睡着了。 虽然换下了男装,可她一样就能看出来,这是锦觅,她的双生姐姐。 “觅儿……” 睡得本就不太沉的锦觅醒了过来,高兴的一把抱住了锦素:“素素,你好了!我……我好高兴……这些年,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回不过来了。” 锦觅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出来。 “别哭啦,你以前从来都不哭的。快给我倒杯水,我好渴。” “好,好,你等着啊。” 她们两人的屋子打开,长芳主和水神都走了进来。 “长芳主!” 锦素挣扎着就要下床行礼,长芳主心疼极了,从小这孩子就懂事,可招人疼。 “你这孩子,睡了一千年,如今身体还没恢复,还行什么礼!” 长芳主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床头。 “素素,这是我们的爹爹,我跟你说爹爹可是天上的上神,可厉害了。” 锦素偷偷看面前这位风姿卓绝的上神,撞入他温和的眼中,忽的低下头来,不敢再看了。 这么厉害的上神,真的是她跟傻葡萄的爹爹吗? “你……你真的是我爹爹吗?” 女孩儿怯生生的样子,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让水神心疼极了,他的一双如花般的女儿,被当做普通的葡萄精灵、莲子精灵长大,虽是梓芬临终遗愿,却终究是苦了孩子。 “我当然是你爹爹,你和觅儿是我与梓芬的女儿。以后就由爹爹来照顾你可好?” 锦素有点迷迷糊糊的,一觉醒来,忽然多了个爹爹,多了个爹爹是挺好的,可娘亲却变成了已故的先花神。 她有点接受不来,她跟锦觅以前猜测过,他们的爹娘一个是葡萄一个是莲子,不然怎么会生出他们两个来。 不过,这位水神爹爹好温柔啊,锦素靠在他怀里,鼻子有点微微发酸,爹爹这么好,为什么不早点来寻她和觅儿呢? 6.第 5 章 锦素认了爹,休养了几日,便也摘下头上的锁灵簪,恢复了仙女装扮,锦觅穿粉,她穿蓝,两个相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水神面前时,纵然是超然物外、冷静自制的水神也差点落下泪来。 这辈子以为与梓芬缘尽了,没想到还能留有一双如此美丽的女儿,他此生活着唯一的意义就是好好保护两个女儿。 他要他的一双女儿平平安安啊的,光明正大的站在众仙面前,而不是这般与世隔绝的生活。 跟随水神上天宫,锦觅倒是熟悉了很多,而锦素这一千年去过的天界只有璇玑宫,却是头一次见到南天门,这般威武气派当真是上仙上神们居住的地方。 一路往来的仙人们看到水神带啦两个相貌极为美丽的少女,也好奇的打量几眼。途中,水神路遇昴日星官,两人便寒暄起来。 锦素被一道美丽的蓝色霞光所吸引,绕到了南天门的另外一侧。 正遇见夜神润玉迎面走来。 锦素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扑了上去:“玉玉!我好想你啊!” 润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双手接住她,摸了摸她的发顶:“棉儿……不现在应该叫你锦素仙子,回到了花界可还适应?” “嗯,长芳主她们和觅儿对我都很好。” 润玉心神一动,脸上黯然,叹了一口气:“这一千年来,没了锦素仙子,璇玑宫变得好冷清,魇兽也很是想念你。” 锦素心思单纯,急忙安慰他:“那……那我以后常去璇玑宫看你好不好?我最喜欢玉玉了。” 得到了心里想要的答案的润玉满意极了,望着眼前依然懵懂无知的小姑娘。 也许她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她喜欢魇兽,喜欢璇玑宫,也喜欢他!但这种喜欢与喜欢路边的花花草草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卑劣如他却并不愿放弃这个机会,放弃这个能与她永远在一起的机会。 “嗯,我也喜欢锦素仙子,最喜欢锦素仙子。”润玉的声音如同水一般的温柔,那看向她眼睛中蕴含的柔情,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男人已经情根深种了。 “夜神殿下!” 水神带着锦觅走出来,将眼前这一幕尽收眼底。 润玉急忙行礼:“上神,小神有一事,不知上神可有时间容小神说一说?” “夜神殿下有何事直言无妨。” 润玉直接跪下道:“上神容禀,小神自幼便与上神长女定下婚事,到现在已经四千多年,小神等待未婚妻并无怨言,只是小神现在已心有所属,断不能与旁的女子成婚,为不委屈上神长女,还请上神收回婚约约定。” 若非眼前这人的确用了隔音结界,水神怕是要以为这夜神也太会惺惺作态了。 “你可知道,本座与天帝之预定乃是上神之约,若违背此约定,怕是夜神殿下这神仙是做不成了。” 润玉脸上极为坚定:“小神心意已决,这一千年的相伴,小神对锦素仙子早已情根深种,不能自拔。就算违逆父命,只能做一介凡人又如何,若能与锦素仙子相伴,小神甘愿受罚。” 水神心中满意的点点头,天帝之子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他顾虑的是,素儿与夜神一千来是否有违礼之处?夜神能如此表态,倒也可以考虑一二。 水神没有做多表示,点点头:“夜神殿下这番话本座记住了。” 锦觅拉着锦素跟随水神离开,锦素还偷偷的冲润玉摆手:“一会儿找你去玩……” 紫霄云殿,巍峨耸立,天界也只有一些排得上名号的上神上仙能在这个地方面见天帝天后。 天帝天后与天界二殿下火神旭凤等一些神仙正在议事,看到水神和身后的两个小姑娘,天后口中的爱卿瞬间就咽了回去。 “水神,紫霄云殿岂是一个小小的葡萄精灵能上来的?” 面对天后的诘问,水神丝毫不惧:“微臣正有事要奏,这两个孩子并非什么低等精灵,而是我与梓芬之女!今日带她俩来,正要昭告天下。” “你说什么!”天后变了脸色,恶狠狠地看向水神旁边的锦觅和锦素,锦觅就是那日在她寿宴捣乱的葡萄精,而另一个锦素,又冒出来一个与先花神那贱人如此相似的女孩,天后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水神这女儿可不能乱认,另外一个本座不知元身是什么,而锦觅只是个小小的葡萄精,莫要因为其与先花神相似就认错了女儿。” “微臣并没有认错,觅儿元身乃是一朵六瓣霜花,素儿元身是一枝重瓣冰莲,确乃微臣与梓芬的女儿无疑。此番前来,还请天帝收回觅儿身上的灵力,这火灵力与觅儿体质相冲,若不收回,觅儿恐会走火入魔。” 锦素听不太懂他们说的话,而且周围都是陌生的人,那位很有威严的天帝陛下又一脸奇怪的看着她,她心里有些怕怕的,微微往水神身后躲了躲。 直到夜神润玉也到了紫霄云殿,锦素看见了熟人,在水神身后歪着头向润玉打招呼。 “素儿……素儿……” “诶?爹爹……”锦素回过神,看到不仅是水神,天帝天后还有润玉都看着她,只是天帝与润玉脸上是关切,而那位看起来就很凶巴巴的天后娘娘恶狠狠的盯着她。 这孩子性格与觅儿完全不同,性子有些慢吞吞的。 水神心中叹气,仍是温声问道:“方才问你可对这桩婚事有意义?爹爹早年与陛下定下儿女亲事,定下的乃是爹爹的长女,你与觅儿为双生子,不分大小,夜神也对你……” “成婚?跟玉玉?” 锦素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了看满脸温和的水神爸爸,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润玉,点点头:“我没意见啊,我听爹爹的。” 听了这话,天帝开心极了:“此事甚好,爱卿寻回爱女,又与朕成了儿女亲家,喜事一桩!” 润玉看着也是开心极了,锦素不太明白,但老胡总说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如果嫁给玉玉,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也没有不开心。 看着大家都是很开心的样子,锦素也跟着笑起来。 “好好好,妙啊,妙极了,没想到小锦觅竟然有个双生姐妹,长得相似便不必说了,这一个是夏之芍药,一个是冬之白梅,一个明艳动人一个清冷出尘,各有擅场,如此漂亮的一对姐妹花!” 月下仙人的因缘府中,娃娃脸的月下仙人围着锦觅和锦素看来看去,嘴里不停的称赞着。 “更妙的是,这姐妹配兄弟,实在是相配极了。” 锦素却好似听不太懂这位月下仙人的说的话,锦觅拉着锦素:“狐狸仙,这是我妹妹素儿,以后你也要罩着她呀。” “放心放心,包在我身上,小素儿,来来来,老夫送你一根红绳,这天上的俊才极多,看上了哪个就绑在他的脚腕上,包你心想事成!” 锦素接过那一段红线,极为乖巧的行礼:“多谢狐狸仙前辈。锦素身无长物,今天没带什么回礼,等哪天狐狸仙前辈去了花界,锦素给您做藕粉丸子。” 面前的小少女又漂亮又乖巧,简直像个瓷娃娃一般,月下仙人简直喜欢到心里去了。 “诶哟哟,这个姑娘可真是乖巧极了,甚得老夫的心,来来来,老夫这有天香秘录一本,小素儿好好学习,保准把我们润玉迷的不要不要的。” “咳!”月下仙人刚掏出的那本书还没放到锦素手中,就被来者抢走。 “叔父整日没个正形,如今还要教坏小孩子嘛?素儿是润玉的未婚妻,自有润玉照顾,就不劳叔父费心了吧。” 润玉翻开那本书,只略略瞟了一眼,顿时红了耳根,直接将书丢给身后的旭凤。 “火神快看看,叔父这是头一回给素儿,以前不知给了锦觅仙子多少次这种书!” 旭凤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什么书,锦觅好好的一个小仙子,都被叔父带坏了,指尖一个响指,就冒出来一团火将那本天香秘录焚了个干净! “你们两个小子,真是长大了,一点都不孝顺叔父了,那可是叔父寻来的孤本哟,老夫可是喜欢小素儿才送这个书的,润玉啊润玉你一点都不了解叔父的苦心,5555555555……” 叔父真是越老越跟小孩子一样了,他不理耍宝的月下仙人,拉着锦素的手:“你要不要随我去璇玑宫?魇兽也很想你!” 那边旭凤和锦觅这对儿欢喜冤家早就斗起嘴来,锦素点头:“好,我也很想小鹿,也很想玉玉。” 7.第 6 章 璇玑宫依然是如此冷清,却多了一个身着绿衫的仙子,见润玉回来,喜不自胜急忙迎上去,见到润玉身旁穿着蓝衣,容貌绝丽出尘,宛如一朵冰色莲花的少女,不由得心中一酸。 女子与女子之间相比较,自然是先比较容貌了。 绿衣女子便是心中比较一番,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黯然失色,心中默默计较这是哪家的仙子,怎出落的如此美貌,她竟然没见过。 “殿下回来了,邝露一直在等您,这位仙子是……” “这是锦素仙子,是我的未婚妻。” 邝露心中大吃一惊,脸上却还是不露声色:“原来这位就是水神之女,当真是皑如山上雪,皎如云中月,殿下等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得偿所愿了。” “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邝露一脸黯然,行了一礼就退了下去。 “莫要担心她,邝露只是我的下属。” 锦素点点头,又疑惑的问道:“玉玉,我为什么要担心那位仙子啊?我跟她是第一次见面,跟她又不熟,怎么担心她呢?” 面前的这个少女既懵懂又纯然,到让润玉不知如何解释了。他方才的解释是怕她误会吃醋,如今看来是他想太多。 她如此思无邪,不涉红尘男女□□,如此懵懂,润玉只觉得心中又难过又庆幸。难过她半分也不懂他的心思,不懂他的感情,却也庆幸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是他的未婚妻,未来也不会爱上旁的什么人。 只要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守在她身边,总有一天她会明白。 锦素有了身体,能够触碰到除了润玉之外的人,最高兴的莫过于魇兽了,从前它和气团子样的锦素一起玩闹总是蹭不到她,这回可蹭个够。 玩闹累了,润玉捧过来一杯煮好的茶,喝了一口,惊喜的睁大眼睛:“这是煎茶?还有梨花的清香。” “味道如何?” “甚好,甚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这是爹爹教我背的诗。玉玉你这璇玑宫一向如此冷清,说是寂寞空庭也不为了。这茶若是用初雪的雪水和新生的梨花花瓣与乌龙茶一起煎煮,味道是更好不过了。” “虽是寂寞空庭,但有素儿相伴,却也不寂寞了。天宫虽然看着繁华,这一草一木却皆为幻象所化,要找寻新鲜的梨花花瓣,却是殊为不易。” “这有何难?” 锦素跳下塌,双手施法,便在庭院中的小池塘旁边种了一颗梨花树。 这颗小小的梨花树不过一人多高,洁白如雪的梨花只有三四朵,看着有些可怜。锦素摇摇头,叹气道:“爹爹说我的原身被伽蓝印封住了,所以灵力才涨的这般缓慢,要不然我就能给你种一颗好大好大的梨花树了。” 锦素垂头丧气,润玉心中却暖暖的:“那就多谢素儿的好意,我一定好好爱护这颗小树,每日为其浇水施肥,等它长成一颗大树的时候,素儿就同我一起煮着茶赏着花,一起过些平淡的小日子。素儿这个名字我叫着还是不太适应,私下里我还是叫你棉儿可好?” “好~” 对面的少女吃着仙婢奉上来的小茶点,两颊塞的鼓鼓的,像个小仓鼠,润玉冷清的脸上也出现些许笑意。 “伸出手来!” 锦素乖乖的将白皙的小手放在他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大手中。 润玉从袖口中掏出一串白色的手串,一颗颗珠圆润泽,还隐隐泛着浅蓝的荧光。他将这手串套上锦素的手腕,自动变化为适合的尺寸。 “这是什么啊?” 锦素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串手串散发着和润玉一样好闻的气味儿。 “感觉跟玉玉的鳞片有些像……” 润玉轻轻捏了捏她水嘟嘟的脸颊:“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可以保护你的安全,若我不在你身边,它可以代替我保护你,所以你要一直带着,不能摘下。” “我知道了!玉玉我跟你说,觅儿有一个可好看可好看的钗子,据说是那个二殿下送给她的,她宝贝的很,都不肯借我带带。不过我现在有这个了,回去我要跟觅儿好好显摆一下。” 锦素得意洋洋的显摆着手上的手串,双手捧着脸颊,满脸认真的看着润玉:“玉玉,我们是未婚夫妻了,那是不是可以双修了?我们什么时候双修啊?” 润玉口中的茶都茶点喷出来,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你……你……棉儿,你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啊?” “当真想与我双修?” 锦素忙不叠的点头。 这个傻姑娘,若是没有那一千年的陪伴,若她不是水神之女,落入旁人的手中,他可要怎生煎熬。 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的白衣青年轻轻搂住少女的腰肢,捧着她的脸颊,轻轻的吻了下去。她难道是蜜做的吗?是清香的桂花糕?为何如此甜美,如此可人。 他简直要将她爱到骨髓里去了。 怀中的人儿与他是如此契合,放佛天生为他而生的。唇齿交缠的让他不肯放开,也不想放开。 天上的诸神啊,就让他如此沉醉下去吧。 直到怀中的少女发出一声嘤咛,润玉才仿若惊醒一般。怀中的少女眼泪汪汪,双颊因为这绵长缠绵的亲吻喘不过气的酡红。 他的手臂还仅仅的箍着她的腰肢。 润玉心中懊恼,他一向的冷静、自制和理智一遇上她都放佛烟消云散了。 “你要记住,以后只能同我做这样的事,绝不能和旁的男人女人这般。” 锦素胸口起伏了好几下才喘过气来:“这就是双修吗?为什么不能同旁人这样?” 就算好脾气如润玉,上一秒还与他缠绵,下一秒就问出这种问题,也使他不得不有些恼怒。 可他实在不舍得苛责她:“棉儿若同旁人如此,我心里就会难过、伤心,会痛苦。棉儿想让我这样难受吗?” 锦素急忙摇头:“嗯嗯,我知道了,我不会跟旁人这样,只跟玉玉这样。” …… 润玉又去布星挂夜,锦素一人闲的无聊便在天宫中乱转,不知不觉竟到了栖梧宫。 栖梧宫无人看守,只有一个青年在开满凤凰花的树下喝闷酒。 “锦觅!是你吗?” 看清少女的脸后,那样貌极美的青年立刻从欢天喜地变为黯然失色:“是你啊,你不是锦觅……你……你叫什么来着?锦素?” “嗯,我叫锦素,你是火神二殿下吗?我听觅儿说起过你。” 旭凤听闻,一向桀骜的他到破天荒的对锦素露出些温和的神色:“你与锦觅是双生子,相貌相似,不知性情是否也相似,锦觅同你说我什么了?” “觅儿说,你特别小气、喜怒无常,还喜欢罚人背书。” 旭凤的脸越来越黑,又见眼前这和锦觅一样没心没肺的少女说道:“不过觅儿说你虽然有好多缺点,但是面冷心热,还算是个大大的好人吧。” 旭凤脸色好转,却仍是耿耿于怀喜怒无常、小气这样的评价。 “她还算是有些良心,这小没良心的,我都讲寰谛凤翎给了她,还是这般呆呆傻傻的,就会气人……” 旭凤嘟嘟囔囔的声音传入锦素的耳朵里,她实在不明白,一会说有良心,一会又说没良心,这到底是有没有良心呢?哎怪不得锦觅说这凤凰喜怒无常,说话都颠三倒四的,智商肯定特别低。 “凤凰,我给你煮了醒酒汤!” 锦觅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进来,正看见百无聊赖的锦素拿着一枝狗尾巴草戳着喝醉不能动弹的旭凤的脸。 “我……我先走啦……”被捉包的锦素嘿嘿讪笑,急忙一溜烟跑走了。 也不知道玉玉去了哪里,天宫虽大,但好玩的地方却没几个,而且这花花草草的都是云朵变得假的,着实无趣。 这时,有个大胡子天兵走了过来,行了礼,脸上欲言又止。 “锦素仙子,小仙冒犯,有一事请问仙子。” “你问吧,我知道的会告诉你的。” “小仙听闻,凡人间男子,伟岸丈夫,必都三妻四妾一同侍奉。仙子是夜神大殿的未婚妻,未来的正妃,自是地位尊崇。只是……只是不知,若大殿纳了别的女子,仙子可会介意?” 锦素老实的摇头:“不介意啊,为什么我会介意?多一个人陪着玉玉不是很好吗?璇玑宫多一些人也会热闹啊。是哪家的仙子喜欢玉玉啊?你同我说说。” “这个……这个……那仙子面皮薄,只是托小仙问问,问问……” 锦素点点头,却不明白为何明明是件好事,却要弄得神神秘秘的。 “没关系,你跟那位仙子说,直接跟玉玉说嘛,玉玉人很好的!” 8.第 7 章 名份已定,锦觅与锦素为水神之女的事已在天界传开,水神多年德高望重,与之交好的仙家自是前来祝贺。 然而对于水神来说,现下是照顾好一双女儿,和解开女儿身上的伽蓝封印。趁师尊玄灵斗姆元君出关之时,便带着锦觅和锦素去了三十三天外。 “弟子洛霖拜见师尊!” 莲花座上的女仙一身女冠打扮,相貌虽年轻秀美但其面色淡然,超然物外,反而给人一种不好亲近之感。 还未等水神洛霖说明来意,那秀美女子便已知晓:“我已知晓你的来意,这便是你与梓芬的一双女儿?” “是,小女身上有伽蓝封印,掩盖住了真身,修为迟迟不能精进,所以徒儿斗胆请师尊出手,去除小女身上的伽蓝封印。” 锦觅锦素这一队姐妹花站在一处,俏生生的,若是寻常的神仙早已喜欢的不能自制,而斗姆元君常年修道,早已看破生死,对皮相并不怎么在乎。 她眼神掠过锦觅,在锦素身上停留了许久,摇摇头,默然不语。 洛霖有些着急,而幼年碎斗姆元君修行,也知道师尊的脾气:“觅儿、素儿,你们两个且去外面等一会儿。” 等到两个少姑娘手拉手出去后,洛霖才掩饰不住脸上的焦急神色:“师尊是要有什么话对徒儿说吗?” 斗姆元君点点头:“一人天、一人地,一人生、一人死,一人存、一人灭。” 洛霖心下一沉:“可有破解之法?” “梓芬的由来六界皆知,她本为佛祖座下一瓣莲,误入生机道轮,所以没有过去也没有来世。而梓芬与你命定只有一女,梓芬却生二女,其中一人命途在天道之外,非吾等力所能及也。” 洛霖想起老胡曾对他所说,天帝那厮对梓芬用强之时,腹中便已怀胎,难道素儿非他之女?而是太微与梓芬之女?可牡丹曾说过锦素的确是他的女儿,并非早产,与锦觅为一卵分化而成的两个娃娃,真身乃是一朵半冰半焰的睡莲。 这到底是何意? 且一人生?一人死? 难道他的一双女儿注定只能活一个? 洛霖面色骤变,急忙跪下:“师尊,请师尊出手,救救小女。” “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 洛霖举起右手,便要发下宏愿,身为上神,宏愿若发下,得天道认可,若做不到,受到的反噬可能会让上神之身都灰飞烟灭。 斗姆元君阻止了他的行为:“锦素命格不在天道之中,你便是发遍宏愿,也是毫无用处。” 难道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双女儿落得一人生、一人死的下场吗? 洛霖不甘心! 斗姆元君机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她的徒儿中唯有洛霖资质最好,性格随和,可证大道,可遇上梓芬,纠缠半生,也不知是福是祸。 解开了封印,这本是件高兴的事,水神脸上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女儿命途坎坷,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束手无策。 为今之计也只有督促两个孩子好好修习仙术,若强到足以自保,他也能稍稍安心。 一说到修行之事,就连平日温柔可亲,待姐妹俩极好的风神临秀也变得严厉非常,今日一篇无相心境,明日默写化神决的。锦素一向乖巧些,可锦觅却是贪玩贪闹的性子,实在有些吃不消。 而这般严厉的修行,两个女孩儿的进境也是一日千里,不久便迎天道十八道真雷,突破太乙真仙,若论实力在天界诸仙中也算数得上号了。 天帝对锦觅锦素两个女孩极为关注,便要封为混元一气上仙,享人间供奉。毕竟水神与先花神的女儿,一直顶着精灵的名头,传出去也不甚好听,若连个上仙都不肯封,堂堂天帝苛待重臣之女。 晋封之日,天帝亲自主持,天后虽脸上带着笑容,然看到锦觅与锦素的脸,心底产生一股厌恶之情。 太微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之上,望着下面行礼的一对极为美貌的姐妹花,心中惋惜,若这一对女儿是他与梓芬之女就好了,他一定会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他的女儿跟前,补偿那些他不曾对梓芬兑现的承诺。 “锦素仙子司花,锦觅仙子司霜,天帝赐锦素仙子冰莲冠,冰莲环,冰莲佩,赐锦觅仙子霜雪冠、霜雪环、霜雪佩……” “陛下,小臣有要事启奏。” 天帝正沉浸在过往美好回忆中,忽被打断,面上微有不悦:“缘机仙子有何话要说?” “近日天象异常,小仙推演数遍,发现这异常与两位仙子晋升有关。” 水神面色一沉:“缘机仙子要慎言,本座女儿晋升如何牵扯到天象异常?” 缘机仙子急忙解释:“此非小仙胡言乱语,而是天机道盘推演数遍的结果,水神容禀,历来我天界仙、神,俱都有天道定数,两位仙子晋升乃天道所定,只是两位仙子虽修为高,但根基不稳,故而引发这异常天象。” “可有破解之法?”天帝问道。 缘机仙子点头:“自是有的,只要两位仙子下凡历劫一番便可。” 天后嘴角掠过一抹窃笑:“陛下,缘机仙子掌管天机道盘,所言必然为真,若锦觅锦素两位仙子下凡历劫,不仅天界可避过灾祸,两位仙子历劫归来,封赏晋升也便顺理成章了。” “历劫……两位仙子意下如何?” 锦觅点头:“小仙可以下凡历劫。” 水神满脸懊恼焦急,锦素看到了父亲的表情,有些犹豫:“小仙……小仙都听爹爹的。” 然事已至此,水神也不能阻止了,只得点头:“微臣也同意。” “好!好!还是爱卿识大体,如此缘机仙子,此事便交予你,你要记住,两位仙子乃是我天界未来的肱股之臣,定要好生安排,不可怠慢。” “小仙遵命!” 按照缘机仙子所说,下凡投胎也要找个良辰吉日,不可提前也不可延后,算来还有几天的时间。 水神与风神也在府中商议锦觅和锦素之事。 “我倒是并不担心素儿,素儿虽看着胆小了些,可心里却是有些主意的。” 风神也点头同意:“素日她们两个修行,也都是素儿更刻苦,更有韧性些。” 水神抿了一口茶:“素儿能够照顾好自己,我担心的是觅儿,觅儿这孩子,不通人情世故不说却是个能闯祸的。” “我们在这里担心,也是徒劳,我二人乃是正神,天后那里盯得又紧,怕是不能做些什么,不过前些天夜神大殿说会趁着夜间,多多照顾素儿和觅儿。” “夜神倒是个与父不同的,这温润的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对素儿也极为上心,以后我们也能稍微放心。上次在花界……那火神二殿私会觅儿,被我抓了个正着,觅儿的以后却是让人担心。那日天后寿宴我们也见到了,他将寰谛凤翎都给了觅儿……” 相对于水神的忧心忡忡,风神倒是看的开些:“若是排除天后,这二殿为人正直,风光霁月,我这些天看着他对我们觅儿也是真心实意,倒也不失为一位良配。” “不!”水神摇摇头:“有那样一个母亲,觅儿决不可嫁与旭凤小儿,我若让觅儿嫁给了仇人之子,如何对得起梓芬?” “也好,天界青年才俊众多,我们留意着便是,总能给觅儿找到一个合意的良人。” …… 自从上了天界,锦觅这小没良心的总是被可恶的火神叫去栖梧宫,锦素一个人在这天界也怪没意思的,就去找玉玉,反正他俩也是未婚夫妻,总是腻在一处,也并不会招人非议。 今日,刚一进璇玑宫便听见一个女子的说话声。 是那日那个绿衣的女子,好像是叫邝露的。 “邝露并不求能有什么名分,只要能与心爱之人永远厮守,哪怕不是唯一,邝露也是愿意的。” “你也是堂堂太汜仙人的掌珠,何必说这种自轻自贱的话。” 玉玉的声音倒是有些冷淡,连安抚的话语都硬梆梆的。 邝露声音中已带了一点点的哽咽:“这世上又有几人心爱之人也爱着自己,这样幸运,叫我们这些神仙都羡慕了。邝露心中之人乃是天上翱翔之龙,邝露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邝露不求名分,只求个长长久久的陪伴也是不行的吗?” “邝露仙子还是早些换个心上人的好,如此痴念以后莫要在本神面前说出口,堂堂女儿家,也不羞耻吗?” 锦素脚下一个没站稳,直接扑了出去,暴露在两人的面前。 两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看的锦素都有些羞赧了,她顾不得爬起来,讪讪道:“我……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路过……” 9.第 8 章 锦素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裙子上的灰尘,她即便对情之一字懵懂无知,也知道女孩子面皮都比较薄,这样的场景直接被撞见了,那位邝露仙子不知有多尴尬呢。 不好意思的笑笑,一溜烟就要往外面跑去:“打扰了打扰了……” 润玉见她如此反应,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也管不得站在原地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邝露,追着锦素跑出了璇玑宫。 “棉儿!你听我解释!” 锦素听话的停住脚步,乖乖转身等着润玉。 润玉心中有些放下心来,看来棉儿并不算生气,这件事应当还有挽回的余地,况且方才他一直都在拒绝。 “棉儿,你听我说,我跟邝露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误会!” 锦素摇摇头:“我没有误会啊……” “那你跑什么?你才是我的未婚妻,未来璇玑宫的女主人。” 被这直白的质问问的支支吾吾的锦素搓搓手心:“我……我只是觉得邝露仙子跟你剖白心声,我在那里不太好,邝露是个女孩子,被人撞见肯定尴尬的很。” 润玉有些被气笑了,看着眼前这少女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不知所措,心中有些酸涩。 平日她与他在一起时,怎不见她如此贴心。 “你希望我与邝露在一起?” 锦素抬头,一双眼睛纯然而懵懂:“这件事不是我希望不希望的吧,而是玉玉你喜不喜欢邝露仙子啊,邝露仙子是太汜仙人的女儿,而且相貌又美,性格也温柔,要是玉玉喜欢,就答应了呗。” 润玉一向云淡风轻的脸简直都要扭曲了,他一把攥住她的肩:“你想让我纳了邝露?” 他的表情实在太过狰狞,吓得锦素缩了缩:“我……我只是觉得……我要下界历劫去了……璇玑宫冷冷清清的,要是有个人能陪你,不是也挺好……”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锦素仙子如此识大体,为润玉着想?” “啊……你不喜欢就不要答应嘛,为什么跟我生气……” 润玉咬牙切齿,一把堵住那张喋喋不休让人生气的小嘴,直将她亲的气喘吁吁的才放开。 拇指抚摸着锦素已然红肿的嘴唇:“你要记住,我与父帝不同,此生我只要一个心意相通的妻子,那个人就是你,以后莫要再说让我纳旁的什么女子的话了,惹我生气了,以后还这般咬你!” 锦素吓得捂住嘴唇,眼泪汪汪的点头。 都是几千岁的仙了,还是如此懵懂纯然不知情爱,润玉心中叹气,以后少不得要好好教她。 “玉玉别生气了……我,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润玉脸上露出一丝笑颜,心中却是有些忧心忡忡,她此番历劫,他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照看,若是天后那边做什么手脚,他却要如何应对? 当日,缘机仙子早已准备完毕,锦素锦觅与大家告别后,便先后跳入轮回之中,而不知怎么随后赶来的旭凤穗禾也跳了进去,月下仙人只来得及将手中的红线抛入旭凤身上,也不知那红线到底绑没绑住锦觅。 本是锦觅与锦素的历劫,旭凤和穗禾竟也进入轮回,天帝大为生气,而自家儿子也不好说什么,只生气这穗禾也是添乱,心中记上一笔,只等轮回归来再做处置。 ………… 人间,淮梧 熠王出行围猎,随行护卫全部遇难,熠王也不知所踪。一国王上失踪,整个国家体系还没有崩溃,除了这些老臣之外,则是因为熠王王后暂代朝政,勉强维持运转。 “娘娘,王上失踪,微臣只找到了这个。” 王座之旁的玄衣女子接过秦潼递上来的玉佩,娇美的面容面色凝重:“护卫遇难,王上定然还活着,只是不知是去了哪里养伤。” “请娘娘下令,让微臣带人去寻。” 女子将王上随身的玉佩放在一旁:“寻是一定要寻,你带王上烈焰军旗下的金吾亲卫,将王上遇刺周围五十里地,全部细细的搜,细细的查,但不得打草惊蛇。若是遇到南平侯的兵马,立刻擒拿住,送回来,决不能让南平侯先于我们找到王上。” “难道南平侯敢发私兵?” 容颜绝美的女子冷笑一声:“这几日那老家伙倒是积极的很,一直说要寻找王上,被我压了下来。这厮狼子野心,早有不臣之思,若让他先一步找到王上,王上焉能有命活?秦潼,你要记住,只要遇到可疑兵马立刻就地斩首,若有兵马打着南平侯的旗号的。便直接绑了回来,本宫正愁没有这老家伙的把柄。” 秦潼了然,心中暗暗称赞,不愧是与王上从小一起长大的王后娘娘,心思缜密,手段不下于王上,朝中有王后坐镇,淮梧不会乱! “诺,微臣谨遵上命!” 秦潼领命而去,熠王后面上浮现几许愁容,凤娃自小便聪明又擅武艺,应不会有大碍,若真有个好歹,只怕南平侯会按捺不住,她还需要早做准备。 “娘娘,穗禾郡主求见!” 穗禾?她倒是真心恋慕凤娃,只不过不管这穗禾如何付出一片痴心,只要她是南平侯的女儿,不论如何凤娃也绝不会娶她。 “请郡主进来吧。” 粉衣的劲装女子满脸焦急走进来,匆匆行了一礼:“娘娘,敢问可有表哥的下落了?可派人去找寻了?” 而熠王后只是微微瞥了一眼穗禾郡主,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 “穗禾郡主虽与王上是姑表之亲,却也君臣有别,整日表哥表哥的太不成体统,南平侯便是这般教养女儿的吗?” 穗禾一下子面色涨红,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是臣女失言,臣女也是担心表……王上,所以失了仪态。” 熠王后也不说话,也不看她,慢悠悠的喝了几口茶,略略晾了她一会,方才说:“郡主是个明白事理的,莲心,将郡主扶起来。” 此时,熠王后脸上才带了些许笑颜,握住穗禾的手:“这宫里也有宫里的规矩,倘若让外人听了,莫不要说郡主目无尊长,南平侯家教不严了,郡主不会怪本宫吧。” “臣女岂敢……” 熠王后笑了笑:“本宫知道,郡主一颗芳心都系于王上,全心全意都是为了王上。王上与本宫也曾夸赞郡主兰心蕙质,堪为天家之妇!” 穗禾面带喜色,一扫方才的郁闷:“当真?表……王上当真如此说的?” “这是自然,本宫怎会对郡主说谎?咱们王上的性子,郡主也只知道的,他一向外冷内热,即便心中喜欢也从不说出来。” “这……这……臣女……臣女怎么当得。” 穗禾喜形于色,满脸羞红。 熠王后拍了拍她的手,温言道:“你的心性,本宫是知道的,若真与本宫成了好姐妹,一同辅佐王上,岂不是更好?此事只等王上平安归来后,本宫会向王上提。” 穗禾急忙行礼:“多谢娘娘提拔,若穗禾真能如愿以偿,定不忘记娘娘大恩。” “好妹妹,快起来吧,你我姐妹,如何这般客气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穗禾便走出了王后宫殿,这南平郡主怒气冲冲的来,兴高采烈的离开,熠王后身边伺候的宫女们大为称奇。 得了王后的许诺,穗禾一颗心也微微落了下来。 “郡主,你何必讨好她,就算她是王后,可您还是郡主呢?咱们南平侯府哪点比不上她?” 穗禾啐了一口:“你莫要胡说,王后娘娘也是你随意嚼舌根的?若是旁人倒也罢了,与王后相比,爹爹这爵位还真有些底气不足。” “这是为何?” “王后闺名锦素,出身商氏,商氏先祖乃是淮梧开国大君最为倚重的重臣,还封了异姓王,王后生父为国征战之时,我爹爹不过是其账下的一个千夫长。若非爹爹有能力,又尚了公主,岂能封侯?且王后为先王后抚养长大,与表哥的亲事乃是自小定下,比我要名正言顺的多了。王后及得表哥信任,本郡主若想入宫成为天子妃,还要王后点头同意才是。” “奴婢就是替郡主委屈,郡主也是金枝玉叶,在咱们府中从没受过委屈,如今还要如此讨好别人。”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若成大事者,受一时之辱又如何,为了表哥本郡主心甘情愿!况且,入了宫后才是开始,本郡主可不会一直被她压制着。” ………………………… 月下仙人的因缘府,娃娃脸的叔父丹朱满脸讪笑,缘机仙子也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润玉,润玉,你听叔父解释,这这也不怪叔父啊。那日他们几人先后跳下天机道盘,叔父只来得及扔出一团红线,本想把旭凤和锦觅绑住,谁知锦素锦觅在一处,这这才出了岔子……叔父也没想到居然将他们三绑在了一起……” 润玉冻成冰的双眸又看向缘机仙子,她却理直气壮的很:“大殿,您瞪小仙也没用,这也不是小仙的错啊,锦觅仙子的身份是小仙所定,可锦素仙子乃是天机道盘所定,小仙也没柰何。” 眼见润玉的脸越来越黑,月下仙人挺身而出:“润玉,你也别生气了,这都是天命定下的,再说素儿不是没有与凤娃产生什么感情吗,等历劫归来,自然尘世情缘尘世尽了。” 10.第 9 章 “娘娘!飞鸽传书,是秦将军的密信!” 锦素打开那张小纸条,立马拍了桌案:“好!王上平安归来,立刻前往北苑山庄!” 北苑山庄乃是淮梧王族的避暑别苑,北苑山庄正离王上遇刺的地方最近,不选择王宫,而是北苑山庄,旭凤也有自己的考量。 王后车架到了北苑山庄,山庄内伺候的宫人鱼贯而出出来迎接。 锦素一下马车便看到秦潼扶着面色苍白的旭凤等在门口。 她急忙上前行了一礼:“王上,这外面风大,如何还出来了?” 旭凤咳嗽几下,仍温和笑着:“王后一路辛苦,本王不过是来迎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 锦素扶着弱不禁风的旭凤走进去,一进内苑,让伺候的宫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秦潼莲心两个心腹。 “凤娃,你密信中说伤口并无大碍,我观你面色不好,可是有什么不适?” 旭凤却直接靠在软乎乎的躺椅上,拈起一颗葡萄就往嘴里丢:“本王哪里有什么不适,不过是做戏给南平侯看,素素姐别担心!” “你这小子,惯会哄骗姐姐我。” 锦素没好气的送给他一个白眼,正色道:“你失踪的这些日子,南平侯到底是坐不住了,小动作不停,我已经让影卫去搜集证据,只等他谋反发力,我们再一举将他拿下。” “有素素姐在,本王还担心什么。” 旭凤在塌上打了个滚,又吃了一颗葡萄,宛如一只吃饱喝足就开始喵喵叫的猫咪。 这位大臣面前一向沉稳,都快被百姓传成神话一般的王上,在她面前却仍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锦素无奈的摇摇头:“你呀,都是王上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你也不小了,从前总说没有心仪的姑娘,一直不肯纳妃,到现在也没有子嗣,这几日傅相逼着我从宗室过继个皇子,好继承大统,你若是有了心仪的姑娘,生了小王子,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此次遇难,到真有个姑娘救了我……” 旭凤有些不好意思。 “她身份上有些难办,是圣医族的圣女。” “圣医族的圣女?”锦素笑了笑:“圣女又如何,只要凤娃你喜欢,即便是圣女又如何?这圣医族本就是为王室而存在,不过区区一个圣女,喜欢便娶了。只要这姑娘心地善良,能为我们凤娃绵延子嗣,这王后之位,她便当得起。” 听到这句话,旭凤极为愧疚,他握住锦素的手:“素素姐,为了母后的遗愿,母后明明知道你我只是姐弟之情,却为了商氏的兵权,为了让我能与南平侯抗衡,迫你嫁给我,这些年苦了你了。” 锦素绝美的脸上无奈的笑了笑,抽出手:“先王后对我有养育之恩,这些话莫要再说了。” 旭凤咬了咬下唇:“素素姐,我的王后只有你一人,纵然此生我对你没有夫妻之情,可你是我最亲近的姐姐,这辈子我都会对你好的。” “说什么傻话!”锦素点了点旭凤的额头:“你我的约定可要作数,只等铲除南平侯,你有了真心心仪的姑娘,便安排我假死脱身。我都为你劳心劳力了这么多年,将来还想巴着我给你卖命不成?” 锦素站起身:“你好好休息,过几日便召那圣女过来相看相看。” 锦素玄色衣袍消失在门口,旭凤脸上满是失落。 “王上……” 一直侍立在旁的秦潼欲言又止。 旭凤看了看他,摇头叹息:“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 “秦潼,你跟在本王身边也有这许多年,可知为何淮梧是本王坐了这王位?” “王上乃是先王后嫡子,自然是该由王上继承大统。” 旭凤嗤笑:“本王虽是嫡子,却不是最受宠的王子,父王最爱的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那宫女生了本王的大哥,因为那宫女,本王的母后差点被废。” “微臣知道那位大王子,后来被封了忠顺公,后来密谋谋反被抄家处死。” 旭凤点点头:“不错,我母后被他圣母戚夫人逼迫的整日以泪洗面,凤仪宫与冷宫无疑。当时母后膝下养着素素姐,当时也只有商氏忠心于我们母子二人。母后病重,生怕商氏弃我而去,用养育之恩逼迫素素姐嫁给我,让商氏死心塌地为本王卖命。可母后不知道,商将军和商氏一族都为忠臣,怎会向一个庶出王子献上忠诚。母亲此举实在将素素姐推入一个尴尬境地。” 秦潼低下头:“王后娘娘未嫁时,也曾是京城公子梦寐以求的佳人……” 旭凤叹气:“本王与素素姐大婚之时,素素姐十八岁,本王却才八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这些年为了本王能坐稳王位,素素姐付出多少心力,本王都铭记于心,只是如今本王有了心仪的姑娘,就要废了素素姐的王后之位,与狼心狗肺之徒又有什么区别?” “可方才微臣听着王后娘娘也并不贪恋权势。” “是啊,纵然是王后之位,素素姐心中也并不是欢喜的。”旭凤神色黯然。 ………………………… 锦素换了常服,在院中的凉亭里端坐喝茶,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一位白衣的清俊青年便出现在院中。 锦素微笑颔首:“润玉仙人来的正是时候,早就备了上好的梨花酿等着你了。” 此人正是趁着布星挂夜下凡偷看锦素的润玉。 闻言,润玉笑了笑,在凡间的棉儿倒是成熟了不少。 “那就却之不恭了。”说完,撩起袍子坐在锦素的对面:“我还记得,第一次出现在锦素姑娘梦境中时,棉儿惊吓的像只小鹿,还问我是不是南平侯派来杀你的……” 锦素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过去的糗事润玉仙人便不必再说了吧,一晃三十年过去了,我都老了,润玉仙人仍旧没变。” 润玉望着那张仍旧妩媚动人,清丽绝伦,却只是微微成熟些的面容,心中思绪万千。 “怎么会呢,锦素姑娘也没有变……” “润玉仙人便只会说些哄我高兴的话罢了。” 润玉心下叹气,从她投胎到现在人间这三十年,天上也不过过去三十天,可他却觉得已经过了许多个春秋日夜,每每数着日子,想让她快些变老,历劫完就能回去重逢,总好过这般偷偷摸摸的。 “润玉仙人尝尝我这梨花酒味道如何?可比得上天上的琼浆玉露?” 凉亭旁的梨树开的正好,一片雪白的花瓣飘然落下,落入润玉的酒杯之中,白衣仙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甘冽的美酒顺着喉咙下去,引起一股灼热之感。 “锦素姑娘的酒自然是最好的。当初我曾问锦素姑娘,这样做一个区区名义上的王后,可曾后悔?如今姑娘的答案呢?” 锦素望着庭院中的梨花出神,闻言笑了笑:“后悔?为何后悔?我母亲早逝,父亲常年忙于征战,是先王后怜惜我,将我接进宫中抚养我长大,我知道先王后心中的打算,可我为商氏之女,为先王后养女,不论是忠君之义,还是养育之恩,这都是我选择的道路,为何后悔?你们天宫之上不是也有玉帝王母,不是也有忠义纯孝?倘润玉仙人是我,为了自己能逍遥一世,便不管养母之恩德,不管幼弟之处境了?” 这是完全没有自我的,奉献的一生! 纵然是历劫,也实在是太苦了。 润玉的眼中越发心疼,心中暗暗给缘机仙子记了一笔,若不是这女人多嘴多舌,现在锦素便是天界认可的花神,哪里还要入世历劫受这样的罪呢!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曾许下的愿望?” 锦素想了想:“愿望?愿淮梧百姓顺遂平安?” 润玉摇摇头。 “那是愿凤娃早日纳妃生子,绵延国祚?” 润玉依然摇摇头。 他抬起手,对着亭外的梨花树挥了挥,便见满树的梨花如同下雪一般飘飘落了下来。 锦素看呆了眼。 她情不自禁的跑出了凉亭,在漫天花雪之间伸手去接。 她想起来了,她一直都想看一场雪,可是淮梧都城地处金陵,常年温暖,哪有什么雪。 而现在她眼前的梨花雪,是如此的美丽,明月白雪,还有那白衣的清俊仙人,她想此生她都忘不了这一夜。 “润玉仙人,谢谢你……” 11.第 10 章 “你便是圣医族的圣女锦觅?” 一袭素衣带着面纱的妙龄少女缓缓叩拜,恭敬回道:“回禀娘娘,微臣名字的确叫锦觅。”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少女依言抬头,眼睛却仍旧中规中矩的看着地上,并不直视王后。锦素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熟悉之感,与这姑娘好似认识许多年了一般,可明明这是第一次见面。 “面纱摘下来吧,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锦觅有些犹豫…… 锦素自然也看出来,轻笑道:“圣女不必顾虑,本宫乃是女子,看一看你的面容并不违反圣医族训,况且……圣医族本就是为王族而存在,若是将祖训置于王命之前,圣医族的存在岂非本末倒置了,圣女觉得本宫说的可对?” 锦觅闻言,心中觉得王后说的果然是有理,依言摘下面纱。 面前的这张脸明丽如同夏日,与她相比也并不逊色,果然是个小美人。 锦素心中满意的点点头,走下王座,亲自将这姑娘扶了起来:“姑娘闺名锦觅,本宫闺名锦素,姑娘与本宫倒是有缘的很。” “娘娘说笑了,微臣一介贫寒之女怎样与娘娘相比,娘娘乃是天上明月,而微臣不过小小萤火。” “你这丫头倒是嘴甜的很,王上果然好眼光,本宫也甚是喜欢你。” 锦觅微微呆住,抬头正看见高高在上的王后娘娘正笑语盈盈的看着她。王后娘娘今年已三十,面容却仍如同妙龄少女,她一身玄衣,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凤钗挽住,洁白如同月亮般的面容没有一丝瑕疵。 锦觅心中涌起一股亲切感,她好想好想抱住面前的这个女子,好好撒撒娇。 被心中的想法下了一跳,锦觅急忙低下头,不敢直视王后娘娘那张漂亮的过分也年轻的过分的脸。 “本宫很喜欢你,你可愿陪本宫一起走走?” “微臣自是愿意的。” 锦觅扶着锦素去了院子中的荷塘边,锦素已经听说旭凤失踪这几日,这位圣女不顾性命将神药盗出给旭凤治伤,光凭这一点,这就是个心善且拎得清的姑娘。 其身为圣女,兢兢业业,在南平侯威胁之下仍然保持忠心,也实在难得,锦素真是越看越喜欢。 她拉住锦觅袖口中的手坐在石凳上,语气极为温和:“此次王上能安全归来,全赖锦觅姑娘仗义相救,本宫且问问,锦觅姑娘芳龄几许?” “回娘娘的话,微臣今年十八。” “十八岁,真真是极好的年纪了。这样的年华却穿的这般素净,怎么像个小姑娘呢。”锦素说着,褪下手腕上的一只翡翠描金镯,不容分说带在她的手腕上。 这只翡翠描金镯通体碧绿透明,像是绿莹莹的荷叶般,无一点杂色。其中一段被金丝缠绕雕刻成一朵莲花形状,里面还有几颗圆润莹白的小米珠,与翡翠和金丝碰撞时发出微微的清脆响声。 “这是先王后赠与本宫的,乃是巧手鲁班所制的唯一一只翡翠响珠镯,如今本宫就将她赠给你。” “不不不!”锦觅惊慌急了,急忙跪下:“微臣不能收娘娘这般贵重的礼物,微臣……” 她要说出口的话被锦素制止了。 “不必拒绝,你是凤娃放在心上的人,本宫待你也自会与旁人不同。”锦素将惴惴不安的姑娘扶起来,笑道:“不必如此惊慌失措,本宫说的都是发自真心的话,等日子久了你便知道了。” “你可喜欢我家凤娃啊?” 这直白的问题将锦觅问的愣住了,王后娘娘这般温柔,又是王上的正妻王后,难道当真丝毫不在乎王上喜欢上了别的女子?或者还是说王后娘娘另有所图?不知为何锦觅心中就是不相信王后娘娘是个别有用心的人。 面前这姑娘又纠结又羞红脸的模样让锦素心中窃笑。 “果然,本宫一直看着长大的凤娃,哪个女子能不喜欢吗?你可知本宫觉得凤娃身上最优秀的是哪一点?” 锦觅心中腹诽,总归不是因为鸦鸦长得好吧…… 锦素望着庭院中一株怯生生开了一半的红木棉,面上含笑:“我最喜欢他知人心险恶,看尽丑陋百态,却仍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她回头看向素衣姑娘:“凤娃对你是真心的!” “王后娘娘……” “让本宫说完!”锦素深吸了一口气:“姑娘实在不必介怀本宫,本宫与凤娃名为夫妻,实为姐弟,若姑娘答应了凤娃的一片痴心,本宫这王后之位愿拱手想让。凤娃虽贵为王上,富有四海,对感情却极为忠贞,他认定了姑娘,此生便不会再爱上旁人。姑娘若心中有一丝爱他,怜他,便答应了他的一片痴心罢。” “娘娘,微臣……微臣……” 锦素将那朵已经开放一半,还有一半花苞的红木棉掐下来,带在锦觅的发髻边:“真好看,跟我家凤娃如此相配!记住本宫的话,人生苦短,莫要违逆自己的内心。” ………… 又是一日月明星稀,锦素坐在庭院的凉亭中良久,怔怔的发呆。 “娘娘……” 锦素回头:“是莲心啊……” “娘娘,夜冷天寒,您别冻着了。”莲心将外衣给锦素披上,满眼都是心疼:“娘娘太大度了,您为了先王后,为了王上能够坐稳这王位,耗尽了多少心血,耽误了自己的青春年华,如今连王后之位也要拱手想让吗?我可怜的娘娘,倘若当初没有答应先王后的请求,娘娘也不至于会……” “好了,你莫要说了,这都是本宫自己的选择,干旁人何事呢,我叫你办的事可都办好了。” 莲心委屈着一张脸将手中的密件呈了上来。 锦素看完,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果然,南平侯这老东西私通凉虢,真真是罪不可恕,凉虢与南平侯里应外合,想要吞下淮梧,也要看本宫答不答应,去将秦潼召过来。” 过了一会,秦潼果然奉命前来,他们这些武将都曾是商氏门下,王上未成年之前,也一直都是王后领兵。 故而他虽不曾在王后帐下,却也十分尊重王后。 锦素将手上的密件给秦潼看了,秦潼不由得兴奋道:“王后娘娘果然料事如神!南平侯与凉虢早有勾结,这上面还有起兵谋反的日子,娘娘,咱们的心血没有白费。” “不错,我们将计就计,让南平侯误以为没有防备,在他起兵之日给他来一个迎头痛击。王上与圣女的婚期可定了?” 秦潼卡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锦素,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只有平静和接受。 “……”秦潼咽了咽口水:“圣女已经答应了王上的求亲,只是现在时局不稳,王上的意思是等铲除南平侯,大败凉虢后,再行册封之礼!” 锦素点点头,将手边的一个礼盒交给秦潼:“此物你需在那日交给王上,极为重要,需小心保管。” “诺!” ………… 锦素和旭凤早已布局妥当,只等南平侯钻入这个套中。 旭凤接到秘报,南平侯的府兵已经起事,凉虢也有异动,便按照先前计划的由他率兵抗击凉虢,素素姐姐则率皇城金吾卫将南平侯控制住。 刚穿上盔甲,边见惊慌失措的秦潼推门而入。 “王上,王后娘娘不见了,虎符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旭凤呆了呆,反应过来:“宣烈焰军商将军!快去!” 不一会儿,便有小兵屁滚尿流的跌进来:“王……王上,商将军已经跟随王后去了凉虢边界,说……说王后是奉了您的圣旨。” “混账!什么奉了我的旨意!,来人速速将人追回!” “王后带走了虎符!烈焰军又是商将军所辖制,怕是怕是……” “王上,这是王后留给您的!” 秦潼端出一个小小的箱子,正是那日锦素所留。 旭凤按耐住心中的焦急,他并不怕素素姐会谋反,他只怕她有旁的什么想不开。 盒子中是一道已经加盖了玉玺的圣旨,旨意上赫然是一道废后诏书! 旁边还有一封信。 凤娃: 见字如晤,凉虢乃我淮梧心腹大患,数年骚扰边界,此祸不除,淮梧百姓安宁不存。姊有一法可保淮梧五十年边境平安,然此法凶险,恐有性命之虞,姊虽不才,却有胜算。尔为王上,又无子嗣,不可行此凶险之法,锦觅姑娘心地良善,堪为淮梧王后,望弟好生待之惜之,你二人早结连理,为姊余生之愿。姊自作主张代你前去,此战必胜,天佑淮梧! 姊商氏锦素留 旭凤看着那道早已准备好的废后诏书和这封书信,恸从胸来,气血翻涌间一口鲜血吐出口中,他自小相依为命的姐姐,终究要离他而去了。 12.第 11 章 血战三天三夜,商将军与锦素兵分两路,终将凉虢骑兵赶到漠河以北,这一战过后,凉虢元气大伤,淮梧边界可保至少十年太平。 挥舞武器的双臂渐渐的停了下来,几根长矛齐齐捅进她的身体里,疼痛早已没有了意义,血流了满地,更多的是凉虢人的血。 她听到周围的叫喊声越来越模糊。 恍恍惚惚间,从小就只出现在她一个人面前的白衣飘飘的清俊青年出现了,他浮在空中,神情悲悯而心疼的望着她。 “我的幻觉吗?润玉仙人怎么会在这里?诶?我飞起来了?” 锦素低头一看,看到了身上插着长矛,满脸鲜血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她摸了摸自己,却从自己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我死了嘛?那牛头马面怎么不来接我呢?结果看到了润玉仙人,难道我也要成仙了?” 本来润玉心中还极为心疼锦素以这般惨烈的方式死去,听到她喃喃自语,不禁笑出声,心情也好过了一些。 “你这一生以这般结局收场可后悔过?一生没有自我,都是为了旁人而存在……” 锦素看着下方嚎啕大哭的将士们,心中有几分怅然若失,然而这怅然若失也很快消失不见了。 锦素脸上带着微笑:“后悔?何曾后悔呢?” “纵然此生都是为旁人而活?你这般付出,旭凤也不过是悲伤几天过后又跟他的心上人甜甜蜜蜜,天长地久的在一起,你又得到了什么呢?” 想起这些,润玉就觉得怒火中烧!锦素的身份富贵非常倒也罢了,将门虎女又被王后抚养长大,比锦觅从小在深山之中,不知好了多少。可叔父那家伙太不靠谱,将锦素旭凤锦觅三人的红线绑在了一起。 人间情缘不过转瞬,便如黄粱一梦,就算旭凤与锦素在人间成了夫妻,和和美美的过了这辈子,等回到天界,这缘也便断了,他并非那种只会吃醋拎不清的。 可他的锦素给旭凤做了十二年的挡箭牌,又得到了什么呢? “我作为商氏锦素,此生享尽荣华富贵,对淮梧我已尽心尽力,对旭凤我中心辅佐,对先王后我也尽到承诺。此生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有何后悔?有何不甘?” 锦素哈哈大笑两声,说完此话,天上忽照射下一道金光,充盈于体内,魂体消散于人间。 见状,润玉这才笑了笑:“下一刻我们就能见面了,棉儿!” …………………… “恭喜仙上!” “恭喜仙上!” “功德金光都已浮现于身,正说明天道已承认素儿晋上仙!” “恭喜陛下又得一肱股之臣。” “好!好!锦素历劫归来,得天道功德金光,堪当花神之位,择日便举办大典晋封吧。天后觉得如何?” 天后只觉心中愤恨:“陛下,这锦觅还没历劫归来呢,不如晋封大典等锦觅仙子历劫归来一同办了,双喜临门才是好呢。” “水神觉得如何?” 水神心中喜悦女儿归来,还得了功德金光,自然也没有异议。 “微臣没有异议。” 天帝越发看着锦素满意:“锦素暂代花神之职,朕看锦素与润玉感情甚笃,水神与朕倒成了儿女亲家,这大婚……” 水神心中有些许不悦,却并未表现出来,他拱拱手道:“如今素儿年纪尚小,不过四千余岁,这婚事倒也不着急。不知夜神可是等的久了?” 站立在一旁的润玉急忙道:“上神明鉴,润玉对素儿乃是一片真心,天地可证,润玉已等了这许多年,又何妨再登上一些时日呢。” 他望着锦素,满脸都是柔情蜜意,任谁一看都知道这个眼前这个青年已经深陷情网,无法自拔。 锦素察觉到到润玉灼热的目光,看向他也是微微一笑。 比起不曾历劫前,她沉稳了许多。 听到润玉的表态,水神心中不悦之情才微微好转些,他见天帝天后便会想起梓芬,心中就不爽快,夜神虽谦和,对素儿也确实一盘真心,可想起他父亲是天帝,水神就不太想让素儿那么早嫁给润玉。 “夜神也体谅体谅我这个当父亲的心罢,本座刚认回女儿不久,实在是不舍。” 不过水神也不是棒打鸳鸯的不讲理父亲,退了朝会,出了九天大殿之外,他拍了拍锦素的手,温声道:“你历劫这些日子,夜神付出心力颇多,回来了便多陪陪他。” “爹爹和临秀姨不用女儿陪?” 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水神面色越发温和:“不管你去哪,你总归是爹爹的女儿,咱们一家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水神看了看锦素身后要望眼欲穿的夜神,笑了笑:“去吧。” 此番历劫,锦素到与旭凤成了夫妻,此时面对润玉就算她天生没情根,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润玉自小在天后阴影下长大,若没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早就不知被天后抓住多少小辫子置于死地了,他自然知道这样的锦素心中在想着什么。此番历劫归来,倒也是有些好处的,至少知道人情世故了,若是以前她将他惹生气了,还会懵懵懂懂的问他为何生气呢。 润玉拉起她的手,望着她皎洁的如同月亮一般的脸颊,温声道:“随我去璇玑宫吧,魇兽也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璇玑宫中那颗梨花树已经盛开了,满枝头的白色花瓣,随着微风纷纷落下,锦素看着便笑了起来。 “我历劫之时,你也送了我一场梨花雪,谢谢你,润玉。” 润玉轻轻抚着她的脸庞:“总觉得历劫一场,你便长大了似的,我给你的手钏可还带着?” 锦素乖巧点头:“一直不曾摘下来。” 这手钏水神已经看过,断定是润玉用身上最厚实的鳞片,一片片摘下磨成圆润的珠子制作而成,便如同旭凤的寰谛凤翎一般可做护身之用。 龙的鳞片生生拔下,如此疼痛,他竟能忍受,这也是为何水神对润玉满意的原因,虽然是天帝的儿子,却是个痴情儿。 历劫归来,锦素便从父亲口中知晓了这串手钏的真相,她心中有些愧疚,纵然她对润玉并没有多少心动,也知道他的付出,这情是偿还不了了。 “其实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锦素从袖口中掏出一片莲花瓣样貌的吊坠。 吊坠上的莲花瓣半边冰蓝半边赤红,好似是透明玉石雕刻而成的一般。 “这个,送给你。” 润玉的一颗心像是被蜜浸泡过一样,有什么能比心爱的姑娘开始有了回应更加让人开心的呢?就算失去了生母,受了那许多苦楚,但他到底还有棉儿,他也只剩下了棉儿。 润玉欢喜的将这莲瓣吊坠挂在颈间。 “棉儿,此番历劫,你可懂得了我对你的感情?” 锦素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男女之间若有情爱,便会挂心,便会放不下,若男子或女子另有了心上人,另一方便会吃醋心痛。旭凤和觅儿便是如此,我以前还从未看到过旭凤对谁如此上心,如此付出。我知道润玉心中是有我的。” “那你心里可有我?” 锦素沉默一会儿,她实在无法说谎,这些年的陪伴若说没有感情是假话,可若说这感情像是旭凤与锦觅那样浓烈的爱情,仿佛又不是。 至少她看见润玉,心中从不曾萌动。 “对不起,我不知道……但是我明白我跟你已经是未婚夫妻,我是愿意同你在一起,也愿意同你成婚,这一点绝不是假话。” 润玉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其实是明白的,锦素并不爱他,只是多年的相伴习惯了陪在他身边,习惯了是他而非旁人。 他不过是占了时间和身份的优势,如果与她有婚约的是旁人,她怕是也会与那人这般相处下去。 想到这,润玉心好似被毒液侵蚀了,想到她会跟别的什么男人如此亲密,他就疼痛的无法忍耐。 “我很开心,棉儿,你会跟我这么说,我其实很开心。” 他抚着她的脸颊,轻轻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仿佛蜻蜓点水:“润玉所求不多,纵然棉儿不爱我也无妨,天长地久,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 许是今晚的夜色太美了,窗外梨花纷落,掩住了房内的氤氲暧昧。 润玉看着她,一双黑色的眸子早已化为春水,下袍中的双腿变化为带着荧光的龙尾,他试探性的,轻柔的吻上了她的唇,双手搭在她的肩处。 这轻轻的一吻就像是蝴蝶亲昵着鲜花,就像是云雾遮住了皎月。 他是如此忐忑,如此不安,仿佛只要她拒绝,他便不会继续下去。 然而怀中的她慢慢闭上了双眼。 一室春色…… 13.第 12 章 天界本没有日夜交替,自道祖让第一位天帝即位后才选出了日冕星君与夜神交替日夜。 这个早晨如同往日一般到来,而这个早上又与往日极为不同,锦素身边围绕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香味,沉绵而悠长。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幽深好似深潭般的双眸,眼睛的主人披散着发丝,裸着上身,正用手称头,柔柔的看着她。 饶是锦素这般没心没肺的也悄悄红了脸,往被子里缩了缩。 “棉儿,醒了?” “嗯……” 她见过的润玉从来都是衣衫整齐,丰神俊秀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样子,虽说旭凤号称六界第一男仙,样貌自然是极为美貌,可若论出尘俊逸、温润如玉,那些小宫娥们都说大殿下才当得起。 她从没见过润玉这般,乌发披散,衣衫不整,眉角含春的慵懒之态。 看到她这幅羞红了脸的模样,润玉笑了笑,心中说不出的满足,多年希望得偿所愿,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中欢喜呢。 “棉儿,我好欢喜,这么多年,你终于愿意接受我,我真的好欢喜。” 将锦素从被子中捞出,紧紧的搂在怀里,那张小脸越来越红,简直要烧起来了。 这幅样子简直叫润玉爱到了心里,情不自禁的亲了亲她的脸颊,如今棉儿与他已经如厮亲密,如同他的骨中骨,肉中肉。他恨不得明日便大婚,将名分定下来才好,可思及水神,这个想法便生生的忍耐了下来。 “昨日可有弄疼你?” 她露在外面的肩膀上不满指印和吻痕,润玉心中懊悔不已,昨日他已经极尽所能的温柔的对待她,却到最后却还是有些失控。 听他问的这句话,锦素的脸更红了。 一向勤于律己的夜神居然也睡了懒觉,这倒是件奇闻异事了,锦素穿好衣服匆匆从璇玑宫离开,方才小仙娥传话来,说是锦觅和旭凤已历劫归来。 迎面正碰见赶来问安的上元仙子邝露。 “仙上!” 邝露行了一礼。 “上元仙子这般急匆匆的是去哪里?” 邝露瞥到她衣服与脖子交界处露出的一抹淡淡的嫣红,不由得心中一酸:“小仙要去给夜神殿下问安。” 锦素微微点点头:“我记得邝露仙子如今也有一万余岁了吧。前几日我还听见太汜仙人与我父亲说起仙子的终身大事,想要在这六界之间寻一位乘龙快婿,仙子如此美貌,性格又如此贤良,润玉先前还同我赞过你。我便先在这祝仙子能得一良人,两人出双入对,双宿双栖了。” 邝露的面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些,却还是强撑着笑福了福身:“多谢仙上吉言,邝露……” “仙子不是要去去见润玉,我便不多陪了。” 锦素微微颔首,不等她支支吾吾的话说出口,便匆匆离去。 锦素本也是一番好意,她历劫一番自然知道邝露对润玉的一片痴心,可润玉几次三番明确拒绝,对她不假辞色,她也觉得这样痴情的邝露有些可怜,便有心劝解一番,只是结果如何便不知晓了。 大殿之上,锦觅历劫归来,一同归来的还有旭凤和穗禾,只是穗禾并未在此。 因旭凤私下凡间,天帝要处置,也不过是关了禁闭了事,但锦觅历劫归来,她与锦素的晋仙大典便要提上日程。 凡间三十载,锦素与旭凤朝夕相对,自然感情很深,只是尘世情缘尘世尽,不管在凡间为何种关系,到了天界,自然如同过眼烟云般消散了。 锦素也不知该如何同旭凤搭话,毕竟历劫前两人不过点头之交。 倒是旭凤先笑了。 “素素妹妹。” “妹妹?在凡间的时候可是我的年纪比较大,火神殿下从会说话都是叫我素素姐姐的。哎,现在都忘不了火神殿下小时候那玉雪可爱的样子啊。” 旭凤挑眉:“本神一万多岁,花神才四千余岁,如何能叫姐姐,当然是素素妹妹。”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而笑,锦素知道历劫年份虽少,可这情分却并未消散。 “凤娃,你回来……就好……” 旭凤眼中极为感慨,叹道:“历劫期间,委屈你了。” 锦素倒是摇摇头:“人生短暂不过大梦一场,能忘记便忘记吧。我还没有问过,你和觅儿究竟是怎样回来的?” 这种语气仿佛又回到了凡间,她还是他的素素姐的时候,她拉着他的手,护着他守着他,将他抬上帝位。 “你走之后,凉虢果然没有再犯,你死之后,朝中元老逼我再娶,锦觅被人下毒,身体一日坏过一日,锦觅弥留之际,我二人办了婚礼。生不同衾死则同穴,锦觅死后我也便跟着回来。” 人间之时,这些生离死别的伤痛事,由旭凤口中说出来竟是如此云淡风轻。 “不过此番历劫,你与觅儿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旭凤有些不好意思,可笑容却像蜜一样甜:“我与傻葡萄,素素妹妹与夜神大殿,这岂不是亲上加亲的好事。” “我爹爹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接下来的话锦素并没有说出口,她和觅儿的爹爹与天后向来不合,天后也并不喜欢觅儿,凤娃的情路已经可预见是条坎坷之路。 但见觅儿对凤娃也是有情,锦素聪明的并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自然是极为平淡,她与锦觅一个成了新任花神,一个成了霜神。锦觅与旭凤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天后看在眼中自是恨极了锦觅这个她口中所谓的小妖精。 终于在旭凤又一次拒婚穗禾,天后与穗禾终究是忍耐不住了。 天界以斗姆元君为诸仙之首,就算是天帝也对斗姆元君无比尊敬,每99年,便为诸仙讲法,而道行能提升多少便是看各人领悟了。 这一场法会,诸仙趋之若鹜,都想提升修行。 水神只带了锦素并没带锦觅,其中原因是因着锦素历劫归来直接得了功德金光,而锦觅却没有,所以两人之间锦素境界比锦觅不知高出多少,斗姆元君的讲道法会,也需一定实力才能领悟,若无实力贸然去听,反而容易走火入魔,所以锦觅就留在了水神府中。 锦素盘膝而坐,听着斗姆元君的讲道,体内灵力不自觉的运转了九个小周天后,入定的样子便自动解除。 睁开眼睛,看向别的神仙还有一直入定的,想来是收益良多,锦素不死心,还想运转灵力试试,却被一旁的水神握住了手。 “不必勉强,听道受益也是看机缘的,强行运转恐会走火入魔。” 水神说完便继续入定,锦素只能点点头好奇的看着周围的神仙们。 这时,她瞥见彦佑君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容色焦急,他一向与润玉交好,润玉却还在入定中,看到她,面色一喜,走了过来。 彦佑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锦素便冲了出去。 天后的宫中,锦觅在火圈内倒地不起,强撑着身子,而旭凤受了天后一掌,在一旁吐血不止。 天后的琉璃净火眼看就要冲锦觅而去,锦素急忙打出一层水罩,可天后是何等实力,那层水罩瞬间消散。 若中了琉璃净火,怕是锦觅就要灵体消散,万劫不复了。 锦素怒火中烧,只觉得体内有股火焰般灼热的力量乱窜。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发丝飞扬,双目赤红,眉间的红色火焰纹灼热的像是要把那块的皮肉烤化,衣服被灵力填充的像是一个膨胀起来的球。 暴喝一声,万道紫红色的火焰迎着琉璃净火而去,形成一道强烈的防护罩。紫红色的妖异火焰与蓝色的琉璃净火缠斗中,逐渐蚕食蓝色的火焰,最终将那抹蓝色吞噬殆尽,直冲天后而去。 “母神!” 旭凤急忙扑上前去抵挡。 而锦素情急之下用出这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招式,只觉得全身灼热的像是在阿鼻地狱之中,全身都要被烤焦了,胸中翻涌,喉头一甜,便吐出几口鲜血。 她身体向后倒去,直接落入润玉的怀中。 此时,天帝和水神也匆匆赶来,正撞见这一幕。 “你为何会紫薇天火?你究竟是什么人?”天后此时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气急败坏便看向天帝。 天帝却来不及理会这质问,震惊的目光直直看向倒在润玉怀中,气若游丝脸色惨白的锦素。 他当日只注意到锦觅,察觉锦觅体质阴寒,并非他所出,便认定与她乃是双生子的锦素也非他所出。 天地六界有十种异火,为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的本源之火,一为三味真火,二为两仪神火,三为六丁净火,四为南明离火,五为幽冥鬼火,六为九天玄火,七为七宝妙火,八为太阳真火,九为红莲业火,而第十位,也是本源之火中最为厉害的就是紫薇天火。词火有焚天煮海之能。 而紫薇天火,这些年间除了故去的天帝,便是现任的天帝太微才会。 而这个锦素不是水神与花神之女吗?怎么会紫薇天火? 14.第 13 章 五脏六腑都被灼烧的锦素吐血不止,直接在润玉怀中晕了过去。 天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尖叫出声:“难道……难道这小妖精是你跟梓芬那贱人的女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梓芬那贱人,你们暗结珠胎,羞辱于我!太微,你好……好的很呢!” “闭嘴!” 梓芬的两个女儿一个面色苍白趴在地上,一个气若游丝晕了过去,加上锦素居然用出了紫薇天火,天帝内心的天枰早就倾斜了。 她害了梓芬,如今又想杀害梓芬的女儿,他决计不能再饶了她。 水神面色极为难看,示意润玉先带晕过去的锦素走。天后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水,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润玉垂下眼眸,遮掩住了真实的心思,抱起锦素去了璇玑宫。 “天后荼姚善妒成性,不仅杀害梓芬,还在朝内党同伐异,残害忠良,如今还要害本座的女儿,如今人证物证俱在,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天后如此行事,陛下若不秉公行事,再做包庇,寒了臣子们的心,微臣就只好亲自替梓芬讨回公道!” 水神话音刚落,天后宫中冷气蔓延开,长明的烛火瞬间被冻成了冰坨。 平日,天帝天后一个鼻孔出气,天后更是天帝手中刀剑,做下了不少恶事,如今这把刀剑却脱出自己的掌控范围,更害死了梓芬,罪不可恕。 ………… 锦素醒来是在璇玑宫,一旁的药仙正给她把脉,坐在他身旁的不是温和的水神爸爸,却是笑的一脸慈爱的天帝。 水神则面色极不好看的坐在更远一点的地方。 润玉满脸晦涩难看,原本一张和风细雨的温润脸,却冷的像是极寒地狱里的冰。 锦素醒过来,直接看向水神:“爹爹,觅儿呢?” 水神脸上的表情如同被春风化开一般,急忙过来握住她的手:“觅儿很好,不用担心她,素儿,可觉得好些了?” “我没事的,让爹爹担心了,方才我是怎么了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被火烧一样。” 没等水神说话,天帝便和颜悦色道:“你用了紫薇天火,强行催动,导致伤了经脉差点走火入魔。” “紫薇天火?”锦素神色迷茫:“我怎么会火系术法?” 看到这张与梓芬极为相似只是更出尘更稚嫩的脸,天帝的脸色更加温和了:“是啊,你会火系术法自然是我与……” “陛下慎言!” 水神不悦的打断了太微要脱口而出的话。 “水神这是要掩盖什么?素儿明明朕与梓芬的女儿,为何朕不仅不能说,还不能认回自己的女儿?” “陛下说此诛心之言,是要至素儿于死地吗?一则素儿并非陛下亲生,能用紫薇天火乃是意外,二则人言可畏,陛下说糊涂话,要让素儿也被旁人议论?” “素儿真身乃是半冰半焰的莲花,自然是朕与梓芬之女,朕要认回女儿,谁也不能阻碍朕!” “……” 锦素听的迷迷糊糊的,拽了拽水神的衣角:“爹爹,你跟陛下在说些什么啊?为什么女儿听不懂?女儿不是爹爹的女儿吗?怎么是陛下的女儿呢?” 水神摸了摸锦素的头:“素儿不必担心,素儿当然是爹爹的女儿,一会儿爹爹就带你回家可好?” 说完看向太微:“陛下有话还是出去说吧,不要在这扰了素儿休息。” 璇玑宫的侧殿中,锦素惴惴不安的搅着手指,咬了咬下唇看向润玉。 润玉除了表情冰冷些,与平日也没什么区别,端起医仙熬好的药,吹了吹喂给锦素。 锦素不敢看润玉的表情,低下头去。 “药不苦的,喝了吧,你方才吐了好几口血,需要好生养着。” “要是……要是我们真的是……” “不会的!”润玉一把抓住锦素的手腕,让锦素惊了一惊。 他的眼眸黑沉沉的,好似被墨汁浸染了一般,散发的冷冷的寒意,那其中的暴戾让锦素不由得抖了抖。 她不自觉睁大的眼睛和往回缩的手腕,让润玉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别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你是水神之女,我是天帝长子,这桩婚事从你没出生前就定下了,况且你我已有了夫妻之实,你想赖账吗?” 锦素摇头:“我只是怕……” 润玉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药碗放下,将她拥在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不必害怕,一切都有我,你只需要等着我,等着我就行了。” 锦素点点头,顺从的靠在他的怀中,掩饰住心中的忐忑不安。 若她与他当真是兄妹,却有了夫妻之实,这违反伦理纲常的关系要如何理清?她与润玉岂不是要成了受人唾骂的罪人! ………… 省经阁内,水神与天帝的交锋刚刚才开始。 “朕要认回朕与梓芬的女儿!” “陛下糊涂了,素儿并非你亲生,这般赶着认女儿,也不怕六界笑话?素儿乃是本座之女,此事确凿无疑,若陛下有疑问,大可请长芳主前来对峙。” 天帝哑然:“好,朕就请牡丹前来对峙,若非朕之女,如何会用紫薇天火?”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小仙侍便领着牡丹进了省经阁。 听了天帝的疑问,牡丹心中怒气简直要破体而出:“天帝陛下现如今也脸认女儿?真是好大的颜面!” 太微对梓芬有愧,对花界也是能忍则忍,可牡丹这句话也让太微极为恼火。 “朕认回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错?素儿若非朕的女儿,为何会用紫薇天火?朕知道对不住梓芬,这些年朕对花界如何,长芳主不会不知道。如今朕不过是认回女儿,朕会把对梓芬的愧都补偿给这个孩子。” 牡丹丝毫不惧,迎着天帝的怒火冷笑起来:“为何素儿会用紫薇天火?天帝陛下也不想想当初对先主做了什么事吗?若非你用伏神印制住先主,以先主实力怎会被你所擒,又怎会对天后的琉璃净火毫无还手之力?你欺骗了先主的感情还不够,还害了她的性命!” “伏神印是陛下的本名法宝,其中蕴含紫薇天火,那法宝与素儿融合,造就她水火双属性,也烧毁了她的情根。素儿是得了陛下的传承,才会紫薇天火,若说素儿是陛下之女?呵呵………怕是先主也要死不瞑目了。” 太微脸上肌肉微微抖动,在花界诸位芳主面前,他总是底气不足,摆不起天帝的架子。 “朕知道了,是朕对不起梓芬。” 修仙之人,法力传承往往比血缘有着更亲密的关系。就算这两人一再矢口否认又如何,锦素这孩子既会梓芬的法术,又传承了他的紫薇天火,那么她就是梓芬与他的女儿,他一定会好好补偿他们的女儿。 长芳主和水神早已离开,省经阁外,润玉早已等候多时。 “是润玉啊。” “父帝!” “朕正有一事要同你说。你随我来!” 润玉跟着太微来到一处长满青荷的水塘,水塘边还有一处小小的亭台。自锦素继任花神,天界的鲜花便不再是云霞做的假象。 微风拂来,一片清香,见之忘忧。 “你与素儿的婚事,暂且搁置吧。” 润玉攥紧拳头,脸上丝毫不露声色:“父帝,儿臣不知这是为何?儿臣与锦素的婚事不是父帝与水神的约定吗?还有上神之誓……况且儿臣与锦素情投意合,并不感情不慕。” 太微摆了摆手,望着那池青荷发呆。 “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等润玉回答。太微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里名为云水之间,这处亭台叫慕梓亭,当年朕与先花神便是在此定情。朕这辈子只爱慕梓芬一人,却命运捉弄,求而不得,不得已才与先花神分开娶了荼姚。” 虚伪! 润玉心中不屑,什么命运捉弄,明明就是你贪图鸟族权势,为了坐稳天帝之位,弃了花神娶了那泼妇。为了削弱水神,勾引与先花神有几分相似的母亲…… “润玉,你是朕之亲子,当理解朕的感受。” “儿臣不明白,父帝所言究竟为何?” “朕要封素儿为天界公主,为你的妹妹,这婚事自然就不能成……” 润玉豁然抬头:“水神仙上说过,锦素并非父帝亲生!即便封了公主,为何要暂停儿臣与锦素的婚事?父帝可是儿臣与锦素已……” “够了!”太微怒气冲冲,一掌拍向面前的石桌:“在朕心中,素儿就是朕与梓芬的亲生女儿!你和旭凤的亲生妹妹!” “儿臣与锦素已有感情,也得到了水神的认可,因着父帝心中的念想,就要拆散儿臣与锦素吗?” 太微居高临下看着跪在他面前哀求的润玉:“润玉,洞庭水族那件事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朕希望此事你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朕会为你再选择一门好亲事,为你挑选一位不次于素儿的名门闺秀。青龙神君有位小女儿,与你年纪相当,青龙神君在天界威望不下于水神,他的女儿也堪当你正宫天妃!此事就这么定了。” 太微起身离开,只留润玉一人还跪在那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润玉忽然低低的笑了出来,这笑声又凄苦又带着决绝与不甘,他松开攥紧的手,手心已然满是鲜血。 15.第 14 章 天后荼姚因戕害霜神锦觅而被废天后之位,囚禁于天牢之中,旭凤为母求情被削了兵权,而一向被忽视的润玉忽然被天帝看在了眼里,授予一方天兵的指挥权。 好似有什么变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旭凤虽然被削弱了兵权,可天帝也只是小惩大诫,并没有完全放弃这位昔日的战神二殿下。 而最让人不解的是,天帝收花神锦素为义女,封了昭宁公主,这让诸仙更加觉得不解。花神与大殿下的婚约早已昭告天下,诸神仙皆知,按照水神的说法只等花神年纪再大一些才考虑婚事。 而现在天帝不仅不着急两人的婚约之事,反而将花神收为义女,加封公主,如此一来这花神与大殿就成了义兄妹的关系,虽说不是亲生,可仙家也没有娶童养妇的道理。 与此同时,旭凤与锦觅的感情越发升温,旭凤向天帝求娶锦觅却遭到了拒绝。 天界水神府中传出一声声压抑低沉的痛苦叫声,屋内,锦素被身体中的水火两重灵力折磨的痛苦不堪,水灵力与火灵力争夺体内的经脉,两者互相毫不相让,蒸腾的身体温度极高。 水神一直不停歇的为她疏导暴走的水灵力,可火灵力又是他所不擅长的,锦素身体内的紫薇天火几乎要将她烤化了,伏神印疯狂的运转。无奈之下,水神再看天帝不顺眼,也只能叫他来,两人一起给锦素疏导灵力。 润玉和锦觅也守在水神府中好些日,都没有休息好过。 今日又是疏导灵力,就算是水神与天帝这样实力的上神也觉得疲惫非常,锦素安静的睡下,但坨红的小脸和额头上沁出的汗珠表明,这孩子受了怎样的折磨。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我整日疏导,可这病症却一日重过一日。” 天帝接过润玉奉上的布巾,擦了擦手上的汗。 水神面色凝重,并不答话。 “素儿现在身体就像是被火烤的大水缸,火将水蒸发,水气又扑灭火,如此循环往复最终素儿的身体会耗尽灵力,枯竭而死。” “陛下所说的,我怎会不知。” 水神看着皱着眉头已然陷入沉睡的锦素,叹了一口气:“我带素儿去找师尊,也许师尊会有办法。” 天帝点点头:“若有什么需要朕的,使人来通报便可。” 水神看了看润玉,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这些天他衣不解带的照顾素儿,一直没有休息,眼底青黑明显,也难为他对素儿这一片真心了。 “你也回去歇歇吧,这里有临秀和觅儿。” 水神拍了拍润玉的肩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润玉再不舍,不不好违背水神的话,只好跟着天帝出了水神府。 天帝声音淡淡的,看也不看润玉一眼:“你如今不大适合来水神府中,朕有意将青龙星君之女许配给你,青龙星君也答应了,你好自为之。” 润玉咬紧牙根,脸上却是云淡风轻:“儿臣知道了。” 那边,水神带着锦素去求斗姆元君,斗姆元君倒是开口收下了锦素,但需闭关百年运行斗姆元君传授之法术,百年间都不得与水神、锦觅相见。 纵然不舍,水神也只能叮嘱几句,便将锦素留在斗姆元君处。 …… 锦素闭关还未曾到百年,便听见脑海一个女声,一下子便从入定中惊醒,斗姆元君推门而入,直接执起她的手为其把脉。 “很好,你的脉象已经平稳了下来,只要按照我传给你的功法,再催动灵力,便不会有水火相煎之感。” “这些年多谢师祖教诲。” 斗姆元君微微点点头,一个甩袖便将锦素送出宫外:“时机已到,你该回去了。” 一脸懵然的锦素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就在斗姆元君府外,斗姆元君一向是如此作风,锦素也习惯了,磕了三个头谢过斗姆元君后,她便驾云回天界。 “爹爹!” 水神府外,许久没回来的锦素听到了一声带着不敢置信的凄厉惨叫,锦素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准备,便直接推门而入。 这是锦觅的声音,她知道。 眼前的这一幕宛如晴天霹雳,让锦素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呆立在原地。 蓝色的灵力像是碎掉的荧光一般慢慢消散,这是身死道消的神仙才会如此。而锦觅瘫倒在地上痛哭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觅儿!” 锦素一把抓住锦觅的衣领,面目狰狞。 满脸泪痕的锦觅抬头看向她,一下扑进她的怀中:“素素,爹爹和临秀姨……他们……他们被人杀害了……” 锦素像是脑袋被人敲了一棍,呆坐当场:“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这不可能,爹爹是水神,怎会被人杀害?你说谎!” 她一把抛开锦觅,直接冲进去大声的喊叫着:“爹爹!临秀姨!这不是真的!” 锦觅已经完完全全的傻住,她亲眼看见了爹爹和临秀姨身死道消的场面:“素素……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呢……” “我不相信!”锦素从屋内冲了出来,握住锦觅的手,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宛如修罗:“到底是谁下的手?我要去杀了他!给爹爹和临秀姨报仇!” 此时,一直在旁边不知如何安慰的润玉冲上来,紧紧的箍住锦素:“棉儿,你冷静些,锦觅也并不知道是谁杀害的水神!现在唯一知道的线索就是琉璃净火……” “琉璃净火?” 锦素挣脱开润玉,茫然喃喃自语两声,与正撞上锦觅惊疑不定的眼神。 “难道是旭凤?” 锦素脱口而出,但随即便摇摇头:“不可能是旭凤,天后也会琉璃净火!旭凤那样的人怎么会对爹爹下手?我不信!” 锦觅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面带惨笑:“我要去问他……我要去问凤凰,他为何要杀害爹爹和临秀姨……我也不愿也不想相信是他,可是天后在天牢中,如何能对爹爹下手?这天上地下唯一会琉璃净火的只有凤凰,我要去问他……我要去问问他……” 锦觅边说边流下泪来,忽的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 锦觅还在睡着,锦素强忍悲痛照顾她,一旁的润玉满眼疼惜,却又欲言又止。 “棉儿,水神风神仙逝,当务之急是要先办了两位上神的后事,查明真相,决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锦素擦了擦红红的眼角,点点头:“我知道,现在只有琉璃净火这一个线索吗?” “琉璃净火乃是凤凰一族的独有法术,只有天后与旭凤修炼到这一阶层。如今天后在天牢,父帝是万万不可能放她出来,那么就只有……”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相信是旭凤所为,他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他喜欢觅儿,我看在眼里,杀害爹爹,他又能得到什么?” 润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到最后,事实真的如我们猜测的那样,棉儿你要怎么办呢?” “倘若真是旭凤所为,我绝不会手软,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我会帮你查清事实真相的。” 锦素转过头看向润玉,眼睛红红的道谢:“谢谢你,润玉。” “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呢。” “我在师祖那里听说了,天帝有意将青龙神君庶出的小女儿许配给你做侧妃,若是真的,我便要恭喜夜神大殿了。” 润玉神色一黯,捉住锦素的手:“我的心意,你当真不明白吗?” 锦素抽了几下,却挣不过他,他的神情让她莫名觉得难受。 她不去看他,偏过头去:“我们的赐婚本就是父辈定下,我自然愿意同你度过余生,可是天帝不允,为了区区一个我,难道让你去反抗天帝吗?” 润玉眸中闪过几丝难以言喻的阴暗,那不快和阴暗他却并不想在锦素面前显露。 “只要你愿意,一切的事都交给我,不用担心。棉儿……” 润玉低低得叹了一口气,将她扭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你要相信我,不管将来我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们能够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你一定要相信我!” 锦素迟疑片刻,点点头,心中却是惶恐异常,她没了爹爹,失了倚靠,而润玉却完全在天帝掌控之下,他们真的能有个光明美好的未来吗。 ………… 锦觅醒来后,挣扎着去找了旭凤,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最后却不欢而散。水神将半生修为化为一柄匕首给了锦觅,所以面对琉璃净火毫无反抗之力,让锦觅一直陷入自责中。 水神身死道消,锦觅便成了新任的水神,而到底谁是元凶却一直都没有头绪。 而过了没几日,天帝却忽然宣布长子润玉即将与水神长女锦觅结亲,不日便将成婚的事! 16.第 15 章 “你可想好了,与锦觅的婚事?” 润玉面无表情,也不去看天帝探究的眼神:“既是儿臣所求,儿臣也自然会好好对待锦觅仙子。” 天帝有些五味陈杂,他确实有些不太懂这些年轻人,明明润玉对锦素有爱有情,而锦觅与旭凤有感情纠葛,可润玉却提出要迎娶锦觅。 “水神,你也是自愿的?” 锦觅冰着一张脸,点头:“微臣自然是自愿的,能够嫁给夜神为妻,微臣惶恐之至。” 看着这两人,哪里是一对有情人,分明是一对怨偶。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他阻止了锦素和润玉这一对有情人,可他也是想要补偿润玉,所以想要将青龙星君的嫡长女给润玉做正宫天妃,可谁想到青龙星君的嫡长女有心仪之人,竟然违抗天帝之命与情人私奔了。 无奈之下,青龙星君只好献上庶出的女儿,而经此一事,他心中不舒服的很,况且庶出的女儿实在配不上他的长子,便承诺了侧妃之位。 而现在润玉却提出要娶锦觅为妻,锦觅也同意了,他本就无意让锦觅嫁给旭凤,旭凤将来是要承袭天帝之位的,娶穗禾有鸟族做后盾是最好不过。 如今锦觅也同意嫁给润玉,自然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栖梧宫中 这是先水神逝后,锦素第一次踏入旭凤的宫中。 旭凤正在喝酒,喝的有些醉醺醺的,自母后害锦觅被父帝亲自撞见被囚于天牢,他就被削了兵权,本来他就不是权利欲过重的人,削了兵权正好做个富贵闲人。他与锦觅两情相悦,他甚至做好了一切准备,为了锦觅对抗六界也在所不惜,可自先水神逝后,他的琉璃净火成了头号嫌疑人。 锦觅问他是不是他杀了先水神,他不能说不是也不能说是,他怀疑此事与母亲脱不了干系,却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自证清白。先水神逝后,他与锦觅见过两次,每次都以不欢而散结束,现在锦觅也不再见他了。 他向锦觅发誓一定要找出杀害先水神风神的凶手,可他有隐隐害怕,如果母亲真的参与其中,她已经害了花神,若是又杀害水神风神,他旭凤成了锦觅的杀父杀母仇人之子,他与锦觅当真会有未来吗…… 恍恍惚惚间,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 “锦觅……锦觅……啊……不是你……” 面前的女子与锦觅很像,却并不是锦觅,而是锦素。 旭凤喝的醉醺醺的,两颊酡红,眼神迷蒙。这幅颓废的样子让锦素心头火起,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摔到地上。 旭凤反而笑了出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无奈笑容:“你也是来问我,到底是不是我干的吗?” “不错,我就是来问你,我爹爹和临秀姨到底是不是你?” “我若说不是,你可会信?” 锦素看着面前的旭凤,心中感叹,一向意气风发的火神居然也会有这样颓废的时候。 “你说你不是,我就会信,旭凤,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旭凤,只有我相信能证明你的清白吗?这天上地下,会琉璃净火的只有你和天后!你要如何对我,对锦觅说不是你?” 旭凤沉默了下去:“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我也不能说我和此事毫无关系。” “旭凤,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倘若天后当真牵扯其中,她势必要为杀害爹爹和临秀姨付出代价,你若包庇你母亲,此后你和锦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结果。” 旭凤苦笑:“我又能如何,她再不好也生了我养了我,她的罪孽我自去承担。” 锦素没有说话,若要承担母罪,旭凤要如何偿还的完呢,这些年荼姚残害的忠臣,杀过的无辜仙子有多少,一件件一桩桩。 便是润玉生母和洞庭鱼龙族灭,不也是天后出的手。 他要如何偿还,要怎么偿还?母债子偿,对旭凤也太过不公平了。可他什么也不做,难道就让已经失势的母神去死吗? 身为人子,他怎能如此,怎可如此? 一时间,锦素和旭凤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时,旭凤身边的小书童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到锦素在此,明显一愣。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那小书童咽了好几口口水:“天……天帝给夜神大殿和水神指婚,不日就将完成婚礼!” 水神?现任的水神是谁?不是锦觅吗? “你胡说!” 锦素拍案而起:“天帝怎么会给润玉和觅儿指婚?你是不是听错了?” 顶着锦素不敢置信旭凤想要杀人的目光,那小书童哆哆嗦嗦要吓哭了:“真的,这是真的,天帝下了旨,这件事天界都传遍了!” 旭凤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苍白着脸:“不……我不信……锦觅不会嫁给润玉,她怎么可能答应嫁给润玉?我不信……” 锦素低下头,攥紧了手…… “仙上?仙上?” 锦素回过神,眼神仍有些茫然,看着面前叫她的小书童。 “仙上……您的手!” 她看向自己的手心,因为太过用力抠破了,流了血出来。 奇怪,怎么并不觉得疼呢? 她对润玉并没有那种浓烈的割舍不掉的所谓的爱情,在婚约之下,如果她一定要跟一个男子共度一生,她愿意这个人是润玉。 当知道了天帝并不愿意让她嫁给他,她除了遗憾外也愿意祝福能与润玉携手一生的女子,润玉是个好人,他不该过得这么苦。 可是为什么,她竟觉得心有些微微的痛。 “仙上……” 那小书童手足无措的站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您……您怎么哭了呢。” 她哭了? 她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濡湿一片,而那透明的液体与鲜血混合在一起,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 水神府内 锦素匆匆进去,正看到锦觅端坐在庭院的梨花树下发呆。 “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嫁给润玉?” 锦觅呆愣愣的看向锦素,忽的眼泪就如同断线的珍珠滚落下来:“我嫁给润玉,你恨我吗?” 不等锦素回答,锦觅低下头:“没有了爹爹、临秀姨,我只剩下你了,素素,别恨我,我跟润玉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想的哪样?你和润玉到底想要做什么?” 锦觅痴痴的望着桌上那柄冰匕首:“我见到了魇兽的所见梦,那日,就是旭凤杀了爹爹和临秀姨……而他在我面前却百般顾左右而言他。” “所见梦?” 锦素瞬间脸色青白:“旭凤如此心性又如此爱你,不会是他的,我相信他,会不会是魇兽搞错了也未可知……觅儿,你且冷静些。” “我也愿意相信他,可现在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旭凤,容不得我不信,现在只剩唯一的办法确认!”锦觅抬头看向锦素:“我需要润玉帮我,素素,你不会阻止我吧。”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和润玉在计划着什么?” 锦觅不答话,呆呆的站起来,走回屋中,下一刻便晕倒在地。 锦素咬牙将锦觅扶上床,喂了一颗凝神丹,让她好好歇息,转头便冲向夜神的璇玑宫。 她没看到润玉,却看到了一直在璇玑宫服侍的上元仙子邝露。 “花神仙上!” “润玉呢?” “殿下去布星挂夜了啊,仙上可有什么事?” “什么事?”锦素嘲讽的一笑:“本座当然有事找他,本座就在这里等,等夜神大殿回来!” 邝露匆匆行了一礼,面色忐忑的去寻润玉回来。 匆匆赶来的润玉面色焦急,一看到锦素,便什么也顾不得的赶了回来。 “棉儿……” “如今这个时候,夜神大殿叫这个名字,不觉得不妥当吗?” 润玉抿唇,伸手去拉锦素的手:“你听我解释,我跟锦觅不是你想的那样?” 锦素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咬着牙看向:“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让我信你,让我等你,一切交给你来做,这就是我等的结果?倘若你对觅儿有半分的真情,我自然会祝福你们,恭喜你们。可是你明明……你明明并不喜欢觅儿,你也知道觅儿和旭凤两情相悦,为何要做出这种事?” “就算锦觅与旭凤两情相悦,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旭凤是你们的杀父仇人!” “我相信凤娃,他绝不是会做出这种事之人。” “那你便不相信我吗?” 锦素忽的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留下眼泪。 “你让我相信,让我等,我等到的就是你要与锦觅成亲的消息。夜神大殿,就当是我信错了人……” 她的泪珠让他心中发疼,印象中除了先水神身死道消之时,她从未哭过。 润玉的心疼的难受极了,好像有只大手在死死的捏着心脏,让他疼的喘不过气来。 他想要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却被打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润玉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最后像是受不了一般坐到石凳之上。 “殿下,您没事吧,花神仙上历来最支持您,您和水神仙上不过是权宜之计,何必告诉她呢?这般您心痛,她难过……我也……看着……” 润玉怔怔的看着锦素离去的方向,摇摇头:“棉儿的性子风光霁月又嫉恶如仇,向来不屑于使用手段,若是她知道了我的计划,怕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她了。” 17.第 16 章 从璇玑宫跑出去的锦素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喘不上气来,可这莫名的情绪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她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不知不觉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方才停下,捂住胸口。 她一抬头,就见拐角处一片粉色的衣裙一闪而过,那是……锦素缓了缓心神隐去身形悄悄跟了上去。 天牢内,已被废弃的天后一身素衣坐在雷电形成的监牢内,而那粉纱女子赫然正是鸟族公主穗禾! “事情可办妥了?” 天后纵然被废,深陷囚笼,却仍旧放佛诸事皆掌握在自己手中一般。 “回禀姨母,一切都按照我们所想,我扮成殿下的样子用琉璃净火杀了水神风神,夜神失了倚仗,只靠区区一个花界,拿什么跟殿下争?经此一事,锦觅那小贱人也同殿下生分,一气之下要嫁给夜神。我还从殿下身边窃了一根凤凰翎羽,掩盖了我残留的灵力,让锦觅他们以为就是殿下所为,如此一来,殿下便不会再与那小贱人产生什么瓜葛了。” “好!”天后拍了拍手:“果然本座没有看错人,将琉璃净火传给你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穗禾,这是你的机会,也是旭凤的机会,以后鸟族和旭凤就都交到你手中了。” “穗禾定然不辜负姨母嘱托!” 天后顿了顿:“还有一事,你需替本座去办。” “姨母但请吩咐,穗禾万死不辞!” 天后咬牙切齿道:“锦素那贱种,到底是不是梓芬与太微的孩子?你需查清此事,替本座除掉这贱种,有这贱种一日在,本座便一日不能安心!” “请姨母放心,穗禾必定好好筹谋,将来殿下做了天帝,还怕处置不了一个小小的花神锦素?” 锦素阴着脸,银牙几乎咬碎,她的隐匿法术是跟斗姆元君学的,自然不会被人发现,方才她已经用回音石记录下这两个罪魁祸首的罪行,她要赶紧去告诉锦觅和旭凤,若是旭凤还执意包庇他母亲,他与锦觅也不要想有什么交集了。 轻手轻脚跑出天牢外,锦素只想让锦觅赶紧知道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却迎面碰见神色焦急的润玉。 而锦素也全然没了方才在璇玑宫的冷淡样子,一把拽住润玉的手臂:“我看见了,杀了爹爹的不是旭凤,而是……” 脖颈骤然一疼,锦素身子一软就瘫在润玉的怀里。 润玉身后上元仙子邝露匆匆赶来,神色凝重:“殿下,为何要打晕花神?花神方才说的,不是火神,难道是……” 润玉将怀中的锦素打横抱起来,往璇玑宫走去:“你说我为何要打晕她?” 邝露恍然:“是了,倘若杀死先水神风神的不是火神,那水神绝不会同意用这样的计策。” “不错,火神是最大的阻碍,若旭凤知道了我的计划,他决计不会同意我这么做。不管是谁杀了先水神和风神,这个罪名现在必须要安在旭凤的身上!” 邝露有些迟疑:“可是今日花神已经知道真相,若是她醒了过来,难免会对殿下生怨……况且花神的杀父仇人近在咫尺,若是殿下袖手旁观,花神与殿下……” “谁说我要袖手旁观?待事情功成那一日我必会为锦素讨回公道,报杀父之仇!只是现在大事未成,需要忍耐。” “今日之事,我们要如何解释呢?” 邝露看着润玉怀中的锦素,陷入担忧,她忽的想起了什么:“听闻南极仙翁所居山中,长有忘忧仙草,凡人食之便会忘却前尘,而仙人食之可忘却三五日所发生之事,若是花神醒了,难免会因此对殿下生怨,不如……” 润玉陷入了沉默,良久低低说了一句:“我当真是不想伤她。” “殿下,这怎么是伤害呢?花神不了解你的处境,也绝不会同意你借水神之手除掉心腹大患,花神性格太过正直,若是她知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殿下您比我更了解花神。我们都不知道杀了先水神风神的到底是谁,可花神却知道了,若是水神信了,这计划还怎么进行下去?只要一日不能将权利掌握在手中,天帝便不会同意你和花神在一起!大敌当前,殿下,万万不可心软。” 不知不觉,已到了璇玑宫,润玉轻轻将锦素放在塌上,替她除去鞋袜,坐在旁边,端详着她陷入沉睡的脸。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应如此犹豫。” 邝露面上一喜:“那我这就去求取忘忧仙草,不过一炷香,绝不会误了殿下的大事。” 润玉点点头,抚摸着锦素光洁的脸颊,面色黯然:“尘埃落定后,我便像你负荆请罪,莫要因此而厌了我……” 他的声音极低,就好像在说给自己听似的。 ………… 锦素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扫视一圈周围,却不是水神府中,而这里她也极为熟悉,这是润玉的璇玑宫! 莫名其妙的她怎么会在璇玑宫中醒过来呢? 而且润玉也不在。 跌跌撞撞的走出璇玑宫,偌大的宫殿连一个小宫娥都没有,倒是门口有两个神将,神色慌张的偷偷看她。 “夜神殿下呢?” 那两个低阶神将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回道:“回禀仙上,您前几日来找殿下忽然昏倒,殿下便做主让您在璇玑宫养病。” “昏倒?” 锦素想了想,是了她方知道润玉要与锦觅大婚,便跑来质问,可能是急怒攻心,吐了一口血她便晕了过去。 锦素神色一变:“我晕倒以来过了几天了?” “回……回禀仙上,是七天!” 七天……七天!今日正是润玉与锦觅天婚大礼的日子,锦素脸色一变,就往九霄云殿赶去。 “仙上,殿下吩咐了,让您在璇玑宫中休息!” “躲开,别挡我的路!” 锦素气极之下,一掌将那两个低阶仙病甩飞! 九霄云殿之中,仙乐齐奏,鲜花飞舞,天界大大小小的神仙全都到场祝贺。 而润玉与锦觅身着天界纯白色大婚礼袍,携手走入大殿,奇怪的是,今日乃是婚礼,大喜之事,而新婚夫妻两人脸上却全然不见半点喜色! 润玉面色阴沉,锦觅目光呆滞。 就在要跪拜天地之时,旭凤带领亲兵忽然出现在两人之中,他攥住锦觅的手,看向润玉,压抑住满脸的怒火:“润玉,你明明不爱锦觅,为何非要娶她?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管如何,她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旭凤,你要当着父帝和诸神仙的面抢亲不成?” “我绝不会让她嫁给你!” “旭凤!你这是在做什么?”天帝勃然大怒,欲出手困住旭凤,却没想到身体灵力忽然受阻,欲强行催动,反而灵力反噬。 “难道是煞气香灰?” 天帝不敢置信的捂住胸口,看向润玉:“难道是你?你在酒中下了煞气香灰?逆子!快来,快来将这逆子拿下!雷公电母,四大天王!” 然而天帝的话音在九霄云殿中是剩下徒劳的叫喊,雷公电母巍然不动,四大天王也只是淡然喝酒。 看到这不管是天帝还是旭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润玉这是要篡权! “你疯了吗?润玉,你这是谋反!” 白衣出尘的夜神的表情依旧温润如玉,只是眼眸早已是深不见底的黑:“我便是篡位又如何?他!” 润玉指着已然不能动弹的天帝,傲然道:“天帝太微夺兄长之意中人荼姚,霸臣子之妻,祸害鱼龙族数万生灵,为一己之私,党同伐异,排除异己!纵容恶妇荼姚杀害朝中忠良!如此之人,如何配为天界之君,如何配为天下共主?今日我就是要拨乱反正,替天行道!” “荒唐!他是父帝,是你我的生身之父!润玉,你果然已经堕入魔道!我今日便要阻止你!不管帝位还是锦觅,我绝不会让你唾手可得!” 润玉轻蔑一笑,不用他出手,便有天兵与旭凤亲卫战在一处。 大战一触即发! 而这时,锦素也赶到了九霄云殿之外,正撞上匆匆前来的月下仙人。 “小锦素,你可让我好找!在不阻止,这润玉可就和锦觅在一起了,这,这不是乱套了吗?天帝也是,润玉也是,乱点鸳鸯谱!快快快,快随老夫进去。” 月下仙人不由分说便拉着锦素跑进九霄云殿,而预想中的婚礼现场却一片混乱,旭凤与润玉战在一起,画着凤图腾与龙图腾的天兵也战在一处。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月下仙人傻了眼。 旭凤与润玉打的双目通红,旭凤直接双手抬起,一朵翻着蓝色光焰的莲花在手中徐徐升起。 那是琉璃净火! 摹的,一把冰蓝色匕首从旭凤胸口处穿膛而过!那蓝色光焰的莲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旭凤似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处那熟悉的匕首,尽力转身,杀他之人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是他一直放在心里的那个人。 “琉璃净火……”锦觅似哭非哭从袖口掏出一根凤凰翎羽,那根凤凰翎羽慢慢化为蓝色光焰消失在锦觅的指尖:“这是你掉落在现场的凤凰翎羽,果然与你的琉璃净火灵力相同!是你!是你杀了临秀姨,是你杀了我爹爹!” 锦觅已然泪流满面,爱上了杀父仇人之子,她是如此不能原谅自己,而更不能原谅的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却依然无法停止爱他。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你可曾爱过我半分?” 旭凤挣扎着,拉住锦觅的裙角。 她不顾血污抱住他,泪流满面的脸上只有绝望。 “我当然爱你,凤凰,别怕,不疼的……我会跟你一起去,我为爹爹和临秀姨报仇了,现在就履行跟你的承诺……愿你我之间,来世不会再有这许多磨难。” 说完,她将冰蓝匕首从旭凤胸膛掏出,直接刺向自己内丹之处! “住手!” 匆匆赶来的锦素,看到的就是眼前的一幕。 18.第 18 章 “住手!” 锦素目呲欲裂,伸出手想要阻止,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锦觅将匕首插进内丹之处,灵力眼看就要消散。 情急之下,掏出袖口中斗姆元君赐下乾坤袋,将锦觅快要消散的元灵装进乾坤袋中。 与锦素一起的月下仙人呆若木鸡,简直要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为何锦觅要杀旭凤,一刀捅死了旭凤后又捅死自己? 旭凤的身体并没有元灵尽散,他带来的亲兵俱都被屠戮殆尽,燎原君也身死道消。天帝看到这手足相残的一幕,怒急攻心,中了煞气香灰灵力运转不得,吐出几口鲜血就晕死过去。 这一团慌乱之中,锦素眼见穗禾浑水摸鱼想要偷偷摸摸想要带走旭凤,直接一掌打向她,混合这水灵力与火灵力的掌风,将准备不足的穗禾掀翻在地。 锦素冲过去,探向旭凤的脖颈,尚有一丝微弱脉搏。 直接冲月下仙人怒吼:“还不过来帮忙?” 月下仙人也反应过来,急忙抱起旭凤就往外跑,却被润玉手下的天兵拦住,不得出九霄云殿一步。 锦素看的心头火起,握住那两个天兵的刀戟:“你敢拦我?” 天兵被她看的肝胆一颤:“仙上,自是可以离开,但火神乃是罪人,需留在此处等殿下发落。” “发落个什么,什么罪人?我家凤娃怎么就成了罪人?” “火神意图抢婚,自然是罪人!” “你跟他废什么话!”锦觅因为一刀插碎自己的内丹,勉强被锦素用乾坤袋罩住元神,而拖得时间越长对锦觅就越不利,锦素心急如焚,哪有时间跟一个小小的天兵多作口舌? 直接将那天兵的斧戟挥开,对着身后的追兵布下一道水幕。 两人腾云驾雾飞出九霄云殿外。 旭凤势力被剪除,天帝吐血昏迷直接被润玉的手带走看管起来,太汜仙人率先向润玉下跪表忠心:“吾等愿追随夜神殿下!” “吾等愿追随夜神殿下!” “殿下,可要去追?”太汜仙人问道。 她方才出去,半分也没有回头看他,润玉压下心头的苦涩,摇摇头:“不必了,旭凤虽然搅乱本座大婚,可到底是本座的亲兄弟,本座不欲赶尽杀绝,这场婚事就此作罢。如今首要的是肃清天界异动份子,本座才可安心。” 而出了九霄云殿的锦素和月下仙人只能使出全力离开天界。 方才那一幕月下仙人看在眼里,天帝被拘禁,旭凤的亲兵全部被杀,整个天界都是润玉的了。旭凤此番做出抢婚举动,已然是公然与润玉为敌,那小兵都直呼火神为罪人,可见若是还停留在天界旭凤怕是性命不保。 锦素探了探旭凤的脉,面带愁色的摇摇头:“凤娃内丹并未完全碎裂。” 她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倒出一颗棕色丹药:“这是斗姆元君所赐九华天露丹,给他服下,可暂保元灵五内。” 月下仙人撇嘴:“锦觅伤了凤娃,老夫焉知你会不会想害凤娃?” 锦素没好气的翻白眼,捏开旭凤的下颌,将药丸丢进去:“我是想害他,想害死他,你开心了吧!” “锦觅和凤娃那般亲密,都能下得去手,更遑论是你?你可是锦觅的亲妹妹,不是我们凤娃的亲妹妹!” “你够了啊,非要跟我在这里吵架?觅儿是对旭凤下了杀手,可还留了情,旭凤到底没有身死道消,元神消散。觅儿对自己可没有半分留情!” 月下仙人泄气一般:“老夫知道,老夫就是心里难受,还不能说说吗。现在天界全是润玉的认,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锦素叹气:“先去花界,长芳主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润玉他……润玉他也应当不会对花界做什么。” “老夫可不信,这些年你在斗姆元君处,并不知天界情况,自凤娃被削了兵权,润玉便暗中拉拢了好几股势力,如今谋朝篡位,杀弟囚父,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眼见旭凤被伤成这个样子,就算月下仙人也看不惯天帝,可到底心中的天枰也倾斜了。 “你别说了!若非旭凤要去抢婚,润玉怎能伤他?况且伤了旭凤的是觅儿,与润玉又有何干系?我相信润玉,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的小锦素,也就是你还这般天真,润玉早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润玉了!他明明不爱觅儿,为何非要在天帝亲自面前求娶觅儿?还不是因为觅儿是凤娃的心上人?如今这般结果,我都能看的出来这是个局,也就是你当局者迷,看不清情势。” 锦素脸色苍白,抿着嘴唇:“我相信他,润玉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 ……………… 若论医道,锦素并不精通,而长芳主常年看护各类奇珍异草,倒是对医道颇有研究。 她先给旭凤诊脉,虽说旭凤是天帝之子,在花界并不受欢迎,然这祸端是锦觅惹下的,花界不能不管不顾,再则旭凤乃是锦觅的心上人,花界也不能袖手旁观。 “内丹碎了三分,所以他才会如此沉睡不醒,不过火神殿下乃是凤凰,自来便有涅火重生之说,只要喂食九转聚灵丹药,慢慢将养着,会醒的。只是这实力比起从前便要大打折扣,且聚灵丹药只有老君处才有。” 一直紧张看着得月下仙人总算松了一口气:“锦觅这小丫头嘴上说的厉害,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也不枉旭凤对她一片真心。” 诊完旭凤,长芳主神色焦急:“觅儿在何处?” 锦素掏出身上的乾坤袋,捏住法诀,将锦觅断断续续已然有元灵消散态势的身体放出。 一见锦觅这幅样子,长芳主心疼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这……” 锦素一边催动法术一边勉强笑笑:“觅儿对自己毫不留情,怕是心底早就有了不想活着的心思了。回来之前我已探查过,觅儿内府的内丹已然支离破碎,若非我用凝神决一直护着她元神,怕是就……” “我的觅儿啊,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老胡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长芳主也落下泪。 “长芳主,如今可如何是好?这内丹破碎怕是会元神消散,身死道消,只是斗姆元君曾说过,若非天道注定,凡事总有一线生机,觅儿这般,还有何种方法救她?” 锦素一刻也不敢松开法术,就怕锦觅下一秒便元神消散。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听闻老君那里的九转金丹可使仙神重塑肉身,若是能取来此丹药,觅儿便有救了。只是九转金丹极为珍贵,不知老君可否割爱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精神一振。 月下仙人自告奋勇道:“老夫去找老君,那老倌素来与老夫关系好,为了觅儿,老夫便舍下这张老脸求来那丹药。” 说完,他便急匆匆的去了九重天上。 锦素一直维持着聚灵法术,额头都沁出了汗珠,长芳主看在眼里,心疼极了:“你且等一等,我和老胡布个聚灵阵法,便不用你这这样耗费灵力的辛苦了。” 布下聚灵阵法,锦觅的身体不再灵力四散,锦素才收回灵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喝了一杯茶。 而长芳主和诸位芳主默默垂泪,老胡唉声叹气,唯有锦素沉默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锦觅,不知在想着什么。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月下仙人匆匆赶回来,迎着长芳主和老胡期待的目光,他却神色沮丧。 锦素内心咯噔了一下。 “丹药可取回来了?” 月下仙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老君说这九转金丹炼制倒是不难,只是其珍奇便奇在其中一味药引,极难取得。” “你快说,是何药引,上天入地我们也会为觅儿取来便是。” “九转金丹缺的那味药引……就是盘古大神开天之后元灵消散流下的三滴心头血!” 众人神色一震,别的芳主还不明白,长芳主和老胡却沉下了脸。 “长姐为何面有难色?这盘古大神的心头血可是很难取吗?” 长芳主没有答话,老胡回答了海棠:“据记载,盘古大神仙逝后留下的三滴心头血,一滴得了天地灵气化为上清救苦天尊,他老人家早已成圣,飞升而去。其中一滴被老君做成了九转金丹,五十万年前给了当时魔界的繁媞公主。而剩下的那一滴心头血不知所踪……” “既然不知所踪,便是还留存于世,我们上天入地,将它找出来不就行了?” 长芳主摇摇头:“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盘古大神的心头血蕴含洪荒混沌灵力,当初天帝追求荼姚之时,便想找到这滴心头血,用昊天镜探寻其踪迹,却仍旧没有下落,六界何其之大,要找一滴心头血,谈何容易?怕是觅儿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一时间,屋内陷入沉默之中。 长芳主强打精神:“你们先回去吧,此事先不要声张,我们且再想想办法。” 待诸位芳主出去,长芳主这才面露忧色,望着阵法内的锦觅陷入愁苦之中。 “长芳主……” “素儿,你也去休息吧,我来照看觅儿便好。” “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救觅儿。” 长芳主一愣,随即看向锦素:“你有办法?快说说听听。” 锦素幽幽的盯着锦觅,抿着嘴唇轻声说道:“裂体分魂术!” 19.第 18 章 长芳主蹙眉不解:“这是何法?听着名字就渗人的很。” “此法是我在斗姆元君处看一部古籍修习而来,将我一半内丹分给锦觅,可帮她重新凝聚元灵,重塑肉身。此法只有父子、母子、同父同母之兄弟姐妹间可行,因系出同源,所以不会有排异反应。” 长芳主匪夷所思:“我从未听过有这样的办法,只是内丹乃修仙之人的本源,若缺失了一半,你又当如何,可有凶险?况且你身负水火双灵力,觅儿却只有水灵力,可会相冲?” 锦素面色坦然:“凡逆天而为的术法,总有风险,只是这风险比起那寻不到的盘古大神的心头血,也算不得风险了。我身上的水灵力与觅儿乃是同源,将内丹水系的那一部分分给觅儿,也尽够了。” “素儿,我是问到底有什么风险?觅儿已经如此,若是为了救觅儿你再出个什么好歹,我如何向先主交代?” 锦素微微笑了笑:“此法却有凶险,失了一半内丹,实力大减,我现在刚入大罗金仙初阶,用了此法,怕是会倒退至真身被封印之时。可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救觅儿,丢失的境界再修习回来便是,可觅儿这般,就算用聚灵阵拘着她的元灵,怕也坚持不了几日。” 长芳主沉默了下去,她决计不信此逆天法术会没有代价。 “此事先不急,我需与老胡他们商量一二,素儿,商量结果出来之前,你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我已经失去了觅儿,不能再失去你了。你决计不可轻举妄动,可记住了?” 锦素极为乖巧的点头,长芳主这才略微放下心来。与锦觅不同,锦素一向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从来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过。所以千叮万嘱后,长芳主便去寻其他几位芳主商议此事。 锦素看着聚灵阵内锦觅的元灵,已经分裂成为几个小光球,不断的冲击着结界,想要飞走。 缓缓叹了一口气,分裂内丹怎么会不危险,不说她境界倒退,实力大减,就算是成功了,锦觅用她的内丹重塑肉身,若以后受了伤,她便要承担一多半。 可现在除了这个方法,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救锦觅。 盘膝运功,胸口处半边红色半边蓝色的内丹便浮现出来,锦素额头上沁出了一些汗珠,面色有些苍白,内丹是本体修行这些年来的精华所在,切除一半,灵魂上承受的痛苦远比肉体要大得多。 然而她毫不犹豫,捏决运功,她的内丹发出一片刺目的亮光,从红蓝分界处裂开一条细小的缝隙,而此时锦素五孔七窍渐渐流出血来。 灵魂被撕裂,被拉扯,让她痛的无法呼吸。 可她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口出吐出一口鲜血,内丹分裂成了两半,红色的半边徐徐回到体内。 顾不得疼痛,她直接做法将那半颗水系内丹送入聚灵阵中,将内丹与锦觅的元神融合。 渐渐的,那些光团渐渐幻化出一具凝实的身体。 锦素收了灵力,打开聚灵阵,摸了摸她的额头,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只是内丹与元灵融合还尚需要时间,所以一直沉睡着。 锦素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她需要找老君要些丹药,每日给锦觅服下,她才能快些醒来。 出了花界,锦素便去九重天上老君的兜率宫,驾云中忽觉胸口一阵撕裂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径直从云端上坠落下去。 半空中忽然伸出一片巨大的白色衣袖,一把将坠落的锦素捞住,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璇玑宫中,一切还如同原先那样,锦素仅着中衣,面色苍白的昏睡在床上,而一旁照顾她的正是润玉。 不过几日没见,他好似已经许久不曾与她这样亲近的看着她过了。 润玉贪婪的看着她的眉眼,从光洁的额头到秀气的鼻梁和苍白的嘴唇,心中的空洞慢慢被填充。万事都已办妥,这世上在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拦在他与她之间。 他不由自主的吻上了那片他朝思暮想了许久的唇。 端着药进璇玑宫的邝露,偷偷窥见润玉的情不自禁,不由心中黯然,一向冷清自持的陛下,也只有在那位仙子面前才会失态。 “陛下……” 她恍若未觉,在门外敲了敲门。 润玉清醒过来,摸了摸她因为被亲吻而变得有些血色的嘴唇:“进来吧。” “陛下,药已经熬好了。” 润玉颔首:“先放在那吧。” “花神仙上这是怎么了?” 润玉的眼睛黑沉沉的,看着锦素苍白的脸颊心疼不已:“我方才探查,棉儿失了一半内丹,如今境界大退,也是因为此才会忽然昏厥。” “花神昏迷着,要如何喝药呢?万年紫芝的效力需得趁热才能发挥作用。” 润玉看了邝露一眼:“这个不需你担心。邝露,这些天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此处不需你服侍,还有别的仙娥。” “陛……” 说完话的润玉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面前这个男人全副心神都只有锦素,何曾眼里有过她呢?邝露抿抿唇,攥紧手,不甘的退了出去。 “失去半颗内丹,境界倒退至太乙真仙,这般狼狈,不用猜,我也知道,左右不是为了锦觅就是为了旭凤……”润玉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你能想想你自己?想想我?这样总是受伤,叫我如何是好。” 扶着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端起那碗药含在口中,嘴对嘴的给她哺进去,药汁这般苦涩,润玉却觉得心里甜蜜非常,这般朝夕相对,日夜相伴,是他梦寐以求的日子,而现在她就在他身边,谁也不能把她带走。 ……………… 锦素幽幽转醒,迷迷蒙蒙的睁开眼,胸口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而这并不是花界她与锦觅的屋子。 腰间横着一个人的手臂,带着些许微凉。 她转过头,正看到润玉那张她极为熟悉的俊朗容颜,她见过天帝,而润玉的脸却与天帝并不相信,他的兄弟旭凤被誉为天界第一美男子,凤目高鼻雌雄莫辨,美的极为张扬。而润玉却不同,他也是极为俊逸的,却美的很内敛,就像是他的名字,他的性格。 明明是个男子,怎么睫毛这么长呢? 锦素好奇的用手去碰,冷不防被润玉捉住,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正对上他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锦素懵然看着他露出了极为柔和的笑意,挣脱开他的手臂,跌跌撞撞的跑下床,差点摔倒。 太尴尬了,她怎么会在璇玑宫,怎么会和润玉在一张床上?虽说更亲密的事他们也做过,但到底因为那场婚事,润玉差点成了锦觅的夫君,她心中只觉得别扭非常。 润玉伸出的手将在半空,他眸色深沉,嘴角微微一抿,等锦素回过头来时又恢复那般和煦温润的表情。 “那个……” “你没摔疼吧?”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锦素一愣,心中一暖,陌生感反而消去一些,她摇摇头:“我……我怎么会在这?”话音刚落,聪慧如她怎会不知缘由,她昨日要去兜率宫找老君求药,驾云途中忽然晕厥。 如今能在璇玑宫中,必然是润玉救了她。 “多谢陛下相救之恩。” 润玉已然继承帝位,且他与锦觅大婚未完,若叫润玉,则太过亲切,不太合适。思来想去,她如今是花神,他是天帝,她是臣子,给陛下行礼却没有什么不合适。 润玉脸上的温和笑容已然要挂不住了。 他徐徐走到她身前,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棉儿,你一定要同我这般生疏吗?” 太近了…… 他说话的气息萦绕在身边,她一抬头几乎就能蹭上他的下巴,太近了,近的让她心中发慌,让她有些害怕。 “你已然是天帝,又与觅儿办了天婚之仪,我……微臣理应称您为陛下。” “我知道你是在怪我!” 润玉一把搂住她的腰,不让她退缩,额头抵着她的:“别生我的气了,我与锦觅不过做戏一场。先水神逝后,她问旭凤几次皆得不到答案,便来哭求我与她做这一场戏。你整日整夜探查害了先水神的凶手,我也想帮你,所以答应了锦觅所求,你明明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如今你这般避着我,躲着我,当真伤我的心。” “我……我只是……” 锦素心中有疑虑,他与锦觅大婚虽说是幌子,可现在天帝被囚,旭凤被伤,如今坐上天地之位的是他,是以往那个不得宠的大皇子夜神润玉。 她不傻,这件事的得利者是谁? 而她心中疑虑的是…… “你当真没有利用觅儿?” 她抬起头,看向他黑沉沉的眼睛,她想要一个答案。 润玉心一沉,自嘲一笑:“你问我这话,便是在疑心我,我的回答你当真相信?” “只要你说你没有,我就相信。” 润玉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纯澈的不含一丝怀疑的双眸,握住她的手,缓缓道:“我没有……” 20.第 19 章 “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 她的眼睛如此纯澈,倒映着他一如既往温润如玉的脸,润玉忽的心中唾弃起了自己,他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吝用些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在她这样愿意交付的全然信任下,他只觉得羞愧难当,难过非常。 然而即便如此。 他看着她的双眼,那双眸中倒映出来他的脸,是如此诚挚,而他的内心早就陷入泥潭。 也不知是谁先主动,抑或是想要确定些什么,这如此脆弱的爱情中,都想要寻求一点安全感。衣裳像是一朵绵绵的云徐徐落在地上。两颗年轻而火热的心因为情动而变得异常热情而大胆。 她白皙滑腻的肌肤,纯白细弱的藕臂主动的拥着他,粉嫩的双唇亲吻着他。这让润玉只觉得兴奋无比,原本他们也有过一次亲密的关系,可那一次,她半推半就还带着微微的不安与拒绝,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弄伤她,全力克制着自己,所以并不尽兴。 然而这一次,却不同,怀中的少女身体是如此热情的迎合着他,发出娇媚的喘息。那双湿漉漉的双眼带着怯生生惹人怜爱的气息。 他终是忍不住那些克制与忍耐,将怀中的少女揉搓的如同一只春日晨曦中的芍药,挂着晶莹的露珠徐徐展开娇嫩的花瓣,肆意绽放着她的娇美。 她颤抖着,却还是展开身体,接纳着他如火热情下的不安与无助。 “别怕,别怕,永远都别怕我。” 他吻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将她双腿分开,面对面抱起,撑到桌子上,抽下遮挡着的最后一丝布料。 他们两人尺寸着实不太合适,与他温润无害的脸不同,他那处实在太过硕大狰狞,而她又过于窄紧,第一次的时候他废了好些时候才安抚她放松下来。 顺着向下的力道,分开她的双腿,进入湿热柔软的地方。 润玉闷哼一声,额头已然沁出的汗珠。 怀中的锦素像是一只小鸟,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乖顺而依恋着他。 只有在这个时候,润玉才觉得她是爱他的,她是属于他的。爱情的滋味是如此的甘美,与心爱的人结合是如此的幸福,这六界之中,也唯有她能让高高在上的天帝如此失态了吧。 这一场天昏地暗的缠绵极为疯狂,他的占有,他的热烈全都交付给她一个人,浓烈的感情放佛要将她灼烧掉了,从身体到心灵都被这情火焚烧的只剩下灰烬。 “看着我!看着我!” 也不知是第几次,往日性格温和的翩翩佳公子变成了只知道索取的野兽,一遍又一遍。 “不要了……,玉玉……” 锦素已然接近神志不清,自历劫归来,再不曾喊出的名字脱口而出。 润玉心中狂喜,不住的亲吻着她的侧脸:“棉儿,乖,最后一次,再忍一忍。” “唔……不要了啦,你怎么……怎么……” 她放佛是海浪中的小船,早就被狂暴巨浪掀翻,只能沉浸在这无尽的欲海中,随着他的掌控,不知今夕何夕了。 21.第 21 章 “停手!”润玉对这将火神水神围困起来的天兵天将颔首,天兵天将便将手中兵器收起,恭敬的站到润玉身后。 距离火神抢婚那场天庭浩劫不过半月,天帝从太微变成了润玉,曾经熟悉的五方天兵,那些部下们也早已换成润玉的人。 不过半月,却恍如隔世。 旭凤不由得有些恍惚,而看向那个身着天帝朝服的润玉,他更是有些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他记忆中的兄长润玉,只着白色素衣,脸上带着浅淡微笑,与谁都相处友善,在这天界中整日如同一个隐形人。 而面前的这个人,一身极为贵气的天帝朝服,曾经的温润如玉也变成了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这个人是谁呢?当真是他的兄长,那个与他真心相交,在父帝母后面前时常沉默寡言的润玉? “火神,你身为天庭所封的上阶天神,如此大闹南天门成何体统?” 旭凤愣了一愣,拱手赔罪:“天帝恕罪,臣弟有事要奏,只是这些天兵不让微臣进来,故而臣弟不得已采用了些非常手段。” 这话中的天帝,臣弟一出,润玉面色微霁,好一番打量旭凤,却见他面色坦然,丝毫没有不甘不愿与嫉妒怨毒,在说出口的话已然没那么冷冽。 如今就连旭凤也口头承认了他的天帝之位,不管他心中是否情愿,那些一直不服气的旧臣们也没有理由借机生事。 “臣弟有些话想单独跟天帝说……” 润玉看了一眼锦觅:“水神也是同火神一起的吗?” 锦觅却看也不看旭凤:“我并非同火神殿下一同前来,此来是为了素素,敢问天帝,我妹妹素素可在璇玑宫中?她失踪几天,花界众仙都极为想念她,若素素在天界,还请天帝让素素随微臣回花界。” 锦觅目光灼灼,看着润玉宛如其是个不怀好意图谋不轨之人。 这话里话外俨然是指责润玉将锦素关了起来,且不让其回花界了。 然而面对锦觅的咄咄逼人,润玉心中恼火脸上却越发和颜悦色:“水神不必心急,花神的确是在朕的璇玑宫中做客,不仅如此,朕与花神不日便将大婚,水神既为花神亲姐,便在璇玑宫多住几日,陪陪花神也是好的。” “大……大婚?”锦觅呆愣住。 这话一出,不仅锦觅、旭凤愣住,就连润玉身后的天兵天将们也都愣住。 “正是,朕与花神的婚事乃是先水神与天帝定下,这期间出了种种误会,才导致婚事并未完成,如今大局已定,完成婚事不是理所应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不错,如今这位天帝还是夜神之时,定下婚约的乃是花神而非水神,何况这位水神可是在婚礼当天跟火神殉情,如此品行的女仙,自然不能再为天后。 锦觅抿着唇,攥紧了拳头。 她虽然单纯,可并不是傻。那场大戏后,谁是得利的人,一目了然。她与旭凤误会多多,她捅了他一刀,并未危及他的性命,却将自己害了半死,让素素付出此等代价才将她救活。再醒来时候,与旭凤也恍如隔世,内心仿佛有了嫌隙。旭凤的猜测也不无道理,那遗留的凤凰翎羽并非他身上普通的羽毛,而是经过琉璃净火淬炼过的,他所淬炼过的凤凰翎羽有三根,是为了给荼瑶炼制法宝在某一年的寿宴上献上,一直都被放在荼瑶的琉璃阁内。 只要查清是谁盗窃了这凤凰翎羽,就能明白到底是谁想嫁祸于他。 经过这次,她断定润玉果然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她的亲妹妹若是嫁了这样的人,她如何能安心? 然而他现在是天帝,又非旭凤,那般容忍她,若是正面冲突起来,她怕是见不到素素,为今之计,唯有暂时忍耐。 思及此,锦觅点点头。 22.第 21章 “素素,你先同我回去,不管是水神府还是花界,总好过你这般不明不白的呆在璇玑宫。” 这屋子中虽然已经被打扫过,可空气中弥漫的若有若无的甜腻麝香气味,让经历过男女之事的锦觅心中清楚,润玉和锦素到底发生了什么。 锦觅心中有些恼怒,经过那假天婚一事,她越发觉得润玉心思深沉,太有心机。他虽对素素一片真心,可是尚未成婚便已有了夫妻之实,让锦觅越发觉得润玉并非良人。 “没有不明不白的……润玉他很好,他也说了不会委屈我。” “说是不委屈你,可既然并未成婚,你就住在璇玑宫,连个名分都没有,他就……就欺负你,还不是欺我们爹娘都没了。” 锦素偷偷看了一眼气呼呼的锦觅,小声嘀咕:“还说我呢,你跟凤娃,不是也没成婚,就有了夫妻之实嘛……” “!”锦觅忽的睁大眼睛,脸变得通红:“谁……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 “有谁不知道,那天你跟凤娃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锦觅羞的直接用手捂住了锦素的嘴,锦素无辜的眨眨眼睛,不再说下去了。 “你跟凤娃到底要怎么样,你捅了他一刀,也捅了自己一刀,他倒是没什么大碍,你自己却差点性命都没了。觅儿,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若你真心爱凤娃,就该相信他。经过凡间那些年,我相信绝不是凤娃杀害的爹爹和临秀姨。” 一想到当初那冲动的举动,锦觅就有些后悔,而这条性命却是她的双生妹妹用了半颗内丹换回来的,锦觅心中更是愧疚。 她握住锦素的手:“你……你将半颗内丹给了我……你以后怎么办。” 锦素笑了笑:“没什么大碍,就是以后不能再用水灵力的招式了,爹爹交给我的碧波掌以后就再也用不了啦。” 锦觅心中一阵难过,她虽说是姐姐,可是从小到大,却都是素素一直保护着她。 她若是不能护好素素,将来有何颜面去见爹爹呢。 “素素,我且问你,你当真只认定了润玉?旁的人便不行吗?” “觅儿……”锦素极为困惑不解,锦觅欲言又止,好似想与她说些什么,却又顾忌着什么。 “我先前并非不愿意你同润玉在一起。”锦觅低下头,攥紧了拳头:“那场假天婚,你也看到了,谁是最大的得利者?是他润玉,他当初只说帮我探出旭凤的真话,却并没有同我说,给先帝的酒中掺了煞气香灰,然后谋朝篡位,如此心机深沉之人,我怎么能放心,把你交给他照顾呢。” “水神,是在言朕的不是了?” 润玉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面色不善的盯着锦觅。 润玉自做了天帝,身上的气势威严越发不敢让人直视,锦觅瑟缩了一下,涉及到妹妹却丝毫不让:“天帝陛下是想作何打算?将我妹妹不明不白的拘在这璇玑宫,是欺我花界吗?” “朕对锦素一片真心,不日便将举行天婚大殿,锦素也是朕的天后,是我唯一的妻子。” “既然天帝陛下是一片真心,如此未成礼之前,微臣便带妹妹回花界待嫁,素素好歹是花神,天界上正神,请陛下给些尊重。” “朕自然是真心,也尊重锦素,只是锦素不可出璇玑宫,也不能回花界。” “陛下到底是何意图!” “朕是何意图?”润玉冷笑,锐利目光刺向锦觅:“花神只有在朕的璇玑宫中才是安全的,同你同旭凤在一起,她只会被你们所做的事连累,你们连她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还口口声声问朕是何意图?” 锦觅一下子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是了,润玉说的对,从小到大,锦素为了她,魂魄离体多年,若非当年有润玉帮忙聚魂,她的妹妹怕是再也救不回来了。 而这次,又是为了救她,失去了半颗内丹。 她真的从不曾保护好锦素。 “可是……”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讲锦素交给眼前这个心机深沉之人。 锦觅拉着锦素的手,坚持而沉默的看向润玉良久:“她是我妹妹,只要我不同意,就算您贵为天帝,也不能强求素素嫁给你。” “觅儿……我是愿……” “你莫要说话。” 润玉浑身气势一变,屋内的空气忽然变得压抑而涩然,他不怒反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水神身为朕之臣子,是要造反不成?” 话音刚落,润玉掌心凝聚一道剑气就向着锦觅袭去。 “不要!” 23.半章未完 天帝婚期紧锣密鼓的筹备着,上次天婚,润玉谋反,而差点成为天后的水神锦觅却与火神旭凤殉情了。 此事天界众仙讳莫如深,背地里也不是没说过,先水神如此风光霁月的人,怎的长女如此糊涂,如今润玉势大,更无人敢在现天帝面前胡说八道。 而这次天婚对象竟然是水神亲妹花神,如此发展更让天界众仙看不明白。 润玉自即位后,手段比太微要残酷的多,虽对忠义者大力褒奖,然一旦犯错绝不留情面,故而对于天帝的婚事,众仙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润玉仿佛铁了心要与上一次大婚划分界限,事事都要亲自筹备,连大婚典礼上锦素穿的礼服用什么丝线,他都要亲自挑选。 而婚礼的女主角锦素却无所事事,只等大婚那天乖乖顺顺的嫁给润玉做天后。 她住在璇玑宫,润玉整日与她黏在一处,天界有谁不认识她,俨然已经将她当做未来的天后对待,动辄行礼,让锦素难免有些不适应。 好不容易打发了跟随在身后的仙婢,锦素喘了口气,这润玉也不知在担心些什么,虽然允了她可以出璇玑宫,却仍不放心的让仙婢们跟着。他这浓烈的感情和控制欲让她万般不适应,然而她答应了润玉,会相信他,从此陪在他身边,他因患得患失而产生的种种举动,她便也默认包容。 方过曲径通幽的石子小路,不远处,一个蓝衣仙女坐在石桌前,面前放着一堆白色锦缎,细细的对比着。 那是跟在润玉身边伺候的上元仙子邝露。 这位仙子对润玉,眼中的情谊就想是天泉水般,几乎要溢出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爱慕润玉。 而锦素单独面对邝露,两人之间气氛总有几分尴尬,索性不如不见。锦素抿抿唇,这般遇见也不知说些什么,便欲折返而回,避开尴尬之人。 邝露面前一阵灵力波动,水波纹样的空气荡开,邝露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竟然是失去踪迹的前鸟族首领穗禾! 自润玉夺位后,暗中安排隐雀夺回鸟族,这位公主便不见了踪影,而现在她出现在邝露面前,不仅邝露面带惊讶,暗自戒备,远处的锦素也极为讶异,她急忙捏了个隐身诀,藏了起来。 “是你?” 邝露皱着眉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已然暗暗戒备起来,她可没忘了曾经荼姚掌权之时,这位鸟族公主的手段。 穗禾摘下斗篷上的兜帽,仿佛浑然不在意邝露的戒备,看向那堆锦缎:“流云织锦,霞光白缎,呵,还有白玉鲛绡,夜神大殿真是好大的手笔。” “殿下已是天帝,尔应尊称为陛下!” 穗禾讽刺一笑:“谋朝篡位,心术不正之人,也配让我穗禾称一声陛下!” 邝露面色更是不佳,手中灵气凝聚成一把剑:“陛下就是陛下,容不得你这样的余孽亵渎!” 说完,便刺了过去。 邝露虽说并非擅战,然修行多年,法力高超,也不是吃素的,居然几招便败了阵。 穗禾究竟何时有这般实力的? 她并未下杀手,反而看了看那些极为珍贵的锦缎道:“本公主倒是很敬佩上元仙子,拱手将心爱的男人让给旁人,还如此劳心劳力准备喜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同旁人成亲,真真是忍功一流。” “你到底有何目的?此处乃是天界,容不得你放肆!” 穗禾冷笑几声:“我要见润玉!” “天帝陛下岂是你想见就见的?穗禾,你已被鸟族驱逐,如今又私上天庭,你的死期已经到了!” “哈哈哈哈哈,我若毫无准备,怎会跑到这里来!邝露,你不过是润玉身边的一条狗,还是一条不被重视的狗!我知道润玉的秘密。” 她忽然低下头,对着邝露悄悄说了几句话。 因为背对着锦素隐身的地方,锦素并未看清她说了什么。只是穗禾说了那几句话后,邝露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起来。 穗禾直起身,笑的张狂:“你们也可以将本公主抓起来,只不过,我会将这个秘密说出去,到时候人尽皆知,若是锦素知道了这件事,你说说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润玉他百般筹谋,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邝露紧紧抿着唇,强迫自己站起身,死死的盯着穗禾:“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若你想对陛下不利,就算拼着一死我也要将你留在此处!” “润玉夺了旭凤的位子,我们早晚都是敌人!而在此之前,我是要找他合作。” 见邝露脸上仍有疑虑,穗禾面露不耐:“我没杀你,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了。你放心,这件事润玉同我合作,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邝露心中百转千回,终究点点头:“你跟我来,莫要让花神看见。” 她二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锦素的视线中。 锦素撤了隐身决,面色凝重的望着他们两人离去的方向,穗禾到底知道什么事?为何说她若是知道,润玉与她之间便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咬了咬牙齿,她决定跟上去。 24.半章 静默……静默…… 殿内的空气仿佛停顿一般,没有一丝的声音,他好似能听到自己的内心砰砰跳动的声音。 良久,润玉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还是知道了。” 锦素苍白着脸,抿着唇,惨然一笑:“你不打算向我解释吗?利用觅儿,伤害旭凤,天帝陛下真是好深的心机,好厉害的手段!” 润玉攥紧了拳头。 篡位夺权,他早就做好了被万人唾骂的准备,为了得到心中想要的,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不管旁人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可是如今,这些话从她的口中说出,他才明白,原来他的心仍然会痛,仍然会鲜血淋漓。 “是,这些都是我做的,是我误导锦觅,利用她,也是我布下此局,用锦觅牵制旭凤,将煞气香灰放入父帝的酒杯之中。但是,棉儿,我没想到锦觅会杀旭凤,后又自杀,锦觅这般害的你分了一半内丹,我何尝会舍得让你受苦?” “可你今日还想杀了觅儿!你明明知道是穗禾杀了爹爹和临秀姨,可你却装聋作哑,就这样放过穗禾,润玉,不,天帝陛下,你当真好狠的心肠。觅儿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还想杀她……” 润玉额头青筋暴起:“锦觅那样的惹祸精,她该死,她只会拖累你,无穷无尽的闯祸,让你为她收拾残局,她会害了你,这世上一切伤害你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她是我的姐妹!” “你魂体出窍,若非被我相救,你以为你还能活?还有这次,她激愤之下自戕,还不是你救她回来?你总是这样,为了锦觅,为了旭凤,从来不顾及自己。可是棉儿,你有没有想过,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你这样受伤,让我整日担心,让我整日难过,我如何能放过锦觅?” 润玉从王座上快步走下,像是近乡情怯一般停在她的面前:“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跟你在一起。”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她不是锦觅那般毫无察觉迟钝的丝毫不明白旁人的处境。 璇玑宫相伴多年,她怎会不知,夜神大殿下润玉不过是天宫中的一个隐形人,空有长子的头衔,却处处遭人打压。 荼姚防备他,太微忽视他,就连唯一曾真心相待的旭凤,那个高高在上从不知道何为冷遇的旭凤也不曾明白这个大哥心中的痛苦。 润玉手段残酷,心机深沉,他就算对不起任何人,也从没有对不起她! 润玉从没有对不起锦素,她一直都明白。 可正是明白,才更不能面对,更不能原谅自己。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爹爹和临秀姨的仇不能报,锦觅和旭凤误会重重有情人却不能成为眷侣,让她如何原谅自己?面对自己? 面前的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已然是泪流满面。 “润玉,我跟你,就到此为止吧……” 润玉握着她肩膀的手缓缓放下:“你在说什么啊?” 锦素下定了决心,望着他,一字一句的将绝情的话语说出口:“我说,我跟你,就这样结束吧。” “………………………………” 她捧着润玉的脸:“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不会成为现在这样的润玉?” 她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个一身白衣,温润谦和,永远都带着温柔的笑容的少年。他曾惊艳了她的岁月,曾温柔了她的时光。 她永不会忘记他温柔的笑魇,忘不了曾经的缠绵。 然而这一切,该结束了…… “要跟我分开?不再爱我?不再陪着我了?因为知道了我的真正面目?” “我只想那个温柔的白衣少年能够回来。” 如何能回来呢?这一切的温润如玉,一切的谦和有礼,都只是他的假象啊!他的内心,一直都是那样阴暗、多疑,不择手段的人。 昔为鸳与鸯,今为参与商 东飞伯劳西飞燕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他,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只能选择离开? 真是个傻姑娘,旁人做错了事,却只会怪罪自己,谴责自己。 润玉的心中似是充满了甜的蜜和苦的浆,这样的锦素,他的棉儿,就这么坦然的放手,让她走? 这怎么可能呢? 润玉心底嗤笑起来。 “傻孩子,到了今天的地步,我怎么可能再放开你呢?对我毫无防备,是你自己的错。” 锦素蓦的睁大双眼,软软的倒在润玉的怀里。 25.番外 番外1 幽涯今年两百岁了,作为天界的大太子,父帝认可的储君,他遭受了自出生以来最大的挫折。 那就是,他要从母后的璇玑宫搬出去啦!再也不能跟母后一起睡,再也不能跟母后一个被窝啦! 大太子生气极了,都怪那个腹黑的坏爹爹,总是跟他争风吃醋,跟他抢母后,真是太坏了。 “不行不行!我不要,我要跟母后一起睡!” 虽然已经两百岁,却仍旧三头身,有着肥嘟嘟身子的大太子幽涯,抱着他的小枕头,扒着璇玑宫的大门,撅着小嘴怒气冲冲的看着他的亲爹,他的父帝——润玉。 然而他阴险狡诈(在他看来)的父帝却丝毫面无表情,抵着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已经200岁了,不是小孩子了,现在开始要学会自己睡!” “可人家就是小孩子呀。”幽涯扭了扭肥嘟嘟的身子,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了转,眼中挤下几滴泪,张嘴就要嚎啕大哭。 润玉额头一跳,下了个静音咒,下一秒幽涯就只能动嘴却无法出声了。 “润玉……外面什么声音?” “啊,是夜游星君,没什么大事。” 润玉一把拎起哭的眼泪汪汪的幽涯,朝着远处一丢,慌乱的仙婢们急忙跑过去,生怕他们的小殿下,天界的第一继承人出什么差池。 圆滚滚的幽涯在半空中一扭,全身发出一道刺目的红光,转眼胖乎乎的熊孩子就变成了一只小龙。 小龙一身炎色鳞片,闪烁着明亮的色泽,虽然体型还小,却能看出其日后的威风堂堂。 只是这将来能呼风唤雨的龙,现在却对着润玉龇牙咧嘴,大嘴一张,便吐出一个硕大的火球直接袭向润玉那张俊脸。 天帝陛下眉头都不皱一下,甩手一个水系法术,就将这个看着极为可怕的火球熄灭了。 “你再无理取闹,就送你去斗姆元君那里修炼!” 炎色小龙鼓起腮帮子,大眼睛眨巴了几下,不情不愿的消停了。 眼睁睁看着璇玑宫的大门无情的关上,炎色小龙变回那个胖乎乎的熊孩子。 “小殿下,没受伤吧?” 仙婢的头领重阳仙子一脸关切的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好半天,这可是天界盼了好久的继承人,天帝陛下也真是的。 幽涯扁扁嘴,觉得委屈极了。不能跟母后一起睡,还要被坏爹爹欺负,他要离家出走! 璇玑宫内,关上门的润玉立马从面无表情变为温润谦和。 室内,塌上的锦素侧躺着,只穿着一袭淡蓝的纱衣,长发披散,露出修长光洁的脖颈和好看的锁骨。 昏昏欲睡的锦素困倦极了,只略略看了一眼润玉:“涯儿睡了?” “嗯,睡了。” “他这是第一回跟我分开,也不知住不住的惯。” “他是个男孩子,莫要太溺爱了,我刚才去看过,这小子睡得熟的很。” 听到这样的答复,锦素安下心来,那困倦像是猫尾巴一样又黏在她身上,微微打了一个哈欠,翻个身就要睡过去。 冷不防却被润玉抱起来:“困了去床上睡。” 迷迷糊糊的锦素习惯性的搂住润玉的脖子,还在他怀里蹭了蹭。 这么多年,她的小习惯也始终没有变呢,润玉微微一笑,轻柔的将她放在幔帐内,自从生了那混小子,他俩有多久没单独相处过了。 可怜他堂堂天帝,沦落到跟儿子争风吃醋的地步。 擒住那双柔软的唇,揉捏着她身上的敏感,点起一丛丛火苗。 “唔,润玉,我好困……” “乖,你睡你的,我做的我的。” 一室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