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斯卑耳的囚笼 漆黑的夜点缀着几缕被月光染成亮灰色的细云,而云又遮掩着原本就不明亮的月亮,以致这个夜晚变得昏暗。 黑暗的夜晚很少有人在外面闲逛,大多数贵族都是夜行性动物,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应付时间,空虚的人们总会自己去寻找乐子,为了填补他们内心的空虚。 这个时间他们都会成群的聚在某一个贵族的城堡中,城堡里回响着高雅的悠扬的乐曲,而贵族们则在偌大的舞厅里两两相拥。虽然在他们耳中,高雅乐曲的作用仅仅是依靠着它有节奏的迈步,防止踩在舞伴精致的鞋子。 奥瓦良镇,一个属于拉斯加顿的小镇,的一条洒满街灯光斑的街上,寂静的只剩马匹击踏地面的脆声以及马车的颠簸声。街上空无一人,一辆马车孤独的行着它的路。 拉车的深色马儿打着响鼻,白色的雾气从它的鼻孔中喷出,消散在清冷的空气里。马儿的脖子微微后仰,你可以想象到缰绳忽然的拉紧,又松开。马儿听话的调转方向,拐进了一个有灯光的昏暗小巷。 灯光是从小巷两旁个别亮着的屋子里透过窗户照出来的,在这里居住的全是平民,现在时近午夜,多数人都已休息。平民不像贵族,他们过着早出晚归的忙碌生活,同时他们的生活比贵族充实的多,他们并没有多少空余的时间。他们所有的空余时间全用在了恢复体力上,也就是睡觉。 自拐进这条小巷,马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马儿的脚步也变得轻缓,仿佛怕影响到这些入睡的劳动人民。 走着走着,周围的光线逐渐变得明亮,周围的宁静也逐渐退去。小巷的尽头,一栋特例的二层小楼灯火通明,打破夜的宁静的声音也来源于此。 这里就是马车的目的地,一个身材高瘦的人影下了马车,拉着缰绳把马牵到路边,拍了拍马的长长的脑袋,在它耳边说了什么,然后走进二层小楼。 现在已是深秋,深秋的夜晚湿润且清冷,人影拽了拽衣服的领子,推开门,顿时无形的喧闹声扑面而来。人影赶忙进去,把密封性很好的木门关严。 昏黄的灯光把房间染成暖色调,古朴的暗纹木质吧台和桌子周围全是人,全是男人,全是穿着平民风格的棉布麻衣的男人,互相大声的聊着天,谁也不怕打扰到谁,也不怕别人的打扰。这里没有那么多条条据据,只是人们喝酒的小场所,没法和贵族们的舞厅花园相比。但这里也有那些高贵奢华场所没有的东西。 这里混着酒香的空气里,充斥着浓浓的人情味。 人影从外面走进温暖的酒屋,一张英俊的面孔出现在灯光下。深亚麻色短发搭配上端正的五官,反而给人一种十分精炼的感觉。修长而匀称的身材,健康的白皙肤色,这个给人贵族子弟印象的年轻男子却是一身平民衣装,酒馆的一些人们微微摇了摇头。 年轻男子抬起手,和几个常见的面孔打了招呼,轻车熟路的来到吧台前,两肘支在桌上,小臂平放。 “赖克叔。”年轻男子叫到。吧台后正在挑酒的中年男子扭过头,冲他咧了咧藏在茂密胡子下的嘴角,然后快速的拔掉酒塞,把一整瓶酒倒在大木酒杯中,把酒杯放在吧台上推给吧台前站着的男人,便走向男子。 “好吧,今天要些什么?”赖克用口袋里的毛巾擦着手,问道。 “嗯……一杯啤麦酒,可以的话帮我加两颗冰过的樱桃。”年轻男子说道。 赖克脸上浓密的如两条毛虫的眉毛往中间挤了挤,在额头上挤出几条皱纹:“啤麦酒这里多得是,好吧其实我们只有啤麦酒你知道的。但现在我们没有冰过的樱桃,其实我们压根就没有过。没有冰,也没有樱桃。”赖克把手中的毛巾塞进口袋里,“你去问下老板吧,可能的话,我是说可能,老板会有恰好冰过的樱桃。” 在周围人们的低笑声中,年轻男子也扬了扬嘴角,“好吧,老板是在二楼对吧,我自己过去就好了。”直起身子,往楼梯走去。上楼梯时隐约听到人们的嗤笑声,男子并不在意,爬着楼梯。 “这个人……脑子不会有毛病吧。”一个靠在吧台喝酒的男人扭头问身旁的人。 “可惜这小伙生的一副好皮囊了。”旁人摇头做惋惜状。酒馆恢复了喧闹。 赖克转过身面对着酒架,茂密的胡子颤了颤,嘴角也翘到了微笑时的位置。 年轻男子上了二楼,径直向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推开门,一个瘦小的老人窝在椅子里,两手随意的放在面前的木桌上,作为屋里唯一光源的老式台灯吃力的维持着亮度。 “嗨,罗伯,晚上……哦不,请允许我提前说一声早上好。”年轻男子站在门口,微微躬身。 “贝拉德,今天打算要什么?提前说明我也没有冰过的樱桃。”罗伯打趣道。 “这次需要的量不少,四吨黑铁以及半吨精铁。”贝拉德伸出左手,五指张开,拇指则弯曲。 罗伯挠了挠头上稀疏的毛发:“确实不少。” “所以三天内运到就行,三天没问题吧?” “嗯……可以。老时间老地点?” “老时间老地点。” 说完贝拉德便利索地转身走出了房间,并将房门轻轻地带上。 罗伯窝在椅子里,闭上眼睛,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咔。”门打开了一条缝,贝拉德把脑袋探进来:“忘了一点,赖克的演技真是不得了,说话的语气就像真的面对一个胡来的无聊人。” “那可不,老赖克年轻时候……” “咔。”门关上的声音。 “……年轻人啊,”罗伯感叹道,眼睛望向窗外的天空,待月亮在云的配合下经历了两次明暗交替,才淡淡的叹了口气,嘟囔着:“年轻真好……” 贝拉德走下楼梯,空着两手,迎接他的是人们的低笑,以及赖克的一声“友好”的问候:“看样子老板也没有樱桃,是吗年轻人?” 贝拉德笑笑:“老板对自己店里没有樱桃这件事感到十分愧疚,所以他决定明天就在屋里种一棵樱桃树。还有,给我一桶密封的啤麦酒。” —————————————————————————————————————————————— 酒馆二楼的窗口,罗伯站在那里看着马车逐渐离开光的范围,缓缓收回目光,注视着取代他窝在椅子里的男人:“那是我的专座好吗?席尔多。” 椅子上的人不屑的摆摆手,“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是亲兄弟诶。”摆手的动作在罗伯眼中像极了是在驱赶蚊虫。 罗伯两手抱怀,靠在墙上:“听到了吧,客户这次要的东西不少,期限是三天……” “关于这一点,我有疑问,时间未免有些……” “好就这么定了。”罗伯两手一拍,表示协议达成。 “喂喂能不能按套路出牌!这一点和你年轻时候一样。”席尔多无奈的摊开手抱怨道。 “嗯……这抱怨的语气也和你年轻时候一样。”罗伯看着弟弟,抚摸着下巴,“没得商量,我这边就这一个客户,必须优先满足这边的条件,别忘了那个矿场可是你哥哥我打下来的!” “这跳脱的思维和不讲理怎么就不能改一改……”席尔多扶额,“你这个客户是干什么的,我记得上次是两吨黑铁半吨精铁,而且就在一周前。他要这么多的铁是干什么?拉斯加顿最忙的铁匠一个星期也用不了那么多的金属啊。” 罗伯把手搭在席尔多的肩膀上,认真的看着他,良久,直到席尔多被他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才开口说道:“弟弟要听哥哥的话!” 如果席尔多能把他脑门上的黑线摘下来的话,他能省下一年的针线钱。他又想起儿时不堪的回忆:两人在一起吃饭,罗伯忽然突兀的说一句“听话。”然后就从他盘子里叉走一块肉。他完全愣住了,“听话,听什么话?你什么都没说好不好!想偷吃不要用这么没水准的行为好不?”结果久而久之,每次两人一起吃饭,罗伯一说“听话”,席尔多就下意识的护住自己面前的盘子,而这时罗伯则不急不忙的去叉大盘里的肉。 现在想想,自己急躁的毛病完全是被罗伯逼出来的。 席尔多两手抖动地抓着桌沿,声音嘶哑,完全是低吼出声:“罗伯——我已经51岁了!” “那你也是我弟弟,”罗伯得意的笑道,而下一秒笑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换成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一定要满足客户的要求,这一点没得商量。” 席尔多每次只负责提供货物,把货物运到奥瓦良镇,他的任务就结束了,剩下的则是罗伯负责的。所以席尔多并不知道这批货要送往何处,自然也不知道住在那里的是什么人…… “好吧。”席尔多妥协了,但忽然抬起头,问道:“这么大的量不好调动啊,又得让人赶工了。” “嗯,这也是个大问题啊……”罗伯一脚踢在椅子腿上:“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干活!” 席尔多:“……” —————————————————————————————————————————————— 贝拉德驾驶着马车行驶在寂静的乡间小路上,虽说是乡间的土路,但也可以容下两辆马车并排通过。不过现在这个时间,贝拉德并不担心小路对面驶来一辆马车,碰上一个和自己一样需要夜间完成任务而且恰好这个时间点返回的马车的概率太低了…… 贝拉德轻轻拉了下缰绳,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然后……默默地看着迎面一辆外形精致的马车从身旁经过,马踏过的地面飘起尘土。 “嗯,看来天亮以后应该去赌市试试运气。”贝拉德碎碎念。 一路无话,马车平静的行驶,偶尔响起贝拉德轻快地口哨声和马儿的响鼻声。 马车翻上一个山坡,贝拉德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建筑:中央空旷的一块盆地,一座漆黑的高塔突兀的插在地面,直指天空,仿佛一根桀骜不逊的手指,大胆挑衅天空的权威。 从他的这个角度来看,“黑塔”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漆黑墓碑。 这座“黑塔”全称为第斯卑耳的囚笼,这座意指绝望的建筑在马里奥三世任职教皇的时期就已经是恶名昭著的监狱,里面关押的全是已经确定了死期的罪人,以“绝望”来命名十分贴切。但在马里奥六世时建造了俄洛伊大监狱,这里便废弃不再使用。直到三年前,这座孤独了百余年的“黑塔”才迎来了它盼望已久的住户。 马车驶下山坡,向着那个漆黑的墓碑靠近。离得越近,越能体会这座黑塔的高大,裸露在地上的高度足有五十米,之所以说地上是因为这座监狱在地下还有四十多米的部分,毕竟是百余年前最大的监狱,如果不是为了方便管理,把这里所有囚犯全部调到了俄洛伊大监狱,黑塔依然会继续使用。 当然现在也在使用,只不过成了“私人监狱”。 根据记录显示第斯卑耳的囚笼最多容纳了八千多人,为了容下这么多人,每个囚犯的个人房间缩小了三分之一。如果不是担心监狱的总高度超过圣安地大教堂,监狱方面早就考虑再在塔顶加盖几层了。 贝拉德把马车卸下来,把马拴好,抱起整桶啤麦酒,走进了这座“绝望”的“墓碑”。 监狱的铁门早已锈迹斑斑,推开时会有明显的阻塞感以及刺耳的噪音。虽然今晚的月亮黯淡无光,但总归还是有点亮度的。而这里面,才是真正的黑暗。塔的一层没有窗户,只有这扇大门能沟通外面的光明。 贝拉德小心的把酒桶放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掌心冲上,嘴唇翕动,手掌上方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带着细长的尾焰轻灵的跃动,尾焰划过的地方留下了亮红色的光焰轨迹,然后光焰组成了一个掌心大小图案复杂的魔法阵。 当贝拉德念完最后一句咒语时,魔法阵顿时发出明亮的红光,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焰球代替了魔法阵漂浮在贝拉德的手上,急躁的跳动着。稍稍一顿,火焰球分成八个细小的火焰,笔直的向四周飞射出去,墙上的油灯左右成对依次亮起,光明顿时取代了黑暗。 一层并没有什么物品,一片空旷。当然以前并不是这样,只是新主人来了,嫌这里的房间太多,于是只留下中央支撑用的石柱,其他多余的墙就全拆了,清理工作是贝拉德做的。 本来这里只是关一个人,贝拉德是他从小陪到现在的佣人,虽然没犯任何错,但也得陪着主子受罪。 当然这是外面的说法,事实上贝拉德已经有四次被打晕扔到外面,两次被绑在马背上被马带着跑出十余公里,五次采购回来被关在外面,但这位忠心的仆人还是没有离开。 最后他的主子实在没办法了,也不再管他。真实情况其实是这个腹黑仆人把送狱饭的人撵走了,然后天天在门前肆无忌惮的烧烤,散着扑鼻的香料,还把香味往窗口扇…… 然后“囚犯”一棍子撞飞他,然后把烤炉扫进黑塔,一番风卷残云之后又把烤炉丢出了大门。 自那以后贝拉德便正式负责主子的吃住以及其他物品的采购。 通向地下的楼梯很是残破,台阶边沿上布满了豁口,大大小小数不清楚。以前狱管看哪些囚犯很是不顺眼,便一脚把他踢下去,这些豁口全是囚犯身体与石料台阶碰撞的产物。豁口的缝隙处还留有深棕色的血迹,那里是贝拉德清理不到的地方。 贝拉德用身体把厚实的木心铁门顶开,顿时金铁敲击的“叮叮”声传入耳中。再次感慨了一下这门隔音性真好,把酒桶搬到旁边的金属架上:“我把酒放这里了。” 连续密集的敲击声忽然停了下来,就像汹涌的瀑布从百尺高崖倾泻而下,结果在半山腰出现了断流。 短暂的一秒后,金铁声继续响起,密集的就像它从未断过一样。 贝拉德端起金属架上的大号实木酒杯,接了两杯啤麦酒,清澈的酒液冲入杯中,翻滚出雪白的泡沫,同时淡淡的麦香弥漫空气中,这种高纯度的啤麦酒可不是对外销售的那种兑过水的次品。 贝拉德端着酒绕过堆得一人高的铁块,铁块后面是冒着火光的锻造炉,炉前****着上身的男子正举起足有他脑袋大小的锤子,捶打着烧的通红的铁胚,连续的金铁声由此而来。 也许是嗅到了酒的香气,敲击声停了下来,男子把锤子往地上随手一扔,接过贝拉德递过来的酒杯,一仰头,伴着喉结的滚动,把一大杯酒咽进肚里。 这一层光线很暗,只有锻造炉里的火光跳动着,大概在火炉前呆了太长时间,一直在进行高强度的工作,身上满是汗水,明暗对比之下八块腹肌及马甲线异常明显。就是小伙子的胸肌不算太发达,毕竟他的身材还是修长型的。如果只看他那男人看了嫉妒女人看了尖叫的身材,谁能想到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阿诺尔把空酒杯从嘴边拿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露了出来,精致的五官和他身上的肌肉十分不搭,额头上还粘着一缕头发,头顶冒着汗水蒸发成的雾气。 “罗伯那里没问题。”贝拉德接过酒杯,说道。 “嗯。”阿诺尔点了点头,虽是少年的长相,但一言一行都透漏着与之年龄不符的成熟,让人很难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去对待。 “回来的路上遇上一辆马车,应该是从这边开过去的。”贝拉德又接了两杯啤麦酒,递了一杯给阿诺尔。 “塞西莉娅的信使,”阿诺尔含了一口酒在嘴里,喷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火焰顿时挣扎的摇曳起来,“呲呲”的蒸汽声混着酒香弥散在空气中:“托人捎来口信,说是明天要来这边一趟。” “嗯,这是好事啊,毕竟她是你的亲姐姐嘛,有人关心总归是不赖的。” “嘁,”阿诺尔不屑的撇了撇嘴:“对我来说她唯一的作用就是提供足够的银币。” “哦?这么说你对自己的姐姐一点感情都没有?”贝拉德嘴角上扬。 “情感是什么东西?能吃吗?”阿诺尔不屑的道。 “那为什么我会听到某人睡觉说梦话提到了某人姐姐的名字?” “……” “上次塞西莉娅来的时候,好像某人让我去摘了很多新鲜的野生树莓。我记得塞西莉娅……” “喂喂喂,贝拉德,你的身份可是仆人诶!”阿诺尔很想给他一拳。 贝拉德单膝跪地,上身挺直,右手放在胸前,仰头含情脉脉的看着阿诺尔,直接把阿诺尔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亲爱的主人,您这是要抛弃你忠诚的仆人吗?如此温柔贤惠善良貌美的仆人可是很难找的。” 阿诺尔右手扶额,似乎是为了掩饰额头上的黑线:“你用了一堆修饰女性的形容词我就不发表意见了,我现在身体里有一股无名之火在肆虐,以至于我不得不做点什么来泄泄火。”说着,阿诺尔手臂一甩,从手里甩出了一根手指粗细,足有半米长的铁棒,坏笑的看着贝拉德。 贝拉德抬手,手上魔法阵一闪,几个拳头大小的火球飘在周围,无声的咆哮着。 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冲向了对方,不断有火球被贝拉德扔出又被阿诺尔用铁棒打飞,房间里火球四射,温度也上升了不少。这种二话不说直接开打的场面两人已是见怪不怪了。 阿诺尔刚躲过一个来不及打飞的火球,此时人还在空中,就见三团火球往脸上冲了过来,顺带看见了火球后贝拉德那张笑的贱贱的脸。 “贝拉德!你个混蛋!”阿诺尔大声叫道,左手往面前一挡,几根黑铁短棒从他的手心里依次飞出,把火球打散,而贝拉德也险险躲过了几根“暗器”。待阿诺尔一落地,又向贝拉德冲了过去…… 主人和仆人能这样打成一片的,估计也就这两位了。 在阿诺尔入狱前,他们的关系就是如此,贝拉德比阿诺尔大四岁,从阿诺尔懂事起就服侍在他身边,对阿诺尔就像是兄长对待弟弟一样,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主仆之间因为身份贵贱带来的隔阂。 这也是在阿诺尔入狱后,贝拉德依旧跟随在他身边的原因吧。 二人打了足足有一刻钟,最后还是贝拉德因为魔力不够才举手认输的,墙上,天花板地板上,全是烧焦的碳黑印记。两人满头是汗,贝拉德是躲避攻击累的,阿诺尔则是被火球烤的…… “呼,呼……”阿诺尔坐在地上,两手支着地,边喘着粗气,边骂道:“行,我记住你了贝拉德,下手挺狠啊!全是冲脸来的!” 贝拉德也支在地上,调节着呼吸:“偶尔认真一下也不错嘛。” 阿诺尔吐吐舌头,抬起一只手,放在扔在地上的铁棒上,铁棒顿时被吸进他的手心,仿佛是被什么吞掉了一样,消失不见。 “不早了,快去睡吧。”阿诺尔起身,向楼梯走去。 “你现在就去睡觉吗?”贝拉德问道。 “先去清洗一下。” “我来帮你吧!”贝拉德兴冲冲地说道。 “不用,我自己就……” 话说到一半,阿诺尔的头顶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蓝色魔法阵,大量的清水从魔法阵里涌出,劈头盖脸的浇了阿诺尔一身,把他后半句话生生堵在嗓子眼里。 ……待贝拉德第二天醒来,努力的用宿醉混乱的头脑回想,只依稀记得阿诺尔愤怒的双眼,以及肩上扛着酒桶冲过来的身影…… 第二章 塞西莉娅 彩色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亮的能映出黄褐色顶面上绘制的花纹,白色大理石的柱子上刻着精致的浮雕,都是很圣洁的男子女子,白色代表着圣洁。两侧的墙壁上悬挂着阿诺尔不认识的人物画像,这个看上去像是走廊的走廊处处体现着华贵。阿诺尔就站在这个空无一人的走廊,和旁边数十米高的柱子比起来显得那么渺小。 阿诺尔沿着走廊向前走,这条巨大的走廊长度绝对超过了百米,至于有几百米不好说,反正阿诺尔走了足足一刻钟才到达走廊尽头。尽头是两扇巨大的门,门上是十二个背上长着翅膀的人的浮雕,至于男女阿诺尔分不清,也许这存在于传说中的天使不分性别呢? 阿诺尔刚走到门前,浮雕大门便缓缓打开,大门后面殿堂之宏伟则是令任何人惊叹:这个犹如广场的殿堂里站了大概有上千人,但依旧显得十分空旷!殿堂的穹顶离地早已超过百米,圆穹的周围及整个殿堂的顶部布满美丽的图案和浮雕,殿堂四周的墙壁镶嵌着五彩玻璃玫瑰,阳光透过玻璃,变成炫目的五彩色,给这肃穆的殿堂抹上一笔柔和。 虔诚的人群前面是数十节台阶,台阶两侧站着十二位红衣主教,手捧银色十字架,两眼微阖,面容端详。台阶向上是一个平台,两位圣子三位圣女手捧圣经,十分虔诚。 最右间的那位圣女,阿诺尔一直注视着她,这个最娇小的女孩仿佛是有魔力一般,让阿诺尔无法移开目光。 果然,阿诺尔扭过头,看见台阶下的前排,一个少年的目光偷偷地看着这位圣女。 再次注视这位后来才知道名字为克里斯汀的圣女,不得不说她确实有着吸引人的资本,与她出尘的气质相比,那惊为天人的美貌都显得暗淡,乳白色的肌肤仿佛在散发着圣光,仅仅看着她就觉得内心一片宁静。 阿诺尔叹了一口气,走到那个被圣女深深吸引住的少年身边,如果这不是梦境的话,他真想在少年脑袋上拍一巴掌,如果不是少年盯得太过放肆,那么他也不会被红衣主教注意到。 异变发生了,在少年茫然不知的情况下,在这一年一度的弥撒盛典上。 阿诺尔至今还清晰地记着那天异变发生的所有细节,如今在梦里近距离看着异变发生,感觉很是怪异。 少年阿诺尔正被克里斯汀吸引着,忽然一阵疼痛把他的目光拉了回来,低头看向疼痛源的右手,之后看到的一幕,直接让一个十一岁少年呆在了原地:原本正常的手,忽然从手心中央裂开一条缝,就像皮肤裂开一样,而阿诺尔竟然没有疼的叫出声。缝裂开后,是一排紧闭的牙齿,随后一条舌头从分开的牙齿间伸了出来。 原本呆滞的阿诺尔顿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用左手捂住右手,匆忙之下他想用大腿把手夹住,不让那条诡异的“舌头”伸出来。结果“舌头”的力量之大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因为衣袖非常宽松,“舌头”并没有探出“头”来,只是把衣服顶了起来。 悲剧就此发生。一个少年之前还盯着圣女在肆无忌惮地看,现在两腿之间有东西还把衣服顶了起来…… 几乎是瞬间,两个红衣主教从原来的位置上消失,然后出现在少年的头顶上,手掌魔法阵一闪,阿诺尔被两股巨力死死的摁在地上,奇怪的是,手上的异变竟然停止了!手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阿诺尔站在一旁,看着这在三年前发生的一幕,没有说话,也没有叹气。 虽然至今阿诺尔仍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好巧不巧的发生在那天,不过因为这件事,阿诺尔被戴上“****”的恶名,也不管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的第二性征是否开始发育。红衣主教当场就要宣布他的死刑,若不是因为赫芬斯公爵的求情,以及看在公爵对朝廷做过的杰出贡献的份上,阿诺尔不会有走出圣安地大教堂的机会。 阿诺尔的全名是阿诺尔·赫芬斯,摩尔根·赫芬斯公爵是他的父亲。不过因为给儿子求情的缘故,赫芬斯公爵变成了赫芬斯侯爵,私有领地也缩减了不少。 阿诺尔被迫当场发誓,除非圣安地大教堂倒塌,否则不离开第斯卑耳的囚笼半步。 作为最大的教堂,教皇及圣子圣女十二红衣主教的大本营,圣安地大教堂倒塌的几率比传说中的龙族现世还小。换句话说,阿诺尔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离开“黑塔”。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当年的事情,阿诺尔并没有太多感触。三年时间,足以让一个少年体会到世界的凄凉,提前走向成熟。现在的他,并没有什么目标,只是得过且过的混着日子,如果你的未来已经确定,而且还是那种通向黑暗远离光明的不归路,你也会开始自我荒废,甚至自暴自弃。 绝望的第斯卑耳。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阿诺尔知道自己快要醒来了。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睡着了,但还是有思考能力,告诉着自己你是在做梦。 —————————————————————————————————————————————— 眼皮颤了颤,这是脱离睡梦的先兆。还没睁开眼,阿诺尔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浓郁清香,这里的浓郁并不和清淡冲突,只是说这股香气并不是匆匆而过,而是如一桶发酵好的美酒,只要酒不干,酒香就在。 没有花香,却胜似花香。 “醒了就睁开眼吧。”不冷不暖的声音在阿诺尔身边响起。阿诺尔呼出一口气,但仍然没睁眼:“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塞西莉娅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仿佛远离瀑布的湖面,毫无波澜。 “怎么您亲自来了,以往不都信使来吗?”阿诺尔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大他三岁的赫芬斯家族长女。 塞西莉娅翻过一页书,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书页:“最近比较闲。” 阿诺尔偷偷撇撇嘴,再次感叹时间这个可怕的恶魔,两年不见,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冷漠,现在的他们,完全找不到话题,就连打破尴尬的话题都没有。 沉默了一段时间,阿诺尔开口了:“这次来有什么事?” 塞西莉娅没有马上回答,依旧不紧不慢的看着书,直到翻了页,才说道:“带过来点钱币。”说着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旁边。阿诺尔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六个大号的金属箱摆放在角落里。 “只有六箱吗?”阿诺尔看着塞西莉娅,看见她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塞西莉娅终于把视线从书上移开,盯着阿诺尔,默默地不说话。 阿诺尔挠了挠头:“你能不能先转过身去。” 盯—— “我该起床了。”阿诺尔继续说道。 盯—— “我没穿裤子!” 塞西莉娅眨了眨眼,没有理会。 阿诺尔一把抄起旁边的裤子,钻进了被子里,只见被子里一阵折腾,有时突然露出一块部位,然后一只手迅速伸出抓住被子盖住。塞西莉娅嘴角微翘,又赶忙恢复万事不惊的冷淡模样。 被子一掀,一个****着上身的少年跃下床,站在地上,两手还拽着裤子。塞西莉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您应该还没有吃饭吧,”回答阿诺尔的是一阵沉默:“不嫌弃的话来尝尝黑塔的早餐吧。”说完也不理会塞西莉娅的反应,就自顾自的走向楼梯口。 贝拉德早已准备好了早餐,不过只有一篮子小麦面包,一盆蔬菜,以及一碟鲜的发亮的树莓,毫无疑问是清晨刚采的。 “平时喝不惯牛奶,就没有准备,来点啤麦酒怎么样?”阿诺尔坐在椅子上,招呼着塞西莉娅,同时已经拿起一片面包。 塞西莉娅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只是默默拿起面包。贝拉德适时地倒了一杯啤麦酒,放在塞西莉娅的面前。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嚼着面包,当然如果阿诺尔的吃相可以用一个简单的“嚼”来概括的话:几乎是两口就把一片面包塞进了嘴里,然后狠狠灌上一口啤麦酒把面包冲下去。 塞西莉娅微皱秀气的眉毛,似乎对他野蛮的进食方式很是不满。 阿诺尔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酒,把食物吞了下去:“抱歉让您看到这种吃相,那些贵族的礼仪我早就忘光了,平时就我们两个,没有必要注意这些,”说着把装着树莓的碟子往塞西莉娅的方向推了推:“这是贝拉德清晨刚去摘的,新鲜的很。” 塞西莉娅低头看着面前的一碟树莓,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把手中最后一口面包送进口中,站起来就向楼梯口走去。 阿诺尔摇了摇头回答了贝拉德询问的眼神,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 ————————————————————————————————————————————— “她走了。”贝拉德站在窗边,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扭过头对阿诺尔说道。 阿诺尔依旧坐在椅子上,左手拿着一根铁条,正往右手手心张开的“嘴”里送着,“嘴”里白色锯齿状的尖牙“咔哧咔哧”的嚼着铁条,显得异常轻松。 见阿诺尔不说话,贝拉德也沉默下来,扭过头看着已经没有马车的小路,目光深邃。 ————————————————————————————————————————————— 菲欧娜身为蔷薇狮子骑士团的团长,平时的任务就是对塞西莉娅进行贴身保护,以及将塞西莉娅的命令第一时间传给骑士团。 蔷薇狮子是塞西莉娅一手建立,只对她一人负责的骑士团,是属于她自的亲己卫团,只听从她一人的命令。 塞西莉娅跑来黑塔,菲奥娜理所当然的担起了驾驶马车的任务。此时的她手里捏着缰绳,目视前方,嘴里却念叨着什么。仔细听的话是一堆数字:“467,468……” “菲欧娜!”车厢里传来一句急促的呼喊声,菲奥娜第一个念头竟然联想到刚睡醒的小兽发现母亲不在身边而焦急不安的嚎叫。 “没到五百吗?”菲奥娜想道,拽紧缰绳,把马车停在路边。进入车厢,刚刚关上车门,一个柔软的身躯就投入了她的怀抱,菲欧娜一手搂过塞西莉娅,一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墨色长发。 怀里的娇躯在颤抖着,还有刻意忍住的抽泣声。 “哭出来会好一点。”菲欧娜轻声说道,像哄婴儿一样拍着她的后背。 塞西莉娅把头埋在菲欧娜丰腴的胸间,菲欧娜能感觉到泪水打湿了她的衣服。良久,塞西莉娅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然后抬起头,一双哭成了兔子般通红的湿润眸子看着菲欧娜,小嘴委屈的抿成一条缝。 菲欧娜温柔的看着她,仿佛一个慈母在等待着受了委屈的孩子的哭诉。 平时的塞西莉娅宛如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对待任何事物都不动声色,她的气场也如冰山一般,在她身边呆的久了都会感觉到冷冷的凉意。而蔷薇狮子团长菲欧娜是以勇猛著称的高傲女骑士,可现在这两个人翻天覆地的变化,估计能让第三个在场的人把眼球瞪出来。 “他对我说‘您’!”塞西莉娅用颤抖的哭腔激动地说道:“他已经忘记礼仪了,而且不再喝牛奶而是喝那些平民喝的麦酒!吃着没营养的干面包!他特意给我摘得树莓,自己却没舍得吃一颗!这两年,他,他……”说着说着她已经泣不成声,泪如泉涌。 菲欧娜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想通过这种方式带给她些许安慰。待塞西莉娅情绪稳定下来,用衣袖吸掉她脸上的泪痕,看着她湿气弥漫的眼睛:“有您给他那么多箱金币,还有贝拉德在他身边,他不会过不好的,最多就是节俭一些,男孩子吃点苦挺好的,能够磨练他的意志力。” 塞西莉娅眨了眨眼睛,菲欧娜继续说道:“虽然在里面自由收到了限制,但保证了他的人生安全啊!何况他不能使用魔法,而且生在赫芬斯这样的贵族家庭,以后肯定会发生争纷……” “谁敢伤他!”塞西莉娅突然狠狠地说道,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母猫,只是梨花带雨的小脸实在不适合做咬牙的凶样。 “是是是,阿诺尔少爷有一个这么疼他的姐姐嘛。”菲欧娜顺着她的话说道,只要一提到和阿诺尔相关的事,塞西莉娅就变成了护犊的母兽,再也没有往日的冷静。 似乎是菲欧娜的话起到了作用,塞西莉娅渐渐停止了抽泣,但依旧赖在菲欧娜的怀里,菲欧娜也静静抱着她。 “他的身材很棒,”塞西莉娅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菲欧娜足足愣了两秒才跟上她的思维,只听自己夸还不满足,干脆自己开始夸了吗!“八块腹肌啊!还有胸肌!嗯——大小的话快赶上乔伊了!” 菲欧娜默默地为她们的副团长祈祷…… “男性应该比女性发育晚吧?可为什么我家阿诺尔那么成熟呢?像是个可靠的男人!”塞西莉娅两眼开始放光,可忽然眉头一皱,咬着嘴唇进入思考状态。 菲欧娜自认为跟不上她主子的思维,便放弃了追随主子思维的脚步,等什么时候塞西莉娅停下来她再追上去。 “菲欧娜,你说如果他没有被关在里面,该会吸引多少女孩子啊?” “……” “菲欧娜?” “嗯……肯定很多。”菲欧娜好不容易上思维的脚步。 “多亏我有先见之明,有蔷薇狮子在,哼哼!”塞西莉娅骄傲的眯起了眼睛,完全没有注意菲欧娜已经瘫痪了的面容。 菲欧娜的全部精力完全用在脑袋里,以至于无法维持面部的表情:“诶?什么意思?姐姐给弟弟建后宫吗!!!难道蔷薇狮子骑士团要变成阿诺尔的后宫骑士团?怪不得骑士团全部是女性!不不不重点不是这个,阿诺尔才多大啊!还没有成年吧?不不不重点也不是这个,身为姐姐有必要这样‘关心’弟弟吗?合适吗?不对不对,重点是,我怎么感觉自己被卖了……” 一脸呆滞的看着塞西莉娅狡猾的偷笑,菲欧娜在风中凌乱了。 —————————————————————————————————————————————— “塞西莉娅知不知道你的情况?”贝拉德坐在阿诺尔的对面,问道。 “哪方面的?吃?住?穿?还是——”阿诺尔摊开手,露出手心里的嘴:“它?” 手中嘴适时地咧开,露出了洁白的锯齿状牙齿。 “当然是它了,要知道你已经不是那个被叫做废物的阿诺尔了,虽然依旧不能用魔法,但你能和我打成平手……” “其实它的能力也能算作魔法吧。”阿诺尔看着手里的嘴,转移了话题。 贝拉德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道:“魔法的基本在于体内魔力的流动以及法阵的构建,你既不需要考虑魔力流动的时间问题,又不用费时的构建法阵,这方面看你的能力要比魔法更加强大。” “强大说不上,只能说是比较实用。而且某些方面还是比不了魔法,比如在远距离——”阿诺尔说着站起身来,右手一握,一把漆黑的铁弓凭空出现,被他握在手里:“只有这个的攻击范围比较远,还是单体伤害。” 贝拉德看着阿诺尔手里的弓,边思考边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更多利用你能力的多变性,用出其不意的变化,让你的对手来不及思考。” “变化吗……”阿诺尔嘀咕着,两手不停地握紧张开,长剑匕首短戟月刃各式各样的兵器在他的手中闪过,一眨眼的时间,数十种武器便已换过。 “唉——还是缺少实战经验啊。”阿诺尔感叹道。毕竟这三年陪练的主要还是贝拉德,经验不足是在所难免的。 “边吃边说正事吧,”阿诺尔走到金属矿前,两手五指张开摁在上面,便听见“咔嚓咔嚓”响亮的咀嚼声:“罗伯那边是三天后到货吧?” “嗯,我跟他说的期限是三天。”贝拉德回答道。 “那……估计后天夜里货就会运来,罗伯那家伙每次都很准时。”阿诺尔看着嚼的不亦乐乎的两嘴,问道:“矿场那边怎么样?” “席尔多管理的不错,出矿量也比较乐观,而且罗伯打算收购吞并瓦格良矿场,但瓦格良矿场是赛利子爵的产业,不怎么容易。” 阿诺尔想了想:“让罗伯派人去交涉,把拉斯加顿商业区的三个商铺给他。” “三个?是不是有些亏啊,商业区的店铺可是重金难求的。” “不碍事。”阿诺尔淡淡的说道,“对我来说矿场可是比商铺重要多了,现在实力的提升全靠它了。” 贝拉德瞥了一眼正在吞食金属的阿诺尔的双手,不禁笑道:“如果让席尔多知道他的最大客户和他的老板是同一人,花的钱是他辛苦挣来的,不知道会不会大哭一场?” 阿诺尔笑着摇了摇头:“那个财迷……” ————————————————————————————————————————————— 塞西莉娅和菲欧娜回到位于拉斯加顿东部的城堡时,已临近正午。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往塞西莉娅自己别馆的长廊上。菲欧娜离得很远就看见一个身穿银白色长袍的少年,悠闲地靠着落地窗的透明玻璃,眼睛微眯望向窗外,似乎是流连于蓝天白云。右手端着一个勃艮第酒杯,杯中的深红色酒液随着少年的手轻轻摇晃,菲欧娜仿佛闻到了它浓厚的香气。 “怎么现在才回来?塞西莉娅姐姐,”少年把视线从天空收了回来,把他那张俊美的面容转向塞西莉娅,没错,只是转向塞西莉娅,菲欧娜从他的眼里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再晚些的话就错过午宴了,父亲会不高兴的。” 塞西莉娅目不斜视的经过少年,完全的无视他的存在,现在的她已经恢复成以往的冰冷雪山。 少年也不在意,优雅的抿了一口酒,待酒的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才小口咽下。看着塞西莉娅被衣服紧裹的曼妙背影,路德笑得越发灿烂,无声的叫着自己亲姐姐的名字。 菲欧娜关上塞西莉娅寝室的门,转过身时塞西莉娅已经褪去了长靴,赤着脚走到巨大的书架前,认真地挑选。菲欧娜轻车熟路的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包红茶,泡在绘有美妙花纹的精制茶壶中,嘴里念了几句咒语,一个湛蓝色的壶口大小的魔法阵出现在茶壶上方,滚烫的清水冲进壶中,热水翻滚着浸过茶叶,蒸汽升腾也带起了浓浓的茶香,沁人心脾。 塞西莉娅选好了书,踩着厚厚的毛绒地毯走到窗前的软椅前,坐了下来。这是她的习惯,每次看书时她都会选择坐在这里,喝菲欧娜亲手泡的红茶。 塞西莉娅不说话,菲欧娜自然不会先找话题,安静地坐在一旁,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用丝绸小心的擦拭。 菲欧娜擦拭完佩剑,再抬头时惊讶的发现塞西莉娅的目光已不在书本上,而是穿透过书,眼里写满了“思考中”。 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菲欧娜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下了身子:“想什么呢?连书都看不进去。” 塞西莉娅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没什么,就是感觉差距好大。” “果然……”菲欧娜再次慌乱的寻找塞西莉娅的思维方向,心里碎碎念:“大姐你能说清楚点吗?我知道我笨,可你真的用不着总用行动来提醒我!” 塞西莉娅仿佛听到了菲欧娜心里的嘀咕,说道:“虽然两年没见,但我能看出来,他没有人们想的那样颓废。”顿了顿,又说:“路德,真是我的好弟弟啊。总以为他私下干的那些事没人知道,自作聪明。” “但路德少爷……毕竟是赫芬斯伯爵的儿子。”菲欧娜小心的说道。 “那也是次子,有阿诺尔在,他就闹腾不起来。”也许塞西莉娅还没注意,每次一提到阿诺尔,她的眉毛就会不自觉地扬起,像是小女孩在炫耀自己的玩具熊。 “可阿诺尔少爷……”菲欧娜没敢把话说完。 塞西莉娅没有介意,只是露出自信的微笑,让菲欧娜有一种错觉——这微笑比阳光还灿烂:“阿诺尔才不像你想的那样呢!他真的很优秀!” 第三章 交易 “叮铃~”红木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身穿特制的黑色制服,托着酒盘的侍者下意识地面向门口,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欢迎光临!”把托盘上的酒杯端起,放在客人面前的桌子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酒杯里的酒液没有任何摇晃。侍者把托盘竖起贴着胸口,稳步走向刚刚推门而进的男人,在距他两步的距离停下,微微躬身,用温和的声音问道:“尊敬的先生,请问您打算怎样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男人没有看他,打量着四周,点了点头,把疑问句说成了肯定句:“西里斯厅不在这一层吧。” 侍者微笑地躬身,往旁边撤了一步,空出的右手做出“请”的手势:“这边请。”然后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率先朝二楼走去。 二楼的装饰完全和一楼不同。虽然一楼的装饰就已经十分豪华,足以衬得上中上层阶级来消费了,但二楼这里,则完全是为了贵族准备的:几座发着昏黄光晕的小型吊灯把走廊渲染的典雅却不沉重,墙壁上的画作无一不是出自大师之手,角落里放着熏香的香炉,缕缕香烟升腾,烟消散,香弥漫。男人鼻子翕动,暗暗惊叹,这香气可不是三五种香气的混合就能产生的,最起码得有数十种,而且无一不是昂贵之物。真是没想到,如果不是赛利亲自邀请,谁能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中等酒馆二层竟是个专供贵族享受的奢华场所? 侍者一言不发的带着路,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印花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无须担心打扰到两旁房间里的客人。 “这边请。”侍者来到西里斯厅门前,躬身说道。男人点了下头,礼节性的敲了下门,不等里面反应便推门进去。侍者楞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把西里斯厅的门轻轻关上。 进了西里斯厅,男子一眼就锁定了坐在沙发正中央的胖子,抬起手打招呼:“嗨,赛利!如果不是我眼花的话你是不是又胖了?” 和赛利子爵同处一屋的仆人们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但偷偷扫过赛利子爵,见他依然保持平静,感到疑惑的他们什么也没说。 “我最近已经在克制饮食了。”赛利抬起厚重的嘴唇,慵懒的说道,似乎对男人的玩笑不当回事。 其他人表情不变,心里却暗自吃惊,赛利子爵可是出了名的心胸狭隘,尤其忌讳人们调侃他的身材,据小道消息,赛利与一女子一番云雨之后,女子玩笑的劝说赛利该减肥了,这之后再没人见过那个女子。 赛利子爵没有家室,只有家产,这是个十分贪财的人。 “亲爱的赛利,我这次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男子没有找地方坐下,只是站在赛利面前几步的距离:“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谈了快一个月了,我想,这么长时间,足够你考虑了好多遍,所以擅自提出今晚见面。” 见赛利品着酒,不回话,男子开始打量着屋里的装饰,赞叹道:“结果没想到你找了这么个神奇的酒馆,说真的,谁能想到一个外表普普通通的酒馆里面竟然别有洞天,真是个好地方啊!” 这回赛利开口了,肥厚的嘴唇让男子联想到烤架上烤的滋滋冒油的香肠:“那以后可得多来这里,带上你的朋友。” 男子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赛利把朋友重读的意思。 见男子没有接着说下去,赛利知道不能再拖了,把手中的酒杯递给旁边的仆人,两手放在膝盖上,坐直身子,男子努力不让自己的嘴角抖动,但赛利下巴上晃动的肥肉实在让人无法忽视:“唉——其实你给出的条件很让我心动,我也期待我们有一场成功的交易。” “但是呢?”男子微笑着看着他,只是这笑有些冷。 “有人提出了更让我心动的条件。”赛利看着男子开口说道。 男子皱了皱眉头:“我倒是很好奇,有什么条件是比五千万金币更让你心动的。” 赛利看着男子的眉头,又把目光看向他高挺的鼻子,最后把视线投向他的嘴唇,才开口说道:“拉斯加顿商业区的三个商铺。” 说完赛利就看到男子在极力控制不断抽搐的嘴角。 “三个,拉斯加顿,商业区,商铺!”男子咬着牙挤出了几个词:“你那个瓦格良矿场值三个商铺?那人是疯了吗!一个商铺一年的利润都有数百万金币!你那矿场采完矿就一文不值了!你确定他不是在拿你逗乐?” 赛利哼了一声,语气透露出不满:“我的矿场怎么了?有人出这样的价钱那就说明它值!当然,我也没有答应他,你们可以公平竞争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去卖给那个蠢蛋吧,那个白痴!愚蠢!”男子被气得有些失控,骂骂咧咧的来回踱步,忽然猛地一停,严厉地看向赛利:“赛利,我们可是谈了快一个月了,你就这么直接的要踹开我?你知道我背后的是谁吗!” 赛利冷笑着道:“别威胁我,我这个人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谁出的多东西就给谁,价高者得天经地义,我又没做亏心事,就是比较爱财。但爱财怎么了?爱财又没有违背教皇的意志。” “行,赛利子爵,请记住你今天的话。”男子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看也没看赛利的表情。 不过赛利的表情很是淡定。 屋子里没人说话,一时只剩几人的呼吸声。仆人把酒杯递给赛利子爵,小心的说道:“尊敬的赛利大人,这个男人会不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啊?”。 赛利抿了一口酒,厚实的手掌握着酒杯微微摇晃,眼睛看着旋转的酒液,咧开嘴笑了:“你知道刚才那人背后的是谁吗?” 没等仆人开口,赛利就说道,一点也不掩饰心里的得意:“那家伙曾经不小心露出了衣服里的家徽,斯考利家族的家徽!” 一屋子吸冷气的声音——斯考利家族的族长可是斯考利伯爵!比赛利子爵的爵位要高!可是看赛利子爵的表情,他们又捉摸不定起来,支吾着没有说出话来。 “开出三个商铺的人知道谁吗?”见众人迷茫的摇头,赛利笑道:“赫芬斯家族的人。” “赫芬斯侯爵?!”一屋人惊呼出声。赫芬斯家族显然不是斯考利家族能比的了得,而且赫芬斯候爵以前可是大公爵,只是因为三年前的事才降成了侯爵,但家产一点也没有缩水,反而日益壮大,据说和赫芬斯侯爵的次子有着莫大的关系。 赛利大人搭上了赫芬斯家族的线,难怪不把斯考利家族放在眼里,有赫芬斯家族撑腰,还担心斯考利的人报复? 众人连忙恭喜赛利子爵,赛利没有忍住那不断在脸上放大的笑意。 —————————————————————————————————————————————— 斯考利家族使者怒气冲冲的离开酒馆,拐进了一条小巷,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刚拐进来的时候男子就已经留意了周围的情况,径直走向车厢,拉开门跳了上去。 已经有人坐在座位上,穿着一身黑袍,无声的把翻开的书合上,抬眼看向他,给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男子回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此时的男子哪有一丝生气的特征,面部表情平静自然。 然后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安静的坐着,谁也不再理会谁。 诡异的情况持续了大概十分钟,男子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金属片,随意的抛给旁边的黑袍人。 如果赛利子爵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注意到那块被随意抛飞的金属片是斯考利家族的家徽。 黑袍人接过徽章,另一只手在上面一扫,魔法阵的光芒一闪即逝,斯考利家族家徽竟真的变成了一块金属片,市场上一个银币能买到一堆的那种。 “这个以后不用了?”男子挑了挑眉。 “嗯,以后可以用真的,假的就用这一次。”黑袍人说道。 男人耸肩,默不作声。 “这边算是完事了,剩下的看罗伯的本事了。这是你这次的酬劳,”黑袍人递给男子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纸条:“用它能去‘拉斯维加’换一颗高级魔晶。” 男子接过纸条,有些好笑地道:“让我去赌场换魔晶?这想法真是奇特。” “这里有一个任务,接不接你考虑一下,”黑袍人见男子没有立刻拒绝,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深红色的金属块:“有人对这块金属很感兴趣,想要知道那里能找到它,要大量的。” 男子接过金属,魔力通过手指渗透进去,稍作感应有些惊讶的说:“果然奇特,这金属里蕴含了异常狂暴的火元素,十分不稳定。要不是我的魔力比较特殊,没准里面的魔力就会暴走。” “所以你拿的时候要小心,这东西稍微用点力就会爆炸。” “哈?!”男子脸白了几分,但又因为怒气变红了些:“这么危险的东西,你就这么轻松地给我!我注入魔力时也没有阻拦!” “知道你魔力特殊才没有阻拦。这个任务比较困难,所以这次的酬劳会很多。但是考虑到你的能力,这次的任务会简易不少,所以酬劳会打折扣。”黑袍人毫不在意男子纠结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 原本听到酬劳很多的时候,男子的面色缓和了许多,可听到黑袍人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蹦起来:“喂喂,在我的认知里,能者多得。可到你这儿怎么成了能者打折?什么道理!” “一瓶圣药,一克科莫多液,五颗高级魔晶,属性任你挑。”黑袍人平淡的说着仿佛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但男子却是感觉莱尼瓜第瀑布倾泻在自己的心脏上!暂且不说五颗魔晶,圣药的配方被存放在圣安地大教堂里,他是怎么弄到的?偷的?荒谬!那可是圣安地大教堂啊!一瓶圣药那相当于是多了半条命啊!还有科莫多液!一克的量足以让整个奥瓦良镇生灵涂炭,半天时间就能从数十万人口的城镇变成一座死城!这黑袍人背后到底是谁? “当然,我是信得过你的品质,才给你科莫多液的。我知道你需要这个东西,唯独这个我想你是很难拒绝的。”黑袍人看着男子的眼睛,嘴唇翕动。 男子低下头,眉头紧紧地挤在一起,像是在集体商讨,但很快,商讨结束。“呼——你是怎么知道我需要它的?”还没等黑袍人回答男子就摆摆手:“算了,这个不重要。我确实很需要它,我已经等了五年了,现在它出现在我面前,我是不会放任它和我擦肩而过的。” 说着抬起头,让黑袍人看清自己眼中的血丝:“其实,你可以只拿出来这个,你知道我拒绝不了。”然后不在言语,看着黑袍人,眼里写满了“为什么”。 “我说过,这次的酬劳很多,一件物品怎么可以用多来形容?既然拿出科莫多液,我们就要考虑你的安全问题,作为疗伤的圣药无疑是最佳选择,而且我们合作的挺愉快不是吗?我可不想失去这么优秀的合作伙伴。”黑袍人眨了眨眼。 “可以预先支付酬劳吗?” “再等等吧,你都等了五年了,不在乎再多这么一会儿。” …… 沉默之后,“成交。”“成交!” 男子站在小巷里,目送着马车走远,走到小巷尽头,拐出了他的视线范围,这才收回目光,抬头看着狭窄的黑暗的天,视线平行没有焦点。 “想把我拉上船吗……”厄温哲喃喃自语:“不得不说,你们成功了。”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厄温哲嘴角上扬:“‘我们’?你果然不是一个人……” 厄温哲从衣服里摸出一顶圆顶毡帽,扣在脑袋上,手顺势在脸上一抹,黑色的魔法阵发出微不可见的光,再次抬起头时,就已经不是黑袍人和赛利子爵见到的那张脸了。 踏着夜色,厄温哲匆匆离去,悄无声息,甚至再也没人能找到“他”,他有着很多张脸。 ————————————————————————————————————————————— “嘭。”两只实木酒杯碰撞,清冽的酒液翻滚着跳出杯子,碰撞出雪白的泡沫。阿诺尔和贝拉德仰头,“咕咚咕咚”响亮的吞咽声,喉结滚动,虽然十四岁的阿诺尔喉结并不怎么明显。 几乎是同时,两人把酒杯重重地扣在桌上,然后看向对方,然后阿诺尔的嘴咧开了:“我比你快!” 贝拉德耸耸肩:“不得不承认,你比我快那么一点点。”说着食指和拇指像捏东西一样捏出一条小缝。 阿诺尔撇撇嘴,在杯子上一弹,杯子直接飞离了桌面,向着贝拉德的脸撞去。阿诺尔正等着看好戏,结果杯子飞到据贝拉德两拳距离时,凭空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小魔法阵,将杯子拦下,杯子自由下落时被贝拉德一把抄去。 “最近斯巴达克的人有些暴躁,”贝拉德把阿诺尔的杯子接满啤麦酒,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总是在找北防线那边的麻烦。” “斯巴达克的蛮子吗?我还记得那些骑着角马的角斗士,每次冲锋时高喊着‘斯巴达’,”阿诺尔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们体内的魔力难道一直处在混乱状态吗?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安稳下来。” “这样不挺好吗?要不斯巴达主城的坦石角斗场收益也不会那么好。”贝拉德微笑。 “帕特里克是个有点头脑的斯巴达人,我猜测他那点脑子应该是遗传自他母亲的,幸好他母亲不是斯巴达人,”顿了顿,又说:“骚扰归骚扰,防线那边虽乱但闹不起来,无非就是恶心恶心边境军。罗伯那边怎么样?” “赛利和他约在傍晚见面,在上次那家酒馆。” 阿诺尔看着窗外的天空,阳光依旧明媚,离黄昏还早:“唉——真希望能亲眼看见赛利的表情。” “我想那一定很精彩。”贝拉德淡淡的说道。 ————————————————————————————————————————————— 赛利子爵坐在软椅上,面无表情,但手心里已经开始冒汗。赫芬斯的使者应该在一个小时前到达的,然后他们在这里愉快的达成协定,然后再邀请他去自己的城堡里用餐。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使者不来,什么计划也没有用。 “不可能的吧,难道赫芬斯家族放弃和我合作了?”赛利子爵紧张的咬着拇指的指甲。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正在此时一个中年人推开门,脸上带着抱歉的笑:“人上了岁数,这眼又花耳又聋,和人打听道结果没听清,在这周围转了好长时间,走的我都饿了,就进来吃点东西,你说巧不巧,我寻思吃完了打听一下,正好就是这里的二楼!真是教皇保佑啊。” 赛利子爵见使者来了,赶忙从软椅上起来走过来要和他握手,结果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肥肉气的都哆嗦起来,从没见过这般无耻的人,白白让自己等了一个小时,而自己却在悠哉吃饭!但毕竟是自己要攀上人家家族,只要交易能成功,也值了。 罗伯见赛利子爵要和他握手,目光瞥了一眼他肥腻的手掌,于是假装视力不好:“你看我都让您等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赶快谈正事吧,就别这么客气了。” 赛利子爵心中暗喜:我巴不得赶快进入正题呢,听这语气,看来这次的交易是八九不离十了。 因为这次的交易对赛利子爵异常重要,于是他让佣人在隔壁等他,房间里只有他和使者两人。 罗伯坐了下来,还颠了颠屁股,试了试软椅的柔软度。坐下后开始四处打量房间里的装饰,仿佛没见过世面的乡镇平民。 当然赛利子爵知道他这是装的,一个赫芬斯家族的使者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表现出这个样子,心里暗暗感叹:“不愧是大家族的使者,无论去哪里都这么谨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的是乡镇小民呢。” 而罗伯的心里想的却是:“外面平实里面却装饰的这么豪华,这是什么品味?莫非这里是什么隐秘活动的聚集场所?嗯!很有可能,要跟老板提一下,”想到这儿,罗伯迟疑了一下,默默摇了摇头:“算了,我能想到的老板肯定能想到。” 要是赛利子爵知道他心里已经在算计这个酒馆,估计能直接掀桌子。 “先生,关于我们的交易,今天是不是能得到结果了?”赛利子爵小心地问道。 “我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有结果的。”罗伯眯着眼笑道,样子像只老狐狸。 当然赛利子爵只敢在心里想想。 “真是太好了!那让我们为如此美好的今晚干上一杯!”赛利子爵激动地举起红酒杯。 罗伯也举起酒杯,看着面色发红的赛利,有些好笑地问道:“等一下子爵大人,我只是说今晚会有结果,万一结果并不像您想的那样呢?” 赛利子爵愣了一下,在很短的时间恢复了过来,然后哈哈大笑:“先生真是会开玩笑,难道……” “子爵大人,今天我来的目的呢,主要是想重新谈一下这笔交易,”罗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赛利子爵的话:“我背后的人觉得双方提出的条件并不等价啊。” 赛利子爵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额头冒出虚汗,有些忐忑的问道:“那……您背后的人觉得应该怎样才算等价呢?” 罗伯见赛利这幅模样,心里不禁感叹:“老板看人太毒了!虽然一次没见,但仅凭他提出的条件就能知道他贪婪拜金,胆小不成事。” “有人觉得用商业区的三个商铺来换一个大型矿场有些吃亏啊,”罗伯看着赛利子爵的脸说道,见赛利子爵越来越苍白的面色,才开口说道:“当然,我们之前提的条件——三个商铺是不会变得,您觉得——” “这个好说,这个好说,”赛利子爵一听对方的条件不改,立即喜形于色,脑子飞快地转着,想了好久,才小心的说道:“再加上马勒矿场怎么样?” 罗伯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他还记得老板的话,沉默两次,第三次成交。 经过一系列事情,罗伯晓得老板对人性的理解已经到了很恐怖的程度,这在很多事情上都获得了证实。 “最多再加上西格矿场,不能再多了,我真的,怎么会这样……”赛利子爵急的满脑袋汗水,已经语无伦次了。 罗伯按照老板的吩咐,沉默,微笑。 赛利子爵真是慌了,之前为了搭上赫芬斯这条大船,不惜得罪斯考利家族,所以这次的交易他必须得成功,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一人可承受不了斯考利家族的报复。所以就算赫芬斯家族抬高价,他也只能嚼碎了牙咽肚里,把交易做成。 见赛利子爵陷入了天人交战的境地,罗伯开口了:“要不这样吧,这次交易呢,我们是非常渴望做成的,我们也想和子爵大人成为合作关系,我们各退一步。我们这边的条件不变,你那边的话……我记得杜兰姆山是您的吧?” “是,是我的,可是……”赛利子爵支吾的说道。 “那你那边再加上它好了。”罗伯给出最终条件。 “可杜兰姆山是一片荒山啊,我找人查过,那里没有矿资源,土质也很差,什么也种不活……” “我只是随便加一个条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达成交易,这么说,您应该明白吧。” “明白,明白!”赛利子爵有些激动,这分明是赫芬斯家族怕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加的条件,虽说名义上要了三座矿场一座山,但山可是荒山啊!最后还是让自己占了便宜,不愧是大家族,进退的游刃有余,佩服,佩服! 赛利子爵被这大悲大喜冲昏了头脑,原先以为合作要失败,开始担心斯考利家族的报复,现在交易成功,一举多得,欣喜若狂。如果他能冷静下来的话,也许能想明白这笔交易有些蹊跷。但罗伯直接打感情牌,利益之间混杂了感情,使这场交易变得复杂起来,让赛利子爵觉得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罗伯和赛利子爵笑着碰杯,心里暗暗想到:“如果赛利知道这一系列的算计,包括他喜悲情绪变化带来的影响都是老板一手掌握的,他还能笑的这么灿烂吗?” 应该不会了吧…… 第四章 坦石角斗场 朴实无华的土黄色环形高墙围成了这座斯巴达克最大而且最出名的坦石角斗场,只因为角斗场的管理者能弄来凶猛的魔兽。魔兽与勇士,远比勇士与勇士要吸引人得多。在斯巴达克,每个人的体内都流着一腔热血,上到七旬的老人,下到三四岁的儿童。斯巴达克的孩子,刚学会跑,就开始与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进行摔角,身体不便的老人们,平时也会挥舞着手中的拐杖,往对方身上敲打两下。 这里是斯巴达克,斯巴达克没有懦夫。 坦石角斗场里,欢呼声,撞击声,夹杂着野兽体力不支不甘的嘶吼声,单调原始的叫喊却吸引着成千的人们来到这里,每场都座无虚席。 高大的围墙连着足够五千人坐下的石阶,斯巴达克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只要能够坐下看角斗,他们就别无他求。距离中心场最近的一圈座位,离决斗场地面也有五米多高,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中心场直径超过百米,此时场中央,一个满背横肉的壮汉正弓着身子,肩膀起伏着,大口的喘着粗气。距离十米左右与他正对面的则是一头半人高的黑毛畜生,这畜生硕大的脑袋上顶着一根成人小臂长的粗角,锋利的尖端让人丝毫不怀疑能够轻松地穿透人的身体,长嘴咧着,口水从嘴角溢出,鼻孔喷着粗气,红着眼死死瞪着眼前这个可恶的无毛猴子。 “来啊!”壮汉两只蒲扇大小的巴掌拍在大腿上,冲着黑毛畜生吼道,只不过他的声音被几千人的呼喊声压了下去,能听见的估计就只有那畜生了。 那畜生是有智慧的,显然明白了他挑衅的意思,鼻子喷出一股白色雾气,左前肢刨着地,突然冲壮汉撞去。壮汉也谨慎的盯着它,眼睛瞪得如牛铃。 近了,壮汉两臂张开,向胸前猛地一抱,竟握住那畜生的角。那畜生也勇莽,头一低,四肢倒腾得更快了,大有一股把壮汉扎透的气势。 壮汉脖子上已经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死死咬住牙。如果不是抓得紧,这一撞保不准能给他身上扎个洞出来。壮汉碗口粗的手腕不断抖动,想抵消一些冲撞的力道,手臂上犹如花岗岩般的肌肉块紧绷,马步扎紧,身体前倾与地面呈一个夸张的角度,但即使这样,壮汉还是被顶的向后退去,在地上留下两条拖痕。 壮汉咬着牙,闭着眼,仰着头吃力的撑着,那畜生也是不断蹬着地,脚下尘土飞扬。 足足被顶出三十余米,那畜生才有些力竭的迹象,壮汉也是满身汗水,如果再僵持一会儿,力竭的那个就会是他了。壮汉蹬了蹬地,把地踩实,然后眼睛用力一睁,脚下成弓步,腰猛地一扭,两臂肌肉暴涨,借着那畜生的冲劲直接将它轮过了肩,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角斗场里欢声大作,斯巴达克人全都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声吼叫,来释放他们体内的激情和兴奋。场中的壮汉也挥舞着手臂,冲着坐席的人们吼着,躺在地上的黑毛畜生一动不动,似乎是被摔晕了过去。 “去吧,你的表演时间到了。”坐席的角落里,一个黑色斗篷推了推身旁的黑衣斗篷。估计全场就只有他们两个还安稳的坐在座位上。 被推的黑衣斗篷没有说话,直接起身,跳下了坐席。 还在欢呼的斯巴达克人们顿时注意到了这个闯入场中的斗篷人,除了违反了角斗场的规定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个家伙的身材有些恐怖! 正常的成年斯巴达克人身高能达到两米五,体重在六百斤上下,但这个斗篷人足有三米高,听他落地时发出的巨响,这家伙绝对超过了七百斤! 壮汉正兴奋地吼叫着,忽然听到一声巨响,竟感觉到大地震了震,扭过头往身后看去,这一看直接让他的瞳孔缩成小点,他从未见过身材如此恐怖的人。 见斗篷人向他走来,壮汉连忙转过身子,下意识的弓着背,膝盖微弯,一副如临大敌的姿势。 斗篷人走的很慢,仿佛他并不是在角斗场,而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冒出了一个词——悠闲。当然如果不是斯巴达克人不擅长动脑子,他们一定会发现其实闲庭信步更适合形容此时的斗篷人。 轻视!赤裸裸的轻视!壮汉被斗篷人的态度惹火了,怒火压过了理智,向斗篷人大步走来。 见壮汉冲斗篷人走去,坐席上的观众瞬间沸腾了起来,他们挥舞着拳头,大声喊着:“斯巴达!” 相对于壮汉的来势汹汹,斗篷人则停下了脚步,低头看见倒在地上“不省畜事”的畜生,缓缓弯腰手抓向那畜生的短角。 壮汉眼神一凝,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似乎想要给斗篷人点颜色瞧瞧。 斗篷人弯腰握住短角,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壮汉,竟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了,看向壮汉的目光满满的都是挑衅。 壮汉那能忍得了这种目光,提起拳头就冲了过来; 壮汉看见斗篷人脸上嘲讽地笑,脑袋里就像要爆发的火山,脑浆都沸腾起来,眼睛变得血红; 壮汉看见斗篷人动了,然后看见一道黑影; 壮汉感觉天和地在不断地交替位置,云也在不停地翻滚; 壮汉看见了蓝色的天空和自己的屁股…… “奇怪……”壮汉想不明白,他已经没法再去想了。 角斗场一片寂静,葬礼一般的寂静,站在坐席上的斯巴达克人全都像被施了定身魔法,呆立在那里,唯独瞳孔在剧烈地颤抖着。他们的目光全汇集在场上的两个人身上。 作为旁观者的他们到现在都没法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身在高处,他们清晰地见证了一个恐怖的奇迹: 在壮汉向他冲过来时,斗篷人右手拎起黑毛畜生,手臂一抡,黑毛畜生完全被当做了武器,轰在了壮汉愤怒的左脸上,然后壮汉如陀螺一般飞快地旋转,在飞出几十米后摔在了地上。 这一幕在他们的脑袋里不断地变慢,回放,每放一遍,人们对斗篷人的恐惧就加深一层,直到这一幕被深深地刻在他们的记忆里,伴他们走过一生。 壮汉如一瘫软肉趴在地上,两臂打开,因为落地姿势的问题,屁股是撅起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壮汉能看见自己屁股的原因之一。眼睛好的人发现壮汉原本粗壮的脖子现在已经被拧成了麻花,不知道转了多少圈。麻花般粗细的脖子连着一颗硕大的脑袋,他的脸冲着天,身体则是趴在地上的! 相比面色苍白的观众,罪魁祸首的斗篷人则十分自然,看也不看瘫在地上的尸体,手里还握着那只长角的畜生,随手向后抛去。 那畜生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向坐席。一个斯巴达克人呆呆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畜生,顿了几秒,脸上才浮现出惊恐的表情,“啊”的一声大叫,向旁边躲去。周围的人也被惊醒,慌乱的推搡着。 “嘭”的一声,那畜生砸出了一片尘雾。待尘雾散去,一个蛛网状的龟裂出现在畜生的身下,而畜生安静的躺在坑中,全然没有一丝气息。 众人把视线投在死去的畜生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转向场中的斗篷人,张着嘴愣是吐不出一个字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在众人呆住之余,坦石角斗场北侧天台的大门被推开,四个穿着相同皮铠,脸上带着面具的斯巴达克人跳了下来,将斗篷人围住,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条胳膊粗细的铁链。 斗篷人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蔑视地看着身边的“矮子”们。 “如果你只是来闹事的话,我想你是不会完整地离开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天台上站着一个人,典型的斯巴达克人身材,但绝不会是斯巴达克人那样一根筋的脑子,不然也管理不了坦石角斗场。 帕特里克皱着眉俯视着被坦石守卫包围住的斗篷人,虽然对他有些忌惮,但这不是能放纵他的理由。塞拉——就是现在瘫在地上的壮汉,可是坦石角斗场的“老人”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明摆着是在找坦石的麻烦啊。 “喂喂,”坐席上站起另一个斗篷人,只不过正常人的身材使得他异常的“出众”,他站起来和斯巴达克人的坐高相同,如果他没有出声,以及那已经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斗篷,没人会注意到他:“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那个矮子先动的手吧?坦石角斗场就没有个能讲道理的了?”矮子这个称呼一出,顿时让斯巴达克人红了眼,但管理者已经出面干涉,他们也只是怒吼着宣泄心中的愤怒。 帕特里克皱着眉头,冲着已经跳进场中小个儿斗篷人喊道:“莫不成两位来我坦石闹完事,还打算找我们索要些赔偿?那我们可要见识见识,两位的本事了。” 场中火药味十足,坐席上的斯巴达克人一个个再次被激起了怒火,有几个莽撞的都要跳下场给上斗篷人几拳。 “我这位兄弟,”小个儿斗篷人拍了拍身边斗篷人身上的斗篷:“他只是没见过这样怪异的魔兽,跳下来看看这魔兽长什么样子而已,可那家伙竟然凶神恶煞的……你们知道凶神恶煞是什么意思吗?”再次成功激起众人怒火的小个儿斗篷人继续说道:“那家伙就这样凶神恶煞地冲我兄弟撞过来,我兄弟正当防卫也有错了?” 帕特里克被小个儿斗篷人堵的语塞,如果他抓住这一点不放,帕特里克确实不好明目张胆的对他们做什么。虽然斯巴达克人都是热血分子,但坦石角斗场管理者的身份不允许他脑袋一热而盲目行事。 沉默,像是有沉默魔法连接着帕特里克和小个儿斗篷人,帕特里克怒视着他,小个儿斗篷人淡定回视,而巨型斗篷人则饶有兴趣的打量冲他们怒吼的观众们。 “离开这里,不要再踏进坦石一步,否则,后果自负。”帕特里克冲他们吼道。 听帕特里克发话,围着斗篷人的坦石守卫同时后退一步,只不过充满怒火的目光从面具眼睛的缝隙处射出,钉在两个斗篷人身上。无疑,两个斗篷人被钉上坦石角斗场最不受欢迎的标签。 小个儿斗篷人笑笑不说话,转身向坐席走去,巨型斗篷人跟在他身后。几千人谁也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们离去。坦石角斗场的管理者都没有阻拦,这些看热闹的观众更不可能冒险上前,他们可不想成为一瘫死肉。 帕特里克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这两个人明显不是善茬,但他又摸不准他们的目的,以及他们背后的力量,权衡之后只能放任他们离开。抬起手示意,角斗场南侧的铁栅栏缓缓上升,四个坦石护卫也离开了场。 待铁栅栏全部抬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从栅栏里传出,一只赤红色的魔兽带着炽热的气流冲了出来,坐席上的斯巴达克人再次沸腾…… ————————————————————————————————————————————— 帕特里克回到了他在坦石角斗场的住处,房间里处处体现着斯巴达克人的简朴,他们不喜欢太过复杂的东西,即使帕特里克算半个斯巴达克人,也遗传了这样的性格。 大气的实木座椅上,一个身着长袍的男子端着茶杯,小口地抿着。男子很年轻,脸上的皮肤白皙,细长的剑眉很衬他明亮的棕瞳。当然不是所有长袍都有帽兜的。 帕特里克浑身散发着郁闷的气息,大步走到桌前抓起茶壶,对准壶嘴往嘴里灌去,灼热的蒸汽从他张开的嘴里升起。 一壶茶全倒进肚里,帕特里克把茶壶摁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木椅上,木椅发出吃力地“吱呀”声。长袍男子同情地看向被无情摁在桌上的茶壶,估算着它的余生。 “别看了,它还活的好好的!”帕特里克脑袋向后仰,靠在墙上,冲着天花板说道。 “我买的……”长袍男子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茶壶,嘴唇翕动,无声的嘀咕着。 “事情都知道了吧,”帕特里克依然冲着天花板说道,仿佛下一刻天花板就会裂开一个口子,然后回答他的问题。 “嗯,”长袍男子把茶杯放下——离茶壶很远的位置,桌子边缘:“有问题。” “啪!”帕特里克一拍椅子,唾沫飞溅:“我当然知道有问题,你以为我是纯斯巴达克人吗?问题是问题是什么,就是说有什么问题,问题出在哪里,嗯~哪有问题……”帕特里克被一堆问题整混乱了。 听的人更混乱。 好不容易听出帕特里克的“问题”,帕拉图整了整思路,说道:“这两个人很明显不是单纯来找麻烦的。” 帕特里克耐心地等着下文,结果半天没有动静,扭头一看,帕拉图正端着茶杯小口抿着。帕特里克嘴角抽了抽,一把从他手里拿过茶杯,将剩下的茶水倒进口中,又把空茶杯塞回帕拉图手中,无视他哀怨的眼神:“接着说。” “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所以才要跟上去看看嘛。埃里和菲兹已经跟上去了。”帕拉图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和茶壶离得很近。 “知道的说完了,再说说你猜测的吧。”帕特里克坐直了身子,两胳膊肘支在大腿上,两手抱拳,认真的想变了个人。 “他们应该不知道这里是老板的东西,所以不是刻意针对我们,或者说针对老板的。如果不是刻意的话,要么是坦石角斗场有吸引他们的地方,要么他们的活动会涉及到所有斯巴达克的角斗场。如果是第一条,那么就应该小心了,坦石角斗场是斯巴达克唯一的人与魔兽角斗的角斗场,必然会引起其他角斗场的不满,那么这两个人就应该是别的角斗场派来的,来打压我们的。但那个巨型的斯巴达克人连你都不认识他,如果是其他角斗场的人的话,那为什么我们不知道这号人物?这种人放在那里都不会被雪藏。这么看来他们不一定是针对我们的,也许只是他们到过的角斗场之一,或者是先拿我们开刀,然后再找别的角斗场的麻烦。这样的话就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了,要尽快通知老板。这两个人的背后一定还有别人,这个人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有多大?”帕特里克又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也许会涉及到整个斯巴达克,甚至斯巴达克只是他的起始站,将来棋走开了,也许会涉及到更多地区。”帕拉图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段令帕特里克震惊的话。帕特里克皱紧眉头思考着,不多时缓缓地问道:“有这么严重吗?会不会是你杞人忧天……” “你对那个巨型斯巴达克人感觉怎么样?”帕拉图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嗯……如果不使用武器的话……” “你打不过他,不论用不用武器,或者用什么武器。”帕拉图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帕特里克支吾着想反驳,但实在找不出什么有力的理由,顿时有些垂头丧气。 “他那种体型,对斯巴达克人来说,就是灾难,一对一,甚至是三对一,都不一定能赢过他。你帕特里克是什么人?斯巴达克比你强的不多吧,当然我说的是拿出全部实力的你,连你都没把握战胜他,斯巴达克还有谁敢说一定能毫发无损地战胜他?” 帕特里克思考着,郁闷地抓着头发:“明明是夸我的话,为什么我听了感觉这么窝火呢!” “技不如人呗,”帕拉图说道:“而且,还有一点,你能确定他是斯巴达克人吗?” 帕拉图话一出,帕特里克顿时僵在那里,他的脑子卡克了,斯巴达克人特征性遗传病。 “他全程都带着帽兜,斗篷将自己身体捂得密不透风,谁看见他的脸了?”帕拉图说着,拳头已经下意识地握紧,手心里也开始冒汗:“你见过体型那么巨大的斯巴达克人?因为斯巴达克人的体型是人类里面最大号的,所以把他归到了斯巴达克人里面?那万一他……不是人呢……或者说不是我们认知的‘人’呢?要知道这个大陆奇人异事太多了。”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感觉要扯出好多东西,还是赶快通知老板吧。”帕特里克说道,声音十分低沉。 “我也是刚想到这么多的,老板肯定会通知到的,只是……”帕拉图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只是什么?” “我担心埃里和菲兹他们会不会……” 帕特里克猛地站起身来,冲外面大步走去,口中还念道: “糟了……” ————————————————————————————————————————————— 一大一小斗篷人走出坦石角斗场,小个儿斗篷人很有目的性的走在前面,巨型斗篷人紧跟在后,这个看上去不协调的组合吸引了街上所有斯巴达克人好奇的目光。两人则视他们如无物,旁若无人地走着。 在他们走出坦石角斗场百步左右,两个身影从坦石角斗场旁边走出。这两人的装扮使他们完美的融入街道里,他们本身就是当地居民,这点并不奇怪。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各自分开,但目光都放在了百步之外的两个人身上。 他们自然就是帕拉图口中的埃里和菲兹。 前后四人就这么走着,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菲兹挑了挑眉头,现在他们已经走了快两个小时,以这样的方向,他们的目标恐怕是前面的沙罗角斗场了,那里是除坦石之外斯巴达克最大的角斗场,能够容下四千多人。 “难道他们是在找角斗场的麻烦?”菲兹疑惑地想着,视线始终没离开过二人的背影。 拐过前面的一个街角,前面就是沙罗角斗场了,眼看二人转过了街角,菲兹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来到街角,菲兹放慢了步伐,很随意的转向左边。可来到左边的街道,顿时让他傻了眼——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这么出众的二人应该很显眼,但街上就是看不到他们。 “估计他们已经进去沙罗了,我去里面,你在周围看着。”菲兹冲刚走到身边的埃里说道,便跑向沙罗角斗场的入口。 埃里依旧以正常的速度走向沙罗,虽然他是坦石的人,但平时也会来沙罗来看角斗。相比人与魔兽,他更喜欢看人与人之间的角斗,这样最多就是受重伤,但很少会出人命。 因为经常来这边,周围的小店也就混熟了。埃里最常来的是老佩格的麦酒店,老佩格是一个斯巴达克老女人,埃里常来这里是因为老佩格长得很想他已过世的姑妈。 “嗨,老佩格!”埃里把两肘放在酒店的柜台上,这家酒店只有店前的柜台以及店里摆满酒瓶的酒架,连座位都没有,人们只能站着喝酒,这家店的生意并不火。 “哦,是你呀查理,你今天迟到了,角斗已经开始很长时间了。”老佩格抬眼看了看,满是皱纹的嘴巴开合跟埃里打招呼。 “是埃里,埃里。”埃里纠正道:“一瓶麦酒。” “哦,你知道老佩格上了年纪,记性并不好。”老佩格转过身去,看了看酒架,又转过头问道:“你要的是什么?” “一瓶麦酒,我每次来都喝麦酒的。”埃里笑着说道。 “哦,和你说了老佩格记性不好。”说着拿下一瓶麦酒,放在埃里面前。 “问你件事老佩格,你有没有看见……” “哦,对了,刚才有人找你来着。”老佩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 “有人找我?”埃里举着酒瓶疑惑地问道,难道是平时一起看角斗的朋友。 “他说在前面那条小巷里等你。” 奇怪,谁这么爱开玩笑,莫非是戴维那小子?没准。 “那你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哦,你的记性什么时候也这么差了,老佩格怎么可能记得那人的长相?”老佩格抱怨道。 埃里放下酒瓶,向老佩格指的那条小巷走去。 如果他走得慢点,也许会听见老佩格的嘀咕声: “长什么样倒不记得,但那么大的块头还是第一次见……” 第五章 跟踪失败 菲兹走进沙罗角斗场,直接走向最高座位。人们看角斗当然是越靠前越好,于是后面便空出了大片空间。并不是所有决斗场都和坦石一样人满为患,即使是斯巴达克第二大的沙罗角斗场。 来到靠后面的一层,菲兹若无其事地坐下,目光扫视全场。场中央是两个斯巴达克人,一个挥舞着近一米长的板斧,另一个则是举着厚实的盾牌,另一手举着把宽刃剑。这两个人他都不认识,但似乎有些名气的角斗士,坐席上的观众挥舞着拳头,呐喊到满脸通红。 扫视了好几圈,竟没有看到那两个斗篷人,难道他们走进这里就把斗篷脱掉了?那这么说他们是沙罗的人?菲兹赶忙站了起来,想要找到那个身材恐怖的壮汉。又找了一圈,菲兹的光头开始渗出汗珠:“怎么可能不在呢?莫非他们没有进来这里?”确实他没有亲眼见到他们进来这里,莫非他们的目的不是沙罗? 这样想着,菲兹朝出口走去。这里不比坦石那么讲究,入口和出口本就是同一个门洞。 来到街上,小心地大量四周,那两个斗篷人想完全消失了一样。“不应该呀!目标那么醒目。”忽然他又发现一个问题:埃里去哪了?莫非他发现了那两人的行踪,来不及通知自己就跟了上去? 菲兹赶忙绕着沙罗跑了一圈,完全不见埃里和斗篷人,然后他开始挨街寻找,一边快走一边“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建筑。 土黄色是斯巴达克的特征颜色,几乎所有斯巴达克的建筑都是这个颜色。斯巴达克人对色彩的追求几乎为零,他们只在乎房子够不够结实,能住得下多少人。 菲兹正打量着四周,忽然右眼余光瞟过,脑子一个激灵,整个人僵在了那里,身体还保持着行走的姿势。 就一瞬间,菲兹的光头上汗水直冒,顺着后脑勺流了下来。“应该是看错了。”菲兹默念道。他现在的心跳像是庆典时鼓手敲击的鼓点,又快又有力。 斯巴达克人身材魁梧,他们的心脏为了维持身体的机能,也比正常人的要大很多,同时心跳的频率较之正常人的要慢上些许。菲兹清楚就是在角斗场进行角斗时,他的心脏也没有跳得这么快过! 菲兹定了定神,狠狠地大吸一口气,张开嘴把气从牙缝处挤出。 刚才菲兹路过的是一条小巷,小巷不大,加上两边的房屋有个三四层,里面比较昏暗。再加上只是余光一瞥,应该是他看花眼了。 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菲兹缓缓退两步,把头转向小巷,除了巷口放了一个铁皮垃圾桶,巷里几米的位置躺着一个黑色的物体,那是—— “埃,埃里?”菲兹颤抖地叫出声来,身体踉跄地扑了过去,埃里四肢的关节全部被折断,脸上被砸出一个凹坑,猩红的鲜血从眼睛鼻孔嘴角流出,瞳孔扩散,菲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眼睛里充满的恐惧,脖子后面的寒毛不由得炸起。 菲兹发颤地弯下身,侧过头想要贴上埃里的胸口,虽然他心里知道埃里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在他侧过头时,一双黑色的鞋踢起黑色的长袍朝他走来,菲兹呆呆的瞪大了眼,此时的他大脑里一片空白,就像雨后水洗般的蓝天,十分清澈。 用清澈来形容脑浆虽然很讽刺,但完美的符合菲兹此时的状态。 菲兹看着那双鞋发愣,直到它们停在了离他半步的位置,然后感觉脖子前一紧,他知道自己被人扯着衣领提了起来,这种事他以前经常用在角斗场的对手身上,把已无反抗之力的对手提起来,对被提的人来说是赤裸裸地羞辱。现在他也被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但他已经没有想到那么多了。 满脑子就只有一句话:“原来不是长袍,是斗篷啊……” 如果脑子里想的话也能算作是遗言,那么这句就是。 眼睛一黑,就再也看不到其他颜色;脑袋一疼,就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巨型斗篷人打开垃圾桶的盖子,将菲兹随手丢了进去,那样子就像在丢真的垃圾一样。 菲兹头冲下栽进垃圾桶里,两腿无力地耷拉在外面。斗篷人没有把垃圾桶的盖子盖上,但他用盖子遮住了埃里那惨不忍睹的脸上。 恢复了寂静的小巷,躺着永远寂静的两个人。 ————————————————————————————————————————————— 等到埃里和菲兹被人发现,已时近黄昏,帕特里克带人赶来时,太阳还剩为数不多的光辉,犹如风烛残年的老将,即将迎来漆黑的夜晚。 帕特里克的脸和夜晚的天一样黑,阴沉的快要渗出水了。 终究还是下雨了,细密的雨丝飘飞,雨点虽小却能侵入人心,让人心寒。 帕特里克没有看两人的脸,只是亲手用棉麻布匹盖在两人的身上,让手下把两人的尸体运回去,而他自己则独自走回坦石,任凭带着凉意的雨丝一点点浸湿他的头发,可他却能感到丝丝温暖。 相比寒雨,他的心更冷。 两个得力手下被人残忍杀死,他怎么可能不心寒?斯巴达克人个个都是很重感情的,就算在角斗场上拼的你死我活恨不得连牙齿都用上,到了场下,香醇的酒,大块的烤肉,就能让之前还是死对头的两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陌生人尚且如此,和菲兹埃里打了好几年交道的帕特里克心里又会怎样难受?看他粗壮的两臂青筋暴起,就知道他不甘心。 这仇不报,他帕特里克就不配继续和坦石的兄弟们待在一起,他是他们的大哥,他必须为他们负责。直到这仇报了为止,否则帕特里克的后半生就要在寻找中度过,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也是个执着,或者说是极其固执的人。 帕特里克是个上天眷顾的人,斯巴达克人的优点——热血,激情,勇敢,仗义——他全部完整地继承了下来,他还有斯巴达克人缺少的缜密和冷静,这些注定了他不是个碌碌无为的人。“老板”在知道他这号人时,当机立断把他拉上船,毫不犹豫。 “就凭帕特里克这份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仗义,‘老板’注定是赚的。”这是帕拉图对贝拉德说过的话。 帕特里克沿着埃里和菲兹走过的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着。雨很小,只是打湿地面的程度。幸好地上没有积水,帕特里克现在不会想看到他自己的脸色是多么难看。 他的头顶升起阵阵雾气,那是脑袋里的怒火蒸干了雨水形成的雾气。他仅存的理智,只够让他记得回坦石的路,相信就算有人不小心碰他一下,都会被他举起来扔出个十米八米的。 在兄弟情面前,他帕特里克保持不了冷静。 他想把那两个斗篷人剁碎拿去喂魔兽。 ————————————————————————————————————————————— 帕特里克回到住所时,天色已经完全变黑,今晚连月亮也看不到,也许是云层太厚的关系。 推开门,帕特里克看见桌子上摆满了茶杯,各式各样的足有十几个,里面却盛的全是白水。 “嘭”的一声把门关上,走到桌前,拿起一杯就往嘴里倒去,滚烫的热水刺激着他的喉咙,像是被大把的针扎一样刺痛。虽然嗓子被烫的直冒热气,但他仍然端起了下一杯。 他是在惩罚自己。 一杯接一杯,连续五六杯热水被他倒进肚里,却仍然浇不灭他心中的怒火。 不知是不是被烫的麻木了,他感觉不到水有那么烫。 直到第九杯,清凉的水滋润着他被烫的发麻的喉咙,让他痛痛快快的呼出一口灼气,这才明白原来是水的温度在降低。 “现在感觉怎么样?”帕拉图自帕特里克进来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现在才开口说话:“是不是好受一点。” “嗓子好受了,这里不好受。”帕特里克握紧拳头砸了砸心口,声音低沉。 帕拉图在木椅上坐下,身体向后靠去,仰头看着帕特里克问道:“还记得我来这里有多长时间了?” 帕特里克皱了皱眉头:“应该有……两年了吧。” 帕拉图接着说:“那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还记得吗?” “冷静,狡猾,多疑……” “喂喂,稍等一下,不是让你分析我的性格特点,就是你看我的第一眼感觉是什么?” “嗯,我想想,”帕特里克抚摸着下巴,眯着眼看着他:“我记得当时我想的是‘这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帕拉图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心里暗暗骂道:“我就是个白痴,怎么问这个笨蛋这个白痴问题,为什么不直接说呢,卖什么关子!” “就你这体格连我们斯巴达克的女人都比你壮,怀疑一下很正常啊。”帕特里克很“认真”地说道。 “我就直说了,你认为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是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帕拉图说道。 一听这话,帕特里克的表情认真了起来,仔细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监狱里,那时我刚被关进去两天,然后他们通知我说有人要见我。然后去了一个屋子里,你在里面坐着。我当时哪知道你是来干啥的,就坐在你对面跟你瞪眼。你说如果给我一个出去的机会,出去之后我想干什么。我说,‘还有一个没死,我要弄死那家伙’。然后你又说,弄死之后不还是得进来?我当时就想‘还以为老子怕进来这地方呢,老子给我兄弟报了仇,再去陪我兄弟我也能骄傲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哥给你报了仇了’。” 顿了顿,帕特里克接着说道:“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没回答你。所以说你这个人精着呐,大概猜到我想的是啥,二话没说就把我弄了出来,还让我管理坦石的生意。我虽然是斯巴达克人,但我也继承了我母亲的智慧,我知道天上不可能掉下馅饼,还正好砸在我的头上。开始我猜你是来监视我的,给我活干,让我成为你们的劳动力,结果你直接把大权抛给了我,自己隐在幕后时不时点拨一下,我才想到原来你是在辅助我管理坦石,也就是说你也是给别人打工的。而且这个人能建起坦石,还有魔兽的资源提供,我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可小觑。这么长时间了,你这个人的人品我是放心的,我这个人最厌恶那种表里不一的小人,总在背后捅刀子,还好你不是那种人。” 帕拉图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了,开口道:“我就让你说一下,你倒好,直接回忆加抒情,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挠了挠头,帕特里克叹了口气:“这不今天又走了两个兄弟,挺气愤的。帕拉图,这仇我要是不报,我对不起菲兹埃里他们。” “别担心,这仇咱们肯定要报,但现在我们要冷静下来,要想想大局。”帕拉图说道。 “这个我知道,”帕特里克两只大手不断摩擦着:“好歹我现在也是坦石的管理人,不像以前那样毫无牵挂,我知道轻重。” “嗯,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那两个人的行踪,弄清他们的目的。还有通知老板,也许他知道那个巨型斗篷人的来历呢。” “我这就派人出去打听消息,和老板联系的事就交给你了。”帕特里克说着走了出去,留下帕拉图一人在房间里。 帕拉图抬起手,嘴里念着咒语,一个绿色的光团出现在他的食指指尖上,随着指尖的移动,一个脑袋大小的复杂魔法阵悬浮在空中,帕拉图整理下思绪,然后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详细的叙述了一遍,之后手指再一点,魔法阵从中心开始旋转扭曲,直至成一个绿色光团。帕拉图手指一弹,绿色光团飞快地冲出房间,速度比传信的信鸽快了一倍不止! 在这个传信要靠信鸽以及马匹的年代,这种传信手段无疑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帕拉图不仅仅是一个智者,更是一个魔法天才,这种通信用的魔法阵便是他发明的,为了通信交流以及安全考虑,他只将魔法阵教给了贝拉德,就算有人有本事拦截住光团,没有咒语也是解不开的,安全而又快捷。 看着光团飞快地消失在视线里,帕拉图抿了抿嘴唇,转身离开了房间。 ————————————————————————————————————————————— 此时的拉斯加顿已是黑夜,月明星稀,风轻云淡。黑塔四周充满萧条的静,偶尔一两声夜行的鸟叫声,有声胜无声,更衬的周围越发寂静了。 塔顶上,阿诺尔坐在地上,两手抓住拇指粗的长麻绳的一小段,用力抻了抻,然后将其浸在装了油的盆里,待油全部浸湿麻绳后,再将它提起来,拽了拽,继续浸泡下一段麻绳。 身后浸好的麻绳已经盘了半人高,又用了大概半刻钟,这些麻绳才全部浸好。阿诺尔站起身来,伸伸胳膊踢踢腿,长时间的重复动作已经让他的肌肉酸涩起来。走到麻绳前,把那些上百米的麻绳团一股脑抱了起来,颠了颠重量,脑子里不知在计算着什么。 一松手把麻绳扔在地上,两手并掌在胸前合十,掌心相对手掌缓缓分开,一根两指粗的黑色铁棍出现在两手之间——两手掌各自出现一张没有嘴唇的嘴,铁棍就是从嘴里吐出来的。足有一米长的铁棍被阿诺尔握在手上,右手握住铁棍将其一端塞进左手的嘴里,只见那嘴咧着牙“咔哧咔哧”的咬着铁棍,待阿诺尔将铁棍抽出来,那一端已经变成了一副三钩的箭头,铁棍变成了铁箭。如法炮制,箭的尾端长出一个铁环,阿诺尔拾起麻绳的绳头,系在铁环上。 塔顶周围是半人多高的围墙,墙上则放着一个黑漆漆的大家伙。这是一台弩弓,只不过个头有些大而已。它的弓臂有三米长,从中间到两端弓臂由厚变薄。普通的黑铁经过阿诺尔的“吸收”后,在他的体内萃取提炼,再进行使用,虽然还是铁,但韧性远比黑铁要高得多,其他的特性也远远高于普通黑铁。 弩弦当然不是金属的,黑铁的韧性再高也是有限的,这弦是用一种犀牛魔兽的筋加工成的,因为它的存在才能保证箭可以飞出数百米远。 阿诺尔把箭搬上弩弓,把箭后的麻绳盘好放在一旁,来到弩弓旁边,这边敲敲那边看看,仔细检查了一番才靠着弩弓的基座坐下,抬头看着夜空。 相比月亮,阿诺尔喜欢星星更多一些,虽然有时星星因月亮的光芒而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但实际上,它一直都在那里,只是月光把它掩盖住了。它的光是稳定的,始终都那么亮。反倒是月亮,阴晴圆缺,十分多变。阿诺尔不是个善变的人,他更钟情于星,虽然星芒很弱,但漫天的星却是比独月的夜更加璀璨。 虽然夜空最亮的是月,但他的眼里映满了星。 贝拉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塔顶,悄无声息的站在一边,陪着阿诺尔欣赏夜景。 “你这是……打算干啥?”贝拉德出声打破了此时的寂静,看着那一堆麻绳问道。 “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魔兽在附近出没?晚上总有烦人的吼叫声。”阿诺尔问道,并没有直接回答贝拉德的问题。 “有只全身萤火的狮子跑到这边来了,它可能是夜行的,总是在晚上出没。” “那就是它的不对了,打扰别人睡觉是不道德的。” 贝拉德在心里默默说道:“和一只狮子魔兽讲道德合适吗?”看着阿诺尔背后的巨大弩弓,说道:“所以要把它杀掉?” “不,我要捕获它!”阿诺尔信心满满。 贝拉德看向那团麻绳,估计了一下,疑惑地说道:“这堆麻绳也就两百米吧,根本射不到树林那边啊,还要考虑有效射程的话,距离会更短。” 阿诺尔漫不经心的说道:“把它吸引过来不就行了。” 贝拉德一听,更疑惑了,阿诺尔因为被施加了教皇的最强魔法“言灵”——“除非圣安地大教堂倒塌,否则不能离开第斯卑耳的囚笼半步。”言灵的力量彻底将他禁锢在黑塔里,无法迈出黑塔一步。这个魔法的厉害之处还在于其他的人或物品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那怎么吸引它过来呢?”说着贝拉德下意识的看向阿诺尔,忽然发现阿诺尔正眯着眼冲他笑,是那种狐狸般狡猾的笑。 贝拉德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去吸引它,把它勾引到我的射程内,然后我射中它,把它拽到塔顶上来。”阿诺尔诉说着这过于简单的作战计划,听得贝拉德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为什么最重要的吸引步骤一句话就带过了?难道是让我自由发挥吗?” 于是贝拉德一脸委屈地看着阿诺尔,对那只魔兽狮子一无所知,就让他当诱饵。万一它是高阶魔兽呢?他家阿诺尔果然很“爱”他啊…… 见阿诺尔把注意力又放在了夜空上,贝拉德挥一挥衣袖,卷起幽怨的小气旋,去做诱饵的准备去了。 阿诺尔继续欣赏着天空的繁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月亮是从他头顶右边跑到头顶左边,忽然一声咆哮打破夜晚的宁静。 阿诺尔兴奋地跃起,趴在围墙边上寻找它的身影。 一眼就找到了它,这只魔兽浑身都冒着淡绿色的萤火,而且奇怪的是这萤火并不会点燃花草树木,也许只对生物体有作用吧。 狮子出现了,贝拉德呢?阿诺尔低头,看见贝拉德已经在走向那只魔兽。 “快点,万一等会它跑了怎么办!”阿诺尔冲贝拉德大喊道。 贝拉德脚下一个趔趄,满脸悲愤地加快了脚步,同时一抬手,掌心朝天,手上出现红色魔法阵,一个红色的光球冲天而起,飞到黑塔那么高时忽然爆炸,炸出无数个亮红色光点。 阿诺尔看到那团萤火不动了,紧紧地停在丛林之间,只剩萤火在不断摇曳。 贝拉德把掌心对向那团萤火,魔法阵一闪,红色光球冲着萤火飞去。 阿诺尔看见那团萤火忽然动了,速度快到把萤火的尾焰都甩到身后两三米的距离。一大团绿色火球撞向贝拉德,数百米的距离完全不够那只魔兽提速的。 贝拉德此时距离黑塔不到二百多米,这个距离还是有些危险的。脚下白光闪过,膝盖一弯向后弹出数米,同时两手对着魔兽,红色光球接连不断的飞向萤火狮子,虽然光球飞行的轨迹是没有规则的弧形,但无一不精准的炸在萤火狮子的身上。 虽然伤害不高,完全没有对它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成功的激起了魔兽的怒火,发怒的狮子完全不顾那些火球,眼里只剩不断后退的贝拉德。 魔兽都是有一定智慧的,但也要分等级。高阶魔兽的智慧不亚于人类,看它的理智完全被怒火压住,贝拉德松了口气。这只最多只是一只中阶魔兽,他一个人虽然正面打不过,但他的任务是做诱饵,只要拖住它就够了。 阿诺尔的箭早已蓄势待发,因为这把弩弓过于巨大,而且为了精准度,阿诺尔只能亲自瞄准——一脚踩在弓臂上,另一脚支在地上作为轴,用来调整弩弓的角度,两手扯住弓弦和箭拽到胸口位置,身体绷的笔直。这犀牛筋做成的弓弦韧性虽好,但这也不是一般人能拉得动的,阿诺尔用整个身体作支撑才勉强撑开弓弦,此时他的双臂青筋暴起,肌肉紧绷到几乎抽搐的程度,眼睛时刻盯着那个不断移动的绿色光团。 贝拉德停在了离黑塔六十米处,这魔兽的速度太快了,他不能再继续后退,那弩弓的弓弦可是他亲自买来的,就算是阿诺尔要撑开那柄弩也是十分勉强的,要尽快了! 萤火狮子见目标不动了,立马再次提速,那感觉仿佛要把贝拉德直接撞碎,离着老远,贝拉德就感觉到它身上的灼热,不得不开启一个防御的魔法阵,来抵挡扑面的热浪,为了捕获它烧毁一件衣服多不值啊。 “不会烧掉植物,难道只对肉体有作用……”贝拉德喃喃念到。 如果阿诺尔听到了贝拉德此时的话,估计能把他自己当做箭射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哥,你咋这么镇定嘞?对我也太过信任了吧! 如果这话真的对贝拉德说出来,估计他又会摆出一副阳光般温暖的微笑。 服了他了。 萤火狮子已经腾空跃起,以它的速度三十米的距离轻轻松松就跃过了。 阿诺尔眯着眼看着已经在空中的魔兽,做轴的脚微转,然后弹起踩在弓臂上,两臂猛地扯过头顶,此时他的胳膊已经半麻痹,完全是靠着脚上的那股冲劲才撑开的。 “去吧。”阿诺尔手指一松,“嗖”的一声,箭已完全消失,只剩弓弦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频率剧烈抖动着。阿诺尔从弩弓上跌了下来,他已经没力气调整落地的姿势了,但幸好思考事情不耗费体力。 “应该不会射中贝拉德吧?”阿诺尔想到。 第六章 萤火狮子 此时的萤火狮子已经离贝拉德不足十米,炽热的热浪烘干了贝拉德眼里的水汽,现在他只能眯着眼睛,忍耐着眼干的不适。 魔兽这一扑势大力沉,带来的热风把贝拉德的衣衫紧紧压在身上,头发几乎要被烫成卷状。 当贝拉德意识到这魔兽身上的萤火不会对衣服造成损害时,就淡定的撤掉了防御法阵,任由热浪扑面而来,把他白皙的皮肤烤的微微泛红。 贝拉德只是忍受着灼人的热浪,完全没有把即将压在身上的狮子魔兽放在眼里,仿佛深信阿诺尔能够准确的射中这只狮子。 这种完全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的信任,不亚于一个教徒对教皇的信仰。 信任能与信仰相比吗?在贝拉德和阿诺尔身上,可以! 萤火狮子眼里闪过人性化的光芒,毕竟它也是有智慧的,那是猎物即将到手的兴奋以及一丝丝恼怒。这个人类仿佛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它是白痴吗?如果狮子会说话的话它肯定会冲贝拉德骂道,但现在只能用吼叫来代替了。 贝拉德淡定得站着,如一棵盘根错节的古树佁然不动,透过火焰看着狮子微微扭曲的獠牙,心里想的却是视线通过被高温扭曲的空气看到的东西也会发生扭曲…… 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其实也就一两秒的功夫,贝拉德正思考着扭曲的原理,一道黑影闪过他的视线,将那团绿色火焰打飞。 再一扭头,那只萤火狮子的右后腿被利箭射穿,直接钉在了地上,透过火焰看去,它的血是黑色的。 贝拉德打量着这只离他不到五米的魔兽,两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嗷——” 六十米开外塔顶上的阿诺尔被这一吼直接震得清醒过来,一边让能量快速的在体内流过,缓和肌肉的紧绷,一边嘀咕道:“看来是射中了那畜生,贝拉德才不会叫的这么大声呢。” 最倒霉的还是狮子,眼看到嘴的猎物就这么跑开了,咦?好像是俺自己跑开了,咦?俺怎么动不了了呢?咦?腿上插了一根黑棍,好像还流血了…… “嗷——” 后知后觉的狮子放声大叫,来宣泄腿上的疼痛,这一箭直接打断了它的腿骨,右腿不能动了。 阿诺尔感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便扶着弩弓爬了起来,忽然瞥见麻绳还在箭的惯性作用下向下面飞去,立马扑了上去,抱住所剩不多的绳子。 起身,阿诺尔开始慢条斯理的收着绳子,反正那只魔兽是跑不了了,时不时还哼着小曲;下面,贝拉德也慢条斯理的打量着被钉在地上的狮子,研究着它身上的萤火,时不时地画几个魔法阵出来;旁边,萤火狮子慢条斯理,啊不,痛不欲生的躺在地上,时不时地哀叫上两声。 阿诺尔正专心的拉着绳子,忽然拽不动了,扯了扯,发现是箭钉的太深了,便冲着贝拉德喊道:“箭没入的太深了,拉不动。” 贝拉德正专心的研究着萤火,狮子忽然一声吼叫把他吓了一跳,这时就听到阿诺尔在喊,让他想想办法,于是便把萤火扔在了一边,开始想主意。 狮子快哭了,俺正专心的躺着呢,这突然扯绳子,这哪是扯绳子啊,分明是在扯俺滴腿,这儿受着伤呢不能轻点? 贝拉德伸出食指,在空中勾勒着魔法阵。这次和平时的红色法阵不一样,红色的法阵多是火法,也就是火属性的魔法阵,这次的却是黑色,十分浓重的黑,在夜里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逆重力场。”贝拉德喃喃道,手指一送,法阵出现在魔兽的身体下,大小正好把狮子完全套住。法阵一亮,黑光顿时大放,一股巨力忽然出现在狮子身下,瞬间压的它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带着箭,一起被压上了空中。 阿诺尔手紧了紧绳子,猛地一咬牙,两脚为轴身体瞬间扭过一百八十度,由面向狮子改为背向,两腿一弓,身体前倾,一个标准过肩摔的姿势将手中的麻绳拉过胸前摁在地上。 空中的狮子又是一声哀叫,被绳子上的大力拽了上去。 无奈这狮子太重了,而且本来体型就比普通的狮子略大,那巴掌能把贝拉德的脸捂实了,阿诺尔只能一次接一次摁地撒手抓绳过肩摔。 当阿诺尔把狮子拽上塔顶时,狮子的后腿快要被拽下来了,狮子无力的瘫在那里,伸着舌头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上的火焰已经只剩身体表面薄薄的一层,温度和人的体温相近。阿诺尔刚刚恢复的两臂和大腿再次用力过度,肌肉开始抽搐,同样瘫在了地上,只是瘫的位置不太理想,离狮子的嘴不到四十公分。这两只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大眼瞪小眼。阿诺尔皱着眉头呼吸着狮子呼出的气息。 俺要吃了你!狮子无力地瞪着阿诺尔,心有余而力不足。阿诺尔皱着眉头想到:“莫非这萤火能烧干净它嘴里的食物残渣?怎么没有口臭?” 两只各有各的想法,就这么对视着,而且谁也不眨眼,阿诺尔眼睛睁得通红眼泪不住地往下流依然不示弱的瞪着狮子。 在下面等着的贝拉德很是疑惑,怎么上面没动静了?难道阿诺尔正好被魔兽压在身下被砸晕了,现在狮子正大快朵颐?! 想着想着,贝拉德已经来到了黑塔的大门前,看了看微微颤抖的右手,叹了口气:“看来用不了重力魔法了,消耗太大了。”为防止狮子跑下来,贝拉德开始沿着唯一的楼梯向上跑去。 等贝拉德跑到塔顶,看到的一幕差点让他顺着楼梯滚回一层——这两只脸对脸的睡着了!看上去竟然异常和谐! “莫非是阿诺尔身上的王霸之气震住了魔兽,然后臣服了?不应该啊,阿诺尔身上哪有这东西呢?”贝拉德疑惑地挠了挠头,见狮子短时间不会醒来,于是坐在阿诺尔身边开始给他疗伤。 说是疗伤其实就是滋润一下用力过度的肌肉而已,阿诺尔只是累得睡着了,但狮子则是疼得昏迷了。 施了个法阵治好了阿诺尔,贝拉德便推着阿诺尔的身子,要把他推醒。 阿诺尔睡得很浅,而且之前是因为疲劳才睡着的(眼睛疲劳也算),现在浑身充满了活力,直接蹦了起来:“我睡了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不到。”贝拉德说道。 阿诺尔伸伸胳膊动动腿,来到围墙边,双手摁在弩弓上,弩弓黑光闪过,便如融化了的冰一般,向阿诺尔的手掌涌去,没一会儿就消失的不见踪影,只剩那条弓弦落在地上。 “呼——又有能量了。”阿诺尔自言自语道,然后转过身来到萤火狮子身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根和他差不多高的黑色长棍,下端则是三角形的尖状,然后用力插在狮子身边,封住它的关节处,然后两手不停地变出黑棍,接连数十根黑棍把狮子封的动弹不得。 “好了,”阿诺尔拍了拍手:“可以去睡觉了。” “嗯。”贝拉德应了一声,两人走回房间,留下昏迷的狮子独自躺在塔顶。 ————————————————————————————————————————————— 阿诺尔翻了个身,嘟囔了两句,又翻了个身,最后忍无可忍的坐起身来,眼睛还闭着,大声咆哮道:“贝拉德!你大清早的叫这么大声干嘛!” 贝拉德委屈的声音从下层传了上来:“不是我!是那只狮子!它醒了!” “狮子?什么狮纸……”还没有脱离睡眠状态的牙齿毫不客气的咬在舌头上,直接结果就是阿诺尔从床上翻了下来。 嗯,清醒多了。 阿诺尔来到塔顶时,魔兽狮子正浑身冒着萤火,长着血盆大口发出震耳的咆哮声,不难听出叫声里充满了愤怒。 阿诺尔绕过狮子停在了它面前五米左右的地方,也许是狮子还很虚弱,萤火的温度并不高。此时这只狮子正狠狠地盯着阿诺尔,那样子恨不得立刻咬住他的喉咙。 “你是什么魔兽?我以前从没听说过身上能冒萤火的狮子,而且只烧人不烧植物。”阿诺尔冲狮子问道。 狮子当然不会说话,此时它只想把眼前这个可恨的人类从塔顶撞下去。 阿诺尔冲着魔兽狮子开始胡扯,眼睛则观察着这只从未见过的魔兽,昨天它的腿伤的那么严重,今天看伤口已经很小了,不知道肌肉和骨骼怎么样,而且伤口附近的萤火较之其他地方颜色要浓一些,莫非这萤火还有疗伤的作用?如果只是腿伤的话也不至于让这个大家伙病怏怏的,可以猜测一下这萤火是很耗费体力的。 脑袋里想着,嘴里却不停地吐着垃圾话,幸好对方是狮子,智力有限,如果是人的话估计重获自由的第一时间就是把他暴打一顿。 “……说了这么多,现在说一下这次谈话的主要目的,”阿诺尔像模像样地清了清嗓子:“我想让你做我实战的陪练。” “吼——” “既然你同意的话那么我就把你放出来了。”阿诺尔自说自话,往后退了十几几步,手向前平伸,用来限制魔兽活动的数十根黑棍顿时脱离了岩石地板,直直的向上飘起,萤火狮子猛地翻身而起,身上的萤火顿时长了几分,咆哮着撞向阿诺尔。 “这家伙好阴险!”阿诺尔的汗哗的冒了出来,不是被狮子突然暴起的火焰而吓得,完全是因为这火太热了! 几乎是下意识,在看到狮子起身的时候,阿诺尔就两手一握,同时两腿微弯高高地跳起,手中出现一副黑铁制成的高跷,足有四米高。到了这个距离,阿诺尔才能稍微适应这萤火的温度,尽管如此,他的皮肤已经被烤的发红。 “呼——”阿诺尔腾出一只手,把上衣扯掉,暗暗叹道:“这萤火真是奇怪,一般的火焰是向上升腾的,所以一般是火焰上方比较热,但这萤火却是周围温度高,上方却不是最热的,看来要好好研究研究。”这更加肯定了阿诺尔要收服这只魔兽的决心。 萤火狮子见这个狡猾的人类竟跑到了那么高的位置,气愤的大吼,直接撞向高跷。 阿诺尔将一根高跷踢向狮子,手一握,又拽出了一根,并用高跷向狮子身上踢去。 狮子刚刚跳着躲开一根倒向它的铁棍,还没落地,就被另一根拦腰踢到,痛得嘶吼。 阿诺尔体内的并非魔法师的魔力,而是一种未知的能量,这种能量能瞬间从身体中心运到手心处,并转化成实体的金属。魔法师则需要构建魔力回路,然后在体外构建魔法阵,联通魔法阵和体内的魔力回路之后才能释放魔法。 越厉害的魔法师构建的速度越快,但还达不到瞬间的程度。这一点阿诺尔就领先所有魔法师,包括教皇! 当萤火狮子意识到这样根本对这个人类造不成任何实质的伤害时,已经被阿诺尔踢了不下数十下了。好歹这家伙也是有点智慧的,竟把身上的萤火收敛起来,只是薄薄一层贴在皮肤上,像是穿着一件绿色的纱衣。 “你以为把萤火收起来我就会下去吗?”阿诺尔撇撇嘴,继续猥琐的用高跷踢它。 这回狮子见阿诺尔不下来,掉头就跑,想要进到黑塔里。阿诺尔一咧嘴,一甩手,几根小臂长的铁棍冲着魔兽的屁股砸去,“正愁你不进去呢。”阿诺尔踩着高跷追去。 萤火狮子一头冲进门里,阿诺尔停下脚步,在高跷上观望了一会儿,才收了高跷,落回地面。 “虽然知道你是去埋伏了,但我假装不知道好了。”阿诺尔嘀咕道,不急不缓地走了进去。 黑塔地上高度超过五十米,分成了十层,因为只有阿诺尔贝拉德两个人住,每层基本都很空旷,除了阿诺尔用来堆放金属的那层。 既然空旷的话,那么应该会埋伏在门口吧…… 阿诺尔想着,俯下身来,一个加速冲了进去。 然后回头看见那只魔兽狮子撞在门框上。 这狮子郁闷极了,一般来说人类碰见有智慧的魔兽不应该小心谨慎么?这个人类是胆子太大了吗? 艺高人胆大,阿诺尔连人这么复杂的动物的心思都能琢磨个七七八八,何况你这个魔兽呢。 萤火狮子身上又升腾起萤火,恼怒地吼叫着,迈着步子朝阿诺尔走来。 阿诺尔正烦恼这萤火,忽然一道绿色的光球从窗户飞了进来落在阿诺尔身上,一层绿光把阿诺尔包的严严实实,彻底隔绝了萤火带来的高温。 “这魔法……太好用了!”阿诺尔嘀咕了一句,然后兴奋地两臂一挣,从两拳的指缝处各弹出三根足有小臂长泛着银光的利爪,两腿一蹬冲了上去。 在塔下的贝拉德此时躺在地上,细密的汗珠从他白皙的皮肤渗出,在月光下能看见嘴里呼出的雾气。刚才这个魔法几乎消耗了他一半的魔力,这样急速的消耗副作用相当大,而且也是十分冒险的,对心脏的压力十分沉重。而人体内的魔力一旦用完,这个人的心脏便会因供能不足而衰竭,最后停止跳动。贝拉德可是冒了相当大的风险才完成这个法阵的。 回到塔中,阿诺尔把萤火狮子勾上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近身战以及对自己这奇异能力的运用,自身实力当然越强越好。 萤火狮子挥舞着爪子扑过来,虽然这个人类很奇怪的长出了辣么长的爪子,但自己也有爪子啊。而且自己的爪子可是从生下来就有的,总比这人类刚长出的要熟悉吧。 见阿诺尔俯身冲了过来,萤火狮子机智的没有选择跃起,抬爪一爪子拍了下来。阿诺尔借着冲劲,两爪在身前交叉,直接撞在魔兽的爪子上,但结果却不尽人意。虽然阿诺尔身上都是结实的肌肉,每天打铁力气远超常人,但这狮子又不是“常人”,阿诺尔冲过来的快,飞出去的速度更快,飞了足有十米远才落地。 “力气好大!”阿诺尔甩甩被震得微微发麻的双臂,幸好肌肉比较结实才没什么大碍。真是一力降十会,不管他舞得再密,魔兽一爪子过来就能让他的攻势溃败。 这次他没有直线冲过去,而是兜起了曲线,准备从侧面进攻。 之前贝拉德为了帮阿诺尔提高近战技巧,专门弄过来几只野狼,阿诺尔手上的爪刃就是模仿狼爪而现世的。现在他正是用他从狼身上学到的技巧用在魔兽狮子身上。 阿诺尔用了两天时间终于把狼的特性完全掌握并运用自如,然后把这两天被抓伤的爪痕如数还在狼身上。而且为了奖励自己,晚餐多了一大盘烤狼肉。 当时给阿诺尔带来大麻烦的并不是狼骨子里的凶猛,狠辣,而是几只狼连绵不断的骚扰,骨子里的默契使得它们不需要交流就能互相配合,如果不是因为它们只是普通的野兽,阿诺尔估计只有把自己关在铁笼里才能避免被咬成碎块。 终于有一个抗打的家伙来当沙袋了,阿诺尔兴奋不已,尤其是他通过在狮子身边游走,给其身上留下几道抓痕然后迅速跳开躲避狮子的怒抓后,不禁兴奋地吼出声来,与狮子的怒吼相呼应。 贝拉德听到黑塔里的吼声,有人的也有狮子的。“看来阿诺尔还没有被拿下,”贝拉德叹了口气,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移动身体了,但尴尬的是他正好躺在大门前,如果阿诺尔没有搞定那只魔兽,反而被魔兽逃出来,以那狮子的体重估计一爪子就能把他踩扁:“唉——我可不要死的那么悲惨啊。” 在贝拉德感慨时,阿诺尔遇上了麻烦。这只魔兽见这个狡猾的人类不停地在身边周旋又对他无可奈何,便想要逃离这里。阿诺尔怎么可能放跑它,被逼无奈只能挡在它面前,于是又一次被顶飞了出去。 狮子吃到了甜头,于是更加卖力地往下层跑去。阿诺尔赶忙爬起来,抢先扑进了通往下层的楼梯,同时往身后扔出一团东西,那东西落在楼梯上直接摔成了上百颗细小滚圆的铁珠,弹跳着散落在楼梯上。 结果可想而知,萤火狮子在愤怒地叫声中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待它把身边的铁珠扫开,才悲剧的发现,整个楼层的地面上已经撒满了细小的铁珠…… 阿诺尔早已跑到了下面一层,坐在地上调整着呼吸。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用铁把入口堵死,现在那只魔兽彻底被困在那一层,而且连站起身来都费劲。最多是往上面跑,但那么高的位置,如果它真跳下来,估计能把四肢摔断,谅它也不敢。 一次制造那么多铁珠,又用铁封死楼梯,能量虽然绰绰有余,但消耗的太快,难免有些小影响。阿诺尔来到大门口时,贝拉德还在地上躺着,阿诺尔蹲在门边,拿着一根铁棍捅捅贝拉德的身子,说道:“喂,还活着没?没死吱个声。” “吱——” “那个魔法很耗魔力吧?” “你猜呢?”贝拉德的声音很是虚弱:“我直到现在都不能动。” “唉,”阿诺尔支着下巴,歪着头:“要是我能出去就能把你拖进来了。” “如果你能出来的话能不能用背的?为什么要拖啊!听上去好悲惨。”贝拉德传出伤心的声音。 “你怎么跑到外面了?”阿诺尔疑惑地问道。 “刚才的魔法太耗魔力了,如果从楼梯扔给你我要控制它绕好多个弯,我当时都快晕过去了,哪有力气控制它,还是跑到外面从窗户扔进去比较省力。” 贝拉德并没有对阿诺尔讲明那个魔法差点要了他的命,而且讲明了又能怎样?难道他还期盼着阿诺尔能奖赏他?他在乎这个吗? 阿诺尔也不是傻瓜,他从没有见过贝拉德如此虚弱过。只是为了让他能够锻炼实战技巧就用如此危险的魔法,感觉用溺爱来形容都太轻了。虽然知道贝拉德这个魔法并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但也要虚弱好长一段时间,代价一点都不小。 “那只狮子呢?”贝拉德把话题带回主要方向。 “哦——打不过它,把它关在九层了,我在地上洒满了铁珠,而且封住了楼梯,它应该出不来的。” “那你怎么去实战?你不怕它在楼梯口埋伏着?你又不能出去,要上九层必须走楼梯啊。” “切——这还不简单,饿它几天不就行了?”阿诺尔一摊手,表示这个问题很弱智。 贝拉德看天,还是天空最纯净啊,他主子怎么这么腹黑哩? 见贝拉德还是动弹不得,阿诺尔索性也躺了下来,和他并排着,中间隔着一扇大门。贝拉德看天,阿诺尔看天……花板。 “阿诺尔?” “干啥?”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在这里挺好的。” “如果能出去就更好了。” “其实对你来说……我觉得不出去要比出去的好。” “……我知道。”阿诺尔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你想想你十岁以前干过的事,八岁以前的那些就不说了,八岁生日那天,你拿着摩尔根公爵给你的生日礼物直接跑进赌场,用一根项链赢了半个赌场,后来干脆自己建立赌场,现在的拉斯维加赌场已经成为了整个拉斯加顿最大最有名的赌场了,光每天的盈利就能养活十个普通家庭一辈子了。” “但是我又拿不着钱,而且现在那里是贾博尔在负责……” “可你是幕后老板啊!整个赌场都是你的,你还缺钱?”见阿诺尔撇着嘴不说话,贝拉德继续说道:“九岁那年,你自己跑出去三天,回来就弄到了两个矿场的无偿优先提供权,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就让罗伯给你打工,一个比你父亲还老的人给一个九岁孩子打工?” “这个……其实我给了罗伯一些好处的……”阿诺尔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十岁建立坦石角斗场我就不说了,你是十一岁来到这里的,这三年你在里面干了些什么你还不清楚吗?研制出麻醉药剂,建立坦石捕兽组,才让坦石一家独大,成了斯巴达克角斗场的头魁……” “可是……” “是,麻醉药剂是我量产的,但如果你没有研制出来我怎么量产?捕兽组怎么捕兽?没有魔兽资源坦石拿什么成名?麻醉药剂先不说,”贝拉德扭过头去,看着闭上嘴装死人的阿诺尔,笑得有些冷:“那圣药和科莫多液你怎么解释?” 阿诺尔:“……” “要不是被囚禁在黑塔里,我都担心你能不能活到十五岁。”贝拉德感叹道。 “……自己说自己天妒英才是不是有些脸皮厚?” “在你身上,不是。” 第七章 菲欧娜的梦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教皇那个家伙了?”阿诺尔有些郁闷。 “感谢倒不必,也算是因祸得福,牺牲自由但换来的是安全,倒也不亏。”贝拉德说道。 “确实,当年不懂事,现在想来漏洞太多。独自离开那三天没有带上护卫就已经是个错误了,这是逼迫父亲派人偷偷跟踪保护我啊,来的人多少会发现点端倪。还是太年轻啊。”阿诺尔在痛斥自己掉以轻心的同时,殊不知贝拉德心里已经快抓狂了! “你太年轻!你一个九岁小孩去和人家谈交易,最后也不过是让人猜到你和矿场有联系,你以为我是笨蛋吗?难道那不是你故意让他们发觉的,好用来掩饰你其他秘密的幌子?直到现在就只有我知道你同时是拉斯维加和坦石的幕后老板,还有谁知道?就算有人发现蛛丝马迹,也最多是怀疑,但绝对不能肯定就是你,谁会相信一个被教皇亲自关在监狱的少年是幕后老板?而且你为了防止别人怀疑,自拉斯维加赌场建立后一次都没有去过,更没有拿过一个铜币,有那个老板能做到?这样的心机还在说自己太年轻……”贝拉德已经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的主子了。 “好吧,但即使有了坦石和拉斯维加,我们的势力还远远不够,真正的心腹也就那么几个。”阿诺尔挠了挠头,把手臂枕在头下。 “罗伯,帕特里克,帕拉图,厄温哲也算一个,还有拉斯维加赌场的贾博尔,以及我,虽然不多,但都放心。”贝拉德仿佛没有听到阿诺尔所说的“我们”的势力,而是把自己算在了阿诺尔的心腹之中,接着说道:“虽然坦石和拉斯维加在同业里算顶尖的,但你的势力还是不够啊。” “虽然我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我起码知道,路德那个家伙是绝对不会消停的,这三年估计借着赫芬斯家族的名声打下了不少关系吧。” “路德的野心确实不小。”贝拉德从来没有称呼过路德为少爷,他的主子只有一个。 “野心大没关系,麻烦的是无法掌控自己的野心。路德就是这样,他的野心就像是一个毒蛇的胚胎,现在还在积蓄着能量,而他则是那薄薄的一层壳,总有一天他的野心会破壳而出,脱离他的掌控。到那时,他的野心会代替他的意志,成为一条令人胆寒的毒蛇。”阿诺尔丝毫不顾与路德是亲兄弟的关系,把路德分析的体无完肤:“这家伙仗着自己是赫芬斯家族的继承人之一的身份,肯定会膨胀,但不知道到什么地步。总之要注意他,他以后绝对会是个祸害,起码对我来说他是。” “如果要盯人的话,为什么不组建一支队伍呢?一个可以收集情报传递消息的队伍是很重要的。”贝拉德的语气也凝重了起来。 “没有多余的人手啊,你最多是整理消息,收集的人选现在就只有厄温哲,他我是势在必得,不惜花大价钱。他就是这方面的天才。”阿诺尔说道。 “那家伙……五年前你就开始关注他了,自从那场灾难发生后,”贝拉德问道:“难道只是因为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吗?” “人们经常用天灾人祸来形容一些恐怖的事件,但五年前那场绝对不是天灾,那是人祸!”阿诺尔断定道:“里面有人的味道。” “那种事情真的是人能干出来的?”贝拉德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一夜屠村这种事情真的是人能做到的? “虽然之后教廷解释说是有凶残魔兽袭击了村庄,但那是敷衍外人的行为,要么是他们查不明白,为了面子强加了一个原因,要么,”阿诺尔顿了顿,继续说道:“真相对教廷不利,或者说推动那件事的手就是教廷的。” 沉默,如深水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贝拉德找不到话来继续这个话题,这不是阿诺尔第一次怀疑教廷了,但如果教廷连这样的事都干得出的话,那教廷真的是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教廷呢?”贝拉德断断续续地问道。 “呃……那就麻烦了,我们又多了一个麻烦的对手。”阿诺尔嘀咕着。 “果然要赶快成立情报组了。”贝拉德说道。 “那个,你躺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能动吗?我饿了。” “哦,能动了,”贝拉德坐起身来,冲阿诺尔眨眨眼睛:“可是我不饿呀。” 阿诺尔直接蹦了起来,指着贝拉德正要发火,忽然余光瞥见天上,有一个发光的绿色物体:“看来吃早饭的事要放一放了。” 贝拉德扭过头顺着阿诺尔的目光看去,面容变得更严肃了。 ————————————————————————————————————————————— “帕拉图的魔法,”贝拉德接住飞向他的绿色光球,另一只手画了一个法阵,并将光球按在法阵中央,开始解析:“看来发生了什么他没法做主的事。”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阿诺尔嘟囔着。 足足用了两分钟,光球才完全解析完,解析完的光球的表面忽然裂开一条缝,帕拉图的声音神奇的传了出来。 这种加密的传音魔法只有贝拉德和帕拉图两个人会,斯巴达克在拉斯加顿的北方,黑塔则远离拉斯加顿中心,在拉斯加顿的西南角,距离斯巴达克很远,普通的马要跑九天才到。而这种定位运送的魔法光球飞不到两天就能到达,时间上缩短了五倍多。 当帕拉图的声音消失,绿色光球已经完全裂成两半,暗淡失色消失在空气中,而阿诺尔和贝拉德听完帕拉图的汇报,神色凝重了许多。 “唉,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阿诺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没想到竟是这种事,这已经威胁到了坦石的安全和地位。” “帕拉图现在忌讳的那个超级大块头,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此人呢?”阿诺尔疑惑地说道:“按理说这样显眼的角色不应该会凭空出现吧,难道有人能一夜之间长成那样?” “莫非这个人……以前从来没在公众面前出现过?”贝拉德猜到。 “那这么说,这个人第一次出现的地点是在斯巴达克?为了让人以为他是个特殊的斯巴达克人……” “等一等,”贝拉德赶忙打断阿诺尔的话,有些惊奇地看着他:“难道你认为他不是斯巴达克人?” 阿诺尔没有给出肯定的回复,只是淡定的分析道:“斯巴达克人的体型确实很魁梧,帕拉图说那家伙足有三米高,超过五百斤重。正常人中也有能长到两米多高的人,但无一不是因为特殊的疾病,而且他们普遍行动迟缓,有的甚至无法站立。斯巴达克人也一样,那有可能平白无故比别人高出半米?帕拉图猜也许他不是人,而我觉得他更可能是实验的产物。” “有没有可能是魔偶……”话还没说完,贝拉德就摇头自我否定了:“不,不可能是,魔偶怎么可能那么沉重,根本无法操控。” “其实我对魔偶一直有想法的,那么大型的魔偶完全可以实现操控……”阿诺尔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两眼发亮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结果被贝拉德瞪了回去。 “现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那个巨型怪人,可没工夫让你发表你的旷世奇说。”贝拉德语气有些焦急,斯巴达克可是阿诺尔重要的发展根据地,现在有人给那里带来了威胁,怎能让他不着急。 “帕拉图分析的还是很到位的,省了不少事,”阿诺尔说道:“帕拉图应该也是担心超级大块头的身份,还是先搞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吧,如果让我猜中那家伙真是实验的产物,那么他去斯巴达克的目的肯定是寻找试验品的,让帕特里克盯好自己的人,以及打探其他角斗场的消息,看有没有人突然失踪,要是找试验品肯定是找身体结实的,角斗士是个好的选择。还有,帮我给帕特里克传一句话。” “什么?” “拖!”阿诺尔吐出一个字。 “就一个字?” “就一个字。”阿诺尔道。 “说起来帕特里克还不知道你呢。”贝拉德一边刻画魔法阵一边说道。 “他也不傻,肯定知道有我这么一号人,只不过没见过而已。帕拉图也没见过我吧?”阿诺尔挠了挠头。 “不知道那个耿直的家伙见到你会不会吃惊到把下巴掉下来。”贝拉德想象着帕特里克见到阿诺尔的场景。 “说起下巴,你是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做?”阿诺尔问道。 “什么事?”贝拉德想了想,并没有遗漏什么啊。 “你该做早饭了。”阿诺尔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能问一下你是怎么从下巴联想到早饭的?” “联想什么啊!我就是饿了!” ————————————————————————————————————————————— 阿诺尔吵着让贝拉德做早饭时,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并不是他有多勤奋,只不过是被那只困在黑塔的魔兽吵醒了而已。 他有没有什么固定的要忙,怎么可能会早早地起床呢。 可塞西莉娅不同。 每天六点钟,塞西莉娅会准时起床,这是她十多年一直保持的习惯。 菲欧娜匆匆地快步走过长廊,脚步声在寂静的长廊里显得十分清晰。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到塞西莉娅的房间报道,为她泡茶并且听她对今天一天的安排,结果她完全睡过了头,因为昨天晚上她做的噩梦。 梦里塞西莉娅穿着圣洁的婚纱,一脸甜蜜地挽着阿诺尔的手臂,阿诺尔穿着白色礼服,两人站在大教堂前接受教皇的祝福。而包括她在内的蔷薇狮子骑士团所有成员都穿着礼服,手捧鲜花,站在那两人的身后。然后就听见塞西莉娅对阿诺尔说,声音特别温柔:“阿诺尔,亲爱的,为了你将来美满而幸福的生活,我,以及整个蔷薇狮子,将全部属于你。”说着,塞西莉娅手指在阿诺尔的胸口画着圈,满脸娇羞地呢喃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然后菲欧娜惊叫着坐起身来,吓得满身香汗淋漓。用了好长时间才把呼吸喘匀,一把把柔软的枕头扯过来紧紧抱住,闭上眼睛不断在脑海里告诉自己这是梦这是梦,这之后又做了一个春意盎然的梦。 好吧,菲欧娜承认,这个梦才是她睡过头的真正原因。 正在塞西莉娅和阿诺尔即将迈上台阶来到教皇面前时,菲欧娜忽然冲了出来,一把拉开阿诺尔,将他摔在地上,自己高傲地用手指指着他,喊道:“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小子,她可是你的亲姐姐啊!” 教皇手里的圣经掉在地上,颤抖的手指哆嗦地指着阿诺尔,声音也是颤抖的:“啊!你这个逆徒,竟敢犯下如此大罪。来人,把他带回第斯卑耳的囚笼里,永远都不要出来!” 塞西莉娅哭着扑在菲欧娜的怀里,冲着阿诺尔喊道:“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竟然随意欺骗人家的感情!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走,你走啊!” 阿诺尔跌在地上,手臂伸向塞西莉娅,声嘶力竭地吼道:“不要,我不要你离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欺骗你!别走,求求你不要走啊……”说着就被人拖走了。 菲欧娜一个公主抱抱起塞西莉娅,一脸深情地说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会伤害到你了,我保证。”塞西莉娅带着泪痕一脸幸福地把脸埋在她的怀里。 画面一转,菲欧娜把塞西莉娅放在她的软床上,轻轻把她扑倒,手按在她肩膀两边,四目相对,塞西莉娅娇羞的移开了视线,然后菲欧娜就看见塞西莉娅的婚纱滑了下来,露出她漂亮的肩膀和性感的锁骨,菲欧娜忍不住俯下身亲吻着她的锁骨,塞西莉娅满脸通红发出幸福的呻吟…… 然后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口水把枕头都浸湿了。 坐起身,菲欧娜一脸的茫然,足足坐了半分钟,忽然大叫道,带着哭腔:“这是梦啊!是梦啊——” 本来就睡过了头,又在床上回味梦里的旖旎,以至于她连头发都没有整理就急匆匆地朝着塞西莉娅的房间冲了过来。 站在塞西莉娅房间的门前,菲欧娜不断地鼓励着自己,忐忑地推开了门。 房间一如既往地安静整洁,上百本书籍安静地待在书柜里,泡茶用的茶具安静地摆在桌子上,塞西莉娅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菲欧娜挪着步子,挪到塞西莉娅的面前,低着头咬着下唇,一副我知道错了的表情。 塞西莉娅抬头,见菲欧娜头发散乱,明显只是用手匆忙梳理,身上还穿着睡衣,领口还有一大片湿痕,手指指着那块湿痕,好奇地问道:“那里是怎么回事?” 菲欧娜自从进了塞西莉娅的房间,脑子便开始高速运转,她相信这是她这辈子用脑最多的时候了。怎么样才能让塞西莉娅不再计较自己的过错呢?现在的塞西莉娅可是冰山女王,虽然不会发火,但那股能让人自己跪在她面前请求原谅的逼人寒意,她可不想承受。 忽然菲欧娜灵机一动,对塞西莉娅解释道:“我,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结果不小心睡过了……” “是什么样的梦啊?”塞西莉娅投来好奇的目光,菲欧娜相信如果自己的解释不能让她满意的话,那目光直接就能把人冻起来! 这就是塞西莉娅,平日对自己和部下都严格要求,该放松的时候则一点也没有贵族小姐的架子,平易近人,以至蔷薇狮子成员心甘情愿地奉她为主。 “我昨晚,梦,梦见,你和阿诺尔少爷,在大教堂,进行婚礼!”菲欧娜小心地说着,一边偷偷打量塞西莉娅的表情。 塞西莉娅明显一愣,然后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十分诱人。 菲欧娜在心里一挥拳头:“成了。” “真的吗?那,你梦里……”塞西莉娅声音变得异常柔软,就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女孩。 “在梦里啊,你们……”菲欧娜抓紧机会,把之前的那个噩梦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只见塞西莉娅的脸越来越红,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到最后甚至用手把脸颊捂住,想要遮住那两团红晕,不曾想这个动作更暴露了她的小女孩心态。 “唉,幸好自己机智,这样都能圆过去,菲欧娜,你真是太棒了!”菲欧娜在心里肆无忌惮地夸着自己。 “……那你领口的湿痕是怎么弄的?”塞西莉娅不好意思的有些束手无措,赶忙转移话题想掩饰一下。 “呃……这个,这个是,是眼泪,激动地眼泪!”菲欧娜艰难的化险为夷。 果然塞西莉娅不再追问,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今天要做些什么呢?”菲欧娜小心地问道。 “嗯,你今天没事了,让乔伊过来一趟。”塞西莉娅心不在焉的说道。 菲欧娜答应了一声,退出房间,关上门,原地站了两秒,然后蹦蹦跳跳地跳了下去,脸上的笑意不比塞西莉娅差。 ————————————————————————————————————————————— 十分钟后,乔伊来到塞西莉娅房间,果然感觉到塞西莉娅今天有些不对劲。平时早上的工作安排都是交给菲欧娜的,虽然菲欧娜的解释是塞西莉娅看在她这么辛苦的份上给她放了一天假,乔伊才不相信呢。 乔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塞西莉娅的安排,毕竟现在她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可这一等竟足足等了五分钟,乔伊感觉有些不对劲,塞西莉娅可是个十分重视时间的人,今天的事情相当反常。乔伊忍不住开口道:“塞西莉娅大人……” “嗯?乔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塞西莉娅一脸吃惊的表情,那吃惊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反常!绝对的反常!”乔伊有些抓狂了,心思缜密的塞西莉娅竟然不知道自己进了房间!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作为蔷薇狮子的谋士,乔伊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嗯哼,”塞西莉娅手握拳放在嘴边,假装清清嗓子:“今天的安排,蔷薇狮子照常的训练,情报人员的工作不能放松,今天就这样。” 乔伊明显能听出塞西莉娅下的逐客令,一脸呆滞的就走出了房间。 塞西莉娅在房间里,捂着脸,想着各种混乱的东西: “菲欧娜这个家伙,竟然做那种梦……难道她觉得我们看上去也很……啊啊啊不能想了要爆炸了……不行,我怎么还在这里坐着!”塞西莉娅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来到菲欧娜房间前,猛地一推门,菲欧娜正抱着她的枕头在床上打滚。“菲欧娜,我们要出发了!” 菲欧娜自然是一脸呆滞,塞西莉娅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又补充道:“那个行程要提前了。” “哦……”菲欧娜不明所以的跟着塞西莉娅走出了房间,直到她驾驶着马车离开城堡,脑子里还是在想着: “我今天不应该休息吗……” ————————————————————————————————————————————— 路德站在窗前,目送着塞西莉娅的马车离开,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嘴唇翕动,但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忍不住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暗中帮助阿诺尔,可你以为那个家伙还有出头日吗?他已经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说着,路德面向黑塔方向,抬起手,手里仿佛举着一只酒杯,道:“我亲爱的阿诺尔哥哥,希望你在里面过得愉快。” 城堡外,塞西莉娅的马车行驶着,菲欧娜手握缰绳,目视前方,专心地驾驶着。在执行任务时,菲欧娜可不会像平时那样脑子运转的比较慢,相反,战斗时菲欧娜看似鲁莽的行为后蕴含着小智慧,对周围事物的变化极其敏感。 观察能力出众的菲欧娜一点都没有发觉,塞西莉娅此时并不在车厢里…… 塞西莉娅此时还在城堡里,坐上马车的那个只是她用魔法变出的替身。这种替身魔法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这是塞西莉娅阅读了大量的古籍,从中推断出古时这种魔法的存在,然后才重点寻找这种魔法的痕迹。用了整整一年,查找了上千本书籍,到过近百个地区,最后才摸索出这种魔法阵的构成。甚至可以断言,整个大陆可能只有她一人会这种魔法。 路德的野心,阿诺尔一直被关在黑塔里都能猜到些许,和路德生活在一个城堡里的塞西莉娅怎么可能不会注意到,而且不光注意到他的野心,心思玲珑的塞西莉娅甚至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种种线索来看,路德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只是路德也不是个简单角色,隐藏的过于隐蔽,至今只让塞西莉娅找到了一些微小的线索,塞西莉娅不得已,只能亲自调查。 如果路德的秘密会波及到家族,塞西莉娅一定会全力阻止他。 塞西莉娅仍然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是在书柜后面的暗室里。这里堆满了一些关于魔法的禁书,以及这些年外出收集到的魔法道具。 暗室里已经画满了隔绝外界干扰的魔法阵。一般的感知魔法是以施法者为中心,魔力呈波状向外层层扩散,接触到物体后一部分会返回,另一部分会继续扩散,施法者也就知道物体的距离大小等信息。而塞西莉娅的暗室墙壁画满了带有些许时空力量的魔法阵,这种魔法阵同样是塞西莉娅研究古书刻画出来的。简单说明一下,就是波状的感应魔法接触到了左边的墙面,就会触发左边墙上的魔法阵,魔法阵会吸收掉感应魔法,同时右边的魔法阵会把感应波完整地释放出来,因为没有时间间隙,所以感应波会继续向外延伸,从而会忽略掉刚才的那一块空间。 空间魔法现在已经遗失的差不多了,现存的空间魔法所剩无几。塞西莉娅能够复原空间魔法,不得不说她是个天才。 塞西莉娅双手捧着一个脑袋大小的水晶球,开始缓缓注入魔力,水晶球开始渐渐变亮,光亮到达一定程度后,白色的亮光开始散去,出现的竟是城堡里的清晰地场景。 “嗯?”塞西莉娅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水晶球的画面里,路德正缓缓地向她的房间走来。 第八章 塞西莉娅与路德的交锋 塞西莉娅在城堡里有自己的建筑,在城堡领地的南边。在门口每天有两个蔷薇狮子的女孩把守着,路德在没被看守发现的情况进入这里,怎么可能只是随便逛逛那么简单呢? 虽然路德行为比较诡异,背地里确实在干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但塞西莉娅还不至于忌惮他。为什么?塞西莉娅有这个底气和自信。 水晶球上的画面,路德正在走廊悠闲地走着,看不出有一点紧张。塞西莉娅面无表情地看着水晶球,心中波澜不惊。她只是好奇,路德选自己不在的时候摸进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路德依旧闲庭信步,仿佛是走在长满荷花的湖边,吹着微风,目光投向远方。终于停了下来,位置正好是塞西莉娅房间前。一般做坏事的人,在这种场景都要小心地四处打量一番,确定不会有人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进来。路德直接伸出手,手掌与门呈平行状,手心冒出一个魔法阵,法阵一闪,竟把塞西莉娅门上的魔法阵抑制下去,让它失去报警功能,然后从容不迫地推门而进,那样子就像是进自己的房间一样。 塞西莉娅把身体向后靠,让自己舒适一些,修长的左腿搭在右腿上,眼睛微眯,那姿势完全一副看戏的模样,如果手边有酒的话,她一定会给自己倒上一杯,尽管她并不爱喝酒,但独自一人的房间,红酒和喜剧更配哦。 路德进入房间,先是打量着四周,在床和桌子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把目光停在书柜上。 塞西莉娅的暗室就在书柜后,但塞西莉娅心里没有一丝担忧,如果菲欧娜在她的身边,见到她微微皱起的眉头,一定会明白这位大小姐又生气了。 塞西莉娅怎么能不生气,她的房间到刚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男性进来这里,就连她的父亲摩尔根都没有来过,而她打算让阿诺尔成为第一个进入这里的男人,可路德这个家伙把她的计划完全搅碎。 塞西莉娅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在路德打量她的房间时,她忽然推开暗门走进去,对他说道:“参观可以,但请不要随手乱摸。”不知道那时路德的脸上是否还能这样淡定。 虽然阿诺尔和路德都是塞西莉娅的弟弟,但不知为什么,塞西莉娅一直对路德没什么好感,总感觉他骨子里暗藏着丝丝阴冷,虽然他笑的比谁都和善。 路德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书柜前,像是在欣赏塞西莉娅的藏书。 塞西莉娅撇过头,看了看整齐堆放在桌上的魔法书,莫非路德想找的是这些?他是怎么知道这些魔法书的存在的?他的眼线已经这么深入了? 果然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如果阿诺尔没有进黑塔,那路德和阿诺尔之间的竞争会更加激烈,只不过阿诺尔几乎是被永久监禁在里面,路德作为赫芬斯家族的唯一男性继承人,肯定觉得赫芬斯家族迟早会交到自己手里,所以现在只是在暗地里发展。如果赫芬斯家族真的交给如此野心的人的手里,可以预见家族迟早会败落的。 如果阿诺尔无法掌管的话,那么就让我来肩负吧。 这是塞西莉娅很早以前就下定的决心。 就在她深思时,路德的嘴角忽然勾起一道诡异的弧线,稚嫩的声音微微发冷:“我说,你真的要在里面看戏吗?塞西莉娅姐姐!” ————————————————————————————————————————————— 赫芬斯家族城堡外,菲欧娜和“塞西莉娅”一起前往拉斯维加的一家魔法书会,那里收藏着近万本关于魔法的书籍,包括魔法发展史以及一些简单的魔法阵刻画指南。 菲欧娜对塞西莉娅做的事浑然不知,塞西莉娅的替身魔法非常强悍,即使每天相见的菲欧娜都看出补一点端倪,完全可以瞒天过海以假乱真。但没有魔法是完美的,塞西莉娅的魔法也是有很大限制的,虽然可以完全模拟施法者的外貌性格说话语气,甚至可以用一些小型的魔法,但替身体内的魔法是有限的,一些小的魔法消耗的魔力还是可以承受。还有就是替身不能离开施法者太远,否则会脱离施法者的控制,消散于空气中。 为了防止被人探测到魔力的波动,塞西莉娅在控制替身上了马车后就断开了控制,而且现在马车已经离城堡很远了,也就是说菲欧娜驾驶着空无一人的马车行驶了两三公里。更悲剧的是,菲欧娜对此完全不知,还一个劲的和车厢里的“塞西莉娅”说着话: “为什么今天这么急啊,不不我不是说你的计划有问题,我就是好奇平时你的计划表都会在前一天晚上安排好今天的行程,这么突然的话我们不好做准备……”菲欧娜的语气有些小小的埋怨。本来说好了今天给她一天假期,现在又突然给她任务,无论谁都是会抱怨的。 不用怀疑为什么菲欧娜敢这么跟塞西莉娅说话,塞西莉娅和阿诺尔一样,把手下当朋友,只不过阿诺尔更加任意,以欺负贝拉德为乐。塞西莉娅和她的蔷薇狮子女骑士的关系十分亲密,尤其和菲欧娜乔伊,说是情同姐妹一点都不为过。 见塞西莉娅没有回话,菲欧娜已经习以为常了,平日的塞西莉娅性子高冷,像菲欧娜提出的抱怨,她一般都是无视的,所以菲欧娜也只是抱怨,毕竟除了抱怨她也无可奈何了。 罢工?借她两个胆她也不敢在塞西莉娅面前放肆,小打小闹什么的她还是敢的,毕竟神经比较大条。 就这样,一路上菲欧娜一直在没话找话,难得的是竟然真有那么多的话能让她找出来,还没有重复的。一直到魔法书会门口,菲欧娜跳下马车,来到车厢,敲了敲门说道:“魔法书会到了,塞西莉娅。” 没人回应。 “难道她睡着了吗?”菲欧娜怀疑地打开车厢门,空无一人的车厢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一般神经大条的人在脑子卡壳时,都无暇管理自己的身体。菲欧娜站在车厢前,呆呆的瞪着车厢,手还保持着拉车门的动作。 “人……去哪了?”菲欧娜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她多么希望有人从天而降告诉她你只是在做梦这都不是真的。 菲欧娜开始原路返回,这个可怜的女孩甚至在想是不是在半路把塞西莉娅弄丢了…… ————————————————————————————————————————————— 塞西莉娅看着水晶球里路德带着冷笑的脸,默不作声。外面路德顿了顿,又张口说道:“如果你不出来的话,我们也没法好好聊一聊是吧,有事可以当面说啊,是不是?” 塞西莉娅轻咬了一下嘴唇,感觉有些好笑,没想到一句话竟然把自己潜入房间的行为说成了是来聊天,她实在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十三岁大的少年。 又等了一段时间,路德脸上的冷笑消失了,变得面无表情。再次看了一遍书柜里的书,把房间绕了一圈,打开门走了出去。 尽管塞西莉娅知道路德只是在虚张声势,想用这种方法把藏在房间里的人诈出来,但不得不说她的弟弟的心机确实有些重了。塞西莉娅能从路德和善的外表看出由内而外渗透出的丝丝阴沉。 而门外,路德关上房门,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转身,向着楼梯走去,在下一层的蔷薇狮子女骑士,却没有发觉有任何人出现在楼梯口。 ————————————————————————————————————————————— 菲欧娜驾驶着马车往回赶,因为要留意周围,所以马车的速度要慢上许多。 她依旧认为塞西莉娅是被她在半路弄丢的。 现在菲欧娜的心情糟糕透了,她想不明白自己是有多不小心,连人从车厢里不见都不知道。 懊悔的要死的菲欧娜不知道,就是因为她单纯的性格才让塞西莉娅选择了她作为亲信。一个单纯到不会怀疑主人的人,谁不喜欢呢? 菲欧娜不停地四下环顾,始终没有见到她熟悉的那道身影,在她急的抓耳挠腮的时候,忽然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这更让她焦急不已: “怎么办?那是路德少爷的马车啊,要是让路德少爷知道我把塞西莉娅大人弄丢了,我……”这突发情况让菲欧娜措手不及,看来要先把路德少爷糊弄过去是首要目标了。 塞西莉娅大人那么厉害,怎么会出意外呢?菲欧娜在心里安慰自己。随后整了整面色,想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驾车驶过。 “不要停不要停……”菲欧娜余光瞟着越来越近的马车,暗暗向教皇祈祷。 可能是教皇也比较忙,并没有听见一个可怜女教徒的祈祷,路德的车缓缓停了下来,路德也从车窗探出头来,问道: “塞西莉娅姐姐这是去哪了?一大早就出门,很少见啊。” 菲欧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道:“塞西莉娅大人一早去魔法书会查阅书籍,因为长时间的浏览,塞西莉娅大人现在正在休息。” 让一个神经大条的人在短时间里想出这样的借口,实在是太难为菲欧娜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耽搁了,赶快回去休息吧。”路德笑着说道。 菲欧娜点了点头,甩动缰绳,驾驶马车离开。 不是菲欧娜不想说话,如果她再多出一个音,路德都能从她颤抖的声音里听出问题,此时无声胜有声。菲欧娜现在想哭,太难为人家了!塞西莉娅大人你在哪里呀! 见塞西莉娅的马车驶远,路德收回目光,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淡淡的开口问道:“怎么样?” 旁边紧挨着他的一个穿着魔法师长袍的老者回道:“车厢上刻了魔法结界,探测不到里面的情况。” 路德没有说话,老人也缩在座椅上,仿佛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愧是大家族的人,人不大,但给周围人的那种压抑感十分明显,这种压抑感完全是在那种权高位重的大家族才能养成的。 忽然老人脑子里冒出一个词——过刚易折。 算了,这不是自己应该担心的。 “赛利子爵家的魔法顾问是吧,就是您在三天前写信说是代表赛利子爵有事找我?”路德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老人坐正身子,认真地回道:“是的,不光如此,赛利子爵他对赫芬斯侯爵十分敬仰,而且渴望能和您建立长久的友谊。” “我替父亲谢谢赛利子爵了,”路德淡淡的说道:“先说说赛利子爵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是这样的,几天前,赛利子爵用三座矿场和杜兰姆山和一个人做了一笔交易,虽然这是家族的私事,不应该外漏的……” “我知道。”路德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那个人是用拉斯加顿商业区的三个商铺来交易的。”老人说完便停了下来,偷偷观察路德的脸色。 “哦?”路德露出一副很好笑的表情,用商业区的三个商铺就换了这些?那个人的脑子不是有病就是有问题,可随意拿出拉斯加顿商业区三个商铺的人,脑子会有问题? “而且,这个人貌似是代表赫芬斯家族来谈的交易……”顾问继续说道。 “难怪……”路德眯起眼睛,笑着说道:“我说以赛利子爵的智慧,不应该看不出这里面问题啊。” “是啊,赛利子爵一直想和赫芬斯家族建立友谊关系,当时就没有过多的怀疑。”顾问赶忙再次强调赛利子爵的用心。 “我想知道你们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赫芬斯家族的人?不会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吧。”路德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顾问连连摆手:“当然不是,那个人可是拿出了赫芬斯家族的家徽才证明的自己身份。” “哦,这就怪了,赫芬斯家族的家徽可不是随意能复制的。”路德心里早不知想到了什么,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之后赛利子爵想再联系那个人,可就是联系不上,所以才想麻烦少爷您。” “嗯……”路德点了点头,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么那三个商业区的商铺是真的吗?” “这个确实是真的,当天晚上那人和赛利子爵谈完了交易,便签了交易物的转让合同,商铺所有证明都是真的。” “那这就很有意思了,”路德小声地自言自语,然后对顾问说道:“这么说吧,就连赫芬斯家族,在拉斯加顿商业区才只有两个商铺,那不光是钱的问题,更象征着身份。这场交易明显是赛利子爵占了便宜,真好奇那个人到底是谁呢,真是大手笔啊。” “路德少爷的意思是,那个人并不是赫芬斯家族的人吗?”顾问的脑袋顶开始冒汗,这是赛利子爵设想过得,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就算那人不是赫芬斯家族的人,这场交易也让赛利子爵赚大了。有什么好失望的?”路德不温不火的说道。 顾问做出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抬头看着路德的眼睛说道:“路德少爷,我就直说吧,为了和那家伙进行交易,赛利子爵他拒绝了本已谈好的斯考利家族的人,也就是说……” 顾问还没有说完,就被路德冷冷的话打断:“赛利子爵被人骗了以后怕得罪斯考利家族,于是想要得到赫芬斯家族的庇护,于是才有了顾问你找我这件事我这么说有什么错吗?” 顾问的汗开始往下趟,但在路德的注视下就是不敢伸手去擦。 一个老人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盯得不敢轻举妄动,这并不夸张,因为少年身后站着的是赫芬斯家族。 “赛利子爵派我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和路德少爷您建立良好的友谊,为此赛利子爵决定把其中两个商业区的商铺交给您来掌管,作为赛利子爵的心意。” 路德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旁边的老者,两个商铺确实很让人心动,但路德更在意的是,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那人的背后站着的是谁。拥有三个商业区商铺的人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我考虑考虑,过几天会给赛利子爵一个答复的。”沉默了片刻,路德开口说道。 然后车厢里响起令路德厌烦的恭维的感谢声。 ————————————————————————————————————————————— “阿诺尔,今天已经是中旬了,那件事差不多该到期限了。”贝拉德提醒道。 “是吗?”阿诺尔挠了挠头,最近事情太多,差点把那事给忘了,不过忘了就忘了吧,反正就算忘了结果还是一样的。 “不用给斯考利伯爵写封信吗?”贝拉德问道。 “其实写信和不去管的结果差不多,写信无非是解释一下交易取消的原因,不去管的话斯考利伯爵迟早会找上赛利子爵的,只是时间问题。”阿诺尔道。 “当时和斯考利伯爵说是一个月之后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的结果估计让他很是‘满意’。”贝拉德设身处地的为斯考利伯爵想了一下,结果很是微妙。 阿诺尔惬意的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急不缓的道:“如果赛利子爵没那么多小心思,那这场交易就没什么意思了。” “联系不到罗伯肯定让他坐立不安吧。不过罗伯是肯定不能在露面了。” “那家伙连自己的酒馆都不露面,要不是人手实在不够,并且让厄温哲帮了那么多的忙,毕竟还在拉拢阶段,再用他有些不合适,我并不想让罗伯露面,”阿诺尔说着有些郁闷,能信得过的人实在是有限:“赛利那边肯定会有动静,说不准现在就已经和赫芬斯家族的人联系上了,而且这个人八成是路德。” “塞西莉娅应该也不会搭理他吧……”贝拉德脑子里浮现出塞西莉娅冰山般的气质。 “唉,还是写一封信吧,刺激刺激斯考利伯爵,不能让赛利子爵白白占那么大的便宜。” 贝拉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扭过头问道:“你用商业区商铺作为交换条件,是不是想让赛利子爵主动找上路德?” “你先继续猜,看你能猜到哪。”阿诺尔眨眨眼睛。 “原先没往这方面想,你肯定不是吃亏的主。路德以前就想在商业区插上一脚,只不过因为你在背地里动手脚没让他得逞……” 阿诺尔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别这么说,我还是很爱我的弟弟的。” 贝拉德无视他,继续说道:“现在给赛利子爵三个商铺,说实话他没能力把三个独吞,这点看来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再加上赫芬斯家族使者的杳无音信,赛利子爵肯定会找上路德,再加上他相当于耍了斯考利伯爵,以斯考利伯爵的心高气傲,肯定会找他的麻烦。这么说,他被逼无奈只能去找靠山,而最好的选择只能是赫芬斯家族。你是不是知道赛利子爵会把商铺作为代价?” “我只不过是借别人的手给弟弟一些零花钱而已,哪有你想的那么勾心斗角的……”阿诺尔小声嘟囔道。 “我想到的就这么多,现在需要你补充了。”贝拉德看着阿诺尔道,虽然每天和阿诺尔待在一起,他的所有行动都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完成的,但他的行为自己还是不能完全看懂。“难道真的是自己很笨?”贝拉德曾经偷偷怀疑过自己。 不得不说,能让贝拉德这样想,阿诺尔确实有他的厉害之处。 “我刚才说的是实话,就是给路德一些钱用,省的他为了钱的问题东跑西跑的。”阿诺尔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贝拉德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计划,怕路德会干扰到你才这么做的?” “顺便而已,”阿诺尔没有否认:“对了,给我找张纸还有笔,记得把赛利子爵签的商铺所有证明拿过来。” 贝拉德起身去准备东西,过了片刻,把阿诺尔要的东西依次摆在桌上。 阿诺尔拿起那份证明,开始仔细的看了起来。 贝拉德是不会在阿诺尔认真干一件事的时候出声打扰,无论是作为管家还是手下,贝拉德做的都很完美。 足足过了十分钟,阿诺尔才放下那份证明,开始拿起笔写信。 贝拉德凑过去看,果然不出他所料,纸上写的字和赛利子爵签的那份证明上的字如出一辙,就连赛利子爵写字时的一些小习惯,比如每写完一个字都要在右下角点一个点,阿诺尔都模仿的一模一样。 贝拉德忽然想到,路德比不过阿诺尔,原因还是很多的,并不因为阿诺尔是家族的长子的关系。 一封处处体现赛利子爵贪婪自私的信新鲜出炉,阿诺尔写完以后,自己又欣赏了一遍,然后把信递给贝拉德:“斯考利伯爵看了的话一定会气个半死吧。” 贝拉德接过来看了一遍,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阿诺尔,不想正被阿诺尔抓个正着:“喂,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只是没想到我服侍的人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贝拉德说完还叹了口气。 阿诺尔脑袋上耷拉下来几根郁闷的黑线,不满的嘟囔着:“有这么说主子的吗……” 贝拉德没有回话,把信纸叠好,装进信封里。 阿诺尔无聊的伸出手,握住一块铁条,然后看着铁条渐渐地被吞进去,听着毫无节奏可言的金铁摩擦声。 “对了,现在咱们的金属矿储备不多了,又该去找一趟罗伯了,”阿诺尔忽然想起这件事,对贝拉德说道:“顺便把酒买回来。” “说起矿场,赛利子爵的那三座矿场怎么办,还交给席尔多管理吗?”贝拉德问道。 “扔给罗伯,让他处理,反正只要能提供足够的金属矿就行了。”阿诺尔表示他无所谓。 贝拉德耸耸肩,走下了楼梯。 第九章 前往强森角斗场 斯巴达克刚刚迎来今天的第一束阳光,帕拉图准时走进角斗场的中心场中。魔兽被关在弧形的坐席下面,这是帕拉图想出来的办法,斯巴达克是个热血的民族,一边看着场上精彩的角斗,一边听着从坐席下传来的魔兽咆哮声,很快就能激起他们心中的亢奋。 角斗场并不是每天都会有角斗,虽然角斗士的数量不少,但魔兽的数量还是有限的,角斗后受的伤短时间也痊愈不了。而且每三个月,坦石角斗场都要换一批魔兽,把那些尚且活着的魔兽送回。一个原因是观众对数次出现在场上的魔兽都十分了解,难免会看腻,另一个原因是魔兽可以说是和人类共同生活的生物,人类没有权利决定它的命运,虽然这么说有些虚伪,毕竟人类还是捕捉魔兽并把它们作为自己的盈利工具。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人类去捕捉魔兽,风险与收益也是对半分的,他们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和魔兽打交道,每次去捕捉魔兽,无论规划的如何细密,都会有人受伤,不走运的话会有人留在那里。并不是其他人不把遗体带出来,因为遗体进了魔兽的肚子。 在坦石“工作”了三个月的魔兽,如果幸运的话就能回到它们原来生活的地方,而且会在离开的时候得到一块魔晶。魔晶是存在魔兽脑袋里的带有魔力的块状结晶,蕴含了大量的纯粹魔力。魔晶的作用无可比拟,炼金师可以用它们配置药剂,出众的铁匠可以把魔晶镶在武器上炼成魔晶武器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魔武,而魔兽可以吞噬魔晶,将里面的魔力化为己有,提升实力延长寿命。 一块魔晶,也算是对那些魔兽的补偿吧,毕竟和人打了三个月也是很不容易的,没被人类打死更是不容易。 坦石角斗场平均每三场就会有一只魔兽被角斗士打死,角斗场的魔兽需求量是很高的,因此也刺激了捕兽者这一职业的兴起。坦石有专门的捕兽组,因为需要和魔兽近距离接触所以入选条件蛮高的,相对的报酬也是十分丰厚,虽然危险,但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帕拉图拿出钥匙,把侧面小门上的锁捅开,每次角斗结束,帕拉图都要给那些受了伤的魔兽进行医治,虽然这些魔兽对人类深恶痛绝,但还是能分得清那些人会对它不利那些是帮助它的。 帕拉图走进去,一些还在睡觉的魔兽耳朵动了动,抬起眼皮瞅了一眼,然后又闭上继续睡去。 这里的结构有点类似人类的监狱,一排巨大的笼子,左右两边是厚实的墙壁,前面是一排可以升降的铁栅栏,后面的铁笼开了一个小门,以便喂食和人们的进出。 帕拉图来到第六个“房间”,最里面的角落爬着一只漆黑的豹子,个头和普通的豹子相差无几,原本油光发亮的毛发现在有些暗淡失色,在昨天的角斗中,它被一名角斗士狠狠地压在地上,前腿骨有轻微骨裂。见帕拉图走进“房间”,它睁开绿油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尾巴像蛇一样缓慢的摆动着。 昨天帕拉图在角斗完已经给它的前肢上过一次药了,当时这家伙的敌意可比现在重,还是在坦石守卫把它按住的情况下才上完的药。 现在只身一人进入这里,帕拉图没有一点担忧,把门关上后,来到黑豹魔兽面前,蹲下身子,轻轻地握住它受伤的前肢。黑豹没有一丝异动,任由这个人类触碰它,眼睛始终盯着帕拉图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 “咦,伤好的不错嘛,”帕拉图说道,仿佛对面不是一个语言不通的魔兽,而只是一位病人:“再上两次药差不多就能好了,不过不要乱动,会影响恢复的。” 帕拉图拿出一盒药膏,手指沾上一些顺着毛的方向抹在前肢受伤处,动作十分轻缓,生怕不小心弄疼它,一边抹一边对魔兽说道:“不知道那组人把你给带过来了,跟他们说要找些皮糙肉厚的魔兽,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还不被他们打死。以后尽量少让你上场,再忍两个月,你就可以回去了小家伙。” 魔兽是有智慧的,虽然面对的都是人类,虽然不听不懂这个人类说了什么,但它还是盯着这人类的眼睛,只是晃动的尾巴现在安静的躺在地上。 除了受伤最重的前肢,这只魔兽身上也很多皮外伤,这些伤的康复就要靠它自己了。 帕拉图上完药,刚准备起身,只看见黑豹那只为受伤的爪子摁在他的鞋上,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帕拉图,帕拉图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又蹲下身子,伸手握住它的前爪不断抚摸着。 忽然帕拉图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空出的那只手缓缓地伸向魔兽的头部,黑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帕拉图的手,就连帕拉图抚摸着的前爪都绷直了。帕拉图的手没有停下,在黑豹的注视下,手摸上了黑豹的头,然后滑向它的脖子,轻轻地揉捏。 明白了帕拉图意图的黑豹像大猫一样迷上了眼睛,安静的享受着帕拉图的按摩,帕拉图的脸上也勾起了一丝微笑。 人类和魔兽这样接触是很难得,基本上在野外,人类和魔兽碰了面只有一种可能——大打出手。魔兽袭击人的事情时有发生,人类体内有丰富的魔力,这对魔兽来说无疑是很有吸引力的,而且魔兽可以消化人体内的魔力,人类却不能吸收魔晶。运货的商队每次运货时,都要雇佣很多骑士和魔法师,除了一些强盗,主要还是避免魔兽的袭击。 帕拉图记得好像五年前就发生过一起严重的魔兽袭击村落的事件,当时一只极其凶猛的魔兽冲进了一个村庄,结果导致那个小村庄无一人幸免,全部遇难,最后还是在教廷的干预下才平息了那次事件。 人类真的无法和魔兽和平共存吗?帕拉图不止一次的想到这个问题,只不过始终没有想到答案。 ————————————————————————————————————————————— 帕特里克这几天可以说是十分郁闷,帕拉图猜的不错,那两个斗篷人也出现在了其他角斗场,只不过和在坦石一样,去了以后大闹了一番,以雷霆手段镇住他人然后一走了之。 谁也摸不清这两个人的目的,而且出了角斗场,这两个人就杳无音信,因为其他角斗场派出跟踪的人的尸体无法继续跟踪他们。 这两个斗篷人像一块乌云罩在他们的头顶,谁也不知道降下来的是细雨还是冰雹。为此,斯巴达克最有名气的三家角斗场——坦石角斗场,沙罗角斗场,强森角斗场带头,邀请了数十家大大小小角斗场的头头一起在强森角斗场举行会议,商谈此事。时间是明天上午,强森角斗场虽然也在斯巴达克的中心位置,但坦石在中心的西南角,强森则在中心地区东边,距离坦石有将近一天的车程。为此帕特里克需要连夜赶过去。 斯巴达克是个国家,同时也是个城市,斯巴达克人不喜欢记那么多城市的名字,干脆就只有这一个城市。 两个人竟然能逼得数十家角斗场要联合起来想办法,听上去实在是荒谬,但帕特里克对此又无能为力,这实在是让他寝食难安。 然后他抓耳挠骚的样子被推门进来的帕拉图撞个正着。 “别自己一个人想了,明天不就和他们商量这问题吗。”帕拉图说道。 “和一伙大老粗能商量出什么?沙罗的还好,强森那边能有几个会思考的?仗着自己和军队有关系就胡来,每天去那儿的全是一帮军痞。”帕特里克更郁闷了,神对手和猪队友现在全齐了。 “不能这么悲观不是吗。”帕拉图找了地方坐下来:“咱们什么时候走?” “今天傍晚前出发,要不赶不到那边,该死为什么非要去强森!”帕特里克对强森的印象很不好。 “远点就远点吧,沙罗的人不也一样要连夜赶去,还有一些偏远地方的早就动身了。” 帕特里克往靠背上一靠,问道:“魔兽那边怎么样?” “黑豹伤的不轻,前肢的伤还要一个星期才行,”帕拉图把伤愈时间往后延长了些:“还有,让捕兽组不要捕捉黑豹这样的魔兽,这种魔兽不适合角斗,攻击是很强但太容易受伤,它们在丛林里才能发挥实力。” 帕特里克挠了挠头,道:“没办法,那只豹子差点咬死斑克,捕兽组怎么会放过它呢。捕兽组每次也是有最低任务量的,他们也不容易。” 帕拉图叹了口气,都不容易啊,看来自己的愿望还是有些天真了。 “那以后少让黑豹上场吧,它上去也是送死,三号和十七号的魔兽快到三个月了,应该再有一次上场机会,别挑太强的对手。”帕拉图说道。 “这些你安排就行。”一直以来都是帕拉图来管理,他都没什么事做,不是说帕拉图把他架空了,而是权利握在他手上,而活儿全让帕拉图干完了。 要不是帕拉图,帕特里克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让坦石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 虽然知道帕拉图是老板派来帮助自己的,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在辅助帕拉图嘛…… “今天没有角斗,那中午给魔兽喂完了饭然后直到出发是不是就没什么事了。”帕拉图道。 帕特里克正要回答,然后就看见一团绿色光球飞了进来。 “看来事儿来了……” ————————————————————————————————————————————— 直到帕拉图解析完光球,贝拉德的声音消失,房间里的两人都没说过话,还是帕特里克忍耐不住:“那就是老板吗?声音怎么那么年轻。” 嘴上说着不是,那只是老板的亲信的帕拉图心里却想到“如果让你知道老板更年轻不知道你会怎么想”。 “他说老板也不清楚那人的身份,那我们怎么办,还以为能从他那儿找到头绪呢。”帕特里克喃喃道,这家伙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都不顾忌身份,好像斯巴达克人都是这样。 “连老板都不清楚的人,那我们得加倍小心了,让坦石守卫多加留意,有什么蹊跷的地方立刻回报,还有那些角斗士,让他们也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提,不过他们也应该知道斯巴达克有两个恐怖的斗篷人了吧,他们这么招摇谁不知道他们呢?”帕拉图说道。 “你说他们会不会被拉进军队去?”帕特里克灵机一动,道。 帕拉图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道:“有这个可能,如果他们这么招摇是为了引起军方的注意的话,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是军队了?” “总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对方在暗,如果他们不主动出来我们就完全找不到他们的踪迹,这对我们来说太被动了吧。”帕特里克叹道,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那两人的位置,他能单枪匹马的杀进去。 “老板让我们注意有没有人无故失踪,这点和我想的一样,很有可能那个大个子不是正常人……”说着说着,帕拉图的声音渐渐变低,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失误! “我出去一下。”说着帕拉图匆匆走出房间,他要把他想到的汇报给贝拉德,而且如果他想的不错的话,那么靠他和帕特里克两人是解决不了这件事的。 他需要支援。 ————————————————————————————————————————————— 傍晚,在太阳即将落山前,帕特里克和帕拉图坐上马车准备出发。 “要不要绕路去一趟沙罗,和他们一起过去?”帕拉图撩开窗帘,看着窗外说道。 “不用管他们,我和沙罗那家伙合不来。”帕特里克闭着眼睛,双手抱胸靠在靠背,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沙罗角斗场是唯一用人名来命名的角斗场,只因为沙罗在角斗界的声望是无可比拟的。虽然现在坦石是斯巴达克最大的角斗场,那也是因为坦石需要容纳大个头的魔兽,而且保证不会进行人与人之间的角斗,至于保证,当然是向沙罗保证喽,如果不是坦石有魔兽资源,它是根本没法和沙罗相比的,很多在整个斯巴达克都有名的角斗士都是沙罗的常客,在人脉上沙罗无疑是占有绝对的优势。 强森要不是距离沙罗太远,而且那边附近有一个军营给它提供了固定的客源,它是无法和坦石沙罗待在一个水平线的。 当然,以帕特里克的性子当然不会承认沙罗了,所以还是帕拉图跑去沙罗,签下了保证书。 帕特里克和沙罗合不来其实是单方面的,他感觉自己被沙罗白白占了便宜。 这也是坦石的生意全部由帕拉图负责的原因。 一路上,帕特里克保持着抱胸的姿势养精蓄锐,帕拉图则不断地思考着什么,眼睛看着窗外却没有焦点。驾驶马车的是一个名叫考拉的年轻坦石守卫,沉默不语的专心驾车。 斯巴达克人主要的娱乐就是角斗或者观看角斗,而夜晚他们更乐于在屋子里喝酒打牌,虽然现在只是傍晚,但斯巴达克的街道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马车在斯巴达克不算太常见,主要是平民不需要马车,还有就是一般的马可拉不动这么重的人。 凡是有马车的斯巴达克人,必定会有相匹配的马,这种马是一种魔兽角马和普通马的混血,很久以前被斯巴达克人的祖先驯服后一直延续至今。这种马天生巨力,个头也比一半马大上一圈,四只马蹄有斯巴达克人拳头大小,漆黑的皮毛油光发亮,头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不像角倒像是一个肿块。 因为这个肿块,曾有人提议给它取名为“肿马”,虽然这马看上去是比普通马肿了一圈,但大部分人还是习惯称它们为角马。 两匹角马拉着三人的车厢一点没有吃力,硕大鼻孔喷着热气,“吭哧吭哧”跑的飞快。 一路无话。 马车保持稳定的速度行驶出三个多钟头,帕拉图忽然开口道:“喂,沙罗他们和咱们是走一条路吗?” 帕特里克依旧闭着眼,开口道:“应该不是,他们如果走这条路要多花费一个小时。” “那有没有别的角斗场的人走这条路的?” “附近的角斗场除了沙罗,其他的全倒闭了。”帕特里克说这话的时候透漏着十足的自信,坦石就是有这实力。 “哦,那我也肯定了一件事。”帕拉图也学帕特里克的样子,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 “什么?” “我说完你别激动,”帕拉图淡定地说道:“我们被跟踪了。” 帕特里克的眼睛猛地睁大,扭过头看向帕拉图,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然后是良久的沉默不语。 “给点反应。”帕拉图有点好笑,没想到竟然把这家伙吓得不敢说话了。 “别打扰我,我要体会一下,我还从来没被人跟踪过呢,诶?怎么没有那种猎物被盯上的感觉呢?”帕特里克语气里透露出兴奋和小失望。 这回轮到帕拉图猛地瞪大双眼,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这家伙神经这么大条吗?我们可是被跟踪了喂大哥! 在帕特里克体会感觉时,帕拉图的感应魔法又一次发出,果然车后二十米左右行驶着一辆马车,和他们保持着相同的车速。 帕拉图想了想,然后敲了敲车厢前面的窗户,然后对回过头的考拉说了句话,考拉点了点头扭过头去,继续专心驾车。 “为什么要在那里停车?为了对付跟踪的家伙吗,”帕特里克摩拳擦掌:“为什么不现在停车?” 帕拉图早先就在车厢上刻了屏蔽魔法,所以并不担心有人听见车厢里的谈话:“我刚才给老板传了个消息,上次我犯了一个大错误。” 一句话果然打消了帕特里克冲出车厢大干一场的冲动,帕特里克一脸疑惑地问道:“什么错误?” “上次我传消息,只说明了那个巨型大个子的情况,我完全忽略了另一个斗篷人的存在了。”帕拉图说着面色变得沉重了许多。 “那个小个斗篷人?”帕特里克也不是纯种的斯巴达克蛮子,一听帕拉图提起,帕特里克也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如果只是大个子一人,那么大的体型怎么不会有人注意到,可无论我们的人还是其他角斗场的人都没有发现,这难道不奇怪吗?而且之前两人在坦石的观众席观完战以后才跳进场中,那么大的体型就没人察觉不对劲?”帕拉图说道。 帕特里克仔细听着,不断地思考着。 “所以我们的重点找错了,那个小个子,也就是那个正常人体型的斗篷人才是重点,他才是斗篷二人组的领头人!”帕拉图肯定得说道:“而且是他用了某种魔法隐匿了巨型斗篷人的身材。一般这种魔法是让目标短时间隐身,可是这种魔法我只在史书里看到过,真的有人会这么厉害的魔法吗?” “看来只能用这种方法解释了。那如果他隐身了,我是不是就看不到他了?”帕特里克担心的问题有些不一样。 “当然了,”帕拉图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看不到他怎么和他打!”帕特里克十分恼怒,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车厢侧壁,结果把正在驾车的考拉吓了一跳,立刻大力挥动缰绳,角马打着响鼻,跑得更快了。 “那既然那个正常斗篷人会这种魔法的话,那么他们不是可以随时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接近我们?”帕特里克又想到一个问题。 “现在不清楚的问题太多,就连后面那辆马车里面坐的人是谁我们都不知道,情报果然是最重要的。”帕拉图也是一头雾水。 “这就麻烦了,”帕特里克有些无奈地把头转向窗外,忽然又说道:“车速是不是变快了?” “嗯——应该是……”帕拉图忽然想到了什么,敲了敲车厢前面的窗户,对考拉说道:“加速,能加多块加多快,等会儿能让马休息。” 考拉点头,再次甩动缰绳,两匹角马再次加速,马蹄踏起的尘土在车厢后飞扬。 “要甩开他们?”帕特里克问道。 “他们的马车也是两匹角马,刚才为止他们都和我们保持着相同车速,我试试他们现在能不能跟得上。”帕拉图施展着感应魔法,时刻注意着后面马车的情况。 “如果后面坐着那个大个子,那他们的马肯定会先累是这样吧。”帕特里克若有所思的说道。 帕拉图默认。 于是两人默契的不再说话,帕拉图专心感应着后面马车的情况,帕特里克沉默不语。 马车又连续跑了五公里,角马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就算是角马这样健硕的体格,以这个速度跑也吃不消,可拉图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因为后面的马车速度一点都没有下降。 “有什么不对吗?”帕特里克注意到帕拉图表情变化,出声问道。 “后面那辆马车可能不是那两个斗篷人的。”帕图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马车速度没下降是吗?”帕特里克说道。 帕拉图点点头。 帕特里克身体前倾,抬起手要敲车厢前面的窗户,结果被帕拉图摁了下去:“等会儿再停车,现在这边人太少,前面就是一个居住区了。” 帕特里克把拳头捏的嘎巴作响。 又过了一刻钟,已经能看见前面的居住区了,帕拉图一手摁住帕特里克,一边注意后面的情况。终于在居住区的一条街道,帕拉图敲窗示意停车。 帕特里克想要打开车门,发现帕拉图的手还摁在自己腿上,扭头看帕拉图,只见他表情异常的严肃,虽然以帕拉图的力气是怎么也不可能凭一只手就按住帕特里克,但帕特里克没有违背帕拉图的意愿,只是把手放在车厢门把上,随时做好冲出去的准备。 两人坐在车厢里耐心等待,不一会儿,那辆跟了他们一路的马车悠悠地行驶过来,十分自然的从他们马车旁边驶过,速度不减朝前驶去。 帕拉图和帕特里克对视了一眼,冲考拉说道:“跟上,跟上前面那辆车!” 两车互换了位置,被跟踪者变成了跟踪者,但帕拉图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到底是螳螂捕蝉,还是雀捕螳螂? 第十章 酒保贝拉德 “要不要上去把车拦下,反正知道不是那两个斗篷人了,要不你晚上根本没法安心睡觉。”帕特里克说道。 “就算那辆车里面的人和我们无关,今天晚上我也不打算睡觉了。”帕拉图说着,又释放了一次感应魔法,这回他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这辆车的速度一直没有下降过,始终保持着很快的速度,仿佛是很赶时间的样子,如果在这样跟下去,肯定是他们这边的角马先累。 帕拉图犹豫了一下,让考拉在前面停车休息。 “怎么不跟了?”帕特里克下意识的问道,随后也猜到了什么,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现在他们还没驶出居住区,时间离午夜还早,太阳下山也就两个时辰前的事,街道上的斯巴达克人已经是寥寥无几。 斯巴达克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去角斗场看角斗,跟着观众席上的众人一起呐喊嘶吼,或者是去酒馆,喝着从拉斯加顿运过来的啤麦酒,听着众人大声地聊天。除此之外,他们的生活很单调,晚上会早早地回家睡觉。 所以坦石有时候会开夜场,每次都是人满为患,收益颇丰。 帕特里克看着周围风格不变的建筑,其实他很想去别的国家去看看,也许是因为只有一半斯巴达克人的血液,他很渴望斯巴达克以外的世界。而大部分斯巴达克人并不喜欢随意改变自己的生活环境,绝大多数人一生只会拥有一所房子。 有时候帕特里克会觉得他是一个居住在斯巴达克的浪子,估计他父亲也是这样吧,要不怎么会娶一个非斯巴达克的女子呢? 帕特里克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他是在斯巴达克的一所收容院长大的,那里的院长是个凶巴巴的老女人。 如果不是有着管理坦石这份工作,估计他早就不在斯巴达克居住了吧。还好在坦石他并不无聊,光是和那些魔兽打交道就够他忙乎了。 这一点他要感谢帕拉图,帕拉图拥有的知识量让他羡慕不已,他对于斯巴达克之外的了解基本上全靠帕拉图的介绍,所以在坦石没什么事的时候,两人就一边喝茶,一个讲,一个听,从夕阳西下到明月高悬。 在他下车溜达的功夫,帕拉图也抓紧时间恢复消耗的魔力。魔法师可以从很多途径来获取魔力,例如通过冥想来吸收空气中的魔力颗粒,或者使用炼金术师炼制出的快速补充魔力的药剂,只不过这种药剂只能补充魔法师体内缺少的魔力,并不能被其吸收,也就是说喝完药一段时间如果不使用补充的魔力,这部分魔力会逐渐流失。 让角马喘了口气,三人又开始赶路,不过这次速度较刚才要慢了许多,先前的那辆马车早已不见踪影,帕拉图只能劝自己不要总往坏的方面想。 ————————————————————————————————————————————— 拉斯加顿,奥瓦良镇的铁锤酒馆,每天到了晚上这里就会变得异常热闹,没有男人在忙了一天后回家还想忍受老婆的唠叨,还有些男人则是为了逃避帮老婆做家务而找借口跑出来的。 这样的人确实有,一天晚上一个男人的老婆竟跑到酒馆要揪着他老公耳朵回去,就因为平时这个时候都是女人看孩子,男人干家务,今天孩子被送到女人母亲家,男人以为妻子不忙,于是跑了出来,而女人不这么想,平时都是你干家务今天偷跑掉你是不是皮痒了?结果酒店一个和男人素不相识的大胡子勾着男人脖子,说是自己把他约出来的,自己是男人哥哥邻居的大姨夫,然后凭着自己出色的口才愣是没有让女人怀疑他的身份,等女人离开后,男人借着酒劲叫嚷着要和大胡子拜把兄弟。 男人有时候觉得在家里女人太唠叨,为了清闲就跑出来,女人因为男人晚上不回家肯定憋了一肚子气,等男人回家以后不出意外的训斥着男人,男人又会觉得女人唠叨,于是更晚的回家以此来躲避。如此这样循环,导致的结果就是男人回家回的晚,酒馆生意日日兴。 今晚也如此,酒馆也是热闹的不得了,贝拉德还在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推门进去,虽然酒馆的灯光有些昏黄,但还是清楚地看见每个人脸颊上的红晕。虽然吵闹,但这里的确是人们难得的能让心里感到安静的场所。忙了一天的男人可以在这里喝酒聊天,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对他们来说这里和家一样都是能让他们安心的地方。 这里有酒和友,家中有妻和儿。 贝拉德支在吧台上,打量着周围的人们,对着赖克说道:“这里每天都这么热闹吗?” 赖克在闲着的时候,也会把酒架上的酒杯拿出来挨个擦拭一遍,木头杯子的表面被他保养得发亮:“今天的人稍微多一些,不过平时也差不了多少,这里大部分都是老顾客。” 贝拉德看得有些出神,喃喃说道:“有时候挺羡慕他们的。” 赖克低头擦着杯子,头也不抬地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方式,有人问过我说他每天来都看见我在擦杯子,难道不枯燥吗?我跟他说擦杯子一点都不会感到枯燥,那人很不理解。这些杯子都是我亲手做好打磨成的,没有几个人会欣赏杯子的花纹,就像他们只会注意到《圣经》里的善一样。” 贝拉德安静地听着,赖克说完好一会儿才起身注视着他:“赖克,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等那天有时间我一定要和你好好喝一杯。” “老板在楼上。”赖克抬头看了一眼贝拉德,又开始擦拭他的杯子。 贝拉德轻轻地绕过正享受酒馆氛围的人们,他们之中的大多数可不只是为了喝酒的。谁说平民就不懂品味?贵族们品的是酒,他们品的是生活。 ————————————————————————————————————————————— “哦——”罗伯满脸写满了沮丧,仿佛是看到了地狱的代言人:“不要告诉我铁矿又不够了,我真的找不到糊弄席尔多的借口了。” “哦——”贝拉德把尾音拖得比罗伯还长:“如果你能弄到其他的金属我想阿诺尔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哦——”罗伯无奈的摊了摊手:“想从铁矿场挖掘出金矿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哦——”贝拉德学罗伯摊着手说:“我们这样拖长音说话累不累呀。” “说正事说正事,”罗伯正经起来,一个年过半百的人玩心这么重,难怪席尔多拿他没办法:“铁矿又不多了?”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老规矩,你看着整就行,今天主要是说另一件事,”贝拉德轻咳了一声,说道:“之前你和赛利子爵谈的那笔生意,三座矿场你自己负责,杜兰姆山你先不要动,老板要亲自去一趟。” “杜兰姆山根本就是座荒山,一点矿产都没有,土质又差,种什么什么活不了,搞不懂为什么换这个。”罗伯抓抓脑袋,忽然扭头看着贝拉德诧异地说道:“阿诺尔要亲自去?他能出来了?” “现在还不能,但又不是永远都出不来。”贝拉德淡然地说道,那神态完全像是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和自己无关的事。人只有把自己置于事情之外,才能淡定地评论事情,贝拉德就是如此,虽然他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置之度外。 罗伯拿起桌上的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后看着贝拉德的眼睛问道:“阿诺尔真的有把握能出来?” “你不相信他吗?”贝拉德反问道。 罗伯叹了口气,顿了顿,说道:“我从来不认为他能被关一辈子,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可能,就是赫芬斯侯爵再次立功,然后挑大赦之日和教皇谈及此事,兴许教皇能开恩把他释放出来。但照你这么说,阿诺尔是打算靠自己出来了,难道他能破解教皇的‘言灵’?还是能让大教堂倒塌?他可是连魔法都不会啊。” 罗伯在阿诺尔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比阿诺尔父亲还老的人竟然能和一个小孩子平等相处,和贝拉德一样,罗伯对阿诺尔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总会有办法的,只要有一个线头,他都能把它编成长绳。”贝拉德对阿诺尔的信心丝毫不会随着日月更替而减少。 “那家伙注定不会就这样度过一生,是金子迟早会发光。” 贝拉德忽然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罗伯拿出一个杯子,倒满了啤麦酒,推到贝拉德面前,贝拉德拿起杯来,和罗伯碰杯,飞溅的酒液发出无声的欢呼。 “还有一件事,”贝拉德把酒杯放下,然后拿出一个信封,放在罗伯的书桌上:“这是给斯考利伯爵的信,这几天找时间送过去就行。” 罗伯拿起信封玩味的打量着:“阿诺尔写的吧,那肯定不会是什么慈言善语了。” “如果我是斯考利伯爵的话,我肯定当天晚上杀到赛利子爵家里。” 罗伯瞪了瞪眼睛:“这么厉害!真是人才啊。” “对了,现在我们的‘视野’有限,看到的地方太少,而且大部分都是在有光的情况下……” “阿诺尔的意思是——他想看清黑暗?”罗伯眯着眼睛说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贝拉德拿起酒杯抿了口酒。 “视野问题我会解决的,说解决可能有些夸大,反正他的‘视野’会扩大不少,黑暗的话多少还能适应一些。”罗伯说道:“对了,你有没有做过酒保的工作?” “嗯?没有。”贝拉德有些诧异。 “今天给你一个机会,去把赖克替上来。”罗伯指了指楼下。 虽然感到诧异,但贝拉德也不是什么蠢人,把杯子里剩余的酒一口喝完,转身下楼,没有问一句话。 “这小子,不比阿诺尔差嘛。”罗伯看着关上的门,喃喃自语道:“有这样的人相助,就是病猫也能上山逞虎威,更何况……”后面的话,被罗伯用酒吞进了肚里。 ————————————————————————————————————————————— “什么事。”赖克推门进来,一点不客气的坐在靠墙的软椅上。 “和那小子说过话了吧,觉得他怎么样?”罗伯又拿出一个杯子,倒上酒放在赖克旁边的茶几上。 “那小子就是你说的……” “不是他,知道赫芬斯家的小子吧,他是他的人。”罗伯坐在茶几的另一边,翘着腿说道。 “那个小家伙啊,有几年没见着他了。”赖克眼睛微眯,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画面。 “毕竟被关了三年了。”罗伯扭头望向窗外。 “那些铁矿是给他的吧。”赖克忽然说道。运送铁矿到黑塔这件事只有罗伯和几个信得过的车夫知道,就连赖克罗伯都没有跟他说。 罗伯挠了挠头,表示默认。 “我就知道那小家伙不可能白白的在哪里等死。”赖克笑着说道。平时是很难见到赖克的笑的,不光是因为他那浓密的胡子挡的比较严实。凡是来过铁锤酒馆的客人,没有人见过赖克的笑。 “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安分的待在里面?其实关他几年挺好,省的不知道天有多高。”罗伯没好气的说道。 “不能这么说,”赖克喝了口酒:“当时虽然他表现的十分出色,但他做事很是低调,用隐秘来说都不为过,我们这些知道的人明白这小子有多么妖孽,别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年龄的小孩吧,年龄是他最大的伪装。” “……也对。”罗伯想了想,没想到反驳的词句,实在是因为阿诺尔这小子干的事完全没法让人反驳。 “我女儿我觉得已经很厉害了,现在和他一比简直是……算了,为难自己女儿算什么。”赖克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全倒进肚里,几滴溅出来的酒滴钻进他的胡子,消失不见。 “说起你女儿,能不能把盗贼工会的力量借给他,听贝拉德说那家伙在里面也不安分的很。”罗伯眼睛依旧看着窗外。 赖克愣了一下,把杯子重重的放在茶几上:“行啊,罗伯,说这么半天终于绕到主题上来了,都开始给我下套了是不是?” “什么下套,只是忽然想起来而已。”罗伯开始不认账,耍赖对于罗伯来说没有任何难度,这一招他在席尔多身上练得炉火纯青。 “他需要眼线?”赖克说道。 “毕竟他人在里面,如果外面没有视野的话,他就彻底瞎了。一个与社会脱节的天才连普通人都不如。” “现在我也不插手盗贼工会的事了,都是我女儿在负责,这样吧,我让丽贝卡去一趟黑塔吧,其实她对那小子挺感兴趣的,如果他能说服丽贝卡的话,给他视野也无妨。”赖克缓缓地说道。 “你女儿多大了?”罗伯眉头挑了挑,问道。 “怎么,怕那小子把我女儿弄上床?”赖克玩味的看着罗伯:“放心,我对我女儿还是有信心的。” 罗伯端起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他怕一不小心把一些话说出来,估计赖克能把他的酒馆拆了。 唉——老赖克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吧。 赖克下了楼,忽然发现酒馆里的人变多了,仔细一看,哦上帝,怎么多了这么多的女人,赖克猫着腰躲在楼梯后偷偷观察,原来这群女人全是冲着贝拉德来的,十几个女人把吧台围的水泄不通,一个个唧唧喳喳的问着“小哥今年多大啦”“平时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诸如此类的问题,赖克看着贝拉德一脸的窘迫,乐的胡子乱颤。 正乐着,忽然一个中年妇女拉着她女儿推开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那女孩本来对她母亲二话不说就把她拉到这里的行为很是抵触,正要和她母亲发火,可抬头看见了贝拉德,小脸猛地变红,行为也扭捏起来,一副害羞小女人的姿态。她母亲见她这样,还笑着和另一个女人说:“这丫头和年轻时候的我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见到漂亮的男人就走不动道了。” 小女孩的到来简直如同往翻滚的油锅里倒了一瓢凉水,直接炸开了锅,酒馆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一群女人把小女孩推到吧台前,拿贝拉德和小女孩开涮。 贝拉德也没经历过这种场景,白净的脸也染上一层红晕,这是急出来的,现在他脸上的笑完全是几分钟前摆出来的样子——他的脸已经僵硬了很长时间了。贝拉德不知多少次在心里催促赖克过来帮他解围。 而赖克正躲在楼梯的后面,不断地偷笑。 “发生什么了,酒馆怎么这么热闹?”罗伯听见动静,从房间走了出来,刚来到楼梯口,就看见楼梯后面窝了一团黑影。 赖克赶忙示意他不要出声,并让他和自己一样蹲下。 罗伯疑惑地蹲在赖克身旁,顺着赖克的视线看过去,然后也开始傻傻地咧着嘴偷笑。 “我是不是该想办法把这小子留下来,这小子一来酒馆的生意暴涨。”罗伯开始打着小算盘,眯着眼睛一副狡猾商人的模样。 “唉,罗伯,我们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一起喝酒了。”赖克看着罗伯,眨了下眼睛说道。 罗伯伸出食指指了指赖克,脸上写满了“还是你老小子够坏”,不过搭上赖克肩膀的手显示了他与赖克同流合污的决心。 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中老年人如同他们年轻时候一样,勾着肩搭着背悄悄地上了楼,把孤独无依的贝拉德肆意的抛弃在“敌人”的包围圈中。 可怜的贝拉德还期盼着赖克前来解救自己,而在楼上贝拉德期盼已久的能够救他于水火的赖克正和罗伯开心的碰着杯。 喝酒的过程中罗伯突然良心发现,然后和赖克默默地碰杯为贝拉德祈祷了两秒。 哦,之后发生一个小片段,贝拉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黑塔时,已经是凌晨了,阿诺尔抱着一大块铁块惊讶地看着贝拉德“挪”进房间,一头栽到床上。 阿诺尔好奇地蹲在床边,只是他第一次见到贝拉德如此疲惫的姿态,不由地开始猜测这一晚上都发生了什么。问他他也懒得回话,阿诺尔幽幽地说了句话: “你这落魄的样子仿佛就像刚从几百只聒噪的鹦鹉的包围中逃出来一样。” 不知贝拉德是实在困得不行,还是被这句话气昏了头,阿诺尔话一说完,他直接两眼一翻,昏睡了过去。 ————————————————————————————————————————————— 夜晚总是那么得快,在阿诺尔的理解里,夜晚就是他睡觉的这三个小时,其余时间都算到白天里了。黑塔的地下是见不到阳光的,这里的光源就是火焰,白天和夜里对于这里并没什么区别。 但这个夜晚对于帕拉图来说,是比较难熬的。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释放一次感应魔法,所以帕拉图注定这个晚上无法睡觉了。细心谨慎的他是不会让意外发生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 帕特里克则不然,问了帕拉图一句需不需要换着睡,得到不需要的回答后便闭上眼睛,整整一夜,就再没睁开过。 帕拉图来到斯巴达克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那个斯巴达克人睡觉不打呼噜的,一整夜帕特里克的呼噜声在他的耳边此起彼伏。终于在太阳升起后,帕拉图推醒了帕特里克,声音疲惫的说道:“我冥想一会儿,你可不要睡着了。” 帕特里克两只大手“啪啪”地拍打着脸,想让自己快些清醒过来,终于在十分钟之后,上下眼皮才开始保持正常距离。 旁边的帕拉图早已进入了冥想状态,说是冥想,其实是一个名为“冥想术”的魔法,它能让施术者快速进入到深度冥想状态,可以快速的恢复精力,通常只需一两个小时便能达到平时睡眠五六个小时的程度,不过在冥想的这段时间要保持静坐,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扰,否则很快会退出冥想状态。 帕特里克支着下巴,无聊地看着窗外,帕拉图进入冥想的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实在是煎熬,为了保持安静,就连磨牙他都要闭紧嘴巴。 等到帕拉图再次睁开眼,天已大亮,两匹角马已经不停地跑了一夜,不过这种马一天的休息时间只需要四个小时,所以一夜不睡并没有什么大碍。 就是辛苦了考拉,不过等他们到达强森后,他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去休息。 “还有多久能到强森?”帕拉图问道。 “估计还得跑个一小时吧,不远了。”帕特里克说道。 “你以前来过强森?”看帕特里克一副很熟悉路的样子,帕拉图问道。 “和里面的一些人打过交道。” “然后呢?” 帕特里克沉默了几秒,说道:“这是我第二次来强森。” “……”帕拉图用沉默表示明白了:“果然强森的人不好相处吗。” “一群天天和军痞打交道的人能好到哪去,不过还好他们只是作风方面让人看不惯,倒不会做些让别人为难的事,而且强森的人是出了名的护短,瞎仗义。得罪一个小角色,没准扯几圈就能把军队大佬扯出来,乱的很。”帕特里克提起他们就头疼,不断地揉着太阳穴。 “军队的人也会插手到角斗场吗?”帕拉图问道,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斯巴达克的军队。 “说是军队其实也就是军队的后备军营,一群人在里面训练,真打仗了也不会第一时间上战场,等到那个军队的人员损失比较多时,才会用到他们。平时他们除了训练也没什么干的,自然而然会和角斗场扯上关系,既能上场磨炼,作为观众还能欣赏比赛,一举两得。” “强森建在这里看来还是有一定经济头脑的。”帕拉图道。 “还是得靠关系,要不是强石那家伙的叔叔是军队的人,谁敢在军营旁边建那么大一个角斗场?论实力他哪能和坦石比?”帕特里克不屑的说道。 “咱们一介平民能把坦石做到这程度已经比他们强很多了。”帕拉图安慰道。 “其实我也没资格说人家,要不是你那个老板的帮助,我一个人能做成坦石?笑话!还不是得靠别人。”帕特里克说完赶忙补充道:“别误会啊,我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别往心里去。” “没事,你说的是实话,沙罗也不是靠着自己的人脉关系才做大的?你也不要想太多……”说着,帕拉图突然拍着车厢前窗喊道:“停车!快点停车!”考拉赶忙拉紧缰绳。 车刚停下,还没等帕特里克开口询问,帕拉图就冲下车,向旁边的树林跑去,帕特里克也赶紧追了过去。 帕拉图在一个车厢前停了下来,帕特里克站在他旁边,打量着这个没有了马的空车厢,问道:“这车厢怎么了吗?” “眼熟不?这就是那辆跟踪我们的马车。”帕拉图声音听上去很低沉。 “那里面的人呢?弃车而逃了?”帕特里克不解的问道。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说着帕拉图绕过车厢,来到后面的大叶灌木旁,撩起大大的叶子:“这里有两副完整的角马骨架?” 只见两副白花花的骨架交错的躺在灌叶下,骨架上一点碎肉都没有,干净的仿佛是精美的工艺品。 帕特里克和帕拉图站在这蹊跷的骨架旁,面面相觑。 第十一章 断头台 “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帕特里克想不通,不光骨架上没有碎肉,而且地面上一点血迹都看不到,这实在是难以解释。 “难道是什么蚁类魔兽?它们应该能在短时间把肉啃光,可就算啃得再干净一滴血都不会滴下来吗?不对,这两副骨架明显是被人摆放在这里的,魔兽的话不会可以把它藏在灌叶下面。”帕拉图尝试猜测,又把自己的猜测否定,眼前这种状况实在是难以解释。 “车厢里的那个人呢?他去哪……”帕特里克还没说完,帕拉图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惊呼道:“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应该搞明白这幅骨架是在那人离开后出现的,还是在他之前变成这样的。” “难道是那个人动的手脚,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帕特里克手心已经捏出了汗意。 “能肯定的是骨架是被人搬到这里的,就是不清楚车厢里的人和搬骨架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还有”帕拉图看向他们要前往的方向:“车厢里的那个人去了前面,没准他的目的真的是这次会议也说不定。” “你怎么肯定他去了前面?”帕特里克问道。 “一路上我一直在释放着感应魔法,没有人往后面的方向走,车厢还有骨架也是感应到的。”帕拉图捏了捏眉头,这段路使用的感应魔法十分频繁,体内的魔力又减少了一部分,精力也下降了不少。 帕特里克围着车厢绕了一圈,又钻了进去,随即又跳出来:“这车厢干净的就像从未使用过一样,什么也没有。” “我们先到强森再讨论这件事吧,别迟到了。”帕拉图向他们的马车走去。 帕特里克回头看了一眼,跟这帕拉图上了马车。 ————————————————————————————————————————————— “咱们是去强森角斗场?要在里面进行会议吗?”帕拉图看着窗外的建筑,问道。 “强森里面还算安全,而且没什么人打扰,作为开会地点还是挺合适的。”帕特里克说道:“喏,前面就是了。” 帕拉图从窗户探出头,前面五百米左右一个很有斯巴达克建筑风格的角斗场十分显眼,看大小的话估计和沙罗角斗场差不多大。 到角斗场旁边,下了车,帕拉图才发现角斗场外墙上刻着一些人物雕像,帕特里克解释道:“这些都是在强森里非常有名的角斗士,而且都被军队选中,其中一些更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因此才把他们雕刻在上面。” “我们要不要也在墙上搞点东西?这样挺吸引人的。”帕拉图问道。 “坦石需要用这种方法吸引人吗?”帕特里克不屑的说道,抬脚向大门走去。 因为会议原因,强森今天并没有安排角斗,帕特里克二人刚一进去便有一人出来为他们带路。 走着走着,忽然帕特里克扭过头对帕拉图轻声说道:“等会儿估计要和他们动手,你别表现的大惊小怪的。” “为什么动手,就因为我们迟到了?”帕拉图有些不解。 “这是他们动手的借口。”帕特里克说完又小声嘀咕道:“又不是没有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帕拉图一脸不解。 “我把那两只家伙带过来了,就放在车厢离座位下面。” “难怪我觉得座位硬邦邦的。”帕拉图想到。 绕过角斗场,进入角斗场后面的小楼,爬到顶楼帕拉图才发现,顶楼这一层便是一个房间,被强森的人用作会议室。 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的人很明显的分成两批,不停吵吵嚷嚷的那一批应该就是强森的人了吧,另一批人沙罗坐在三人的中间闭目养神,听见门开了才睁开眼睛往这边看了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 帕特里克二话没说,找了个远离强森和沙罗的位置坐下来,虽然代表坦石来的只有帕特里克和帕拉图两人,但帕特里克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气场,使人不得不正视他,场面一下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早就听说坦石的主人如此如此,今天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强森阵营一个留着半长发的家伙阴阳怪气的开口,这么彪悍的身材配上细声阴腔,强烈的反差让人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你什么人,没听说过这么号人啊,”帕特里克皱着眉打量着这家伙,然后把目光转向端坐在那里的光头大汉:“克森啊,你们招人是不是条件放的太松了,怎么什么人都往进招啊。” “你……”阴声大汉怒不可遏,正要拍案而起,帕特里克忽然提高声音,洪钟一般的吼声一下把他的话压在嗓子里:“老子和你老大说话轮到你插嘴了?” 克森一手摸着自己的光头,一手把阴声大汉拉倒座位上,不急不缓地说道:“你这脾气怎么还是这么火爆,别人一激你就急,什么时候才能成事?”对阴声大汉说完克森又把目标转向帕特里克:“你这家伙,嚣张这劲头可是一点没减,甚至比当年更足了,记住过刚易折啊。”说完又把视线转移到帕拉图身上,有些惊讶地道:“这位小兄弟不是斯巴达克人吧,看上去这么弱不禁风的。” “这是老子兄弟,说话注意着点,还有,少用这种语气跟老子说话,”帕特里克一点也没给克森面子:“沙罗那老家伙用这种语气也就算了,什么时候你这个败将也能这么说话了。” 坐在一旁看戏的沙罗忽然听见自己名字被提起,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帕特里克这小子实在是精,虽然说自己是老家伙显得不尊敬,但明显给足了自己面子,看来这场戏是不能坐在戏外看喽。 沙罗咳嗽了一声,待众人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才开口道:“看这位怪腔小兄弟挺有雄心的,要不帕特里克你去指导他一下。”看来沙罗也有点受不了这家伙的阴腔。 “成,正好等会儿的会议我不想听到什么难听的声音。”帕特里克一口应下:“来,老子给你上堂课。”说着帕特里克冲阴声大汉勾勾手指。 “别在这里啊,等会儿还有正事要说呢,咱们去外面角斗场,那儿地方大,能放开了打。”克森站起身来,对他们俩说:“你们去做准备吧,我们在角斗场等你们。” 帕特里克利索地起身向外走去,一句废话也没有,帕拉图默默地跟上。 走出小楼后,帕拉图问道:“还真要动手啊?” “那人就是克森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找我麻烦然后试探我的实力。”帕特里克小声说道。 “试探?为什么要试探?”帕拉图不解。 “你来斯巴达克时间不长,好多事是在你来之前发生的,当时克森和强石两人想要建立角斗场,建立角斗场是有规矩的,首先建立的人必须连续胜过二十位角斗的挑战者,才能获得人们的认可。克森和强石两人都战胜了二十人,而且还没收什么伤。本来我也想来挑战的,结果来晚了,挑战已经结束。我大老远的不能白跑一趟吧,就晚上跑到克森和强石喝酒的地方,当着几十人面把他们揍了一顿,所以建立坦石的时候没什么人反对。”帕特里克解释道。 “你一个打两个怎么打赢的?看克森那样可不是什么善茬。”帕拉图怀疑道。 “他们两个没脑子的家伙,只有一身蛮力,我除了蛮力还有智慧,智慧这东西可比蛮力管用多了。”帕特里克炫耀着。 “难道你用了什么计谋赢得他们?” “计谋说不上,就是进酒馆后先下手把强石打懵,然后全力对付克森,”说着帕特里克自己也觉得上不了台面:“说是计谋,其实就是偷袭吧……” “那你和他们的关系差我不是不能理解。”帕拉图说道。 “差倒不至于,就算是一对一他们也不是我的对手。他们知道自己技不如人,输了也就认了,斯巴达克人没那么多心眼,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还不至于为了面子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他们都不记仇的。我不来这边也是怕因为我使得他们建立的威信出现裂缝,还有我不喜欢和那些军痞打交道,和他们二人倒没什么关系。”帕特里克淡淡的说道。 帕拉图沉默,不知在思考什么,过了会儿,抬起头对帕特里克说道:“真羡慕你们这种胸襟,估计这也是我乐意住在斯巴达克的原因吧,人们没有勾心斗角,打完架红过脸之后照样把酒言欢。” “也不是没有勾心斗角,”帕特里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而且角斗场是个奇怪的地方,克森和强森也不是没打过。” “台上对手台下兄弟这种感觉不更好吗?”帕拉图反问道。 帕特里克想了想,裂开嘴笑了:“也是!” ————————————————————————————————————————————— “怎么把这家伙带来了,这些年就没见你戴过它。”帕拉图站在一旁,看帕特里克从座椅下拿出两只硬家伙。 “我可是每天都擦拭一遍的。”帕特里克把它们往手臂上戴,这是帕特里克的专属武器,说是武器有些牵强,这东西的作用类似于护腕,只不过这护腕的长度有帕特里克小臂的四分之三,足足三指厚,戴上它帕特里克的战斗力能上升不止一个档次。 “呼——”帕特里克穿戴完,挥舞手臂:“还是这重量舒服啊,戴上它心里都觉得踏实。” 帕拉图道:“看你这样平时没少用吧,一点都没有要适应的意思。” “平时多流汗,战场少流血,马上要上角斗场了才开始临阵磨枪有什么用?因为不适应武器而败,那种用不出全力的感觉才是最令人懊悔的。”帕特里克开始做着一系列的热身。 帕拉图开始琢磨帕特里克的话,这家伙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每到关键时候从来不掉链子。 “走了,去活动活动,他们还能打,我怎么会生锈呢?”帕特里克豪气的说道,忽然想到了什么,豪气瞬间变成了丧气:“什么时候我都落魄到要和小喽喽角斗了?唉……” ————————————————————————————————————————————— 帕拉图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角斗场抱着胸盘腿坐在地上的帕特里克,阴声大汉还没有来,既然作为出头鸟就要有出头鸟的觉悟,现在他估计正玩命的热身吧。 “呦,小子。”沙罗招呼了一声,来到帕拉图旁边坐下,两人只见隔了一个座位。 帕拉图看着他点头示意,又把目光转向场中。 对于帕拉图,沙罗的评价是很高的。在坦石建立之初,这家伙就先找上门来,向他承诺了一系列条件,做人十分圆滑,让人挑不出毛病,再加上帕特里克就是一头不能招惹的野熊,沙罗也就答应了他的条件。可没想到坦石会做的如此成功,就连沙罗都有些眼红,曾经私下里他也让人去捕捉魔兽,只不过损失惨重得不偿失才作罢。 坦石的管理应该全靠帕拉图一个人负责,帕特里克他还没这个本事。沙罗曾不止一次向帕拉图抛出橄榄枝,结果让他又喜又恼——喜的是帕拉图这个人果然没让他看错,一点异心都没有,真的是尽自己全力来管理坦石,说白了就是辅助帕特里克,恼的则是帕拉图没有异心,沙罗没有一点方法来把他拉到自己手下。 沙罗也是年过半百的人,虽然斯巴达克人大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活的久了,经历的多了,也就看的更清楚了。有些智慧是可以用经验来弥补的。 现在,沙罗已经没有招揽的念头了,人一旦年龄大了,对很多事情再没有年轻时候的那种激情和冲动,现在的他除了照顾好沙罗角斗场之外,还想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见证帕特里克和帕拉图这两人能走多远。 正想着,阴声男子走进了角斗场,左手小臂绑着一块圆盾,右手则拖着一柄大号狼牙棒。强森角斗场的地面是土地,狼牙棒拖起一路的尘土。 “狼牙棒?看来你也是个狠角色啊。”帕特里克故作吃惊的说道。 “那是你见识不够,好歹我也是……”阴声男子正要侃侃而谈他的辉煌历程,却被帕特里克一句话直接噎住:“喂,你以为我是在夸你吗?就你这形象还是别拿狼牙棒了,等改天我送你个拨浪鼓怎么样?” 阴声男子气的满脸通红,二话不说大吼一声拖着狼牙棒冲了过来。 说实在的,帕特里克和他也没什么仇,可既然你老大要试探我,你又作了出头鸟,不揍你一顿也显得我太好欺负了吧! 帕特里克想着,胳膊下意识地做好防御的准备,直到阴声男冲到他面前,他还在思考是快点结束比赛,还是多陪他玩玩。 阴声男眼睛已经发红,无论谁被人这般羞辱都不会心平气和,借着愤怒的劲头,阴声男在帕特里克面前一步的位置猛地止住前冲的势头,借着身体的惯性全力把狼牙棒甩向帕特里克。 这一击就连沙罗都不得不发出惊叹声,这怪腔男虽然声音怪了点,但绝对是有真实力的,不说别的,光借力这点就能看出他惊人的身体素质和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这人在强森绝对算是数得上的人物。 克森则一脸紧张的站了起来,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没有按自己的安排去做,现在冲下去已经来不及了,克森已经开始考虑该如何收尾。 帕拉图叹了口气,如果这一招帕特里克能躲过去就好了,皆大欢喜。并不是说帕特里克躲不了这一招,如果阴声男使用的是刀剑这一类阻力小的武器,帕特里克就只能硬抗了,可这家伙是用的是狼牙棒,这种武器势大力沉,起手本就慢,反应快点的人想躲开它并不难。 这家伙是算准帕特里克不会躲开他的攻击,才使用这种接近疯狂的攻击手段。说是疯狂一点都不夸张,在他挥动狼牙棒时,他的面门大开,一点防备都没有,如果这是帕特里克给他一记直拳,直接能把他打吐血,相对的,以帕特里克和他的距离,这一棒子他是铁定躲不开的,这时狼牙棒完全可以靠惯性甩出,只要他控制住方向便可。 让手中五十斤的狼牙棒蓄足了力,这一击阴声男是势在必得,他想不到帕特里克如何无伤的接下这一招,他的脸上已经不自觉的流露出得逞的冷笑。 怎么回事?是自己眼花了吗?为什么会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笑?如果现在告诉他面前有面镜子的话,他是一定会信的,帕特里克脸上的笑怎么那么熟悉,那么的……冷。 阴声男还没有想明白,在他的理解中,帕特里克现在应该是脸色铁青假装镇定才对,之后的几秒,帕特里克让他见识了什么是恐怖—— 帕特里克缓缓抬起左手,看到帕特里克的起手动作,观众席上克森和沙罗几乎是同时屏息凝神,仿佛是怕打扰到帕特里克一般。他们看得出来,帕特里克此时动作缓慢并不是因为轻敌,看他胳膊上暴起的青筋就能想象到此时他是因为蓄力才使得动作变慢的。 这一刻在他们眼中,宛如风暴前的波平浪静。 在狼牙棒距离他的脑袋不到一臂距离,帕特里克左手主动迎了上去,动作依旧缓慢,说是缓慢不如用清晰来形容,清晰到观众席每个人都能看清他的动作—— 先是手指,如灵蛇一般滑向狼牙棒尖刺之间的空隙,只要和狼牙棒有接触便发力,如雨打芭蕉般紧密的“点”着,待除拇指以外四个指头全找到空隙便贴合上去,为了不让手指受伤,手掌是紧紧跟着狼牙棒来移动的。找到发力点后,帕特里克的左臂突然疯狂的抖动起来,仿佛在他的手臂里酝酿着滔滔波浪。忽然帕特里克手掌猛地一顶,强行把阴声男蓄满力的狼牙棒改变的方向,狼牙棒的尖刺擦着他的前额略过。 帕特里克无视了阴声男惊恐的眼神,俯身,右臂后摆,小臂张开和大臂呈一个极其自然的角度,之后的一瞬间没有人看清帕特里克做了什么,阴声男宛如断线的纸鸢远远地飞了出去,狼牙棒也脱手而出,旋转落地砸出一个大坑。 沙罗以及和帕特里克交过手的克森一脸凝重,以他们的眼力很勉强地看清了那一瞬发生了什么——帕特里克的右臂犹如镰刀一般割向阴声男的腹部,又在接触之后停在出手之前的位置,眼力差的人完全不会看到帕特里克那恐怖的一击。 他们一脸凝重并不是因为帕特里克的实力超出了他们的意料,而是帕特里克的那一记臂斩,它有个响亮而骇人听闻的名字——断头台! 这一击原本应该对准的是对方的喉咙,在帕特里克那沉重护臂的保护下,他不会受到什么严重伤害,只要击中,对手的头部便会目视着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翻腾。 就算打中身体的其他部位,血肉之躯也会承受不住这样猛烈的打击而使内脏破裂。看到阴声男只是腹部被打出一个裂口,嘴里不停地往外吐着鲜血,克森竟然松了口气,看来帕特里克并没有用全力。 如果说当年帕特里克战胜他和强石是靠偷袭的话,现在他承认,甚至能代替强石承认,他们两人联手估计也打不过帕特里克。 这个恐怖的家伙在以恐怖的速度成长着。 相比克森关注的是阴声男的安危,沙罗更关注的是帕特里克展露出来的实力,不愧是被人称作“暴熊”的家伙,那两只手真能和熊掌有的一比,拍在狼牙棒的尖刺上竟然都没有刺破。 除了惊世骇俗的“断头台”,沙罗更关心的是他的卸力之法,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估计为练这招他没少受伤。 帕拉图关心的内容又和他们两人不一样,帕特里克那一招断头台,虽然有护臂的保护,但对依旧会对胳膊造成很严重的损伤,而且这种损伤很大可能是永久性的! 这说明什么?这招用多了胳膊会废掉啊! 帕拉图脑子里略过数十种治疗恢复的魔法,既然不知道那种有用,他打算全用一遍。 帕特里克看也没看躺在地上吐血不止的阴声男,脸色阴沉地跳上观众席,径直走到克森的身边,声音低沉的可怕:“我知道你是想试探我的身手,好对坦石动手脚,你也经营角斗场,作为同行我不怪你,同行之间竞争多。但我不明白,那家伙是你指使的,还是他自己这么做的。我要一个答复。”阴声男那一击如果真要硬抗的话,帕特里克也不会安然无恙,起码胳膊短时间是无法用力了,这还是因为他的护臂的关系。 其实帕特里克并不会受太严重的伤,只不过被一个小角色逼出了必杀技,多少还是有些难堪的,现在他是借着愤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别说了,我和强森欠你一个人情,强森欠你,是因为你在强森差点受伤,我欠你的,是我管理不得当。”克森脸色也十分阴沉,要是因为他而坏了与帕特里克的关系,那他可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了。 “他说的是真的,”帕拉图插嘴道:“下面那家伙用招时,他也紧张地站起身了,这应该不是他安排的。” 克森感激的看向帕拉图,可帕拉图瞥都没瞥他一眼,要是帕特里克出点意外自己该怎么和老板交代啊。 “先和你说好了,我不是信你,我是信我兄弟,”帕特里克没好气的说道:“还有,你不用欠了,现在还清就可以了。” “你说。”克森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斯巴达克人从来不扭捏。 “别把我的事和军队里的人说,这是你欠我的。”帕特里克伸出一个手指头,细心地帕拉图发现他用的是左手,不由得着急起来。 “没问题,能拦下的我一定帮你拦下,靠强石的关系也能拦下。”克森一口答应。 见克森答应的这么痛快,帕特里克也不好总绷着脸,脸色缓和下来:“另一个,等会儿要谈的事,一定要用心,我绝不是耸人听闻。” 克森没有说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十二章 斗篷人现身 其他人都去了小楼的顶层,帕特里克以放置护臂为由和帕拉图来到马车旁。 “唉唉……轻点!”帕特里克咬着牙,倒吸着凉气。 “忍着,”帕拉图摘下帕特里克的护臂,露出已经红肿的右臂:“让你用什么必杀技,打这种小喽喽还能把自己弄伤,你赔大了!” “我当时也是有点怒气上头了吗。”帕特里克说着又龇牙咧嘴,这次是因为帕拉图的治疗魔法,清爽的感觉一下替代了原有的麻木疼痛,舒服的倒吸凉气。 “你那招少用,对肌肉的负担太大,弄不好以后胳膊会废掉。”帕拉图皱着眉头说道:“还有,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卸力那招?你什么时候练的?” “基本上都是在你去照顾魔兽时练的,主要练那个东西太丢人了,你不知道我被棒子打了有上千次。”帕特里克憨笑着,一脸讨好的笑。 “练什么的时候和我打声招呼,有些东西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就算你感觉不到但也会留下后遗症。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帕拉图道。 “主要是这一招不能省啊,”帕特里克笑着说,只不过这笑有丝丝苦意:“不震慑他们一下,他们总觉得坦石是靠魔兽才这么成功的,我要给他们提个醒,坦石的管理人可不比魔兽差。本来是想让他们等会进行会议时对你的话重视一些,没想到克森还挺识趣,我那一击也算白打了。” “这么说你这么做是给会议做准备的?我都没有想到,什么时候你心思这么细了?”帕拉图打趣的说道。 “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他们,虽然我也就和克森交过一次手,但能从他的一招一式里分析出这人的性格,这人骨头硬,必须先把他打服了才能跟他讲道理。”说着帕特里克甩甩右手:“行了,没什么大碍,我们赶快过去吧,让他们等太长时间就不好了。” 等帕特里克和帕拉图来到会议厅时,沙罗和克森他们早已坐好等着他们,其他几个小角斗场的管理人也坐在位置上,帕特里克拉开椅子坐下,等待着会议开始。 作为提供会议场所的人,克森理所当然的要第一个讲话,也不用起立,直接坐着说道:“今天把大家聚集在这里,是因为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也许一些离得远的角斗场还没听说过,等下我们会解释清楚。” 坦石应该是第一个遇上斗篷人的角斗场了,帕拉图整理了下语言,正想要起立,结果被坐在旁边的帕特里克一把按住大腿,帕拉图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坐着说道:“在前几天,坦石来了两个斗篷人,一个斗篷人的身材和我差不多,而另一个,他的身高足有三米,据估测体重应该超过七百斤。” 帕拉图话音没落,就听见一众人吸冷气的嘶声,这种身材即使是斯巴达克人也是不可能达到的,斯巴达克是个以角斗文明的国家,斯巴达克人体内并没有魔力,之所以能在边境上和拉斯加顿争斗这么久,除了他们依赖的强壮的身体,还有他们与生俱来的魔法抗性,任何魔法作用于他们身上时效果都会被削弱,一些伤害不高的魔法更是能让他们直接无视掉。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斯巴达克人不能使用魔法,上帝并没有放弃他们,给了他们无与伦比的防御能力;魔法师能够使用千奇百怪的魔法,上帝没有青睐他们,给了他们脆弱的身躯。 所以斯巴达克人最看重的,是一个人的身体素质,而一个三米高,七百斤重的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灾难! 所有人听到这里,脸色全都变得铁青,他们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们没有拦下他们吗?”这时一个小地方角斗场的负责人问道。 “当时有上千名观众,而且以那家伙的身手我们短时间拿不下他,逼急了可能会造成骚乱,把无辜的平民卷进来就坏了。”帕拉图解释道:“那个大块头在坦石杀死了一名角斗场和一头魔兽,之后我们派了两个人跟踪他们,最后在沙罗角斗场附近发现那两个人的尸体。” “咳——”沙罗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按时间算的话应该是两天以后,那两个斗篷人也来到了沙罗,因为帕特里克已经派人打过招呼了,我们也做好了准备。那个大个子体型绝对是我见过最高最壮的人,我的话大家应该不会不信吧。”之前帕拉图说完,一些小角斗场的负责人惊讶之余,肯定心里充满了怀疑,在他们的理解中这种人怎么可能真的存在?他们更多想的是这三家角斗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比如说收购之类的。可沙罗一说完,他们再也不会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沙罗可是他们的老前辈,年轻时候也是角斗场的一霸,人家的资历摆在这里,谁还会不相信呢。 沙罗也是明白帕拉图的话不一定管用,毕竟他不是斯巴达克人,也并非一名角斗士,肯定有人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尽管他代表的是坦石。而这个时候他就要站出来给他们敲敲警钟了。 “我们准备的充分,那家伙倒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不过他的体型肯定被上千人看到,现在那边的人们传的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我们也派人跟踪那两个斗篷人,结果和坦石一样,有去无回。”沙罗声音低沉,在场的任何人都能听出他心中的愤怒。帕特里克最能理解这种感受,他也失去了两个相处数年的兄弟。 “沙罗说的不错,这种人的出现对我们来说是个威胁,而且我们到现在对他们一无所知,他们从哪来的,来干什么,现在在哪,我们没有任何消息。所以你们不要以为自己角斗场小或者位置偏僻就能相安无事,也许他们觉得大角斗场不容易下手就先找小角斗场的麻烦也说不定呢。”帕特里克沉着脸说道。 和沙罗一样,帕特里克在角斗界也是很有威慑的,沙罗是靠他的人际和经历,帕特里克完全是打出来的威慑力。 两位重量级人物同时发话,直到现在,才引起在场所有人的重视。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看到每个人都阴沉着脸陷入思考之中,帕拉图出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关于他们的目的,我个人有一些见解。” 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帕拉图身上时,帕拉图开口说道:“关于那个大个子大家觉得,真有人能长成那样恐怖的身材吗?我认为可能那人原本也是一位普通的斯巴达克人,可能服用了什么药物或者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子的。” 帕拉图话音没落,在场就有人发出“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的呼声。 沙罗咳嗽了一声,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看向帕拉图。 帕拉图点头表示感谢,继续说道:“所以我就大胆猜测了一下,那两个人忽然出现在斯巴达克,可能是来找合适的试验品,为了制造更多那种体型的人,要不然为什么他们的目标都是角斗场,因为这里的角斗士身体素质好,如果进行实验的话成功率会更高一些。” 帕拉图在这里停了一下,给在场所有人充分的思考时间,然后继续说道:“说到这里,我想大家和我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这个错误我直到昨天才发现的——如果那个大个子是试验品的话,那么另一个斗篷人是什么身份?” 此话一出,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每个人的心里激起层层波纹,在帕拉图指明之前,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包括帕特里克。现在帕特里克明白了为什么帕拉图之前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一定是给他的老板去报信去了。 斯巴达克人不擅长掩饰,每个人的震惊都表现在脸上,他们的注意力一直都被那个大块头斗篷人吸引,从来没有关心那个小个子的身份。这也难怪,毕竟身为斯巴达克人而且还是角斗士的他们最先关注的肯定是身材体型。 帕拉图忽然冒出个念头:“难道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才选择了斯巴达克这个国家?”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的对手实在是让人胆寒,帕拉图甚至冒出不想和这样的人作对的念头。 帕拉图伸出双手做下压的手势,这回在座的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认真的等待着他的发言。这个非斯巴达克青年已经真正地获得了他们的尊重。 “所以我们现在把重点放在另一个斗篷人身上来思考,如果那个大个子斗篷人是试验品的话,那么另一个就是两人之中的带头人,而且很大可能这个人是个魔法师,用了某种魔法来隐藏住那个大块头,所以我们之后派人去找那两个人完全没有线索。那两个人离开坦石以后,我找到一些当时在观众席的观众,他们在斗篷人跳进角斗场之前,竟然一点都没觉得异常,但他们确实看到了那两个穿斗篷的人,他们对自己为什么不会感到奇怪而感到奇怪。”帕拉图快速的说道,在座的人全被他的见解所吸引,一言不发的仔细听着。 “斗篷人最先出现在坦石和沙罗,他们应该在那附近活动,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发生一件十分蹊跷的事情——我们的马车被另一架马车跟踪了!我们停下来时那辆马车则继续行驶,在我们快到强森时,在一个路边的树林里,发现了跟踪我们的那辆马车的车厢,和两架角马的骨骼。”帕拉图将骨骼的离奇之处进行说明,然后站起身来说道:“虽然我们没有看见那辆马车里的人是谁,有几个,但反过来想一下,以前在斯巴达克发生过这种骨架吗?” 一众人摇头。 “那么是斗篷人出现后,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喽?”帕拉图一步一步的分析着。 沙罗和克森仿佛想到了什么,但欲言又止,他们等待着帕拉图的答案。 “所以我想,斯巴达克人应该无法把骨架弄到没有一丝血肉的程度,正因为那人做的太干净了,没有任何疑点,而且在斯巴达克生活的魔法师数量一只手就数的过来,我才认为,马车里坐的人有八成的可能就包括那个小个斗篷人!” 帕拉图的话像是一束灼热的阳光,把笼罩在他们心头上的迷雾刺穿,也缓和了他们对未知敌人的恐惧。 没有人对帕拉图的话提出异议,在大家还反复思索帕拉图的分析时,沙罗带头站起身来对帕拉图鼓掌,帕特里克和克森紧随其后,第三批站起来鼓掌的人,是会议室里剩余的所有人,他们全被帕拉图的智慧折服,而且也让一些斯巴达克人认识到,智慧的作用并不比力量差。 帕拉图躬身,表示感谢,然后站直身体开口说道:“根据这些分析,我们现在能肯定的情报是:小个斗篷人是两人中的领导角色;此人是个魔法师;现在这个人应该在强森角斗场附近。尚不能确定的情报是:他们来斯巴达克的目的;他们现在是分开行动还是一起行动;除了这两个斗篷人之外还有没有他们的同伙。” 帕拉图把分析进行了一番总结,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地明确这次事情的各种情报。这种工作是必不可少的,能省去不少麻烦。 “啪,啪,啪……” 这时,一阵稀疏的掌声在会议室响起,本来掌声应该象征着热情,但这掌声赤裸裸地传递给人一个信息——嘲讽!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一个方向,会议厅的角落里,一个斗篷人站在那里做着鼓掌的动作。 房间里的所有人表情都变了,除了斗篷人,他的脸被头上大大的帽兜遮住,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表情,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离斗篷人最近的人一脚把旁边的椅子踢开,蒲扇般的手掌向斗篷人脑袋抓去,在距他脑袋十公分的时候,被凭空出现的魔法壁挡了下来。 “我设置了结界,别白费力气了,你们斯巴达克人都是这么鲁莽吗?”斗篷人淡淡地开口说道。 “你别想离开这里,我就不信你能永远在你那结界里龟缩着。”那个冲上去的人冲斗篷人吼道。帕拉图记得他是索图角斗场的负责人,索图是一个离坦石不近的小角斗场。 “哦,无知的斯巴达克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的魔法投影,看到我脚下的那颗石头了吗?那叫魔晶,一群无知的家伙们。”斗篷人肆意的嘲讽着屋子里的人,一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已经被他成功激起了怒火,最先冲过去的索图管理者更是一拳一拳的砸在结界上,企图把它砸破。 斗篷人无视他的拳头,对着离他最远的帕拉图说道:“没想到一群斯巴达克人里面竟然有一个魔法师,真是为你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 “难道你对你身边的那个大家伙也是这种态度?”帕拉图反问道。 “什么?我好想听见有人在说我弟弟的坏话了,难道是我听错了吗?”斗篷人用一种十分轻佻的语气,以自言自语的方式说给帕拉图听。 在场一群人一头雾水,帕拉图也是,之前的一切猜想是建立在那个大家伙是试验品的基础上,现在斗篷人竟然说那个大家伙是他的弟弟,这让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听说你们今天开这个会议是为了我们而开的,我代表我和弟弟向你们表示感谢,”说着斗篷人鞠了个躬,他的一言一行无不在嘲讽着众人:“还有,你们想知道我们的目的的话,直接和我说就可以,我呢,一直都是个很大度的人,别这么看着我,我们还不一定是敌人呢。” “那大度的你现在说说你的目的怎样?”克森看着他说道。 “这有什么,我们这次来斯巴达克,就是想观赏一下这里的风景,顺便邀请一些这里的人去我家做客,不过路上被几只老鼠跟踪,坏了雅兴,你们这里的老鼠太猖獗了。”斗篷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过确是嘲笑。 帕特里克和沙罗两人铁青着脸,拳头紧握。他们听得懂,他们在忍,这仇先记上,总有一天老仇新账要一起清算。 “说正事,我这次来的目的呢,很不巧,被那个耻辱的魔法师很走运的猜的七七八八。本以为这次是很轻松就能搞定的,不想有这家伙来搅局。我想拉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来我们这边,你们不是很好奇我弟弟的事情吗,我能让你们都拥有那样的魁梧身材!”说着,斗篷人忽然把矛头对准了几家小角斗场的管理者:“你们这些小角斗场的人,知道为什么比不过那几家吗?他们把高手都网罗走了谁还看你们啊,你们就不觉得不甘心吗?除非你们给人家当狗当习惯了,已经没什么人的尊严了。真是,我竟然和一群狗说了这么半天。” 斗篷人的一番话彻底激怒了在场所有人,尤其是那几家小角斗场的管理者,他们是恼羞成怒,虽然斯巴达克人神经都比较大条,但不代表他们就是傻子。 “你觉得你的煽动会起作用吗?我们斯巴达克人是非常团结的!”克森冷着脸狠狠地说道。 斗篷人不屑的摆了摆手:“不要太天真了,你觉得你们很团结,那你觉得是谁在这里放置了魔晶和结界魔法的?哦,对了,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魔法卷轴,就是把魔法刻在卷轴上,用的时候打开就行了,一个不会用魔法的人也会施展出魔法。我亲爱的朋友早就决定了他将来的路,不像你们,一群懦夫!” 斗篷人话一出,帕拉图心里暗道不妙,沙罗帕特里克和克森等人也明白事情不妙,这人很好的煽动起人们的情绪,而且不管有没有人和斗篷人进行合作,斗篷人的话已经让他们开始猜疑对方,他们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打算让人们联合在一起共同对抗斗篷人,现在斗篷人几句话,就让他们还没联合起来的联盟提前宣告解散——谁知道联盟里面会不会有斗篷人的眼线? “如果谁想要和我一起迎接我们的光明未来,就请在午夜时分来到你们各自角斗场的中央,我回去帮助你们找回你们自己的尊严。魔晶差不多要用尽了,今天很让我开眼,见识到了在斯巴达克以外从未见过的一群懦夫,再见,可怜虫们。”魔晶变得黯淡直至失去色彩,斗篷人的魔法投影也消失,结界魔法也一并消失了。 会议室里,一群人眼睛已经变得通红,大多数是因为愤怒,还有的,则是因为嫉妒,斗篷人的临走时的嘲讽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他们心中摇摆不定的天枰彻底倾斜,愤怒和不甘压过了他们的理智,这时的他们,已经完全不想理会克森等人的劝告了。 克森一直在告诫众人,千万不要中了斗篷人的激将法,我们要团结起来云云。但此时他的话,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没几个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会后,克森沮丧着脸对帕特里克说:“今天真是糟透了。” 帕特里克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伸出手拍拍克森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就算我们得不到那些小角斗场的支持,靠我们三家也要撑住,不能让斗篷人的计划得逞。” 沙罗坐在一旁低声说道:“今天的会议彻底成为了别人的嫁妆,肯定有不少人被成功的煽动起来了。真是可怕的对手啊。” “如今斗篷人的计划已经无法避免了,”许久没有说话的帕拉图开口道:“他很好的利用了人内心的阴暗面,我们这次的目的算是彻底失败了,但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翻盘的机会。这只是个开始,斗篷人还没有开始他的改造实验,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找到斗篷人的行踪,赶在实验之前去阻止他。而且他既然说是实验,那么肯定会有专门的场所,而且该场所应该不在斯巴达克……” “所以他们要离开斯巴达克对吗?而且会带上一批人离开。”帕特里克插了一句。 “不一定会带上一批人,很有可能是告诉他们一个地点,让他们自己去。所以我们要注意那些角斗场里的角斗士,忽然离开或失踪的,八成就是被斗篷人煽动的人了。”帕拉图继续说道。 “对了,斗篷人说已经有人和他合作了,这是不是真的?”克森忽然想到。 帕拉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能确定,也不能否定,可能是他自己潜进来设置的,然后胡言乱语让我们互相猜疑,也可能是当时在场的某个人设置的。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们首先要盯好自己角斗场的人,再去关注其他的角斗场。” ————————————————————————————————————————————— 帕特里克和帕拉图坐上马车,准备回坦石。一路上帕拉图间断的释放感应魔法,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我们只需要看住自己和周围一些角斗场就可以吗?”帕特里克目光看向窗外,问道。 “我们的人手也是有限的,先把自家的事管好吧。很不想说,但却是事实,斗篷人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帕拉图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沮丧:“我们相比沙罗,还多了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注意强森角斗场的动向。强石和军队里有关系,我怀疑斗篷人的最终目的是军队。”帕拉图小声的说道。 “那可不妙了……”帕特里克的情绪降到了低谷,今天没有一点好消息,倒霉透了。 “沙罗的话,还是可以相信的。”帕拉图说道。 “到底是怎么了?外敌来了竟然还要和同伴之间相互猜疑。”帕特里克暴躁的揪着头发。 帕拉图没有想到用什么话来安慰他,也不知道什么话可以解决他的疑惑。他想到了一本书,书里的一句话至今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子里,这句话他永远也不会忘: 人不能和人性作斗争。 第十三章 愤怒的斯考利伯爵 萤火狮子已经一整天没有出声了。 阿诺尔早上一爬起来就跑到地下,那间堆满了金属的屋子是他每天必去的地方。 罗伯给他提供充足的铁矿,阿诺尔需要靠自己把那些铁矿石打成铁胚,才方便“嘴”的食用。那一身结实的肌肉就是这么来的。 不知道是哪本书上,记载了一句哲人的话:成功的人大多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阿诺尔不觉得自己很成功,但绝对很耐得住寂寞。每天在铁炉旁一站就是一上午,枯燥单调毫无乐感的金铁声接连不断的在耳边响起,就连贝拉德坚持了几个月便忍受不住了,每天上午贝拉德准备好早餐,便离开黑塔,出去采购或者做别的事情,就算没事做也会拖到快中午才回来。 阿诺尔一上午能把将近半吨的铁矿石炼成铁胚,把铁胚打成条状。把铁条吃进体内倒不用阿诺尔费力,睡觉时在手边放几百根铁条,舌头会把它们卷入口中,早上起来铁条就会被吃个精光。 上午过得很快,或者说是在他打铁时时间过得很快,每次盯着烧的赤红的铁胚,阿诺尔就特别容易发呆,打铁的动作身体都是下意识地进行,回过神来时间已经过去一大截。 自从萤火狮子被关在九层,阿诺尔还没有去看过它。它也就是刚被关进去的时候愤怒的咆哮了一阵,之后便再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应该不是饿晕了吧。”阿诺尔决定上去看望一下狮子。 当然不能贸然进去,阿诺尔把耳朵贴在封住楼梯口铁板上,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然后轻轻地把手贴在上面,以手心为中央,铁板化为铁砂被手上的嘴吸了进去,出现一个只能供他通过的洞口。 阿诺尔怕魔兽在洞口守着,等他钻进去逞他不注意拍他一爪子。结果试探了半天,阿诺尔把脑袋伸进去,发现萤火狮子正眯着眼趴在窗户下面惬意的晒着太阳。 阿诺尔也不再犹豫,爬了进去,结果没注意,一脚踩在自己放置的铁珠上面,“啪”的一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当时阿诺尔怕狮子追上他,在地面洒满了铁珠,这一摔直接压在铁珠上,整个人滚了出去,直到撞到了墙壁才停了下来。 萤火狮子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悠悠地爬起身,迈着步子朝阿诺尔走来。 阿诺尔爬起身来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狮子缓步朝他走来却没有任何防卫动作——他感觉这只狮子对他没有杀意。 狮子靠近了,阿诺尔才发现一个问题,他竟然感觉不到狮子身上的萤火的温度,薄薄一层萤火贴在它的身上,像一件不断流动着的纱衣。 难道只有在战斗的时候它才会释放高温?怪不得它在树林里不会烧到植物,还以为它的萤火只对动物有用呢。 阿诺尔正想着,就看见萤火狮子来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十分鄙视的一眼! 阿诺尔顿时跳了起来,居高临下地骂道:“你这狮子态度怎么这么恶劣!我不就滑了一跤嘛,你要尊重对手,尊重敌人,给对方起码的尊重才对……” 萤火狮子白了他一眼,趴下身子不在搭理他。 阿诺尔顿时哑火了,从小到大他经历了不少,今天是他第一次被一只魔兽翻白眼鄙视! 阿诺尔很不爽,伸出手试了试萤火狮子身上萤火的温度,然后做出一个大胆的行为——一翻身趴在了萤火狮子的背上。 萤火狮子竟然也没搭理他,身上的萤火安静地流动着。阿诺尔忽然觉得趴在萤火狮子很是舒服,然后趴着就不动了,一人一狮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叠在一起,当事人和当事狮却并不觉得奇怪。 这一趴就直接趴到了中午,贝拉德从外面回来,一般这个时候阿诺尔都在打铁,结果去了地下发现没人,于是贝拉德一边叫着阿诺尔的名字一边一层一层的找…… 然后就看见了九层楼梯口铁板上那个洞。 “阿诺尔?”贝拉德在外面试探的喊道,没有人回话。 “不会吧,难道他们又打到了楼顶?”贝拉德不觉得阿诺尔会被魔兽给吃掉,钻过洞口,眼前的一幕直接让他瞪大了眼睛——一人一狮在玩叠罗汉? 因为太过吃惊,贝拉德完全没有注意脚下,一脚踩在了铁珠上,和阿诺尔一样的姿势滑了出去,撞在了墙上。 阿诺尔和萤火狮子被吵醒,两个家伙同时睁开惺忪的睡眼,同时扭头,看到贝拉德的狼狈样,两个家伙连嘴角咧起的弧度都不差分毫,更让贝拉德无语的,阿诺尔右胳膊伸到萤火狮子面前,结果狮子抬起左爪和阿诺尔的手碰了一下——你们击掌是什么个意思?! 阿诺尔从萤火狮子身上翻下身来,把地板上的铁珠全吸入手中,然后又把封锁楼层的铁板撤掉。 贝拉德还愣在原地,阿诺尔带着狮子大摇大摆的下了楼。 ————————————————————————————————————————————— 阿诺尔和贝拉德坐在椅子上,看着旁边的狮子在大口的吃着——雪果?雪果全称是雪莱尼果,一种白色多汁的无叶果实,贝拉德特意去了一趟那天萤火狮子出没的那片树林,发现了一大片雪莱尼灌木,上面有被啃食的痕迹。贝拉德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摘了几个雪果,结果发现这只狮子竟然吃素! 阿诺尔举着一根煮熟的牛肉条伸到它嘴前,狮子头也不抬,专心的吃着雪果。 贝拉德早上去了一趟魔法书会,在里面找到了萤火狮子的资料,上面没有记载萤火狮子是不吃肉的,只是说它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身上的萤火要比普通的火焰温度还高一些,它们还会吸收太阳光来补充能量。 “难怪饿了两天啥事没有。”阿诺尔看着狮子说道。 “这只魔兽的脾气也太好了吧,被咱们弄得伤成那样,还被关了几天,竟然还让你趴在它身上,真是不可思议。”贝拉德说道。 “嘻嘻,”阿诺尔笑着蹲在萤火狮子面前,拿起它面前的一颗雪果,大大地咬了一口:“贝拉德,你还得帮我找一只魔兽,我可舍不得拿它做对手了。” 不说魔兽,连狗这样平常的动物都有护食的习惯。阿诺尔从它面前抢走一颗雪果,这只狮子竟连头也没抬。 “要不从捕兽组那边想办法,看他们那边有没有合适的魔兽。”贝拉德想了想说道。 “这回要找凶狠的,进攻能力强的,智力差的。省的还没打几次就熟的和自己家人一样,都没法下手。”聪明的萤火狮子似乎知道阿诺尔是在说自己,尾巴一挥甩在了阿诺尔的腿上。 “行,我等会去通知他们,有合适的让他们弄过来。” “这回倒好,本来想找个陪练,没想到多了个食客。”阿诺尔拍了拍狮子,然后盯着它的大脑袋问道:“你不会吃饱了就离开吧?” 狮子没理他。 ————————————————————————————————————————————— 今天有个不错的天气,但斯考利伯爵并不这么觉得。 午饭过后,仆人送过来一封信,斯考利伯爵等这封信已经很长时间了,迫不及待的拆开读到。 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 “尊敬的斯考利伯爵,请原谅我这么晚才给您回信。您现在一定只想看到结果吧,那我废话不多说,直接进入主题。关于我们之间的交易——五千万金币交易瓦格良矿场——我不得不遗憾地说,我们的交易失败了。虽然之前我们已经谈的七七八八,但还没有签订协议,而这时恰好有人找上门来,用更让人心动的条件说服了我,您是知道的,我是商人出身,利高于一切,所以很遗憾的通知您,我们的交易取消了,不过也有好处,我帮您省了五千万金币不是吗?您可以用这笔钱娶妻成家,期待早日看到小斯考利的降生。” 斯考利伯爵脸色气的通红,那封“赛利子爵”的来信已经被他捏成了一团废纸,什么已经谈的七七八八,明明已经谈定,当时说的是要处理瓦格良矿场的一些手续证明,一个月后来信通知他交易的时间和地点。斯考利伯爵完全没有想过交易会废除,一个原因是已经谈好的,双方都是平等的交易,怎么可能说废除就废除?另一个原因,斯考利可是伯爵,一个伯爵和一个子爵进行交易,难道还用担心对方反悔? 结果还真是出乎斯考利伯爵的意料,赛利子爵竟然真敢私自废除交易,原因竟然是有人用更好的条件来和他交易!难道他连作为商人最重要的信誉都不要了吗?更可气的是他信中的最后一句话: “您可以用这笔钱娶妻成家”!拉斯加顿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斯考利伯爵是个性格孤僻的人,已经四十多岁了还是孤身一人,但和斯考利伯爵有生意往来的人都知道,斯考利伯爵只是有些难以相处,但信誉和人品绝对是值得信赖的,而且这个人善恶分明,对事不对人,虽然这样会得罪一些人,但同样的,会获得另一些人打心底的尊重。 很明显,赛利子爵已经成功的挑起斯考利伯爵的怒火。 “威斯特!”斯考利伯爵说道:“给我去查赛利子爵的产业,我要让他知道一个不讲信誉的商人应该得到怎样的惩罚。” “是,我这就去。”威斯特是斯考利伯爵的总管家,在斯考利伯爵出生以前,他就服侍与斯考利家族,今年的他已经六十多岁了。 “赛利子爵,”斯考利伯爵把那封捏成纸团的信展开,又读了一遍,暗暗自语道:“别怪我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你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等同的代价。” 赛利子爵虽然知道自己“得罪”了斯考利伯爵,但他现在找上路德做靠山,所以并没有对斯考利伯爵的报复太放在心上。 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被一只无形的手绑在了一起,而手的主人,现在却正在安静地逗着魔兽。 ————————————————————————————————————————————— 用安静来形容是因为阿诺尔趴在萤火狮子的背上睡着了。十四岁的他身高还没有长成,仅到贝拉德肩膀的高度,趴在萤火狮子背上显得十分协调。 身为魔兽,萤火狮子表示身上多了百十来斤的东西并没有影响。 贝拉德坐在一旁看着萤火狮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只魔兽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在四处打量每一层的环境,完全一副主人的姿态。 在发现萤火狮子没有恶意后,贝拉德也就认同了这个新的成员,黑塔迎来了第三个住户。阿诺尔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小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动物,只不过一般的动物并不和他亲近,在他一次生日上,赫芬斯公爵——那会儿还没有降成侯爵——送给他两只长耳绒兔,一种很受贵族喜欢的小动物,它们脖子下又一圈厚厚的绒毛,像极了贵族女士衣服上的绒领。 意外的是,阿诺尔正要伸手抱起一只的时候,发现它们瑟缩着往角落里挤,一副不要吃我的样子。阿诺尔试探的抱起一只,结果兔子的腿还没离开笼子,这只胆小的兔子已经被吓的失禁了。 阿诺尔不服气,认为这种兔子害怕生人,和它们熟起来就好多了。 结果却是每次阿诺尔一出现在兔子面前,两只兔子就侧身一倒,躺在那装死,无论阿诺尔怎么摸怎么碰愣是没有反应,而除了阿诺尔以外的任何人都可以很轻松地抱起它们,和它们玩耍。 之后阿诺尔偷偷地接触了很多动物,虽然没有像长耳绒兔那样被吓得失禁,但无一例外都不愿意和他接触,装死的倒有不少。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不排斥他的动物,虽然是魔兽,但阿诺尔哪管那么多,现在他有些后悔当初对它的手段太过鲁莽了。 好在萤火狮子比较大度,并没有和他计较,更是让他随意趴在自己身上,贝拉德觉得,短时间阿诺尔肯定是要腻在萤火狮子身上了。 贝拉德见萤火狮子慢悠悠的下了楼,便把注意力放在桌子上翻开的书上,这本书他看了快一个小时了,可才翻了两页——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阿诺尔和萤火狮子身上。现在终于能静下心来看书了。 看了没一会儿,阿诺尔从楼梯爬了上来,面无表情地拉过一把椅子骑了上去。 “怎么下来了?不是睡得挺舒服的吗?”贝拉德好奇地问道。 “哈唔~”阿诺尔打了个哈欠,没好气的说道:“那只狮子把我扔下来了。” “怎么突然把你扔下来了?看样子你们相处的不是挺好吗?” 阿诺尔挠了挠头发,说道:“它跑出去玩了。” 贝拉德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结果,甚至在脑子里进行了脑补回放:萤火狮子走到门口时,因为言灵的关系,阿诺尔不能往外迈出一步。萤火狮子慢悠悠地往外走,阿诺尔被言灵魔法慢悠悠地顶了回来,然后摔在地上…… 贝拉德用尽力气憋住笑意,但拿着书的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笑吧笑吧,”阿诺尔无奈的摆摆手,他被言灵魔法挡回来的时候,萤火狮子还好奇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现在想想,那是同情地目光吧…… “我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也有被魔兽同情的一天。”阿诺尔颓废的想到。 “别笑了,说正事。”阿诺尔想赶快把这丢人的一页翻过去。 “等……” “斯考利伯爵现在应该已经看过那封信了吧,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回报赛利子爵。” “等一等……”贝拉德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阿诺尔好奇地扭过头,结果瞬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贝拉德早已如对虾一般曲着身子,把脸埋在臂弯里,身子不断颤抖着:“等……等一等……让我……先……笑一会儿……” 阿诺尔冷着脸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下了楼。不一会儿,巨大的金铁声响彻黑塔。用这个力气打铁只有一个目的——发泄情绪。 ————————————————————————————————————————————— “阿诺尔?”贝拉德小心地推开门,阿诺尔正坐在地上,双手上的舌头正忙着把铁条卷进嘴里。 阿诺尔没有回话,似乎只听到咀嚼时发出的金铁声。 贝拉德坐在他旁边,一本正经地说道:“斯考利伯爵应该在今天中午左右收到那封信,还有关于魔兽的要求也已经通知了捕兽组,有合适的魔兽他们会抓紧时间送过来。” 贝拉德这时候才不会去提之前的事,除非他手痒了想和阿诺尔切磋切磋。说到底阿诺尔只是个心思成熟的孩子,只要贝拉德假装没发生过那种丢人的事,阿诺尔是不会主动提起的。 果然阿诺尔顺着贝拉德的话问道:“其他的事呢?” “拉斯维加赌场那边没什么情况,生意和平时一样。差不多明天晚上,罗伯会运来一批铁矿,席尔多已经接手瓦格良,马勒和西格矿场,三座矿场设备都很齐全,现在已经开始运作了。我们的情报现在几乎全部依赖拉斯维加,对于一些大家族我们是没有一点消息的,这个问题我和罗伯说了,他说他会帮忙的。” 说到这儿,贝拉德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在铁锤酒馆的悲惨遭遇,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那天好不容易熬到将近午夜,贝拉德推说酒馆要打烊才把那群唧唧喳喳的女人送走——没错,到最后只剩下二十多个女人了,她们是越聊越精神,越喝越清醒,一个个的问题差点把贝拉德逼疯。不得不说,女人兴奋起来,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贝拉德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二楼,没想到罗伯和赖克两人趴在桌子上打上了呼噜,桌子上放了一个空的酒桶,这两人竟然喝了一桶酒。 贝拉德又气又无奈,最后没办法,拿了两块褥子披在两人身上,关了灯。为了店里的安全,贝拉德把门从里面锁上,从二楼的窗户跳出来的。当然细心的他用魔法把窗户关上才驾着马车离开。 “这件事一定不能让阿诺尔知道。”贝拉德努力调整表情,不让阿诺尔看出任何端倪。 “既然有盗贼工会的帮忙,眼线问题就不用担心了。”阿诺尔说道。 “嗯?什么时候你和盗贼工会有联系了?”贝拉德感到奇怪。 “哦,你还不知道吧,赖克是盗贼工会的前任会长,他要帮忙的话肯定是用盗贼工会的力量了。” “难怪,我就觉得赖克不是简单的角色,普通人怎么会说出那么有哲理的话。”贝拉德若有所思地说道。 “赖克和罗伯那一辈人,其中不乏厉害的人物,当代教皇马里奥十世和他们也是一辈人。”阿诺尔说道,每次提到教皇,他都有点不自在,毕竟是把他囚禁在这里的人,阿诺尔对他无法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心平气和。 “说起教皇,还有几个月就是大赦之日了吧。”贝拉德假装无意提起。 “别想那么多,大赦之日虽然会赦免一些待在监狱里的犯人,但我可是例外啊,我是受到教皇的特殊关照的人,怎么也不会轮到我的。”阿诺尔知道贝拉德的想法,但他明白那只是想法,永远也不会变成现实。 靠别人始终不如靠自己。 阿诺尔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从进来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谋划越狱,三年时间也让他的计划有了一个不小的基础,不过想要越狱谈何容易,教皇的言灵魔法之所以那么强悍,是因为除了达成言灵的条件,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破解的办法,就连教皇都不行。 据说言灵魔法是只有教皇才能掌握的魔法,只有继承了教皇的位置才有机会接触它,而且仅仅是能接触到,能否习会还要看个人的天赋。到现在的马里奥十世,历史上只有马里奥一世,马里奥二世,马里奥六世和马里奥十世这四位教皇施展过言灵魔法,可想它的复杂程度了。 言灵魔法发动是有很多条件的,教皇需要构建魔法阵,魔法阵足有小半个角斗场那么大,然后还需要施展对象的血液作为引子,之后教皇先说一句条件作为言灵魔法的“题目”,施展对象需要一字不差的重复一边作为“答案”,然后言灵魔法才会生效,只有“题目”被实现,施展对象才能接触言灵魔法,否则永远会被言灵魔法限制。 一般言灵魔法多用于一些有异心的公爵侯爵,当教皇发现有人的异心开始蠢蠢欲动时,便召集教廷的神职人员和其他贵族聚在一起,当众要求他和教皇配合,利用言灵魔法来限制他永远不会做对教廷不利的事。 虽然这种做法很不人道,但教皇都是拥有大智慧的人,只有他有足够多的证据,而且其他手段并不能有效的进行阻止的情况下,他才会用言灵魔法来避免国家受到危害。 并且言灵魔法这种几乎是最高级的魔法,是有很严重的后遗症的,施展过言灵魔法的教皇需要卧床一个月,期间需要每天有神职人员对他进行悉心照料,能挺过这一个月,身体才会逐渐恢复。 当然也有没有挺过去的,马里奥一世在他生病期间遇到不得不施展言灵魔法的紧急事情,施展完的第六天晚上,马里奥一世与世长辞。 所以很多人对马里奥十世对一个十一岁少年用言灵魔法的行为很不理解,认为他有些小题大做,但言灵魔法已经生效,再说什么也已经没什么用了。 同一时间教皇似乎是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解释,在原有的基础上夸大抹黑阿诺尔的亵渎行为,阿诺尔彻底地成为人人喊打的反面典型。也有人说教皇把赫芬斯公爵降为侯爵也是为了显示阿诺尔过错的严重性,这种声音是否正确人们不得而知,但人们知道原本荒废的第斯卑耳的囚笼将迎来一位永久的住户。 阿诺尔面对近乎无解的言灵魔法并没有表现的很气馁,对一般人来说,碰上这种事只能在里面混吃等死。阿诺尔可不是一般人,在入狱前他就已经在暗地里发展自己的势力,还有贝拉德等人对他的信任,他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贝拉德也问过阿诺尔,你就没有想过放弃吗。阿诺尔是这么说的:“谁也不知道以后的路上会发生什么,但总不能因为对未知的迷茫和恐惧就原地踏步吧,不拼一下谁也不知道结果怎样,万一运气很好呢?” 说这话的那天,阿诺尔刚满十二岁。 第十四章 亡灵法师 傍晚,贝拉德已经把晚饭端上了桌,一个绿色光球从窗户飞了进来。阿诺尔和贝拉德对视了一眼,贝拉德说要不先听完再吃饭,阿诺尔果断回绝听完就没心情吃饭了,最后两人达成共识——边吃边听。 听完以后,果然贝拉德没胃口吃饭了,阿诺尔影响倒不大,两口把面包塞进了嘴里。 “帕拉图忽略掉另一个斗篷人也是有原因的,那人的魔法别说他,就连我都没有听说过。”贝拉德只顾着思考,就连一巴掌大的面包撕成好几十份都浑然不知。 阿诺尔大大地喝了一口啤麦酒,把嘴里的面包冲下去,又抓起一个番茄咬下一大块。 “只靠帕拉图和帕特里克太被动了,想要阻止斗篷人的计划,还要更多的人手。”贝拉德把几乎成沫的面包塞进嘴里,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坦石角斗场可是阿诺尔十分重要的一个势力,帕特里克和帕拉图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贝拉德怎能不担心? 阿诺尔用叉子插在一块花椰菜上,送进嘴里,然后用叉子点了点贝拉德。 “我去?我也没什么对抗他们的办法啊,而且就算有办法,我也不能离开这里啊,难道你要靠萤火狮子给你做饭吗?”贝拉德皱着眉喊道,情绪有些激动。 趴在阿诺尔脚边休憩的萤火狮子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耳朵抖了抖,抬起头打了个哈欠又趴在那不动了,只剩身上的萤火在不断流动。 阿诺尔把嘴里的花椰菜咽下,开口说道:“另一个斗篷人的身份,很可能是亡灵法师。” “亡灵法师?”贝拉德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难道邪法师又开始活动了吗?” “不不,”阿诺尔摇了摇手中的叉子:“很多人都有一个误解,并不是说亡灵法师就是邪法师,亡灵法师指的是惯用亡灵魔法的法师,那些把亡灵魔法用在错误地方的法师才是邪法师,而且邪法师并不止包括亡灵法师,凡是那些把魔法用在邪恶方面的法师都被归为邪法师。我只是猜测那人使用的是亡灵魔法,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邪法师。” “你怎么知道他用的是亡灵魔法?有什么根据吗?”贝拉德问道。 “帕拉图说,那两个斗篷人在观众席坐了很长时间都没被人注意,在这里他用的是‘注意’这个词,而不是‘发现’,而且他也说了,人们确实看到那两个人了,但他们也很奇怪这两个人特征这么显眼为什么没有吸引他们。根据这一点,那个魔法师并不是用的什么隐匿魔法来消除他们的形体,所以我猜测他应该使用魔法来影响人们的意识,消除他们在别人眼里的存在感。这种能影响人情绪和意识的魔法,就只有亡灵魔法了。”阿诺尔分析表情很严肃,如果不是他一直在用叉子去叉光滑的豆子的话。 “亡灵魔法到底是什么?我对这方面没什么了解。”贝拉德虽然对很多魔法都了解一二,但亡灵魔法确实非常少见,在马里奥八世对邪法师团体进行了大面积的剿杀之后,拉斯加顿便不再有邪法师的消息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些亡灵魔法的效果,有的能驱使亡灵或者尸骨来作战,有的则是增益或者减益这种施加在目标身上的魔法,在短时间内目标会有一个非常强的爆发期,不过这种都会对目标造成或多或少的伤害,还有的就是能影响人情绪意识这类的,不过只能起到影响的效果,并不能完全控制。” “要是完全控制的话那亡灵魔法岂不是连教皇的言灵魔法都比不了?”贝拉德吃惊地说道。 “就像言灵魔法有那么多限制条件,亡灵魔法也是有它的局限的,不过不要因为它无法控制人就对它掉以轻心。设想一下,亡灵魔法影响你的视觉,我站在你面前,可你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如果亡灵法师知道你的仇人是谁,然后让你看到,你是不是就会对你眼前的人动手?”阿诺尔说话很慢,但内容却一点都不让人感到轻松。 “亡灵魔法真的这么恐怖?”贝拉德彻底震惊了,如果真有这样的魔法,那岂不是…… 阿诺尔打断了贝拉德的胡思乱想:“我也是往最坏的方面想的,总往坏的方面想也没什么坏处,能够准备的更充分。” “那我去斯巴达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贝拉德并没有想到自己有多大的作用。 “你有没有注意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阿诺尔又叉了一块花椰菜:“人们都很能轻易地发现身边人的长处,但对自己有那些长处却很迟钝。那个斗篷人是个亡灵法师,他的魔法是影响人的意识,但却影响不了魔法,所以利用感应魔法应该能很轻易的找到他们,他们这次的目标应该并不是坦石这类大角斗场,如果他们要找试验品的话,小角斗场会更方便他们动手,帕特里克和帕拉图他们人手是有限的,他们估计在坦石上作了充分的准备,对方也许正希望他们把大力量放在自己角斗场上,这样他们行动的会更轻松。” 说到一半,阿诺尔把花椰菜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继续说道:“所以需要你去,之前我们做出来的那个小玩意可以派上用场了。” “你说那个小型魔法储存装置?”贝拉德忽然明白阿诺尔让他去的目的了:“有那个东西就方便多了,在里面储存感应魔法,然后让帕特里克的手下带上去四处巡逻,也许就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能影响人意识的亡灵魔法也是很耗费魔力的,而且影响的范围不大,在角斗场的观众席上他应该只是影响周围人的意识,远处的人也许影响不到,所以他们当时坐在角落的可能性会很大。让你去相当于是作为感应魔法的一个中枢,作为中枢需要对魔法有很细微的操控力,而且还要把这些装置带到斯巴达克,这种事肯定不能让别人做,想来想去就只有你了。”阿诺尔说道。 贝拉德没有能找到任何反驳的话,他知道坦石这边不能出现差错,但他也不能把阿诺尔独自扔在这里。 “你尽管去,至于我吃什么不用操心,会有人给送饭的。”阿诺尔摆了摆手,示意完全没问题。 “塞西莉娅吗?”贝拉德怀疑的问道。 “麻烦她干什么,她事情那么多,还有蔷薇狮子需要管理。”阿诺尔忽然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萤火狮子,心里想到可以用萤火狮子作为蔷薇狮子的团徽啊。随即又摇了摇头,原本红色的蔷薇花狮子头突然变成绿色,实在是没什么道理。 阿诺尔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向塞西莉娅提出这个建议,蔷薇狮子的成员第二天就会惊恐地看到她们的团徽变成绿色,可能连名字都会发生变化。 “那是谁?你不说的话我是不会走的。”贝拉德坚定的目光让阿诺尔很是头疼。 “你等会儿帮我送一封信,把信放在布冯森林北边上的小木屋前就行。”阿诺尔说的地址很清晰,但就是不愿透露是给谁写的信。 是谁并不重要,只要阿诺尔信任他而且阿诺尔不会被饿到就行,贝拉德也就不再追问了。 下午的时间,两人开始抓紧制作魔法储存装置,阿诺尔比较轻松,只需要完成装置的外壳,这种工作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同样的东西就连拉斯加顿最好的铁匠来做,做一个最少要两个小时。而阿诺尔,双手一合一张,一个精致外壳便躺在手心里。 贝拉德的工作要复杂得多,他需要在魔晶上刻画感应魔法的魔法阵,还有连通魔晶和魔法阵的魔法回路。其实要说复杂的话阿诺尔的工作要比他麻烦得多,但阿诺尔的能力来做这个是信手拈来,完全没有难度可言。 阿诺尔用不到五分钟完成了三十个装置的外壳,而贝拉德连一个魔法阵都没有刻完。 阿诺尔果断的抛下贝拉德,去找萤火狮子玩了,贝拉德埋头苦干,连阿诺尔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 帕特里克和帕拉图的马车到达坦石时,已经是夜晚了。这次会议完全做了别人的嫁衣,正好让斗篷人大肆宣传了一番,谁也没想到他在人生地不熟的斯巴达克竟然这么大胆,帕拉图刚开始认为他们会在暗地里行动,对他们的目标进行威逼利诱,但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很是漂亮,这样一来和他合作的人都是自愿的,对他们的计划没有任何坏处,风险也大大地降低。 帕特里克沉着脸往角斗场住宿区走去,他要把消息告诉住在那里的坦石守卫,这件事容不得一丝马虎。 帕拉图则跑去查看魔兽那边的情况。大约半个小时后,帕拉图来到帕特里克的房间,帕特里克没有睡觉,坐在那里苦思冥想。 “别难为自己了,这件事情要是能靠脑力解决就不至于让众人一筹莫展了。”帕拉图安慰道。 帕特里克想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别想了,先睡觉吧,也许明天就会有好的消息呢。”帕拉图把帕特里克推上床,关上灯离开。 帕特里克在床上来回打滚,辗转反侧,一闭上眼睛耳朵里就会充斥着斗篷人那令人厌恶的话语,今晚他也体会到了失眠的痛苦。 由于昨天夜不能寐,已经是临近正午,帕特里克还在打着鼾,直到帕拉图把他叫醒。本来沉得不像样的眼皮,因为帕拉图的一句话彻底失去了重量: “克森来坦石了。” 帕特里克和帕拉图急匆匆地赶往会议厅,克森并没有坐着,而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跑了一晚上过来。”帕特里克一向很直接,直问主题。 斯巴达克人都很直接,克森脸色很不好看:“昨天强石晚上回来带回来的消息,斗篷人已经和军方的人接触了。” 果然,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最坏的事情来到时,还是让人觉得突然。 “这也太快了吧,他们这么快就把手伸向军方了吗?”帕特里克皱着眉问道。 “你也知道吧,强石的叔叔是军方的人,那个斗篷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混进了军方,并且和一个地位不低的人在房间里进行了私谈。虽然军方现在还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但那人把斗篷人和他谈的内容已经告诉了强石叔叔等军队人士,我想给出答复也只是时间问题。”克森面色阴沉,仿佛暴雨前的积雨云。 帕特里克做了个手势示意坐下来说:“军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啊,那种大块头简直天生是为战争而生的,现在告诉他们可以进行大量生产,那帮战争狂人怎么可能会拒绝。” “生产这个词让人很不舒服,”克森苦笑着说道:“更让人不舒服的,是这个词的确很合适。” “那斗篷人还会对角斗士们下手吗?既然已经得到军方的支持,那他们就不缺试验品了。”帕特里克把问题抛向帕拉图。 “不是不会下手,而是一定会下手!斗篷人现在还没有得到军方肯定的答复,是因为军方的人还没有完全信任他,所以这会儿斗篷人要加快脚步,先制造一批‘样品’出来,取得军方的信任。可能的话,不出两天就会有角斗士失踪的消息传出来。”帕拉图捏着眉头说道。 “越来越糟了……”克森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颓废。 会议厅不大,但每一处都弥漫着沉重地空气,无形的压抑让三人焦躁不安。 “不说别的,麻烦你这么远连夜赶过来。”帕特里克对克森说道。 克森摆摆手:“这事不重视不行啊,我也是为了强森着想,你们坦石可别先出现‘叛徒’啊。” 帕特里克伸出大手拍了拍帕拉图的肩膀说道:“有他在,坦石不会出问题的。哦对了,之前没有和你介绍,他是帕拉图,坦石能有今天全靠他了,我在这里基本就是闲人了。” “你这位兄弟可不是一般人啊,一番话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茅塞顿开。我就说就凭你还能把坦石弄得这么火,原来有这位兄弟相助啊。我和帕特里克也是不打不相识,他兄弟就是我兄弟,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克森大方的说着。 “还真有一件事情。”帕拉图看着克森说道。 克森明显愣了一下,帕特里克也没想到帕拉图这么不客气,嘴角抽了抽。 克森指着帕拉图对帕特里克说道:“你这兄弟一点都不拿我当外人啊。”然后又看向帕拉图:“你说,我听着。” “强石的叔叔在军队里有一定的地位,他接触的东西肯定要比一般人多,我希望他如果得到关于斗篷人的消息,能够和我们共享。”帕拉图看着克森认真地说道。 克森看了帕拉图好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这要是别人提出来,我是连听都不会听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答应你,回去和强石说这事,不过能不能答应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帕拉图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帕特里克接过话来:“帕拉图提的要求还不是为了咱们斯巴达克,要是斗篷人真的和军方达成合作,肯定会发动战争,到时斯巴达克除了陷入动荡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现在连斗篷人在哪都不知道,空有力气却无处使的感觉太难受了。”克森说着站起身来:“行了,我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成,走了。” “不吃完午饭再走吗?”帕拉图起身问道。 “不用。”克森说完就往外面走去,毫不拖泥带水。 帕特里克站起身什么也没说,跟着克森往出走。 看着克森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帕特里克和帕拉图才回到房间。 “克森这人不错。”帕拉图说道。 “还可以吧,就是不太经打。”帕特里克揉揉鼻子。 “你看人只分经打和不经打两类吗?”帕拉图翻了个白眼。 “说正事正事,赶快安排人手,坦石进入紧急模式。”帕特里克大步向里面走去。 ————————————————————————————————————————————— “喂,那间木屋根本没有人居住的痕迹,你不是在骗我吧。”贝拉德一回来就冲到阿诺尔面前质问道。 “我又没说那间屋子有人住,那只是用来留信的地方。”阿诺尔说道。 贝拉德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去准备晚餐了。 阿诺尔捣鼓了一下午的铁块,现在去逗魔兽玩了。 说是逗魔兽玩,其实是阿诺尔在和自己玩,狮子都不搭理他。 一会儿摸摸狮子的爪子,一会儿碰碰狮子的耳朵,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狮子无聊地打着哈欠。 这只魔兽脾气真的是好的不可思议,阿诺尔这么折腾它它就是不发火,其实在贝拉德出去后,阿诺尔做了一件非常大胆的事情——他掰开萤火狮子的大嘴,把脑袋伸进去观察魔兽的口腔! 这件事如果让贝拉德他肯定要把萤火狮子拉到黑塔外面去。萤火狮子只是在阿诺尔把头拔出来后,舔了舔嘴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得,闭上眼睛假寐,时不时挥下尾巴。 阿诺尔对这只魔兽的好奇与日俱增,明明之前没有任何动物亲近他,忽然出现一个不怕他的动物,尽管它是魔兽,但也很让他开心。 说实在的,萤火狮子算是阿诺尔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贵族的子女很少有朋友,兄弟姐妹之间更是很难保持友好关系,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太多了,家族继承问题让他们从出生以来就背上无形的压力。 如果不是阿诺尔被关进黑塔,那么他和路德之间的竞争肯定会上升到一个十分激烈的程度。赫芬斯家族的族长赫芬斯公爵可是拉斯加顿三大公爵之一,虽然现在被贬为伯爵,但家底仍然十分强大,没有人会因此轻视他。 阿诺尔身为赫芬斯家族的长男,压力可想而知,在十岁以前,阿诺尔和路德有意无意在暗地的摩擦就发生过不少,现在阿诺尔已经不再是路德的目标,但塞西莉娅的势力在阿诺尔入狱后忽然浮出水面,路德不得不对自己的姐姐进行提防。 一般来说,家族的第一继承人是长男,长男出现意外导致失去继承权资格,次男接过第一继承权。但这并不是绝对的定律,谁能继承家族主要还看谁能为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说到底,家族的利益还是必须放在最高位的。 当然,如果塞西莉娅嫁人后,她就失去了家族的继承权,但这些年塞西莉娅深居浅出,除了自己家族的人之外没有和任何男子接触,路德就算想在这方面做文章都不行。 虽然路德只有十三岁,但出生以来的压力和家族的庞大压缩了他的成长时间,使他不得不更早的接触权利,成熟所需的时间也大大缩短,所以不要因为他的年龄太小就轻视他,他能感出很多超出年龄的事情。 这一点,阿诺尔一样,塞西莉娅一样,任何贵族子弟都一样,现实的残酷并不能给他们充足的时间成长,他们的生活表面很光鲜,但阴影里的黑暗却让他们睡觉都不得不设防,而且设防的对象还不是唯一的…… 所以贵族比平民更懂得享受生活。 平民认为贵族的享受是建立在丰厚的基础上的,他们不用为了生计而操心。不同位置的人看到的事物肯定是不同的,平民只看到了贵族的光鲜,站在他们的位置上是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接触那些背后的事情。 贵族羡慕平民生活的朴实,平民羡慕贵族的奢华。 朴实总是与安宁相伴,奢华的背后则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所以贝拉德说阿诺尔能进黑塔也不全是坏事,这样阿诺尔从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退下来,淡出众人的视线,能够更好的做他想做的事,起码阿诺尔手上那离奇的能吞食金属的嘴就不是他能解释清楚的,如果不是淡出众人视线,不用多长时间这个秘密就会暴露,到那时说不定他还会被当做“异类”被关起来,嗯……可能和现在差不多,但现在他有充足的金属能够供他吞食来增强实力,已经是非常好了。 也许有人觉得阿诺尔不是不能用魔法吗,为什么还是压路德一头呢? 只能说这是长男天生的优势,就算自己不能使用魔法,但凭借他赫芬斯家族第一继承人的身份不知能招募多少好手,这也是路德一直把阿诺尔作为自己头号对手的原因。 虽然这样有点残酷,但阿诺尔被宣布终身监禁时,路德确实在心里笑出了声。 好在阿诺尔天生比较乐观,而且现在也消失在对手的敌对名单里,现在阿诺尔对他的生活很是满意,有的吃有人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现在还多了萤火狮子的陪伴,现在的他很容易得到满足。 人在失去以后才会后悔当初没有珍惜,同样的,人在经历了低谷才会有所觉悟,觉悟之后的奋斗才使人成长。 阿诺尔经历的绝不算少,他会比路德更加成熟,有些能力是天生拥有的,而更多的能力则是要经历之后才能去了解。 现在阿诺尔不用去接触那些烦人的权利,如果他能够离开黑塔,他也不想再去接触那些,过了三年监狱生活的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样轻松的生活,能够安心睡觉的感觉是用多少金钱都换不来的。 这是阿诺尔心底的一个愿望,连贝拉德他都没有对他提起过,在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期盼,就算不为了自己,他也不能带着那些期盼去过隐居生活。 这终究只是个奢侈的梦,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很多人在阿诺尔入狱之后仍然没有放弃他,更有一些始终坚信他能够破茧重生,他要用努力去证明那些人的眼光并没有错,而且远比一般人出色。 阿诺尔现在慵懒地趴在萤火狮子的背上,他的拳头是紧握的,他的血依旧滚烫,他微眯的眼皮掩盖的是锐利而又深沉的目光。 第十五章 盗贼工会丽贝卡 斯巴达克的情况非常紧急,贝拉德连夜驾驶马车赶过去,就算全程快马加鞭的跑,最少也要八天才能到达。不过按照阿诺尔的猜测,这几天斗篷人方面应该不会有大动作。这几天,正是那些有想法的角斗士的犹豫期,他们渴望力量,并且想要依靠捷径,这段时间他们会犹豫不定,但只要心里有欲望,他们自己便能说服自己,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阿诺尔目送着马车离去,现在黑塔里就剩他一个人了,还有一只魔兽狮子。不知道是不是这只魔兽天生喜静,一天的大半时间都趴在地上休息,现在也是早早地睡着了,它进入睡眠状态时,身上的萤火流动的速度要比平时慢而且平稳,仿佛无风的湖面,让人倍感安定。 可现在阿诺尔安定不下来,他每天需要的睡眠时间很少,现在又跑到了地下,他的两只特殊的嘴需要进餐了。 清晨,太阳还没有露面,天色只是蒙蒙亮,黑塔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弥漫的雾气层层包围了黑塔,远处看更显得影影绰绰。 一个墨绿色的人影忽然出现在树林的边缘,斗篷的帽兜遮住了他的面部,隐约一个抬头的动作,似乎是在打量这著名的第斯卑耳的囚笼,伸手往下拉了拉帽檐,向黑塔的方向走去。 如果有人在附近,说不定会看到这奇怪的一幕——墨绿斗篷步子很缓,步幅也不大,但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行动非常快,在雾气里更显得缥缈离奇,如同一只深色的幽灵,如果真的有幽灵的话。 很明显没有人注意到他,附近最近的人现在还在黑塔里。墨绿斗篷的目的很直接,就是黑塔,或者黑塔里的人。 教皇的言灵魔法只对被施法者有用,除了阿诺尔以外的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所以墨绿斗篷进到黑塔里没有任何难度。 黑塔以前是拉斯加顿的头号监狱,门上的锁就有数十个,只不过因为年久无人管理早已锈掉了,而且方圆数里就只有贝拉德和阿诺尔两个住户,完全没有上锁的必要。 今天黑塔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在这雾气弥漫的清晨。 墨绿斗篷走进黑塔,站在门口打量着一层的摆设,没有发现异样随后迈开步子向楼梯走去,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这个硕大的黑塔里,随便一点轻微的声音都会被放大,但就连墨绿斗篷的呼吸都是无声的,寂静的仿佛这个人的出现像是幻觉一般。 墨绿斗篷轻巧的跳上二层,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他一连上到了顶层,都没有看到人的身影,只看到一只全身冒着绿光的狮子趴在那里睡觉。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魔兽无论是听觉还是其他感知都要比野兽灵敏的多,但趴在地上的萤火狮子没有任何反应,说明什么?这个墨绿斗篷走路是连震动都不会产生的!而且萤火狮子的嗅觉也是非常灵敏,但还是没有察觉,这一点应该是斗篷在起作用,但走路不产生震动这一点实在是惊为天人。这人厉害到什么程度,他可以在夜里去魔兽窟里走上一圈还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没有发现人的踪影,墨绿斗篷果断的下楼,轻车熟路的来到通往地下的楼梯,楼梯口的门是关着的,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连开个门都是无声的。门后面的房间是阿诺尔堆放铁矿的专用屋子,铁矿占据房间一小半空间,对面整齐的堆放着加工过的铁胚,阿诺尔此时正躺在平整的铁胚上睡得正香。 每次阿诺尔忙到凌晨三四点钟,才会出现困意,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享尽荣华的贵族子弟了,在铁胚上睡觉无非就是有些不舒服,能解决困意就行。 墨绿斗篷显然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在坚硬的铁胚上睡觉,绕着阿诺尔打量了一圈,然后在阿诺尔背对的方向停住,手从斗篷里伸了出来,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到墨绿斗篷手中那把漆黑的匕首。 那把匕首不知是什么材质,火光照上去竟不会反光,这把匕首简直就是在黑暗处进行暗杀的不二之选,它就是因为黑暗而存在的。 墨绿斗篷把握着匕首的手抬高,眼睛已经锁定了下刺的地点,手在空中顿了顿,猛地向下刺去。 一只手忽然伸出,把墨绿斗篷握匕首的握匕首的拳头紧紧包住,墨绿斗篷帽兜下的目光一凝,他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方法,手中的匕首完全没有刺中的实感,而且也不见对方的手流出血来,仿佛匕首刺进了一个无底的洞穴。 墨绿斗篷在手被握住的一瞬间就想把手抽回来,但阿诺尔手腕一转紧紧地扣住他的指缝,没有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不知是放弃抵抗或是技高人胆大,墨绿斗篷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挣扎,看着阿诺尔起身伸着懒腰。 “哈唔~”阿诺尔空着的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打量着这位正和自己“亲密”地握着手的墨绿斗篷:“欢迎来到黑塔,下次来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好去迎接一下。” 墨绿斗篷面无表情,其实是看不到他任何表情,他正想要开口说什么,忽然手中一空,匕首像是被什么未知的力量拽走一样,现在他已经感觉不到匕首的存在了。 阿诺尔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开口道:“不要惊讶,想不想知道匕首是怎么消失的?” 墨绿斗篷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阿诺尔从铁胚堆上跳下来,然后发现对方要比自己高出不少,又跳回铁堆上坐着,起码不用仰头看着对方。 “我既然告诉你原因,那就有把握不让你说出去,怎样才能确保你不说出去呢?让你不能说话就可以了吧,毕竟这是个不小的秘密。哦,不好意思,很久没和别人说话了,不由自主的话多了一些。诶?我之前想和你说什么来着?”阿诺尔脑子忽然短路,貌似大脑还没有彻底醒来:“哦是告诉你原因,是不是很好奇你的匕首忽然消失了?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告诉你原因吧?”阿诺尔忽然笑了,只不过笑容有点诡异。 墨绿斗篷明显没有料到自己会被耍,但阿诺尔看不到对方的表情,这一点让他很失望。 可墨绿斗篷冷静的让人不安,自己一只手已经被阿诺尔死死地限制住,匕首也被阿诺尔手中的嘴吞食掉,但他仿佛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失败,这种迷一样的自信让阿诺尔也不敢轻易出手。 两人就这么僵持住,阿诺尔看着墨绿斗篷,想了想,忽然伸出空着的手,想要摘掉对方的帽兜,墨绿斗篷依旧没有动作,也不阻拦阿诺尔,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阿诺尔的手接触到他的帽兜,停顿了一下,见墨绿斗篷还是没有动作,阿诺尔捏着帽兜的手开始往上提。 忽然,一直保持着淡然面孔的阿诺尔脸色“唰”地变了,那样子仿佛是看到什么洪荒猛兽,连捏着帽兜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愣了愣,阿诺尔缓缓地把墨绿斗篷的帽兜放下来,握着对方的手也颤抖地松开,不料墨绿斗篷刚被松开的拳头立马张开,把阿诺尔想撤回的手紧紧握住,十指相握完全不给阿诺尔逃走的机会。 然后在阿诺尔惊恐地目光下,墨绿斗篷掀开了罩在头上的帽兜,丽贝卡一脸戏谑的看着阿诺尔:“怎么,不是很狂吗?还开始威胁你姐姐我了,不亏被扣上‘****’的帽子。” 阿诺尔一脸要哭的表情,天知道这位魔女怎么会来这里,如果上帝能让他回到半小时前,他一定躲到萤火狮子的肚皮底下死都不出来。 丽贝卡是现任盗贼工会的会长,在阿诺尔八岁的时候,曾经去主动和她接触,结果留下了无法抹去的心理阴影——八岁的阿诺尔虽然已经成熟的差不多了,但外表还是小孩子,对某些知识性的方面也不了解。身为赫芬斯家族的长子,很少有人不卖阿诺尔的账,但丽贝卡是个例外,她完全颠覆了阿诺尔的认知。 第一次见面阿诺尔就被她的惊叫声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眼前一黑被打昏了过去。不过丽贝卡没什么恶意,纯粹是看到一只粉雕玉砌的正太眼睛变成了桃心。占有欲很强的她直接把阿诺尔抱回自己的闺房。可怜的阿诺尔没有丝毫抵抗能力,成了丽贝卡一星期的抱枕。 那一个星期简直成为了阿诺尔最黑暗的时期,白天被丽贝卡拉着到处逛,晚上累得睁不开眼,不想半夜被丽贝卡胸前那两团巨大的软肉憋醒,阿诺尔努力地仰头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丽贝卡身上浓郁的奶香味熏的他晕晕乎乎的。刚从深邃的夹缝里挣脱出来的他还没呼吸到第二口空气,嘴巴就被堵上了,更是憋得他满脸通红。 阿诺尔在胸前挣扎时丽贝卡就醒了过来,玩心极重的她还故意把胸往中间挤了挤,给阿诺尔制造着难度。好不容易阿诺尔挣脱出来,仰着头张着小口呼吸着空气,那样子就像金鱼在水面嘴巴翕动吐着泡泡。丽贝卡瞬间被俘获,一口含住阿诺尔的小嘴,直到阿诺尔快喘不过气才意犹未尽的松开。 丽贝卡第一次让阿诺尔认识到贵族身份并不是万能的,也有很多人并不买账,而且她还成功的让自己成为阿诺尔的心理阴影,本来阿诺尔对盗贼工会是有想法的,这之后阿诺尔提都不会提盗贼工会这四个字。 现在童年的心理阴影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之前自己还好死不死的威胁她,阿诺尔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丽贝卡玩味的看着阿诺尔阴晴不定的表情,心里别提多兴奋了,忽然握住阿诺尔的手一用力,阿诺尔反应不及被拉的一个趔趄,丽贝卡身体前倾,一口啄在阿诺尔的嘴上…… 阿诺尔趁背着丽贝卡偷偷地用力擦着嘴巴,丽贝卡在他眼里和洪水猛兽没什么两样,让猛兽亲了一口谁会觉得高兴啊! 丽贝卡跟在阿诺尔身后,看到阿诺尔的小动作,笑的更玩味了。 阿诺尔把她带到餐厅,说白了就是放着一张木桌几把椅子,平时用来吃饭的房间,然后让丽贝卡坐在长条木桌的一端,自己跑到另一端坐好,努力用严肃的语气来掩饰内心的不安:“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丽贝卡把玩着修长的手指,一脸笑意地看着阿诺尔:“想我的抱枕了,不行吗?” 一句话堵得阿诺尔说不出话来,丽贝卡站起身,顺手把斗篷解开扔在一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阿诺尔,阿诺尔直接蹦了起来,下意识的摆好防御的姿势。丽贝卡轻轻地把阿诺尔的手拨开,柔若无骨的手臂缠上阿诺尔的身体。丽贝卡因为她的工作性质,她的身体已经接近正常人的极限了,她能像蛇一样缠住人的身体,然后利用柔韧的肌肉把敌人的重要关节全部卸掉。现在她用她那妖娆的身体靠近阿诺尔,阿诺尔就感觉自己被一条饥饿的蛇盯上一样,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还早,我们去床上谈谈怎么样。”丽贝卡在阿诺尔耳边轻声说道,喷出来的热气却让阿诺尔一阵胆寒。 阿诺尔完全不敢违抗她,估计她又怀念起她的抱枕生活了。 当丽贝卡来到阿诺尔的床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就是在这里睡得?” 阿诺尔时刻注意着她的脸色,小心地点了点头。 丽贝卡走上前去撩起垫子,垫子下是厚厚的一层稻草,然后皱着眉扭过头看着阿诺尔,似乎在等他给一个解释。 “这里的窗户没有玻璃,下雨后塔里会变得很潮湿,稻草要干的快一些。”阿诺尔小声回答道。 “那被子呢?”叠好放在一旁的被子引起了丽贝卡的注意。 “基本上是用不到的,大多是穿着衣服睡,而且这里很少用,很多时候都是在地下……”“在铁块上睡?”丽贝卡的声音提高了些。 “嗯……” “那里怎么可能用来睡觉啊!”丽贝卡有点抓狂。 “困极了在哪里都能睡着。”阿诺尔的话顿时让丽贝卡心头一震,丽贝卡坐在床上,有些颓废地招了招手:“过来,我们说会儿话。” 阿诺尔走到她的面前,被丽贝卡伸手拉着转了半圈,然后又被拽进怀里。 丽贝卡把下巴放在阿诺尔的肩膀上,脑袋贴着阿诺尔的头说道:“长高了不少嘛,以前我都能支在头顶的。” ……怎么可能不长身高,我还没发育完呢,以后肯定比你高。阿诺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你是不是很怕我?”丽贝卡一扭头,看着阿诺尔的侧脸问道。 我该怎么说?说实话会不会被玩死?阿诺尔心急如焚,一向冷静锐利的他碰上自己的童年阴影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这点很常见,有的人怕蛇,平时可能一副正常人的样子,但见到蛇以后可能瘫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这算是心魔的一种,人总有自己害怕的东西,而且一旦这些心魔在人心里扎根,只靠自己是很难战胜的。 丽贝卡叹了口气:“当初也是因为你太可爱了,没有控制住,那时巴不得睡觉都搂着你,像是着了魔一般。” 一个男人被人说可爱那绝不会令他感到有多荣幸,阿诺尔苦笑着说道:“你看,我现在已经没有小时候可爱了,是不是……” 丽贝卡在他脸上蹭了蹭,打断他的话:“你不觉得成熟的男人更受女人欢迎吗?而且你现在身材又这么好,抱起来更舒服了。” 阿诺尔一脸绝望,两眼变得没有了焦点。 丽贝卡轻轻一笑,两手一搂抱住了阿诺尔有些僵硬的身体:“你帮我想个办法吧,怎么样才能让你不再怕我。” 阿诺尔快哭了,心里想到你能离我远一点我就不怕了。 怎样和女人打交道对于阿诺尔来说是个天大的难题,甚至比经营拉斯维加赌场还难,母亲在生下路德之后就离开了人世,那时阿诺尔只有一岁,之后他因为长男的身份收到了父亲重点培养,从小不知道什么是母爱的他在很长一段时间是不知道男性和女性的区别的。 身为盗贼工会的会长,想了解阿诺尔的经历简直易如反掌,丽贝卡灵机一动,干脆从这方面下手。 丽贝卡收起那种玩味的笑,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很温柔:“阿诺尔,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是什么?” 阿诺尔一愣,丽贝卡的声音变化之大让他反应慢了半拍,但不得不承认,丽贝卡的声音真的很有蛊惑力。 “那是母爱,世上最无私最伟大的爱,甚至超过了教徒对教皇的信仰。”丽贝卡轻声说道。 从没有经历过母爱的阿诺尔怎么可能会理解,他茫然的摇了摇头。 “想不想体会一下母爱是什么感觉?”不等阿诺尔回答,丽贝卡一拉阿诺尔,两人倒在了床上,然后丽贝卡把阿诺尔僵硬的身子转过来,然后轻轻地抱在怀里。 这次可不像小时候那样完全把阿诺尔当成抱枕,憋得他喘不过气,丽贝卡是真的想和阿诺尔搞好关系,为了想办法便回忆阿诺尔的经历企图找到突破点,最后办法是有了,女人天生的母性也被激发出来了。 一个从未体会过母爱的孩子难道还不足以激起她的母性吗? 所以丽贝卡温柔的声音是真情流露,把阿诺尔抱在怀里也是十分温柔,她真的想让阿诺尔体会一下母爱的感觉,越是了解他的经历,越是为他感到心疼。 不知是阅人经验丰富的原因还是天生心思灵敏,阿诺尔清晰地感觉到丽贝卡的感情发生了变化,这次不是在捉弄他,真情还是假意阿诺尔分的很清楚。如果丽贝卡是为了逗阿诺尔而故意装成这副样子,阿诺尔会用行动向她说明,心魔也是可以靠自己解决的。 所以阿诺尔安静地窝在丽贝卡的怀里,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一直以来他面对任何事都表现的平静淡然,就连被判终身监禁,一直在身边的贝拉德都没有见过他露出苦恼或者悲伤的表情。不知是不是丽贝卡是他第一个“亲密”接触的女性,阿诺尔脑海里忽然出现“我什么都可以向她诉说”的念头。 阿诺尔的手臂不知不觉得搂上了丽贝卡的腰,原本僵硬的身体现在也放松下来,甚至还不自觉的往丽贝卡的怀里拱了拱。在丽贝卡身上,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母爱?”阿诺尔心里想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丽贝卡温柔地在阿诺尔的耳边低声细语,像极了在哄自己宝宝睡觉的母亲,这种事情不光对阿诺尔是第一次,丽贝卡也是一样,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母性的感情。 身为盗贼工会的会长,在小的时候她就受到了父亲,也就是上一任盗贼工会会长赖克,的严格训练,盗贼工会和贵族家庭不一样,贵族的族长是世袭的,但作为一个工会,会长的座位是能者居之,想要从父亲手中得到工会的大权,身为一介女流的丽贝卡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她做过杀手,做过卧底,甚至还成功地潜入某国国主的房间,在他脖子上留下了无声的刀痕。 身经百战的她早已成为盗贼工会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能在二十岁之前接过盗贼工会的大旗,丽贝卡自然有常人不及之处。而为了这些,丽贝卡牺牲了童年,牺牲了漂亮衣服,牺牲了安定的生活,一直过着与黑暗和死亡擦边的生活。 盗贼工会与魔法工会和佣兵工会并列三大工会,肯定有它的厉害之处,不光是拉斯加顿,只要有人出钱,任何国家的情报都可以从盗贼工会买到,而丽贝卡管理着这么庞大的情报中心,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因为会长的地位,丽贝卡示人的形象都是冷酷和神秘,冷酷是为了威严,神秘则是出于对自我的保护。 她上一次这么纯粹的感情流露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她的母亲病逝。体会过母爱的她在失去了母亲之后更能理解母亲这一角色对孩子有着多么无可比拟的作用。 “安心的睡吧,”丽贝卡在阿诺尔耳边轻声说道:“有我陪着你呢,宝贝。” ————————————————————————————————————————————— 这是阿诺尔来到黑塔后睡得最舒服的一次了,以往睡觉只是为了恢复精力,可以说是为了工作而睡觉。终于他体会到原来睡觉是如此舒服的一件事。 睁开眼,发现丽贝卡还没有醒来,以往因为心底的恐惧,阿诺尔甚至都没有敢正眼看过她。现在两人面对面,阿诺尔这才发现,原来丽贝卡这么漂亮!睫毛那么长,酒红色帅气的短发配上精致的面容,丝毫不逊色塞西莉娅。 阿诺尔呆呆地盯着丽贝卡,脑子里不知想些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直到丽贝卡被盯得不自在,睁开了眼,第一眼就看到阿诺尔仰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她看,一时没忍住,头一低再次含住阿诺尔的嘴巴,不过这一次触之即离。 见阿诺尔回过神来,丽贝卡微笑着说:“干什么,看得那么出神,口水差点流出来了,是不是觉得我很漂亮啊?”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阿诺尔真的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丽贝卡心里一暖,她知道阿诺尔不是普通的少年,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种种迹象表明他手里的资源不可小觑。能做到这点,他的心思肯定很细腻,这样的人是很难去信任别人的。现在能得到他的认同,起码不再像以前那样避之不及,丽贝卡很欣慰。 “我们说点其他的吧,”丽贝卡眯着大眼睛蹭着阿诺尔的头发:“盗贼工会的力量借你用好不好?” “真的?”阿诺尔眼睛一亮,随即一脸提防地看着她:“不会有什么条件吧?” “阿诺尔真聪明!”丽贝卡笑了:“条件就是,你以后不许再害怕我,行不行?” 阿诺尔没有说话,无声地把脑袋埋在她的怀里。 第十六章 未婚妻 丽贝卡离开了,她来黑塔的目的也是因为赖克答应了罗伯,而且自己确实对阿诺尔十分感兴趣,以盗贼工会的力量都没有查到这小子手中藏了多少东西,所以才促成了今天的黑塔之行。 不过没想到有了意外收获,现在丽贝卡对阿诺尔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愫,这种感情有点像母亲对孩子的关心,也有点像女子对爱人的关爱,这种感觉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阿诺尔已经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谁都不知道种子发芽后会长出什么花。 阿诺尔没有去送丽贝卡,而是坐在床上想着什么,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心魔会被心魔本人解开,虽然并不是什么严重的心理阴影,但也会影响人情绪不是?能战胜心魔本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什么感觉患得患失的?阿诺尔需要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 “不想了,肚子都饿了……”阿诺尔起身决定去找点吃的。 丽贝卡来的很早,所以虽然两人又补了一觉,但现在的时间和阿诺尔平时吃早饭时间差不多,感觉饿很正常。 阿诺尔晃晃悠悠的来到餐厅,随手抓起桌上的面包就咬了一大口,扫过桌子,疑惑地出声道:“今天的早餐怎么这么丰盛啊,连牛奶都有,还有乳酪和蓝莓?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 说着说着,忽然阿诺尔反应过来,贝拉德昨天晚上应该离开了才对,那么……阿诺尔赶忙转身,屋子里就他一个人,顾不得还抓在手里的半个面包就往楼上跑去。 跑到楼上,只见萤火狮子身边蹲着一个拥有曼妙背影的女子,黑色青丝垂到腰间,正抚摸着萤火狮子的毛发。 阿诺尔呆呆的把手中的面包塞进嘴里,模糊不清的喃喃道:“你真的来了啊……” 女子站起身,把垂下来的一缕头发顺在耳后,朝阿诺尔走来。 三年多没见,原本就比阿诺尔高一点点的琳现在已经超出他一大截。 “你什么时候来的?”阿诺尔嘴里的面包还没有完全咽下,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琳指了指阿诺尔身后的楼梯:“先去吃早餐。” “哦……”阿诺尔反应了好一会儿:“你吃了吗?” “等你。”琳平淡的说道。 阿诺尔有些尴尬地把嘴里的面包咽进肚里,人家还等着自己,自己竟然已经消灭了一个面包…… 琳完全没有在意,或者说这种小事并不能让她觉得有在意的必要,经过阿诺尔身边率先下了楼。阿诺尔赶忙跟了上去。 看着琳把刀叉摆放在阿诺尔面前,阿诺尔讪笑着说道:“那个,我现在习惯用手。” 琳默不作声地把刀叉收起来,甚至连自己用的也收了起来,然后拿起一个面包咬了一小口。 阿诺尔抱着一块面包,露出纠结的表情,想了好一会儿,才用一副豁出去的语气说道:“我能不能用平时的方式吃饭,小口小口地有点让人烦躁。” 琳睁大眼睛看着阿诺尔,然后张大嘴巴,大大地咬了一口。 “不是,我不是说看你小口吃很烦躁,”阿诺尔急了:“你吃饭的样子很好看,我是不习惯自己那样。”说着把装了牛奶的杯子推向琳。 琳喝了小半杯才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那么小巧的嘴巴塞那么大块面包实在是难为她了。 阿诺尔起身去接了一杯啤麦酒,然后在琳有些吃惊的注视下,两口把面包塞进嘴里,然后用酒把嘴里的食物顺下去。 琳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面包,估计是在怀疑阿诺尔是怎么把面包塞进去的,思考无果,低头小小地咬了一口。 阿诺尔除了面包和啤麦酒,其余食物动都没有动,原本在刚来到黑塔时,贝拉德也像这样准备了丰盛的食物,但被阿诺尔拒绝掉了,阿诺尔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我来这里是坐牢,又不是来享受的,凭什么要吃的那么好,这样不和在家里一样了?” 琳很不理解阿诺尔的行为,看来三年时间让他改变了很多。 把一个苹果递到阿诺尔的面前,阿诺尔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示意自己已经吃饱了。琳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会长不高的。” 然后阿诺尔郁闷地接过苹果,发泄一般狠狠地咬了一口。 两人吃完早餐,琳收拾完桌子,两人就在餐桌前坐着,十分默契的保持着沉默,这种局面保持了足足三十分钟,还是阿诺尔率先打破沉默。 “琳,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很显然阿诺尔说这话是下了很大的勇气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个东西本身就很奇怪。” 琳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两手放在大腿上示意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嗯,咱们去地下。”阿诺尔拉过琳的手,拉着她来到地下——堆放金属的那层。 地下周围的墙壁挂满了火盆,房间并不是很昏暗。阿诺尔站在琳面前,伸出右手,掌心冲着琳,有点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你看到了别害怕啊。” 然后琳惊讶地看见阿诺尔的手掌中心出现了一条缝,然后缝上下裂开,露出尖尖的牙齿,一条光滑的舌头从缝里伸了出来,似乎是在对琳打招呼。 阿诺尔看着琳抿着的小嘴变成了一个圈,随后把左手摊开,又一条舌头伸出来冲着琳打招呼。 琳左右看了看两只诡异的“嘴”,然后抬头看着阿诺尔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很严肃,声音也很冷淡:“你还给谁看过?” “你是第二个,第一个是贝拉德。”阿诺尔赶忙解释道。 琳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又扫了一眼手中嘴,对阿诺说道:“小心点。” “知道,平时黑塔就我和贝拉德两人,”说完阿诺尔又补充道:“我会想办法尽快出去的。” “这话你还和谁说过。”琳的表情又变得很严肃。 阿诺尔知道这句话如果传出去会造成多大的影响,甚至不比他那两张诡异的嘴暴露造成的影响小,光蔑视教皇的权威就够他受得了。 “知道的人不多,不过都是能够信任的人。”阿诺尔挠了挠头,怎么这话说的有点像是表白? 琳并没有在意阿诺尔话里的其他含义,阿诺尔也没有刻意解释。 十四年前,还未出生的两个人就因为一纸婚约而使命运联系在一起,表白这种小事确实不值得在意。 忘了说了,琳是阿诺尔的未婚妻,阿诺尔是琳的未婚夫。 本来这一纸婚约在阿诺尔被终身监禁时就应该废除的,赫芬斯侯爵为了保护赫芬斯家族的名誉,提出想把和琳的婚约对象改为路德。这件事琳的父亲,兰代尔公爵也同意了这件事,结果没想到,提出异议的竟是琳本人。 平时少言寡语的琳那天对兰代尔公爵说了一大段话:“我出生以前,您可以为我的事情做主,但现在我长大了,我要保留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我不想像一件物品一样被人随意交易。” 兰代尔公爵犯了难,劝道:“阿诺尔以后不可能再出来,难道你要嫁给一个囚犯吗?而且还是一个猥亵圣女的****?”兰代尔公爵对琳已经达到溺爱的程度,而且因为琳在家族的地位,兰代尔公爵还是很尊重女儿意见的。 “这件事我自己会做决定。”琳淡淡的回道。 为了女儿,兰代尔公爵自己肩负了所有的压力,亲自和赫芬斯侯爵解释,虽然婚约没有废掉,但在大人们心中,那已经是一张废纸了。阿诺尔不可能从黑塔出来,琳也不可能嫁给一个“****”。 关于三年前在大教堂发生的事情,阿诺尔最想解释事情真象的人就是琳,在从贝拉德那里得知琳拒绝了废除婚约后,这个想法变得愈加强烈,阿诺尔甚至想写一封信去告诉琳事情的经过。 但冷静之后阿诺尔把这个想法埋进脑海底层,本来因为自己不能使用魔法就觉得很对不起琳,但当时自己是赫芬斯家族的第一继承人,高贵的身份给了他些许的自信,让他觉得自己勉强配的上她。 入狱后,他变得一无所有,他什么也不是了,只是一个被冠上“****”帽子的囚犯,兰代尔家族在拉斯加顿的地位甚至还要高过赫芬斯家族,阿诺尔其实也想过婚约会被解除,谁也没想到原本是这纸婚约最大的受害者自己拒绝废除婚约,心灰意冷的阿诺尔重新振作了起来,最起码他要对得起琳,他要向世人证明,女孩的眼光没有错。 刚进黑塔时的阿诺尔是一蹶不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未来会被人宣判死刑。那段时间阿诺尔就躺在黑塔湿冷的地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每天贝拉德都是做牛奶果浆往阿诺尔嘴里一点一点的送,勉强维持他的生命。 可以说是琳给了阿诺尔希望,原本被婚约连接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们的命运有了更深层的重叠。这个女孩,阿诺尔是不会放手的。 “它会不会咬人呐?”虽然琳一向以成熟冷静示人,但那个女孩会没有好奇心,更何况她还只有十四岁。 “你要不要摸摸它。”阿诺尔说道。 琳想都没想会不会有危险,俯下身伸出手指点了点舌头,光光的,凉凉的,很坚硬但却有着与之不符的弹性。 “它会吃东西吗?”琳抬头问道。 “它只吃铁,或者说它吃所有的金属。”阿诺尔从背后用手指捏出一根铁条,舌头已经卷了上去,锯齿状的牙齿“咔嚓咔嚓”的咀嚼着。 “哦——”琳很少见的露出这种表情,小嘴微张成一个圈,脸颊上也升起两片红晕。 “你不怕它吗?”阿诺尔小心地问道。 “它不咬人啊。”琳睁大眼睛看着阿诺尔,她明白为什么阿诺尔担心的是什么。 “别看它本身很奇怪,我现在可全靠它了。虽然依旧不能用魔法,但我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没用了。”阿诺尔向琳展示着自己的能力,刀枪剑戟各式武器一一出现在他的手里。 琳安静的看着他炫耀着自己的能力,作为一个倾听者,她做的很完美。 “怎么样,我现在比起普通的骑士要厉害不少吧。”阿诺尔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能得到琳的肯定对于他来说意义十分重大,他甚至可以不在乎父亲对他的看法,但对琳不行。 琳摇了摇头,还没等阿诺尔露出失望的表情,清灵的声音传出:“你不比任何人差。” 阿诺尔想抱抱她。 在阿诺尔知道他有一个未婚妻后,他的生活内容便多了一项,一有空余时间就往兰代尔家族跑,久而久之兰代尔家族上到族长下到仆人都认识了这个赫芬斯家一点贵族架子都没有的小公子。 小时候琳的话就很少,而且大多时间都在安静的家产树林里呆着,阿诺尔也不嫌无聊,找一块石头,坐上去看着琳摆弄魔偶。 那时两人的感情就很好了吧。 “你现在有没有时间?”阿诺尔转移话题,来抑制抱住她的冲动。 “有。”琳说话向来很简练。 “能不能陪我活动活动,我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能让自己变强。”阿诺尔看着琳说道。 “去哪?” “跟我来。” 两人来到黑塔的顶层,这里开阔不说,而且阿诺尔不想让琳在地下呆的时间太长,阴冷的环境对女孩子来说是很不好的。 “就这儿吧。”阿诺尔停下脚步,扭过头面向琳说道。 琳没说话,缓缓抬起右手,手心向下,五指自然分开,嘴唇翕动之间右手食指的指甲上忽然浮现出一个小巧的魔法阵,魔法阵化成一道红光射在琳面前的地面上,一个怀抱大小的魔法阵瞬间成型,魔法阵里升起一具红色的魔偶。 魔偶比琳稍微高一点,脸上带着一个画着奇怪图案的面具,深红色的头发垂在肩膀随风舞动,身上穿着一件宽大袖子的短袍,下身则是蓬起来的长裙,乍看之下是一个典雅的女子形象的魔偶。 “这是舞刺吗?”阿诺尔问道。 琳点了点头。 “比以前大了一些,应该更厉害了吧。”阿诺尔双手握拳,三根小臂长的利刃分别从他两拳的指缝中冒出,泛着幽冷的光。 琳眼前一亮,两手一挥,数十根魔力凝成的丝从魔偶身体里冒出,缠在琳的手指上。 阿诺尔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周围充斥着肃杀的气息,膝盖微弯,整个人猛地弹了出去。 琳手指灵活地跳动着,“舞刺”以一个诡异的路径向阿诺尔冲了过来。 魔偶师是魔法师里最不怕近战的,他们站在一个安全的位置,洞悉全局,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来观察对方的行动,从而操控魔偶来躲避攻击,找到对方的空隙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魔偶师的地位还在魔法师之上,兰代尔家族是拉斯加顿最为强大的魔偶师家族,所以同样是公爵,兰代尔家族要比赫芬斯家族地位高,就是因为兰代尔家族的族人几乎全是魔偶师。 而让他们拥有高于别人地位的便是魔偶,魔偶体内可以刻上各种属性的魔法阵,虽然魔偶的体型决定了它们最多只能储放两个,但魔偶师可以同时操控两只魔偶,他的对手可能会遇上四种不同属性的魔法,在魔偶释放出来之前,对方是看不到魔法阵的,魔法阵刻在了魔偶体内,他没法根据魔法阵来分析魔法的属性和威力。因为魔力丝线的关系,魔偶远比人类灵活,种种原因使得魔偶师成为一个近乎完美的存在。 身为兰代尔家的天才魔偶师,琳从小便展现出超越常人的天赋,其中“舞刺”又是她最早的魔偶,经过数年的磨炼和改进,“舞刺”的能力完全被她开发出来,一上来把它召出来,对阿诺尔来说压力不小。 几乎是一瞬间,阿诺尔和“舞刺”的距离缩小到一臂左右。琳手指微动,“舞刺”在空中一个急速旋转,宽大的袖口甩出两片尖刺状的刀刃,原本典雅的女子瞬间变成恐怖的绞肉机。 阿诺尔虽然不能使用魔法,但手中诡异的嘴带给他更多神奇的能力,其中一个就是让他的感知能力大大加强。说是加强感知能力,起主要作用的其实是那两条舌头,它们比蛇信子还灵敏,这也是阿诺尔能够及时握住丽贝卡的刀子原因。 如灵蛇出动,阿诺尔的爪刃猛地从侧面插入旋转的刀刺中,手腕一转,竟用爪刃把刀刺卡住,同时左手上扬,把挥劈过来的刀刺挡开。这也算是魔偶的一个缺点,魔偶体内没有肌肉组织,它们并没有蓄力的能力,所以较之人类它们的力气会很小,不过这也取决于它们体内的魔晶和魔偶师的实力。 “舞刺”明显是刺客型的魔偶,这种魔偶灵活,攻击手段多样,但不擅长防御,不过刺客本身就不需要过多的防御,它最恐怖的地方就是专注于攻击,为了威力的最大化,“舞刺”的防御能力仅仅靠它身体的材质和关节处的加固措施,相对的,它的进攻能力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刺客的原则就是一击必杀,但“舞刺”的方向和一般刺客不太一样,它靠着隐藏在衣袖和裙摆里的暗器来进行持续的高强度进攻,然后在高强度的进攻之间来进行出人意料,威力十足的刺杀。 把魔偶的刀刺挡开后,阿诺尔没有做任何停留,卡住“舞刺”刀刺的右手猛地下压,以右手为支点逆时针方向一个迅速的转身,绕到了“舞刺”背后。魔偶师的魔力丝线混入了魔力和魔偶师特有的精神力,紧靠魔法或者外力是割不断的。 阿诺尔转身的瞬间,左手就甩出了几根铁棒,铁棒精准的射向琳。想要战胜魔偶对他来说是很困难的,只有从魔偶师身上下手了。 琳并不觉得阿诺尔的行为有多么卑鄙,在战场上你还能因为敌人的行为卑鄙就抱怨吗?手指忽然加快舞动的频率,“舞刺”瞬间挣开阿诺尔的爪刃,同时右臂大幅度的后甩,刀刺甩向阿诺尔的胳膊。 魔偶的关节可以全方向转动,这给阿诺尔带来很多麻烦,不得已阿诺尔一脚踢在“舞刺”身上,和它拉开了距离。 琳对机会的把握准度甚至要超过阿诺尔,阿诺尔跳到空中还没有落地,“舞刺”已经转身贴近他了。阿诺尔的爪刃瞬间收到拳头里,两手一握撑出一根长铁棍,顶在“舞刺”身上,不让它和自己贴身。落地后阿诺尔膝盖微弯,用力向后跳去,利用长棍的长度优势来和“舞刺”纠缠。 阿诺尔把手中的棍子舞得虎虎生风,愣是没让“舞刺”近身,不光把“舞刺”的攻击一一接下,而且转守为攻,瞅准时机不停地打在“舞刺”的关节上,一时间竟然占得了上风。而且“舞刺”这种纯攻击型的魔偶,是打不了持久战的,但琳硬是凭着自己高超的控偶技巧把阿诺尔的攻势化解掉,两人一时僵持不下,难分胜负。 “不打了,”这种时候自然需要男方先开口,阿诺尔一甩手棍子被吞进手中,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样下去打不赢的。” 可不是吗,阿诺尔这边累死累活的舞刀弄枪,而琳只是动动手指头的功夫,虽然“舞刺”不适合打持久战,但是和魔偶师打持久战纯属是嫌精力太过旺盛,没处释放。 琳收起“舞刺”走到阿诺尔身边,打了这么半天阿诺尔打的腿都酸了,琳连大气都不喘:“你很强了。” “还不够。”阿诺尔看着天空说道:“现在的我全靠武器的多变才能和你一战,真打的话不到一分钟就败了。光是大范围的魔法我就毫无还手之力。” “我陪你练习。”琳看着他说道。 阿诺尔并没有感觉心里一暖,他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难道你……要住在这里?” 琳点了点头。 “你没有必要住在这里啊,”阿诺尔再次急了,从地上跳了起来:“你可以多带几天的食物,我吃的不多,而且黑塔里面比较阴冷,不适合女孩子住,还有我的床很简陋,你睡不习惯的……”阿诺尔有些语无伦次,抛出一大堆不让琳住下的理由。 琳伸出纤细的小手,抓住阿诺尔的一根指头,坚定的眼神让阿诺尔放弃了劝说。固执,这是阿诺尔和琳少有的共同点之一,一旦他们认准了什么,完全不会听别人的劝说。一直让别人因为自己的固执头疼的阿诺尔,今天终于体会到固执是多么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琳见阿诺尔放弃了劝说,嘴角微微上扬,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何况阿诺尔正垂头丧气,完全没有注意琳的表情变化。 “走吧,带你去见一下我的魔兽朋友,哦你们已经认识了吧……”阿诺尔用一根手指拉着琳下了楼。 萤火狮子正懒洋洋的趴在窗边晒着太阳,这一块地方俨然成为了它的私人领地。这家伙对琳没有任何敌意,不得不说这只魔兽对人的态度好得不得了。 琳抚摸着萤火狮子的毛发,看着阿诺尔一脸舒适地趴在魔兽的背上,萤火狮子懒得离他,闭着眼睛打瞌睡。 “太好了。”琳忽然说道,水一样的眸子看着萤火狮子。 阿诺尔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两手抱住萤火狮子的大脑袋不住地摇晃:“是呀,终于有一个不怕我的动物了。” 萤火狮子被摇的有些晕乎,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原本趴着的身子往后一躺,趴在它背上的阿诺尔顺势翻了下来,然后卡在萤火狮子和墙之间这个狭小的缝隙里。阿诺尔也不在意,一条大腿压在萤火狮子身上,舒服的抱着这个大家伙。估计是萤火狮子趴在这个地方久了,无论是地面还是墙面都很干燥,躺在地上也不担心受凉,何况怀里还有一个温暖的发热器。 “这个冬天就靠你了。”阿诺尔把脸埋在萤火狮子背上的萤火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琳跪坐在萤火狮子身边,看着闭上眼睛的阿诺尔一脸舒适的表情,金色的阳光照在绿色的萤火上,散发出的光晕让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琳的脸上出现一抹罕见的温柔笑意,阿诺尔像是感应到什么,嘴角也微微翘起。 阳光,萤火,阴影,魔兽,琳,阿诺尔。 第十七章 第一个失踪者 吃完晚饭,阿诺尔犯了难,这货用铁造了一张床,然后把贝拉德的被子和自己床上的被子叠在一起当作垫子铺在铁床上,试了试还是有些硬,然后又把自己床上的稻草全铺在垫子下,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 琳拽了拽他的衣角,声音清冷:“你在哪睡。” “我晚上不睡觉的,自从这两只嘴出现后,我就完全不需要睡觉了,它们要吃一晚上的金属。”阿诺尔心平气和的说道,心里则在问自己,只是说得夸张一些应该不算说谎吧。 琳的眼神里写满了不相信,阿诺尔压根就没敢看她的眼睛。 “你说谎。”琳语气很生硬,生硬也代表着肯定不是吗。 “真没有,我晚上要待在地下,它们咀嚼的声音很刺耳,记得睡觉把门关上。”阿诺尔转移话题的能力已经是熟能生巧。 “你明明早上在床上睡觉的。”琳淡淡的说道。 一句话,犹如霹雳一般直接把阿诺尔劈在原地,连身体都僵硬了起来。“她果然看见了!”阿诺尔在心里咆哮道,因为心里活动太过激烈,他整个人宛如被施展了定身魔法,站在那里装雕塑。 琳拉着他的衣角安静的等待阿诺尔回神,不吵不闹,不声不响。 好不容易阿诺尔缓了过来,然后开始组织语言向琳解释。 琳完全对阿诺尔的思想了若指掌一般,开口道:“不要想怎么解释,回答你用不用睡觉。” 阿诺尔像一只战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回答道:“用,但只需要睡三个小时就够了,这个真的没骗你,还有,早上的事情其实……” 琳放开他的衣角:“晚上一起睡。” “不行不行,晚上我要去地下。”阿诺尔连连摆手,虽然琳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这家伙在入狱前最多也就是拉拉她的小手,现在阿诺尔更是不能和她过度接触,他一直觉得,这么好的女孩不应该吊在他这颗歪脖树上,就算哪天他出狱了,他也不会立即去找琳,除非他的资本能够完全盖过他的黑历史。 琳再一次向阿诺尔展现了她的固执:“我也去地下。” 阿诺尔从来没有这么头疼的时候,还没等他想出应对的办法,琳拉着他的手指就要往楼下走。 “等等,听你的听你的。”阿诺尔苦着脸说道。 背对着阿诺尔的琳嘴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阿诺尔怎么可能知道他在琳的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琳今天对他说的话比她对她父亲一个星期说的话加起来都多。 阿诺尔任命地被琳拉着坐到床边,两人再次展现了无与伦比的默契——沉默不语。又是阿诺尔打破了沉默:“琳,这么早睡不着的吧。” 琳眨眨眼睛,等着阿诺尔的下文。 “你的魔偶有什么地方需要加固,我可以做出任何形状的金属块。”阿诺尔假装灵机一动,其实在他知道了自己的能力,第一时间就想到可以帮琳完善她的魔偶。 琳眼睛一亮,一挥手把“舞刺”召了出来,阿诺尔挽起“舞刺”的宽松衣袖,打量着它的刀刺,问道:“这个刀刺是什么材质的?” “锻钢。” “锻钢啊,”阿诺尔有些失望:“我现在只能弄出黑铁和精铁,锻钢比铁结实多了。” “是不是吃什么你就能变出什么金属。”琳问道。 “但是需要很大的量才能完全变成自己的能力,否则吃多少变出多少,用完就没了。”这一点阿诺尔也是很苦恼,所以才让厄温哲去找那种红色金属。现在他已经能把能量转为黑铁和精铁了,可这两种金属怎么能满足他呢? 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阿诺尔说道:“关节部位需要完善一下。” “没问题!”阿诺尔又兴奋了起来,终于能为她做些事情了。 琳把“舞刺”的胳膊卸了下来,拿起关节的一块球型部位:“这个是用精钢做的,不算太圆滑,你能不能用铁做一个?” “不用,制造不行,但是修补还是没问题的,”阿诺尔拿过那块球体,手中嘴咧开,舌头一卷把球体卷入口中,咀嚼了一番,舌头又把球体松了出来:“看,是不是很光滑。” 琳接过球体,果然没有一点瑕疵,有些欣喜地看着阿诺尔:“可不可以把‘舞刺’都改进一遍。” “荣幸之至。”阿诺尔看着琳欣喜地小脸,开心地笑了。 这一忙就忙了两个小时,已经快午夜十分,终于把“舞刺”上上下下都改进了一遍,包括之前有些破损的刀刺也都焕然一新,阿诺尔没想到自己能力竟然能做专业的魔偶修理师,虽然魔偶的身体不是金属制的,但大部分武器是啊,阿诺尔很是满足。 琳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舞刺”,虽然小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脸颊上一抹淡淡的红晕显示了她内心的兴奋。 扭过头,看着坐在床边的阿诺尔说道:“以后我可不可以找你来修护魔偶?” 阿诺尔摊了摊手,道:“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琳给了他一个罕见的微笑。 阿诺尔最后还是没能避开睡觉的话题,琳收起“舞刺”,脱下黑色的长靴,爬上了床。 顿时阿诺尔被一种叫做坐立不安的感觉包围了全身,琳拽了拽阿诺尔的衣角,似乎在问阿诺尔为什么不躺下来。 “这么早我睡不着啊。”阿诺尔苦笑着看着琳说道:“你先睡吧,女孩子要早点睡觉。” “一起。”琳拽着阿诺尔衣角不放手了,执着的眼神让阿诺尔败下阵来。 “我不离开行不行,我坐在这里陪你,什么时候困了就躺下睡觉。”在阿诺尔给出保证之后,琳才松开了手,然后挪到床的一边,留下一大片空位。 午夜正是阴气最重的时间,阿诺尔看着缩在床的一边的琳,想了想,轻轻地抬起琳的赤足,放在自己的腿上。 琳睁着大眼睛,却没有任何反抗,任由阿诺尔把她的双脚抱在怀里。 琳的这一点让阿诺尔很喜欢,无论阿诺尔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阻拦,只是睁着眼睛等他给出一个理由。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让阿诺尔很享受。不过他并不知道这是她只对他开放的一个特权。 “晚上比较冷,脚容易受凉。”阿诺尔解释道。琳闭上眼睛,脚部的温暖顺着双腿传了上来,她能感觉到连心里都是暖暖的。 很快,琳的呼吸变得均匀,小嘴也微微张开,十分自然的嘟成一个可爱的形状。 阿诺尔盯着琳的嘴巴看的入了神,过了好久才小脸微烫地移开了视线。今晚没有月光从窗户外照进来,萤火狮子有时候会在晚上出去散散步,今天晚上它早早地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似乎是在给二人制造相处的空间。 房间里很空旷,中央一张床,床上两个人。阿诺尔把房间扫视了很多遍,最后目光还是停留在琳的身上。 睡着的琳很安静,不过她醒的时候也一样。侧着身子缩在床的一边,小手也贴着胸口,要不是垫子不够大,阿诺尔就应该把床弄得再大一些,这样她也不用缩在那么小的地方。 他知道她在给他留睡觉的空间。 琳的衣服和小时候样式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要大上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她偏爱黑色的原因,上身的皮甲以及下身的皮制短裤都是这一个颜色。 女孩子不应该喜欢鲜艳的颜色吗,而且阿诺尔从来没有见过琳穿裙子,尽管她是一个极美的美人胚子,但一直穿着这套朴实的战斗服还是会影响她的姿色不是。 琳在兰代尔家族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是待在城堡里就是去家族产地的溪木树林里练习魔偶,很少有人一睹她的美貌。阿诺尔好歹还出席过几次宴会,在他还没有入狱之前。琳则是一次都没有在众人面前露面,她不喜欢也不习惯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 阿诺尔把视线从琳白皙的长腿移开,掀起垫子的一角把琳的双腿盖上。貌似是为了方便行动,琳大部分时间都是穿着短裤,现在脱掉长靴,几乎整条美腿都露了出来,在火光的照耀下白的晃眼。 最后阿诺尔的视线不可避免的停在琳的脚丫上,琳的脚很小,只比他手掌长出一个指骨的距离,阿诺尔脑子里蹦出几个词:晶莹剔透,完美无瑕,清香四溢,甚至还冒出来一个秀色可餐,但不得不承认,无论哪一个来形容琳的美足都很合适。 看着琳脚趾上粉嫩的指甲,阿诺尔忽然想到,琳的靴子,不管是以前见到的还是现在的这双,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露趾低跟黑色长靴,难道这也是她的个人喜好? 其实说实话,阿诺尔并不想和琳解除婚约。明明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为什么还会有这么自私的想法呢?一向冷静的阿诺尔很不明白自己心底的声音。 忽然一声靡靡的娇哼吸引了阿诺尔的注意,扭头一看,琳已经睁开了双眼,剪水的眸子看着他,脸颊上升起一片晕红,贝齿咬着下唇努力地忍住不发出声音,两条修长的大腿不断摩挲着。 阿诺尔瞬间变得不冷静了。 “琳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阿诺尔摸不清楚情况,呆在哪里手足无措。 “我……”琳刚吐出一个字,赶忙又咬紧下唇,水汽弥漫的眼睛里映着阿诺尔的身影,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怕痒,不要……摸我的脚。” 阿诺尔一愣,赶忙低头挪开手,这一看直接让他脑袋上冒出几条黑线——不知什么时候阿诺尔手中的嘴已经张开,一条舌头在琳的脚心上****着。 阿诺尔赶忙举起双手,让琳看手心里咧着的嘴:“这个,是它自己跑出来的,不是我故意的,我不知道啊。”阿诺尔尴尬地解释道。 琳已经看到自己腿上盖着的垫子,伸手把垫子撩开铺平,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下,小声说道:“睡觉吧。” “可我不困啊,你先睡吧。”阿诺尔抓住垫子的一角想再给琳盖上。 琳按住阿诺尔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陪我,可以吗?” 阿诺尔还能说什么,躺在床的另一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躺了有十分钟左右,阿诺尔估计琳应该睡着了,偷偷睁开眼睛,结果最先进入视线里的,就是琳那双在黑夜里依旧明亮的眼睛。被抓了个正着的阿诺尔讪讪地咧了咧嘴,就看见琳嘴角拉起一个迷人的弧度:“不许离开。” 阿诺尔看了看自己被琳握住的手,苦笑地说道:“我还能离得开吗?” 琳紧了紧小手,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 直到黎明的阳光从山后溢出,黑塔里变得明亮后,琳才放开了阿诺尔的手。阿诺尔活动着发酸的身体,怕打扰到琳,阿诺尔一整夜都没有改变过姿势,活动了一下,关节“噼里啪啦”作响。 当然活动身体要在琳看不到的地方,要不然那个心思细腻的女孩会自责的。 今天是贝拉德离开的第二天,现在应该快到拉斯加顿的中部地区了吧,希望帕拉图和帕特里克能够稳住斯巴达克的局面。 在贝拉德离开以前就已经通知过罗伯,这周和下周会送来两批铁矿,足够阿诺尔“挥霍”了。 贝拉德离开后,阿诺尔基本上是和外界断开了联系,平时都是贝拉德一个人忙里忙外,无论是在拉斯维加收集的情报整理还是矿场的管理,都是贝拉德在处理,贝拉德相当于阿诺尔对外界的眼睛耳朵嘴巴,现在他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了。 好在还有琳陪着他,才不会让他无事可做。 为了让自己魔偶发挥最大威力,琳研究过刺杀术,刀剑之类的武器她都得心应手,作为阿诺尔的陪练再合适不过了,阿诺尔也不用担心把魔偶弄坏,弄坏了再修补一下就可以了。 只要阿诺尔一有体力,就开始拉着琳给他陪练,琳从不拒绝,何况她只是动动手指,远比阿诺尔轻松。 有时候萤火狮子也来凑热闹,和琳的魔偶配合的相当默契,阿诺尔可不想往萤火狮子身上划几条血痕。刚一开始基本上就是魔偶和魔兽追着他打,过了一段时间阿诺尔才适应了这种强度的对练,勉强能和魔偶对上几下,这一打就是一上午。 琳不声不响的陪着阿诺尔,像烈日空中遮阳的云,从不强调自己的存在,只有安静地陪伴。两人虽然被一纸婚约连在一起,阿诺尔和琳也有三年没有见面,一般朋友之间也会因为时间而淡化关系。 而琳只因为阿诺尔的一封信,从百里外的兰代尔城堡来到黑塔,和他吃着相同的饭,睡在同一张简陋的床,没有一丝抱怨,甚至还甘心做阿诺尔的陪练。说实话,朋友之间做到这种程度也已经足够了。 两人算朋友吗?说是有婚约的陌生人也不为过。虽然在入狱前阿诺尔一有时间就跑去兰代尔家族,但因为琳的性格,两人说话次数屈指可数。琳操控着魔偶进行一系列的训练,身为普通人的阿诺尔只能坐在一旁看着她。魔法师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比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但不要忘了琳的身份,兰代尔家族在拉斯加顿是特殊的存在,兰代尔家族世世代代都是魔偶师,魔偶师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可是无可比拟的,魔偶师的攻击距离是仅次于那些远程魔法的,大部分远程魔法都有一个特点——蓄力时间长,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让你去完成一个如此复杂的魔法。 而魔偶师在这方面具有极大的优势,利用魔力线,他们能与敌人保持着较长的安全距离,大大的增加了他们的生存几率。这样一个攻击距离远,进攻能力强,进攻路线不定的存在,实在是战场上的大杀器。 这也决定了兰代尔家族在拉斯加顿的地位,而琳又被誉为兰代尔家族百年一遇的天才,在兰代尔家族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也是兰代尔公爵对她没有任何束缚的原因,甚至连她来黑塔都没有提出异议。 虽然不知道琳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来到黑塔,仅仅是她为阿诺尔做的这些,就足以让阿诺尔不能像对待一般人那样去对待她。其实阿诺尔心里也很纠结,对情感方面他是在是不擅长,他分析不出来琳对他抱有怎样的目的,自己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感情。 在朦胧的疑惑中,阿诺尔和琳又共处了一天。 ————————————————————————————————————————————— 斯巴达克出现了第一位失踪的人。 他也是之前前往强森角斗场参加会议的一位小角斗场的管理者。 沙罗在斯巴达克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手下眼线遍布大半个斯巴达克,需要了解一些人的动向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那位失踪的管理者在夜里离开了角斗场,沙罗其中一个眼线回去通知,另一个则悄悄跟上。 只不过跟踪的那位眼线如今已经彻底失去了联系,结果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以猜测。 沙罗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帕特里克。现在帕特里克和帕拉图面对面坐着,帕拉图皱着眉头,帕特里克脸上阴云密布。 “这个不能全怪那个角斗场管理者,斗篷人的话实在很有煽动性,他的话推了那些犹豫的人一把,他们心里肯定是这样想的,反正我不是第一个。没有了这层顾忌,他们很快便能说服自己。”帕拉图说道。 “可我没想到,这还不到三天时间,就有人按耐不住。他们不配做角斗士!”帕特里克强压怒火,他不能把怒火发泄在帕拉图身上。 “那人管理的角斗场收益肯定不会太好,”帕拉图说道:“而且斗篷人说那个大个子是他的弟弟,我们之前担心的是成为试验品后要被人控制,现在这一点被推翻,凭空多了一个变强的机会,我想很多人都难以拒绝。” “想变强靠自己努力啊!总想着走捷径怎么可能会变强。”帕特里克一拳砸在桌子上,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帕拉图把手放在帕特里克的拳头上,安慰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些人即使努力了,结果也并不理想,天赋上的差距有时候只靠努力是无法弥补的。” 帕特里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咽了下去。他不得不承认,帕拉图说的是事实,他没有能力去强迫别人达到和他一样的高度。想说的话,最终化为一声懊恼的叹息。 “连角斗场的管理人都离开了,那么他角斗场的角斗士怎么办?”帕特里克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去别的角斗场另谋生路吧,习惯了激烈的角斗再让他们做些平常的事他们应该适应不了。”帕拉图说道。 “那些角斗士会不会也去投靠斗篷人?” “我猜,有很大的可能那个管理者没有把会上的事情告诉别人,斗篷人算计的很好,但还有一点是他无能为力的,那就是人的自私。他为了蛊惑人们去变强,并没有提到变强需要付出的代价,我是不相信能够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变强。那些小角斗场经营不好的原因,除了自己角斗场角斗士的实力不够强悍,他们自己也没法和你克森沙罗等人比,有一个能变强的机会怎么可能拱手让人?斗篷人想的是借助那些管理者的嘴来达到宣传的效果,但毕竟他不是斯巴达克居民,不知道角斗场之间激烈的竞争关系,他的疏忽给了我们机会。”帕拉图严肃的分析道。 “看住那些参加过会议的管理者是不是就能使他们的计划落空?” “现在不行了,因为斗篷人已经联系了军方,他们的最终目的八成就是军队,利用角斗士只是为了吸引军队的注意。当然对于他们,试验品越多越好,现在我们要做的,还是要看住那些角斗场管理者,他们一有异动一定要跟紧他们。”帕拉图道。 “沙罗的人不是已经……”帕特里克声音变得十分低沉,他预感到一个不怎么轻松地事情。 “就算被杀,也得跟。”帕拉图看着帕特里克的眼睛沉重地说道。 沉重的压力似乎连空气都变得难以流动,帕特里克艰难的吸了一口,又艰难的呼出。 只要事情不解决,他每天呼吸的空气都会如此沉重。 ————————————————————————————————————————————— 为了全面的锻炼阿诺尔,琳拿出了她另一具魔偶,这具名为“扇姬”的魔偶使用着两把巨大的铁扇,进攻飘逸,防守严实,阿诺尔举着爪刃围着它绕了十几圈愣是连它的身体都没碰着。 说是铁扇其实是比铁更坚硬的钢制物,扇子的边缘极其锋利,碰一下就是一条深深的伤口。 阿诺尔的爪刃对于一些同样近战类的对手会很占优势,近了身基本就会被缠住。但对一些“皮厚”的对手,爪刃的作用就很小很小了。 棍,剑,刀,枪,基本上他拿手的都用了一遍,始终没有很克制“扇姬”的武器。逼不得已阿诺尔也弄出两把扇子,结果被“扇姬”一顿完虐。 直到体力耗尽,阿诺尔也没有找到针对“扇姬”的办法。 阿诺尔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琳走到阿诺尔身边,缓缓蹲下身子。“扇姬”把扇子合上,站在琳身后。它的扇子的扇面是巴掌宽的钢片依次排列而成的,合上也只有巴掌宽,完全可以当作钝器来用。 “你熟练的武器太少了。”琳一句话说出了阿诺尔最大的问题。 “我也知道。”阿诺尔苦笑着说道,他的能力最让人防不胜防的就是变化,现在在绝对的防御面前,变化的能力并没有达到效果。 “看来我需要联系一些偏门的武器了。”阿诺尔想到。 其实扇子就是一种不错的武器,但这种武器需要够大才能发挥奇兵的效果,可太大的话重量又会增加。“扇姬”的扇子使用的钢比铁坚硬而且比铁轻,扇面锋利,扇骨结实,整体轻盈飘逸,如果阿诺尔用铁做出这么大的扇子的话,还没挥舞几次估计就力竭了。 不光没有合适的武器,连合适的材料也没有啊。阿诺尔忽然有种无路可走的感觉。 第十八章 死镰螳螂 “父亲,这次捕兽就带上我吧,我的刀术还是很强的。”刚过十八岁的汤姆等这一天很久了,为了和父亲一起捕兽,他练习刀术也有两年的时间,村子里的同龄人鲜有对手。 “不行,怎么能让你去呢!”玛丽眉头一皱,瞪着眼睛说道:“你才多大,你知不知道捕兽有多危险!听话。”玛丽是典型的妇女代表,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她们认为自己的孩子永远都长不大。 “妈,我已经成年了,而且你答应过我成年后就能去捕兽。”汤姆不高兴的说道。对于母亲总把他当做小孩这一点,他感到很不满,而且弄不明白为什么在母亲眼里自己就是长不大? “这……”玛丽一时语塞,难道她要对儿子说那是糊弄你的话?语塞的玛丽狠狠地瞪了杰瑞一眼。 杰瑞也是习惯了,儿子长大不可避免的要经历叛逆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对母亲言听计从,每次玛丽在儿子那儿吃瘪,就拿自己撒气。 “汤姆也长大了,而且这次匹格的伤也好了,这次是全员出动,不会有事的,他也应该长长见识了。”杰瑞笑着说道。 “哦也!”汤姆蹦了起来,说了句谢谢老爸然后跑去做捕兽的准备。 “你呀!”玛丽在杰瑞脚腕上轻踢了一脚,他们父子俩达成一致她还能说什么:“看好他。” “放心吧,就是我受伤他也会活蹦乱跳的。”杰瑞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放心。 ————————————————————————————————————————————— “父亲,走快点!”第一次参与捕兽的汤姆很是兴奋,脚步自然比平时快上不少。 “等进了森林里可不能这么乱跑了,一定要跟紧队伍。”汤姆嘱咐道。 “这我早知道了,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啰嗦。”汤姆抱怨道。 “得。”杰瑞翻了个白眼,闭上嘴懒得说话了。 杰瑞是一组捕兽组的组长,这一组共十人,其中匹格等三人是魔法师,他们的存在大大的增加了捕兽的成功率。毕竟只靠蛮力想和魔兽肉搏是很不明智的,真正能对魔兽造成伤害的还是魔法。 杰瑞汤姆父子走了约一个小时,来到了挪威森林的西边入口。 其他九个人已经等在那里,几个在地上蹲着的,见杰瑞来了,纷纷站起身来。虽然杰瑞的实力并不是几人最强,但出色的领导能力以及过人的观察能力,让这个小组不知多少次在魔兽的偷袭中活了下来,小组里每个人都对他十分尊敬。 “呦,汤姆也来了。”匹格伸出手掌拍了拍汤姆的肩膀,巨大的力气差点拍的汤姆腿软:“小子也该锻炼锻炼了。” “他妈还不想让他出来呢,我当年这时候早就自力更生了。”杰瑞笑着说道。 “都怪我妈,管的太严。”汤姆嘟囔着表示不满。 众人一片笑声,杰瑞也笑的眯起了眼。 “好了,”杰瑞拍了拍手,众人收敛了笑声,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时隔半个月,我们小组也该交任务了。别的话不多说,大家注意安全,时刻保持警惕。现在,五分钟整理时间,五分钟后出发。” 在众人整理这段时间,杰瑞把汤姆来到一边,两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道:“这是你第一次参与捕兽,里面的危险你还意识不到,不要以为自己靠着那点刀术就能和魔兽抗衡,你匹格叔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还不是被魔兽抓伤。要是魔兽的爪子再往上一点,受伤的就不是肩膀那么简单了。跟在我后面,知道吗?” 汤姆愣愣的点点头,印象里父亲这么严肃的对他说话还是头一次,平时在家父亲扮演的都是旁观者的身份,只在他们母子吵得太激烈时插上一句。一直以和睦面孔出现在他面前的父亲突然这么严肃的说话,汤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别紧张!”匹格一巴掌拍在汤姆背上,虽然他是个魔法师,但身材魁梧,手上力道十足,差点拍的他背过气去:“干啥都有第一次,万事开头难,你在一旁要多观察多学习,注意我们是怎么捕捉魔兽的。”匹格粗犷的性格决定了他是个乐天派,虽然上次差点被魔兽抓破脑袋,伤好了以后立马联系杰瑞要他赶快开始安排下一次的捕兽。 这次人手齐全,时刻保持警惕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杰瑞大手一挥,十人迅速组成队形进入挪威森林,汤姆则跟在父亲身后。 一进森林,杰瑞身上的气质立马发生变化,从一个和蔼的父亲变成了一个严肃的战士。汤姆一边注意着四周的情况一边偷偷观察父亲,说真的,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父亲的这一面,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父亲是怕老婆不擅于表达自己情感的那种男人,今天确实长见识了。 不光是杰瑞,所有人都不再嬉闹,每个人都是一脸严肃,不停地观察四周,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停下脚步,他们手中的武器停在能立刻出击的位置。 受这种氛围感染的汤姆,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长刀。 虽然现在是在挪威森林的外围,魔兽出没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有也是一些比较弱的魔兽。但经历丰富的他们更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们不会拿自己生命来开玩笑,他们时刻做好出击的准备。 十一人的小队,三位魔法师在最中央的位置,这里既安全又能给他们充足的施展魔法的时间。他们身后是杰瑞,身为组长的他要时刻做好下达命令的准备,汤姆跟在杰瑞身后,其他六人包围着他们成为结实的护盾和发起进攻的先锋者。 小队脚步不慢,从进入挪威森林以来已经走了半个小时了,期间三位魔法师轮流施展感应魔法来探测周围的环境。现在已经快接近挪威森林的中部区域,这里一般是捕兽组首选的捕兽区域。 杰瑞适时地宣布停止继续向里行进,改为横向前进。 一路上遇到不少野兽,也有几只魔兽,不过最新的条目里加了几条,其中一条便是要捕捉适合角斗的魔兽,熊类猿类野猪类都可以。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一只豹子魔兽三只鹿类魔兽,为了不必要的纠纷小队绕过它们继续前进。 这一带凶猛的魔兽会变多,之前有一只黑豹魔兽就是他们小队在这片区域捕捉到的。 “大家放慢速度,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候。”杰瑞发话到,最后一句明显是对汤姆说的。 经父亲提醒,汤姆忽然想到,以前父亲曾给他讲过捕兽的事情,父亲曾问过他这个问题——在森林里最危险的时候是什么。汤姆想都没想就说到,是在与魔兽交手的时候。杰瑞摇了摇头,很严肃的说道:“最危险的时候是还没发现魔兽身影的时候。与魔兽交手时,有人有危险时,同伴们会及时帮助他逃脱险境,但在魔兽埋伏好后,没有人知道魔兽的目标是谁,也就是说那个倒霉的人要独自接受魔兽蓄谋已久的偷袭,这才是最危险的。” 汤姆忽然打了个哆嗦,那岂不是在遇见魔兽前,每一秒都是最危险的时候?不对,即使遇上了魔兽,难道就能保证没有别的魔兽在一旁埋伏着吗? 汤姆第一次认识到这个职业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杰瑞的地位在他心里瞬间高大了起来,原来父亲一直做着这么危险的工作。 正想着,忽然匹格出声道:“注意!左前方有一个物体快速的往这边靠近。” 原本在右边的两人迅速跑到前方,摆好防御的姿势。 森林里似乎并没有异动,微风还是微风,摇晃的枝头还在摇晃,一切都还是和刚才一样。 “来了!”匹格喊道。 左边半人高的灌木晃了一下,忽然冲出一个褐色的圆球,没有灌木遮挡视线,那团褐色圆球立刻看见了捕兽组,一扭身面对着捕兽组,张开嘴露出獠牙,发出低声的闷吼。 “魔兽山本熊!”最前面举着片刀盾牌的人喊道。 山本熊汤姆听说过,这种魔兽体型不大,四肢着地只能到达成人的腰部,但这家伙皮糙肉厚动作灵活,獠牙和巨大的力量让它成为攻击力很强的魔兽。 “不要轻举妄动,它好像受了伤!”杰瑞喊道:“注意四周,保持警惕!” 汤姆把刀捏紧,同时看向魔兽,它的身上有很多伤痕,不断有血珠沿着它的毛发滴落,而且它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不断地在后退。 “难道是别的捕兽组正在追捕它?”一人问道。 “不是,它身上的伤痕不是刀剑造成的,更像是被什么锯开的……”杰瑞话说到一半,眼前的一幕瞬间让他忘记了要说的话: 一个蓝色的影子以雷霆之势从山本熊侧面的树上跳下,朝它的脑袋扑过去。山本熊似乎感到了什么,前肢猛地用力想要逃脱蓝影的攻击。但蓝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尽管它提前感应到有危险,可还是没有完全避开,一条前肢代替了脑袋成为了牺牲品。 直到蓝影落了地,众人才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上帝啊!是死镰螳螂!该死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匹格放声吼道,似乎要把心中的震惊化为力量释放出来。 杰瑞一脸凝重,死镰螳螂这种级别的魔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它可是凭着自身实力生活在挪威森林中部的魔兽,真是该死! 身为组长的杰瑞可不能慌乱,更何况儿子还在自己的身后,最快速度平复心中的震惊,压低声音说道:“都不要动,先看看情况再说,做好防御准备!” 死镰螳螂用它三角形的脑袋****着前肢锯齿上的血迹,而大大的眼睛则看着捕兽组的方向,它在从树上跳出来时就注意到这边还有一堆人,要不是注意力被分散它那一击就能在山本熊脖子上割出一道致命的伤口。 现在山本熊趴在地上,它的右前肢被划出一条粗大的口子,血肉翻出,依稀能看到肉里森白的骨头。 死镰螳螂的蓄势一击直接让它失去站起来的能力。 ****了好长时间,死镰螳螂终于把锯齿上的血迹舔干净,这才抬头正视不远处的人类。 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虽然没有焦点,但却看的捕兽组每个人汗毛直立。 死镰螳螂可不是他们的目标,但现在的情况确是他们可能成为了死镰螳螂的目标。 两方都没有动,死镰螳螂如同雕像一般立在那里,黑蓝色的锯齿闪着令人胆寒的光,头顶两根触须颤动着,似乎在进行着战力的比较。 杰瑞一众人更是不可能乱动,一般来说虫类魔兽大多都保持着虫类的特性,它们对能动的物体格外的敏感。他们现在只能祈祷希望死镰螳螂能够忽视他们,专心对待山本熊。 可恨的是,山本熊见自己前肢受重伤,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干脆躺在地上装死,这货甚至还把舌头伸出嘴外伸得老长。 三方保持着诡异的默契,谁都没有动弹。但情况明显对捕兽组不利。之前死镰螳螂出现的太突然,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现在缓过神来,杰瑞想到了一件很不利的事情。 原本生活在中部的死镰螳螂不可能无故来到外围,肯定是这只无脑的山本熊闯进它的领地,激怒了这只领地意识极强的魔兽,结果一直被追杀。靠着厚实的皮毛这货愣是抗住了几次死镰螳螂的攻击,好不容易跑到了外围,结果刚出来就碰上捕兽组,人类对它们来说也是十分恐怖的存在,一时没注意,被死镰螳螂打个正着。 “自己跑不了还得拖累我们。”杰瑞在心里狠狠地骂道,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很被动,死镰螳螂要是高兴了,或许会无视他们,带着山本熊回中部,这样的结果是再好不过了。 可死镰螳螂心情很不好。 被这只低级魔兽打扰了不说,这家伙皮还特别厚,这让向来一击必杀的死镰螳螂很郁闷。而且要不是这群人分散了它的注意,那一击就能让山本熊直接毙命。现在这群人已经被它认为是和山本熊一样想要进入它领地的入侵者。 良久未动的死镰螳螂挪动身子,让自己身体正对捕兽组,两只黑蓝色的前肢并拢贴在身前,前半身微微降低,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捕兽组。 “做好迎战准备!”杰瑞沉声说道,这场冲突已经是不可避免了。 匹格率先画好了魔法阵,一个脑袋大的火球漂浮在他手上。火球的出现顿时刺激了死镰螳螂,细长的腿似乎充满了爆发力,借助翅膀一个弹跳就蹦出五米多。虽然死镰螳螂最拿手的是偷袭,可凭借那对坚硬并且锋利的大锯,正面进攻也不在话下。 “烧死你个畜生!”匹格一挥手,火球对准死镰螳螂冲了出去,其他两个魔法师也都用了火系魔法来对它进行攻击。 一般来说,动物是惧怕火的,魔兽也一样,所以用火系魔法无往不利。 但今天出了点意外。虫类魔兽的智慧远不如其他类的魔兽,它们很少会进行思考。如果对手是山本熊这类魔兽,估计对火系魔法还有些忌惮。死镰螳螂这种一根筋的魔兽,对发光的东西反而更有兴趣,螳臂一挥,竟把匹格的火球打飞,那两柄锋利的锯齿似乎并不怕火焰,反而被火焰烤的愈发明亮。 几个火球根本阻挡不了死镰螳螂的脚步,两个装备着大盾的人一咬牙,把盾举过头顶,朝着死镰螳螂撞去。他们要给同伴争取时间来施展更加强大的魔法。 杰瑞保持着镇定,冷静地指挥着,在他的指挥下,几位战士分别护在盾士身后和侧翼,既能隐藏住他们的身形,又能及时发动袭击。 三位魔法师为了以最快速度刻画魔法阵已经憋红了脸,现在他们是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早一秒完成魔法,他们的同伴就能多一分安全的保障。 死镰螳螂并没有把眼前的两块大盾放在眼里,收在身前的螳臂忽然弹开,高高的举起。在汤姆惊恐的目光下,巨大的螳臂以肉眼很难看清的速度猛劈下来,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两个盾士打在了地上,坚硬的铁质盾牌留下两条半指深的劈痕。 “就是现在!攻击!”杰瑞红着眼吼道,脖子上青筋暴起。 盾士身后四位战士大吼一声,举着手中的刀枪冲了上去。失去盾士的掩护,他们正面对上死镰螳螂无疑是送命,可杰瑞对时机的拿捏恰到好处,螳螂这类魔兽它们最具威胁的便是全力的下劈,斩金断铁不在话下,普通的铁制物在它的螳臂下和木头没什么区别。 现在正是死镰螳螂收回螳臂的时候,这么短的距离四位战士很快就冲到了它的面前,它没有时间弹开它的螳臂。虽然下劈时势不可挡,但弹开螳臂的力量确是很小,完全无法对人造成伤害。 如果四位战士有任何一点犹豫,都会给死镰螳螂打开螳臂的时间,难得的是杰瑞话音还没落,几人就冲了出去,除了几人长久相处形成的默契,更主要的是对杰瑞无条件的信任。 死镰螳螂陷入了一个十分尴尬又危险的境地,虽然它的进攻性极强,但和大部分虫类魔兽一样,它的身体很脆弱,如果没有了两只螳臂,它还不如一般的野兽。现在人类手中的刀枪离它越来越近,随便一个都能让它战力大损。 猛地,死镰螳螂打开了它背上的薄翼,细如竹竿的长腿用力一弹,一个后跳躲开了人类的攻击。 还没等它松懈,一团一人高的巨大火球呼啸着破空而来,地面一个得意的吼声传来:“尝尝老子的红烧狮子头吧,混蛋!” 匹格率先完成了法阵,一个被他戏称为红烧狮子头的中型火系魔法确实能对死镰螳螂造成不小的伤害。 死镰螳螂尖叫着被红烧狮子头撞个正着,哀鸣着从半空中摔下来,紧接着,另外两名魔法师也完成了他们的魔法,一个透着淡淡金光的火环带着数十块火焰尾焰的碎岩朝死镰螳螂撞去,没有意外的全部命中。 两名盾士并没有受伤,只是因为死镰螳螂巨大的力量震得双手发麻,现在还无法用力。两个战士把他们扶起来,等待着杰瑞的命令。 杰瑞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递给匹格。匹格接过来打开瓷瓶的盖子,把里面的液体涂抹在长枪的枪尖上,然后拎着长枪小心地向死镰螳螂靠近。 “那是什么?”汤姆看着从匹格手中接过的瓷瓶问道。 “一种药剂,它能够暂时让魔兽失去知觉昏迷过去,我们能够捕兽全靠它了,没有它我们第一次捕兽时估计就全军覆没了。”杰瑞回答道,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死镰螳螂。 匹格虽然是一位魔法师,但生的五大三粗,给他一把铁锤没人不会认为他是铁匠。他也没有大部分魔法师那么娇贵,粗活重活一样干,这种人极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尤其还是他经常抢着干一些危险的事情。 匹格缓慢的接近死镰螳螂,死镰螳螂自从被从半空中击落就没有动弹过,但魔兽的生命力远不是一般野兽能比的,三个中型魔法还要不了它的命。 两位战士举起盾牌紧跟着匹格,一旦死镰螳螂有异动他们能即使把匹格护在身后。匹格绕到死镰螳螂身后,举起长枪,冲着它的腹部刺了进去。死镰螳螂身体抽了一下,又不动弹了。 “呼——”匹格松开长枪,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另外两位战士也松了口气,把盾牌插在地上:“可以了,没问题。” “先把那头山本熊绑起来,要不是它我们也不会这么倒霉碰上这么个硬茬。”其中一个人骂骂咧咧的说道。所有人都恨死了这只无脑山本熊,恨不得它一辈子被关在角斗场给人作沙袋。 山本熊依然躺在地上装死,鼻孔前的地面上一点尘土都没有,连死都做不好,真不知道它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两个战士拿出粗麻绳,冷笑着朝山本熊走去,一只站不起来的山本熊对他们没有任何危险。 汤姆也好奇的凑过去,第一次参加捕兽的他对这头呆熊很感兴趣。 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山本熊身上,没人看到死镰螳螂的螳臂动了一下。 就在汤姆经过死镰螳螂时,死镰螳螂动了,虽然躺在地上,但丝毫不影响它挥动螳臂,尽管身体用不上力,靠着挥动的力道和锋利的锯齿,砍断一条腿还是没问题的。 汤姆没有看到死镰螳螂出手,死镰螳螂出手的位置正好在他的视野死角,匹格等人也没看到,他们都在笑嘻嘻地看山本熊怎样被绑成五花大绑,杰瑞也没有看见,但不知为什么,身体里一种未知的力量促使他抬起手臂,促使他移动脚步,促使他跑起来,促使他一把推开了汤姆。 汤姆没有任何防备地被推了出去,死镰螳螂的螳臂从汤姆脚下划过,砍在杰瑞的腿上,顿时杰瑞的小腿上血液崩出,猩红四溅。 “啊——”杰瑞痛苦地叫着摔倒在地,死镰螳螂遗憾的看了一眼插在地上的盾牌,然后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不动了,这时候它才是完全被麻醉。 “杰瑞!”“组长!”一群人立刻冲了过来,压住血管,割开衣服,涂抹药膏,绑好绷带,几人完全没有交流却分工明确,用最快时间把伤口包好。 “父亲……”汤姆这才反应过来,愣愣的走到杰瑞身边,眼泪在脸上淌成两条小河。长这么大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紧张,担心,还有懊悔在心头翻滚。要不是他的大意,父亲也不会受伤。 “没事没事,小伤口没什么大碍。”杰瑞安慰着儿子,脸上的笑很温暖,让人从他脸上看不出疼痛。儿子在旁边,做父亲的怎么能露出脆弱的一面? “杰瑞啊,你应该感谢鲁力,要不是他把盾牌插在这儿,你的腿就没了。”匹格拍了拍插在地上的盾牌说道。盾牌正好插在死镰螳螂挥舞螳臂的路径上,半路截住了它的偷袭,也救下了杰瑞的一条腿。 “是啊,鲁力,我欠你一条腿啊。”杰瑞笑着说道。 “别开玩笑了组长,要不是你我们大家可能早就把命丢了,要欠也是我们欠你的。”鲁力赶忙摆摆手。 匹格一巴掌拍在鲁力的脑袋上,骂道:“你个饭桶,没听出来杰瑞就是在开玩笑吗,你还真指望他把一条腿给你卸下来啊!” 一伙人大笑,鲁力也摸着后脑勺憨憨的笑着。 “这两个家伙怎么办?”有人问道。死镰螳螂受到重击,连翅膀都被烧没了,山本熊则被绑的动弹不得,黑色小眼睛乱转。 “都带回去吧,那只螳螂也不能浪费,它应该挺符合要求的。”匹格大手一挥,几个人去搬弄魔兽。 “父亲……对不起。”汤姆红着眼对杰瑞说道。 杰瑞摸摸他的头,笑了。经历了这次,汤姆肯定会有所成长。 还有什么能比一个父亲看到儿子成长更让人感到快乐的呢? 第十九章 赛利和路德的冲突 这段时间阿诺尔还是比较轻松的,唯一让他头疼的就是没有找到一种武器能有效的克制“扇姬”。 在琳的建议下他第一次尝试鞭这类软兵器,铁的柔韧性在金属里算是不错的了,但也没有能达到绳子一样柔软的地步。 但这也难不到他,他把铁制成角锥型,在角锥的顶部镶上一颗铁珠,角锥底部掏一个浅洞,铁珠正好能嵌在里面。 把数十个这样的角锥连在一起,组成了一条能自由甩动的铁鞭。 无论是造型还是打击的力道阿诺尔都很满意,除了因为使用不当把自己误伤这点,其他还是很不错的。 萤火狮子早早地跑到了别的层,它可不想被阿诺尔抽上一鞭子。琳远远地站在一旁,用“扇姬”挡在自己身前,“扇姬”还没出手呢,阿诺尔自己就把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 阿诺尔也是一脸郁闷,只不过郁闷全被淤青和血印盖住了。他想的挺美好,用鞭子的话可以从各个方位发起攻击,“扇姬”这种只能防住一个方向的魔偶是挡不住鞭子的攻击的。 事实证明阿诺尔想的不错,鞭子的攻击范围非常广,自己挥出去的鞭子总能反抽在自己身上,防都防不住。 这种“链鞭”不同于普通的鞭子,它的角度较小,但相对的可以更好的用力,造成的伤害远不是皮鞭能比的。伤害取决于材质,材质决定重量,这“链鞭”不是一般的沉,一般人是很难挥动的,阿诺尔靠着打铁练出来的力气勉强能挥舞它,但远远没有达到驾驭它的地步。 “啪!”“嗷——”阿诺尔又一次给了自己一下。琳躲在“扇姬”身后,闭着眼睛,每次阿诺尔击中自己,她都下意识地躲闪一下,似乎这样做能帮阿诺尔缓解力道一样。她实在不忍心看他“自虐”了。 自从阿诺尔手上的嘴觉醒后,他的自愈能力不知是以前的多少倍,没有自愈能力的支持他早就倒下了。 平均每三鞭就抽自己一鞭,一般人谁能撑住? 不过一早上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他已经从每三鞭自抽一鞭努力成每四鞭自抽一鞭了。 “噗通。”物体倒地的声音响起,阿诺尔自己一鞭子打在腿上,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琳从“扇姬”身后小心的探出头,见阿诺尔把自己放倒了,这才走出来。 她可没阿诺尔那么结实,被抽了一上午都没什么大事,除了数不清的外伤。 琳蹲在阿诺尔身旁,微凉的小手抚摸着阿诺尔胳膊上的淤青:“痛吗?” “有点儿……疼。”阿诺尔想扯出一个笑脸,不想咧嘴扯到了伤口,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抱歉。”琳轻声说道。 阿诺尔一脸诧异,结果这诧异的表情再次扯到了淤青,不过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忙说道:“为什么道歉,我自己抽的自已和你没关系啊?” 琳两只大眼睛看着他,说道:“我没有准备药膏。” “不用不用,过一会儿就好了,我很结实的。”阿诺尔想坐起身来,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摁在他的手上,阿诺尔无奈又躺了下去。 ————————————————————————————————————————————— 相比在黑塔里“悠闲”的阿诺尔,路德今天还是比较忙的。上午在自己的城堡里接见一些访客,无非就是向他汇报产业运作的情况。 自从阿诺尔入狱后,路德正式接管了原本阿诺尔管理的事情,包括一些产业的管理,但路德对此并没有感到不满,一个原因是这原本是阿诺尔管理的,现在从他手里接过来,总有一种在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这种类似的感觉。 另一个原因则是塞西莉娅手中管理着赫芬斯家族产业要比路德管理的多。 这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塞西莉娅比他年长,管理的事情多很正常。但路德并不这样认为,好不容易阿诺尔被终身监禁,赫芬斯未来的主人是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塞西莉娅并没有让出自己管理的资源,更让路德耿耿于怀的是父亲的态度,他一直没有明确的给过他答复,尽管他不止一次隐秘地问道。 摩尔根也不是傻瓜,能管理如此大的家族怎能是庸人?路德的野心他看得到,塞西莉娅的努力他也看得到,其实他最希望继承家主位置的人是阿诺尔,阿诺尔的事情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现在他还在犹豫,路德有能力,但在心境上远远不如阿诺尔,甚至连一介女流的塞西莉娅都差点。而且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也许是他没有注意,但无论是他还是塞西莉娅都看的出来。 而塞西莉娅能力足够,处理事情张弛有度,但历史上能成为大家族的家主的女性少之又少,这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 其实摩尔根还有一点私心,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大赦之日,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摩尔根还是想试一试。 但最近路德变得比往常活跃的多,时不时往外面跑,他们兄弟俩很少有共同点,这算一个。阿诺尔以前基本上是不着家的,一个月能在家呆上十天都不容易。 他们俩从小就有点不对头,阿诺尔是自由放纵不受拘束,因此难免会有些行为不符合规矩。这时候路德就站出来指责他,而阿诺尔从来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爱搭不搭的态度让路德很是看不惯。 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变得很差,碰了面也不和对方打招呼。 每当这时候,摩尔根就想起了他的弟弟奥康,两人从小关系就很好,上一任家主,也就是摩尔根和奥康的父亲去世时,奥康更是主动让位给自己,他则安心地在幕后辅助。什么时候这两个小家伙能像他和奥康一样就好了。 想起奥康,摩尔根伯爵叹了口气,虽然阿诺尔现在被监禁,起码还活着不是吗?人要学会知足。 临近正午,路德又坐着马车离开城堡。 塞西莉娅站在窗边看着马车远去,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路德的目的地是瑞金酒馆,就是罗伯冒充斯考利家族的使者和赛利子爵谈交易的那个酒馆,赛利子爵写信邀请路德来吃午餐。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斯考利伯爵开始报复了,要不然那个贪心的家伙怎么会主动邀请他?肯定是自己摆不平才想起自己了。 路德其实并不待见那个贪心的胖子,不过这类人都很好控制,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他就能老实的为你做事。不过和这种人打交道也有风险,哪一天你不能带给他想要的利益,第一个出卖你的人就是他。 不过路德有信心喂饱他。 瑞金酒馆离赫芬斯家族并不远,比较让路德奇怪的是,反而是赛利子爵的城堡离酒馆很远,一个酒馆而已弄得这么隐秘干什么? 不得不说阿诺尔路德这两兄弟有时候还是挺有默契的,阿诺尔一个月前左右开始怀疑上了这个酒馆,现在路德也对赛利子爵产生了怀疑。 不知道是赛利子爵太小心呢,还是太不小心呢。 瑞金酒馆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正常迎客,路德的马车刚停在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牌子的门便打开了,赛利子爵搓着肥腻的双手迎了出来,笑的脸上肥肉乱颤。 路德跳下马车,挥了一下手和驾车的人打了招呼,在赛利子爵的阿谀声中走进了瑞金酒馆。 赛利子爵带路来到二楼,打开“西里斯厅”的门,很贵族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不得不说让赛利子爵做这个动作实在很难为人,不光他做起来不舒服,看得人也不舒服。 路德加快脚步走了进去,扫了一眼四周,最后把目光停在房间中间那张摆满丰盛食物的桌子上。 “准备这么多,你平时就吃这么多吗?”路德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他知道,赛利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是不可能做到彻底的忠诚,既然无法获得他的忠诚,干脆就不要给他信任。 萝卜不行,还有大棒。 相应的,路德对赛利子爵的态度并没有对他其他手下的态度那么好。反正知道你早晚要背叛,我为什么要在你身上浪费感情? 赛利子爵依旧笑的很谄媚:“我哪里吃得下这么多东西,这不为了您准备的吗。” 路德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说道:“我可没什么胃口,直接说正事吧,我没那么多时间。” “别这么说嘛,咱们一边吃一边聊。”赛利把路德面前的杯子里倒上葡萄酒,然后坐在他的对面。 路德端起酒杯,缓缓地摇晃着,看着酒液翻滚。 路德不动,赛利也不好意思开动,干笑了一声说道:“既然您没什么胃口,那么我们就说正事吧……” “斯考利伯爵开始报复了吧。”路德摇着酒杯漫不经心地说道。 “呃,呵呵……”赛利的话被打断,而且还让路德才个正着,不由得尴尬地笑着:“不愧是路德公子,原本和我进行交易的那些老客户,现在一大部分宣布断绝交易,我现在真是,有货卖不出去啊。” 路德淡然地听着赛利诉苦,等赛利子爵苦着脸说完才开口道:“客户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但是——” 赛利子爵听到前半句,笑容就要浮现,结果路德一个“但是”生生的把他的笑憋了回去。 “你那些货的收益,我要四成。”路德摇晃着酒杯眯着眼睛说道。 “四,成,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赛利子爵搓着手僵硬地笑着,眼里闪过一道光芒。 “你不是还有一个拉斯加顿商业区的商铺吗,算起来也亏不到哪去,何况你也算是家大业大,用这么点利润换来赫芬斯家族的援助,不亏吧。”路德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酒的醇香,淡淡地说道。 “关于这方面,您能做主吗?”赛利强忍着怒意,脸色铁青地问道。 “我兄长,现在在监狱里,估计要在里面呆一辈子,赫芬斯这么大一个家族难道还会让一个女人来继承吗?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现在在和未来的赫芬斯家主谈交易。”路德手腕一翻,把酒一滴不剩的倒在了地上。 “可……以,我给你四成,不过请你尽快解决客户问题。”赛利现在脸上彻底没有了表情,没有怒意,什么也没有。 路德站起身,两手按在桌子上,看着赛利被肥肉挤成缝隙的眼睛说道:“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多了吗?你有什么权利来命令我。” 说完,在赛利子爵的注视下转身离开,连门也没有关上。 赛利子爵的视线还停留在门口,忽然大大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站起身走到窗户旁,看着路德的马车走远。 “赛利大人,请问……”一个仆人走了进来,弯腰向赛利子爵请示,话还没说完,一只玻璃酒杯擦着他的头顶飞了过去,“啪”地一声撞在墙上,摔得粉碎。 “你觉得,我像是条狗吗?”赛利子爵依旧看着窗外,声音却是刺骨的寒冷。 “大人,您……” “啪!”又一只酒杯飞了过来,打在仆人的脚下。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好欺负,来,你抬起头看看,仔细看看,我长得真的那么好欺负吗?” 仆人下意识的抬了抬眼皮,两只通红的眼睛引入他的眼帘,就像是饥饿的野兽在盯着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 “没,没有……”仆人哆哆嗦嗦的回道,他真的不知道怎样面对如此暴怒的赛利子爵,小腿不断打着摆子。 赛利子爵上下打量他一番,摸着下巴说道:“看来还是有人害怕我的。” “是,大人,您一直都很……令人畏惧。”可怜的仆人被吓得脑子都不灵光了,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个词。 “啪!”这回不是杯子,赛利子爵一巴掌扇在仆人的脸上,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把仆人打的愣在原地,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那为什么一个十三岁的小鬼都可以骑在我头上!就凭他是赫芬斯家族的人就能这样欺人太甚?你知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狗!一条落魄的流浪狗!就像我现在看你一样知道吗!”赛利子爵瞪着眼睛冲仆人吼道,脸上的肥肉气的直哆嗦。 仆人呆呆地摇了摇头,他的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他很难听清赛利子爵说了什么,只看见他红着眼睛冲他怒吼。 “我可以这么看你,因为我是你主人。可他凭什么这么看我?凭什么!”赛利子爵吐沫飞溅,仆人站在那里,他连擦一下脸上的口水的勇气都没有。 “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知道,我赛利可不是看他们眼光行事的狗,我要让他们跪着和我说话。”赛利子爵发泄了一通,似乎用尽了力气,无力地拍了拍仆人的肩膀,拖着脚步走了出去。 身后的仆人如同基座崩坏的高塔,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很长时间都没有站起来。 ————————————————————————————————————————————— “咚咚。”菲欧娜敲了两下门,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看到塞西莉娅的身影,菲欧娜把腰间挂着的佩剑摘下来,横放在椅子上,试探的喊道:“塞西莉娅,你在吗?” “在浴室。”塞西莉娅清冷的声音从一道门后传来。 菲欧娜看着门呆了一下,脑子里浮现的是塞西莉娅入浴的春光图,在雾气的弥漫下,塞西莉娅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似真似幻,再加上残留的水珠在白皙光洁的皮肤上滑动…… 菲欧娜抹了一把即将流出来的口水,飞快地敲了下门,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 结果和她想的有些出入,塞西莉娅半躺在镶有珠宝的浴缸里,碧绿色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水漫过了她大半的身体,只有脑袋还在水面外。 还没等菲欧娜叹气,塞西莉娅坐起身来,菲欧娜眼睁睁地盯着塞西莉娅胸前破水而出的两个上半球,水珠从皮肤上滑落的速度和她吞口水的速度是一样的。 “什么事?”塞西莉娅一边把散落的发丝盘在发髻上一边问道。 菲欧娜的视线从两团看上去就很柔软的半球移到了塞西莉娅的腋下,光洁精致的腋窝让她久久不能收回视线。 “菲欧娜?”塞西莉娅奇怪的问道,她的这位团长不知为什么总是爱走神。 “哦,那个,我是来汇报工作的。”菲欧娜强制自己收回视线,正色道:“路德离开城堡后,去了瑞金酒馆,那里是赛利子爵的产业,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我们没办法知道。” 塞西莉娅点了点头,眼睛看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菲欧娜一边看手中的报告一边偷偷瞟着塞西莉娅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心不在焉的说道:“然后就是一些琐事,普罗镇的药草遭到盗窃,乔伊带着海伦和艾希已经前往普罗镇。朵拉下午打算出发去辛格镇,炼金术师辛吉德研究出了新的药剂。” “你说,普罗镇药草失窃会不会和盗贼工会有关。”塞西莉娅似乎是无意间提起。 “盗贼工会一般都是以情报收集和倒卖情报为主,偶尔也会听到有盗窃方面的传闻,主要是盗贼工会实在是太神秘了,我们很难找到它的真正地点。”说起这事菲欧娜就苦恼,她已经带人抄了好几个疑似盗贼工会总部的据点,但始终没人知道它真正的大本营在哪。 “但这次草药盗窃事件不太一样,偷窃的人感觉很不谨慎,留下了不少脚印。就风格而言不像是盗贼工会那样严谨的……”说着说着菲欧娜眼又直了,塞西莉娅一条羊脂玉般的美腿伸出水面,象牙般白皙光滑的皮肤散发出的柔光简直要闪瞎菲欧娜的眼睛。 “菲欧娜?菲欧娜!”塞西莉娅有些无奈的喊着她骑士团长的名字:“你眼睛都直了!” 菲欧娜还没有回过神来,喃喃的说道:“要是阿诺尔看到我眼前这幅画面他眼睛也得直。” 原本微皱眉头的塞西莉娅一听阿诺尔的名字,脸上瞬间升起一片红晕,不知所措的她急忙把脑袋缩进水里,不断地有气泡“咕嘟嘟”的冒出。 “菲欧娜!你就是个天才!”菲欧娜在心里挥着拳头欢呼。能看到塞西莉娅如此娇羞的一幕,让她跑上十公里都没有问题。 ————————————————————————————————————————————— 阿诺尔把纸条卷成筒装,塞进鸽子腿上的信筒里,然后把鸽子扔出窗外。 现在普遍是用鸽子传信,有重要信件时会派人骑马来传信,像贝拉德和帕拉图所用的魔法传信,快捷方便不耗人力,是信鸽马匹不能比拟的。 看着鸽子向远处飞去,阿诺尔溜达着往楼下走去。 因为晚上的食材不够了,琳去采购食材,萤火狮子跑出去放风,黑塔里又剩他一个人。 “悠闲地生活啊。”阿诺尔嘀咕道。在黑塔的三年里,他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因为外面的事情,贝拉德大部分时间都不在黑塔,阿诺尔要是不和自己说话,估计能把自己逼疯。 自言自语也是种解压的方式。 现在的生活确实比以前要强,没有人监视,没有人在身边勾心斗角,如果他有自由的话,那生活就完美了。 完美真的存在吗? 阿诺尔下楼时,萤火狮子正好出现在楼梯口。 “欢迎回来……”阿诺尔正和萤火狮子打招呼,忽然看见它嘴里叼着的东西,立马不淡定了,说是不淡定,其实已经跳脚了: “你这个狮子,你不是不吃肉吗?你怎么把我的鸽子烤成这样!这还能吃吗?不是,这还能飞吗!” 萤火狮子把烤的半熟的鸽子放在地上,无辜的看着阿诺尔。为什么怪俺?俺正休息呢忽然身后有动静,俺还不放放火,谁让这鸟要跑到俺身后。 阿诺尔捡起地上的鸟肉,果然鸟腿上绑着一个信筒。瞪了狮子一眼,阿诺尔把里面的信倒出来。 萤火狮子身上的萤火只对生命体有作用,在树林里它会把萤火的温度调低,才不至于引起大火,皮质的信筒反而没有任何损坏。 “咦?”阿诺尔不由得发出惊讶的声音,这纸的大小和他写的不一样,再仔细看看鸽子,毛被烤没了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奇怪的是连信筒的皮料都是一样的。 把纸条摊开,阿诺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纸条的字明显不是他写的,仔细看内容,阿诺尔表情变得平静下来: “十三,夜,辛格,南。” 纸条上就写了这六个字。 “这算什么啊!”阿诺尔把头发挠乱,烦躁地自言自语道:“哪有写密语写的这么简单的!十三日晚上辛格镇南,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你以为缩写完别人就认不出来了?” 萤火狮子淡定的坐在一旁看着阿诺尔抓狂。 冷静下来后,阿诺尔开始抓着纸条思考起来。 这人的字体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要不然他仅凭字体就能找出写信的人是谁。而且,阿诺尔在心里碎碎念:“写出这种字条的人智商肯定不会高到哪去。” “这会是给谁的字条呢?可惜贝拉德不在,要不然可以提前去辛格镇做准备。”阿诺尔摇了摇头,贝拉德不在果然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忽然看见坐在一旁的萤火狮子,阿诺尔挥了挥手中的字条问道:“狮子,要不你去辛格镇埋伏起来,看看有什么事发生怎么样?” 萤火狮子甩了甩尾巴,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算了,你这么笨,还是不用你了。”阿诺尔拿着字条坐在桌子旁,撕下一条和密语字条大小一样的纸条,用和密语相同的字迹写了八个字“十三,午夜,黑塔,地下”。 “赌一把吧,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上钩。”阿诺尔把字条卷好,塞进信筒里。 这么做要冒很大的风险,对方的身份未知,目的未知。原本自己已经淡出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如果这次事情出了意外,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阿诺尔在赌这件事只有写信和收信的人知道,赌对了的话还好说,赌输了,被一大群人围在黑塔里,也算他倒霉。 “试试吧,没准他们不是什么坏人呢,”阿诺尔按着萤火狮子的大脑袋,让原本坐着的它趴在地上,自己腿一迈趴在它的背上,对着狮子低声说道:“实在不行的话,让他们留在这里好了。” 第二十章 螳螂刀 琳早上醒来时,阿诺尔已经不在床上了。坐起身来看着旁边空空的床,琳小嘴抿了抿,然后去准备早餐。 阿诺尔现在在黑塔的地下,两天以后就是十三日了,他要在地下做一些准备。 琳把面包整齐的码在藤竹编的篮子里,洗好的苹果摆放在一起,然后接了满满一杯啤麦酒放在桌子上,琳还细心地把乳酪和黄油搅拌在一起,抹在面包上能让索味的面包美味不少。 准备好之后,琳下楼去叫阿诺尔吃早餐。 路过一层时,门前一个一人半高的方形木箱引起了她的注意,不过琳还是先下楼去找阿诺尔。 原本的木门被阿诺尔用铁加厚了好几层,不打开门的话是很难听见里面“叮当”的打铁声。 门一开,原本密集的金铁声顿时停了下来,****着上身的阿诺尔不顾身上的汗水,赶忙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琳你醒得这么早啊。”阿诺尔快步走到琳的面前讪讪地笑着说道,毕竟自己是偷偷跑来的。 琳点点头,声音平缓地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也就半个小时左右。”阿诺尔声平气和地说道,似乎是在说一个事实。 “哦,”琳看着阿诺尔的眼睛说道:“门口放着一个铁笼子你知不知道?” “知道,当然知道,我这不是想等你醒来然后把笼子弄进来,你知道我出不去这里的。”阿诺尔眼睛努力和琳对视着,他有把握不让自己的视线躲闪。 “走吧。”琳转身走上楼梯,阿诺尔紧跟着琳。 来到门口,阿诺尔傻了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比他还高的大木箱,再把视线转到琳身上,发现琳也看着木箱,留给他一个倩丽的背影。 这回他的谎言不攻自破,估计下次就没那么容易溜出来了。 两手一伸,手掌张开,两条铁丝从嘴里射出,在木箱上结实的绕了好几圈。 阿诺尔握住铁丝,几乎是不费力地把这个看似很大实际不沉的木箱拖进黑塔里。 刚把铁丝收进嘴里,琳手指微动,魔力线已经缠上木箱,几乎是瞬间,木箱变成了一片片的碎木块。 还没等阿诺尔感叹果然魔力线要比铁丝好用,一双大大的眼睛和他来了个“亲密”对视。 “这是什么?”还好阿诺尔心里素质一流,没有被吓一跳,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只被关在铁笼里的怪物。 “死镰螳螂。”琳淡淡地说道。 “看来是个不错的对手。”阿诺尔摸着下巴低声道。 为了防止螳螂攻击到笼子外面的人,笼子是特制的,把原本是竖着的铁棍改成了横放的。 死镰螳螂烦躁的啃着铁棍,自己竟然会被这么脆弱的铁棍给困住,要不是笼子里面空间太小,螳臂打不开,这种纸糊一样的笼子怎么可能困住我? 面前这个人类你还敢盯着我看?信不信等我出去以后一刀砍了你! 阿诺尔和死镰螳螂对视,琳看了看魔兽,又看了看阿诺尔,忽然说道:“真的是铁笼诶。” 阿诺尔拽着铁笼落荒而逃。 把铁笼扔在顶层围墙旁边,让死镰螳螂看到它现在所处的高度,阿诺尔指了指地面,对死镰螳螂说道:“你要是敢从这里跳下去的话,在你身上会发生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什么事?”跟在阿诺尔身后的琳问道。 “它的名字会变,从死镰螳螂,变成死螳螂。”阿诺尔左右手比划着说道。 琳抿抿嘴唇,不想回话。 “我去把萤火狮子抱上来。”阿诺尔变往下跑边说。 琳看着阿诺尔离开的背影,又把视线转向关在铁笼里的死镰螳螂,死镰螳螂还在努力着想把铁笼咬开,虽然是白费力气无济于事。 不一会儿,阿诺尔和萤火狮子走了上来,不过事实和阿诺尔所说的有些冲突——阿诺尔说要把萤火狮子抱上来,现在则是萤火狮子驮着阿诺尔走上来的。 “你守在门口,等会儿那只螳螂一来你就放火,别让它从这里跑过去就行。”阿诺尔从萤火狮子身上翻下来,拍了拍它的大脑袋说道。 萤火狮子舔舔嘴唇,在门口的位置坐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笼子里的“同胞”。 萤火狮子一出现,死镰螳螂就察觉到了危机,一般动物的感觉要比人类强,魔兽就更不用说了,察觉危险已经成为了它们的一种本能。 可惜笼子太小,它只能感觉到危机却没法转身来防御,它连危险来源什么样子都看不到,只能烦躁地撞着铁笼。 “你也出去吧。”阿诺尔对琳说道,等会儿他可不想让琳受伤,虽然这么说很有男子气概,但他忽略了到现在他还一次都没有战胜过琳。 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身下了楼,她是个很让人舒服的女孩。 阿诺尔把目光从琳的背影收回来,然后打量着笼子里的魔兽。估计捕捉这只魔兽费了不少力,螳螂这种魔兽不光狡猾,行动敏捷,反应迅速,如果不定一些作战方案的话是很难捕捉到它的。 阿诺尔刚刚发现,它背后原本是应该有翅膀的,现在只剩一小片网状翅脉的残翅,身上也有焦黑的痕迹,应该是被火烤的。 看到螳螂身上的焦黑,阿诺尔不由得舔了舔嘴,昨天那只不小心被萤火狮子烤的半熟的鸟又被阿诺尔“不小心”扔在萤火狮子背上,把它烤成了十成熟,味道还不错。 “我要放你出来了,你可不要搞偷袭这种不光彩的行为,咱们光明正大的来打一架。”说着阿诺尔手按在铁笼上,铁笼顿时化为铁砂吸进了阿诺尔手心的嘴里。 铁笼消失的有些突然,死镰螳螂愣愣的看着铁笼化成了铁砂,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开螳臂转身就是一刀。 刀还没有落下,死镰螳螂就惊讶地看见阿诺尔已经退到了顶层的另一边,一边惊讶他的速度怎么那么快,一边鄙视一个人类面对一只受了伤的魔兽胆子还这么小。 阿诺尔又不傻,本来死镰螳螂的捕食方式就是伏击,偷袭对它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和这样的魔兽讲道理怎么可能会有用。 链鞭早已出现在手中,之前的练习已经让他渐渐掌握了这种武器的运用技巧,只要对力进行精确地分配和控制,要熟练运用并不难。 当然,这只是针对阿诺尔而言,要精确地控制力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阿诺尔凭借他惊人的计算能力,再加上体内这种神奇的能量从旁辅助,才能把链鞭运用自如。 只不过从陌生到熟练,阿诺尔只用了一天时间。 一天时间,彻底掌握一种武器的用法,这种在外面和别人谈论会被人当疯子看待的言论,在阿诺尔身上,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 萤火狮子淡定地坐在门口,看着阿诺尔把链鞭挥舞的密不透风,死镰螳螂围着阿诺尔跳来跳去,它和阿诺尔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两米之外。 阿诺尔现在是把它作为训练的动力,一旦链鞭挥舞的出现了空隙,以死镰螳螂的速度完全可以瞬间冲进空隙来给他致命一刀,而且他还要提防死镰螳螂把链鞭砍断,所以链鞭都是贴着地舞动的。 死镰螳螂跳了十分钟,丝毫没有任何下手的时机,反而是自己被那条铁鞭打了好几下,以它的脆弱身体,再继续和这人类打消耗战先败下阵的肯定是自己。 经过上百次的突破以及上百次的被拦截,死镰螳螂把目标放在了收在门口的萤火狮子身上。 看它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打哈欠,应该没有这个人类难缠吧。 死镰螳螂抛下阿诺尔,转身向萤火狮子的方向冲过去。 萤火狮子眯着眼睛看着朝它冲过来的魔兽,身体动都没动,身上的萤火猛地升高,灼人的温度连离得老远的阿诺尔都感受得到。 死镰螳螂像断线的纸鸢一样从空中跌了下来,一落地扭头就跑,头都不敢回。 被断了后路,死镰螳螂彻底疯狂了,螳臂一伸硬挨了一鞭子,身子一低冲进了链鞭的包围圈,另一只螳臂大开,尖锐的齿尖闪着死亡的光点。 死镰螳螂确实名不虚传,锋利的锯齿不知切开过多少猎物的身体。 可惜阿诺尔并不在它的猎物名单上。 瞬间,没有任何时间差,链鞭瞬间缩回,以死镰螳螂猛扑的速度,前进的距离还不到一米,阿诺尔手上的链鞭就已经变成一个超大的锤子,和阿诺尔平时打铁时的锻造锤样子相同,只不过大了十倍。 为了不把死镰螳螂打出去,阿诺尔还刻意压下手腕,死镰螳螂失去了翅膀,无法在空中改变动作的它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巨大锤头从身下掠过,下意识地把前肢挡在身体前,然后脑袋一昏飞了出去。 萤火狮子看着死镰螳螂飞高高,上升到最高点顿了一秒左右,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掉了下来。 “让开。”阿诺尔喊了一句,萤火狮子立马向旁边跳去,死镰螳螂以飞快地速度下落,离地面只剩两三米时,阿诺尔又一锤子把它横向打飞,死镰螳螂精准的飞进了顶层的门里。 “你可不能死啊……”阿诺尔赶忙往门口跑去,他怕死镰螳螂被摔死,从侧面给它一击应该能缓解从高空坠落造成的伤害。 起码阿诺尔是这么认为的。 但死镰螳螂真的能从那两下重击中存活下来吗? 显然阿诺尔没有考虑这么多…… 死镰螳螂躺在地上,看着离它有五个体长远的螳臂,艰难地扭过头,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断腿,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甘,然后彻底失去了光彩。 “唉,可惜了。”阿诺尔拾起地上的螳臂,很遗憾的自语道。好不容易弄到手一只能放开打的魔兽,结果还是被他打死了。 阿诺尔正在反思,忽然手中的嘴裂开,舌头卷起螳臂开始往嘴里吞。 “这个是金属吗?”阿诺尔惊讶地看着手中的螳螂臂,难怪那么锋利,原来是这个原因。 顿时阿诺尔感觉其实死镰螳螂死的挺值的。 可怜的死镰螳螂原本死的就已经很惨了,连具全尸都没有留下,没想到死后还有人在打它残破身体的注意。那只还连在身体上的螳臂也被阿诺尔扯了下来,被舌头卷入口中。 之前用巨锤的时候阿诺尔就发现,其实锤子这种势大力沉的武器,用来破开防御再合适不过了,只是力沉则必缓,速度慢就会给对方躲避的时机。 如果在挥舞时把锤头变成空壳,在和目标接触的一瞬间把锤头填满,是不是既能达到一定的速度,又不会降低它的威力? 这种事情从来没有人去想过,因为这种事实在是无稽之谈。但这种事情对阿诺尔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控制金属现在快成了他的一种本能了。 “等会儿可以和琳练习一下。”阿诺尔有些兴奋地想到。 正想着,两只螳螂臂已经全部被吞进了嘴里,意念一动,两把泛着幽蓝光芒的螳螂刀出现在手中,现在螳螂刀完全由从螳螂臂吸收的金属制成,只要是金属,就要受阿诺尔的控制,阿诺尔可以任意改变它的形状,把它变成自己最顺手的武器。 想了想,螳螂刀的锯齿是一定要保留的,向刀柄倾斜的锯齿能轻易地撕开目标,而且锯齿足够坚硬,两人合抱粗的树干一刀砍断完全不成问题。 刀背是保留钝边还是做成剑刃一样的锋边?死镰螳螂在没打开螳臂之前,战斗力弱的惊人,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可如果两边都变成了锋边会不会使刀变得太过脆弱了? 最终阿诺尔还是保留了钝边,不光起一个保护刀的作用,也有那种不用杀死只需打晕的对象不是吗? 阿诺尔握着两把螳螂刀,总感觉有些不自在,现在看其实就是把一般的长剑的一边换成了锯齿,这样会给人造成很大威胁吗? 脑子里闪过死镰螳螂拼命时的勇猛姿态,螳臂高举造成的那种威胁和压迫感完全不是一般武器能造成的。 何不把攻击方式变成和螳螂一样呢? 阿诺尔手一抹,原本短棒状的刀柄变成了一个圆环,圆环的一个弧边直接连着螳螂刀刃,阿诺尔可以通过改变握住圆环的位置来像螳螂一样挥砍。 闭上眼睛,阿诺尔在脑海里不断回想死镰螳螂的攻击方式,不知不觉得,阿诺尔背部微弓,膝盖弯曲呈一个钝角,头部稍稍靠前,手臂一横,两把螳螂刀顿时打开,那模样那气魄完全就是一只魔兽死镰螳螂! 保持着弯曲的双腿完全不需要蓄力,随时都能把自己弹出去,在空中阿诺尔手腕一转,螳螂刀倏地打开,锋利的锯齿连空气都无法对它造成任何阻力,高速的斩击会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把目标撕碎。 如果刚才阿诺尔面前有人的话,那么他现在已经是一地的碎肉了。 阿诺尔落了地,环柄一转,刀刃收在了手臂后。举起手臂,阿诺尔打量着螳螂刀,想了下,给每个锯齿上加了两道血槽,如果顺利砍中目标的话,那种鲜血从伤口中四溅而出的华丽效果,想想就有些激动。 “还是不要那这个和琳练习了。”阿诺尔自言自语道,不知是不是螳螂刀中蕴藏着死镰螳螂的意识,两把螳螂刀握在手中,阿诺尔就感觉心中传来阵阵烦躁,那是兴奋得不到满足的那种烦躁,而且螳螂刀在他手中完全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完全没有任何生疏感,熟悉的就像它就是手臂的延伸。 “吸收螳螂臂时不会把死镰螳螂的意识也一并吸了进来吧?”阿诺尔有些纳闷,握着螳螂刀的他,有一种被死镰螳螂附体的感觉,仿佛他就是一只死镰螳螂一般。 如果有人在他旁边的话,肯定会告诉他,你不是被死镰螳螂附体,你压根就变成了死镰螳螂!那中冷冰冰的看谁都想在看猎物的眼神,相比死镰螳螂简直有过之无不及! 原本死镰螳螂就是一种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现在出现一只拥有人类智慧掌握人类武学的“死镰螳螂”,把他归为高级魔兽都不为过。 阿诺尔自己还不知道,从他掌握螳螂刀的那一刻,他已经踏上了一条血腥无情的杀伐之路。 把螳螂刀收回体内,阿诺尔觉得不能让别人发现这把无比血腥的武器,这种残忍的大杀器就连刑场的刑具都要甘拜下风。 绝对不能被人看到!阿诺尔察觉了这把武器的危害和严重性,暗暗地下决定。 “如果被人看到该怎么办?”阿诺尔挠了挠后脑勺:“让他不能说出去不就行了。”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阿诺尔自己都愣住了,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无情了? ————————————————————————————————————————————— 下了楼,阿诺尔看见琳安静地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杯子里的啤麦酒还在冒着气泡。 心里一暖,阿诺尔坐在琳对面,抓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口,笑着说道:“你怎么不先吃啊,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 琳没有说话,伸手拿起一个苹果,放到嘴前咬了一小口。 “那只死镰螳螂被我不小心弄死了,”阿诺尔说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它太不禁打了。” 琳看了他一眼,低头专心地吃着苹果。 阿诺尔把嘴里的面包咽下,端起酒杯,像是忽然想起来的样子问道:“你不问那只死镰螳螂是哪里来的吗?” 这回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咕咚。”阿诺尔灌下一口啤麦酒,既然琳不打算追问,那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 如果琳真的问起来,自己会和她说关于自己的一切吗? 没有得到什么否定的理由,阿诺尔把杯里剩下的酒一股脑倒进嘴里。 两人像是什么也没有说过似的,安静地享用早餐。 吃完早餐,阿诺尔忽然叫住打算收拾桌子的琳:“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琳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不声不响。 “两天后的晚上麻烦你跑一趟辛格镇,把一封信交给在那里等着的人。”阿诺尔说道。 琳继续手中的动作,阿诺尔知道,没有拒绝,就代表答应了。 不得不承认,阿诺尔越来越舍不得和琳相处的日子了,安静的她永远不会问那么多问题,给人那种无比被信任的感觉相信没有人会拒绝吧。 时间久了会不会对这种感觉上瘾? ————————————————————————————————————————————— 辛格镇,炼金术师辛吉德的家里,辛吉德带着蔷薇骑士团成员朵拉往他的地下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的炫耀道: “你们不搞炼金的不知道炼成这种药剂是多么复杂,天星草,沼泽丧钟,无尾狼尾草,林林总总用了十七种材料,经过上百次的实验才炼成,要不是我经验丰富,细心谨慎,一般人每个八百上千次别想炼成。” 辛吉德是个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一副不比他眼睛大多少的圆边眼睛架在鼻梁上,给人一种很有研究的感觉。 不过他确实对某些东西产生浓厚的兴趣,巴不得立刻马上研究一番——他的目光好几次从朵拉的大腿上飘过,即使被朵拉瞪了好几眼依旧没有任何收敛,朵拉气的脸都憋红了,她真想把他鼻梁上的眼睛打碎。 好不容易来到了地下室,辛吉德终于从朵拉大腿上收回目光,开始破解门上的结界魔法。 “看样子他确实研究出了什么,要不也不会这么谨慎。”朵拉暗暗地想到。 辛吉德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朵拉进来后,又把门关上。 “你为什么要关门?”朵拉一脸警惕地问道,手下意识的摸上了腰间的佩剑。 “我怕隔墙有耳。”辛吉德神秘兮兮地说道。 “那你不能设结界,只能把门关上。”朵拉严肃地说道,谁知道这个老头打着什么注意。 “这个……”辛吉德捋着山羊胡子,一脸为难的表情,不过余光扫过朵拉丰腴的大腿,立马露出为难的表情:“好吧,只关住不设结界。” 朵拉气的眉头直跳,奈何任务在身不得不忍。 “赶快说你的药剂吧,希望我不要白来一趟。”朵拉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可能!”辛吉德自信的说道:“别的方面不说,就炼金术方面拉斯加顿有几个比我强的?除了教廷那十几个老怪物,兰代尔家族的炼金师,赫芬斯家族,还有其他几个家族的……”辛吉德脸不红气不喘的掰着手指头数出不下二十个名字,朵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说正事!”朵拉怒了,腰间的佩剑已经被她拔出一半,如果这老头再说下去,她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手中的剑。 “这药剂呢,我给你解释一下它的药效,令人闻风丧胆的科莫多液知道不?”辛吉德正色的说道。 “你研制出来科莫多液?”朵拉惊呼出声。 “没有没有,”辛吉德连连摆手:“那种神秘的药剂也就只在大教堂存放了一瓶,别的地方那里还会有,就连大教堂的那些老怪物都没有办法再多研制出哪怕一滴科莫多液。” “知道了药效还研究不出来啊。”朵拉有些失望的说道。 “药效谁都知道,一滴屠城吗,三岁小孩都听说过。我研制出来的虽然不是科莫多液,除了药效比它稍弱一些,其他并无两样。”辛吉德得意地说道。 “弱了多少?”朵拉的眼里再次露出光芒。 “也就一百倍吧,要不就是接近千倍?”辛吉德摸了摸山羊胡子,见朵拉又要拔剑赶忙摆着手说道:“就算如此,想要杀掉一头魔兽猛犸都绰绰有余。” “那药效还说得过去。”朵拉接过一只水晶瓶子,轻轻晃了晃。 “塞西莉娅大人这么照顾我的研究,我一有好东西当然要想着她了。”辛吉德搓着双手弓着背,胡子上面的笑容很是让人不舒服。 “我替塞西莉娅大人感谢你所做的贡献。”朵拉把装药的瓶子收起来,对辛吉德说道。 “有这东西塞西莉娅肯定会方便很多,起码在一些背地里的事情要……”辛吉德口无遮拦的说道,被朵拉拦了下来: “你还有没有别的新的研究?” 辛吉德有些为难的说道:“别的研究也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太好拿得出手。” “没关系,什么都可以的。”不知是有意无意,朵拉把瓶子装好,手收回来的时候撩了一下百皱裙甲,一抹暗淡的紫色一闪而过,辛吉德眼睛顿时直了,吞着口水连连说道:“有,有,我这就拿,拿出来。” 朵拉把玩着辛吉德递给她的墨绿色药瓶,问道:“这是什么药剂?” 辛吉德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最后下定决心说道:“这种药,是那种药效很强的能让女性长时间停留在快乐顶峰的……” “哦——”朵拉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露出甜美的笑容,说道:“算了,看在前面的药剂上,给你点奖励。” 辛吉德面色平静,眼神充满了贪婪的欲望。 朵拉从身上掏出一个卷轴,递给辛吉德。 “这是什么?”辛吉德摩挲着卷轴问道。 “打开看看。”朵拉笑着说道,蛊惑的眼神不断挑逗着辛吉德脆弱的神经。 辛吉德哪里禁得住这个,想都没想扯开了卷轴。 紫光从卷轴里冒出,面对着卷轴的辛吉德直直地向后摔在了地上,失去焦点的眼睛逐渐开始褪色。 朵拉上前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捡起掉在地上的卷轴离开了辛吉德的地下室,全程看都没有看辛吉德一眼。 辛吉德的身体逐渐僵硬,皮肤也开始变苍白,脸上的红印特别醒目。 就像苍白平原盛开的血花。 第二十一章 朵拉,内奸? “气死我了!”朵拉回到蔷薇狮子团的团长室,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发生什么事了?辛吉德没做出药剂吗?”乔伊端了一杯水放在朵拉旁边的桌子上,看到朵拉气的不断起伏的胸部,下意识地低头发现只能看见脚面,不由得心中哀叹一声。 “研制出来了,你猜是什么药剂?我竟然为了一瓶强力性药跑了那么远的路!结果没忍住给了他一巴掌。”朵拉越说越来气,连平时保持的淑女形象都抛弃了,拿起杯子“咕咚咚”喝下去了半杯。 “确实白跑一趟。”乔伊扶了一下眼镜,轻轻拍了拍朵拉的背安慰道:“不过那巴掌打的解气,都那么大岁数了还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该教训一下了。” 朵拉甜甜的笑了:“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那这瓶药就交给你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墨绿色药瓶递给乔伊。 “嗯,你先去休息吧,有别的任务我会通知你。”乔伊说道。 “那可以去外面吗,我想出去逛一逛。”朵拉兴奋地说道。 “这个恐怕不行,”乔伊带着歉意的笑说:“普罗镇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有可能要加派人手,现在人手不够,也许还需要你跑一趟。” “没关系,那我回房间等通知啦。”朵拉挥挥手走出团长室。 乔伊把药瓶藏好,这种东西可不能让菲欧娜发现,甚至都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谁知道她会拿这药剂干出什么事来。 乔伊脑子里浮现出菲欧娜拿着药瓶诡异的笑,活像一只看到肉的老乌鸦,不由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药剂亲手交给塞西莉娅才行。 “该死!”朵拉一拳打在自己房间的衣柜上,脸上早已看不到那种甜甜的笑,她知道辛吉德的死肯定瞒不了太长时间,只有尽快把药剂交出去才能保证她的安全,除了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这药剂也是一大威胁,万一不小心碰碎药瓶呢? 朵拉把装着药剂的口袋小心地放在柜子里,把身上的衣服脱光,只剩贴身的衣物,然后把自己抛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需要抓紧时间休息,谁知道醒来以后会面对什么呢? ————————————————————————————————————————————— 乔伊把脑袋探进塞西莉娅的房间,看到房间里只有塞西莉娅一人抱着本书坐在软椅上,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菲欧娜在吗?”乔伊小声问道。 “有外出的任务。”塞西莉娅说道。 “呼——”乔伊松了一口气,走进房间把门关上:“她没在就好。” “什么事?”塞西莉娅把手中的书合上,正视着自己的副团长。 乔伊走到塞西莉娅面前两步远的位置站定,拿出墨绿色的药瓶说道:“这是朵拉从辛吉德那里取回的药瓶,但并不是有用的药,而是强力的……性药。”说着乔伊脸色发红,暗暗骂着那个猥琐的炼金老头。 塞西莉娅接过药瓶,看了看,把它轻放在桌子上:“是朵拉告诉你这个药瓶里装的是那种药吗?” “是的。”乔伊回答道。 塞西莉娅又看了看桌上的药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亲自去一趟辛吉德的家里,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什么不对的吗?”乔伊问道,作为蔷薇狮子团的主要负责人,乔伊有权利向塞西莉娅提问她想知道的东西,塞西莉娅对她的副团长很是信赖,从来不会避而不答。 “以往辛吉德研制出新的药剂也会发来通知,每次的药剂或多或少都在某些方面起着作用,这次的药剂实在是太离谱了,我觉得有些不正常。”塞西莉娅说道。 “明白了,我这就去一趟辛格镇。”乔伊严肃的回道,然后快步走出了房间。 塞西莉娅拿起药瓶,把瓶子在手中转了一圈,然后走向密室。 进到密室里,塞西莉娅就没有再出来,直到大约一小时后,有人敲房间的门,塞西莉娅才走密室。 “塞西莉娅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汇报。”蔷薇狮子团员艾尔玛严肃地说道。 塞西莉娅点头示意让她继续。 “乔伊副团长刚刚传回消息,让您亲自去一趟辛格镇。还有,她特别嘱咐让您一个人去。”艾尔玛说道。 塞西莉娅点点头,对艾尔玛说道:“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出去了。” “是。”艾尔玛回答道。艾尔玛在骑士团里并不显眼,水平也在中游,但忠诚听话这一点很是让塞西莉娅喜欢,这是个十分朴实的姑娘。 等艾尔玛关上门离开,塞西莉娅目光看向朵拉的房间,然后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塞西莉娅的房间可以看到蔷薇骑士团成员居住的别馆,塞西莉娅离开后,靠窗的软椅上,另一个“塞西莉娅”坐在那里,抱着本书安静的“看”着。 ————————————————————————————————————————————— “塞西莉娅大人,现在房间里的样子和我刚进来时的样子完全一致,没有任何改变。”乔伊严肃的说道。 “嗯。”塞西莉娅蹲下身子,一道小型的感应魔法从手掌发出,照在辛吉德僵硬的身体上:“没有外伤,看样子应该是魔法造成的。” 房间里只有乔伊和塞西莉娅两人,为了防止他人进来破坏现场,乔伊发现辛吉德的尸体后就没有离开房间,信都是找人送达的,塞西莉娅进来后也在门上设置了结界魔法,辛吉德的死实在是太突然了。 塞西莉娅基本确定辛吉德是因为亡灵魔法而亡的,但这种事情并不能随便和别人说,亡灵法师销声匿迹已经有很长时间了,难道他们又复出了吗? “您下达了命令我就直接赶了过来,我来以后他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很好奇他的门没有设置结界,我之前也来过辛吉德的家一次,他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每一道门都要设置结界。”乔伊向塞西莉娅汇报她发现的情况。 “你觉得辛吉德是个什么样的人。”塞西莉娅站起身问道。 “好色,猥琐,自大,唠叨。”乔伊不假思索的说出一堆形容词,这种事情是显而易见的,谁让他表现的那么明显。 塞西莉娅看了乔伊一眼,她眼底里的犹豫并没有瞒过塞西莉娅的眼睛。 “有什么想说的不要犹豫,”塞西莉娅对她忠实的部下说道:“哪怕事情并不乐观。” “知道了,”乔伊把心里的犹豫抛开,抬起头直视着塞西莉娅的眼睛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可能和朵拉有关系。她可能是最后一个和辛吉德接触的人,或许她知道什么。” “你说,一个色心重的人和一个美丽女孩相处会怎么样?”塞西莉娅问道。 “这……”乔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尽管她知道问题的答案。 “朵拉是第一次接触辛吉德吗?” “是,其他和辛吉德接触过的人,包括我,都不想再和他碰面,所以每次都换别人来。”乔伊有些尴尬地说道,这种行为明显是不负责任的,但她还是要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尽管把自己也抹了黑。 “这里交给你处理了,对外就说辛吉德去收集药材外出一段时间,记得在门上设置结界。”乔伊点点头,塞西莉娅向屋外走去。 塞西莉娅离开后,乔伊有些犯难,和尸体什么的东西接触总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可她身为蔷薇狮子副团长,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因为个人问题而放任不管呢。 “唉——”乔伊长叹一声,脸色纠结的把辛吉德的身体扶起来。 ————————————————————————————————————————————— 朵拉的房门刚被敲了一下,她就立刻睁开了眼,眼底一丝精光闪过,完全不是刚睡醒应有的样子。 她的警惕心一直都很强,尤其是在蔷薇骑士团,她从来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又等了一会儿,朵拉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开门的时候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姿态。 “干嘛啊?什么事。”朵拉很“不情愿”地打开门,很努力地把眼睛睁开:“哦,艾尔玛啊,是有新任务吗?” “是的,普罗镇的事情还是没有线索,塞西莉娅大人让你过去一趟进行协助。”艾尔玛一丝不苟地传达着塞西莉娅的命令。 朵拉心中窃喜,面色则从慵懒变成严肃:“收到,即刻出发。” 关上门,朵拉穿好衣服,把从辛吉德那里得到的药小心地放在口袋里,佩剑别在腰间,快步走出房门。 和城堡门口的骑士团成员打了声招呼,朵拉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的肚子,伏在马背上疾驶而去。 普罗镇据塞西莉娅的别馆有大概半小时的路程,当然这是指骑马所用的时间,走了大约一般的路程,朵拉拉着缰绳让马停了下来,她看见塞西莉娅站在路旁,似乎是刻意在等她。 “难道这么快辛吉德的事情就暴露了?”朵拉心里不安的想到,但依旧保持着正常的面色,跳下马跑到塞西莉娅面前,右手贴在胸前,恭敬地说道:“塞西莉娅大人,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塞西莉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抬起双手,手掌中心各出现一个魔法阵,然后手掌在胸前合十,两魔法阵结合在一起,塞西莉娅周围升起一圈结界来。 在塞西莉娅手上出现魔法阵时朵拉就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掉头跑去,但还是慢了一拍,堪堪被魔法结界挡住。 朵拉笑着回过头说道:“塞西莉娅大人,您这是打算干什么?” 塞西莉娅沉默地看着微笑着的朵拉,直到朵拉的笑容逐渐退去,脸上铁青时才开口说道:“为什么杀死辛吉德?” 朵拉也不是蠢人,她明白如果没什么证据塞西莉娅是不会亲自找上门来的。既然被看穿,索性也就不再装了。 这几年她装的实在太辛苦了,她早装够了。 两手抱在胸前,头微偏用很是轻挑的语气说道:“被你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会回答你的问题吗?赫芬斯家的大小姐?” 塞西莉娅面色平淡的看着朵拉,朵拉直接怒了,指着塞西莉娅的鼻子叫嚷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的眼神我都想给你一巴掌!你知道我有多烦你吗?” 塞西莉娅声音依旧很平淡:“你不应该杀死辛吉德,我们之间的事和他没有关系。” “那个色老头啊,”朵拉两手一摊,眼睛一挑翻了个白眼:“看他那表情都恨不得贴在我大腿上了,他吞口水的次数几乎是他眨眼次数的三倍,既然有色心,就要为他的色心付出代价。” “那你是不是也应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塞西莉娅淡淡地说道。 “哦?”朵拉眯着眼睛发出轻蔑的一声,手摸上了腰间的剑柄:“我早就想和你较量一下了,让我也见识一下赫芬斯家的大小姐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 塞西莉娅不再说话,默默地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蓝色光点冒出,开始在空气中勾画。 朵拉把剑拔出,剑尖也出现一个光点,手腕翻动,魔法阵快速的成型,勾画魔法阵的速度丝毫不比塞西莉娅慢。 塞西莉娅面前,一个直径半米长的魔法阵成型,塞西莉娅樱口微张,轻声念道:“冰棘术。”魔法阵飞出数十道小臂长的冰凌,夹着点点冰屑和扑面的寒气冲着朵拉而去。 冰凌飞出的同时,朵拉的魔法阵也成型,剑尖一点魔法阵的中心,朵拉低声喝到:“连星斩!”淡黄色的魔法阵化成五道连成五角星型的剑痕,剑痕依次飞出,终于第五道剑痕彻底把冰凌撞碎,一大团冰雾在两人之间散开。 朵拉不屑的有什么吐了口吐沫,说道:“原来就这点水平,你不就比我家世强,其他的还有什么?凭什么……”朵拉话还没说完,忽然目光一冷,立刻向旁边一个前滚翻,一排冰凌射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朵拉翻身而起,不再说废话,手中剑不停舞动,一个个魔法阵迅速成型,朵拉嘴里也不停地喝道: “断钢斩。”“连星斩。”“耀闪击。” 接连数个魔法阵成型,化为斩击斩向塞西莉娅,朵拉没有一点留情的意思,而且现在情况已经不是她留不留情的问题了。 很显然,刚才塞西莉娅是同时结了两个魔法阵,否则不可能两个魔法之间间隔那么小,朵拉明白如果不用全力是不可能打败塞西莉娅的,不打败她如何破开结界逃脱出去。 不过以魔法的速度,塞西莉娅已经没多少时间勾画魔法阵了,她才是最应该考虑处境的那位。朵拉想到。 塞西莉娅手平伸出,瞬间一个魔法阵在她面前出现放大,一面三米多高的冰墙平地而起,朵拉的斩击打在上面只是激起一片片冰屑,连冰墙都没有打破。 朵拉连续完成三个魔法斩击后,迅速开始勾画一个直径足有一米的魔法阵,显然是想使用强力的魔法。但看到塞西莉娅的冰墙魔法,朵拉眼睛瞬间失神,紧接着浑身颤抖起来,剑尖也无法保持稳定,刻画了一半的魔法阵顿时化为光屑消散在空气中。 “为什么!?”朵拉歇斯底里地喊道,她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在她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以前的那个精怪的形象,尽管那是她的伪装:“为什么你会瞬结!不公平!”两腿一软,朵拉崩溃的坐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塞西莉娅。 不由得朵拉崩溃,瞬结并不是魔法,而是刻画魔法阵的一种手段。对体内魔力的控制达到一个很高的程度时,魔法师可以用精神力在空中勾勒魔法阵的刻痕,然后精准的输出魔力,能够瞬间结成魔法阵。会瞬结的魔法师和不会瞬结的魔法师完全是两个概念,这种差距甚至远远超过魔兽和野兽之间的差距。 设想一下,你刚结了一半的魔法阵,抬头一看对方面前飘着四个成型的魔法阵,下一秒魔法就能冲到你的面前,你还有信心和力量站在那里吗? 即使塞西莉娅使用高级魔法,朵拉都不会崩溃,最多是畏惧。 可偏偏却是瞬结!全拉斯加顿没有几个人会的终极手法,现在在她身上见到,这种震撼直接将朵拉击倒在地。 朵拉近乎疯狂的拿剑刺向她面前的地面,泥土飞溅,甚至一些飞进了她的嘴里,她也没有察觉,破口大骂道:“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你们一个个要这样对我?甚至连给别人做仆人的资格都没有!” 塞西莉娅在冰墙后面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该这么对待你的剑。” 蔷薇骑士团成员的佩剑是特制的,能够将体内的魔力传导到剑里,然后通过剑来绘制魔法阵,这种既能近战又能快速刻画魔法阵的武器怎么可能轻易得到? 制造一把这样的剑需要两块魔兽的魔晶,磨成粉状后往里倒入被炼成液态的金属,融合冷却后再打造成型。 魔晶磨成粉需要魔法来进行辅助,单凭力量是无法做到的,融合时也要把握金属的量和温度,只有高级铁匠才能完成这种高强度的任务。 打造这批剑的铁匠来自拉斯加顿商业区里维尼铁匠铺,同时维尼铁匠铺汇集着拉斯加顿最高级的几位铁匠,剩下的大多都在大教堂。 塞西莉娅凭借赫芬斯家族的名头,依旧付出了很大代价并且自己提供所需的魔晶,才得到了十二把剑,分配给蔷薇狮子团的十二位团员。 可以说没有几个骑士团能有如此高级的装备了。 朵拉听见塞西莉娅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血丝密布的眼睛看向塞西莉娅,声音仿佛是地狱的幽风一般,凄冷荒凉:“我不该?我为什么不该?这是我的剑,现在它的主人背叛了,它也应该背叛,它应该听我的。”说着朵拉紧紧地抱着佩剑,全然不顾锋利的剑刃切开了她的衣服。 然后朵拉低下头看着刚刚还被自己乱砍的佩剑,那眼神就像是一个母亲在看自己的孩子,嘶哑的声音配上温柔的语气,让人听了不由得汗毛直立:“我就剩你能陪在我身边了,他们全都弃我而去,不,是把我像扔垃圾一样抛弃,只有你能陪着我了。”边说还一边用脸去蹭她的佩剑,原本美丽的脸庞被剑刃划地皮开肉绽,鲜血汇聚到她的下巴连成细流滴在地上,她想感觉不到痛觉一样继续蹭着剑刃。 塞西莉娅面无表情,她知道朵拉已经崩溃了,一个崩溃的人会干出什么谁也不清楚。想了下还是开口说道:“把你从辛吉德那儿得到的药剂给我。” 朵拉忽然想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瓶,看着塞西莉娅问道:“想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塞西莉娅嘴微张,正要说话,朵拉直接打断的她:“是毒药!一滴就能杀死数十人的剧毒药剂,这种药落在你们手里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所以我就替你保管了它,你不需要感谢我。” 朵拉边说边笑,她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了,无视塞西莉娅朵拉继续说道:“我不光替你保存,而且还替那些本应该被毒死的人们而死,也算是没有白死,我应该不算是彻底的坏女人了吧?”说道最后,朵拉的声音颤抖起来,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和脸上的血水混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看到塞西莉娅的瞬结而放弃时,她没有哭;被剑刃割开皮肉时,她没有哭;当她说到自己替其他人死时,她哭了,哭的歇斯底里,泣不成声。 塞西莉娅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还不知道朵拉的真实身份,但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她也是个有着坎坷经历的可怜人,她是被自己的悲惨经历而击溃的。 这时朵拉拔开药瓶的瓶塞,看着塞西莉娅,抽泣的声音带着懊悔:“如果不是那面冰墙,我真想把它泼在你身上,有人和我陪葬,而且还是赫芬斯家族的大小姐,我死后都能是笑着的。” 不等塞西莉娅出声阻止,朵拉一仰头,把药剂的药全倒进了嘴里。 “啊——”朵拉两手掐住脖子,面色瞬间变得通红,宛如傍晚的火烧云,一股热量在腹中爆发,眼睛顿时溢出水来,迷离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对焦的能力。裙子下的土地也变得湿润,那滩湿润从她裙子下弥漫而开,空气中也混入了靡靡的气味。 朵拉感觉体内快要烧起来了,嗓子也如火烧般疼痛,早已经历过的她自然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混沌的大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朵拉张开嘴想要吼出来,没想到只能发出“哈——哈——”的吼声——她的嗓子已经被烧坏了。 塞西莉娅冲过去,想把朵拉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掰下来,可朵拉的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肉里,指甲缝里挤满了血淋淋的肉丝。 “哈——哈——”朵拉两腿不断地瞪着地面,用痛苦的眼神看着塞西莉娅,瞳孔里充满了祈求,似乎是让塞西莉娅给她一个解脱。 塞西莉娅没有任何犹,再次瞬结一个“寒霜吐息”,寒冷的白雾从魔法阵中冲出,盖住了朵拉的身躯。 现在,只要自己多犹豫一秒,朵拉就要多受一秒的折磨。塞西莉娅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完全没有考虑朵拉是插入蔷薇狮子团的奸细这一点。 白雾散去,朵拉的身躯被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已经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形。 塞西莉娅也不愿再看到她痛苦地表情。 在密室里,塞西莉娅给她的信鸽喂了一滴朵拉带回来的药剂,刚喂下估计它还没来得及吞下,就已经摔在地上,从嘴部开始挥发,最后彻底消失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结合朵拉的话以及以往和辛吉德打交道的例子,塞西莉娅不难想到可能是朵拉拿错了药剂。从她隐瞒了毒药的行为,塞西莉娅就明白朵拉已经叛变,或者说原本就是内奸。辛吉德的死因是亡灵魔法这一点塞西莉娅还没有线索,不过她会找到元凶的。 朵拉也是个可怜人,塞西莉娅把手放在冰雕上,心里暗暗念道:“我会给你报仇的。” 手移开冰雕,冰雕化为冰屑,被一阵轻微到只能吹动发丝的微风吹散到空中,朵拉这个人也彻底从世界消失,随着风伴着冰屑飞向不知名的地方。 也许冰屑会被阳光烤化,风也会被山脉挡住前行的道路,但朵拉一定会突破困难,找到她理想的归属。 塞西莉娅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愿天堂没有黑暗,愿朵拉能在那里体验到人间没体验过的幸福。 虽然朵拉的过去塞西莉娅并不清楚,但她知道她过得不好,用痛苦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塞西莉娅站起身,调整了一下呼吸,结界早在朵拉被白霜冻住时就已经解开了,周围完全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只有塞西莉娅自己知道,一个总是露出甜甜的笑的女孩再也看不到这明媚的阳光了。 她叫朵拉,是蔷薇狮子团的一员。 第二十二章 接头地点黑塔 塞西莉娅回到别馆后,没一会儿,房间的门就被敲响。 乔伊走进来,在塞西莉娅面前两米处站定,说道:“辛吉德的尸体已经解决,他的家也已经用结界封住,现在应该还没有别人注意到他的死亡。” 顿了顿,乔伊又开口说道:“关于处理辛吉德的尸体,我要承认,我犯了错误。” 塞西莉娅有些惊讶,并不是惊讶乔伊坦白错误,她有这样的习惯,心里藏不住事,重要的秘密的事情还好,尤其是犯了错误以后,用不了第二天,她就必须向别人坦白自己的错误,要不睡觉都睡不好。 她惊讶的是乔伊是个很少犯错误的人,做事严谨,胆大心细,好像上次犯错误还是一年前。 “我把辛吉德的尸体带到附近的森林想要处理掉,在森林里走了差不多有几百米深,没想到从旁边走出一只熊来!还是魔兽刚背熊!我把装辛吉德尸体的袋子往熊的方向一扔掉头就跑,估计辛吉德现在已经在刚背熊的肚子里了吧。”乔伊心有余悸地说道。刚背熊可不是个善茬,没有来追她纯属走运。 “没有关系,注意安全。”塞西莉娅嘱咐道。 “是。”乔伊回答道。 “等会儿把这件事告诉蔷薇狮子成员,朵拉是内奸。”塞西莉娅说这话是心情很是低落,但不是因为自己亲手建立的骑士团出现内奸而低落,而是为朵拉感到痛惜而失落。 朵拉的行为可恨,人更可怜。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朵拉真的……”乔伊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立刻开始思考朵拉是内奸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和后果。 “她估计也是逼不得已吧,”塞西莉娅喃喃的说到:“她挺可怜的。” “塞西莉娅大人!”乔伊正色道:“我觉得不能因为为她经历悲惨就原谅她,站在我们的角度,她是背叛者,原本就不该属于蔷薇狮子,我们不需要对她抱有同情心。” “朵拉背后的人一定要找到,她也是受害者,而且她并没有做危害蔷薇狮子的事情不是吗?”塞西莉娅淡淡的说道。 “唉——”乔伊扶额叹道:“蔷薇狮子团那边我会去说,有什么线索我会向你汇报的。” “谢谢。”塞西莉娅看着乔伊认真地说道。 乔伊向门口走去,潇洒的摆了摆手:“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上司呢。” 刚出门口,不知道人是不是越对自己缺少的东西就越在意,乔伊一眼就看到了两团傲然挺立的丰腴,把衣服都撑得高高的,不由得小嘴一撇,嘀咕道:“切,乳牛……” “咦?有什么情况吗?”菲欧娜看着乔伊奇怪的问道。 “自己去问。”乔伊不爽的回道。乔伊一直觉得菲欧娜身为蔷薇狮子团长,整天对团里的事情一概不管,她最反感没有责任感的人了! 其实是责怪菲欧娜把事情全推给她一人而感到不高兴,乔伊也乐于菲欧娜不在团长室,整天看见那两团颤啊颤的肉团烦不烦! 菲欧娜奇怪的看了一眼乔伊,推门进去。 “艾希传回来消息,普罗镇的药草失窃事件已经解决,详细内容她回来以后会向你汇报。”菲欧娜说道。 “知道了。”塞西莉娅不冷不热的回道。 菲欧娜眨眨眼睛,小声的问道,尽管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并不用担心第三人会听到她们的对话:“乔伊来这里干什么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等会儿乔伊会在团里通知的。”塞西莉娅说道:“你的任务怎么样了?” “拉斯加顿商业区里的两个店铺出现路德的手下,而且他们并不像是在采购,更像是去……那个词是什么来着?”菲欧娜苦恼的挠着头发,不要在这种地方卡住啊! “对了!是监视!”菲欧娜一拍手,激动地喊道。 “你想说的是不是监督?”塞西莉娅问道。 “这个也行,哎呀这个不重要,好像那两家商铺变成了路德的产业,原来的店主都不在了。”菲欧娜继续说道。 塞西莉娅思考了一会儿,问道:“能找到那两家商铺原来的店主吗?” “这个……有些困难,我试试吧。”菲欧娜有些为难的说道,在拉斯加顿找两个人确实不是件小事。 “拉斯加顿商业区的商铺,赫芬斯家族才有两个,现在他一人就掌管着两个商铺,估计很快就会有大动作了。”塞西莉娅捏了捏眉头想到,挤在一起的眉毛依旧那么秀气。 “嗯,尽力就好。”塞西莉娅也知道这种事有些难为人,不过试过才知道,不尝试就放弃不是她的性格。 路德的力量在日益壮大,他正在迅速的成长着,为什么塞西莉娅身为他的姐姐却一点都不为他感到高兴呢? ————————————————————————————————————————————— 临近黄昏,空中的云忽然多了起来,把太阳完全的挡在身后,阳光努力地想从云的缝隙里钻出,无奈没有成功,只是被染成红色的云证明了它努力过。 在下午时琳就已经出发前往辛格镇,从黑塔到那里需要不少的时间。 阿诺尔来到萤火狮子的身边,抱着它的头把它从地上拽起来,对它说道:“你等会儿去第九层呆着,在我找你之前你就在那里睡觉就行。” 萤火狮子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往楼上走去。 “等等,”话音还没落,阿诺尔已经跳起身趴在萤火狮子的背上,拿脸蹭它背上柔软的毛:“带我一程呗。” 萤火狮子扭头瞥了阿诺尔一眼,甩甩尾巴,迈步上台阶。 阿诺尔被萤火狮子带到九层,安顿好它后,又跑下来。地下已经是“焕然一新”,原本堆积在那里的铁矿和铁胚已经全部不见,阿诺尔用一天时间彻夜不眠的对它们进行加工,现在已经全部吞进了嘴里。 现在吃铁带给他的能量已经很少了,一吨的铁只能增长他不多的能量。也许是久而久之产生了类似抗性的感觉,刚开始吞食铁的时候能量增长的速度是现在的十倍左右。 他急需另一种金属来增强自己。 辛格镇在黑塔的东北方向,距离赫芬斯家族城堡大约有三十公里。琳来到辛格镇的南边时,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今天夜里的天上看不到星星,云把它们都拦在了身后。 辛格镇并不大,镇子里住着一千多人,现在这里被划为赫芬斯家族管理的地区。琳来这里的任务很简单,找到辛格镇南的一个人,把阿诺尔写的信“交给”他。 从这里赶到黑塔,勉强能够在午夜到达。阿诺尔在给“收信人”写信时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样写信的人和收信的人都能在午夜时来到黑塔。 这之前有一个小插曲:阿诺尔拿着写好的信扭捏的来到琳面前,正打算开口,结果琳还没等他说话,就从他手里抽出信,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阿诺尔。当时有一瞬阿诺尔都不忍心叫她帮忙了。 幸好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说了出来,也许琳不觉得这算多大点事,但阿诺尔不想欠琳什么,现在他已经欠她很多了。 说出债多不愁这种话的人,阿诺尔打心底里鄙视他。 站在窗户边,阿诺尔看到的只有山坡上的森林,不由得发出一声幽幽地叹息,他欠的太多了,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或者说根本就还不清? 慢慢来吧,他现在最多的不就是时间吗? 辛格镇。 小镇的南边有一个不小的湖泊,今晚没有风,湖泊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会有鱼游到水面来换气吐几个泡泡,看见湖泊旁站着的一个人影,立马又潜下去。 由姆佐准时地来到这个约好的地点,却迟迟不见人来,不由得暗骂道:“真是该死,那帮无耻的家伙!知不知道老子来这里当探子是有多危险?已经有两个家伙失踪了,估计是被揪出来了,现在就剩我一个,好不容易得到点情报结果还玩迟到!一帮臭虫,祝你们头发里长满腌椰菜!” 忽然由姆佐耳朵微动,立刻抬头看向西边的天空,他的听觉十分敏锐,正是这一点无数次让他早一步发现动静做好准备,间接地救了他好多次。 过了一会儿,一只鸽子出现在空中,不仔细看很难从昏暗的夜空背景里找到它。 由姆佐把食指拇指放在嘴里,腮帮一股发出尖锐的哨声,鸽子立刻找准方向飞了下来,停在他伸出的食指上。 把纸条从信筒里取出来,一只手把纸条摊开,由姆佐看着里面的内容念道:“危险,黑塔,速来。”看完直接把纸揉成团,脸色一沉骂道:“该死!察觉危险不早告诉我,竟然先自己跑路,混蛋!臭虫!” 由姆佐一刻也不敢多停留,跑到林子边解开拴马的缰绳,跨上马疾驶出去。 他压根没有怀疑纸条的内容,因为纸条上的字迹和克莱一模一样,而且这种自私的行为也是他们的一贯作风,鸽子也是从西边飞来的,根本没有可以怀疑的因素。 如果说字体和内容是阿诺尔算计好的,而放飞信鸽的位置完全是琳自己决定的。阿诺尔没有和琳说过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事情,这个聪明的女孩。 琳从阴影里探出头来,看着已经成为一个黑点的由姆佐,她并不打算现在就回去,现在回去可能会影响阿诺尔的计划,还是多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琳来到湖边,脱下了靴子,把晶莹如玉的嫩足伸进水里,没有波动水花,就那样安静地坐着,看着天空,尽管空中是厚厚的云层,但她清澈的眸子似乎能穿过云层一般,将众星收聚在眼里。 一个晚归的辛格镇居民路过偶然看见坐在湖边的倩影,瞬间被吸引住。吸引他的并不是女孩曼妙的背影,也不是她那瀑布般倾泻的长发,而是那种与自然浑然一体的气质,她仿佛是自然的一部分,不突兀,很和谐,让人看着如痴如醉。 ————————————————————————————————————————————— 由姆佐马不停蹄地赶着路,胯下的马“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丝毫不敢减速。 尽管这样,由姆佐到达黑塔时距离午夜也只有一刻钟。 站在山坡上,由姆佐才开始有了疑心,黑塔原名第斯卑耳的囚笼,是一座已经被废弃了的监狱,貌似三年前一个半大的孩子不知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被关进这里。 不过这里作为接头的地点无疑是很合适的。 谁会想到会有人来监狱来接头呢? 黑塔里的阿诺尔已经被由姆佐完全忽视了,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呢? 把马拴在山坡上的树干上,由姆佐小心地观察了一番,耳朵竖的直直的,再三确定周围没有异动才走向黑塔。 走下山坡,由姆佐才觉得黑塔其实是非常壮观的建筑,虽然它只是很普通的一座石塔,除了几个简陋的窗户没有其他任何装饰。 但一座伫立在平地中央的高塔,漆黑程度甚至高过身后黑暗的天空,同样是黑色,但两者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天空因为云层的关系,显得比较昏暗,这种颜色让人十分不安,而黑塔则是纯粹的黑,没有一点杂质没有其他颜色,反而让人感到十分安定。 由姆佐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黑塔,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黑塔的脚下。 围着黑塔绕了一圈,仔细观察了门之后由姆佐才进去。 由姆佐对这里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这层十分潮湿,完全不像人居住的痕迹,墙上的火盆里堆满了灰,包括火燃尽的灰烬和时间造成的灰尘。 也许这里早就没有人居住了,毕竟一个孩子能犯什么天大的错,吓唬一下估计就放出去了。 关于阿诺尔的消息知道的人十分有限,由姆佐作为一个从鲁尼古纳来的密探,知道这些已经很厉害了。而且他的重点也不在这上面,不知道很正常。 通往地下的台阶也是积满了灰尘,踩上去就像踩在地毯上,很厚实的感觉。 “总算是做了件对事。”由姆佐嘀咕着,这个地方确实很棒,用来接头再合适不过了,不知道那帮饭桶是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的。 地下室有一扇厚重的铁门,足有三十公分厚,估计是年久无人使用,由姆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推开。地下室空荡荡的,只有接近天花板的位置的墙上有几个换气的小窗户,小孩的体型都通不过那里。 由姆佐很喜欢这种环境,没有人,也没有人可以藏身的地方,再加上昏暗潮湿的氛围,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做他们这种工作的人,是见不得阳光的,那种暴露在光线外,炽热焦躁的感觉他们是非常厌恶的。 由姆佐安静地站在角落里,靠着墙闭上眼屏气凝神,两耳竖起接收一切听到的声音。 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下,马儿的响鼻声,踩在堆满灰尘的楼梯的下楼声,由姆佐一个都没有放过。 一个瘦小的男人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完全没有一丝戒备,看见站在角落的由姆佐,毫不顾忌地喊道:“由姆佐,你个只会偷懒的树猴,你要是觉得现在的工作太清闲,我可以申请给你再加一些任务。” 由姆佐咬着牙暗暗骂道,这帮只说不做随意指使别人的废物,成天一副老子谁也不服的臭屁模样,明明自己觉得危险率先离开了辛格镇,结果比自己晚到不说,上来就找他的麻烦,由姆佐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维坦洛佐,怎么是你这个家伙?”由姆佐走向维坦洛佐,维坦洛佐也不甘落后地走向他,两人在房间的中央停住脚步,毫不示弱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现在我是你的上司,说话注意着点。”维坦洛佐比由姆佐低一头,说话还需要扬着头。 由姆佐咬咬牙,在鲁尼古纳,等级制度非常严格,上司对自己的手下是有绝对的权威的,由姆佐和维坦洛佐以前是同级,现在维坦洛佐提前一步迈入了中心圈,对待由姆佐的态度立刻改变。 “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由姆佐压抑着怒气说道。 维坦洛佐气得直跳脚:“你个没教养的野生狒狒!我还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来干什么!赶快汇报呢调查的情况,没用的野叫鸡!” 由姆佐再次把怒气压在心底,声音低沉地说道:“拉斯加顿的制度比较完善,各个贵族之间的关系表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贵族各自管理一些乡镇地区,教皇的地位相当于我们的国王,他们的主要力量集中在圣安地大教堂,拉斯加顿几乎所有的乡镇都设有教堂,那里会有神父和执事长期定居在那里,有时会有主教去教堂传教做弥撒……” “你能不能说重点,难道你在拉斯加顿就查到了这些东西?那你可以去乡下喂猪了。”维坦洛佐鄙视地说道。 由姆佐眉头青筋直跳,呼吸的频率也加快不少,用他仅剩的耐心说道:“拉斯加顿的魔法发展的很迅速,他们的魔法师比重占到了整个国家的百分之七十,这百分之七十的人里面有一半的人拥有战斗能力。虽然他们的顶尖魔法师我没法接触到,但可以肯定,教皇的力量不会弱于王,他手下的十二个红衣主教不比‘魔兵卫’差。” 维坦洛佐听出了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乐观,也不再故意激怒由姆佐,表情严肃地说道:“拉斯加顿真的有这么强吗?” “恐怕是的,”由姆佐说道:“拉斯加顿在马里奥十世上任之后,立刻用雷霆手段清除了各国安插在拉斯加顿的探子,并且严查边境,导致我们有好多年没有拉斯加顿的消息。现在拉斯加顿在边境上没有往年那么严了,我们才有机会混进来。” “不容乐观,我们一直以为这些年国家在王的带领下已经遥遥领先于别国,没想到拉斯加顿发展的也这么快。”维坦洛佐说道。 “这是不是也说明了马里奥十世是个和王相媲美的角色?”由姆佐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维坦洛佐一听顿时急了眼,指着由姆佐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混蛋逐屁虫!尾巴掉毛的老公鸡!王是你这种小人能够评论的吗?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 由姆佐再也忍不住了,冲着维坦洛佐咆哮道:“我是在客观的评价王,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王的度量岂是你能比的?只有全面客观地分析才能帮到王,你这只无脑的马叉虫!” 维坦洛佐被由姆佐骂的说不出话来,红着脸支吾了半天,最后才嘀咕着:“狒狒,聒噪的巨嘴鸟,恶心的绿头蝇……” 由姆佐也懒得搭理他,无视他的嘀咕。 结果没到两分钟,由姆佐额头青筋暴起,他是在忍不了了!这两分钟维坦洛佐就没有停过,而且骂的词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够了吧,我可不是来听你骂人的。”由姆佐不爽的回道。 “我有必要警告你一下,你这样和上司说话后果很严重的。”维坦洛佐看着由姆佐的眼睛说道。 由姆佐在心里告诉自己,再忍他最后一次,如果他不识相就别怪他以下犯上了。 深深吸了一口大气,由姆佐说道:“拉斯加顿的北部是斯巴达克,现在正在防线上撕扯,有摩擦但还打不起来,西边是我们鲁尼古纳,东边是挪威森林,挪威森林也连接着斯巴达克,南边则是开阔的平原,如果我们要进攻拉斯加顿的话,西边无疑是最方便的,但南边则可以安排大量的兵力,各有各的益处。” “这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上面有人分析,王也会做决定,你收集好你的情报就行。”维坦洛佐说道。 这句说的还算人话,由姆佐撇撇嘴。 “喂,你把我约到这么个阴暗潮湿的破地方就没别的情报了吗?你要是就调查出这么点情报我就……”维坦洛佐骂骂咧咧地说道。 “等一下!”由姆佐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不是你说辛格镇有危险让我来这里的吗?” 维坦洛佐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这个半个脑子的蠢骆驼!我哪里知道什么辛格镇,是你传信让我午夜来这里的,你是不是脑子被食髓蜂吃了?” 由姆佐拔出腰间的长刀,脸色沉重地都能滴出水了:“傻蛋,我们被算计了!你还有时间在这里喋喋不休!” 维坦洛佐光顾着和由姆佐吵架,由姆佐这么一说顿时反应过来,手伸进口袋里捏出两个魔法卷轴做出防御的姿态。 由姆佐和维坦洛佐一不出声,房间顿时寂静了下来,由姆佐能清晰地听到他和维坦洛佐的呼吸和心跳声。 “走,这里不能久留。”由姆佐出声道,维坦洛佐现在已经失去了主见,老实的跟在由姆佐身后。 刚走了两步,由姆佐猛地停下脚步,维坦洛佐没注意,一头撞在由姆佐的背上。 维坦洛佐揉着鼻子正要开骂,忽然看见眼前的一幕,顿时和由姆佐一样呆在了原地。 地下室的铁门,一个男子正从里面钻出来,而且出来以后没有在门上留下任何痕迹。 如同一只无声的幽灵,在人间肆意穿行,不受限制。 由姆佐可以肯定,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形物体并没有使用魔法,没有一丝魔力的波动,由姆佐心越来越凉,这到底是什么! 对于阿诺尔来说,操控金属已经和吃饭睡觉一样熟练了,藏身在铁门了和待在空气中没什么太大区别。 不过对于别人来说这个视觉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晚上好两位,本来想第一时间和你们见面的,没想到待在门里太舒服了就睡着了,不好意思哈。”阿诺尔打着哈欠客气地说道。 由姆佐维坦洛佐四只眼睛顿时瞅向阿诺尔身后的铁门,他们实在想不到在那么大一块铁疙瘩里睡觉是什么感觉。 “可能对你们来说有些意外,不过不要介意,因为这些都不是重点。开场话说了这么多,我们是不是该进入主题了?已经很晚了,说完好睡觉。”阿诺尔说道。 “你会放我们走?”维坦洛佐声音颤抖的说道,虽然知道面前这家伙还是人类,但这么年轻的少年突兀的出现还是让他没有缓过神来,不经思考就问道。 “可能你理解错了,”阿诺尔露出开心的微笑,却并没有感染到他面前的二人,反而是后面的话给两人浇了一盆寒冷刺骨的冰水:“我说的睡觉,是永远不会醒来的那种。” 第二十三章 意料之外的结局 “你是什么人?”由姆佐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冷冷的问道。 他可不觉得面前的少年会傻傻的没有任何准备就敢站在他们面前,淡定地威胁着他们,除非他的脑子比维坦洛佐还有问题。 “都已经说了,开场话已经结束了,咱们直接进入主题吧。”阿诺尔站在原地,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笑:“请允许我这么晚才向两位问候,欢迎来到拉斯加顿,这里是第斯卑耳的囚笼,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度过愉快的一夜,来自鲁尼古纳的朋友们。” 由姆佐和维坦洛佐对视了一眼,两人虽没有说话,但毕竟以前是同级,共同执行过任务,一点默契还是有的,只是对视了一眼两人就达成了共识——先逃离这里再说。 由姆佐并没有听到有其他人的声音,毕竟不可能人人都可以躲进铁门里吧,这座黑塔很可能只有他们三个人。 在没有搞清楚他的能力以前还是不要和他交手,先走为上。 以阿诺尔的观察能力以及对人心的分析,在二人对视的时候就明白二人在打什么主意,伸手按在门上,铁门顿时化成一道铁栅栏,把唯一的出口封的严严实实。 维坦洛佐顿时急了,猛地扯开手里的卷轴,一道大腿粗的紫色闪电从卷轴里飞出,瞬间打在墙壁上。 结果谁让他们很是失望,闪电的亮光消失后,两人惊讶而且失望的看见墙上一点焦黑的痕迹都没有,然后开始那道闪电是否真的有威力。 “很不幸的告诉你们,这座黑塔可是教皇亲自设下了保护结界,别以为你们那点魔法就能打破这里的结界。”阿诺尔毫不留情地补刀。 “那我们就先把你干掉,再想办法从这里出去。”由姆佐狠狠地说道。 阿诺尔两手一握,环柄螳螂刀瞬间出现在手里:“如果我说我压根就没想过你们能从这里出去,你们会不会很生气。” 维坦洛佐的定性一直很差,逞由姆佐在和面前这个比他还矮小的少年对话,忽然冲着阿诺尔的方向扯开一个卷轴,一个电球冒着“噼啪”的火花射向阿诺尔。 电球的速度没有闪电快,但比一般的箭矢快上不少,以人的速度不可能避开它。 阿诺尔也没有躲避,毕竟动胳膊肯定要比移动身体快得多,于是随手把一柄螳螂刀向前方扔去,锋利的刀刃划开地面,螳螂刀刚插进地面,电球就撞在了刀上。 又是让由姆佐两人震惊的一幕——电球撞在螳螂刀上竟然撞散,似乎是被螳螂刀引导进地面,硕大的一个电球顿时消失不见,消失的速度比它飞行的速度还快上不少。 阿诺尔若有所思地看着螳螂刀,原本死镰螳螂的螳臂是不应该金属化的,它们的前臂都是坚硬的角质壳,那只金属化的螳螂一定经历了什么才出现变异的。 “看来有必要去一趟挪威森林了。”阿诺尔想到。 维坦洛佐哇哇大叫:“你这是什么武器,竟然连魔法都能吸收!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诺尔在内心白了他一眼,连金属导电都不知道,真是好奇这种家伙竟然是情报间谍的上司,难道鲁尼古纳真的缺人缺的厉害?鲁尼古纳这个国家对阿诺尔的吸引力大大的增加。 把螳螂刀拔出来,阿诺尔在摸到刀柄的一瞬间忽然察觉到了异样,仔细对比手中的两把刀带给他的感觉,果然,刚才被他扔出去阻挡电球的刀内充满了一种暴躁的能量,像一条电蛇不断在疯狂的游走,而螳螂刀身则像囚笼一般把它束缚在里面。 “原来不是引导到地面了,而是真的吸收了!”阿诺尔有些惊喜,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他只是想利用金属导电来把电球引导走,结果发现了螳螂刀的神秘能力。 这种金属他势在必得,对付电属性的魔法简直是天生克星。 “偷袭是不是象征着开始战斗了?”阿诺尔缓缓俯下身子,两把螳螂刀斜斜的挡在身前。 “准备上了。”由姆佐小声对维坦洛佐说道,自己率先在刀柄上一拧,修长的刀身瞬间被蓝紫色的电流覆盖,电流激荡发出类似千百只鸟鸣的刺耳声。 “看来鲁尼古纳比较热衷于电属性的魔法,会不会和他们口中的王有关呢?”阿诺尔刚冒出一个念头,就看见由姆佐把长刀一横,就这么直直的冲过来。 从来没见过的起手式,阿诺尔有些兴奋的冲上去,现在他对任何攻击手段充满了兴趣,先观察一下再说。 由姆佐不是单纯意义上的魔法师,而且魔法师并不适合做内奸,每个人的魔法波动都不尽相同,很容易被人通过魔力波动发现端倪。他的职业在鲁尼古纳被称为魔刀士,能够借助魔法道具增强其威力的刀者。 鲁尼古纳的标志性武器就是宅刃长刀,标准的长刀有一米长,他手里的这把长刀跟了他有十几年,见阿诺尔不使用魔法而是提着两把造型诡异的刀冲上来,顿时眼前一亮,只拼剑技的话他是有十足的自信的。 附有雷电的长刀在由姆佐的腰间一顿,然后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横斩而出,阿诺尔只看见一条闪亮的蓝光横扫而出,不过这种速度他还是应付得来的。 螳螂刀这种模仿螳螂前臂而成的刀有一个很奇怪的特点,在锯齿刃没有打开时,暂且称它为收拢状态,它是刀柄先至,然后刀刃才及。这种攻击方式阿诺尔很是喜欢,在收拢状态时,螳螂刀完全可以当成钝器——它的刀背并没有刃,而刀刃打开时则瞬间变成斩金断铁的杀人利器。 凭借螳螂刀能吸收电的能力,阿诺尔一个冲拳打在由姆佐的刀刃上,长刀上的电光仿佛找到了水坝的闸口,以泄洪的速度冲进螳螂刀里。 由姆佐赶忙后跳,就接触这短短一秒,他体内的魔力就流失了不少,这少年到底用的是什么诡计? “维坦洛佐,你在干什么?等死吗?”由姆佐头也不回地喊道。 “靠边!”维坦洛佐吼道,由姆佐脚一落地就向旁边跳去,一团紫红色的火焰擦着由姆佐的身体飞了出去。 “我就不信你连火焰都不怕。”维坦洛佐狠狠地想到。 阿诺尔确实不能像吸收电一样对付火焰,不过经常和贝拉德较量,对付火焰他已经有自己的一套手段了。 左手螳螂刀被他甩出,呼啸旋转的齿刃在维坦洛佐眼中比洪水猛兽都恐怖,这个速度他想躲身体都不听使唤。 还是由姆佐刀柄一转,用刀背勉强把螳螂刀弹开,自己则被震得差点握不住刀柄。由姆佐在心里骂道:“这小子什么力气,一柄飞刀的力量竟然堪比流星锤!?” 阿诺尔抬头看被弹到空中的螳螂刀,随手把手中另一把刀扔向由姆佐,空余的手一甩,一根黑铁短棒向斜上方飞去,速度比正飞向由姆佐二人的螳螂刀还快上不少。 “铛”地一声金铁声,短棒撞在螳螂刀的环柄上,把螳螂刀再次弹起的同时,短棒向地面弹去。 由姆佐刚刚把螳螂刀弹开,眼前忽然一道黑光闪过,随后手腕一阵剧烈的疼痛,惨叫一声把刀扔在了地上。两人这才看见之前阿诺尔抛出来的短棒竟然被弹了回来,从由姆佐头顶的前上方的死角处飞过来,沉重地力道直接打断了由姆佐右手的手腕。 两人惊恐地看着阿诺尔,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这种利用反弹力来伤敌的行为真的是人能够做到的?两人心越来越沉,他们预感到成功逃出去的几率下降到一个及其低微的数值。 此时阿诺尔已经接住被黑棒弹回来的螳螂刀,忽然看到两人正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嘴角一扯,露出有些搞怪的笑,然后淡定地抛出一根铁棒。 两人一见铁棒飞出,吓得根本没有看空中螳螂刀的位置,往两边一扑打着滚企图躲开黑棒的袭击。 见两人跑的飞快,阿诺尔一前一后甩出两根铁棒,其中一根打在螳螂刀柄上,螳螂刀旋转着飞了回来,空中的三根铁棒在碰撞了两次后,竟然不约而同的向维坦洛佐的方向射去。 维坦洛佐翻身起来,正好见证了这神乎其技的一幕,然后被那三根来势汹汹的铁棒吓呆了——不知是阿诺尔计算的太过精准还是偶然所致,三根铁棒把维坦洛佐的行动完全限制住了,不论是往哪个方向跑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他都会被铁棒射中,以铁棒的力道估计在他身上打出个血洞并不成问题。 “往左边滚!”由姆佐大喊一声,长刀如离弦的箭一般脱手而出。 由姆佐的声音此时在维坦洛佐的耳朵里宛如天籁,赶忙抱头往左边跳去,姿势如同跳水的蛤蟆一般,但此时保命要紧,他那里还顾得上这些。 由姆佐的刀法如何暂且不提,反正这一手飞刀扔的还挺准,正好把飞向维坦洛佐的那根铁棒打飞。 维坦洛佐见没了危险,顿时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想平复内心的恐惧,可效果并不理想。 由姆佐也是心悸不已,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不大的少年这么恐怖,只是扔扔刀甩甩棒就废掉他一只手,维坦洛佐更是让他吓得站不起身。 “可恶!”由姆佐快步冲到维坦洛佐身边,一俯身抄起长刀,手抵刀背横在面前,防止阿诺尔的偷袭。 阿诺尔怎么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呢,好歹三年前他也是个贵族子弟,礼节还是一定要做的。 “两位休息好了没有,休息好了就继续来吧,如果不想打了就告诉我一些事情呗?”阿诺尔把螳螂刀转的虎虎生风,维坦洛佐一眼不眨地盯着阿诺尔的手,深怕他一个不小心玩脱手,锋利的螳螂刀就朝他飞过来…… “我们的话你应该全部听到了吧,你还想怎么样?”维坦洛佐已经完全失去的战意,如果不是作为卧底锻炼出的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估计也站不到现在,只能吼道给自己壮胆。 “我想知道的是鲁尼古纳的事情,我对你们的国家很感兴趣,”阿诺尔确实对鲁尼古纳这个国家了解的十分有限,顿了顿又说道:“尤其是你们的王,很好奇他怎么会选你们几个来负责情报的。” 由姆佐一听顿时急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侮辱我们可以,但你没资格侮辱我们的王!在他眼里你就如同地缝里的憋足虫!浅池里的软脚虾!你连跪在王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阿诺尔无所谓的耸耸肩,道:“反正吹牛又不需要证据,你可以随意把你的王说的天花乱坠不是吗?” 维坦洛佐在阿诺尔的刺激下也抛弃了震惊和恐惧,跳起来指着阿诺尔的鼻子大骂:“你这无知的千足虫!满背生疮的癞蛤蟆!四肢着地的无尾野人!大舌头的绿甲龟!王统一鲁尼古纳的时候你还在吃你妈的奶水,王一刀就能把一座城切开,你连王的一个汗毛的比不上,王的头发都是黄金的颜色,岂是你这地沟里见不得光的矮脚鼠能提及的?你连提到王这个字都是在玷污王!” 阿诺尔安静地看着维坦洛佐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好不容易等他喘口气的功夫,阿诺尔才得以开口说句话:“别说的那么漂亮,即使你说的是真的,你们的王真的那么伟大,但肯定聪明不到哪去,要不怎么会派你来?你旁边那个用刀的倒还可以。” 一句话不光讽刺王用来激怒他们,而且还在他们本不和睦的关系重重地踩了一脚。阿诺尔觉得想套他们的话比骗小孩手中的糖都要简单。 维坦洛佐气得直接跳了起来,借着比阿诺尔略微高一点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阿诺尔吼道:“你个乳臭未干的丑牛犊,你怎么知道鲁尼古纳发生了什么?王能在那种情况下统一鲁尼古纳已经是神迹了,你凭什么说王的坏话,你这个口无遮拦的露齿河马,我凭什么不能进入情报中心层?我比这家伙先一步被选中正是说明了我的优秀,你个眼拙的平鲽鱼!” “现在说的再多也没用,”由姆佐现在已经没心情冲维坦洛佐发火了,他的眼睛从来没有从阿诺尔身上离开过,长刀也紧紧地握着,深怕他手中的造型诡异的锯齿刀会飞过来:“打不败他,我们就出不去,只要出不去我们就是白死!没有人知道我们会死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 由姆佐的话如一盆加了冰块的冰水,把维坦洛佐激的一个哆嗦,这才反应过来,面色难堪的又摸出几个卷轴。 “最后还是要打吗?”阿诺尔叹了口气,心里却有些兴奋,能和由姆佐这个魔刀士交手,以后去鲁尼古纳对上他们也有些认知准备。 输?阿诺尔根本没想过。 由姆佐率先出手,长刀收在腰间,就这么直接往阿诺尔身边冲,他可不能再让阿诺尔把锯齿刀扔出来,这小子恐怖的计算能力和精准度简直让人胆寒。 维坦洛佐也缓了过来,两个卷轴扯开,一道电柱一个电球由姆佐身体两边飞过,射向阿诺尔。 阿诺尔摆出一副击拳的姿势,螳螂刀的锯齿收起,腿弯背弓。正冲向阿诺尔的由姆佐忽然心中一慌,要不是意志力坚定他差点都要放弃进攻,忽然一瞬间,他感觉不到面前少年的气息,仿佛面前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残暴嗜血的魔兽。 几乎是同时由姆佐脑子里闪过一只恐怖的魔兽,在鲁尼古纳有无数人死在他的镰刀下…… 阿诺尔眼睛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情感,眼中只有看向猎物的贪婪。面对两个不弱的电属性魔法悍然而上。 虽然现在他已经完全融入螳螂这个角色,但人类的武技并没有摒弃不用。前脚尖落地迅速一转,然后是整个身子后至,螳螂刀微微打开,靠着能够吸收电的性质把先到的电柱从中间劈开,电柱顿时化为一阵乱电流,消散在空气中。 消散的电流一点没有浪费,被螳螂刀吸了个干净。 电球已经完全不被阿诺尔放在眼里,随手一挥电球就被轻易地打飞出去,至于打到什么地方阿诺尔看都没看,身子一低冲向由姆佐。 由姆佐面色沉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话他实在不想和这个年轻的怪物打正面,这家伙甩出一根铁棒的力道都能把一人打飞,现在他十分怀疑能不能撑上他的三次攻击。 阿诺尔在离由姆佐还有五米时高高的弹起,手中螳螂刀如同螳臂一般猛地张开,闪着死亡光泽的锯齿让由姆佐的体温降到一个十分危险的程度。 让由姆佐血液几乎凝固的并不是那恐怖的锯齿,而是阿诺尔那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那简直不是人类的眼睛,比魔兽还可怕。那目光就像在盯着一具死尸,气势强到能让被盯的人自己把自己想象成一具尸体。 由姆佐一咬牙,手中的长刀顿时被鸣叫的电流包围,然后用尽力气把长刀朝阿诺尔抛去,他要赌一把,如果阿诺尔不躲的话,他的肚子肯定会被附加了电流而变得极锋利的刀刺穿,失去了武器保护的他也会被螳螂刀劈成两瓣,也许是四瓣。 一边祈祷自己不要被切得太碎,由姆佐一边紧紧盯着飞出去的长刀。 如果这个人性魔兽再不采取措施的话,以刀的速度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而由姆佐自己也就逃脱不了变成肉块的命运了。由姆佐比阿诺尔自己更希望能挡下这一刀。 在由姆佐期盼的目光下,阿诺尔终于动了,可他的表现让由姆佐由衷的感到绝望。阿诺尔现在的反应和速度已经快得不像个人类,说是人性魔兽一点都不奇怪——哪个人类能在一秒的时间在完成空中转体的同时把手中的螳螂刀脱手一瞬调转刀锋,从正手握刀变成反手握刀然后精准的横斩打在长刀的刀尖上? 由姆佐已经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长刀飞了回来打在自己身上,然后整个人被强大的力道打飞,飞出接近三米的距离才摔落在地。 幸运的是和他身体接触的一边是刀背,要不他已经变成两半,然后有幸亲眼目睹自己身体下半身的横切面。 维坦洛佐再次跌落在地上,两条腿已经不断地抽搐,脑袋上头发仿佛触了电一般根根炸起,那一秒发生的场景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回放,每回放一遍他的腿就抽搐的加剧一些,直到裤子裆部被液体打湿,好在他全身上下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浸湿,所以显得并不明显。 由姆佐一只手撑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腹部的疼痛并不比切开时的疼痛轻微到哪去,要不是腿脚还能动,告诉他他下半身已经断掉他也不会怀疑。 站不起来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已经放弃了,放弃了突围,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并不是自己太懦弱,实在是敌人强的不讲理,他从来没见过一个明显未成年的孩子这么强大。 “给他足够的成长时间,或许他能超过王也说不定。”由姆佐忽然冒出这个念头,如果是半天前谁要和他说这种话他肯定当那人是疯子,但现在他并没有觉得这个想法有多荒唐。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面前的少年忽然停下了,他能清晰地看到少年的眼睛开始恢复人类的色彩。 “不好意思哈,认真了点。”阿诺尔陪着笑说道,心里则暗暗骂着自己:“你就是个笨蛋,好不容易有能陪练的人了,结果把人家吓得站不起来,还怎么打啊!” 由姆佐忽然笑了,边笑还边摇了摇头,就算他没有进入那种状态,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拉斯加顿,他对这个国度了解的还太少。 “抱歉,王,我帮不到你了……”由姆佐喃喃地道,一行眼泪忽然从眼眶溢了出来,还没有流到接近鼻子的位置就被他用衣袖擦掉。 “不要那么悲伤,今天不是你们败,就是我败,失败的下场已经是注定的,立场不同,就不要有过多的感慨了。”阿诺尔说道。 由姆佐看着阿诺尔,从上到下仔细地看了一遍才开口:“我记住你了,我会记住你的。” 不甘,这是由姆佐唯一的心情,他不能承认自己竟然被一个少年打的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紧紧盯着阿诺尔的眼睛,问道:“告诉我你是谁,否则我死都不能瞑目。” 阿诺尔也看着由姆佐的眼睛,似乎是在思考,良久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也算是满足你最后的心愿。” 由姆佐努力坐直身子,他用行动对阿诺尔表示出他的感激。 “对一个将死之人说假话是对教皇的不敬,”阿诺尔把螳螂刀插在地上,盘腿坐了下来,说道:“你应该知到我被教皇亲自关在这里的事吧。” “嗯,但具体的并不知道。”由姆佐回道。 “早在三年前,教皇就已经察觉到鲁尼古纳可能会对拉斯加顿造成威胁,于是把这里作为拉斯加顿西方的第一道防线,等了三年,你们终于动手了,我这三年也没有白等。”阿诺尔淡淡的说道。 “你是教皇派的第一道防线?”由姆佐眼神有些冷,教皇的预知和准备让他感到有些吃惊,但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他可是教皇啊。但面前坐着的这个少年则让他心底冒寒气——为了一个计划独自待在这里三年,他是什么人?! “第一道防线只有一人的话,无论是撤退还是转移都方便很多,或者你觉得,”说着阿诺尔露出自信的微笑:“我不够资格?” 由姆佐苦笑着摇摇头,把长刀作为拐杖努力地站起身来,稍微用力腹部就如火烧般刺痛,连由姆佐这样经过严酷训练的人都忍不住咧嘴。抬起头看着阿诺尔说道:“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或者出去了,让我最后再干一件事。” 阿诺尔在由姆佐起身的同时也站起来,想了一下就答应了他的最后一个要求。 由姆佐扭头看着依旧瘫在地上的维坦洛佐,嘴角扯开一个危险的弧度,咬着牙忍着痛朝他走去。 维坦洛佐惊恐地看着由姆佐停在他面前,举起手中的长刀,毫不犹豫地朝他劈来,虽然是刀背,但打在他身上仍然是一条血印——这家伙一点也没有留手。 一边打由姆佐一边大笑着吼道:“你个浑身瘴气的贱蹄子,满口流脓的烂尾猪,老子忍你很长时间了!你个脑残贱嘴鸟,你知不知道老子任务一旦完成,就连升两个等级,刚才忍你是想以后当面打你的脸,既然知道没有以后了,那就现在打!” 由姆佐手中的长刀始终就没有停过,维坦洛佐双臂护着脑袋,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布条的连接体,血红的印子十分显眼。 这回轮到由姆佐展示口才了,不重复地边打边骂了两分钟,估计是体力不足或者是腹部疼痛的原因,由姆佐使出最后的力气一脚踢在维坦洛佐的肚子上,把他踢向了墙壁。 踢完这一脚,由姆佐跌坐在地上,看着仍在飞着的维坦洛佐,嘴唇开闭不知念叨着什么。 阿诺尔正站在一旁看着热闹,忽然看见维坦洛佐从怀里扯出一张卷轴,卷轴打开,一个紫色的迷你电球朝墙壁上的换气窗飞去。 “不——”阿诺尔吼道,身子猛地弹起朝电球冲去。 “太晚了……”由姆佐喃喃的念道。 尽管阿诺尔反应和速度已经达到接近魔兽的程度,但事出突然,再加上由姆佐把维坦洛佐踢向和他相反的方向,阿诺尔冲到墙边跃起扒在窗边,只能看到一个暗紫色的光点飞远。 “哈哈哈哈哈……”摔落在地上的维坦洛佐放肆的大笑,这一刻他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他只想着要发泄! 这是他们的胜利。 第二十四章 反转 阿诺尔挂在换气窗的边上,眼睛没有离开过外面的紫色光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维坦洛佐边大笑边咳嗽,偶尔还会咳出血沫——为了成功骗过阿诺尔,由姆佐是真打啊,丝毫没有手软。 “怎么样,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为了等我们待在这里三年吗?功亏一篑的滋味,感觉怎么样?”维坦洛佐擦了一把嘴边的血沫,冲着阿诺尔咆哮道,发泄心中的愤懑。 他好歹也是被情报中心层选中的人,虽然性格方面有缺陷,但不代表他是个庸人,凭着之前和由姆佐合作过的默契,两人没有任何交谈就上演了一场“苦肉计”加“调虎离山计”,终于从阿诺尔嘴里套出了重要的情报,并且通过能传送声音的定位魔法把情报传了出去。 这种魔法和贝拉德与帕拉图之间用的魔法有些类似,但它只能单向定位传送,而贝拉德的魔法则没有这么多限制,而且维坦洛佐使用的这个魔法如果被人截住,情报就会泄露,贝拉德的魔法不知道方法是解不开的。 如此,阿诺尔和由姆佐之间的那段话全部被维坦洛佐拷贝了下来,他们之间的话会一字不差的传回鲁尼古纳。 维坦洛佐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看看阿诺尔的表情,是沮丧,是绝望,还是彻底失神?可惜阿诺尔现在背对着他。不过总会有机会的,他不在乎多等一会儿时间,毕竟等阿诺尔转过身来的时候,距他们离开人世也就不远了。 以维坦洛佐的性格,这种时候不喷一堆垃圾话那就不是他了:“烂嘴的棘壳鸭!残翅的斑点鸟!就你那连癫痫的猴子都不如的智商也和我们斗,无知的白肿鸭!自大的井底蛙……” 在维坦洛佐喷垃圾话的时候,由姆佐托起他的长刀,从衣服里拿出一块丝绸仔细的擦拭,知道自己逃脱不了已注定的命运,索性也就放下了。这把长刀陪了他有多半生的时间,但自己没有做到一个主人应尽的责任,他一直梦想能让它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可惜现在它只能是一个梦想了。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而且你也只算是惜败,我很尊重你,你有着与你年龄不符的实力和智慧,将来的某一天或许你会达到和王一样的高度。”由姆佐冲着阿诺尔说道,声音不大却轻易地盖过了维坦洛佐的垃圾话,清晰地传入阿诺尔的耳朵里:“这把刀是我用了十几年,虽然它只是很平常的一把刀,但我还是梦想它能像王手中的‘布御兜魂’一样,成为万众敬仰的存在。我是做不到了,也许你能也说不定。”说完,由姆佐把长刀插入刀鞘,两手托着刀鞘把它平放在地上。 “如果你一开始就杀掉我们,你们的秘密也不会泄露,可惜你还年轻,有一种智慧叫做经验。”由姆佐旁若无人的说道。 “和他废话干什么?反正我们也是将死之人了,这种时候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维坦洛佐已经有些癫狂了,无论和谁说话都是大吼。 由姆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扭过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爱刀,满目慈祥。 见由姆佐无视他,维坦洛佐顿时感到一股郁闷从胸中涌起,他选择将郁闷倾泻给阿诺尔:“喂!你个大腹短腿树懒,不会气的暴毙而亡了吧?我们还等着你给我们个解脱呢。别挂在那儿了快点,大爷我要早点去追寻我们的王!” 阿诺尔手一松跳了下来,扭过头看着维坦洛佐,声音出人意料的平和:“你们有点不负责了。” 两人都是一愣,由姆佐抬起头看着阿诺尔,他不明白这个人在说些什么。 “你们的魔法用完就完事了,万一被人截住了怎么办,消息传不回鲁尼古纳你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阿诺尔说道。 这回两人是彻底愣住了,维坦洛佐张着嘴巴却只用来呼吸,连话都不会说了。两人已经被大脑里的一堆为什么砸晕了:他为什么这么淡定?他为什么没表现出懊悔?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看来我不把事情说清楚的话,你们应该是死不瞑目吧,”阿诺尔摊了摊手,说道:“先和你们分享一个我自己的习惯,有人说,死人是最安全的倾听者,我的警惕心比较强,我连死人都不信。” 无视掉两人的反应,阿诺尔继续说道:“本来这些我是不想说的,但我不说谁又知道我做了什么,又有谁知道我这么聪明厉害,人总有一些小欲望需要得到满足,能被别人夸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当然我肯定不指望你们能够夸我,不过你们的震惊和意外同样能给我带来虚荣的满足。” “长话短说,我截住了你们传信的鸽子,换了内容,又给你传信让你们能在午夜来到这里的地下,我自己则藏到铁门里,偷听完你们的对话就跑出来。” “现在说重点,我能略微感应到魔力的波动,而且之前这家伙用了两次卷轴,这种波动在你套我话时再次感应到了,所以配合你们演了出戏,不过事先没有准备,有些细节还不够完美,不过反正都是编的,完不完美也无所谓。” “我说我比你们更关心消息传没传到,就是这个意思,以你们情报中心层的人员肯定会注意到我话里的‘第一道防线’吧,我的目的就是让你们放弃从西边进攻拉斯加顿,转而从南边进攻。当然,如果能给教皇带来麻烦是最好了。” “我知道你们现在脑子很乱,而且还有不少疑问,我先解释一下我能想得到的。关于信,我能模仿见过的笔迹,还有以你谨慎的性格,在进来地下之前肯定会在检查一遍周围的环境吧,那些灰尘是一种药剂制成的,一个很鸡肋的药剂没想到在这里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啊,有人能听我炫耀这种感觉太舒服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维坦洛佐咆哮道,他的愤怒已经超过了震惊:“你为什么骗我!你明明说过对将死之人说假话是对教皇不敬的,你就这样亵渎你们的教皇吗?” 阿诺尔摆了摆手:“话不能那么说,你们也合伙演戏骗我不是吗,还有,谁告诉你身在拉斯加顿就一定要敬仰教皇?这里又不是鲁尼古纳,教皇也不是你们的王,个人崇拜只限于那些教民。” 说到这儿阿诺尔顿了顿,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可惜,我不信教。” 维坦洛佐彻底呆住了,嘴长着发出粗重的哈气声,由姆佐性格坚韧,但依旧被现世打击的萎靡不振,两人都瘫坐在地上,屋子里只剩维坦洛佐的喘息声。 “感谢你们能听我的自我炫耀,虽然做法有些低贱,反正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影响不大。你们也可以飞去找你们的王了。”说着阿诺尔信步走到螳螂刀旁边,把螳螂刀从地上拔起,把两把刀的环柄一对,再松手两把螳螂刀已经连在了一起,一个环柄的左右两边连着两片锯齿刀。 “你的刀,我会收下的,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答应你总有一天能让你的爱刀和你们王的‘布御兜魂’正面交锋。”阿诺尔把合体的螳螂刀套在手上,螳螂刀如风车一般旋转着,“呼呼”的切割空气的声音掩盖了维坦洛佐的喘气声。 由姆佐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失神的眼睛绽放出一点光彩,发白的嘴唇哆嗦着。 “谢谢。” “不客气,”阿诺尔手指一握,把旋转的螳螂刀停住,握着螳螂刀的手收回放在胸口前,声音依旧是那么和煦:“它叫什么名字?” “现在它是你的了,它应该有个新的开始,”由姆佐看着刀的眼神变痴:“它也应该有个新的名字。” 阿诺尔想了想,说道:“起名字这件事很重要,我需要仔细考虑,等它有了新名字,它会有办法告诉你的对吗?” 由姆佐声音颤抖,再次说道:“谢谢!” 阿诺尔点点头,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还要去见你们的王不是吗?” 由姆佐说完谢谢后就闭上了眼睛,他放弃了和命运做无用的反抗,维坦洛佐则睁大眼睛看着阿诺尔,仿佛要把阿诺尔刻在眼睛的最深处,刻在心里。 在维坦洛佐的注视下,少年动了,握着螳螂刀的手猛地向右面甩去,双叶螳螂刀顿时化为激舞的风车,呼啸而去。 “为什么他甩错了方向?”维坦洛佐已经被为什么砸的麻木了,脖子有些僵硬的跟着风车往左看去。 视线里风车即将撞到墙壁时,忽然离奇地偏转了方向,没有任何人为的操控,完全是靠甩出时的手法,让风车自行转弯。 维坦洛佐看着急速接近的一条线,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极速风车像切过空气一般扫过两人的身体,两个头颅接连被断颈喷出的血柱喷到了空中,仔细看的话,是一个半头颅——维坦洛佐的上嘴唇在空中飞舞,下嘴唇则和他的身体留在地面,被鲜红的血液染得十分妖艳。 风车又是划过一个曼妙的弧度,比阿诺尔左手反手接住。 不知什么原因,阿诺尔看着如喷泉般溅射的血柱,体内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难道自己真正渴望的是血腥和暴力?”阿诺尔自问。 没有答复。 两个坐在地上的人型喷泉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他们的头颅躺在自己的血液中,眼睛则注视着自己的身体。 “赶快打扫屋子吧,”阿诺尔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这一幕要是让琳看到估计她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吧。” 阿诺尔背对着的地下入口,一个身影无声的离开,借着微弱的光依稀能看见因为转身而轻微甩起的长发。 ————————————————————————————————————————————— 阿诺尔拾起由姆佐摆放在地上的长刀,握住刀柄将它拔出,仔细打量它,这算是由姆佐的遗物了,而且他已经答应收下,当然要好好认识一下它了。 其实阿诺尔还有一个私心,之前和由姆佐交手时他就发现,由姆佐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魔法师,他身上并没有构建魔法阵时散发出的波动,反倒是他的刀,波动很明显。 当时阿诺尔就猜测,是不是他的刀在辅助他构建魔法阵? 即使这是个假设,但对阿诺尔的诱惑不言而喻。 作为一个大贵族家的孩子却不会魔法,这种事可不是小事。以前有一个贵族家出生了一个不能使用魔法的孩子,在他懂事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杀——连家里的仆人都会用魔法,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绝望。 好在阿诺尔心理素质较硬,而且除了魔法之外他还有其他很多事情要做,他可没时间去思考那些尊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尊严取决于实力,实力和势力是可以画等号的,不会用魔法,但不代表就没有尊严,尊严是靠自己挣来的,即使出生的起点比别人高,不努力的话依旧会被那些努力的人超过去。 相比其他东西,还是个人实力才是最容易赢得尊严的。 阿诺尔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这点。 现在“使用魔法”这个诱惑摆在他的面前,他怎么可能不伸手? 打量着这把刀,阿诺尔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通过之前的交手,阿诺尔发现这种武器很大的特点,有好有坏。 好的方面,弯曲的刀身能使斩击更为有效,同样材质的刀剑和它互砍肯定是它胜,较轻的重量让它更加灵活,小臂长的刀柄可以双手持刀,力道肯定比单手刀剑要大。 至于缺点则很明显,过刚易折,这种刀虽然非常锋利,但过于脆弱,越锋利的刀刃就越薄,很容易出现损坏。而且因为造型的问题,它插入敌人身体后很难往出拔,刀背很薄,进行格挡的话是需要手法的控制才不至于格挡时被直接砍断。 损耗方面阿诺尔丝毫不用担心,等他吸收了足够多制造这种刀的金属,无论它坏成什么样都能让它“起死回生”,但格挡方面,阿诺尔现在已经习惯了螳螂刀,超过一公分厚的刀背格挡起来完全不用估计那么多,用起来得心应手。 这样看来,这种刀在实战的作用并不大,如果它只是和魔法无关的刀的话。 阿诺尔学着由姆佐的方法,将体内的魔力注入到剑柄里。阿诺尔并不是体内没有魔力,魔法师的区别是能否构建魔法阵,魔力是每个人体内都有的,能加以利用的称为魔法师,不能利用甚至感觉不到魔力存在的称为普通人。 在阿诺尔惊喜的注视下,长刀表面开始覆盖了一层蓝紫色的电流,空旷的房间里顿时出现百千只鸟鸣。 同时阿诺尔注意到,原本雪白色的刀身出现了一行类似咒文的字样,“难道这就是它能释放魔法的原因?”阿诺尔思索道。 原本他以为是刀本身的金属有储存释放魔法的能力,现在看来这把刀只是这行咒文的载体,关键原因还在咒文上。 现在他有些为难了,如果把刀吞食掉的话,阿诺尔不敢保证不会损坏咒文,这也算是他第一个使用的魔法,对他的意义是十分重大的,他可不敢轻易冒险。 看着手中电流跳跃的长刀,阿诺尔认真地说道:“由姆佐把你托付给我,我有必要给你起一个新的名字。”然后是充满思考的凝视。 凝视了好久,阿诺尔伸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太会起名字,刀的名字我再想想,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这个魔法的名字了,它出现时会产生类似成百上千只鸟鸣叫的特殊声音,那就叫它——鸣佐吧。” 阿诺尔得意地说道:“这个名字可是很有内涵的,鸣是指鸣叫,也就是魔法发出的声音,佐是来纪念你的上一任主人的——干脆把刀的名字也称为鸣佐好了。” 完成了答应由姆佐的事情,阿诺尔很是兴奋,随手变出一根一人粗的铁柱,双手握刀,一个横斩毫不费力地把铁柱切成了两半,切面光滑如镜。 “削铁为泥啊,太锋利了!”阿诺尔很满意他的新武器。 兴奋过后,阿诺尔又想到了一个麻烦:这把刀肯定是不能吞食了,但他也不能随身带着它吧,等贝拉德回来该怎么解释呢?阿诺尔并不想让贝拉德过多的操心他的事,他已经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了。 忽然手中一轻,阿诺尔低头一看,握刀的手中伸出一条舌头,卷上了刀柄。 “你可不要吃它啊。”阿诺尔说道,但并没有阻拦。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越来越多的发现手中嘴的怪异之处,其中一个怪处:它能听懂阿诺尔说话,也就是说它是有智慧的。这一点阿诺尔感到很不可思议,它没有大脑怎么会有智慧呢?不过现在他已经见怪不怪了,用他的话说,习惯就好了。 舌头卷上刀柄,开始往嘴里送。阿诺尔发现一个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这次它是用吞的。 以往吃铁时,都是一边吃一边咀嚼,这次并没有,甚至连那锋利的牙齿都没有接触到刀身。刀身上的魔法在阿诺尔中断输出魔力时就已经消失了,手中嘴吞起来毫无障碍。 阿诺尔看着逐渐被吞的“鸣佐”,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嘴里能够储放金属物品?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方便了,以后收集到不能吞食的武器岂不是都能戴在身上? 还不能妄下定论,阿诺尔提醒自己不能得意的太早,如果吞进去以后还能取出来并且不影响魔法咒文,那才是真正的成功。 在阿诺尔胡思乱想的时候,刀尖已经被吞进嘴里,一把超过一米长的刀完全被吞进嘴中。阿诺尔已经不再考虑嘴里为什么能放下这么多东西,嘴的那边是什么样子,想也是白想,他总不可能把自己塞进嘴里去里面一探究竟吧。 看着露出锋利洁白的牙齿的嘴,阿诺尔再次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让它吐出来,最先出来的是不是刀尖的那部分?阿诺尔见过由姆佐的攻击方式,这种武器最厉害的应该就是拔刀之后的横斩,借助适合劈砍的弯曲刀身和魔法鸣佐,这一击的威力大的惊人,近战鲜有敌手,不能拔刀的话简直是一大损失。 思考中的阿诺尔再次冒出一个念头,然后看向自己的左手,吞掉“鸣佐”的是右手,那么从左手拔出“鸣佐”会不会是刀柄现出来。 念头一动,左手手心裂开一条缝,牙齿分开,从嘴里冒出一截刀柄。阿诺尔眼睛一亮,身体立刻摆好姿势,左腿向后蹬地微曲,右腿踏前呈弓形,两手受于身体侧后方,右手握住左手手心冒出来的刀柄,小臂猛地用力,眼前银光一闪,阿诺尔已经完成了拔刀横斩两个动作,速度快到几乎肉眼难以看清。 这雷霆般的杀招用于刺杀再合适不过了,阿诺尔已经想到如果拔刀斩切后立刻把刀收回嘴里,是不是对方连自己怎么出手都不知道就人头落了地? 想想就让人激动。 激动的阿诺尔把“鸣佐”收好,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剂,往地上滴了一滴。药水落在地上,原本地上厚厚的灰尘顿时如潮水般消退消失,并且以阿诺尔为中心不断扩散,没一会房间里就变得一尘不染。 这种药剂确实是个鸡肋,往地上滴一滴就会在地面上产生灰尘,而且会不断扩散,当然这是有范围的,不过把一层房间变成积满灰尘的样子并不成问题。 而且再往灰尘上滴一滴,灰尘就会立刻消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这种药剂是阿诺尔用来打扫黑塔时用的,两滴药水就能把产生的灰尘和原有的灰尘全部消灭,简直是清扫利器。但这次却派上了大用场,厚厚的灰尘成功地骗过了警敏的由姆佐,这才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 果然不要随便忽略身边的不起眼的事物,存在即合理,任何东西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就连这种制造灰尘的不靠谱的药剂也有它发挥大作用的时候不是吗? 清除完灰尘,阿诺尔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和已经变干发黑的血迹,挠了挠头有些为难,这种东西肯定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可他手里也没有能毁尸灭迹的药剂,而且他也不能离开黑塔,想把他们埋了都不行。 难不成要把他们切成肉沫然后抛向空中让他们随风飞舞?先不说这么多肉能不能飞得起来,由姆佐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这样做对他是很不尊敬的行为,维坦洛佐倒无所谓,如果萤火狮子吃肉的话,把他当做萤火狮子的口粮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了!还有狮子!”阿诺尔一拍手,往塔的上层跑去。 现在已经是深夜,距离天亮不过三四个小时的功夫,萤火狮子正窝在墙边舒服的睡觉,阿诺尔冲上了魔兽所在的塔层,在离它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一个起跳,正好砸在萤火狮子的背上。萤火狮子毛都炸了起来,猛地跳起身,把背上的阿诺尔甩在地上。 阿诺尔爬起身,抱起被惊醒还失神的萤火狮子,一边往楼下跑一边说道:“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赶快干正事,要是被琳看到我就没脸和她待在一起了。” 萤火狮子满脸写满的郁闷,自己这么庞大的魔兽竟然被一个人类抱着,太丢兽了!说起来这家伙力气真的不小,抱着自己跑了那么远还跑的那么快竟然没有脸红气粗。 阿诺尔已经抱着萤火狮子跑到地下,一松手把萤火狮子扔在了地上,嚷嚷道:“快,把那两个人烧掉,一点渣都不能留,地上的血迹也要弄干净。” 萤火狮子白了他一眼,大半夜以这么粗鲁的方式弄醒我就是干这种事?鄙视你! 心里很不满,但萤火狮子还是迈着狮步靠近那两个已经死透的人,在两人身边停下,回头看了阿诺尔一眼,阿诺尔知趣的离开了地下。 阿诺尔刚出来一会儿,萤火狮子不紧不慢的从楼梯走了上来。 “解决了吗?”阿诺尔问道。 萤火狮子理都不理他,尾巴一甩上楼继续睡觉去了。 阿诺尔跑下楼,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不禁感叹道,萤火狮子简直是天生的灭迹高手啊,太方便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希望你能回到鲁尼古纳,找到你的王。”阿诺尔喃喃的说道。 第二十五章 小算计 阿诺尔把痕迹清理干净后,一边打扰萤火狮子睡觉一边等着琳,萤火狮子备受煎熬的忍受了接近一个小时,琳回到了黑塔。 萤火狮子终于能安心睡觉了,抬头看看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要抓紧时间了。 “麻烦你了,跑那么远的路。”阿诺尔跑到琳身边抱歉的说道。 “睡觉吧。”琳淡淡的说道,并向楼上走去。 阿诺尔没有动,看着琳走上楼梯,在琳即将走到二层时忽然说道:“你就什么都不问吗?你问的话我不会隐瞒的。” 琳转过身,美丽的眼睛散发出的光芒让阿诺尔有低头不敢直视的冲动:“睡觉吧。”琳这次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平淡,阿诺尔能清晰地听出她话语里的温柔。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阿诺尔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即把念头压了下去,跟着琳上了楼。 和琳并排躺在一起,阿诺尔侧过身看着她修长的睫毛,如一把小小黑黑的扇子,轻巧的鼻翼薄薄的嘴唇,一缕头发滑落下来,阿诺尔伸手把它撩上去,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还是问我点什么吧,有些事我不想瞒你。” 琳睁开眼睛,近距离看琳的眼睛,宛如陷入布满繁星的夜空,安宁和幽静的感觉让人沉浸其中,很难想象一个人类的眼睛能如此精彩绚丽。 还没等阿诺尔开口,琳先说道:“我明天要回家族一趟。”琳并没有和阿诺尔说,自从她收到阿诺尔的信来到黑塔以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回去过,如果不是因为事情十分重要实在拖不下去,琳还打算再待几天。 “肯定有什么不得不回去的事吧。”阿诺尔说道,声音很轻,这是一个不忍心让她受一点伤害的女孩,就连大点声说话都怕伤害到她,尽管她并没有那么脆弱。 “嗯,必须回去。”琳感受到阿诺尔话里的关心,眼睛眯成一个十分柔和的弧度:“我准备了两天的食物。” “我吃的不多。”阿诺尔说道,琳听得懂阿诺尔告诉她可以晚回来几天。 “两天,”琳说道:“最多。” “好吧。”阿诺尔回道。 简单的对话,房间又恢复了沉默。现在距离天亮不早了,琳早上还要会兰代尔家族,今晚已经麻烦她很多事情了。 “好梦。”阿诺尔无声的说道。 ————————————————————————————————————————————— 早晨,阳光刚刚照进黑塔,阿诺尔在听见琳下楼后才睁开了眼,但躺在那里没有动。身边依稀还能嗅到琳身上的清香,阿诺尔怕起身时带动的空气会把这股清香吹散。 黑塔再次只剩他一人,还好有萤火狮子作伴。以前贝拉德去远点的地方办事,他要自己待上两三天,这几天他就只有吃饭睡觉打铁胚,异常枯燥。 还好他已经适应了孤独,甚至学会了享受孤独。 相比和他人交往,他会觉得独自一人会舒服些。 以前的他并不是这样的,不到十岁就各处乱跑,拉斯加顿几乎被他逛了个遍。三年的监狱生活让他的性格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如果言灵魔法解除后,他估计也会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安静地日子。虽然有点消极,但自己喜欢不就行了。 这种事情他也只能想想,先不说现在他还被监禁于此,就算那天他能离开黑塔了,等待他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哪有时间让他去过避世的生活。 他在小时候曾经遇上一位白胡子老人,老人打量了他一番,当时他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毫不示弱地和老人对视。老人看了一番,说了一句话,并且让他一定要铭记于心:人活着就是要四处奔波,只有死后才会彻底安定下来。 当时他就一个想法:这老人是不是有自杀倾向,为什么说些生呀死呀的东西,我还小离死还早着呢。 现在他忽然想起那位白胡子老人说的话,隐约察觉似乎是对自己的忠告,难道他有预知的能力?或者能够类似占卜魔法那样,推测一人未来的事情? 貌似当时遇到他是在拉斯加顿东北部的一个小镇,出去以后去那边一趟,万一能再次遇到他呢。 算了,不想这些,人总是要成长的,至于成长成这样是好是坏阿诺尔也不清楚,命运这种东西凭人力怎么可能去琢磨透,听天由命吧。 阿诺尔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会儿琳应该已经离开了吧。不知道萤火狮子醒没醒,没醒的话可以趴在它身上再睡个回笼觉。 来到萤火狮子所在的塔层,阿诺尔站在门口愣住了,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篮子里洗好的苹果散发出诱人的光泽,杯子里的啤麦酒还在冒着气泡。 阿诺尔不禁感叹自己运气怎么那么好,以前有贝拉德照顾自己,贝拉德去了斯巴达克,又有琳照顾自己。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阿诺尔拿起一块面包和一个苹果,来到萤火狮子身边靠在它身上席地而坐,自己咬了一口面包,把苹果递到了萤火狮子嘴边。 萤火狮子在阿诺尔靠在它身上时都懒得睁眼,现在似乎是嗅到了苹果的香气,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苹果的位置,舌头伸出把苹果卷进嘴里,“吭哧吭哧”地嚼着。 “你说,能不能让我也想你一样有一身萤火,那样根本不用担心近战,人一靠近直接升温,那多省事。”阿诺尔咬了一半的面包放在萤火狮子嘴边,萤火狮子一脸嫌弃地避开,并且扔给他一个白眼。 “其实也不好,我要是会远程魔法再配上萤火就厉害了,现在给我萤火的后果就是我碰不到别人,并且成了对方的活靶子。”阿诺尔晃了晃面包说道。 萤火狮子压根就没有搭理他,闭上眼睛专心嚼着苹果。 一口把剩下的面包吞进嘴里,阿诺尔一翻身趴在萤火狮子背上,耐心地嚼着面包,从甜味嚼成无味才咽下。 世上从来没有永远都有甜味的面包。 ————————————————————————————————————————————— 琳回到兰代尔家族的城堡,还没到自己的别馆,就被兰代尔公爵堵在门口。 琳看着来势汹汹的父亲,站在原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宝贝女儿啊,”兰代尔公爵眼睛泛着泪光,一把抓住琳的胳膊,一半哭诉一半训斥地说道:“你怎么出去这么久都没有回个消息呀,父亲派人去森林里找了个遍,连湖底都查了个遍也没找到你人,你出事了父亲该怎么办啊!维尼铁匠铺的瑞比大师等了一天气冲冲的走了,不过你没事就好。” “我写了纸条。”琳已经习惯父亲的不正经,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光写要出去几天,连去哪都不说,父亲能不着急吗,”兰代尔公爵下意识地摇了摇琳的胳膊,被琳甩开后,用可怜兮兮的声音问道:“你这几天去哪了?晚上有没有睡好?” 琳还没来得及说话,兰代尔公爵一挥手说道:“我的错,父亲不该问那么多,你平安就好。” 琳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去黑塔的事情说出来,阿诺尔告诉她只是信任她,并不意味着她就可以把阿诺尔的事情说出去,即使是自己信任的人也不行。 “要不我再去请瑞比大师来一趟,这回我带上几箱瑞比大师最爱吃的蜂蜜胡萝卜,没准他能消气。”兰代尔公爵说道。 “不用了,把金属装上马车。”琳说道。 “宝贝女儿,难道你有办法对付那些硬疙瘩?连我们家族的几个魔偶修护师都对那些金属没办法,不得已才请了瑞比大师。”兰代尔公爵猜疑地说道。 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真的?那太好了!我也不用去给那些老顽固脸色了,下次碰见那些老家伙直接给他们几个铜币,假装把他们当乞丐,估计能把他们胡子都气直。对,我要做一批蜂蜜胡萝卜汁,专门到维尼铁匠铺门口去卖,卖普通人一个铜币一瓶,卖铁匠铺的人直接五十金币一瓶,爱买不买!”兰代尔公爵挥着拳头已经开始他的报复计划,说是报复完全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琳开口道:“只能给我一人修护。” 兰代尔公爵愣了愣,忽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该不会出去这几天给我找了个铁匠女婿吧?” 琳沉默不说话。 兰代尔公爵直接跳了起来叫嚷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现在还是有未婚夫的人,你之前不是说不同意毁约吗。诶?这是个好机会,我们下午就去趟赫芬斯家族,就说你有了喜欢的人,正好把婚约退掉。不过有些对不起阿诺尔那个小家伙,小家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对了,我未来女婿长得帅不帅,铁匠的身份不要紧,只要站在一起不丢我女儿的脸就行,最少也比阿诺尔那小子好看吧?” 琳没有搭理他,从兰代尔公爵身边绕过,推开门走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兰代尔公爵见女儿不搭理他,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走出女儿的别馆,兰代尔公爵抚摸着下巴,露出很是帅气的笑,这种笑容不应该出现在他这种中年人脸上,更适合那些二十出头英俊潇洒的年轻贵族男子。 “女儿啊,你实在是太好猜了,不就是跑去找阿诺尔了吗,还瞒着你父亲,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吗?这不还是被我试探出来了?”兰代尔公爵得意的自言自语起来:“看来那小子在里面也没有闲着,不知道这三年发展到什么程度,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主要是不要让我女儿失望,你可是我认可的唯一的女婿呢。” 兰代尔公爵能坐到现在的位置,怎么可能向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么不正经,那种不正经只限在琳面前。琳的母亲身体不好,生下她以后不久就去世了,琳可是兰代尔公爵唯一的宝贝,为了琳他做出什么都不奇怪,这也是兰代尔公爵不反对琳去和阿诺尔接触,尽管他现在的身份不是贵族而是囚犯。 当然阿诺尔本身就很优秀,年纪轻轻就让兰代尔公爵这个阅人无数的“老人”不能完全看透,但如果不是女儿不排斥他,阿诺尔在兰代尔公爵眼里只是个有很大潜力的孩子。 女儿的意见大过天。 “不过那小家伙怎么处理那些金属,难道他已经达到高级铁匠的程度了?用了三年?三年他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啊,大部分人用半生时间都达不到他用三年就达到了?那他怎么办到的?”兰代尔公爵思考无果,摇了摇头:“算了,琳说他能做到他应该就能做到,管他什么方法呢。” 看着蔚蓝的天空,兰代尔公爵感觉阳光都比之前明媚了许多。 ————————————————————————————————————————————— 琳把图纸准备好,褪掉衣物躺在床上。晚上大概只睡了三个小时,她需要恢复精力,睡醒以后就准备出发去黑塔。 琳是个安静的女孩,即使是睡觉时也是十分安静,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尽管知道要抓紧时间休息,但她很难进入梦乡,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阿诺尔的脸,认真的脸,带着和煦笑容的脸,以及对待敌人毫不留情,把脑袋削下来都面不改色的冷酷的脸。 阿诺尔以前不是这样的,三年时间他变了好多,那一瞬琳甚至不能确定这就是她认识的那个阿诺尔。 虽然在阿诺尔入狱以前,他们之间并没有说过几句话,阿诺尔到是经常和她找话说,但琳几乎没有回过话。 但他们还是对对方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两人之间有一种很难解释的默契,不交流,相处很少,但默契就是存在。阿诺尔想说的话琳能猜个大概,她说的简单的话语阿诺尔也能够听明白。除了兰代尔公爵,阿诺尔是第二个和琳交谈毫不费力的人。 从小不和生人接触的琳,到现在也没什么朋友,在潜意识里她是很珍惜这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默契,世上有一两个能够懂你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尤其琳的话本身就很少,兰代尔公爵曾和琳抱怨过他用一天就能把琳从出生到现在说过的所有话说完,阿诺尔对她来说,更像是一个知己,她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念头,身为未婚夫的同时还是自己的知己,其实真的很美好。 这种话琳从来没有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她的性格决定了她只会把一些话埋在心底。这方面阿诺尔和琳很像,也许就是类似这些相似点才让琳在小时候遭受阿诺尔几年的“骚扰”依旧不排斥他吧。 三年前琳也在圣安地大教堂,只不过距离赫芬斯家族比较远,她并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导致阿诺尔没红衣主教无情地按在地上,在场的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事情原因。对于教廷给出的“猥亵圣女”这种理由,琳压根就不信,她知道阿诺尔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不会犯那种明显低级的错误的,即使他当时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琳和阿诺尔是同一类人,都属于那种成熟比较早的孩子,他们想的事情有时候大人都不一定能想得到。 这也算是两人的又一共同点吧。 成熟早,意味着开始考虑事情的后果,阿诺尔不会把自己处于那么危险的地位,原因的话,阿诺尔身为当事人,他肯定是知道的,但琳根本没有打算问他,连问他这个想法都没有,就像她没有问阿诺尔那只魔兽螳螂是哪来的,也没有问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连阿诺尔询问她能否帮他送信她都没问原因。 她喜欢自由,她也不喜欢过多的去干涉他人的自由。 琳回到黑塔时,阿诺尔正好从换气窗跳下来,然后炫耀自己如何把他们耍的团团转。直到阿诺尔解决了两人,她才离开,甚至连阿诺尔都不知道琳早已回来了。如果不是担心那两人突然出手对阿诺尔不利,琳早就离开了,她并不想过多的了解阿诺尔不想给别人看到的事情,这是对他人的尊重,何况那人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心思玲珑,这是兰代尔公爵很早以前对琳的评价。 还没躺了几分钟,琳翻身而起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兰代尔家族专门的锻造房收到兰代尔公爵的命令,把储藏的锻钢装了三个马车,做好出发的准备。 琳这才能安心去休息。 ————————————————————————————————————————————— “这是……锻钢?”阿诺尔看着停在黑塔一层的三架马车,吃惊地问道。 站在一旁的琳点点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剩下的。” 阿诺尔没有说话,上前抱起一整块长条锻钢往地下搬去。琳的意思阿诺尔再明白不过了,正因为了解她,阿诺尔才不会对她说感谢,她不在乎这些。阿诺尔喜欢用行动来代替语言,这份“沉重”的礼物他收下了,回礼肯定不会比这些锻钢“轻”的。 琳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只是驾驶马车这种简单的动作,她可以同时使用四个魔偶来代替马夫的工作。她可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也不会暴露阿诺尔的能力,即使是能引起他人猜测的线索都不行。 跑了几趟,终于把锻钢全部搬到了地下,阿诺尔擦了一把额头的细汗,这才有空问道:“你不是说需要两天才能回来吗,发生什么事了?” 琳听到“回来”这两个字心里莫名的一暖,但性格使然她还是面色平静地说道:“事情解决了。” 阿诺尔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她给一个解释,阿诺尔开始有意的让琳说更多的话,以后她总不能不和别人交谈,她可是兰代尔公爵的长女,再加上本身惊人的天赋,不出意外的话兰代尔家族还是要交到她手里的。 琳有些为难,毕竟要解释清楚是要说很多的话,她并不习惯那样说话。 终于,在阿诺尔鼓励的眼神下,琳开口道:“父亲请了一位铁匠大师……然后离开了……我把金属带过来……想请你帮忙。” “很棒,”阿诺尔轻轻摸了摸琳的头发说道,琳微微低头,确保不会被阿诺尔看到的情况下眼睛眯成一个极美的弧度,像极了慵懒的小猫:“这不是说的很好嘛,下次也要继续努力啊。还有,我不是说过我是你的魔偶修护师,更何况那位大师离开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拒绝你的,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琳已经恢复成平时冷淡的模样,点点头。 “你是不是回家以后没待多久就过来了?”阿诺尔问道。 琳有些奇怪阿诺尔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你觉得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阿诺尔又问了一个问题。 想了想,琳不确定地说道:“吞食金属吗?” “不,”阿诺尔指着楼梯说道:“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睡觉。” 琳呆呆地看了阿诺尔两秒,随即转身向楼上走去,在转身的一瞬,琳再也忍不住了,白皙的脸颊“嘭”地升起两团红云,努力保持镇定,迈着平稳的脚步上楼梯。 阿诺尔满意的勾起嘴角,听话的女孩总是会获得喜爱的不是吗。 琳去楼上睡觉,阿诺尔跑到了地下,琳带来的三车锻钢,够他吞噬很长一段时间了,锻钢这种金属较之于黑铁更加坚硬,韧性也比铁强,相当于是铁的全方面加强版,不过这点量的锻钢完全不能满足阿诺尔的需求,要把它彻底变成自己的能量再来三十车都不够用。 阿诺尔完全掌握黑铁估计吞食了上百吨铁矿石,先把铁矿石捶打去杂质,然后吞食时又会淬炼一遍,一吨铁矿石也就能化成拳头大小的纯能量黑铁。 虽然锻钢要比铁矿石的杂质少上很多,但最少也需要十吨以上才能彻底掌握。 锻钢的价格可不会铁矿能比的…… “管他呢,就当是为琳工作得到的报酬吧。”阿诺尔找了个接受锻钢的借口,结果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硬生生克制住吞食锻钢的冲动,双手一甩螳螂刀绕着手掌转了一圈被握在手里,翻身跃起对着空气一顿乱舞。 琳足足睡了两个小时,睁开眼后坐起身来,迷糊的打量周围,好一会儿才睁大眼睛清醒过来,跳下床往楼下走去。 走到地下,琳惊讶地发现锻钢整齐地堆在那里,看数量阿诺尔并没有动它们,再一看阿诺尔靠在墙边,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脑袋顶甚至飘着白色的丝丝蒸汽。两把造型奇特的螳螂刀放在身体两边,闪着幽蓝色危险的光泽。 “睡醒了吗?”阿诺尔没有站起身,就这样坐在地上问道。 琳点点头,伸出手指指着码在一旁的锻钢看着阿诺尔。 阿诺尔挠了挠头,他知道如果说出来琳肯定不会高兴,但还是硬着头皮讲了实话:“我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好……” “哪里不好?”琳忽然打断阿诺尔的话,声音清冷地问道。 阿诺尔吃惊地看着琳,寡言少语的琳竟然会打断他说话了。 琳脸颊微微发热,但还是盯着阿诺尔,似乎他不给一个满意的答案就一直会这样盯下去。 “我……觉得无功不受禄,白白占你的便宜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琳没有立即回话,静静地看着阿诺尔,直到把阿诺尔看得心里发慌才小嘴微张道:“我不要你修护魔偶了。” 阿诺尔正要反对,琳接着说道:“除非你答应收下报酬。” 和琳对视了足有半分钟,阿诺尔还是妥协了。他清楚琳的性格,对某些事情不达目的不罢休。其实他也好不到哪去,有些地方甚至比琳还固执。 琳见阿诺尔叹气,嘴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身体让到一边,安静地看着他。 阿诺尔再次叹了口气,把螳螂刀收回,单手撑地站了起来,向锻钢堆走去。 看着阿诺尔有些无奈的背影,琳悄悄吐了吐舌头,立刻又收起表情跟在阿诺尔身后。 琳自己还没有察觉,无论是话语还是表情,都要比以前丰富很多。 留给琳一个无奈背影的阿诺尔此时正在心里偷笑,这应该不能算是在算计琳吧,琳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再也不对他露出笑容了? 一定不能让琳发现,以后要小心了。 第二十六章 使者赫拉克 拉斯加顿有三个公众化的公会:炼金公会,佣兵公会,盗贼公会。炼金公会聚集了一群热爱炼金术的人们,除了圣安地大教堂里的迂腐炼金老头,就属这里的炼金师数量多了。 在炼金术方面,拉斯加顿是非常繁荣的,因为炼金术对魔法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你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便能学会炼金术。 炼金术说简单了就是把各种材料混在一起放在炼金炉里提炼,把魔力注入炼金炉里感知融合点,在融合点加大火力进行淬炼,将材料融合在一起变成药剂的过程。不过炼金是有成功率一说的,进行淬炼的时间点的选取,材料的质量,火力的控制等等因素都会影响到炼金的成功率。 炼金公会提供给广大热爱炼金术的人们一个交流合作的机会,同时也做着一些交易来满足公会的建设。比如某个贵族需要什么药剂,便可以来炼金公会进行发布赏金布告,材料满足且能力足够的炼金师可以接受布告,公会可以抽取一部分赏金作为报酬,其余的都归炼金师所有。 这一举措更是让炼金公会迅速发展,规模逐渐接近佣兵公会。 佣兵公会则更像是一个交易场所,它没有炼金公会管理的那么严格,佣兵公会的总部有一面壮观的任务墙,上面贴满了各种各样的任务,大到穿过挪威森林来到中层寻找魔兽花鸟的蛋,小到寻找某个贵族太太走失的纯种血统的宠物猫。 佣兵公会没有会员这么一说,只要想做佣兵的任务在总部登记领个数字牌就能接任务了。不过佣兵大多是会抱团行动的,在佣兵公会之下又会组成无数个佣兵团体,团体通过领取任务获得佣金的同时,会被公会登记经验,接的任务越多经验就越多,经验累积到一定程度时便可以给佣兵团体升级,才能接难度更大佣金更多的任务。佣兵公会在发布任务之前会评判标记出任务的等级,满足等级的佣兵团才能接取相应的任务。 佣兵公会的佣兵团分为七个等级:最低的F级,由低到高依次是E级,D级,C级,B级,A级,以及最高的S级。 佣兵公会自建立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截止到目前只有一个S级公会——水牛镰刀公会,它的光辉历史是完成S级任务一次,A级任务六十二次,B级任务二百七十次,C级及以下已经数不清楚了。 也许会有新加入佣兵公会的年轻佣兵并不清楚S级任务是什么概念,水牛镰刀公户完成的那个S级任务是和红衣主教一起镇压了边境的暴动。这已经上升到国家之间的战争了。当时别的公会还在为护送商车遇上强盗而为难呢。 如果用图形形容,炼金公会的唯一一个总部是一个点,佣兵公会则是一个总部为中心,其他分部为小点围绕在四周,那么盗贼公会就是无数个小点密集分布,几乎组成了一个稀疏的面。 除了内部的高级成员,没有人知道盗贼公会的总部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盗贼公会的成员都有谁,有可能早出晚归辛苦耕作的老农夫就是盗贼公会的长老也说不定呢。 就连教廷都摸不清盗贼公会到底有多大,如果不是在战争期间盗贼公会提供了大量的敌方信息,教廷说不定早就掘地三尺把盗贼公会清理掉了。 教皇可是以仁慈著称的,怎么能做卸磨杀驴的事情。 也就发布了几项条令,导致盗贼公会的成员一个个都隐藏的十分隐秘,不敢泄露身份,聚集地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仔细探查才选定的,而且没有固定的聚集地,全是临时的。教廷得知消息赶过去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相比低调行事的盗贼公会,佣兵公会行动则十分张扬,光分部就有八个之多,分散在拉斯加顿东南西北各个乡镇。不过分部的权限是有限的,只能发布C级及C级以下的任务,等级再高的任务则必须去总部才能领取。 佣兵公会总部位于拉斯加顿中部的瑞斯镇,几乎整个镇子都是为佣兵公会服务的,大部分佣兵团体都在这里选择自己团体的据点,渐渐地整个镇子几乎没有佣兵以外的居民了,有也是佣兵的家人。 瑞斯镇中心,一座四层的建筑格外醒目,造型也是十分引人注意,它的一层就足有十米高,半个广场那么大,屋子里几根两人合抱粗的大柱子给人粗犷但不失稳重的感觉,佣兵公会总部就是这样的风格,这里没有精雕细刻的工艺品,只有数百个酒桶码成的“酒桶墙”,数十张宽大的原木桌子,圆椅长椅上百个,四边一面墙是壮观的任务墙,每天会有数十个新的大大小小的任务在这里张贴出来,任务墙前面从来没有缺少过人,就算佣兵没有合适的任务,来这里喝喝酒也是极好的选择。 一层上面就是佣兵公会高级成员才能自由活动的区域,有一些房间供他们休息,也有专门的餐厅及会议厅等功能性房间。 佣兵公会只有一层很大,上面三层加起来的空间都没有一层的四分之一大。 从外面看,佣兵公会的建筑就像一只刺角犀牛背上放一顶贵族小姐的花边礼帽。 此时佣兵公会会长正坐在他的工作房间整理着新接收到的任务单,佣兵公会并没有副会长这种职位,用会长的话来说,一个人能做完的工作非要分给两人来做就是偷懒。不过公会还是设了几名长老成员,在遇到重大事情时只靠会长一人做决定肯定是行不通的。 房间门推开,戴拿走了进来说道:“会长,赫芬斯家族的使者已经到达公会,现在让他上来吗?” “嗯,”泰罗把桌上的任务单整理好,放在桌上往前一推说道:“上面的等级我已经分好了,别贴错位置了。” “怎么可能会错。”戴拿拿起任务单,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丝绸服饰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笑呵呵地问候道:“贵安,泰罗会长,在下是赫芬斯家族的使者赫拉克,劳烦您接待了。” “不麻烦,”泰罗摆了摆手,虽然赫芬斯家族在拉斯加顿的地位数一数二,但站在他面前的又不是赫芬斯侯爵,一个使者还不足以让他站起身来迎接:“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请你先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这个当然。”使者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赫芬斯家族家徽的牌子,递给了泰罗。 泰罗仔细看过后,递给赫拉克,用很理直气壮的声音说着抱歉的话:“抱歉,请谅解。” “理解理解,”赫拉克接过牌子,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泰罗会长是个做事利索的硬汉,我就不多说废话了。我这次是代表路德少爷来的。” 泰罗眉头轻轻跳了一下,代表赫芬斯家的次子而不是赫芬斯侯爵吗,搞什么鬼? “路德少爷想和您以及佣兵公会谈一笔交易,而且少爷给出的条件很丰盛。”赫拉克说道。 泰罗站起身,两手还扶在桌子上,看着赫拉克严肃地说道:“我想,他可能找错对象了,如果他想通过佣兵公会来做某些事情完全可以发布悬赏任务,我相信会有很多佣兵来提供帮助的。” “我想您还没有明白路德少爷的用意,他只想和您以及几位佣兵王做交易。”赫拉克依旧保持着笑容,仿佛他平常的表情就是笑脸。 “哦,那我就很有兴趣了,”泰罗抱着手臂,脸上带着嘲意的笑:“不知道路德少爷想要和我们交易什么?” 赫拉克轻轻摆了摆手,“不急不急,还是先说一说路德少爷给出的报酬吧,”说着看向泰罗,笑容隐约流露出一丝阴寒:“如果路德少爷能治好你女儿的病呢!” 泰罗蒲扇大的手掌猛地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响的同时震得桌上的纸张乱飞,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死死地瞪着赫拉克,几乎是吼道:“你们调查我女儿?!” “泰罗会长不要激动,我们并不是调查,用关心来形容我觉得比较贴切一些。对于您女儿的病我们既痛惜又欣喜,痛惜的是看您女儿受了这么多年的罪,欣喜地当然是您女儿以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赫拉克说道。 泰罗咬紧牙恨不得把面前一切东西咬碎,他承认他动摇了,他的女儿和他的佣兵公会一样都是他不能失去的,一个艰难的抉择摆在他的面前。 赫拉克不言不语,就微笑地站在那里,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良久,泰罗压着嗓子声音低沉的说道:“说说你们的条件。” 赫拉克没有傻到这个时候说一些类似“呦刚才不是挺硬气的怎么现在就轻易的妥协了”这样嘲讽的话,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平缓:“路德少爷希望你还有几位佣兵王能够成为他私人军队的一份子。” “他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建立自己的军队干什么?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是不会考虑交易问题的。”泰罗语气强硬。 “身处大家族的孩子普遍要成熟得早一些,而且以现在的形势,路德少爷可是最有希望继承赫芬斯家族的人,提前做一些准备是应该的。”赫拉克道。 “赫芬斯伯爵身体还健康着呐,他是不是有些太过着急了?现在还在和平时期,他建立军队真正目的是什么?”泰罗的戒心依旧没有放下。 “没准哪天就发生战争了呢?”赫拉克自动过滤掉泰罗的第一个问题,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减少:“至于目的,如果说是渴望强者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 “是渴望支配强者吧,人不大野心不小。”泰罗说道。 “做人没有野心怎么成,泰罗会长接手佣兵公会时难道就没什么野心?没有野心怎么可能让佣兵公会变得更强。”赫拉克说道。 泰罗再次沉默,赫拉克耐心的等待着,他知道泰罗要比他急多了。 “我要知道详细的内容。”泰罗叹了口气,坐会座椅上,妥协以后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了不少,但一个父亲为了女儿,做出什么都是可能的。 “在路德少爷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要辅助路德少爷,平时的时候还是和现在一样,出去接任务或者干什么都随意。虽然贵族的私军大多都会限制自由,没任务时就待在贵族的城堡里休养生息,路德少爷才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情。还有,有需要你们的时候会把任务介绍给你们,你们可以考虑接或不接,如果觉得任务危险完成不了,可以选择放弃,”赫拉克看着泰罗眼睛说道:“这个条件,您看如何?” 泰罗一脸不可思议,哪有私军这么自由的?一般成了贵族的私军大多都会限制行动,任务当然是越危险越冲到前面,有弊就有利,他们能够吃着和贵族一样的饭菜,住在同一片城堡里。 这显然不是他们这些佣兵想要的生活,让他们去过那种如笼中鹰般的生活还不如让他们去森林挖野菜。 端着酒杯和众人聊天,觉得无聊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任务,和自己一帮兄弟为任务去冒险,这样的生活才是他们需要的。 所以很少有佣兵愿意加入贵族的私军,除非是因为生活所迫,或者压根就不热爱佣兵这个行业。 赫拉克开出的条件没办法不让泰罗心动,他们佣兵如果没有自由是一定会发狂的。泰罗咽了口唾液,又一次问道:“你们真的能治好我女儿的病?我找了无数的医师,连会治疗魔法饿魔法师都请来了数十位,都对小女的病无从下手……” “您就放心吧,我保证能治好您女儿的病,甚至佣兵王艾斯的儿子的病也能治好。”赫拉克说道:“我记得艾斯也是佣兵公会的长老之一吧。” “看来你们是要把佣兵公会一网打尽了。”泰罗苦笑着说道。 “言重了,”赫拉克摇了摇头:“既然您已经接受交易,我就实话和您说,路德少爷只不过是想和佣兵公会建立良好的关系,要不然怎么会给出那样宽松的条件。” 泰罗点点头,心里则暗暗骂道:说的好听,还不是要把我们绑在你们的船上吗,上了船还不是得听你们的? “所以还得麻烦您一件事,否则我没办法联系到那些佣兵王。”赫拉克说道。泰罗看着他脸上的笑,忽然发现这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就像在脸上带了一副面具一样,向众人展示的永远是他的笑脸,没人知道面具后面他的真实表情是什么样的。 在乡下流传着一句话:咬人的狗不叫,不出声说明他懂得隐忍和伪装,这种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虽然你现在是以使者的身份来和我交易的,但想必你在路德少爷那边地位不低吧。”泰罗说道。 “少爷抬爱。”赫拉克依然笑得很和煦。 “你们都要找谁,有的人可能还在外面做任务。”泰罗说道。 “就几个人:爱迪,雷欧,赛文,迪迦以及之前说的艾斯。”赫拉克说道。 泰罗很有深意地看了赫拉克一眼,赫拉克因为笑眼睛都眯起来了,让泰罗看不到他的眼神。 那个使者是有备而来的,不说艾斯和他是因为孩子的问题,爱迪和雷欧是因为嗜赌,欠了赌场一大笔钱,赛文迪迦他们据他了解并没有什么缠身的麻烦,难道他们已经把每个人都调查的一清二楚?赫芬斯家族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我会联系他们的。”泰罗说道,神色略微有些沮丧,毕竟被人看透并捏在手心里的感觉谁都不会喜欢,更何况他们崇尚自由的佣兵了。 “等您的好消息。”赫拉克鞠躬,退出了房间。 “呼——”等到赫拉克走了泰罗才长出一口气,实在是有些憋屈,自己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今天竟然被一个小辈拿捏的死死的,实在是丢人啊。 可又一想到躺在床上的女儿,小脸始终那么苍白,摸上去一片冰凉,就像没有了体温一样,泰罗不得不屈服,他是佣兵公会会长的同时,还是一个十二岁女孩的父亲,他已经近七年没有见过女儿笑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要我给你们拼命都不成问题,可一旦你你们是用我女儿的健康来要挟我,就等着我和你们拼命吧!”泰罗在心里发誓,这是一位父亲的呐喊,无关身份无关地位。 其实,当赫拉克以父亲这个身份作为泰罗的突破点时,他就已经输了,让一个父亲把自己的孩子做赌注,这实在太残忍了。 赫拉克离开了会长室,但并没有离开佣兵公会,在犹如广场大的一层买了杯酒,悠闲地站在任务墙前面,浏览着墙上的任务。 赫拉克走后,泰罗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面向屋顶,这个姿势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一刻钟后,泰罗起身走了出去。这种事情,他必须亲自通知到。 所谓佣兵王,是那些最少带队完成十次以上A级任务的人,现在还在佣兵公会的佣兵王只有九个。 能被人称为佣兵王的无一不是心高气傲的家伙,估计也只有身为会长的他的话才能得到他们的重视。 而使者一张口就要五个佣兵王,实在是胃口不小。 能不能吞下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先把事情通知到,毕竟对方提出的条件让他不能拒绝。 佣兵王在佣兵公会是有特权的,在佣兵公会一层之上有一间专属的房间。虽然以他们的财力一间房间不算什么,但这是荣誉和地位的象征,一个普通佣兵能被邀请到佣兵王的房间,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幸,不亚于完成一个B级任务。 迪迦接了一个大单子,一批五十辆马车的车队从境外运货到拉斯维加赌场,应该是赌场从境外要的货,五十辆马车的车队可不是一般商人能用得起的。 艾斯和赛文并不经常来佣兵公会,只有接任务和交任务时才来,他们两人的房间基本上是没有用过的。艾斯应该在家陪着他的小儿子吧,赛文也是个顾家的人,没任务很少出来。 爱迪现在应该还在某一家赌场里红着眼睛摇着骰子大喊着“中!中!”,他也没在佣兵公会。 雷欧那个嗜酒的家伙不出意外肯定在一层独自喝着酒,他这人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喝酒喜欢喝独酒,从来不许别人坐在他身旁。 泰罗来到一层,竟然看见那个赫芬斯家的使者站在任务墙前,端着酒杯十分悠闲,与一群五大三粗的佣兵格格不入,泰罗一眼就看到他一点都不奇怪。 赫拉克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回头正好和泰罗对视。赫拉克笑着举起酒杯,泰罗点了点头,便转过视线寻找雷欧的身影。 果不其然,在一层据任务墙最远的角落,一个穿着毛皮披肩的大汉背对着众人独自喝着酒,那张桌子上再无其他人,桌子上已经摆了两个空的木酒桶了。 泰罗走过去,拍了拍雷欧的肩膀,但没有坐在旁边的空位置上,说道:“有个人要见你。” 雷欧没有马上回答,泰罗也没有催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雷欧身边。 泰罗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吸引了佣兵公会佣兵的注意,但大多扫了一眼就立刻收回视线,然后悄悄的用余光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会长大人。 直到雷欧保持着一人饮酒的速度把杯中的酒喝完,毫不顾忌的打了个酒嗝,用醉醺醺的声音问道:“什么人?” “赫芬斯家次子派来的使者,”说完又顿了顿,补充道:“也找了我,我没有拒绝。” “人在哪?” “任务墙前,你一眼就能找出他。”泰罗说道。 雷欧慢悠悠地站起身,似乎是酒劲上来了,起个身都是摇摇晃晃的,扭头看向任务墙,喃喃道:“果然一眼就能找到,那个笑的特别虚伪的家伙。”说着也没有搭理泰罗,朝赫拉克走过去。 赫拉克在泰罗站在那人身旁时,就已经确定了那人的身份,几个佣兵王也只有雷欧能面不改色的喝完两木桶酒。虽然现在正朝他走来的雷欧脚步不稳,但他相信,如果他愿意的话,他能在一眨眼的功夫冲到他面前顺带给上他一拳。 赫拉克微笑着看着雷欧在自己身边站住脚步,努力睁开沉重地眼皮问道:“你是赫芬斯的人?”一张嘴浓浓的酒气喷了出来,赫拉克却连眉头都没颤一下,笑容在他脸上就从来没有消失过。 “我是赫芬斯家族路德少爷派来的使者,很荣幸见到您,佣兵王大人。” “你说你是赫芬斯的人就是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雷欧的舌头似乎已经被酒液泡肿了,说话含糊不清。 “这个是赫芬斯家族的家徽铭牌。”赫拉克掏出铭牌递给雷欧,雷欧接过来随意的在手里把玩,忽然开口说道:“这要是假的怎么办?我又没见过赫芬斯家族的牌子长什么样。” “赫芬斯家族拥有这个铭牌的除了家主就只有他的三个儿女,只有这四个人才有资格拥有这块铭牌,而且这里面刻有路德少爷的身份刻印,您可以检验。”赫拉克说道。 “哦?还有这种东西?”雷欧往里面输入魔力,原本青铜色的铭牌忽然变得透明并且发出淡黄色的荧光,可以看见铭牌里刻着的两个符号。 “L?H,路德?赫芬斯吗……”雷欧念道,然后信手一扔,铭牌飞到赫拉克的手里,离开魔力的支撑,铭牌顿时失去了光芒,重新变成了青铜色:“就算你是赫芬斯的人好了,你找我干什么?想替我还赌债吗?” “不光是赌债,”赫拉克笑着说道:“我们连赌约都可以帮忙还清的。” 雷欧眼睛顿时睁大,丝毫不见醉酒的迷糊样,眼神精亮的几乎都能放光。雷欧看着赫拉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赌约的事的。” “我们能帮你还清它。”赫拉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两人都不再说话,赫拉克笑的灿烂,雷欧看的入神。 第二十七章 温暖的暧昧 “这种事情你主子怎么不亲自来?看不起我们?”雷欧用很随意的语气说着很有攻击性的话。 “路德少爷现在并不在拉斯加顿,如果不是事情比较急也不会让我一个使者来做这种事,不过有赫芬斯家徽的铭牌还是给了我不少信心的,毕竟是和佣兵王打交道。”赫拉克的话说的漂亮极了,让雷欧挑不出任何毛病。 雷欧又沉默了,看了赫拉克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真是个天生的说客。” 赫拉克微微躬身:“能得到佣兵王的称赞是我莫大的荣幸。” “现在说说赌约,我不想知道你们是从哪里知道赌约这件事的,我想知道你们确定你们有能力解决它?”雷欧不再看赫拉克,也许是他的笑让他很不舒服,就这样抬着头看着屋顶和赫拉克说着话。 “能。”赫拉克就说了一个字。 多说无益,这个字已经包含了所有赫拉克想表达的以及雷欧想得到的情感和答复。 “好!”雷欧说道:“我答应你了,不过有一点,我要自由。” “除非路德少爷有紧急情况,否则我会保证你的生活和现在别无两样。”赫拉克说道。 雷欧没有再出声,转身径直走向他的专属酒桌,大大咧咧地往那儿一坐,端起一杯酒一仰头全倒进肚里。 “那是我刚倒的。”泰罗眼睁睁地看着雷欧从他面前把酒“抢走”,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答应他了。”雷欧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扣,趴在那里闭眼休息,一副“谁打扰我我跟谁急”的姿态。 泰罗站起身,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们准备的果然很充分。不知道其他几个佣兵王会不会也答应他。 虽然心里已经差不多有了答案,但泰罗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他担心那个路德会把手伸向佣兵公会,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也许他仅仅看上的是他们的个人实力呢? 直到现在他才想到一个问题,虽然赫芬斯家族出了一点事情,但他一个还没成年的少年,这么急着组建私军干什么?而且根据赫拉克所说,这个私军并不是属于赫芬斯家族的,而是他个人的私军,他的行为是赫芬斯侯军指使的,还是他隐瞒他的父亲私下的行为? 他到底要干什么? 泰罗被一股未知的迷茫包围着,他不愿意承认迷茫之中还夹杂着对未知的恐惧。 ————————————————————————————————————————————— 阿诺尔把琳带来的锻钢全部吞食以后,琳才答应让阿诺尔帮她改良魔偶。 琳从家族带来的那一大块金属是阿诺尔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听说过的,它有一个十分显著的特点——它能够自愈。 能自愈的金属,阿诺尔刚听到时也是吓了一跳,能自愈不就是说只要损坏就能恢复?真的有这样不讲理的东西存在? 经过琳的解释阿诺尔才明白,原来这种金属能够吸收魔力或者空气中的魔力粒子来把魔力转化为金属粒子,那里损坏补哪里,不过这个过程并不快。 这里的“快”是相对于阿诺尔说的,对于能随意操控金属的阿诺尔来说,武器损坏了能量一出直接补上,自愈能力对他来说就是个鸡肋,我补得比你快还用你干什么? 不过对于其他人,尤其是铁匠以及魔偶修护师来说,这可是个天大的难题。打个比方,铁匠用锻造锤敲打这块“自愈金属”,一锤子下去砸出一个指甲盖深的坑,抬起锤子准备砸第二下,然后发现那个坑已经快填满了。 估计他能直接崩溃掉。 所以兰代尔公爵才不惜面子请来维尼铁匠铺的铁匠大师来处理这块金属。 所谓的铁匠大师能不能锻造这块金属阿诺尔不清楚,不过只要是金属,阿诺尔就敢说自己是大师! 这种金属对自己来说并没什么用,所以阿诺尔也不指望靠这点量就彻底掌握,能满足琳的需求就可以了。 五指张开,手心里的嘴咧开,一口咬了上去,“咔哧咔哧”啃得不亦乐乎。 这种“味道”和黑铁差不多的金属,它的纯度让阿诺尔很是吃惊,不说铁矿石,就用处理好的铁胚,一人多长的铁胚能够转化成纯能量的只有指肚那么大一块,而这种金属的纯度起码是铁胚的十倍以上。 “这样的话不需要太多量就能彻底掌握了……”阿诺尔想到。 突然阿诺尔一个撤步,让手中嘴离开了自愈金属,手中嘴很不满意的伸着舌头,琳好奇地看着阿诺尔好奇地看着金属块。 “琳,你说这种金属吸收魔力就能自愈是不是?”阿诺尔看着琳问道。 琳点了点头,见阿诺尔皱了下眉头赶紧出声:“是。” 阿诺尔看向自愈金属,发现被咬掉的两块已经开始逐渐“长出”,果然直接啃掉要恢复起来会慢上许多。 阿诺尔把左手的嘴闭上,然后手掌摁在金属上,开始输出魔力。 果不其然,自愈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长出,没一会儿,被咬掉的部位已经填补完毕,金属变得和以前一模一样。 琳也明白了阿诺尔的意思,走上前把手放在金属快上,然后看向阿诺尔,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累了的话要立刻告诉我。”阿诺尔提醒了一句便张开手中嘴全力开啃,顿时房间里充斥着金铁摩擦声。 琳不愧是琳,体内输出的魔力简直是源源不断,阿诺尔啃食的速度竟然只是勉强跟上金属的自愈速度,以这种趋势来看,凭借这种金属的纯度,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掌握它了。 琳输送魔力,金属吸收能力填补身体的空缺,阿诺尔则全力啃食。这种稳定的状态持续了十分钟,忽然被打破了。 打破的人是阿诺尔,阿诺尔强迫让手中嘴闭上,然后握住琳的手腕让她的手和金属分开。 琳好奇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出声问道:“怎么了?” “你需要休息了,魔力输出的太快,你身体会受不了的。”阿诺尔说道。 “我还……”没等琳说完,阿诺尔弯下身子,一手从背后绕过她的腋下,另一手放在她的腿弯处,一用力把琳横着抱了起来。 “啊……”琳惊呼一声,赶忙搂住阿诺尔的脖子防止掉下去。 不过她有些小看阿诺尔的力气了,她这点体重对用惯锻造锤的阿诺尔来说实在不够看的。 “我没怎么抱过人,我看别人大多都是这样抱的,”阿诺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会不会不舒服。”说着阿诺尔就想弯腰把琳放下来,他也是想吓琳一下好让她去休息。 “不会,”琳紧了紧手臂,小声地说道:“不要放开。” 饶是以阿诺尔也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下意识地想挠头又腾不出手,干脆说道:“那我们去休息好吗?” “嗯。”琳点点头。 于是阿诺尔抱着琳往上层走去,本来想到床上去,阿诺尔转念一想,抱着琳来到萤火狮子坐在的塔层。 萤火狮子没什么事一般都在这里睡觉休息,而且它一个魔兽本身也没什么事。果然不出意外地躺在窗户边晒着太阳。 听见脚步声萤火狮子抬起眼皮,好奇的看着阿诺尔抱着琳朝它走过来。 萤火狮子忽然感觉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阿诺尔轻轻把琳放下来,一边说道:“萤火狮子身上特别温暖,趴在上面很舒服的。” 果然!萤火狮子在心里吼道,你不能把俺真的当床用! 琳摇了摇头,靠着萤火狮子抱着腿坐下来,获得了萤火狮子一记感激的目光。 感激的目光还没持续两秒,立刻就变成了幽怨——阿诺尔一个鱼跃把自己“砸”到萤火狮子身上。 萤火狮子夸张的张着嘴却没发出声音,眼睛一闭趴在那里装死。它已经习惯了阿诺尔的胡闹。 琳看着阿诺尔不断用脸蹭萤火狮子背上的毛,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一笑简直如同“晴天霹雳”,直接把阿诺尔震住了,性子淡然的琳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表情?可能是物以稀为贵,阿诺尔眼睛里只有琳刚才那一笑,简直是风情万种,说是被震住了,实际上是看呆了。 琳抿着嘴唇把笑意忍住,脸上升起两团动人的红晕,一脸娇羞的模样。 “想到什么事情了?”阿诺尔对于琳表情变得丰富这一点很是高兴,忍不住调侃道。 琳扭过头不去看阿诺尔,但她自己不知道,她的玉颈已经因为害羞染上一层红色。 阿诺尔推了推琳,而且似乎对“推琳”这种娱乐活动来了兴致,推起来就没完没了。 不得已琳转过身,看着阿诺尔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嗯。”阿诺尔和琳对视,点点头。 “我刚才在想……我们和萤火狮子……特别像……一家三口。”本来不擅长表达的琳,再加上努力忍住笑意,说的话断断续续的。 “哈哈,其实我也这么觉得。”阿诺尔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的是另一个问题:难道这是琳在表露真心? “不是……”琳真的忍不住了,身体不断地颤抖,脸上的笑用手都捂不住了:“我是说……你像孩子……” 原本兴奋不已的阿诺尔瞬间体会到从天堂到地狱的巨大落差感,脸黑的能掩盖住萤火狮子身上萤火发出的萤光。 “啊——怎么这样——”阿诺尔心里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峡谷,他一人站在峡谷底部冲着一线天咆哮道。 好不容易琳停止了颤抖,偷偷用手背把眼角的眼泪抹干净,这才抬起头看着阿诺尔。她想安慰他一下,但不知道说些什么。 “转过身去。”阿诺尔脸上写满了不爽,没好气的冲琳说道。 琳眨了眨大眼睛,没有说话转过身去。 阿诺尔从琳的背后绕过手,贴上琳的额头,轻轻地缓缓地向后按。阿诺尔现在是侧趴在萤火狮子背上,琳身体后靠后颈正好贴上阿诺尔的脖子,十分契合。阿诺尔说话喷出的气息能直接喷到琳耳朵里。 “现在还像吗?”阿诺尔轻声问道热气把琳的耳朵染成粉红色。 琳想躲开,但阿诺尔的手还放在她的额头上,让她不能自由活动,只能红着脸从嘴里挤出两个十分轻的字节:“不像……” “放松,”阿诺尔让琳向后仰,完全把颈部放松:“闭上眼睛。” 琳听话地合上眼皮,让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脖子被一圈温暖包围的舒适感觉让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这种温暖……是她从来没体会过的,而且似乎……能很轻易地让人上瘾。 阿诺尔也松懈下来,在琳面前没有必要保持着那么高的警惕。放在琳额头的手滑落下来,稳稳地挂在琳的身上。 琳睁开眼睛,小脸发烫地低头看着阿诺尔挂在自己胸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扭头瞥了一眼,结果发现阿诺尔已经闭上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显然阿诺尔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于是琳再次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太过舒适,琳和阿诺尔竟然都睡着了,直到萤火狮子打了一个喷嚏,两人才醒过来。 “我休息够了。”琳说道。 “那我们就继续吧。”阿诺尔从萤火狮子身上爬起来,然后朝琳伸出手。 琳把手伸过来,阿诺尔轻轻握住,微微用力把琳拉了起来。 两人没有理由的默契。 阿诺尔和琳来到地下,惊讶的发现那块金属已经完全恢复原样,没有一点被啃咬过的痕迹。 “看来短时间我靠它就行了。”阿诺尔打量着金属块说道。 琳犹豫了一下,对阿诺尔说道:“明天我要回家一趟。” “你没必要陪我待在这儿的,”阿诺尔看着琳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的时间很多,但你不同,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能因为我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这样太自私了。” 琳摇摇头,说道:“我回去是要拿些东西。” 阿诺尔盯着琳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只要你拿回来的东西和金属无关我就放你回去怎么样?” 看着怔了一下的琳,阿诺尔叹了口气,就知道琳回去是要运来锻钢,猜测一个人的简单的思想对他来说并不难。 “真的,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阿诺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他不甘心就这样单方面接受琳的付出,这让他很不安,他担心自己无法回报她。 “你不用想那么多,”琳用很温柔的声音说道,她自己都惊讶自己竟然能用这样的声音说话,这是她之前从没想过的事情:“我也是为自己,你能随意制造锻钢,我的魔偶也能变得更厉害。” 说着琳忽然顿了顿,既然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还是,你想反悔,不做我的魔偶修护师?” 阿诺尔哭笑不得,既有为琳能够逐渐开始表达自己情感而开心,也有被琳忽然流露出的调皮搞得有些苦恼。 不提还没想到,琳和他一样都还是个孩子,十三四岁的孩子调皮一些本就是无比正常的事情,怎么在他们身上却觉得那么奇怪? 过早成熟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但是,”阿诺尔忽然话锋一转:“我有一个条件。” 琳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不要亲自去了,让人把锻钢运到铁锤酒馆吧,那里会有人接管的。”阿诺尔说道。 “嗯。”琳亲自去也是为了替阿诺尔保密,毕竟这种事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对阿诺尔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她不敢想象如果阿诺尔的能力暴露会造成什么后果。 “现在,我们继续对付这块奇怪的金属好了。”阿诺尔说着摸上金属块,两张嘴顿时从手心处咧开,啃了上去。 琳也把手贴在金属的另一端,开始输出魔力。 大概又过去了一刻钟,阿诺尔让琳停下去休息,琳没有拒绝,坐在一旁恢复消耗的魔力。 没有琳的魔力支持,金属的恢复速度顿时下降了一大截,手中嘴双嘴齐下,金属的体积急速缩减。 “刺啦——”及其刺耳的一声尖鸣,比钉子在金属片上划发出的声音还要刺耳。琳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阿诺尔也是被震得龇牙咧嘴。 “什么东西?”阿诺尔把手移开,只见手中嘴也在吐着舌头,似乎在示意不是它的错。黑色的金属忽然出现一条粉色的线,似乎是手中嘴的尖牙划出来的,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把手中嘴的尖牙硌开?这可是嚼铁如嚼面包的嘴啊,牙齿赢得不像话。 琳已经站在阿诺尔的身旁,好奇地打量着这块更加奇怪的金属。 “有问题,这块金属肯定有我们还不知道的东西。”阿诺尔把手贴在金属上,加快吞食速度。 吞食期间尖牙不知道少次被硌开,发出刺耳的尖锐声,久而久之阿诺尔也对此产生了免疫,不过琳倒是让他感到了楼上,他可不忍心让琳的耳朵陪着他遭罪。 用了两刻钟,阿诺尔把手移开,后退一步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金属。现在已经不能用金属来形容这个东西了——你见过粉红色晶莹剔透的金属吗? 桌子上赫然摆着一块拳头大小的不规则块状物,晶莹剔透的粉红色,说是金属却更像是某种晶体,而且是十分坚硬的晶体。比黑铁锻钢还坚硬的金属阿诺尔也知道几个,但这种东西他是真的不知道。 “琳,你知道这东西是从哪弄来的吗?”阿诺尔问道。 琳摇摇头,在阿诺尔的注视下又补充道:“这个……是父亲带回来的,我也不清楚。” 阿诺尔摸了摸粉红晶体,不确定的说道:“你说原本的自愈能力会不会是这个东西的能力?之前那个样子只不过是黑铁把它包住而已。” “或者是它用黑铁把自己包住?”琳忽然说道。 阿诺尔眼前一亮,看着琳的眼神恨不得要把她抱起来转三圈,的确不排除这个可能,那它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呢?自愈明显有些和事实不符。 “我先试试能不能把它吞掉吧,有什么特殊能力吞掉以后再说。”阿诺尔说着就已经把手中嘴露出来。 这时琳忽然抓住阿诺尔的手腕,阿诺尔疑惑地抬头,正好对上琳认真的眼神,琳樱唇微张,阿诺尔能嗅到一股清馨的香气:“不会有危险吧?” 阿诺尔心里顿时一暖,手腕一翻握住琳柔弱无骨的小手,声音轻柔地说道:“就是知道有危险我也要试一试,机会可是靠自己把握的,没准一夜之间就变强了呢?” 琳和阿诺尔对视了有一分钟,这回是她先妥协了。 阿诺尔松开琳的手,将两只嘴靠近晶体,似乎是被硌了一下,两只嘴龇牙咧嘴了半天也没有再咬上去。 正当阿诺尔疑惑的时候,两只嘴伸出了舌头,把晶体一圈一圈包的密不透风。 “难道舌头也有‘消化’的功能?”阿诺尔念头刚一冒出,忽然从手中嘴传来两股清凉的能量,顺着双臂涌入体内。 阿诺尔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说是涌入一点都不夸张,这股能量十分精纯,完全不是黑铁锻钢能比拟的。单纯比纯度的话,这股能量比手中嘴提炼一遍以后的黑铁能量还要精纯! 更让阿诺尔感到惊讶的是,他能感觉到,这块晶体的体积一点都没有减少,起码他感觉不到任何减少的迹象。 如果能把这晶体彻底吸收完,他体内的能量能达到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 初步估计,大概消耗他体内一半的能量,制造出的黑铁建一座一模一样的铁质黑塔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制造出的黑铁可是提炼过的黑铁,一点杂质都没有的纯净黑铁。 战斗方面的话,一人长的铁质长矛,他能连续抛出半个小时不带间断的。就算是魔兽砸也该砸死了。 再碰到死镰螳螂根本不用和它硬碰硬,随手造出十几个两米高的大铁球,往死镰螳螂的方向一推,总有一个能把它压扁。 不过这也是在完全吸收晶体之后才可能出现的事情,以现在的速度,每个八天十天估计还看不到效果,而且彻底吞食完还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阿诺尔不敢保证这东西是完全无害的。 又赌了一次。 阿诺尔在心里悄悄叹气道,果然不应该那么小就往赌场跑,现在自己也染上了赌博的毛病。 不过阿诺尔没注意到,别人赌博赌的是钱,而他赌的东西,是命运,未来的命运已经被他拆的四分五裂拿去赌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不会错过。 他可不会被言灵魔法困一辈子。 “琳,这东西的确能吞食,只不过速度特别的慢,而且,”阿诺尔露出一个尴尬地苦笑:“这两条舌头缠在一起,好像分不开了……” 琳愣了一下,随即眼带笑意地说道:“我可以喂你吃东西。” 阿诺尔更加尴尬了。 可这两条舌头真的一点都分不开,就像一个饿了五天的饿汉看见一块面包,想让他放手松嘴是根本不可能的。 “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阿诺尔在心里嘀咕道。 不过除了黑铁和锻钢,它们的确没吃过其他的金属。 说起来这个粉红色晶体竟然是金属!的确有些不可思议,阿诺尔不禁感叹其实自己的见识也多不到哪去。 阿诺尔正乱想着,琳拉了拉他的衣角,待阿诺尔转过头来才开口说道:“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一直在地下阿诺尔对时间的观念淡薄了许多,只有肚子饿了他才会知道已经是晚上了。 之前是贝拉德负责提醒阿诺尔吃饭,现在则是琳。 “好吧,我们去吃饭。”阿诺尔下意识地回答道,结果突然想起自己的两手还缠在一起…… 垂头丧气的阿诺尔被琳拉着衣角往楼上走去,等待着被喂食的命运。 第二十八章 厄温哲归来 “看什么看?你自己又不是没被喂过?”阿诺尔冲着萤火狮子吼道。 琳把椅子搬到了阿诺尔的旁边正举着一块面包想喂给阿诺尔吃,阿诺尔还是第一次被人喂东西,感觉很是难为情,正好看见萤火狮子趴在一边饶有兴趣的打量他,这会他算是找到缓解尴尬的机会,张嘴就朝萤火狮子吼道。 萤火狮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倒是琳举了面包等了好半天都不见阿诺尔张嘴,阿诺尔找到机会的同时她也没有放过到手的机会——手往前一伸把面包塞进阿诺尔的嘴里。 一脸郁闷的阿诺尔无奈地咬着面包,被人喂食的感觉好不爽啊…… 萤火狮子爬起身,慢悠悠地走到阿诺尔的另一边,一屁股坐在那里,近距离欣赏阿诺尔被喂食的场景。 阿诺尔欲哭无泪,没想到自己也有被魔兽参观喂食场面的一天,不由得埋怨起手中嘴来,你说你们两个本就是一体,一条舌头卷上不就行了?莫非卷一个会影响吸收效率,两个卷在一起才是最好? 正想着忽然手里有异动,低头一看一条舌头竟然松开了晶体缩回嘴里,手中嘴咧了咧洁白的牙齿,闭上消失不见了。 阿诺尔一头黑线,端起一杯啤麦酒就往嘴里灌,把嚼了半天却咽不下去的面包冲了下去。然后拿起一个雪果往萤火狮子嘴边靠去,用那种小人得志的声音说道:“来,我来喂你吃饭!” 萤火狮子一脸嫌弃地撇过脸去,阿诺尔不依不挠地把雪果往它嘴边伸。 背对着琳的阿诺尔没有看到琳脸上闪过的一丝失落,随即琳又露出一丝笑意,果然像是一家三口啊,她和萤火狮子在哄阿诺尔玩。 忽然阿诺尔把雪果往桌子上一放,转过身对琳说道:“麻烦你和萤火狮子先去趟楼上,有事的话我会叫你。”说着拍了拍萤火狮子的背,萤火狮子什么都没说,站起身就往楼梯走去。 萤火狮子不会说话,可琳会啊,琳拉着阿诺尔的衣角问道:“有危险吗?” “没有,只是一个朋友过来了。”阿诺尔拍了拍琳的手示意让她放心。 琳点点头,跟着萤火狮子后面向楼上走去。 阿诺尔就坐在那里,端着啤麦酒淡定自如的喝着。 在刚进来黑塔没多久,阿诺尔就发现他的感知能力比别人强了不少,这也是他一个零基础的人能那么快掌握炼金术的原因。所以让贝拉德在黑塔四周的土地下埋了很多黑铁棒,有物体靠近黑铁棒的话阿诺尔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丽贝卡被阿诺尔发现行踪也是如此,只要她需要在地上行走,就不可避免的踩在黑铁棒附近,黑铁棒的埋藏地点阿诺尔可是用了很大精力研究过的,不知道的人是不可能完全避开的。 所以厄温哲的行踪被发现是理所当然的。 尽管他很小心翼翼,但在隐匿技术上几乎登峰造极的丽贝卡不也是被发现了,他被发现并没有什么意外。 出发了一个多月,效率真是没得说,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而且他也不是个笨人,虽然贝拉德没有交代他弄到东西以后带回来放哪,但厄温哲从去拉斯维加赌场取魔晶这点就已经判断出那里是“安全”的地方。 阿诺尔和贝拉德没有直接告诉他交货地点也算是对他的一个小考验,他们可不希望厄温哲是个笨到连这点都猜不出的人。 索性厄温哲没有让他们失望。 “贾博尔那个家伙真是有些缺少警惕啊,这么轻易就把这里告诉他了。”阿诺尔在心里想到。 虽然阿诺尔从拉斯维加赌场建立到现在还没有去那里露过面,不过这并不妨碍贾博尔知道正主的身份,毕竟贝拉德要经常去哪里,几乎所有的情报都是从赌场那边得到的,赌场可是个获得情报的好场所。 阿诺尔刚把酒杯放下,门口已经站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说是衣衫褴褛一点都不夸张,如果不是知道厄温哲的魔法,阿诺尔估计真的以为这是个风餐露宿无依无靠的流浪老人。 “吃晚饭没有,没有的话要不要吃点,如果你不嫌食物简陋的话。”阿诺尔发出了邀请。 “老人”全然没有他外表上那么弱不禁风,走路带起的风都能吹起阿诺尔的发梢。坐在阿诺尔的对面,厄温哲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麦酒,边倒边说:“刚才这里还有别人吧。” “我让她去休息了。”阿诺尔说道:“她不适合听到接下来的话。” “我真的没想到,所谓的‘老板’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这点让我很受打击。”厄温哲抿了一口酒道。 “和年龄无关,你不也刚刚成年吗。”阿诺尔回道。 “不一样,”厄温哲摇了摇头:“我和你没有可比性,我没猜错的话,不光是拉斯维加赌场,你还有其他别的势力吧?” 阿诺尔想了想,说道:“如果我说是的话,是不是能让你确立站队的决心?” 厄温哲耸耸肩,说道:“我还能站别的队吗?” “不是我自吹自擂,我这边是最适合你的,你的能力能都得到最大的发挥。”阿诺尔自信的说道。 “发挥能力是指帮你去找金属矿石?”厄温哲有些好笑地说道,很明显他对这次的任务有些不满。 “你不知道金属对我有多重要,为此多给你五块魔晶都不嫌多。”阿诺尔说道。 厄温哲正要说话,被阿诺尔及时抢过话头:“当然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如果你想谈别的交易的话我并不排斥。” 阿诺尔一句话把厄温哲想获得更多利益的念头打的灰飞烟灭,厄温哲张着嘴愣是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叹息:“果然不能把你当一般人看待。” 阿诺尔指着厄温哲的脸说道:“你能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这样和你说话总让我有一种欺负老人的内疚感。” 厄温哲一边抬手往脸上摸一边说道:“你终于承认是在欺负我了。”手抹过后,一张棱角分明的略显青涩的脸出现在阿诺尔面前。 “你的魔法还真是方便啊,可惜其他人不能学习。”阿诺尔很是羡慕的说道。 厄温哲扯扯嘴角:“你还不是一样,别告诉我你要那些金属就是用来满足你的收集癖的,如果你说你没有处理的能力打死我也不信。” “确实我有能力解决掉它们,话说那些金属什么时候运过来?”阿诺尔问道。 “不知道,我去了拉斯维加赌场,那里的主事人很机敏,应该是对那批金属很敏感,估计你没少给他们盯紧金属的任务。看他那个样子,想从我手里买的可能性比较大,如果他不知道东西就是你要的。”厄温哲说道。 “掌管赌场不机敏点什么行,虽然他本身长得就一副奸诈商人的模样,不过也有好处。”阿诺尔毫不客气的评价着贾博尔。 “有什么好处?”厄温哲好奇的问道,按理说那种人经营赌场再合适不过了,对利益斤斤计较,必要的时候还会用一些不见光的手段。 “长得那么奸诈肯定不会有女人看上他,正好能全身心放在工作上。”阿诺尔得意地笑道。 “可他那种人怎么会缺女人,金钱,地位,无一不缺。”厄温哲道。 “是啊,你都说了,那些女人看上他的不过是他的钱和地位,我并没有说错。”阿诺尔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唉——”厄温哲挠了挠后脑,无奈中透出一点烦躁:“真没想到和一个孩子说话这么累,我宁愿相信你也会‘变脸魔法’然后化成小孩模样,本身则是一个中年大汉。” “有什么关系,不就成熟的早一些嘛,并没什么影响。”阿诺尔无所谓的说道。 沉默片刻。 厄温哲看着阿诺尔说道:“真没想到幕后的人竟然是赫芬斯家的长子,说实在的,从赌场主事人那里听到黑塔这个名字时真的吓了一跳,没有人能想到你在里面还把手伸的那么长。” “嘿嘿,”阿诺尔笑的有些腼腆,不过厄温哲很明显感觉出他笑容里的自信:“我不喜欢坐以待毙,不过能瞒过那么多人的眼睛确实觉得自己很厉害。” “这点不假,我对此毫不怀疑。”厄温哲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十分真诚的说道。 但他没想到自己说完这话后,阿诺尔竟然用一种很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一副对自己十分忌惮的模样,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阿诺尔已经说道:“你夸我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不会是想反悔跑去别人靡下做事吧?” 厄温哲苦笑不得,摇着头说道:“我以为自己的疑心已经够重了,没想到你比我还重。你放心,除了你这里我已经没地方可去了。” 可让厄温哲想不到的是,之前还是一副警惕表情的阿诺尔瞬间把表情收了起来,速度快到让厄温哲怀疑自己的眼睛。 只见阿诺尔慢悠悠地说道:“我就探探你的口风,如果你有疑心的话要早点扼杀在摇篮里。” 厄温哲一愣,指着阿诺尔骂道:“到底是你会‘变脸魔法’还是我会‘变脸魔法’?怎么变得比我还快啊!你就该关在这里,永远也不要放出去,你出去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 “反正你是逃不掉了,老老实实的在我手下做事吧。”阿诺尔一脚踩在凳子上插着腰嚣张地笑道。 看着阿诺尔用这么嚣张的姿势说着这么嚣张的话,厄温哲很奇怪竟然生不起气来,反倒觉得有些好笑,而且并不是那种带有嘲讽意义的好笑,只是单纯觉得一个小孩说这话很是不协调。 “难怪赌场长得那么奸诈的主事人能老实为你做事,原来一山还比一山高。”厄温哲摇着头说道。 “他可不是为我做事,我给了他他无法拒绝的东西。”阿诺尔不在意地说道。 “是什么?”厄温哲一副很有兴趣的表情,虽然接触了很短时间,但他已经开始不自觉地配合起阿诺尔,“难道这就是天生的领导能力?”厄温哲在心里问着自己。 “自由。”阿诺尔看着厄温哲说道,随后又补充道:“我想你也不会拒绝对吗?” 厄温哲没有说话,他正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小自己四五岁的孩子产生隐隐的敬佩之情,但又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你就直说吧,有什么要我去做的,反正只要能把我的事情解决,其他的你看着办就行。”厄温哲干脆不想了,也体会一把有人指路不用自己费心的悠闲。 “你放心,那件事情真的不是现在能解决的,而且我没猜错的话,迟早我们会和那件事情出现交集,你只需要积蓄力量耐心等待就好了。”阿诺尔劝道。 一提到那件事情,厄温哲的表情一下变得黯淡起来,那件事情已经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事情不解决,他的心里一天不会舒服。 厄温哲给自己的定义就是一名复仇者,他身上肩负的东西很沉重,重到一般人无法忍受的程度。 在厄温哲和贝拉德接触时,他对这个幕后的人是非常排斥的,这种被利用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 现在见了阿诺尔,这种感觉顿时消失了,他不是被利用,而是拥有沉重负担的两个可怜人在互相帮助。 尽管知道的东西不算太多,但厄温哲大概了解阿诺尔的感受,之所以他对自己手下给予十足的自由,是因为他注重这一点。 而人注重的东西,往往就是他们所欠缺的。 如果换成是厄温哲被判终身监禁,别说三年,一年他都忍受不了。在里面面对的最大敌人不是孤独寂寞,而是时间。时间,会消磨一个人的斗志,让人遗忘掉自己奋斗的初心,忘掉为目标努力时的那种热情,或许只能靠活在回忆里度日。 一个整天靠回忆度日的人,还能指望他有什么作为吗? 不得不承认时间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而造成这一切的教皇,才是最可怕的。 也许是赫芬斯家族出了两个妖孽级的人物,教皇才开始动了打压赫芬斯家族的念头吧,毕竟任何一个贵族起势太猛势必会被提防,更何况是赫芬斯这样的大贵族。 就是对阿诺尔太不公平了,他一个人要代替整个家族接受惩罚,还被扣上“****”这种极损赫芬斯家族声誉的帽子。 尽管如此,对阿诺尔的惩罚实在是太过分了,虽说是关禁闭,但终身监禁无异于封杀了阿诺尔的未来。 试想一下,还有什么惩罚比抹杀掉一个人的未来更加残忍的呢? 这一点很多人看出来了,赫芬斯伯爵明白,兰代尔公爵明白,阿诺尔塞西莉娅琳罗伯等很多人都明白,这就是教皇打压赫芬斯家族的一个借口,如果不是那件意外,相信教皇还会在别的方面寻找打压赫芬斯家族的机会。 赫芬斯伯爵不是没有反抗过,罗伯等阿诺尔的亲信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但那可是教皇的命令,一道言灵魔法彻底让他们从失望到绝望。 正是教皇的这种冷血手段,才让厄温哲把怀疑地矛头对准了他。之前厄温哲根本没有想过,他一个万人之上的教皇怎么可能会和那件黑暗肮脏的事情牵扯上关系。但连抹杀一个人的未来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想了一下,虽然自己的村子被灭之后,教皇立刻派出两名红衣主教带队前来救灾,说是救灾,换个角度来说是不是来消灭证据的? 如果你在路上走着,忽然一个人抓住你的手跟你说,教皇暗地里为了某个目的把整个村子屠掉了,如果你不认为他是个疯子,那你就是疯子。 厄温哲是在快睡着时忽然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顿时被惊得一身冷汗。 那一晚,他抱着膝盖整整坐了一夜,身体颤抖了一夜都没有停止,清晨时他整个人已经动弹不得——四肢肌肉抽搐,因为出了太多的汗整个人几乎要虚脱过去。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对手竟然是教皇,虽然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教皇就是罪魁祸首,可厄温哲凭着几年的奔走,收集了不少证据,这些证据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如果把教皇假想为事情的发起者,所有证据竟没有一个是与之冲突的! 这是个可怕的发现,这是不是在间接的指明祸首是谁? 厄温哲只能继续收集证据,为了这一个目标奔走了五年,可能还要继续走下去,直到复仇了为止。 他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决定帮助阿诺尔,也是因为阿诺尔是教皇亲手送进黑塔里的,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至于阿诺尔有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厄温哲的同情心,厄温哲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还没有落魄到需要被一个比我小四五岁的孩子来劝慰的时候。”厄温哲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抱着双手笑着说道。 “诶——”阿诺尔用狐疑的眼神加上疑问的语调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喂喂,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厄温哲一拳擂在桌子上,冲着阿诺尔喊道。虽然在他嘴里阿诺尔依旧是个小他四五岁的孩子,但他也只是说说,再把阿诺尔当孩子看待,他就成孩子了。 “看来奔波了这么长时间,你并不需要休息嘛,既然这样你就再跑一趟……”阿诺尔还没说完厄温哲怒了,一拍桌子冲着阿诺尔喊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一个月跑到了哪里?我穿过了整个南部平原!第十五天才打听到了那个金属的所在地!你就这么残忍的压榨劳动力?!” “我就是见你挺精神的……”阿诺尔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弄得厄温哲相当无奈。他明知道阿诺尔是装出来的,可就是没办法戳穿。 厄温哲也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但没有找到答案。 “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打算?”阿诺尔恢复成正常的自己,偶尔发发神经还是很不错的,他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冲萤火狮子发神经,这次只不过是厄温哲倒霉撞上了而已。 “你想要我干什么?”厄温哲明白阿诺尔什么意思,干脆自己率先问了出来。 “哦,既然你没什么事的话,顺便就替我跑一趟吧。”阿诺尔漫不经心地说道。 厄温哲听了眉头像是抽搐了一般,突突突直跳。人遇到最无奈的事情是什么?就是你在认真,而对方却在装傻。 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厄温哲无声地长出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火焰说道:“有什么事快点说!” “斯考利伯爵你知道吧?” “废话!我假冒斯考利的使者我能不知道斯考利伯爵是谁?”厄温哲翻了个白眼道。 “那就好办了,我想让你从中作梗来让他们的关系更加恶化,所以我计划好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阿诺尔眉飞色舞地正要和厄温哲分享他的计划,结果被厄温哲疑惑地打断他的话: “喂,你不会不知道吧?就在昨天斯考利伯爵的酒厂已经遭到了打击,矛头直指赛利子爵。” 阿诺尔张着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确实这几天他和外界断开了联系,贝拉德不在他的行动太不方便了。 “有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这样你就省了一份工作,这两人不用挑拨就闹起来了。”阿诺尔语气里带着一些遗憾,似乎是为自己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感到惋惜。 厄温哲撇撇嘴,不用挑拨?貌似两人,甚至是两大家族就是在你的挑拨下才开始对立的吧,你身为主谋这样撇开关系真的好吗? “既然这样,那我想想需要你做什么……”阿诺尔捏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厄温哲就这么抱着膀子看着他,看他还能想出什么祸害他人的恶毒主意来。 想了一会儿,阿诺尔忽然说道:“要不你自我介绍一下你有什么长处吧,我好安排你去执行什么任务。” 厄温哲身子一歪,差点坐到地上去,搞了半天原来是想不到主意,整什么自我介绍?! “你对我的了解都快超过我对自己的了解了,赶快把事情定下来,要不我就休假了!”厄温哲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是消极怠工!我要扣你的工钱!”阿诺尔一副压榨工人无良老板的嘴脸,看得厄温哲几乎要掀桌而起。 “你还讲不讲理了!之前说什么因为我的能力如何如何把原本的酬劳打了折扣,亏你还是贵族子弟,一点贵族风度都没有!”怒的跳脚的厄温哲被气得在极短时间内吐出了一大段话。 “那给你个比较轻松地工作好了。”阿诺尔像是没有听到厄温哲的话,自顾自的说道:“派你去路德身边做卧底吧。” 厄温哲瞪大眼睛张着嘴愣是发不出声,他现在有些后悔,也许是自己站错了队? “你放心,那边我会打好招呼的,你去那边就当是去赫芬斯家族游玩,那可是我的地盘!”阿诺尔一拍胸脯,大包大揽地说道。 厄温哲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家伙嘴里有没有能把门的?怎么听上去没有一句不是空话! 实在忍受不了阿诺尔的不正经,厄温哲冷冷的看了阿诺尔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阿诺尔坐在那里,气定神闲。 “他走了?”琳出现在楼梯口,向阿诺尔问道。 “被我气走了,”阿诺尔摸摸鼻子说道:“不过等他冷静下来就会明白了,我赌他等会儿就会回来。” 琳没有回话,这种毫无悬念的赌一点意思都没有。 厄温哲铁青着脸离开了黑塔,因为情绪激动步伐也很是匆忙。 不过走着走着,厄温哲的脚步慢了下来,眉头也不知不觉得皱了起来,阿诺尔前后的表现实在差别太大了,而且这人对人的心理拿捏得十分精准,连他这种已经算是沉得住气的人,都被阿诺尔带的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现在没了阿诺尔的语言骚扰,厄温哲也能冷静下来想问题,果然越想越不对劲,分析来分析去,厄温哲最后断定——阿诺尔是故意想激怒他! 那夸张的表情算是激怒,也算是暗示吧。 “是来考验我的心理强度吗?”厄温哲苦笑了一声,他真的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吗?用老奸巨猾来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 被一个孩子戏耍的感觉真的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估计他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想通原因并且回去找他吧,他这么明显的前后差距除了考验他,更主要的是为了显示他个人强大的控场能力吧,操控别人的情绪,会在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掌控着两人的节奏。 是为了让自己更安心地站队吧。 厄温哲叹了口气,调转头往黑塔走去。 第二十九章 到达斯巴达克 厄温哲再次从黑塔里走出来,已经是黑夜了,这两个小时两人明显谈了些细节的问题,不过阿诺尔并没有打算让厄温哲留宿,商谈完就把厄温哲赶了出去。 到今天晚上,贝拉德离开黑塔已经有八天了,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达斯巴达克了吧。 阿诺尔趴在窗边,没目的的望着外面的风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阿诺尔需要时间把它们理顺了。 贝拉德那边,阿诺尔一点都不担心,以贝拉德的能力,再难一些的问题都能解决。 期盼他把事情解决早点回来吧,他不在阿诺尔简直是举步维艰。 ————————————————————————————————————————————— 斯巴达克,坦石角斗场。 贝拉德被帕拉图带到会议室,帕特里克正坐在那里等着,他对帕拉图的老板可是充满了十二分的好奇。 可看到帕拉图后面进来的是个很明显的年轻人,帕特里克明显一愣,然后当着帕拉图的面指着贝拉德就嚷道:“你不要告诉我这个年轻的家伙就是你说的老板!” 贝拉德和帕拉图都笑了,帕特里克忽然发现这两人的笑容好像啊。 “当然不是,”帕拉图摆摆手说道:“介绍一下,这位是贝拉德,老板最信任的人。” 一听不是,帕特里克明显松了一口气,要是“老板”是这么年轻的家伙,他就真有点无地自容了,同时伸出手握住贝拉德的手。 贝拉德和帕拉图都是笑而不语,现在让他知道很明显不太合适。 就听帕特里克忽然说道:“喂,你怎么不介绍介绍我?” 帕拉图和贝拉德对视了一眼,然后帕拉图笑着对帕特里克说道:“他比我还更早的认识你。” 帕特里克看着面前的男子,面无表情地把手松开,有些不爽的说道:“被人调查清楚的感觉总是那么不好,”随即把矛头直指帕拉图:“都是你这个‘内奸’,把我的事全透漏出去!” 贝拉德笑着说道:“因为你值得我们这么去关注啊,为此还送你一个得力助手,利大于弊不是吗?” 帕特里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贝拉德,说道:“你还挺会说话,你们这些非斯巴达克人嘴上功夫都这么厉害吗?” “一种交流技巧而已,不值一提。”贝拉德的态度很谦逊,这点和帕拉图很是相像,以至于在很短的时间帕特里克就接受了他。 “你们老板把你派过来是不是意味着他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帕特里克问道,说话的同时伸手示意贝拉德坐下说话。 贝拉德坐下身,朝帕拉图看了一眼,得到帕拉图的点头示意,这才冲帕特里克说道:“请别介意,我只是确定一下这里是否足够安全和保密,毕竟接下来的话要是泄露出去就麻烦了。” 帕特里克点头表示理解。 贝拉德两手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开口道:“这边的情况我大概有所了解,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找到斗篷人的踪迹,然后阻止他们。不过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我还不太清楚,忙着赶路了。” 帕拉图接过贝拉德的话说道:“几天前出现了第一位失踪者,从那天起以每天一个的速度不断有人失踪,这些人大多都是那些参加了会议的小角斗场管理人以及他们的好友。还好因为他们的自私没有让更多的人知道,但这只限于平民之间。现在斗篷人似乎已经和斯巴达克军队取得了联系,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我们最担心的事情很不幸发生了。” 帕特里克一直注意这贝拉德的表情,直到帕拉图说完,都没见到贝拉德表情发生变化,不由得把贝拉德的位置在心里提了一个高度。 不过想想,那个老板真的是厉害,起码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庸人。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军队那边应该需要不短的时间来考虑,而且他们考虑的应该不是合作,而是如何让斗篷人替他们做事。这样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要僵持一段时间,我们要在这段时间内找到斗篷人。”贝拉德分析道。 帕特里克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这些非斯巴达克人脑子怎么都这么好使,难怪那些边界的人总骂他们是野蛮人,无脑物,这一点斯巴达克人真的是要甘拜下风。 帕特里克再次感谢起自己的母亲,多亏了她他才不至于和其他斯巴达克人那样迟钝。否则等他想明白这些问题,估计也要三十多岁了吧。 尽管心里对贝拉德以及背后的老板感到佩服,不过…… “喂喂,能不能让我也插句话!”帕特里克有些烦躁地说道,被两人忽视的感觉真的好不爽。 听帕特里克这么一说,帕拉图和贝拉德都停了下来,一块看着帕特里克,等待着他的高见。 更让帕特里克郁闷的是,虽然他想要存在感,两人也都给了他,但得到存在感的他忽然发现,貌似除了存在感以外,他并没有什么了——他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都被这两人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你们继续,我出去喘口气!”帕特里克说完就急匆匆地走出房间,完全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 看着帕特里克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贝拉德看了帕拉图一眼,帕拉图耸耸肩,两人继续斗篷人的话题。 消失在门口的帕特里克走到小楼外面,大大地吸了一口气,沉沉的呼出去,这两人的默契简直是毫无缝隙,他像一个外来人一样,完全插不进话。他和帕拉图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感觉还是不如那两个那么长时间没见的人。 忽然帕特里克有给自己一拳的冲动,为什么自己会小肚鸡肠的计较这些问题?一点大局观都没有,还能不能管理好坦石了? 帕特里克叹了口气,惩罚自己去打扫魔兽笼子。 会议室,帕拉图和贝拉德交流完已有的信息,两人便陷入了思考。直到帕拉图开口打破寂静:“阿诺尔那边怎么样?” 贝拉德抬起头,笑着说道:“他啊,估计现在正和魔兽腻在一块吧。” 然后贝拉德把萤火狮子的事情以及阿诺尔和萤火狮子之间的“亲密”关系讲了一遍。 听到阿诺尔趴在萤火狮子背上,萤火狮子出去阿诺尔则被魔法顶回来时,帕拉图和贝拉德当时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贝拉德回想起这事,也是露出了微笑。 好一会儿,帕拉图才缓了过来,一边揉着笑痛了的肚子,一边说道:“看来他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无聊。” “他会自己找事情做的,”贝拉德又补充了一句:“没有事情也会制造出事情。” 帕拉图假装沉痛地叹了口气说道:“谁要是和他作对可就倒霉了,他那些鬼主意真是多的数不清啊。” “纠正一下,鬼主意改成诡计更合适一些。”贝拉德说道。 帕拉图一拍桌子,声音却比鼓掌声还小,纯属是在作势:“你能不能不要总和我作对,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就挑我毛病,我这不是想把他的形象说的光辉一些嘛,有什么错?” 贝拉德笑着边安抚边说道:“他可不在乎什么形象,连那么难听的声誉扣在身上他都不放在心上,何况这点。” 帕拉图撇撇嘴,看着桌子上的纹路,声音有些落寞:“其实……挺为他不平的,他不应该有这样的待遇。” “就当是磨练吧,磨炼越苛刻,挺过来就越出色,庆幸的是这点磨炼他还不放在眼里呢,”贝拉德说着,话语中丝毫不掩盖他对阿诺尔的信心:“你也是,把重点放在斯巴达克上,那边有我呢。” “好吧,”帕拉图甩甩头,貌似想把不该考虑的东西甩出去:“先解决这边的事情吧,你总不能待在斯巴达克不走了吧。” 还没等贝拉德说话,帕拉图忽然想起一件事,赶忙问道:“你出来这么长时间,阿诺尔那边怎么办?” “不知道。”贝拉德说道,他说的是实话,不过一句话却是把帕拉图惹毛了。 “不知道?!”帕拉图声调猛地拔高,甚至有些尖锐:“你就把他扔在黑塔里不管了?” “别激动,冷静一下,”贝拉德双手往下压,示意帕拉图冷静下来:“他自己找人过去照顾他,他那种人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 “所以你连谁去照顾他都不问就跑出来了?”帕拉图还是对贝拉德有些不满,甚至在心里嘀咕,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留在黑塔你来斯巴达克呢。 “嘿嘿,虽然没问,不过应该也没别人了,八成是琳吧。”贝拉德笑着说道。 “那个丫头会过来?”帕拉图持有怀疑态度。 贝拉德摸摸头发,想了想说道:“既然阿诺尔有信心,我们也相信琳吧。” “没准那小子还巴不得你走呢。”帕拉图有些好笑地看着贝拉德说道。 “不是说这边的事情吗,怎么话题变成了阿诺尔了?”贝拉德露出恍然的表情。 帕拉图嘴角颤了颤,他这是在强行转移话题吗? “我这会过来,带来一些小东西,能储存感应魔法的装置,叫上一批人带着这个装置,去外面到处走,我在这里建一个母感应魔法阵,那些装置一旦感应到魔力波动,母阵这边就会显示地点,我们去这些地点排查,肯定比现在这样坐以待毙好得多。”贝拉德说道。 “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帕拉图站起身来,准备出去找人手,贝拉德也去准备装置。 帕特里克在魔兽笼子里,拿着铁锹清理着笼子里的排泄物,虽然他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不过这些魔兽对人类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它们也清楚在笼子里面对人类发起攻击对它们来说没有一点好处,于是也就懒得搭理这些两条腿走路的动物。 把笼子打扫完一遍,帕特里克走出魔兽笼,长呼一口气,这里面的味道是在说不上好闻。 正好看见几十个人从小楼陆续走了出来,每个人都穿着平民的衣服,不过帕特里克还是认得清,这些都是他的坦石守卫。 “喂,你过来。”帕特里克喊道。 一群人都扭过头来,只有一个人伸出手指指着自己,一脸疑惑的表情。 “对,就是你。”帕特里克说道:“那个指着自己的那个。” 坦石守卫小跑过去,其他人则向坦石出口走去。 “是你呀,”帕特里克伸手拍了拍坦石守卫的肩膀说道:“帕拉图给你们安排什么任务?” “是,帕拉图让我们带着这个东西,”说着坦石守卫从怀里摸出一个不足手掌大小的金属物体说道:“去外面乱绕,而且说是越乱越好。” “行,注意安全。”帕特里克拍了拍守卫的后背,朝小楼走去。 “是!”坦石守卫回答道,然后匆匆地朝出口走去。 帕特里克来到会议室,发现会议桌上方悬浮着一个立起来的魔法阵,但和他见过的魔法阵不太一样,这个魔法阵只是一块圆形的绿色光面,连魔法回路都看不到。 此时贝拉德和帕拉图正盯着魔法阵看得出神,帕特里克拉了一下帕拉图的肩膀,帕拉图领会跟着他走了出去。 “不是说要去那些角斗场附近盯梢吗,怎么让他们乱绕了?”帕特里克对此很不理解。 “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乱绕几率会比较大,虽然有碰运气的嫌疑,但去那些角斗场附近效果并不好,那些角斗场管理人离开大多都是在黑夜,而且这个装置是感应魔法波动的,对他们并没有用处。之前我们不是讨论过吗,那个小个斗篷人是用魔法把巨型斗篷人的体型掩盖住了,而且我相信那两个斗篷人肯定不会只把目标放在角斗场和军队这两方面,这对他们来说太被动了。根据小个斗篷人入侵强森来看,很明显他们喜欢主动,所以我让守卫多去一些酒店去转转,机会也许大一些。”帕拉图解释道。 “这样啊,怎么感觉还是我们被动?”帕特里克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怎么会允许他不追求主动? “忍忍吧,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怎么可能不被动,只能希望那些角斗场管理者不要这么轻易被蛊惑。”帕拉图声音透着些许无奈。 “在派些人手去盯住他们吧,本来就处在被动的地位,再不加劲岂不是更被动了。”帕特里克刚说完,就见贝拉德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我设置了魔晶,应该能维持魔法阵不短的时间,让帕拉图带我去魔兽住的地方看看吧,麻烦你在这里盯一下,只要魔法屏上有光点在闪动就是感应装置有反应。”贝拉德对帕特里克说道。 帕特里克点点头,走进会议室。 帕拉图和贝拉德则向魔兽笼子走去。 两人边走边说。 “怎么要去魔兽笼子那边呀?那里环境不太好,不过魔兽们到时不在意。”帕拉图问道。 “阿诺尔需要陪练,来训练自己的实战能力,但除了我以外并没有其他对手,而且我们之间还不能认真,所以把目标放在魔兽身上。你这里有什么快到期限的魔兽,合适的话就运到黑塔。”贝拉德说道。 “确实有几只快到期限的魔兽,有些根本就不适合进行角斗,早就想把他们放回去了,”帕拉图说着,忽然看向贝拉德问道:“阿诺尔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吧?这些我都打算把它们放生的,它们好不容易撑到今天。” “你在角斗场见识过多少魔兽因角斗而死的事情?”贝拉德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帕拉图叹了口气,他已经猜到了答案:“不少。” “对魔兽来说,不是人类杀死它们,就是它们吃掉人类,和平相处的例子很少……” “那阿诺尔和萤火狮子不就能和平相处吗?”帕拉图质疑道。 “这个怎么说呢,只能说他们是个特例,如果人类和魔兽能和平相处那再好不过了,但可能大吗?魔兽吃掉人类能让它们变得更强,人类捕杀魔兽则是为了魔晶或器官,再或者用来观赏玩弄。阿诺尔也不是没有伤害过萤火狮子,不过那个家伙虽然是个狮子,但性格比兔子还温顺。更重要的是,它是个素食动物,和阿诺尔完全没有利益冲突,种种原因才使他们能和睦相处。”贝拉德道。 “哇——吃素的狮子?!期待能见一见它。”帕拉图对萤火狮子充满了好奇。 “嗯,这一点确实很奇怪,它最喜欢吃的貌似是雪果。”贝拉德道。 “这样吧,如果魔兽没有对阿诺尔产生恶意,那让他向对萤火狮子一样对待魔兽怎么样?”帕拉图说道。 “这个应该没问题,多一些朋友也是他长久以来的愿望。”贝拉德笑道。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穿过中心场,来到关着魔兽的房间,听到有人进来,不少魔兽都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连头都没有抬,也有的压根就没搭理两人。 “现在这里一共有四十多只魔兽,其中有五头快到放生的期限了,也有不适合角斗的魔兽,我没打算再安排它们上场。”帕拉图向贝拉德介绍道。 “如果我看中那只魔兽可以运走吗?”贝拉德一边打量笼子里的魔兽,一边问道。 帕拉图想了想,说道:“有一些比较能吸引人气的魔兽不行,其他的,应该没问题,不过正能是一只。” “这只豹子不适合角斗吧?”贝拉德此时在一个兽笼前停住脚步,看着里面的黑色豹子问道。 “它啊,过不了几天它就该回森林去了,而且它这种体型确实不适合角斗。”看到黑豹睁开眼睛看着他们,帕拉图忽然说道:“你要不要近距离看看它?” “它很温顺吗?”贝拉德对此表示怀疑。 “我相信它。”帕拉图打开铁笼,放轻脚步走了进去,贝拉德想了想,也跟着进了兽笼。 黑豹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后背微弓,富有弹力的肌肉能随时把身体弹出去。低沉的“呜呜”声从它的喉咙里发出,明亮的淡黄色眼睛警惕的在两人身上扫过,不过明显在贝拉德身上停留的时间比较长。 “别怕。”帕拉图用轻柔的声音安慰道:“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贝拉德则为了帕拉图的安全,在门口的位置就停下了脚步,并且错开门的位置,怕把门挡住而引起黑豹的误会。 帕拉图在贝拉德和黑豹的注视下,缓缓在黑豹面前蹲下身子,动作缓慢的伸出手掌,在身前停顿了下,然后慢慢的伸向黑豹。 见贝拉德不再靠近,黑豹的警惕明显降低了不少,不过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帕拉图的手掌,不时还瞥向笼门旁的贝拉德,不过对帕拉图逐渐接近的手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终于,帕拉图的手贴上了黑豹的前肢,随后帕拉图的动作更缓慢了,轻轻地在黑豹的脖颈处抚摸。 见帕拉图没有任何恶意,黑豹干脆趴下身子,眯着眼睛享受着帕拉图的抚摸,不过贝拉德依旧能感觉出黑豹的目光偷偷地扫过他。 “怎么样?是不是很温顺?”帕拉图语气中毫不掩饰炫耀的成分。 “那也是对你一个人而已,这家伙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啊,”贝拉德笑着说道:“你应该没少帮它吧。” “是啊,这家伙身体太脆弱了,这条前肢几天前才痊愈的。”帕拉图扭头看向贝拉德说道:“不过这只你不可以带走。” “为什么?”贝拉德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帕拉图则是一脸的认真: “你换一只能抗打的魔兽吧。” 贝拉德看着帕拉图,帕拉图毫不退让的对视着。 “放心吧你,我就是来找一只能抗打的魔兽的,之前给阿诺尔弄了几只狼结果被他一棍子打倒在地爬不起来,弄得他很是郁闷。”贝拉德笑着说道,不过他倒是很乐意看帕拉图为难的样子。 “那这只吧,这只比较合适。”帕拉图摸了摸黑豹的脑袋,站起身给贝拉德带路。 贝拉德把门锁上,看了一眼黑豹,跟上帕拉图的脚步。 “就是这只!”帕拉图指着一只缩在笼子角落的一团说道。 贝拉德打量了这团黑不溜秋的东西半天,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魔兽,问道:“这是什么魔兽,哪有魔兽能缩得这么圆的?” 帕拉图拍了拍笼子,之间圆滚滚的一团忽然冒出一个圆乎乎的部位,两只小眼睛朝门口这边看去。 “这是……魔兽钢珠滚滚?”贝拉德好不容易才认出这魔兽的品种,它的名字已经很贴切的把它自身进行了详细的介绍:“钢”是说这家伙的防御能力惊人,“珠”是说它能缩成一个球型,“滚滚”则是说它的行动方式,就是缩成球滚着走。 这种魔兽很少见,而且是各种意义上的少见: 很少有魔兽能把脑袋缩进身体里去;很少有魔兽的皮毛能在柔顺和刚硬之间切换;很少有魔兽睡觉时间比醒着时间还多;很少有魔兽只会防御不会攻击;很少有魔兽吃一点点食物就能撑上六七天…… 只能说这种魔兽的存在就是单纯地为了填补魔兽界的空白。 捕兽组碰上它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好的是,捕捉这家伙完全不费吹灰之力,推着它就能把它滚回来,遇见下坡直接一脚踹下,钢珠滚滚自己会在山坡下停下来,你不推它它才懒得自己走。 坏处也很明显,要这家伙有什么用?把它推到角斗场上,被角斗士上下左右一顿暴揍,这家伙还能呼呼大睡,理都懒得理快累成狗的角斗士。观众看的无聊,角斗士打的无奈,到最后连胜负都分不出来,不知道的观众以为推上来一块石头来作角斗士的对手呢。 所以这家伙被推上一次角斗场后,就再也没上过场,偶尔会被人推出去晒晒太阳,而且推出去都不用再管它——这家伙才懒得逃跑呢。 要不是这家伙吃得少,要不是角斗场每次都攒一批到达期限的魔兽统一送回森林,这家伙早就被扔回去了。 不过贝拉德对这只魔兽很是满意,吃得少,懒得逃跑,没受到攻击时毛发也是蓬松的状态,更主要的是抗打,相信阿诺尔肯定会满意吧。 “就它了,可以先派人把它送到黑塔去。”贝拉德一锤定音。 “等你回去的时候带上它一块走算了,现在人手不太充足。”帕拉图说道。 “看来还是把斗篷人的事情解决掉才行啊。”贝拉德和帕拉图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叹道。 第三十章 跟踪 帕特里克还在自己房间呼呼大睡,很少做梦的他今天竟然做了一个十分美妙的梦,他梦见自己高高的跳起,大喝一声,镇住周围一大片人,一招断头台直接让大个儿斗篷人的人头落了地,还没等他庆祝,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帕特里克含糊不清的喊道。 “老大!帕拉图让我叫你过去,说那边有消息了。”敲门的坦石守卫喊道,结果喊完以后,发现房间里没有了动静,守卫等了一会儿,心想不会是睡过去了吧,抬起手打算再敲一次门。 结果手还没碰到门,木门忽然打开,守卫就看见木门飞快地接近,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拍飞出去。 帕特里克一听有动静了,那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何况刚刚脱离睡眠状态,整个人还不清醒,开个门控制不住力气这种事并不常见。 所以连撞到人帕特里克都没有感觉到,急匆匆地朝会议室跑去。 帕特里克的力气有多大? 起码能用胳膊让人的脑袋和脖子分离。 看来短时间被拍晕的守卫还醒不过来。 “有消息了吗?”人还没到,帕特里克洪亮的声音已经穿过走廊,来到了会议室。 等帕特里克冲进会议室,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帕拉图推了出去:“走,康提街有动静。” 帕特里克稀里糊涂地跟在帕拉图身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抓住帕拉图肩膀问道:“怎么回事,给我讲讲大概情况,我这才睡醒,啥还不清楚呢。” “康提街有动静,那附近感应到了魔力波动,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帕拉图说道。 “坐马车去吧,我去叫人准备。”帕特里克说着就要绕过帕拉图冲出去,却被帕拉图一把抓住: “你当我傻呀!康提街那么远等我们走过去人早不知道去哪了,车早就停着待命了,人上去就能走。” 两人跳上马车,车夫一抽缰绳,马儿嘶鸣一声,飞奔出去。 “咱们这次是去打探消息是吗?”帕特里克问道。 “嗯?什么意思?”帕拉图一时没有理解帕特里克想要表达什么。 “就是说有没有什么危险。”帕特里克一本正经的问道。 帕拉图一副见了斗篷人的表情,吃惊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怕死,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废话!”帕特里克没好气的吼道:“我没带武器,要是打起来怎么办?!” 拍拍座位,帕拉图道:“早准备好了,要都像你一样坦石可怎么办啊。” 帕特里克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这不还有你吗……” 看着窗外,帕拉图没有说话。 快马加鞭行驶了半个小时,帕拉图让车夫停车,帕特里克带上护臂跟着帕拉图下了车。 “是这附近吗?”帕特里克问道,康提街虽说是条街,但碰上斯巴达克人嫌麻烦的性格,一条主干道命名为康提街,周围衍生的小街小巷都统一称为康提街了。 “还有一段距离,怕被察觉就提前下了车。这边走。”嘴上说着,帕拉图的行动丝毫不慢,走进一条小巷。 七拐八拐,帕拉图找到了盯梢的守卫,交代了一番就先让他回去了。 “你怎么找到他的?”帕特里克打量着周围小声地问道。 “靠感应装置,”帕拉图随意回答道:“别管那些没用的,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观望还是冲进去。” 话音刚落帕拉图立马认识到自己犯得错误,赶忙抓住帕特里克的胳膊不让他冲出去,帕特里克还挺纳闷,你不是说要冲出去吗,怎么还拦着我? “我的错我的错,”帕拉图冒汗道:“我没说清楚,要进去也得看清楚周围才行。” 他们的位置是一个丁字巷口,一户人家的门前,这户人家的院门比较深,门前的空地正好能让两人隐藏身形,不经过的人是不会看到他们的。 贝拉德的感应魔法装置只能对附近的魔法产生反应,但不能具体的显示魔法的位置。 所以帕拉图需要亲自来确定具体的位置。 不得不说那位坦石守卫在这方面真的很有才能,找的这个藏身位置正好能从与街道墙角的空隙处看到那栋房屋的门,帕拉图已经考虑要培养他了。 “然后呢?我们就这么等着?”帕特里克其实是想直接冲进去,他早就想和那个大个儿斗篷人打一架了。 “先看看,等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我们再摸进去。”帕拉图说道。 虽然这条小巷没什么人,但那栋房屋所在的巷里还有零星几个人,他可不喜欢冒险做一些事情。 “有点耐心,这种事情着急可不行。”帕拉图说道。 “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不需要担心。”帕特里克回道。 大约过了十分钟,帕拉图探出头去,小巷内已经空无一人,这段时间房屋里也是没有任何动静,一挥手,帕拉图和帕特里克迅速穿过小巷,贴在那个房屋门前两边的院墙上。 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异样,院墙很高,毕竟这是斯巴达克人居住的房屋,院墙也是按照他们的身高来建的,从他们的这个位置看不到院里的情况。 帕特里克本打算翻墙进到小院里面,帕拉图则伸手拦下他,把手贴在门上。 “不行,门上设有魔法结界,进去小院里也没多大用,窗户上肯定也设置了结界。”帕拉图把手收回来说道。 “那怎么办?难道白来一趟了?”帕特里克把头发揉乱,不满的说道。 帕拉图好奇地看着帕特里克,怀疑的说到:“你是不是被太阳晒得脑子不好使了?既然设置了结界,肯定里面有什么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那就肯定会回来把东西拿走啊。” “我就是有点着急而已……如果里面有人呢?”帕特里克问道。 帕拉图愣了一下,拉起帕特里克就跑回之前藏身的地方,从空隙看了一眼房屋,回过头小声地骂道:“笨蛋,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确定里面没人才过去的。”帕特里克说道。 帕拉图抬脚踢了一下石墙,狠狠地说着:“就算里面有人,我就不信他们一辈子都不出来。” “看来还得等了。”帕特里克干脆盘腿坐下身来,闭目养神。 “是时候锻炼一下你的耐心了。”帕拉图靠着墙坐在帕特里克的对面,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那间房屋的门。 结果这一等,从烈日当头等到夕阳西下,从夕阳西下等到明月高悬。 “他们是不是放弃这个地方了?”帕特里克开始怀疑帕拉图的判断。 帕拉图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就是一定正确的,不过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他们的人来找他们,说明贝拉德那边并没有发现其他的魔力波动。 不过他们已经确定斗篷人肯定会有一个临时的居住场所,小个儿斗篷人和他们去了强森角斗场,没有小个儿斗篷人的魔法,那个大个儿斗篷人只要走出去肯定就会被发现。 “不会,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设置结界了。”帕拉图说道,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屋子的门,连眨眼的频率都慢了不少。 “还要等多长时间……”帕特里克在心里烦躁地念叨着,反正有帕拉图看着,帕特里克很不负责任的闭上了眼睛。 “来了!”刚闭眼还没有一分钟,帕拉图忽然小声说道,帕特里克立刻瞪圆了眼,但好在还没有糊涂,除了睁眼并没有其他动作。 帕拉图没有使用感应魔法,他怕对方感应到魔力波动而打草惊蛇,只是从空隙看到有人站在了房屋门前。 现在已经是黑夜,巷里的房屋大多都点上了灯,柔和自然的火光从窗子里透出来,不明亮,比较暗淡。 借着黯淡的光线,帕拉图能确定门前的黑影并不是斯巴达克人。 门前忽然亮起微弱的光,转瞬即逝,黑影拉开门,走了进去。 “应该是那个小个斗篷人了,”帕拉图小声说道,脸上已经是一片严肃:“竟然能抑制魔法阵的光芒,这一手可不是普通人用的出来的。” “用不用冲进去,我看他进去时并没有设置结界。”帕特里克询问道。 “放长线钓大鱼。”帕拉图说道。 两人不再说话,安静地盯着房屋的门。 帕拉图忽然想到什么,轻声问道:“这房子不会有什么后门吧?” 帕特里克说道:“这倒没有,斯巴达克人从来都不会那么麻烦的弄什么后门……” “嘘——出来了!”帕拉图按住帕特里克的手,仿佛怕他一个冲动就冲了出去,帕特里克也是头冒黑线,我有那么不识大体吗…… 门打开,黑影从门缝里钻出来,把门关上后就直接离开了。 帕拉图二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了同一个信息:他没有设置结界,说明他已经放弃了这个地方,幸亏他们运气好,如果贝拉德晚来一天那他们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谁知道一晚上的时间他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帕拉图一挥手,两人如脚踩肉垫的大猫,无声地窜了出去。 跟踪是个技术活,帕拉图本来还担心帕特里克这么魁梧的身材让他跟踪藏匿有些难为他,结果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比自己做的还好—— 仗着自己对周围环境的熟悉,帕特里克时而翻墙在墙另一侧跟踪,时而跃上房顶,居高临下的盯着小个斗篷人,这家伙甚至还能注意到自己的影子,现在月亮是在小巷的左侧,他肯定会翻上右侧房屋的房顶,避免小个斗篷人察觉。 帕拉图开始对帕特里克的过去感兴趣,看这熟练的翻墙上房,肯定这种事没少干啊。 不过有一点让他有些郁闷,帕特里克这家伙竟然嫌自己速度慢,干脆提着衣领把自己扔在他的背上,这一路上帕拉图一只都在帕特里克背上挂着。 而且帕拉图现在的姿势很是丢人——两条腿绕过帕特里克的腰在他的腹前交叉,两手绕过他的脖子紧紧扣在他的胸前,像一只巴洛克树懒。 不过也有好处,帕特里克寻找路线时,帕拉图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斗篷人身上,靠着帕特里克出色的跟踪能力,两人跟了有小半个小时愣是没有让斗篷人升起一丝警惕心来。 帕特里克两手一抓树枝,整个人如猿猴一般弹上了树,然后安静地蹲在树干上,等着斗篷人转过转角。 帕拉图正在研究帕特里克是怎么迅速的上树却没有让树叶发出声音的,忽然眼前一闪,帕特里克已经从树上跳了出来,踩着墙翻上了房顶。 刚才斗篷人是向左转的,月亮正好在他们背后,贸然跟上去难免会被影子出卖行踪。帕特里克选择走直线,先跳到斗篷人右侧的房屋那边再说。 没有任何犹豫,帕特里克一个加速鱼跃,从墙角起跳,越过三四米宽的小巷,稳稳地落在另一边的墙上,落稳后没有任何停留,脚步一迈顿时消失在巷口。 趴在背上的帕拉图看得很仔细,帕特里克跳出时,映在地上的影子的头顶部分是擦着斗篷人脚后跟过去的,完全卡住了斗篷人的视觉盲点。 胆大心细,健步如飞,落地无声,帕拉图越来越怀疑这家伙以前做过扒手。 再次爬上房顶,帕特里克躲在烟囱后面,盯着斗篷人,仿佛一只盯着老鼠的猫头鹰。 斗篷人也是小心谨慎,现在这个地方到那栋房屋最近路线也就拐两三个弯,斗篷人却从来不走大路,净在小巷里绕,速度还不慢,要不是帕特里克速度快而且不走寻常路,估计真会被他绕丢,毕竟他们不能跟的太紧。 还好斗篷人选择晚上出来,这个时间斯巴达克人大多都不再外出,有的甚至已经睡了,这也给帕特里克提供了方便,不然这上房翻墙的,早就被人发现了。被摁住打一顿还不至于,但肯定会惊动斗篷人,跟踪计划会彻底报废。 一人前面走,两人后面跟,帕拉图大概估计了下时间,这一走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至于超出了多少……应该比一小时还长。 斯巴达克人缺乏规划性,他们在建房子时只考虑三个方面:房子结实,不会占用公共空间,不会把路堵上。只要满足这三点,找块空地就把房子建了。 这也使他们的出行极不便利,绕到大路上需要绕不知多少个拐弯,到大路直线距离也就一百米,绕出来大概二十分钟。 以前斯巴达克小孩之间有一个很流行的游戏,叫“藏魔兽猫猫”,选出一个孩子扮演魔兽,另外几个小孩则找地方藏好,扮演魔兽的孩子数一百下就去找其他孩子,其他孩子一旦被找到就算输了。 本来很好玩的游戏却并没有多少孩子在玩,因为玩这个游戏有一个最基础的条件——你得认路啊,结果一玩这个游戏,当魔兽的那个孩子找了一个小时,一无所获蹲在墙角下哭,哭完站起来,灰溜溜惨兮兮地回家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那些玩这个游戏玩得很好的孩子,他们能机灵地发现不容易找到的地方,肯定不会被“魔兽”找到,于是喜滋滋地耐心的躲在里面。 他们想不到的是,他们藏得很好,不仅“魔兽”找不到他们,自己家大人也找不到他们啊! 十五分钟后,孩子不淡定了,开始盼望能听到“魔兽”的“吼叫声”;三十分钟后,孩子希望每一个从小巷走过的人都是“魔兽”;一个小时后,孩子开始怀疑人生,是不是“魔兽”回山里去了? 对孩子来说,一个小时的等待已经是度日如年,于是忍不住跑出来,开始“找魔兽”,找了一圈发现,自己为了找一个好的藏身地点,并没有在意拐了多少个拐弯,是十一个左转弯还是九个右转弯根本记不得——也就是所谓的迷路。于是那段时间斯巴达克发生不少孩子走失的事件。 找不到孩子的大人们把责任全推在这个“藏魔兽猫猫”游戏身上,认为这个游戏对孩子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心切的大人们为此还在小广场上开了一个会议,最后达成共识,孩子不满十五岁不能玩这个危险的“藏魔兽猫猫”游戏。 从此这个游戏便不再出现在孩子们的生活里,年纪小的家长不让玩,到年龄的谁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而且十五岁斯巴达克孩子的身高大多都在两米上下,哪个地方能藏住他们?一看就看到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显示斯巴达克的小巷是多么崎岖混乱,斗篷人和帕特里克两人走了这么长时间,依然还在小巷里绕着。 帕拉图原本在脑子里悬着一副立体地图,标记着斗篷人走过的路径,但为了跟踪,帕特里克左跳右跳,自己没晕倒把背上的帕拉图整地晕头转向,起码两个小时过去了,帕拉图也不能确定现在的距他位置,不过根据大体方向和速度来看,他们已经离坦石有个几十公里了。 正想着,耳边的风忽然停了下来,却是帕特里克趴在房顶的一侧不动了,帕拉图赶忙翻身从帕特里克背上滚下来,贴在屋顶上,小声地问道:“被发现了吗?” “没有,只不过他现在走的方向,貌似是要从小巷出去,旁边是一条大路。”帕特里克边偷偷盯着斗篷人,边小声说道。 “大路?什么路?”帕拉图问道。 “康提街……” “……” 帕拉图无语,你们斯巴达克是怎么回事?哪有一条街走了几十公里还没走完…… “咦?前面好像是若克角斗场?难道他的目标是那里?”帕特里克怀疑地喃喃道。 “快点跟上,别跟丢了!”帕拉图眼睛锁定斗篷人,一巴掌拍在帕特里克肩膀上。 帕特里克四肢并用,像一只大猿猴,无声地尾行着。 斗篷人这回并没有绕什么弯子,沿最短的路朝大路走去。 如果让斗篷人走上大路,他们的跟踪就成问题了,街上并没有什么能让他们藏身的地方,暴露也是迟早的事。 “他的目的难道真的是角斗场?”帕特里克问道。 “只能说可能性很大,毕竟之前也是几个角斗场的管理者失踪……”帕拉图话还没说完,忽然强烈的失重感把他的话堵在嗓子眼里。 是帕特里克忽然从房顶一个横移,直直的降了下来,两手两脚尖作为支撑点,稳稳的落地,没发出任何声响。 帕拉图没有不识趣的出声询问,趴在帕特里克背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此时耳边没有了风声,帕拉图才发现周围是那么安静,树叶微微摇晃的声音都听得十分明显。 帕拉图的余光忽然看见,地上映着的墙的影子,忽然多出了一块,多出的那块还是个人型。斗篷人应该是发觉有什么不对,跳上墙头想要找到让自己不安的原因。 帕特里克从房顶跃下来时,正好是贴着墙下来的,此时两人被影子笼罩着,加上这家人家房屋里并没有亮光,不仔细看是看不到两人的。 忽然帕拉图想到一个令他心跳猛地加快的事情——如果斗篷人用感应魔法的话,两人立刻就无所遁形,会彻底暴露。他也不能现在设置结界,结界的确能挡住感应魔法,可一旦挡住,不也是把两人暴露了吗? 正当帕拉图急的汗水直冒,忽然旁边的树上发出一阵不自然的树叶“沙沙”声,一只土猫从树枝上跳了出来,落在墙头上,抬头看见墙上站着一个人,顿时从墙上跃下不知跑到那里去了,斗篷人的影子也从墙头消失了。 “呼——”帕拉图在心里长吁一口气,总算是打消了斗篷人的怀疑。不过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只猫?还是在这种危机时候,难道是上帝在帮忙?帕拉图小声念了一句话,反正帕特里克是没听懂他在嘀咕什么。 “别祈祷了,要跟上去了。”帕特里克说着就要站起身,帕拉图赶忙钩紧手脚,避免摔下去。 “嗯?”帕特里克怕斗篷人没走远,贴着树干冒出头去,结果发现巷里空无一人。两手一抱树干,帕特里克蹭地爬了上去,周围的巷子根本没有人的身影——斗篷人竟然消失了。 “被发现了?”帕特里克皱着眉说道。 “估计是起了疑心,藏起来了也说不定。”帕拉图觉得他们还是不要暴露,避免中了斗篷人的计。 “那如果他跑了呢,现在追可能还能追的上,再等一会儿就真的没影了。”帕特里克则觉得应该追上去,遇见了打不了开打。 “要赌吗?”帕拉图一时也不好下主意,本来他们在暗,占据了主动地位,现在斗篷人一消失,他们瞬间由主动变成了被动,场面变得很僵。 “要不再等等吧,”帕特里克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还是再等等看:“实在不行我们就直接冲进若克角斗场。” 帕拉图眼前一亮,对啊,之前光想着斗篷人,却把他的目的地给忘了,若克角斗场很可能是他的下一个目标,就算他没有去若克,先去提醒一下管理者也是可以的。 两人沉住气,耐心地等待着,但情况并不怎么乐观,不管他们动不动,主动权都不在他们手上,这一点让两人很是憋屈。 这一等,足足等了有十分钟,周围静的出奇,两人贴着墙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声音,但情况并不理想。 “不等了,先去若克看看,最坏的情况的就是跟丢了而已。”帕特里克看着帕拉图,先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唉——走吧,”帕拉图也没有什么办法,但总比坐以待毙的强。 出乎帕拉图意料,帕特里克一把按住自己的肩膀说道:“我是说,我先进去。” “不行!”帕拉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样太冒险了,万一里面有埋伏怎么办?” “就算有埋伏,五分钟我还是能撑过去的。”帕特里克两手一撑墙,跃了出去,没有一点要隐藏的意思,光明正大的朝若克角斗场的大门走去。 黑暗中一双眼睛盯住了他。 夜晚斯巴达克的街上用人迹罕至来形容并不怎么夸张,帕特里克也没有放轻脚步,脚步声在若克的前廊里显得格外响亮。 很多角斗场晚上并没有锁门的习惯,有的甚至连门都没有,就是一条前廊连通着角斗场和街道,若克就是这样。不过坦石则不成,一是给魔兽放放风时怕它们逃跑,二是怕人来偷魔兽。 走过昏暗的前廊,帕特里克一眼就看见角斗场中央的那个魁梧身影,顿时体内的热血沸腾起来,脚步也变得迫不及待,朝大个儿斗篷人大吼一声,帕特里克提着拳头冲了上去。 第三十一章 夜战于若克角斗场 理智战胜了冲动,帕特里克冲到斗篷人面前五米时忽然停了下来,像根标枪一样稳稳地扎在地上,看着斗篷人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因为身高问题,帕特里克和斗篷人说话还要仰着头,这点让他很是不爽。 然后发生了让他更加不爽的事情——斗篷人根本没有回话,就静静地杵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你不要指望他回答你了,坦石角斗场的管理者,帕特里克先生。”忽然从背后传来人的说话声,不过这声音的确很熟悉,而且还令人厌恶。 帕特里克侧过身,看着出现在前廊口的小个斗篷人,嘴角一扬,冷笑地嘲讽道:“终于不再躲在角落里了吗,难道这个大块头给了你走出来的勇气?” “啧啧啧,”斗篷人摇着手指说道:“你不需要激我,毕竟我又不是你的对手,你的对手就站在你的面前,我想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你打趴在地了。” “啊,我早就想和他打一架了。”帕特里克扭头看向大个斗篷人,眼睛里冒着嗜战的光芒。 “这可不是打架哦,是要付出性命的角斗!”斗篷人边说边朝帕特里克走来,步伐极缓:“而且还是二打一,就算你们斯巴达克人对魔法有一定的免疫力,难道还能全部免疫掉不成?” “不好意思,我觉得还是一对一比较公平。”一道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斗篷人的身后,迫使他停住了脚步,不过这家伙并没有回头,只是有些无奈地摊开手说道:“唉,没想到竟然还有第二只跟踪的老鼠。” 帕拉图站在之前小个斗篷人站立的位置,视线锁定在斗篷人身上。 “好了,现在能开打了吗?我早就等不及了!”帕特里克两个拳头一撞,发出一声闷响。 “给你们一个公平的机会,不过输了可就没什么脸面了。”斗篷人漫不经心地说着,却忽然一挥手,一个散发着暗紫色光脉的魔法球竟朝帕特里克飞去。 “卑鄙!”帕拉图两手一搓,一个淡黄**法阵出现在面前,两手把魔法阵送到头顶,魔法阵开始上升,而随着魔法阵的升高,一块巨大的岩石逐渐出现在魔法阵下面。 “碎岩术!”帕拉图话音刚落,浮在空中的岩石顿时炸裂开,无数小型岩石块崩裂出去。 “声势不小,威力不大。”斗篷人手在面前一抹一块漆黑如墨的屏障挡在面前,碎石撞进去像是投入湖泊的雨点,除了能激起一些涟漪以外,并没有别的作用,像是被漆黑屏障融化了一般。 小个儿斗篷人正要开口嘲讽,忽然神经一紧,下意识地侧身伸手撑起一道屏障,一个魔法球直直的撞了进去。 斗篷人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被帽兜挡住,帕特里克并不能看到他的这副表情。 “看来你的护臂不是简单的家伙啊。”斗篷人阴阴地说道。 之前帕特里克明明是背对着自己的,可这家伙的反应和感知能力实在是快的惊人,竟然能把自己的魔法球以更快的速度打回来,除了那对护臂的作用,这家伙对力道的掌握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汉克!动手!”斗篷人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声音,偷袭不成反被打回来让他很是难堪。 有些人就这样,自己用不光明的手段并没有觉得羞耻,但一旦自己的手段没有得逞,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别人的侮辱,仿佛别人中你的诡计才是上天注定的。 恼羞成怒的小个斗篷人把怒火发泄在帕拉图身上,两手两身体两侧平伸,手掌上漂浮着两个暗紫色的光球。 “你们成功的惹火我了,不过事实证明我是个仁慈的人,我不希望你们临死还不知道杀死你们的人是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汉勒特。”汉勒特两手一挥,两个光球交叉着撞向帕拉图。 在汉勒特喊动手的同时,大个儿斗篷人动了,那么大的体型竟然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五米的距离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帕特里克本想挡住大个斗篷人这一拳,但这一拳还未至,所造成的拳风却压的他睁不开眼睛,不得已一个后跳躲开了这一拳。 “嘭!”汉克一拳打在空处,竟然打出了音爆,同时也把帕特里克惊出一头冷汗,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没有脑子一热撞上去,这一拳就能废掉他一半的战斗力。 力量比自己大,速度还不慢,貌似只有灵活占优了,帕特里克果断采取游走战术,绕着汉克四周跑动,保持着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距离。 在汉勒特没有建立魔法阵就直接扔出魔法球时,帕拉图就已经把警惕心调到最灵敏的程度,在他的印象里,不建立魔法阵就能施展魔法的,除了瞬结,就只有亡灵魔法这种违背法则的魔法了。 很显然汉勒特是后者。 这种带有腐蚀性的魔法特性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让人头疼的是,这种腐蚀性对魔法同样有效,也就是说帕拉图必须用出威力更大的魔法才能与之抗衡,很明显的弊端就是会加速魔力的消耗,和亡灵法师打消耗战可以说是自取灭亡。 帕拉图绕着角斗场的边缘跑,汉勒特不屑的手指一摆,两个腐蚀光球一个急转弯朝帕拉图背后撞去。 飞快跑动着的帕拉图,忽然身子一拧,转身一个急刹停住身子,两手摁地喊道:“岩壁术!”一块三米高的岩石墙壁陡然从地面升起,堪堪挡住了两颗来不及变向的魔法球。 “没有我想的那么不堪嘛……”汉勒特自语道,原本岩壁术是很强硬的一种防御魔法,但这家伙竟然利用了亡灵魔法的腐蚀性,并且降低了岩壁术的强度,让岩壁正好挡住魔法球的同时确保岩壁能整块被魔法球炸开,现在那块区域被尘土笼罩,让汉勒特无法做出有效的判断。 “等灰尘散去看你怎么折腾。”汉勒特念头刚一冒出,就看见一团深黄色的球状物从尘土中飞出,目标直指被帕特里克纠缠住的汉克。 “喂喂,这种手段很不好看啊,而且,你觉得这种低级的魔法能起什么作用?”汉勒特站在那里,看着帕拉图的魔法朝汉克飞去,也不阻拦。 帕特里克余光早就扫到了帕拉图的魔法,特意把汉克的视线吸引过来,让他看不到魔法飞过来,于是帕拉图的魔法毫无阻拦地打在汉克的腿上。 “石肤术!”帕拉图的声音从尘土中传出来,紧接着又一道声音跟着一团冲向汉勒特的光球后面从尘土里钻出:“魔光术!” 魔光术只是最低级的一种魔法,扔出一个光球,引爆后会放出刺眼的亮光,没有任何伤害,但作用却不小,强光能让对方暂时失去视力。 “魔球五连爆!”汉勒特两手一挥,身体周围瞬间出现五颗暗紫色光球,凭着记忆把五颗球打向帕拉图所在的位置。 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响起,炸起的灰尘掩盖了半个角斗场,汉勒特已经恢复了视力,伸手一挥,一股阴冷的寒风从背后涌出,吹散了角斗场里的尘土,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帕拉图的惨状了。 不过结果并没有让他感到满意,灰尘散去,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千疮百孔的岩壁,看厚度还不止一层。 “反应很快嘛,不,应该是预判的,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结出好几个岩壁术!”汉勒特不爽地自语道,在他的预料里这一招就应该把帕拉图解决掉才对。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那么脆弱。”帕拉图的声音从岩壁后传出。 “不要嚣张,年轻人,会付出代价的。”汉勒特狠狠地说道。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帕拉图毫不示弱,虽然两人语言上互不留情,但都没有轻举妄动,汉勒特这边是想拖时间,毕竟汉克那边有利,而且他身为亡灵法师时间越久越好,而帕拉图则有些不妙,毕竟对方释放魔法几乎不需要时间,而他这边则需要提前预结好下个魔法。 ————————————————————————————————————————————— 相比陷入僵局的魔法师二人,帕特里克这边则打得火热。 中了石肤术的汉克,一条腿被岩石包裹住,失去了行动能力。帕特里克趁机从汉克身体侧面突袭,一击直拳轰在汉克的腰部,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是自己被震开! “这家伙怎么这么硬!”帕特里克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不是当着敌人的面,他就要抱着拳头在地上打滚了。 帕特里克蓄势一拳只是把自己震了出去,汉克则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甚至连看都没看帕特里克一眼,只是抬起一只拳头,猛地砸在被岩石包裹的腿上,岩石应声而碎,脆弱的如玻璃一样。 “难道接受实验的人最终都会变成这副模样?”帕特里克不安地想到,不过他才不会受这点情绪影响,一拳打不到就两拳,三圈,十拳,成百上千拳,他有的是体力和拼劲,就不信这个大块头真的是打不倒的。 不过刚才那一拳似乎并不是一点作用也没起,起码,把汉克激怒了。 看着伸着双手冲过来的汉克,帕特里克嘀咕了一句:“看来是把他打疼了……” 角斗场边缘,不出所料,先动的是帕拉图,再拖下去只会对己方不利。魔法阵一闪,数道小臂粗细的石刺扎向汉勒特,借着石刺的掩护,帕拉图飞快地移动起来。 “想跑?可能吗?”汉勒特特别喜欢在对战中嘲讽自己的对手,会给他带来异样的快感。这几个石刺他根本没放在眼里,一团不断涌动升腾的紫云包住他的右手,随着右手的挥动在汉勒特面前划出一条雾状的一字型,石刺接触到紫云的瞬间便消失不见。 “再跑快点,不然就打到你身上喽。”汉勒特朝帕拉图喊道,却是把一颗魔法球扔向帕拉图前面的位置。 帕拉图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没有回头看但诡异的往旁边一滚,躲掉了汉勒特的一击。 “喂喂,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预判的这么准确啊,一点面子都不给留,教皇会惩罚你的!”汉勒特还在喷着垃圾话,手上则没有停过,腐蚀法球接连不断地扔向帕拉图。 这么密集的攻击凭帕拉图的速度肯定是躲不开,帕拉图一咬牙,手指飞快地挥舞,终于在魔法球到达之前刻画完毕,一个土黄色的魔法结界瞬间放大,把魔法球一个不漏地接住。 “嗬,魔法结界的强度能达到这样,之前小看你了。”汉勒特右手伸直高举过头顶,顺时针旋转了一圈,十个暗紫色法球依次冒出变大:“十个,试试你的魔法结界能不能挡住。” “你想多了!”帕拉图手掌拍在地上,以帕拉图为中心震圈猛地扩散,突如其来的震感差点把汉勒特震倒,还没等汉勒特站稳,一道裂缝从帕拉图手掌出延伸开来,裂缝的行动路线很是诡异,但目的则直指汉勒特。 “地裂术?”汉勒特有些好笑,这个术实至名归,效果就是在地上制造一道裂痕,不小心的人会被裂缝夹住,然后困在土地里。 “你要是没有后招我就趴着走出去!”汉勒特一副猜定帕拉图的语气,同时在身前竖起一道魔法屏障。 果然如汉勒特所料,帕拉图确实有后招,但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裂痕忽然一个转弯,竟朝着汉克而去。 “卑鄙!”汉勒特立刻撤掉面前的屏障,魔法球像不要魔力一般连续朝帕拉图扔去,力求在最短时间把他解决掉。 “彼此彼此!”嘴上不服输,不过现在明显对帕拉图不利,汉勒特的攻击来的太快了,以至于他只能放弃对地面裂痕的控制,立刻构建魔法阵。 “啊——又是这样!”汉勒特烦躁的吼道,他要把心里的闷火全释放出来,在魔法球即将撞在帕拉图身上时,这家伙面前又是浮出一个魔法结界,魔法结界再晚完成一秒就打中了!这家伙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这只是汉勒特的想法,连续几次攻击没有奏效让他很是烦闷,殊不知帕拉图则是勉强维持着魔法结界,吃力地抵挡着魔法球。 亡灵魔法的腐蚀性不断地在蚕食他的魔法结界,法球的冲击几度要撞碎结界,都是他咬牙撑着,无奈汉勒特的攻击太快了,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现在他只能期盼着汉勒特的魔力消耗地再快点。 和帕拉图一样,帕特里克也陷入了苦战。 不得不承认,汉克是他到目前为止遇到过的最厉害的对手,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这家伙没有用过任何格斗技巧,就是凭借结实的身体过人的速度巨大的力量,但帕特里克就是拿他没办法,只能不断周旋牵制住他。 其实帕特里克一直担心如果汉克不理他,笔直的朝帕拉图冲过去,那他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能和他硬碰硬,结果则已经是注定的。 但他似乎并没有那个意识,只是不断的朝自己身上招呼,而且动作简单,毫无技巧可言。 不过这对帕特里克来说是个好事,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依旧没有任何办法来击败他。 直到帕拉图的地裂术忽然变向朝他们这边过来。 帕特里克从交手开始一直都是一心两用,时刻注意着帕拉图这边的情况,但他知道即使帕拉图有危险自己也不能去帮忙——这样会把汉克引到那边,情况只会雪上加霜。 当帕拉图使用地裂术时,帕特里克眼前一亮,这时候帕拉图用一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魔法,肯定是为了牵制汉克,如果自己这边能够快点解决战斗,他那边就算熬出头了。 帕特里克有意地让汉克背对着裂缝,帕拉图因为汉勒特的攻击放弃了对地裂术的控制,但放弃控制时一股魔力的输出保证了地裂术的继续释放,不过要想让汉克陷进去,还需要帕特里克的诱导。 汉克见对方忽然不再游走,反而直直的冲过来,没有任何考虑,一拳冲了上去。 “呼——”帕特里克猛地呼出一口气,脚下一错身体猛地向右横移,尽管如此汉克的拳风还是打的他睁不开眼睛。右眼勉强眯起一条缝,帕特里克俯身前冲,手掌从汉克的手臂下伸进去,牢牢地摁在汉克的腹部。 帕特里克大吼一声,脚步一拧,一掌竟然将汉克推开,汉克一个趔趄后退着想要站稳脚步,结果右脚往后一迈却并没有如他预料般踩在地面上,不过运气凭着运气没有踩在裂缝里。 “可恶!”帕特里克刚想再次发力,没想到汉克身子一斜,半条腿卡在了裂缝里。 汉克恐怖的体重成了帕特里克的帮凶。 尽管踩在了裂缝的边缘,可无奈汉克实在是太沉了,一脚下去把地面踩碎,原本裂缝的大小最多能卡住他的一只脚,现在扩大了的裂缝把他的半条腿都“吞”了进去。 帕特里克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好机会,以左腿为支点,身体旋转一记摆腿踢向汉克的后脑。 事实证明这家伙到底还是个人类,之前帕特里克一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披着斗篷的人型魔兽。完整吃了一记满力的摆腿,汉克顿时失去了平衡,靠两手撑地才稳住了身体。 等待他的是帕特里克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不得不说两边很有默契,在汉勒特用魔法球轰向帕拉图的时候,帕特里克的拳脚也落在汉克的身上。 虽然双方看似比较均势,都是一人在攻一人在守,但帕拉图又没有汉克那样的防御力,汉克现在只是处在劣势,并没有性命之忧,而他不同,魔法阵已经快要到破碎的边缘了,最多再撑四次,四次之后就全靠运气了。 把命运全部交给运气来决定,得知自己无力改变才是最无力的。 “可恶!可恶!”汉勒特密集的攻击忽然停了下来,两手不断地拍打着脑袋,丝毫没有控制力度的意思。 “反噬?”帕拉图冒出一个念头,赶忙用这段时间喘口气。这么迅疾的攻击汉勒特的魔力消耗速度也是飞快的,这会儿应该是魔力消耗过快导致的眩晕吧。 反击开始了! 帕拉图两手并用,同时刻画两个魔法阵,画完的瞬间拍在地上,伴随着“蔓岩刺术”的声音,帕拉图面前升起两根巨大的岩刺,并且从两根延伸至两排,岩刺朝汉勒特的方向蔓岩过去。 “该死!”汉勒特强忍着剧烈的眩晕感,在脚下接了一层屏障。“蔓岩刺术”这种魔法虽然走的是直线,但却是从下方进行攻击的,有些菜鸟碰见这种术在面前结一个防御魔法,然后被岩刺从身下打飞。 虽然他现在脑子里是混沌一片,不过还不影响做出正确判断。 如果不是眩晕,汉勒特应该能注意到,从释放完“蔓岩刺术”到现在,帕拉图并没有继续攻击,要知道“蔓岩刺术”从帕拉图面前到汉勒特这边是需要时间的,它是一根岩刺一根岩刺这样依次冒出,粗大的岩刺还起了阻挡视线的作用。 帕拉图正在刻画一个复杂的魔法阵,魔法阵越复杂威力就越强,刻画的时间也就需要的越多。 这个魔法阵显然很耗费精力,之前和汉勒特那么紧张的魔法对拼都没让帕拉图出这么多的汗,现在汗水顺着他的脸颊直往下滴。 “这个术好长时间没用,怎么变得这么费魔力了?”帕拉图咬着牙唠叨着,他知道并不是术变了,是他的魔力不多了,在正常时候用这个术当然什么事也没有,现在经历这么长时间高质量的对拼,不光魔力,精力下降的也十分厉害。构建魔法阵这种精密的事情,是相当耗费精力的。 帕拉图眼皮开始变沉,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人一旦魔力消耗得过多,人的身体会强行对人进行保护,保护方式就两种:沉睡或者晕厥。 现在这两种发生任何一种都会出大事,帕拉图伸出一只空闲的手,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拧了一把。 如果不是汉勒特也发生意外状况,他今天的处境就不好说了。 还好,运气方面似乎是他赢了。 “花纹岩蟒术!”一条足有二十米长的巨大岩蟒从地面钻出,除了本身就是坚硬的岩石构成,身体表面还包裹着来自更深层地下的沉积岩石片拼接成的菱形片甲。 这样一条全副武装的岩蟒无论冲向谁,估计他都不能面不改色地应对。 汉勒特面色铁青,之前是自己大意了,竟然弄成现在这个场面,这种不受他控制的局面可不是他想要的。 “就当买了个教训吧。”汉勒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剂瓶,喃喃自语道。 花纹岩蟒身体巨大,速度也不慢,但却有一个不算是问题的问题:它的行走路线是蛇形的,不然没有腿那么大的身体怎么移动,蛇形路线肯定不如直线快,要到达汉勒特站立的位置需要的时间也多一些。 这一击帕拉图是势在必得,汉勒特状态很差,没有道理会挡住岩蟒的撞击。 之前还在感慨自己走运的帕拉图,见证了他的运气其实差到不可思议。 岩蟒上方忽然出现大团黑云,面积足有半个角斗场那么大,黑云翻滚之间,在帕拉图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只巨大的白骨爪子凭空从黑云里伸出,电光火石之间把岩蟒摁在地上,恐怖的龟裂遍布了整个角斗场。如果不是角斗场的围墙比较结实,这一爪估计能把整个角斗场震坍塌掉。 防御力惊人的岩蟒在这一刻,竟然如同泥巴糊的一样,碎的十分彻底,完全看不出原有的形状。 岩蟒的庞大体型,竟然只是和白骨爪子的一根指头差不多大小,被摁成渣再正常不过了。 出现了短短的几秒,白骨爪子已经收回到黑云里,黑云翻滚了顷刻,消散不见了。 汉勒特嚣张的大笑声在空荡的角斗场里回响,帕拉图已经无暇去想那么多了。 震撼! 从黑云出现到黑云消散的这几秒,带给他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他现在想的就只有一句话,这句话不断地在脑子里飘荡,来回往复: “怎么会是……龙爪?!” 第三十二章 不敌而逃 虽然汉勒特笑得十分嚣张,但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刚才那瓶药剂的作用,能够在瞬间恢复魔力并且没有任何副作用,唯一的缺点是不能连续饮用,效果会成倍的递减。 汉勒特心疼啊,这种药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使用了,而且对方还是个本应被他随意玩弄的小角色,这点让他很是郁闷。 还有一点让他郁闷的是,用完刚才那个魔法,刚补充的魔力又是消耗一空,短时间是用不出魔法了。 不过这种郁闷肯定不能让对手发现,尽管现在他要忍受着魔力消耗过快所带来的眩晕。他要大笑,要更加嚣张,最好能给对方带来心理阴影,这种从心底摧毁一个人斗志的事情,他再喜欢不过了。 “小魔法师,你还差得远呢,如果有如果的话,希望你来生不要再学什么魔法了,老老实实去乡下种地吧!”汉勒特苍白的脸色被帽兜盖住,强打精神讽刺着帕拉图。 帕拉图愣了好长时间,良久才缓了过来,不得不说那只白骨龙爪实在是让人提不起战斗的欲望,只是一只龙爪就那么巨大,帕拉图丝毫不怀疑汉勒特只有这一只爪子。 龙这种生物的确存在过,但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上百年,有人说它们已经灭绝了,但大陆上并没有那么多龙的尸骨。有些人可能运气好,钻进一个山洞发现这里是龙选择寿终正寝的地方,幸运的见识到巨龙傲岸的骨架。 亡灵法师大多都有收藏癖,他们对尸骨的热爱不亚于教徒对圣经的依赖,一家完整的骨架对他们来说等同的是战斗力,而把巨龙骨架作为亡灵魔法的承载,那几乎是无可匹敌的了,抛去都是骨架的情况,一只巨龙和一只大蟒蛇……能比吗?蟒蛇连作为巨龙食物的资格都没有。 龙这种传说级的生物,它们凭借着两方面曾经称霸了大陆,一是龙族特有的吐息,高于任何魔法的一种攻击手段;二是它们巨大的力量和近乎无解的强大防御能力。 力量暂且不说,上百米的身体没有足够的力量怎么行动?防御力才是让龙族称霸大陆的最主要原因——它们身上的龙鳞可以免疫魔法,而且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任何记载有东西能穿透龙鳞。 就是它们不用吐息,眼睛一闭冲进城里乱撞,靠着身体都能摧毁一座城,而且人类还没有任何阻拦的手段。 好在龙大多都活了成百上千年,对战争的欲望不是很强,还有就是,不知从那一天起,人类就再也没在大陆上见过龙的身影了,它们消失地无影无踪且十分突然。 巨龙消失在大陆也有上百年的时间了,现在一副传说中的巨龙……骨架,忽然出现在面前,帕拉图还能保持清醒已经很不容易了。 见汉勒特久久不动身,帕拉图立马想到了原因,这家伙的魔力肯定和自己一样消耗的差不多了,短时间应该不会把龙爪召唤出来。 说实话,如果汉勒特再召出龙爪,那他就只有等死这一条路了,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岩蟒结实。 尽管发现汉勒特只是外强中干,帕拉图并没有拆穿,依旧保持着震惊的表情,暗地里则开始恢复魔力,单纯比魔力的恢复速度,帕拉图是有绝对的信心的,可角斗场这种环境并不怎么合适。 汉勒特见帕拉图依旧保持着呆立状态,两手抱胸,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他心里和帕拉图想的一样,抓紧时间恢复魔力。 两人见对方都不再有动作,互相提防的同时,注意力不约而同的放在帕特里克和汉克身上。 这一看,让汉勒特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他召来的龙爪把地面拍的龟裂遍布整个角斗场,加上帕拉图地裂术造成的裂缝,让汉克整个下半身都卡在裂缝里,帕特里克站在汉克背后,拳头如狂风骤雨轰击着他的后脑。 以帕特里克的力量,普通人估计吃他一击掌切就能被打晕过去,现在汉克起码挨了上百拳,和没事人一样,两手吃力地往后伸想要抓住帕特里克的双臂,无奈帕特里克的拳速太快,触之即离,汉克只能处在挨打的局面。 帕拉图心里暗暗欣喜,下意识地想要看汉勒特的表情,无奈被帽兜挡住,什么也看不到。 帕特里克可没有帕拉图那么乐观,他清楚地知道双方的差距,这么长时间都是他单方面的攻击,可这家伙还是好好的,全然没有受伤的样子,如果换成他挨打的话,真的能撑这么长时间吗? “这家伙的脑袋是不是肉做的?!就算是快铁疙瘩也应该打变形了!”帕特里克狠狠地骂道,如果不是他的拳头隐隐作痛,他都怀疑是不是这家伙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的力气变小了。 余光瞥了一眼汉勒特,帕特里克忽然改变了招数,攻击部位由后脑变为了头顶,两手接连不断地砸向汉克。 “为什么攻击头顶?明明后脑相比头顶要脆弱的多啊?”帕拉图扫了一眼又赶忙把视线对准汉勒特,时刻提防着他,脑子里冒出疑问。 见汉勒特没有动作,帕拉图再次扫了一眼,这次端倪则很明显了,汉克身下的土地可没有他的皮肤那么坚硬,帕特里克完全是把汉克当成一根巨大的钉子,不断地往土地里砸。 加上汉克恐怖的体重作辅助,帕特里克轻易地把他砸了进去。 “该死!”汉勒特咬牙,伸手凝出一颗魔法球,对准帕特里克弹射出去,飞到一半却被一根石刺拦了下来,魔法球把岩刺炸成碎屑便消散于空气中。 汉勒特捏着拳头看向帕拉图,只见帕拉图还保持着释放魔法的姿势。 帕拉图可听不到汉勒特对他的咒骂,悄悄呼了口气,很明显他的魔力恢复的并不怎么理想,之前他的魔法球根本不用蓄力瞄准,挥挥手就是一片,不然他的岩刺也拦截不住魔法球。 很明显两人都猜到了帕特里克的目的——他是想把汉克砸到地里,限制住他的行动,然后和帕拉图联手对付汉勒特。 汉勒特怎么可能不急,事情又一步出乎他的意料。 一咬牙,两手猛地在胸前合十,嘴里飞快地念着咒语,帕拉图刚凝出一根岩刺想要阻拦,就看见汉勒特面前出现一潭黑水,一个骑着白骨马的白骨骑士缓缓从黑潭里升上来,不光白骨骑士穿着铠甲拿着长枪,连白骨马的脑袋上也带着头盔,从它空洞的眼窝处能看到它的脊柱。 帕拉图吃了一惊的同时,身前的岩刺飞出的速度却丝毫不慢。在汉勒特的指挥下,白骨马悍不畏死地朝岩刺冲了过来。它本来就是亡灵魔法的产物,难道还能再死一次? 白骨骑士的眼窝也是空洞洞的,但帕拉图却有种被注视的冰冷感觉,那感觉像极了猎物被强大猎食者盯上一样。 抬起白骨手臂,白骨骑士挺着长枪撞上了岩刺,枪尖竟稳稳地和岩刺的刺尖对上,巨大的岩刺竟然被长枪从中央扎了个透,白骨骑士速度丝毫不减,穿过碎屑灰尘冲向帕拉图。 帕拉图望着那透着死亡光泽的枪尖,丝毫不觉得岩壁能挡住它的冲击,以白骨骑士的速度,根本不可能给他结完一个魔法阵的时间,尽管如此,帕拉图还是伸出手指,指尖冒光在空中画着。 两米长的长枪,枪尖直指帕拉图的头部,白骨骑士毫无情感的眼窝,帕拉图坚定地眼神注视着面前的魔法阵。 越来越近,帕拉图的鼻尖已经能感觉到一丝尖锐的风,那是枪尖刺破空气的感觉。 汉勒特已经兴奋的捏住拳头,视线随着枪尖不断前进,他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到帕拉图脑袋被刺穿的场景,这场景让他想起小时候用弓箭射摆在一旁的番茄,箭头插入番茄的表皮,鲜红的汁液四溅,那种汁液喷射的感觉让他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躁动。 终于又能见到这一幕了,而且还是真人版的,他已经兴奋的开始颤抖了。 然而一声冷冷的哼声把他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他这才移动视线,顿时看见那个斯巴达克人正“飞”向白骨骑士。 “断头台!” 帕特里克大吼道,左臂打开,犹如猛虎扑食一般朝白骨骑士撞去。白骨骑士毕竟是亡灵魔法产物,本身没有一点思维,帕特里克的护臂贴上了他的颈椎,他的目标还是只有面前的帕拉图。 贴上颈椎的瞬间,帕特里克小臂剧烈的一抖,白骨骑士整个人被撞下马去,脑袋已经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对白骨骑士施展断头台时,帕特里克同时一记膝撞,把白骨马顶飞了出去,白骨马的蹄子擦着帕拉图的发梢飞了出去。 帕拉图全程都没有看白骨骑士一眼,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扎个透心凉,白骨马飞出去的同时,帕拉图的魔法也完成了,两手向上一举,一块足有十个汉克那么大的岩石出现在空中。 “交给你了。”帕拉图冲帕特里克说道。 帕特里克双手举起岩石,有些鄙视地看了一眼已经做好防御准备的汉勒特,身体一转,岩石朝汉克飞去。 汉克的下半身完全被卡住,两手摁着地面想要把身体拔出来,忽然看见一块巨大的岩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限制解除!我允许你用出全力!”汉勒特发疯似的大喊道,声音和岩石同时降临到汉克身上。 没有帕特里克预计的岩石落地的轰声,也没有汉克被岩石彻底的砸进地里。 帕拉图和帕特里克看得很清楚,汉克很平淡地伸出一拳,本来比帕特里克的拳头还大上几圈的拳头,而且估计是人类里最大的拳头,对上巨岩也显得十分渺小。 就像一粒芝麻和一个西瓜相撞,结果芝麻把西瓜撞了个粉碎。 汉克的拳头撞上巨岩的瞬间,帕拉图先是看到巨岩斜上方,和汉克拳头的对点位置忽然喷出一股碎尘,几乎是同时,几条大裂缝顺着汉克拳头延伸出来,随后是伴随着大裂缝的无数小裂纹布满了整块巨岩,一眨眼的功夫,巨岩彻底碎成了碎块。 又是一拳,距离汉克有个几十米距离的帕拉图两人,竟然能听见“呼呼”的拳风声。 的确是风声,汉克这一拳竟带来绝对压迫感的风压,把从空中落下的巨岩碎块全部吹了起来,吹飞得过程中顺带把碎块轰成了灰尘。 “撤!”帕拉图毫不犹豫地作出判断,趁现在汉勒特还没有恢复魔力,汉克也没有从裂缝里出来,再不跑他们就真的要对上这个比魔兽还恐怖的家伙了。 帕特里克二话不说,扛起帕拉图朝出口冲去,汉勒特一边扔着魔法球一边喊道:“汉克!拦住他们!” 汉勒特的魔法球已经远不如以前的强力,帕拉图一个魔法结界就全部挡住。 然而汉克那边却出了问题,似乎是力量的限制解除后不太适应,两手摁地想把身体拔起来,结果却把手摁的地面摁塌陷了,没有爬出来,反而陷得更深了。 帕特里克风一般冲过了前廊,一头钻进小巷里,除非汉克把整条街破坏掉,不然是不可能把帕特里克揪出来的。 见帕特里克二人离开,汉勒特悄悄叹了口气,冲汉克说道:“限制恢复!” 汉克顿时身体僵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从裂缝里爬了出来。 汉勒特把汉克推开,打量了一下地上的裂缝,然后二话不说给了汉克一拳。 这一拳打在汉克身上完全没有感觉,汉克老实地待在那里,全然没有了一拳轰爆巨岩时的霸气。 “幸好没有把地面打穿,不然计划岂不是全报废了!”汉勒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汉克发牢骚,反正汉克是没有回话,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走吧。”汉勒特率先朝角斗场北面的小楼走去,汉克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像是忠实的仆人。 ————————————————————————————————————————————— 帕特里克扛着帕拉图在小巷里拐来拐去,跑出了百米远才停住脚步,两人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帕拉图揉着肚子,坐在那里喘着气,帕特里克跑了这么远脸不红心不跳,他一步没走却累的够呛。 主要是帕特里克为了跑路,除了速度其他的完全不顾及,跑路期间帕拉图几次从他的肩膀上滑下来,帕特里克一拉帕拉图的脚腕,向扛沙袋一样把他抡回肩上,脚步竟然丝毫没有停滞。 这也导致帕拉图受了不少罪,起码现在撩起衣服他的腹部肯定是通红一片。 不过性命当先,谁还顾忌得了这些,能逃出来就不错了。 现在回想起来,两人也是一片心悸。 “他们没跟上来吧,大概。”帕特里克貌似在自我安慰,自问自答的很是流畅。 “他们知道只要我们能离开角斗场,他们就不可能再追上我们了。毕竟这边还是你最熟。”帕拉图说道。 帕特里克没有立即回话,瞪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帕拉图也是一副在想事情的模样。 “你说,”帕特里克问道:“刚才那个状态的汉克,我对上他,能撑几秒?” 帕拉图看着帕特里克,眨眨眼睛,片刻后回道:“如果他还是之前那个速度,你能多撑上一会儿,但如果他的限制也包括速度的话,一拳大概就完事了吧。” 帕特里克低头看了看胳膊上的两个护臂,有些怀疑地问道:“真的就能撑一拳吗?” “你觉得自己的护臂有那块巨岩坚硬?那可是我用魔法造出来的岩石,能和一般的岩石相比吗?”帕拉图毫不留情地往帕特里克头上泼冷水。 “唉——”帕特里克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听到帕拉图这么说还是有些失落,汉克表现出的力量实在是让人提不起战意,不然以他这种悍不畏死,遇上高阶魔兽都敢冲上去拼上几拳的脾气,怎么可能因为帕拉图一句话就二话不说的跑路? 说是跑路,其实就是落荒而逃。 承认事实的勇气他帕特里克还是有的。 “这算不算是不战而逃?”帕特里克现在有些钻牛角尖,尽管已经是事实了,但还是固执地问道。 帕拉图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不算,这只是战略转移。” “真的?”帕特里克看着帕拉图的眼睛问道。 帕拉图也盯着帕特里克,认真地回道:“如果明知道不敌还傻傻的冲上去,除了愚蠢,你还想得到什么评价?” 帕特里克不说话了,帕拉图也松了口气。 他清楚帕特里克已经陷入一个怪圈,他太好胜了,有时候好强会变成一种执念,只靠他自己的话是很难走出来的,弄不好还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以后对上汉克难免会出现什么情绪结果导致失误。 一个失误极有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时候就要靠他来进行调剂,把帕特里克心里的疙瘩解开,不让他在纠结下去。 “走吧,我们这次的跟踪也有了结果,虽然并不是什么好结果,但起码没有空手而归。”帕拉图拍拍帕特里克的肩膀,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尘。 “难道有什么收获?”看来帕特里克还是对自己有很大的不满,问的问题充满了情绪化。 “摸到了那两人的底,虽然不是全部,但总比没有强啊,不过我们也没法继续跟踪了,现在我们得回去想些对策才行。”帕拉图说道。 “为什么不继续跟踪了?我现在也没受伤,靠着地形优势也能……”帕特里克辩解着说道,却被帕拉图毫不犹豫地打断: “你看不出来汉勒特是故意吸引我们的吗?不然那个汉克为什么在你进去前就在角斗场里面等着?我现在怀疑那个设了结界的房子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那就是吸引我们上钩的诱饵。” 被帕拉图一提,帕特里克总算是清醒了一些,把心结先放在一边,开始思考今晚的形式,果然越想越不对劲。 那个狡猾的汉勒特这一路就没有一次用感应魔法,之前跟踪时只想着如何才不被他发现,却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 “那个角斗场估计也是他们选好的,那样一个空旷的地方作为杀人地点再合适不过了。”帕拉图道。 “所以我们先回去吗?”帕特里克喃喃道。 “不要在意一时的得与失,把眼光放开阔一些,换个角度想,要是今天晚上你被汉克一拳打死了,那我们这几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你难道指望我一人能把坦石撑起来?你那些兄弟怎么办?”帕拉图不得已开始训斥道,他必须赶快让帕特里克脱离这种状态,本来以为已经把他带出来了,没想到他自己又绕了回去。 提到他的兄弟们,帕特里克果然触动比较大,捏着拳头仰着头低声说道:“菲兹和埃里……他们……” “毕竟没人知道汉克这么强,派他们去跟踪不是你的错,只能算他们运气不好,那时候无论选谁结果难道会有区别吗?你不能把他们的死也算到自己头上,你不需要承担这些,你的任务是活下来,然后替他们报仇!”帕拉图安慰道。 帕特里克扁着嘴,深深地大吸一口气,这一口气悠悠地吸了半分钟,才缓缓呼出:“我没事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走吧,我们还得把这件事告诉沙罗克森他们,我们显然低估了对方的战斗力,现在纠正还来得及。”帕拉图说道。 帕特里克站起身,两手在脸上拍了拍,和帕拉图往坦石走去。 ————————————————————————————————————————————— 汉勒特和汉克走进小楼,先上了二楼,径直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拉开柜子,汉勒特把手贴在柜子后壁上,顿时冒出一个魔法结界。随着汉勒特的手掌旋转了半圈后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柜子的后壁——根本没什么后壁,完全是一个通道的入口,被结界魔法保护了起来,后壁也是魔法幻化的。 “跟上。”汉勒特看都没看身后的汉克,说了一句便走进了通道。汉克则需要猫着腰才能钻进去。 通道是倾斜向下的,每层的台阶很高,不过对汉克正合适。向下走了有三十多个台阶才到平地,很明显现在已经在若克的地下了,谁能想到想下地下需要先上二楼?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五米高铁质双开门,看厚度足有半米厚,汉勒特走上前,两手摁在门上,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魔法阵遍布整个大门,把门的表面挤得满满的。 随着汉勒特念叨的咒语,魔法阵一个个的消失,直到全部消失,汉勒特才放下手退到一边,汉克走过来,把大门缓缓推开。 这么沉重地大门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汉勒特看着门缝逐渐变大,自言自语道:“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会这么轻易的把他们带到大本营吧,这算是盲区吧?比脑子你们还差的远呢!” 大门完全打开,汉勒特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抬起头看着地下空间的顶层,然后指着一小条亮光说道:“看那里,那条裂缝就是你被人当钉子砸进地里造成的,当时那块岩石如果真的落在你身上,估计就把上面砸透了吧,差点让你坏了大事。” 汉克没有表情,没有语言,就是立在那里,听着汉勒特的训斥。 “走吧,去见见我们的新朋友。”汉勒特走到左手边的门前,先撤掉门上的魔法结界,这才推门进去。 “朋友们,希望你们没有受到惊吓。”汉勒特在门口把帽兜往下拉了拉,大步走进去说道。 房间里面一片明亮,墙壁上挂着散发着柔和光辉的魔晶灯,房间里有一张大沙发,有人站着有人坐着。 正是那些“失踪”了的角斗场管理者和他们的好友,基本上都在这里集合了。 “刚才有人来捣乱,被我们赶跑了,大家不用担心。”汉勒特说着安慰的话,但语气却让在场的除汉克以外所有人都感觉很不舒服。 “我们不会暴露了吧?”其中一个人小心地问道。 “不会,这点我十分肯定。你们不要急,我们还需要等一个人,他手里握有你们变强的最后一个钥匙,很快你们就会像他一样了,”说着汉勒特拍了拍身后的汉克:“到时候没有人会阻碍你们,你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看着在场众人眼里的贪婪和欲望,汉勒特却感觉那么的亲切,这种让人堕落的感觉让他如痴如醉,不能自拔。 第三十三章 决定放弃 帕拉图和帕特里克回到坦石,已经是午夜时分。和守卫打听一下情况,发现贝拉德似乎还在会议室没有出来,两人赶忙赶到会议室。 贝拉德此时还在盯着魔法屏,目不转睛。 “咳咳。”帕拉图咳嗽一声把贝拉德的视线吸引过来,和帕特里克对视了一眼,把今天晚上的经历和贝拉德说了一遍。 “人没事就好,他们的行踪可以再找,不过以后的风险会大很多,他们肯定会提高警惕。”贝拉德说道。 “本来以为是好机会,没想到却是对方设下的陷阱,差点栽了进去。”帕拉图仍有心悸地说道。 帕特里克一言不发,和二人打了个招呼就回房间了。 帕拉图把会议室的门关上,叹了口气:“今天真是倒霉。” “没关系,”贝拉德安慰道:“继续努力吧,最好的结果是阻止斗篷人的行动,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让他们把实验完成,给军队填充一股力量,对拉斯加顿的边境造成威胁而已,对坦石的影响不算太大。” “但如果试验品都和汉克一样就麻烦了,那力量简直不是人类能对付的!”帕拉图声音有些沮丧,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那个小个儿斗篷人叫汉勒特,巨型斗篷人叫汉克,你对这两人有没有印象?” 贝拉德想了想,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是什么来头,难道是和拉斯加顿有仇的国家的人?”帕拉图猜到,毕竟现在和斯巴达克有冲突的就只有拉斯加顿,两国紧张的关系已经维持了好些年了。 贝拉德也不清楚,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大。 “我们处的地位太被动了,而且现在军队方面不是已经答应了他们,只要他们把试验品带给他们看,估计立刻会得到军队的支持,到时我们就真的回天乏术了,一个角斗场难道要和军队作对?相当于和整个斯巴达克作对啊。”帕拉图感叹道,事情完全脱离了他们的控制,他们只能看着事情发生却无能为力。 “这么长时间了,他们难道还没做出试验品?距离第一个失踪的人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吧,难道实验出了什么意外?”贝拉德忽然说道,不过这也是猜测,一点根据都没有的猜测。 “也许试验品有个适应期吧,毕竟让一个斯巴达克人变成汉克那样的体型,就算短时间能变成那样,自身也要适应适应吧。”帕拉图说道。 两人都不知道,汉勒特的实验不是出了意外,而是压根还没开始。 正当两人无事所做,把视线又集中到魔法屏时,帕拉图忽然想到一件事,很严肃地问贝拉德:“有哪些地区是信奉教皇的?” “除了拉斯加顿,还有拜伯伦萨和德尼兰也都是教区,虽然最高统治者都是教皇,但信奉的教派不一样。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贝拉德问道。 “我在和汉勒特交手时,躲掉了他的攻击,听到他说了一句话‘教皇会惩罚你的’!”帕拉图认真的说道。 贝拉德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难道那家伙知道你是……” “不可能,我来自拉斯加顿也就咱们几个人知道,他们怎么可能会摸清?”帕拉图否定到:“我的意思是,他说到教皇,完全是下意识的说法,那是不是说明他就是来自某个教区?” 贝拉德此时也反应过来了:“难道会是其他教区想要借斯巴达克之手来威胁到拉斯加顿?不过三大教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紧张到需要用到这种手段啊。” “也许没有明争却有暗斗呢?谁知道教皇之间表面上一片和睦,背后互相捅刀子?”帕拉图说。 “这么说那两人是拜伯伦萨或者德尼兰的人?”贝拉德皱着眉头说道。 帕拉图点点头:“真是这样的话,这事情就不是我们能接触的了,这是国家之间的战争!” “难道真的会引起战争?”贝拉德虽然算不上典型的和平主义者,但也绝不喜欢战争,安定的生活才是他最喜欢的。 “要不……我们放手吧,再追究下去也许真的会惹祸上身的。”帕拉图有些动摇。 贝拉德也没什么好办法,两人一筹莫展。 “把帕特里克叫来吧,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睡觉。”贝拉德说道。 帕拉图直接站起身,便往门外走边说道:“如果帕特里克知道我们怕吵醒他睡觉而没有及时告诉他这么重要的事,他能把会议室拆掉。” 没一会儿,帕拉图和帕特里克相继走进会议室,帕特里克刚进门就开口说道:“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克森了,沙罗比较近,明天早上再通知他也不迟。” 帕拉图接过话说道:“我觉得还是把我们三家聚在一起商量一下比较妥当,到时候再做决定。” 贝拉德则把魔法屏解除掉,说道:“让那些还在外面活动的弟兄们都回来吧,这个任务太危险了,让他们冒这个风险是我的判断失误。” “已经让人去通知了。”帕特里克说道,听声音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怎么可能会好?对方的计划没有阻止,反而让他们永久的失去了两个兄弟。 帕拉图拍了拍帕特里克的手背,对贝拉德说道:“你来斯巴达克是不是只为了这件事?” “主要是这件事,顺带给你们这个。”贝拉德从怀里掏出一个瘪瘪的口袋,打开口袋后竟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魔法阵,贝拉德把手伸进魔法阵中,再抽出来手里握着一个药剂瓶,就这样来回伸进抽出,不一会儿桌子上堆满了药剂瓶。 帕特里克呆呆地看着贝拉德像是变戏法一样,从空空的口袋里掏出了这么多东西,这些药剂瓶起码能装满一个大号箱子。 “这是类空间魔法,能够压缩空间来储放物品,不过只能放置没有生命的物品。”帕拉图解释道。 “这些是疗伤的药,白瓶的是给人用的,紫瓶是给魔兽用的。还有这个,”贝拉德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只有拇指大小的小瓶,和其他药剂分开,放在桌子的一边:“这个是给你们两人用的,能救命的药剂。” 帕拉图拿起两个小药剂瓶,很小心地收起来。帕特里克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他知道这种小东西交给自己不是弄碎就是弄丢,还是让帕拉图保管好了。 反正又不是别人。 “真是帮大忙了,斯巴达克这边炼金术不是很发达,那些魔兽受了伤我都是自己配的药,但效果肯定比不了药剂。”帕拉图说道,帕特里克的心情也是好上了不少。 “这件事情明天等那两家角斗场的管理者来了以后再商量,不过在我看来放弃的可能性比较大,自古民不与官斗,和军队作对那纯属是找不自在,他们肯定也不会冒这个险的。”贝拉德说道。 帕拉图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再说下去估计帕特里克心里又不会好受,于是转移话题问贝拉德道:“你什么时候走?” “尽快吧,明天有了结果就走,虽然知道那边不会出事,但还是让人不放心啊。”贝拉德说道,自己回到黑塔估计还得十天左右,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阿诺尔这么长时间。 “唉,彼此彼此吧。”帕拉图也是叹了口气,结果吃了帕特里克一记白眼。 “都休息吧,明天还要忙呢。”贝拉德道。 “你们休息去吧,我去外面待一会儿,晚上太闷了睡不着。”帕特里克朝外面走去。 贝拉德投出一个疑问的眼神,帕拉图无奈的说道:“肯定是等他那些兄弟去了,他们没有全部回来估计他是不会睡觉的。不得不佩服阿诺尔的眼光啊,看人看的那么准。” “他的眼光从来都没出过错。”贝拉德说。 “阿诺尔那边没什么动作?”帕拉图问道。 “没有……怎么可能?他是那种闲的下来的人吗?我知道的就有不少。”贝拉德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他还有瞒着你的事情?”帕拉图惊讶的说道,在他的印象里他俩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为什么全要告诉我呢?”贝拉德有些不理解帕拉图的问题:“肯定有一些不方便透漏的事情,我只是辅助他而已。” 帕拉图挠了挠头,有些怀疑的问道:“你确定你对自己的定位没有问题?是不是有些太……” “一点也不,我在做我这个位置应该做的事情,越界的话会让阿诺尔难办的。”贝拉德笑着说道。 “好吧,你们的关系你们自己清楚就行,反正在我看来是挺乱的。”帕拉图表示自己就是随口说说。 “放心吧,他做事情有分寸的,不用担心。”贝拉德则反过来安慰帕拉图。 “我不是担心他!我是在担心你好吗?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犯糊涂!”帕拉图已经触摸到发狂的边缘,当事人却一副浑然不知的表情。 “你想多了,他知道该怎么做。”贝拉德笑道。 帕拉图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支吾了一会儿,一甩衣袖回房间睡觉去了。 ————————————————————————————————————————————— 第二天一早,帕特里克派人去通知沙罗,结果没多久功夫,沙罗和去通知的坦石守卫一起坐着马车来到了坦石。 帕特里克亲自把沙罗带到会议室,此时帕拉图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见沙罗来了赶忙站起身做足了礼节。沙罗也不是那么虚荣的人,也不和帕特里克客气,拉了把椅子就坐了下来:“事情有进展?” “没有,反倒有坏消息,等克森来了以后一块儿说吧。”帕特里克说道:“你也是急性子,都这么大岁数了,说走就走,你那些守卫也是不容易。” “人老心不老,我还没到躺在床上生锈等死的时候呢,至于那些小子们,他们已经习惯了。”沙罗随意的说道,既然帕特里克已经说了要等克森来了再说,那他也就不再询问了。 帕拉图把泡好的茶放在沙罗和帕特里克面前,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贝拉德并没有在会议室,他的身份不方便出现在这里,现在正在兽笼里和钢珠滚滚打好关系,起码让它熟悉和人类打交道,阿诺尔和它相处起来也方便一些。 无奈这家伙根本没有搭理他,缩在角落呼呼大睡,比萤火狮子还要懒。 贝拉德也不嫌无聊,去看看别的魔兽。 走到黑豹的兽笼前,贝拉德停住了脚步,这只黑豹可比钢珠滚滚通人性的多,贝拉德的气味它不是第一次闻到,对于贝拉德在它笼子前停下没做任何动作,趴在那里假寐。 贝拉德打开门,走了进去。 黑豹这才坐起身子,舔着舌头看着贝拉德。也许是和萤火狮子相处得到了很多和魔兽相处的经验,又也许是黑豹性格很棒,贝拉德把手放在了这只第二次见面的魔兽的后颈上,轻轻地顺着它柔顺的毛发。 和阿诺尔一样,相比人类,贝拉德更喜欢和动物接触,在它们面前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只要你对它好,最起码它也不会伤害你。 而人呢?尤其是贵族圈里,你对人好的不能再好,结果那人回头就把你卖了,这种事情十分常见。 黑豹眯着眼睛,一副舒适的样子,它只在帕拉图和贝拉德面前露出过这种表情,难怪帕拉图对它很是关照,这家伙确实很机灵,贝拉德已经有了想把它带回黑塔的念头。 相比兽笼里和谐的一幕,会议室里则很是沉闷。 沉闷的原因其实是三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喝着茶水,谁的杯子一空帕拉图立刻起身倒满,期间没有任何语言交谈。 对于帕拉图,他的耐心充足的很,给他一本书能坐那儿看上一天,沙罗的脾性也养的很好,有句老话,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虽然他还没有老到那种程度,时不时也会亲自去教沙罗角斗场的人两手,现在他比起年轻时不知沉稳了多少,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显而易见的痕迹。 帕特里克算是三人中耐心最差的,不过和帕拉图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脾气比以前好了不少,以前他哪会喝茶这种饮料,都是恨不得抱着桶一饮而尽。 三人淡定地一喝就是一上午,临近正午,克森终于赶到了坦石,算算时间估计坦石守卫刚到达强森角斗场,和克森还没说上几句话估计就再次出发了。 在帕特里克的建议下,四人边吃午饭边谈。 不过这条建议效果并不好。 等帕拉图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克森和沙罗就没有吃饭的心情了。 帕特里克倒没觉得什么,但他忘了他刚听到这个结果时表现的还不如这两位呢。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克森面色很是难看,这件事情谁都不会觉得甘心。 “我和沙罗还都损失了几位兄弟呢,论不甘心也应该是我们两个才对。”帕特里克囔囔的说道,喝了一上午的茶水他早就饥肠辘辘了。 “那你还有心情吃饭……”克森没好气的说道。 “不影响,”沙罗到底是前辈级的人物,对事情的接受能力和消化能力完全不是克森能比的,一边吃一边说道:“身体是本钱,不能因为事情急就手足无措,急也不能解决问题不是?” 帕特里克哼哼了两声表示赞同。 克森叹了口气,拿起叉子卷了一团面条,看样子也没什么胃口。 “你要是不吃就别糟践食物!”帕特里克嘟囔着。 克森咬牙切齿地把面条塞进嘴里,还没咽下又卷起了一团,看着帕特里克的眼神似乎是在看着猎物。 “看我干什么?你还能吃了我咋地。”帕特里克不满的道。 沙罗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叹道年轻真好。 一顿饭在帕特里克和克森奋力抢食中结束了,几人又回到会议室,正式商量问题的解决方法。 “先说说我们的看法,”帕拉图依旧是帕特里克的发言人,对此沙罗二人早已习惯,在他们心中帕拉图的地位不比帕特里克差:“我们是建议放弃对斗篷人的阻拦,反而应该准备力量应对之后的事情。” “你是说军队方面的事情?”沙罗开口道。 帕拉图点点头:“没错,斗篷人的最终目的是军队这点错不了,其实对我们并没有什么直接影响,军队肯定不会和我们角斗场对着干吧?没有任何好处还费心费力,不值得。我担心的是如果试验品都像那个巨型斗篷人一样,那简直太恐怖了,这样的力量一旦让军队掌握在手中,下一步肯定是引起战争,这一点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 “那为什么还要放弃阻止他们?”克森问道。 帕特里克抢在帕拉图之前说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汉克,就是那个大个儿斗篷人,我们几个加起来估计都打不过他,不放弃还能怎么办?” “趁他们还没有大量的制造试验品,现在不动手难道还等他们组成团队再动手?”克森质疑道。 “帕特里克说的有道理,”沙罗给出了他的判断:“我们禁不起这样折腾,这些可都是兄弟们呐,知道了风险难道还能让他们去冒险?” “我可是打算亲自去的……”克森嘟囔着。 “人数已经没什么太大效果了,人家的人数没准很快就超过我们几家,到时有了军队的支持,我们难道还能对他们出手?现在不敢动手就是在顾忌军队,毕竟军队上面已经和斗篷人接触过了不是吗?”沙罗耐心地分析着现在的问题,他们所处的地位的确不允许他们再继续下去了。 “啊——”克森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看着房顶不爽的大吼一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现实就是这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不找你们来商量一下。”帕特里克说道。 “只能放弃了,回去就让那些小子们都回来,先顾咱们自己的安危吧,那些小角斗场我们已经管不了了。”沙罗一锤定音,为今天的商谈画上了句号。 帕拉图悄悄在桌子下推了推旁边的帕特里克,帕特里克看了他一眼,才想起之前帕拉图交代的事情:“对了,军队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不提还好,克森动作僵了一下,一拍桌子吼道:“我差点把这事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 “嘭”的一声巨响,帕特里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沙罗吓得差点把端起的茶杯扔掉。帕特里克也吼道:“重要你到是说啊!那么墨迹干什么!” “军队那边再也没有听说斗篷人的消息。”克森不敢耽误正事,赶在再次忘掉之前把事情说了出来。 “这不应该是好事吗?”帕特里克疑惑的说到。 “怎么说清楚呢?就是不是没有消息,而是我们收集不到消息,军队方面已经把斗篷人的事情彻底拦了下来,估计已经升成了机密事件了。”克森解释道。 众人沉默。 良久,沙罗嘀咕道:“那可真是坏消息……” “果然我们该收手了,事情已经上升到我们触碰不到的等级了。”帕拉图说道。 “既然已经确定了那我就先会强森了,这种事情可拖不得。”说着克森起身就要往出走。 “那我也走了,要把那些小子们叫回来。”沙罗也起身道。 几人也算是老熟人了,没有那些无聊的客套,帕特里克连站都没站起身,只是点点头示意,那两人也不在意,匆匆地离开会议室。 二人走后,帕特里克往桌子上一趴,无精打采的喃道:“事情就这样了吗……” 帕拉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事情已经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了,不要太纠结。我们先把坦石管理好,事情和军队扯上关系我们就不能再插手了。” 帕特里克一拳砸在桌子上,低吼道:“要不是军队……我现在特别想揍那个汉克一顿。” “提升实力吧,不过要循序渐进,我就不信那些接受实验的人一点副作用都没有。”帕拉图道。 “还是不够强啊!走,陪我去找个魔兽练练手!”帕特里克拉着帕拉图就往会议室外面走去。 ————————————————————————————————————————————— “他怎么也想起找魔兽练手了?”贝拉德和帕拉图站在一旁,见帕特里克赤手空拳地往魔猿身上招呼,好奇地问道。 “受刺激了,打不过汉克,急着想要变强。”帕拉图解释道。 “和阿诺尔一样啊……”贝拉德感慨地说道。 “他还是不能使用魔法吗?”帕拉图问道,阿诺尔不能使用魔法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真有点天妒英才。 “他啊,”贝拉德笑着说道:“他现在有不比魔法差的能力,变强是迟早的事。” “那太好了!”帕拉图真心替阿诺尔感到高兴。 “就算没有那能力,不会魔法,他也不会碌碌无为,是金子总会发光。” 帕拉图点点头,一脸赞同。 这时帕特里克那边发生一点小状况,以力量见长的魔猿被一个人类当沙袋打而且毫无还手之力,逐渐开始萌生退意,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硬吃了帕特里克一拳,四肢并用地朝帕拉图这边跑来。 “它这是见我们好欺负,捡软柿子捏?”贝拉德有些好笑的说道。 帕拉图飞快地画了个魔法阵,两人身前升起数十根一根高的岩刺,魔猿立马刹住脚步,结果被从身后追上的帕特里克一爪子揪了回去。 “其实我挺想去你那边的,好久没见阿诺尔了,变化很大吧?”帕拉图压根就没把魔猿放在心上,尽管它已经被魔猿选为了目标。 “早着呐,他才十四岁,离发育成熟还得几年,不过现在比以前高了不少,身上全是肌肉,”贝拉德道:“要不我留在斯巴达克,你去那里待几天?” “算了吧,坦石这边没了我根本不行,就靠帕特里克那家伙,也就和魔兽打打闹闹还行。”帕拉图一脸嫌弃的说道。 贝拉德一脸玩味地看着帕拉图,结果吃了一记暴栗。 另一边,魔猿终于被帕特里克耗完了体力,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装死。帕特里克一屁股坐在魔猿身边喘着粗气,没好气地拍了魔猿一巴掌,骂道:“起来!不打了!今天先放过你。” 魔猿睁开眼睛,见帕特里克貌似没有动手的意思,哼哼吱吱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蹲在帕特里克身旁,一脸幽怨的样子。 帕拉图有些好笑的看着一人一兽,心里则充满了信心。 第三十四章 擂台赛 贝拉德离开了坦石,来的时候是一架马车,走的时候是两架——为了把魔兽钢珠滚滚装上车大家可是费了老大的功夫。 经过和帕拉图的商量后,贝拉德没有把黑豹带走,两人觉得让它会森林是最好的选择。 斯巴达克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结果很不理想,或者说是糟糕透了。 汉克的真实实力让他们有了放弃的念头,而克森带来的消息则让他们彻底下了决定。 决定一作出,贝拉德没有任何耽误,在马车里装上一路所需的物品,带着钢珠滚滚出发了。 贝拉德只带了自己够用的食物和水,钢珠滚滚的话每天几乎都在睡觉,吃的东西比贝拉德还少。这也给贝拉德带来很大的方便,如果是别的魔兽,他还要再多带一辆马车,专门装魔兽所需要的食物。 从坦石到斯巴达克的边境需要走上两天时间,现在斯巴达克和拉斯加顿的边境关系比较紧张,贝拉德是走斯巴达克和其他国家的商路过来的,半途中再绕道到拉斯加顿。 这算是目前进出斯巴达克最安全的方法了。 可想到这一点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一辆马车在两天前走了同样的路来到了斯巴达克,现在正停在若克角斗场的门前。 正常人体型的斗篷人下了马车,和车夫说了几句,便走进了若克角斗场。 刚穿过前廊,就看见汉勒特靠在一旁的墙壁,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边走。”汉勒特做了个请的手势,给斗篷人带路。 两人并没有直接去地下,而是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 “现在是什么情况?”斗篷人往沙发上一坐,也不看汉勒特,声音从帽兜里传了出来。 “同意接受试验的有十四人,现在都在地下的房间里待命,军队方面已经同意我们的条件,只要我们能确保试验品的质量和成功率,他们就会和我们合作。”汉勒特并没有坐下,而是站着汇报事情。 斗篷人的帽兜点了一下,对汉勒特问:“有没有和他们说试验的危险性。” “我担心他们临阵脱逃,并没有告诉他们。”汉勒特说道。 “这种事情要早说,省的浪费药材。”斗篷人站起身:“带我去见见他们。” 汉勒特二话没说,给斗篷人带路。 经过一系列魔法结界后,两人来到“试验品们”的房间里。在这里试验品们不愁吃不愁喝,唯独就是没有自由。 说为软禁也未尝不可。 十几个斯巴达克人见汉勒特和另一个斗篷人走进来,还没等他们冒出疑问的念头,就听见斗篷人说道:“我是这次试验的主负责人,这次试验是有风险的,但风险的大小则完全在你们手中。只有对力量的绝对渴望才能支撑你们撑过试验,没有的话可能会在试验过程中爆体而亡。如果你们自问没有这种毅力那就趁早离开,我们的药材是很珍贵的!” 一众人还没有清醒就又被一棍子打蒙了,试验有风险他们早就猜到了,但风险竟然是付出生命这点是他们想都没想过的。 事情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以至于他们连斗篷人年轻的过分的声音都忽略掉了。 至于只到汉勒特肩膀的身高他们也没有注意,在他们眼里非斯巴达克人都很矮,正常人的身高是多少,他们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想想你们渴望力量的初衷,从心底去寻找答案,这份答案会帮你撑过试验,带给你无与伦比的强大。”斗篷人用蛊惑的语言激励着他们,在他们开始犹豫时,汉勒特又补上一棍子: “为什么你们经营的角斗场收益比不过坦石沙罗和强森?是因为他们的经营手段比你们厉害吗?不是!纯粹是因为他们本身比你们强,他们能凭借自己的身份去吸引角斗士,只有管理者强大了,那些角斗士会老实的为他卖力。如果来几个角斗士,结果发现管理者竟然这么弱,那岂不是反客为主了?你们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所以给你们强大的角斗士你们也不敢接受。等你们强大了,就会发现其实角斗场什么的就是空有一身蛮力的人才热衷的,真正的强者都在边境奋战着。角斗士们战斗,是为了能搏观众的呼声,而那些真正的战士,则是为了整个斯巴达克而战!” 汉勒特一番话把一众人说的热血沸腾,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变成汉克那样的体型去征战沙场。也有一些性格谨慎的人在权衡了利弊之后,觉得还是经营他们的角斗场比较适合自己,有些担忧的向斗篷人提出他们的决定。 斗篷人看着这两个放弃试验的人,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尊重每一个人的决定,没有做好一往直前的决心是撑不过试验的,你们的决定救了你们的性命。不过请你们先去隔壁房间等一下,一会儿送你们出去。” 汉勒特把两人带出房间,但并没有来到隔壁的房间,而是来到对面,伸手解除门上的魔法结界,带着两人走进去。 房间里面很是昏暗,只有一小盏发着微弱光芒的魔晶灯挂在墙上。隐隐有一个人影坐在墙角,沉默无声。 “汉克。”汉勒特喊了一声,然后冲两人指了指正在起身的汉克,就退出了房间。 两人看不到,汉勒特出去的时候在门上一抹,魔法结界的光芒在门上闪过。 两人以为是汉克来送他们出去,见汉克起身走过来,他们也迎了上去。 汉克便走便张开手臂,两人以为他想要拥抱以示友好,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两人还是张开了手臂。 事情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汉克的手并没有落在他们的肩膀上,而是和他们的头部进行了接触,“咔吧”一声清脆的断骨声,瞬间两人脖子一歪,脑袋撞在了一起,像两颗脆弱的鸡蛋,蛋壳破碎,蛋液飞溅,粘稠的仿佛蛋黄的团状物从破口流了出来,蹭了一下肩膀,摔落在地上。 汉克松手一推,两个还保持着拥抱姿势的人直直地向后倒去,躺在地上摆出一个很对称的形状。汉克默默地走回角落,就像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一样蹲在墙角,静默不语。 斗篷人这边,继续煽动着众人的热情,直到汉勒特回来,两人和众人交代了一番便走了出去,不忘了把门带上,设下结界。 “那些药材需要绕道,走正规的途径运过来,预计明天就能到这里。”斗篷人边走边说道。 汉勒特落后斗篷人半个身位,说道:“只要材料集齐,试验就能开始了。不过之前我们说的问题,怕他们承受不住血管崩裂的问题怎么办?那个问题不解决,试验的成功率就只有百分之五。” “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斗篷人淡定地说道。 “真的?!”汉勒特发出欣喜地声音,但如果斗篷人回头看一下就会发现他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刚才那个声音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一样:“那试验的成功率就会大大增加,我们答应军队的事情也就能实现了。” 之前汉勒特在研究这个试验时就发现这个严重的问题,可以说这个问题不解决,这个试验就是一场空谈。不过当时主子却说这个问题他来解决,让他继续研究就行。 答应军队时,汉勒特并不知道这个问题已经解决,凭着对主子的信任,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了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 现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休息休息,准备明天的试验。”斗篷人说道。 “我带您去您的房间。”汉勒特加快脚步,领先斗篷人一个身位为他带路。 ————————————————————————————————————————————— 沙罗离开坦石角斗场,坐上马车,朝沙罗角斗场的方向驶去。但走了约一半的路程,马车忽然一转弯,驶进了旁边的巷内。 拐进巷里,马车便停了下来,沙罗从车厢走下来,一人朝巷里走去。 沙罗虽然是沙罗角斗场的管理者,但很少露面,外界知道有这么一号大人物,但见过真面目的热你却为数不多。迎面路过的几人,都没有把他认出来。 一间很普通的房屋,沙罗在门前停下来,推门走了进去。 外表很普通的房屋,里面却很不普通——因为里面什么物品都没有,只有白花花的墙壁,本来不大的房间显得很是开阔。 沙罗没有任何犹豫,很明显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里面的房间,一个斯巴达克大汉站在房间中央。 “沙罗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大汉见到沙罗,没有半点废话,直入主题:“我们从坦石捕兽组那边弄到了一种药剂,这种药剂能够让魔兽昏睡过去,这也是他们能够进行捕兽这么危险活动的保障。” 沙罗摸着下巴的胡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只要我们掌握了这种药剂,那我们是不是也就能进行捕兽了。” “沙罗大人,我这个人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不要见怪,”大汉观察着沙罗的表情试探地说道,见沙罗示意继续道:“如果我们掌握了这种药剂,我们势必会和坦石有冲突,现在坦石靠着魔兽已经超过了我们,如果和他们作对对我们有些不利。” 沙罗笑着说道:“谁说要把沙罗改成魔兽角斗场了?我们完全可以再建立一个角斗场,让它和坦石竞争,我们不说谁能知道背后站的使我们?就算他们会怀疑,没有证据难道还能打上门来?” 大汉恍然大悟,正要奉承两句,沙罗开口道:“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前提是我们能够掌握这种药剂才行。” “这个您放心吧,我花大价钱请了别国的几名厉害的炼金术师,凭他们要分析出一种药剂的成分简直易如反掌!” “好!”沙罗重重地拍拍大汉的肩膀,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到时候新的角斗场建立起来,派你去作管理者。” “是!保证完成任务!”大汉面色激动的回道,他的心里更是激动无比,那可是角斗场的管理者啊!油水多的不能再多的位置了!怎能叫他不激动。 沙罗又和大汉交代了两句,便走出这间空空的房屋。 “帕特里克啊……”沙罗走在小巷里,心里念道:“你的势头有些太足了,该降降温才行……” 沙罗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可并不止是实力。 ————————————————————————————————————————————— 克森和沙罗离开坦石后,当天下午,坦石就开始了正常的营业,这次提前放出了消息——坦石的管理者今天下午坐镇擂台赛,有观众可以自告奋勇地跳下观众席来和帕特里克角斗,或者观众可以点名某个魔兽,让魔兽和帕特里克角斗。 消息一出,坦石周围顿时沸腾了起来,不提帕特里克的名头本身不小,光是这种角斗方式就足以让人兴奋起来。 角斗是在下午开始,坦石守卫按照命令提前一个小时去打开角斗场的通道,结果被门前的人潮差点把手中的钥匙吓掉。 坦石守卫战战兢兢的把钥匙捅进锁里,深吸一口气,忽然抬头指着外面的天空喊道:“看!天上有只魔兽在飞。” 众人顺着坦石守卫的手指看向天空,发现天空万里无云,几个人扭过头去打算开口大骂,竟发现坦石守卫疯了一般地往回跑去,再一看大门已经打开,嘴边骂人的话忽然变成:“门开了!” 坦石守卫刚跑出前廊,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地面都能明显的感觉到震动,魔兽暴动也不过如此!守卫被这阵势吓得一愣,就这一愣的功夫就见人群和他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大截,立马反应过来,掉头就跑。 这群人毕竟都是观众,没有魔兽那么凶残,挤进来之后便自觉地上观众席寻找座位。 这次的角斗和以往不一样,虽然坦石在观众席的另一边设有盘口,但帕特里克的对手不确定,盘口前所未有的空无一人,所有人坐在座位上,等待着角斗的开始。 小楼的窗口,帕拉图看着还在往进“涌动”的人流,扭头对帕特里克说道:“我们要不要考虑把坦石的门扩大一些?” “让他们挤挤吧,我又不可能天天上场,别的时候人又没这么多。”帕特里克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等会儿下了场,估计要打到天黑,现在要蓄满体力才行。 “打一下午行吗?不光是挑战者,还有魔兽,能应付的过来吗?”帕拉图有些担忧的问道,虽然现在的帕特里克非常渴望变强,但这种方式是不是太冒失了一些? 帕特里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如果那个汉克站在场上,他能不能撑下来?” 帕拉图没有说话,想想汉克之前的表现,估计一拳就能废掉一个人吧?魔兽的话,一个不小心估计能反过来让他屠杀掉。 “他的话肯定可以,”帕特里克自问自答道:“所以我也要行。” 帕拉图没有再劝他,闭上嘴不再说话,让他安静地积蓄体力。 时间无声的流逝,外面观众席的人越来越多,座位明显不够用,都是几个两米多的大汉挤在一起,抬抬胳膊都是费劲,有的人干脆站在角斗场的过道上,很快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还是有人群不断的涌进来。 离预定的角斗开始时间还有十分钟,帕特里克睁开眼睛,站起身,没和帕拉图打招呼,直接翻窗户从小楼的二层跳了下去。 一直注意角斗场的观众们怎么可能会漏掉这么一幕,二层的高度大约在四米左右,这个高度跳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众人没想到帕特里克竟是用这种方式出场,坐席处爆发了阵阵欢呼声。 帕特里克目不斜视地走到场中央站定,两手背在身后,两腿岔开与肩同宽,像铁塔一样屹立在场中,给人一种坚定不可动摇的感觉,一种——战无不胜的强大信心。 帕拉图站在窗口看着帕特里克屹立在场中,竟有些失神。他想起在拉斯加顿,那个平原上的黑塔,这两人在某些方面是惊人的相似。 帕特里克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深吸一口气,猛地放声喊道,浑厚的声音如滚雷般在每个人的耳边轰鸣,一时间原本热闹得混乱的角斗场只剩帕特里克一人的声音:“规则,你们清楚。现在,角斗开始!” 短短几个字,让帕特里克喊出了千军万马之势,不过斯巴达克人可不是怂货,几个早已准备多时的壮汉迫不及待地往场下跳,当然角斗是一对一,总不能一伙人蜂拥而上,那样帕特里克就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最先跳下场的壮汉得意的冲跳下场的几人拍拍胸脯,大步朝帕特里克走去。 剩下的几人骂骂咧咧地在他人的帮助下爬上了角斗场的围墙,蹲在围墙上面,时刻准备着往下跳。 帕特里克看着走近的壮汉,点点头,示意他随时可以开始。 壮汉心里还是有一些小想法的,如果当着这么多人打败坦石的管理者,自己是不是算是一战成名? 这种想法并没有什么恶意,有点自私的小想法很正常,不过有点头脑的人并不会第一个跳下来,等前面的人把帕特里克的体力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打败他岂不是更容易些? 帕特里克没有戴他的护臂,他打算用肉搏解决这一下午的角斗。 壮汉提着拳头冲过来,帕特里克也没有节省体力的打算,他也想知道自己放开了打能坚持多长时间。这时的他没有考虑输了以后怎么下的来台,没考虑自己会如何丢脸,他只想要在这次试炼中找到自己的缺陷。 他是把这次角斗当成是试炼来对待。 两人的拳头相撞,没有任何空隙,两人的另一只手向对方抓来,互相被对方五指扣住,相撞的拳头也变爪抓住对方。这时候谁的经验丰富就体现的很明显了,帕特里克没有去和他对冲,而是左脚后撤一步,腰一拧的同时左臂下降右臂抬高横向发力,身体保持前冲趋势的壮汉还没有发出惊呼的声音,就被帕特里克摔在了地上。 第一战在几个眨眼间结束了,快到不可思议,快到众人刚挥起拳头打算叫好,快到盘口前刚堆满人,还没来得及开盘,这边就已经结束了。 帕特里克伸手把壮汉从地上拉起来,壮汉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自己飞快地跳下场,争取到了第一个角斗的名额,没想到又飞快地被人送出场,转变的有些太快了。 帕特里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和惊喜,挠着头傻笑着走回了角斗场观众席。 帕特里克这边刚分出胜负,观众席这边就有几人迫不及待地往下跳,争取到第一的人摩拳擦掌打算大显一番身手,慢了一拍的几人骂骂咧咧地往上爬。 帕特里克看着迫不及待的挑战者,手臂平伸掌心向上,向他招了招手。挑战者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很明显是吸取了上一场的经验教训,和帕特里克对一拳就立刻收回,不给他扣住自己拳头的机会。 要是帕特里克想限制他的行动,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既然他放弃角斗技巧改为格斗技,帕特里克也不介意和他对上几拳。 “嘭!”第二拳,挑战者开始倒吸冷气,坦石管理者果然名不虚传,光是这铁拳就不是一般人能练出来的。 “嘭!”第三拳,帕特里克面无表情的看着面部开始抽搐的挑战者,但并不打算同情收力,年轻人吃亏要趁早。 “嘭!”挑战者的右手已经不能握紧,咬着牙伸出左拳,帕特里克同样挥出了左手,但这一次并没有和他对上,而是手腕一翻,扣住挑战者的手腕身子一低,厚实的肩膀顶在他的胸口,直接将一个几百斤重的大汉顶飞了出去。 帕特里克并没有用蛮力,虽然非得挺高挺远,但并没有伤害到他。挑战者在地上滚了一圈后爬起来,做了个甘拜下风的手势,朝观众席走去。 四拳加一击肩撞,又解决掉了一个挑战者。 第二位挑战者被扔出去时,第三位挑战者跳下了观众席,不过这第三位就有五六个人,选出一个人去挑战,其他几人又骂骂咧咧地往上爬。 有一个小插曲,其中一个人爬了三次观众席,每一次跳下来的都有他,但总要慢别人一拍。这人一怒,干脆蹲在围墙下不上去了,引得众人大笑。 此人很是郁闷,站起来和上面的人对骂,上面人群起哄不断调侃他,结果还没骂了两句,此人惊讶的发现上面一群人往下跳,吓得差点坐地上,“莫非他们被骂急了要下来群殴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看见周围的人垂头丧气地往围墙上上爬。回头一看,原来第三位挑战者已经战败,这些人是冲着争当第四位挑战者的。 男子欲哭无泪,抱着膝盖默默蹲在墙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央。 不同于前三位挑战者,第四位挑战者的确有两下子,和帕特里克过了几招都不落下风,帕特里克顿时提起了兴趣,捏紧拳头朝挑战者挥去。 挑战者明显是做足了准备,面对帕特里克迅猛的攻击毫不退让,硬是把局面稳成五五开。 观众席一片叫好声,盘口处早已人满为患,盘口的工作人员用尽力气大喊一个一个来,想要压过观众席发出的欢呼声,结果嗓子喊得发疼,作用却微乎其微。 终于在两分钟之后,挑战者被帕特里克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结束了他的挑战。 挑战者从地上爬起来还亲切地和帕特里克握握手,全然没有一点被打败的颓废样,弄得帕特里克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心里还在问自己:“这时候是不是应该露出笑容?然后摆出一副高手对菜鸟鼓励的姿态?” 当然还没等他想出应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就看见一只拳头冲他冲过来,帕特里克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结果这一躲竟引起观众们的一片喝彩声,没想到一直表现强势的帕特里克竟然会被逼退,这是前三场从没出现过的情况。 第五位挑战者顿时感觉体内充满了力量,自信心瞬间膨胀到一个很高的程度,使出全力又挥出了一拳。 帕特里克这回反应过来了,而且刚才被吓了一跳,一不小心下意识地用了全力,结果一拳出去挑战者直接被砸在地上,几十米外的观众席都能感觉到震动,挑战者躺在被自己身体砸出的大坑中一动不动,两眼已经翻白。 原本沸腾的观众席瞬间鸦雀无声,蹲在围墙上时刻准备往下跳的挑战者们一个个傻了眼,集体失足从围墙上掉下去,就像一群蛤蟆表演跳水。 帕特里克也傻了眼,愣了好半天才想起要救人。 最傻眼的还要属盘口处的工作人员,这边刚刚出了赔率,人们已经买定,场上的角斗就结束了,接下来的工作我们该怎么做?太难为人了吧! 第三十五章 角斗剑齿虎 直到打败第八个挑战者,帕特里克才感到有些乏累,而距挑战开始还不到半个小时,这样下去肯定撑不到晚上。 第九名挑战者跑上场,摆出已经准备好的姿势,帕特里克点点头,挑战者果断的冲了上来。 直拳,挡开,回击,躲掉,两人没有蛮横的比拼力气,很明显这位挑战者还是有些头脑的,帕特里克正乐于和这种对手交战,光拼蛮力他无法锻炼自己的应变能力。 果然,挑战者挡住帕特里克的一记直拳后,另一手猛地击向帕特里克的侧腰,而帕特里克拳头已伸出,这一击的目标又是伸出去的胳膊下面,这个姿势让他很难防御,挑战者很明显是算计好的,这一击他势在必得。 可他没想到帕特里克压根就没打算防御,来不及收回的胳膊直接下压,巨大的力量让他手臂一沉,身体顿时保持不住平衡,原本必中的一击也被破坏掉了。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是单纯的力量压制,一力降十会。 帕特里克灵光一闪,自己和汉克不就是这样?汉克对自己有着绝对的力量优势,现在这位挑战者对上自己,岂不是和自己对汉克的情况一样?帕特里克变得兴奋起来,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位挑战者如何应对这样力量远大于他的对手。 挑战者也是有些郁闷,帕特里克忽然不再保留力气,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异常无力。正面对打?人家一拳顶自己五拳,防御力他也不觉得帕特里克会比他差。正面不行,只能开始游走,伺机而动。 “和自己面对汉克时,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帕特里克在心里想到,这回他没有吝啬自己的力气,捏着拳头全力抡去。 帕特里克的攻势忽然变得迅猛,让挑战者叫苦不迭,但总不好表现出来,咬着牙和帕特里克对了几拳,便彻底放弃对拼的念头,脚步移动的飞快,晚一步估计就被帕特里克的铁拳砸到。 帕特里克也是有意控制自己的速度,直线时很快,但把灵活度降低,他完全是在模仿汉克的进攻方式。 帕特里克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被压制,甚至是击败,就算今天的擂台赛提前结束也没关系,丢人什么的也不要紧。 这位挑战者对时机的把握还是很精准的,总能找到帕特里克来不及防御的地方,给上一击然后立刻后退。当然他不知道帕特里克是故意装作反应不及的样子。 为了找到对付汉克的方法,帕特里克不惜被白白打上几拳,那可是拳拳到肉,他也没有汉克那样变态的防御力,挨打也疼啊!更重要的是,他的体力相比之前下降得飞快,没准会被这样耗下去也说不准。 相比帕特里克,挑战者更是急的焦头烂额,他的体力可没有帕特里克那么好,而且打人的肯定比被打的先累,现在也在考虑体力的问题:“如果自己体力耗尽让帕特里克不战而胜,那岂不是很丢人?” 挑战者一咬牙,开始用一些阴招:攻击要害部位。眼球,太阳穴,下三路没有一处放过的,帕特里克还没有胆子大到连自己的兄弟都不保护,一时间竟被挑战者占了上风。 观众席又是沸腾一片,一部分是骂挑战者下三滥,专攻下路要害,手段卑鄙。另一部分则是为挑战者叫好,打不过时那怕用些见不得人的方式,只要能赢就行。还有一部分人则跑去盘口下注,因为挑战者的忽然爆发,赔率也是发生了变化,几位工作人员明显觉得自己比场上的两位要累得多。 帕特里克一边疲于应付挑战者近乎无耻的手段,一边思考这手段尽管无耻但也很有效,不知道汉克是不是也会顾忌这些部位被袭击呢? 正当帕特里克有些走神时,挑战者忽然变拳为爪,朝着帕特里克两腿之间就抓去,帕特里克先是因为感觉到阴冷的风吹向很危险的地方,下意识地一个空翻躲过了这一抓,落地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这种手段确实很见效…… 帕特里克可不敢再乱想,很明显这次的角斗不比他和汉克那次轻松,这次的危险也不可小觑…… 不再限制自己的灵活度,帕特里克猛地向挑战者冲过来,挑战者等帕特里克接近后忽然一个侧跳想要躲过帕特里克的冲撞,之前这一手很有效果,但这次情况有些意外—— 尽管他只是向侧面跳了一小步,还没有落地,就看见帕特里克已经掉转过身子,拳头收在腰间蓄满了力。 挑战者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但却没有任何能力来改变。脚尖刚刚接触地面,帕特里克的拳头就以蓄势待发,这个时候挑战者完全没有躲开的可能,只能在胸前交叉双臂,想要尽可能的减少受到的伤害。 帕特里克对力量的控制可是达到一个很高的程度,之前在强森角斗场和阴声男角斗时就已经展示过了,现在他再一次展现了自己的绝技: 拳头原本要打在挑战者的胸口处的,以帕特里克的速度,一秒可以打上五六拳,何况是蓄满力的一拳,就是这短短的时间里,帕特里克大臂和肘部离奇地一抖,拳头顿时下移了一截,挑战者根本没有时间反应,甚至都没有看到帕特里克这一细微的动作,腹部就结结实实地中了一拳。尽管受过训练,但帕特里克的拳头可不是那么好接的,挑战者眼前一黑,短暂的失去了视觉,整个人如弓背的虾米一样飞了出去,和地面接触后又滚了四五圈这才停了下来。 帕特里克此时算是松了一口气,当时他是想打在挑战者的胸口上的,胸口上有胸肌的缓冲,最多打得一时气闷,并不会出现危险,但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护住了胸口,这一拳要是打实了能把他的胳膊打断,幸好自己及时改变了出拳角度,不然他只能被抬下去了。 虽说在角斗场受伤是家常便饭,但毕竟现在是自己的擂台赛,出现伤员势必会影响接下来的角斗。 挑战者呲牙咧嘴的爬起来,忽然手臂被人抓住,自己被人拉了起来。说是拉起来,其实用提起来比较合适。 帕特里克问道:“没事吧?” “没有没有,”挑战者一手捂着腹部,一手连连摆到,毕竟他可是用了那样的手段,已经挺理亏了:“不碍事不碍事。” “你现在是哪家角斗场的角斗士吗?”帕特里克问道。 挑战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那这样的话,不如来坦石怎么样?你会成为一个很不错的角斗士的。”帕特里克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真的?”挑战者一脸惊喜,事情太过突然,这么大的肉饼忽然落在他头上,砸的他有些轻飘飘。 帕特里克挥手,一名坦石守卫把挑战者带到了小楼,而帕特里克的擂台角斗则要继续下去。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帕特里克又击败了七名挑战者,其中不乏有像第五名挑战者那样实力强劲的,但都是其他角斗场的招牌角斗士,让帕特里克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解决掉的。 现在帕特里克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但时间还早,离天黑还有两个多小时,帕特里克知道接下来才是对他的挑战,之前只能算是热身。如何分配体力撑过这两个小时,遇到值得一战的对手该用处多少力量,这些问题都是要他去解决的。 但接下来的呼声让他很是无奈。 观众席的观众终于想起坦石是个与魔兽角斗的角斗场,开始大声喊着“魔兽!魔兽!”,帕特里克插着腰叹了口气,大声问道:“你们想看谁?”观众席又沸腾了,声音如洪水一样席卷而来,帕特里克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只能听见声音,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不得不说帕特里克也动了小心思,见观众们喊得混乱,也不阻拦一下,任由他们吵,自己也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一个小插曲,坦石守卫见场面如此混乱,想要出面稳定一下局面,结果被帕拉图拦了下来,帕特里克好不容易能有时间恢复体力你这是想找不痛快啊? 当然坦石守卫并没有恶意,他也不过是履行自己的职责,帕拉图也没指望靠这几个大老粗能想通其中的含义。 观众们吵了好半天,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在观众席里说了什么,最后达成一致,众人一起喊着魔兽的名字: “剑齿虎!”“剑齿虎!”…… 帕特里克一听,顿时头疼了起来,他们喊得剑齿虎是坦石当家魔兽之一,原本的名字是剑纹虎牙,斯巴达克人很不理解一个魔兽为什么起这么一个四不像的名字,看它有两根巨大的獠牙,干脆称它为剑齿虎。 剑齿虎第一次出场,就凭借着它的凶猛,狡诈,悍不畏死的特点赢得了众多观众的喜爱,为此坦石方面不得不增加剑齿虎的上场次数,而且这些名气很高的魔兽,角斗场方面会推迟它的放野时间,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毕竟坦石还要盈利,魔兽每天的食物就不是一笔小费用。 不过好在魔兽出场不需要出场费,这一点也是让坦石能够经营下去的必要条件之一。其他角斗场,尤其是著名的角斗场,一场角斗的出场费用能够一只魔兽吃上一个月了。 现在对上剑齿虎,帕特里克可是不敢保留力气,不过观众也很通情达理,要求帕特里克去装备武器。 和魔兽角斗也有不装备武器的,但对上剑齿虎,帕特里克也不敢冒险,不说它锋利的爪子,光是那两条二十公分长的獠牙就够他喝上一壶了。 帕特里克把他的护臂戴好走上场,点头示意了一下,四名坦石守卫在兽笼门口严阵以待,像去把魔兽“弄”出兽笼这种危险的事情,只有帕拉图能够做到,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魔兽任由他进出自己的笼子却不会伤害他。 帕拉图把剑齿虎带出兽笼,见到坦石守卫的一瞬间,剑齿虎背上的毛发都炸立起来,张开嘴一声虎啸,把四人震得迟疑了一下,剑齿虎一个虎跃从他们身边跃过,在它出来的同时就已经看见场中央的帕特里克,作为一名老练的角斗士,它知道那将是它的下一场对手。 帕特里克摆好架势,等着剑齿虎进行攻击,剑齿虎是第一次和帕特里克角斗,面对未知的敌人,狡猾的它并没有凭着凶劲愣冲上来,而是不急不缓地踱着虎步,围着帕特里克绕圈。 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的帕特里克并没有跟着剑齿虎绕圈,它绕的是大圈,而自己近乎原地旋转,肯定是己方会先感到眩晕。虽然都说面对敌人时不能把后背露给对方,但帕特里克有信心在它扑上来时做出正确的反应。 帕特里克的不作为让剑齿虎感到怀疑,以往的人类从来不会像他这样,尽管现在帕特里克是背对着它,但它却不敢扑上去。 魔兽的智慧并不比人类差太多,而且斯巴达克人大多不喜欢动脑子,要不是帕特里克是个例外,估计两边的智慧会差不多。 魔兽之间的智慧差距也很明显,一般哺乳魔兽会比飞禽魔兽的智慧高,飞禽魔兽的智慧比虫类魔兽智慧高。 此时剑齿虎位于帕特里克的侧后方,一个帕特里克的视觉死角,弓着身子虎爪一前一后,时刻准备好扑上去。 相比剑齿虎的伺机而动,帕特里克以不变应万变,他已经决定打反击战,只要剑齿虎扑上来,他的铁拳就会好好招呼它。 虽然天空晴朗,并无风动,但帕特里克清晰地感觉到背后传来微微风声。在他小时候就听过一句古话:“云从龙,风从虎。”意思是龙现身通常伴随着云动,虎现身通常伴随着风起。貌似虎虎生风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 龙这种传说中的生物他不确定会不会飞,反正之前在若克见过的龙爪白骨的大小的确骇人听闻,现在他又见识了“风从虎”,古话果然有道理。 剑齿虎踱着虎步在帕特里克身后绕,让他找不到自己的正确位置,论耐心剑齿虎是远远强于人类的,更别说帕特里克这种性子急的人了。 但帕特里克现在是抓紧时间在恢复体力,不然的话早就冲上去了。 还是剑齿虎先动,又是从一个视觉死角,剑齿虎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一个跃起下扑,动作极其简单。 风声的变化没有躲过帕特里克的察觉,不同于剑齿虎,帕特里克对剑齿虎还是很了解的,剑齿虎的角斗他没少看,对于它的进攻方式也是了解不少,知道剑齿虎扑过来,帕特里克头也没回,向左一个侧滚,虽然动作不怎么好看,但效果却很明显,帕特里克从地上爬起来,正好对上剑齿虎惊讶的目光,此时它还在空中没有落地,它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类知道自己是从他右边进攻的。 “笨蛋老虎……”帕特里克小声嘀咕道,出拳的速度丝毫没有犹豫,铁拳摁在剑齿虎的侧腰上,愣是把一个几百斤重的大家伙打飞出去。 魔兽在和斯巴达克人角斗时,体重的优势并不明显,像黑豹这类敏捷型的魔兽,体重更是差得很远,被角斗士抓住破绽就很难逃身了。 剑齿虎也算是猫科魔兽,这类魔兽的身体平衡能力很是厉害,身体被打飞但还是在落地前稳住了身体,四肢刚一着地爪子一刨又向帕特里克冲过来。 帕特里克其实很不喜欢和这类魔兽打架,有点小聪明,但和魔猿相比就差远了,它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只知道不死不罢休,碰上不如自己的还好,碰上比自己强大的,这种性格能要了它的命。 和剑齿虎打,一定不能认怂,就是要正面硬刚,把它打怕了才行。当然前提是你有这个实力,不然就是去送死。 考虑到自己的体力问题,帕特里克决定用上一些卸力技巧。 剑齿虎见帕特里克就这样正面冲上来,眼前一亮,锋利的虎爪如弹刀一样从肉掌里弹出,它巴不得一爪子就把眼前这个人类撕碎。 帕特里克像是不知道剑齿虎的爪子有多锋利一样,一双肉掌就直直的对了上去,两爪与两手在观众们的惊呼声中对了上去。 斯巴达克人才不会做出那种不忍直视的表现,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上千人的焦点都集中在一人一兽身上,连盘口的工作人员都踮起脚尖想要从人与人的缝隙中看看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帕特里克的卸力法太过熟练,还是这家伙的手掌皮太厚,撕筋断骨的虎爪今天碰上了硬茬,虎爪最锋利的尖端已经和帕特里克的手指指肚相接,但就是无法刺破他的皮肤。 帕特里克此时用手掌顶着剑齿虎的肉爪,手臂如浪涛一般抖动着,脚步也没有闲着,以一个稳定的速度后撤着,让剑齿虎即使借着前扑的冲劲也无法用上力。 从观众席,观众们惊讶地看见帕特里克双臂竟出现模糊的叠影,有些明眼人发现那是帕特里克双臂不断抖动形成的重影,于是更加惊讶,难道他是借着手臂的抖动来化解剑齿虎的力道的? 要是真这么简单的话,帕特里克就不至于为了练习卸力被棍子打了上千次。这之后还有后话,有的人自以为自己找到了帕特里克卸力的技巧,回去以后自己练习,结果被打的鼻青脸肿,好几天不敢出家门。 帕特里克接下剑齿虎这一扑,便双手用力把它推出去。卸力法并不是随时都可以见效,它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奏效,这也是帕特里克不断后退的原因,他还没把自己的手掌练得坚不可摧。 也许以后,他能更深的挖掘出卸力法的妙用,到时候汉克一拳过来,他能把汉克的拳头拧回去。 帕拉图研究过卸力法,说现在他还处在卸力的阶段,而更高的阶段还有借力,甚至是借力打力,反正他还需要不小的努力。 剑齿虎咆哮着,但心里已经有些犯怵,这人类和别的人类一点都不一样,和他打连力气都用不上,这种有力却无处使的感觉让它很是憋屈。 卸力需要手臂剧烈的抖动,这可不是能经常使用的,用得多了胳膊会抽搐的。帕特里克开始主动出击,绕了一个弧形冲向剑齿虎。 见帕特里克主动攻击,观众席再次爆发,一个个恨不得把吃奶的劲用出来给帕特里克喝彩。 剑齿虎见帕特里克冲上来,竟然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摆好架势朝帕特里克冲过来,发现爪子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后,它打算祭出自己的獠牙,势要把帕特里克扎得透光。 剑齿虎也是被帕特里克的“水火不侵”弄得乱了分寸,接住那两对獠牙可比接住两只锋锐的虎爪简单多了。 帕特里克曾正面接住一只飞冲过来的野猪魔兽的獠牙,然后一个摔技把野猪扔了出去,结果两只獠牙还握在自己手里。 把野猪的獠牙摔断很大程度是因为它的体重,这次帕特里克可没有故技重施,野猪没了獠牙,顶多失去了自我保护的能力,而剑齿虎没了獠牙,那就只能等死了。 帕特里克握住剑齿虎的獠牙,身体前倾腿呈弓形,虽然被撞得退了两米,但还是把剑齿虎的一击接了下来。剑齿虎的獠牙还在帕特里克的手里,前肢太短够不着地,刚想抓向帕特里克的手臂,帕特里克忽然松开它的獠牙,抓住了它前肢的关节处,剑齿虎彻底束手无策,吼叫着想要咬帕特里克的手,可它引以为傲的獠牙这时却成了帕特里克的帮凶,过长的獠牙正好挡在两者中间,让它无处下口。 “你今天的角斗到此结束,辛苦了。”帕特里克对剑齿虎说道,猛地收回一只手臂,以雷霆之势一个上勾拳打在剑齿虎的下巴处,剑齿虎翻着白眼向后一仰,身体暂时立了起来,帕特里克一记横踹,把剑齿虎踢飞。 剑齿虎在空中转了两圈,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帕特里克看着被坦石守卫抬下去的剑齿虎,心里叹了口气,抬起了拳头,冲观众席方向挥了挥。观众席顿时爆发欢呼的雷鸣,如果坦石有顶棚的话,估计也能被这声浪掀翻。 帕特里克还没来得及多喘口气,观众们又开始继续喊道魔兽的名字,幸好他们的默契很差,不然帕特里克真的得累死了。 他现在剩余的力气不多了,再来个挑战者还能应付,要是来个剑齿虎那样的魔兽,能不能赢还是两说。 观众们没有给他太多的休息时间,最后同意了答案,大声喊着魔兽猿猴的名字。 帕特里克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叹了口气,没想到是这个家伙,力气大又比剑齿虎聪明,没准会被它发现自己体力不足而活活把自己玩死。 在野外,魔猿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它们大多靠智慧来捕食猎物,成功率高的惊人。 当看到魔猿的一瞬间,帕特里克忽然乐了,自己怎么忘了昨天还把这家伙虐了一遍,直接大步迎了上去。 魔猿是自己走出来的,它清楚自己的“使命”是什么,渐渐也接受这样的设定,这家伙走到兽笼前,还挥舞着手臂敲打着强壮的胸脯,嚣张的大吼道。也难怪它会如此表现,它现在的出场纪录是两战两胜,除了之前被帕特里克虐了一次,它还没败过。 结果刚吼完,故作潇洒的放下胳膊,结果就看见帕特里克气势汹汹地朝它走过来,顿时傻眼了,吓得两腿直抖。 幸好兽笼在观众席下边,魔猿还没有出现在观众的视线里,观众并没有看到魔猿这幅“怂样”。 帕特里克近了,直接开始加速冲上去,吓得魔猿抬起手臂护着面部——这家伙竟然还挺爱美。 帕特里克一拳打在魔猿的手掌上,“啪啪”的响声让观众们兴奋不已。 魔猿则好奇的抬起头,帕特里克专门往它手掌上打,声音大但没有一丝痛觉。帕特里克朝它挤挤眼睛,推了它一把。魔猿的智慧已经和斯巴达克小孩差不多了,隐约明白了什么,直接打了个滚滚进了兽笼,帕特里克大吼一声跟了进去。 观众还以为帕特里克意气风发竟然把魔猿堵在兽笼里打,激动地大吼。 而兽笼里面—— “唉唉,再用点力,对,就是这儿,就这儿!哎呦~舒服~” 帕特里克两手放在后脑勺平躺在地上,魔猿则蹲在他腿边,用粗大的手掌按摩着帕特里克的大腿。 帕拉图在一旁捂着脸不忍直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第三十六章 试验 在帕特里克享受魔猿的私人按摩时,外面观众们还以为他们在里面大战,要不是坦石守卫拦着,他们就跳下来了。 结果一等就是十分钟,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耐心,开始烦躁不安,你说你们在里面打成什么样我们却看不到,这不干着急吗? 正当所有人失去耐心时,忽然一个球状物从观众席下方滚了出来,一伙人争着挤到围墙前,发现球状物摊开,竟然是那只魔猿! 应该是帕特里克在兽笼里大发神威,把魔猿打了出来。猜到答案的众人又开始热烈的欢呼声。 魔猿爬起来,“气势汹汹”地冲进兽笼里,又是引得一群人不断叫好。 帕特里克蹲下身,两手抱着膝盖,冲着身后的魔猿说道:“等会你把我踹出去,轻一点,能保证我滚到你刚才那个位置就行,记住了吗?” 魔猿手舞足蹈“吱吱”叫个不停,这比上场角斗好玩多了,如果天天能这样那生活简直太美好了。 “可以了!”帕特里克一声令下,魔猿一脚把帕特里克蹬了出去。 没错是蹬了出去,不是踹了出去,两者看上去有些类似实际区别很大,踹是给目标一个向前的力,让目标滚出去,而蹬则是向斜下方用劲,帕特里克搓着地面滑了出去,虽然皮糙肉厚不至于受伤,但也是很疼的,试想一下让你的脸着地然后蹭出十几米是什么感觉? 帕特里克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冲了回去,这回可不是装的,他是真的怒了!真的角斗时都没有被打疼,现在假打竟然整了个乌龙出来。 观众席又是一片热烈的呼声。 魔猿还在那里乐的吱吱叫唤,结果帕特里克迎面就是一拳把它撂倒在地,边打边骂道:“你个笨蛋猴子!谁让你用踹的了?会不会演戏啊?是不是挨揍没挨够?” 帕特里克本来力气消耗的差不多了,魔猿又不是一般的禁打,这几拳打上去魔猿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不过它也明白了是自己犯错了,抱着头老实的挨着打,反正也不疼,打就打呗。 “等会儿还得来一次,记得下次轻点!”帕特里克没好气地给了魔猿一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魔猿见攻击停止了,小心地挪开眼前的手,偷偷看帕特里克的反应。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过来继续捶腿啊!”帕特里克叫道。 魔猿一看帕特里克没打算继续打它,立刻喜笑颜开,蹲在旁边帮帕特里克按摩着。 帕拉图早就跑到黑豹的笼子里,假装看不到那两只。如果外面的观众知道坦石的管理者和魔兽一起打假角斗,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坦石拆掉? 帕拉图抚摸着黑豹的手都微微颤抖,他不敢往下继续想了。 黑豹感觉到了帕拉图的异样,还抬头看了看,嗅嗅帕拉图的手掌。 帕拉图只能祈祷没有观众因为好奇心泛滥而跳下来一探究竟。 外面观众的呼声越来越小,下面的情况不知道,连叫好的原因都没有,这让众人再次怀疑起来。 这时,又是一个球体滚了出来,大伙儿又是冲到围墙前,见是魔猿滚出来,顿时大声呼喊着。 魔猿跑了回去,带着观众们的欢呼声。 欢呼声刚变弱,帕特里克又滚了出来,观众们呼号着给他加油鼓劲…… 魔猿滚出来…… 欢呼…… 帕特里克滚出来…… 鼓劲…… 帕拉图对外面的人的智商报以深深地同情。 终于,在黄昏时分,在观众们的耐心磨得差不多时,帕特里克一瘸一拐地从兽笼里走出来,举着拳头示意是自己的胜利。 观众又是爆发热烈的欢呼…… 这场角斗虽然观众们没有看见全过程,不过正是因为如此,让观众们开始推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此帕特里克也没有解释,而是宣布今天的角斗到此结束。 观众们一边讨论一边往场外走,角斗结束了但他们的兴致一点都没有减弱。 帕拉图看着离去的观众,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难为他之前还担心帕特里克撑不下来,没想到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解决了体力问题。实在是有些……丢脸啊。 但帕特里克自己并不觉得,反而对今天的角斗很是满意,和第五位挑战者角斗找到针对汉克的方法,虽然有些上不得台面,不过只要有效就行,其他的无所谓。 整整一下午的角斗着实让坦石又火了一把,今天盘口那边也是赚了不少,何止是两全其美,这是三全其美啊。 虽然表面上帕特里克面无表情一脸严肃的看着观众们离场,其实心里可是爽翻了。 “这种事少干,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帕拉图给他敲警钟。 “这我当然知道。”帕特里克心里明白,要不是正好选了魔猿,他今天就不好收场了,到时候不光丢人,连盘口那边都会赔上一大笔,毕竟帕特里克的赔率和魔兽的赔率完全不是一个数字:“不过收获还不小,算是一次冒险吧,好在成功了。” “你这么张扬没问题吧?你不是担心军队注意到你吗?”帕拉图问道。 “现在他们肯定顾不得这边,他们更关心试验的问题吧。”帕特里克说道。 “既然想低调,就不要掉以轻心,警惕一些总归是好的。”帕拉图提醒道。 “明白。”帕特里克点点头。 夜幕降临,两人回到了小楼。 ————————————————————————————————————————————— 午夜刚过两三个小时,几辆马车停在若克角斗场前,刚停下还没一会儿,若克角斗场里走出来个人让他们把马车停在角斗场里面。 这可给车夫们找了不少麻烦,虽然他们不知道若克发生了什么,但角斗场他们还是去过的,平坦开阔的地面怎么变得如此崎岖不平,马要迈过沟壑都不容易,更别说马车了。 斗篷人让车夫把东西卸下来放在一边,把他们打发走了。 汉克和汉勒特从阴影里走出来,在汉勒特的监督下,汉克把箱子夹在胳膊下,运到了地下。 斗篷人来到“软禁”“试验品”的房间,对他们说道:“今晚就是你们的蜕变之夜了,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说着扫过他们的面孔,满意的说道:“看着你们的眼睛,我很满意,你们已经做好迎接新未来的准备。先调整好状态,等东西准备好了就来叫你们。不过为了保证试验的成功率,你们只能一个个来,你是第一个。”斗篷人指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说道。 还没等几人露出兴奋的表情,斗篷人继续说道:“现在我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不过你们也不配让我知道。等你们变强的那天,我会一一记住你们的名字的。” 说完也没有去看那些由铁青转为郑重表情,转身走了出去。 关着试验品们的房间,旁边房间的门开着,斗篷人走了进去,汉勒特正在里面整理从马车上运来的东西。 “这个锅可以吗?”斗篷人指着一口完全能用来泡澡的黑色大锅问道。 “黑陶烧制的,不会和那些药剂发生不必要的反应。”汉勒特说道,看样子不光亡灵魔法,在炼金术方面也是造诣不小。 “嗯。”斗篷人应了一声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似乎是在休息。 汉勒特把箱子打开,全是一瓶瓶已经调好的药剂,抽出一瓶打开瓶塞扇了下瓶口嗅下瓶子里是什么液体,然后按类别在桌面上排好。 分好类别后,汉勒特把大锅里装上水,装到大锅的四分之三处停止加水,然后手指一搓,一朵暗紫色的火焰出现在手中。汉勒特缓缓把火苗放在水里,火苗接触水后,竟没有熄灭,也没有变黯淡,和在空气中完全一样燃烧不说,反而像是一块重物,直直的向锅底沉去。 汉勒特趴在锅边,见火苗沉了底,伸出手指在水面画了一个魔法阵,魔法阵成型后也像重物一样开始缓缓下沉,下沉到锅底,在和火苗接触的瞬间,原本一小簇颤抖的火苗顿时蔓延开铺满了整个锅底,用了很短的时间把一大锅水烧至沸腾状。 汉勒特画完魔法阵后,从箱子里摸出一根空心针管,走了出去。 在汉克的房间站定,解开门上的结界,打开门,房间依旧是昏暗无光,汉克安静地蹲在墙角,听见有人进来也不抬头。汉勒特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汉克的头发往后按,让汉克的脸正对他。 “张嘴。”汉勒特那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说着,不耐心地等汉克张开了嘴,举起针管毫不犹豫地扎进汉克的嘴巴侧壁里。 汉克身体轻微的抖了一下,之后便没有任何反应,房间过于昏暗,以至于汉勒特完全看不到汉克的表情。 暗红色的鲜血顺着针管流出,流到汉勒特早已准备好支在一旁的空药瓶,足足接了半瓶,期间汉勒特还把针管从汉克嘴里左侧壁拔出来,又扎在右侧壁上。接够了足够多的血液,帕拉图粗鲁地把针管拔出,顺手扔在地上,看也不看汉克转身走出去。 “嘭。”关门的声音,汉克看着关上的门,又低头看着地面被汉勒特扔在那里的还带着血迹的针管,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汉勒特回到作为实验室的房间,大锅里的水正好烧开,沸腾的气泡接连不断冒出水面,升腾的白色热气给阴冷的房间带来一些温度。 汉勒特把手放在水面的上空,嘴里念了句咒语,锅底暗紫色火焰像是被吸引一般翻滚着上浮升出水面,紫色火焰被拉得细长,扫过汉勒特的手心消失不见。 不多会儿火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汉勒特面前的一锅热水。 汉勒特拿起桌上的药瓶,很有调理地把里面的液体倒进大锅里,大锅里面不断变换着颜色,由最初的无色变成鲜艳的明黄色,由明黄变成惨淡的青色,由青色变成瘆人的墨绿色,直到最后变成纯净的黑色才停止了变化。 待大锅里的水完全变成黑色,汉勒特开始把汉克的血液往里倒,不同于药剂,汉勒特对血液很是小心,几乎是一滴一滴地往下倒。 原本如一潭死水的大锅水在某一滴血液滴入里面后,顿时如沸水一样沸腾起来。汉勒特停止了继续倒血液,转身叫斗篷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斗篷人没有回他,站起身伸伸胳膊,就要往外走。 “那个,真的不会有问题吗?”汉勒特还是有些不放心。 斗篷人有些不耐烦地回道:“说了没问题就是没问题!”走向试验品们的房间。 “实验开始!”斗篷人打开结界,一句废话没说,直入主题。 那个之前被点名的斯巴达克人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跟着斗篷人走出房间。 在两人进入实验室时,汉勒特正好带着汉克从他的房间走出来,路过试验品们的房间时,抬手施加了一个隔音结界。 斯巴达克人走进房间,一眼看见房间正中冒着热气的黑水大锅,心中冒出一个念头:不会让我进这锅里吧? 结果就听见斗篷人那有些年轻的声音说道:“脱了衣服进去。”语气生硬到没有给人任何商量的余地。 “为了变强,哪有心情考虑这些,反正又都是男人,怕看是咋地。” 这样想着,斯巴达克人也就利索的把自己脱了个干净,这要抬腿往锅里迈,忽然发现这锅里的水竟然是滚烫的,他原本以为只是温水而已,现在发现竟然是沸水。 见他一脸疑惑地看过来,斗篷人声音冷漠的说道:“你不是准备好了吗?怎么,不敢了?就一锅热水就能吓退你,你还想变强,不敢的话穿上衣服滚出去换别的人来。” 被这么一说,斯巴达克人的火气也上来了,一狠心就跳进了大锅里。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爆发,震得汉勒特耳朵发鸣。斯巴达克人满脸狰狞,吼叫着发泄剧烈的痛苦,手脚并用往锅外爬去。 刚爬了一半,一只大手按上了他的头顶,一掌把他摁回了水里,被摁回水里后试验品伸着两只胳膊不断挣扎,无奈汉克的力量是绝对压倒的,他没有任何机会。 汉勒特看的清楚,他不断挥舞的胳膊竟然如同蟒蛇一般开始蜕皮,黄色的皮肤开始不断剥落,露出鲜血淋淋的肌肉组织和森白的筋骨。 猩红的手臂从漆黑的水中伸出,宛如从地狱伸出的怨灵之手,想要抓住这无力对抗的命运,这一幕让见惯白骨的汉勒特也永生难忘。 不一会儿他挣扎的力度变得微弱,不断挥舞的手臂也摔回水里,失去了活力。 “把他拽上来。”安静地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斗篷人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对眼前的生命没有一丝情感。 汉克并没有让自己的手接触黑水,而是一只抓着试验品的头发,现在也是提着他的头发把他提上来。 汉勒特凭他对人体丰富的了解,断定他是不可能再活下去了。 一副即将连肌肉都消失的白骨真的还能称之为生命?要不是他的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他真的看不出这还是个活人。 还没等汉勒特说话,斗篷人从怀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药瓶,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滴液体滴进锅里,然后让汉克把他塞回锅里。 汉勒特盯着被斗篷人盖上瓶塞捏在手里的药瓶,刚想问这是什么药剂,余光忽然瞥见水面发生变化,立刻转过头去。 原本寂静的水面,忽然冒出了气泡! 汉勒特当然不会认为是水又沸腾了,应该是试验品恢复了呼吸,虽然不知道他肺里哪里还有空气,但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 汉勒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大约两分钟后,一只明显粗壮了一圈的手臂忽然破水而出,抓住汉克的手腕,竟然把汉克的手掌从他的头顶移开! 斗篷人让汉克退下,看着大锅里,一言不发。 手臂已经长满了肌肉,似乎是新长出的缘故,肤色有些苍白,但汉勒特丝毫不怀疑他的肌肉也像新长出的一样柔软,能把汉克手臂移开那力量已经和汉克差不多了吧。 等试验品从大锅里站起来,汉勒特惊讶的发现这简直是汉克的翻版,虽然身高还差汉克一点,但已经远超斯巴达克人的最高身高,浑身苍白色的皮肤也仿佛是和汉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那双毫无情感的眼睛,才是和汉克最像的地方。 “欢迎迎来新生。”斗篷人出声道,试验品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斗篷人,似乎新长出的肌肉皮肤还不适应一样:“我说了等你变强那天,要记住你的名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号了。” 试验品,现在应该叫一号,两眼无神的看着斗篷人,似乎不会思考一般,目光呆滞,没有任何情感色彩。 不同于一号,汉勒特看向斗篷人的目光充满了炽热,他对那瓶拇指大小的药瓶很是感兴趣,到底是什么药剂能生死人肉白骨,甚至连一个人的骨架都能改变。 汉勒特站在斗篷人的侧面,斗篷人并没有注意他的眼神。如果斗篷人能看到的话,他一定会发现炽热之后的贪婪。 “试验成功。”斗篷人转过头说道,再看汉勒特已经收起了眼底的贪婪,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先把他关在汉克的房间,看看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斗篷人说道。 汉勒特点点头,让一号从锅里爬出来,跟着他来到汉克的房间。 “成功了……”汉勒特走后,斗篷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尽管他有了那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药剂,但他对实验能否成功也抱着很大的怀疑,毕竟这是彻底地改变一个人,相当于把他杀死一次又让他重新活过来,风险大的几乎完全没有存活的希望。 “现在,计划可以走上正轨了。”斗篷人喃喃念道。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这批试验品全部在生死线边缘徘徊了一圈,靠着斗篷人神奇的药剂,原本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愣是被提成了百分之八十——十五个斯巴达克试验品,只有三个没有挺过试验,最终化成一具白骨沉在了锅底。 十二个体型不输汉克的巨汉站在房间里,动作一样,表情一样,眼神一样,似乎是被量产的人型物品一般。 斗篷人看着一号到十二号站在一起,满意的点了下头,朝汉勒特问道:“和军队方面接触的怎么样?” 汉勒特回道:“他们在等结果,我们只要把这一批试验品让他们见识一下实验的成功就行了,他们会主动追着我们不放的。”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斗篷人问道。 “虽然斯巴达克人都是急性子,但不知是不是有了官职就都会染上这个毛病,一个个墨迹的不得了。”汉勒特摊摊手:“最快也要半个月吧。” “第一批就这样,先吊吊他们胃口,把他们胃口吊足了,谋求更多的利益后,我再过来准备第二批。” “如果您太忙的话,我可以帮您完成这一任务。”汉勒特无意一般提了一句。 斗篷人很干脆的拒绝道:“时间我还是有不少的,这边就交给你了。” 汉勒特把斗篷人送上马车,目送他离开,然后回到房间,看着汉克和十二个试验品,不由得冷笑出声来: “交给我?那我就把斯巴达克彻底搅乱好了!虽然你并不信任我,但我还是很忠心的不是吗?” 汉克等人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只有汉克的眼睛里还隐约能看到些灵性,其他十二个人目光完全是呆滞状态。 他们还能被称作人吗? 或许只是工具罢了。 汉勒特对于斗篷人手里的药剂很感兴趣,据他所知只有一种药剂能达到那种程度的治疗效果,但问题是他是怎么弄到手的? 他不禁开始怀疑斗篷人背后站的又是谁,对他以后的行动会不会带来什么意料之外的影响。 “反正回去还早着呢,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完再说好了。”汉勒特喃喃自语,他也只能自己说话给自己听,斗篷人走了,还有谁能听他说话呢? 听他的话和听他说话,两者区别还是很大的。 ————————————————————————————————————————————— “沙罗大人,我们在分析药剂时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之前和沙罗在小巷空房接触的大汉,现在正站在沙罗面前,不过额头上的汗水显示了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 “哦?什么麻烦?”沙罗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我们请来的炼金术师,他们费劲办法把药剂的成分分离出来,结果发现很多未知的成分,这些成分在炼金材料总书上都没有记载过。”大汉擦着额头的汗水说道。 “难道这药剂十分稀有?不应该啊?毕竟捕兽这种活动需要频繁的进行,说不通啊?”沙罗怀疑地说道。 “并不是那样,之后一位炼金术师突发奇想,查阅了植物百科书库,发现这成分竟然是一些很普通的东西……” “怎么个普通法?”沙罗迫不及待的问道。 “就是很普通的树叶,枯枝,鸟羽这类完全没有用处的东西……” “把它们去掉不行吗?”沙罗皱着眉头问道,难道这些所谓的大师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 “关键就在这里啊,”连续两次被沙罗打断让大汉很是欲哭无泪,我们又不是白痴这个问题怎么会想不到:“这些本来没有任何用处的材料,却被用了某种方式变成了药引,不加如它们药剂的效果根本不会起作用,而如何把它们变成药引,这才是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 “那些炼金大师也办不到?”沙罗有些傻眼了,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没想到竟然在最后关头碰上障碍。 “没有人知道这个药引是怎么制成的,一位大师说了,整个大陆也只有制造那种药剂的炼金师才知道如何制作药引,这个不是能力问题,而是凭空让我们去猜别人的想法,这怎么可能猜得到呢?嗯,那位大师是这样说的。”大汉努力模仿炼金大师的语气。 “唉——”沙罗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答应那些炼金术师的报酬一分不能少,而且要派人护送他们回国。” “那……药剂方面……”大汉有些不甘心的问道,毕竟如果药剂能够研制出来,他就能成为新角斗场的管理者了,前途可是光明一片。 “放弃吧,人家可是防着我们呢,能有什么办法?去吧去吧。”沙罗无奈地挥了挥手,他的失望可比大汉要多得多。 谁知道最后关头碰的压根不是障碍,而是一条死路呢? 第三十七章 单手刀 自从阿诺尔开始吞食粉红色晶体以来,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这四天手中嘴就没有闲着,晶体没有一刻离开过舌头的包裹。尽管如此,这不知名的东西还只是小了两圈而已,要彻底消化完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这四天陪在阿诺尔身边的,依旧是琳和萤火狮子,除了每天必要的采购食材,剩余时间琳都会待在黑塔,看阿诺尔用一只手逗弄萤火狮子。 左手被粉色晶体占据,一只手也没办法打铁,这家伙也是闲得无聊,忽然奇思妙想:如果以后自己左手被人砍掉,那以后该怎么办? 琳默默地听着阿诺尔犯神经似的言论,竟然真的开始帮他想办法。 于是阿诺尔决定模拟只有一只手后如何与人交手,琳也耐着性子陪他折腾。 “鸣佐”自从更改了主人,阿诺尔还没怎么研究它的用法,现在正好拿来练练手。 对于阿诺尔怎么会有这么一件能用出魔法的长刀,琳压根就没问来历,召出魔偶“扇姬”就陪阿诺尔练习起来。 琳的态度让阿诺尔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这个女孩实在是太让人舒服了,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真的是一种享受,即使什么都不做,连嗅着她身边的空气都感觉是一种馈赠。 为了更真实的模拟,阿诺尔让琳帮他把背在背后的左手绑起来,让自己只能靠右手,不给自己留后路。 可能是阿诺尔有些眼花,在对琳说绑住左手时,一瞬间他看见琳的眼里竟然闪过一丝光芒,貌似是……兴奋的光芒……不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这么乖巧的琳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想法呢?阿诺尔对自己说道。 右手张开,“鸣佐”逐渐被舌头从嘴里送出来,幸好并没有唾液,不然阿诺尔真的不敢在琳面前把“鸣佐”弄出来。 单手握住刀柄,抬手将“鸣佐”拔出来,知道刀尖完全离开刀鞘,直立在地面的刀鞘才缓缓倒下,之前在阿诺尔拔刀时竟然是纹丝不动。翻了个刀花,阿诺尔伸直手臂反手握刀把“鸣佐”横在身前。看着刀柄的花纹,阿诺尔在心里默默地为由姆佐祈祷了一句,然后看向琳,说道:“我要上了。” 琳点了点头,“扇姬”倏地将手中的铁扇打开,哦,现在已经是钢扇了,阿诺尔已经把琳的魔偶全部改造了一遍,现在的魔偶可比以前强的多。 阿诺尔没有任何征兆的冲了出去,但并没有走直线,而是划了一个弧度朝琳掠去。 琳手指微动,“扇姬”跳了起来,提前堵在阿诺尔的行进路线上,钢扇一高一低举着,只等阿诺尔撞上来。 而阿诺尔还真的没有躲避,直直地撞了过来。 “鸣佐”这种形状的刀在拉斯加顿是从没见过的,应该是鲁尼古纳特有的武器,这种不适合刺击只适合挥砍的长刀在阿诺尔手里,却像是变了一种武器一样,灵活地翻飞宛如穿花蝴蝶,让人琢磨不到运动轨迹。 但尽管阿诺尔把“鸣佐”舞出了花,“扇姬”还是用她那大的过分的扇面把一次次挥砍挡了下来,数十次攻击全部落在了扇面上。 并不是说阿诺尔只会舞花,攻击除了好看没有任何威胁。虽然和阿诺尔交战的是“扇姬”,但真正操纵者是“扇姬”身后的琳,她处在旁观者的角度,当然能清晰地看到阿诺尔的动作,从而可以从容地控制扇姬做出有效的格挡,这是魔偶师的天生优势,旁观者清,真要和阿诺尔正面交手就知道阿诺尔的刀舞得是多么诡异难寻。 所以和魔偶师交手时,所有人都会选择绕过魔偶攻击魔偶师本人,否则跟魔偶师打消耗没有人耗得起的。 可阿诺尔似乎是钻了死胡同,粘着“扇姬”不断的挥砍,“鸣佐”敲在钢扇发出的清脆叮当声不绝于耳,渐渐地,琳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声音越来越密集,甚至不仔细听很难听出之间的空档。 说明什么?阿诺尔的攻击速度快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即使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也开始逐渐跟不上阿诺尔的动作,“扇姬”只能架起扇子靠着巨大的扇面来抵挡阿诺尔的攻击。 快,阿诺尔的目的就是这一个,整个右臂挥舞的已经是一片模糊的残影,就算在他面前扔一只肥牛,他也能在肥牛还没落地前把它变成肥牛片吧。 为了快,阿诺尔甚至在挥砍完一击后直接放开刀柄,然后翻转过手腕接住弹回来的长刀,像打拳一样把“鸣佐”打在钢扇上,如此复杂的手法只是为了追求快,而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琳一边竭力操控着“扇姬”防住阿诺尔的攻击,一边震惊于阿诺尔的速度,长这么大以来她从没见过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光凭这一手就能被选入教皇手下的圣十字军了,要知道圣十字军的入选条件要比炼金术选材还要苛刻,平均没十万人才有一人能够被选上,而且还必须是忠实的教徒。 虽然琳知道阿诺尔有很多深藏不露的东西,但阿诺尔一次又一次的展现出惊人的天赋,还是让琳感到震惊。 现在她已经有些麻木了,说是麻木其实是束手无策,她只能尽力控制住“扇姬”,不至于让她被阿诺尔震的飞出去,因为阿诺尔还在提速,从密集的金铁撞击声变成了高频率的噪音,吵得琳有些头痛。 声音都能成为一种攻击手段了吗?琳不禁想到。 就在琳走神的一瞬间,阿诺尔的攻击忽然发生了变化,超高频率的攻击忽然中断了,巨大的落差感让琳一阵恍惚,一时没稳住“扇姬”,阿诺尔一脚踩在扇柄上,借力一个空翻翻过了“扇姬”,反手提刀朝琳冲了过来。 不借助魔偶就和人打正面不是魔偶师的战斗方式,为此每个魔偶师的必修课之一就是如何在被人绕过魔偶时自卫。 在看到阿诺尔冲过来时,琳丝毫没有紧张感,一边小步后跳一边飞快地舞动手指,“扇姬”收起扇刃,起落之间追赶着阿诺尔,而琳的面前,“舞刺”忽然从地上的魔法阵冒出来,挥舞着长袖向阿诺尔脸上甩过来。 阿诺尔当然不会认为只是普通的长袖,从里面甩出来刀刺,匕首什么的都不奇怪,毕竟“舞刺”可是他改良过的,她体内藏有多少种暗器他最清楚不过了。 但这并没有让阿诺尔萌生退意,手腕翻飞“鸣佐”划出一记“Z”字切,预判到了“舞刺”的攻击路线将她的刀刺弹开,然后毫无征兆的身子一沉,单腿扫过同时“鸣佐”也划过一个华美的半圆,躲过从身后扫来的扇柄后逼退了身前的“舞刺”。 凭着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刀,竟然能挡开两个魔偶的夹击,除了阿诺尔魔兽一般灵敏的战斗意识,这把名为“鸣佐”的刀也不可小觑。 琳想着,动作丝毫没有慢下来,看来即使“扇姬”那一击不收力,估计也对阿诺尔没什么威胁,最多起到限制他行动的作用,想彻底打败他不用真本事是很难的。 结果阿诺尔逼退两个魔偶后,竟然把刀插在地上,貌似已经不想打了。 琳也控制“舞刺”“扇姬”回来,然后封回指甲上的魔法阵中。 “怎么样?我觉得这种武器应该这样打会比较好用。”阿诺尔询问琳。 “很厉害。”琳没有吝啬自己的表扬,事实上阿诺尔的确把这把长刀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既然只适合挥砍,阿诺尔就光凭挥砍,竟然能发挥出那么大的威力,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嘿嘿,”阿诺尔把鸣佐插回到刀鞘中,把刀鞘吞回手中嘴里,得意地笑道:“看来单手效果不错,以后不用担心只剩一只手该怎么生活了。” 琳抿抿嘴,没有说话。 “不过那样打真的消耗很大,还没到中午就饿了。”阿诺尔摸着肚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去吃饭吧。”琳没等阿诺尔回答就径直朝楼下走去,阿诺尔紧跟其后。 两分钟之后,阿诺尔终于明白之前让琳把他手臂帮助时,琳眼底的一道光芒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自己并没有看错啊……”阿诺尔看着琳拿起面包递到自己嘴边,眼里写满了希冀。 阿诺尔心底叹了口气,大大咬了一口面包,然后端起啤麦酒灌了下去。 这三天,琳陪着阿诺尔练习单手刀,阿诺尔把“鸣佐”能够放出紫电的特性让琳看过后,琳的心情明显高兴了很多。 第三天时,阿诺尔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但却有一种饱腹感,阿诺尔猜测可能和正在被吞食的粉色晶体有关,琳起初有些不相信,但阿诺尔实在吃不下东西,琳才认同是粉色晶体的问题。 下午,琳出去了一趟,傍晚才回来,回来时带了两桶啤麦酒。 “这里啤麦酒还很多啊,够喝好几天了。”阿诺尔把酒桶抱到架子上,说道。 琳没有解释,阿诺尔也没有追问,就像琳对他一样,从来不会问太多事情,他对琳也是一样,从来不会问过深的问题。 互相理解尊重,多么具有吸引力的字眼啊。 不出阿诺尔所料,晚上快睡觉时,他先去看了看萤火狮子,回到睡觉的房间时,发现琳坐在床边,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门口,阿诺尔盘坐在床上,和琳对视,等待她开口。 “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能来了。”琳开口道,阿诺尔能感觉出她语气里夹杂着丝丝愧疚。 “大赦之日快到了吧。”阿诺尔已经猜到了原因,不然改良魔偶那么重要的事琳都只会去不到一天时间,还放了铁匠大师的鸽子。 “嗯。”琳点点头,又补充道:“必须回去。” 阿诺尔笑着伸出右手,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诺尔的手伸过来,摁在她的脑袋上,像摇萤火狮子那样晃了晃:“好好休息,明天再走吧。” “嗯。”琳把阿诺尔的手从头上拿下来,褪掉靴子,躺了下来。 阿诺尔呆呆地看着闭上眼睛的琳,然后视线下移看见自己还没被琳松开的右手,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褪掉靴子时琳都是用一只手,深怕他把手抽走似的。 似乎是发现阿诺尔还保持着坐姿,琳拉了拉阿诺尔的手,似乎在示意他快点躺下睡觉。 “反正是自己未婚妻,怕什么!”阿诺尔心一横,也没有抽走右手,和琳并排躺了下来。 貌似想抽走都做不到,琳攥的很紧啊…… 琳的手很凉啊,阿诺尔想到,那她应该会比较怕冷吧,而且黑塔里也有些阴冷,尤其是晚上,阿诺尔甚至考虑过把萤火狮子拉过来当暖炉来用,但被琳拒绝了,理由是不能欺负它。 忽然阿诺尔嗅到一股浓郁的清香,他知道这是琳头发上散发出的香气,可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 阿诺尔睁开眼,就看见琳把脑袋蹭过来,身体像只慵懒的猫蜷缩着。 虽然阿诺尔对情感方面不是怎么了解,但此情此景他再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那他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阿诺尔凑在琳的耳边,用很温柔的语气轻声说道:“放开一下手好吗,你这样握着有些不方便呢。” 琳依旧闭着眼睛,但紧紧握着阿诺尔的手却是松开了。不知是不是阿诺尔呼出的气息太过温暖,把琳的耳朵都熏成粉红色。 阿诺尔见琳把手松开,便将手抽出来,然后,下床,跑了出去…… 琳忽然感觉到身边的散热体不见了,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阿诺尔跑出去的背影。 还没等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阿诺尔抱着一脸懵逼的萤火狮子匆匆跑进门来,然后将萤火狮子摔在琳旁边的空位上,拍了拍手得意地说道:“今天晚上你就抱着它睡觉吧,肯定不会冷的你放心吧!哦,不知为什么今天晚上特别精神,应该是这个粉红晶体的缘故吧,我去地下就不打扰你睡觉了,拜拜好梦!”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萤火狮子和琳呆呆地看着已经没了人影的门口,相比搞不清楚情况的萤火狮子,琳的心情要复杂得多。 但阿诺尔已经跑的没了影,琳轻轻叹了口气,抱着萤火狮子闭上了眼睛。 算了,把它想象成某人好了。 阿诺尔冲出房间以后,并没有来到地下,而是跑到了一层,直直地朝一层门口撞去,门前金色的魔法阵在阿诺尔冲到门口时瞬间出现,毫不留情地将他弹了回去。 阿诺尔翻身爬起,又朝门口冲过去,再次被弹了回来。 爬起,冲撞,弹飞。 像一只饥饿的野猪,不断地用头撞着比它身体还粗的树干,只为了渴望树上能掉下一颗果实。可能最后头破血流,依然没有果实落下来,也许果实还没有成熟,也许这棵树压根就不是棵果树,但他怎么知道?猪又不能抬起头来看看树上有什么,这是一种连仰望都没机会做到的可怜动物。 虽然结界和墙壁不一样,想撞到头破血流是不可能的,它只会将人弹回来,但弹回来摔在地上受点伤也是免不了的。 阿诺尔把蹭的有些惨不忍睹的上衣脱下来,随手扔在一旁,经历了数十次的“磨难”,就算是铠甲也会留下刮痕,更不要说这种廉价的布衣了。 又一次摆好姿势,然后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结界又一次亮起,阿诺尔以不弱于冲出时的速度被弹回来。 这回运气不太好,被弹回来时不巧是脸先着的地,以脸为支点在地上弹了两次才摔在地上。 一翻身坐了起来,抬手在鼻子下摸了一把,看着虎口处混着灰尘的猩红血迹愣了愣,然后伸出舌头连同灰尘和血液一起舔进嘴里,苦涩混杂着腥味的感觉果然很差,阿诺尔又将舔进嘴里的混合物吐了出来。 “真难吃。”阿诺尔小声念叨着,毫无表情的面容涂上被抹过的血迹,愣是把原本挺俊美的小脸衬托得这么狰狞。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穿过那扇旧的生锈的铁门,连出去都不能出去,哪里还有资格谈一些未来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前途,他有信心,他年轻得就剩大把的时间可用来挥霍,如果不是饿死渴死的话,他还能活很长时间。 但如果要扯上另一个人的未来的话,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 有一些事情,不是说要鼓起勇气“试试”就可以的,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却还是要插手,那不是勇气,而是不负责任。 第斯卑耳的囚笼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想爬起来,手支在地上却又一软,整个人趴在了地上。阿诺尔看着有些颤抖的手,捏紧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什么时候自己这么软弱了?阿诺尔在心里问着自己。 他也想头脑一热,不经过任何考虑就去做的事情,不用考虑后果,不用深思熟虑,但这始终都是一个奢愿,从小到大他每走一步都是战战兢兢,深怕一步走错就陷入深渊无法回头。 以前还小,他不明白这些,总以为只要不出错就没问题,现在长大了一点,才逐渐明白,在年轻时不热血一把,不经历那不顾一切只为完成一件事情的感觉,等不再年轻时,那会成为永远的遗憾。 虽然他现在并没有错过年少时光,但第斯卑耳的囚笼却将他牢牢地束缚在这里,没有了自由,任何梦想都算是空想。 以前总可笑地认为自己很成熟,现在看来,自己还差得远呢,要走的路还有很多。 缓了好长时间,阿诺尔才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已经破破烂烂的上衣,用衣服将地面的血迹抹去,才走向地下。 一夜无话。 ————————————————————————————————————————————— 第二天清晨,阿诺尔站在门口目送琳离开,虽然琳说会挤出时间来这边,但肯定不能像之前一样一待就是好几天,毕竟让别人发现兰代尔家族的人往黑塔跑,会给阿诺尔带来不小的麻烦。 阿诺尔则让她不要勉强,毕竟他知道琳身为兰代尔家族的继承人,身上的担子很重,需要她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怎么会允许她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 不过琳没有回答他,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 阿诺尔挠了挠头,上楼回到了睡觉的那间房间。再过几天贝拉德就回来了,他和琳睡觉的床可是铺着他和贝拉德的垫子,要把垫子放回原处。 正收拾着,阿诺尔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跑到窗边,边跑边喃喃自语道:“这个方向……不是琳的话还会是谁?” 站到窗边,阿诺尔一眼就看见了那件墨绿色的斗篷,见阿诺尔忽然出现在窗边,丽贝卡把帽兜放下,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阿诺尔立刻掉头就跑,抱起垫子扔在萤火狮子身上,然后把铁床化为铁砂吸进手中嘴里。 阿诺尔刚把最后一缕铁砂吸进嘴里,就听见背后传来丽贝卡那柔中带媚的声音:“你在偷偷摸摸干些什么?” 有些僵硬地扭过头去,就看见丽贝卡笑盈盈地蹲在窗台上,狭长的眸子写满了戏谑。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阿诺尔见到丽贝卡就很难保持他平时的心态,总是容易慌乱无措,连他都找不到原因是什么。 “喂?愣着干什么?快过来!”丽贝卡兴奋地说道。 阿诺尔一脸警惕地后退了一小步,在他搞清楚丽贝卡想干什么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真是小气。”丽贝卡嘀咕着从阳台上下来,将斗篷解开扔在一旁的垫子上,迈着优雅的步子朝阿诺尔走来:“这么多天没见有没有想我?” 阿诺尔摇头,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退到了墙边,但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后退的都不知道。 “难道我在害怕?”阿诺尔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我在害怕什么?” “是啊,有未婚妻陪在身边怎么可能还会想起我呢。”丽贝卡的笑忽然在阿诺尔眼里变得危险了很多。 对于丽贝卡知道琳的事情,阿诺尔也是惊讶了一下立马恢复了正常,盗贼公会的力量可没有那么简单,想了解一个人的行踪易如反掌。 “我不喜欢被人监视。”阿诺尔说道,但听上去很没有底气。 “我不是在监视你,”丽贝卡身体向前倾,将脸靠近阿诺尔的脸颊,口吐幽蓝道:“我是在关心你,小阿诺尔。” “我不习惯……”阿诺尔还没说完,就被丽贝卡用食指摁住嘴唇。 丽贝卡用带着笑意的眼睛和阿诺尔对视,淡粉的嘴唇微张:“你要习惯被别人关心,知道不?” “贝拉德很照顾我的……”不知道什么原因,阿诺尔对丽贝卡的态度很微妙,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算是畏惧,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排斥她。 “贝拉德的那种照顾只是类似兄长对兄弟的照顾,那你有没有体验过女性对你的照顾呢?”丽贝卡微笑道。 “嗯……琳算吗?”阿诺尔说道。 “那个小丫头懂什么啊,据我所知,你没有见过你的母亲吧。”说这话时,丽贝卡的语气变得很轻很轻,让阿诺尔感觉仿佛被软软的云包住了一样。 没等阿诺尔说话,丽贝卡继续说道:“在我十五岁时,我的母亲去世了,我很想念她。” 阿诺尔刚想说一些安慰她的话,结果就看见丽贝卡跃跃欲试地说道:“要不我来做你的母亲吧!” 阿诺尔目瞪口呆。 貌似刚才的话题不是这个吧…… 不等阿诺尔反应,丽贝卡拉过他的手,一把把他拉进怀里,不断地摩挲着他的头发:“有没有吃早饭?” “……没有。”阿诺尔闷闷的声音从丽贝卡的胸口处传来。 “我来给你做早餐吧,很好吃的哦!”说着丽贝卡拉着阿诺尔往堆放食材的房间走去。 阿诺尔任凭丽贝卡拽着,虽然主动权完全不在自己手上,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这会使他没有安全感。 但现在自己貌似并不排斥。 难道丽贝卡能带给他安全感? 阿诺尔开始迷茫了。 第三十八章 回报 “好吃吗?”丽贝卡捧着脸看着阿诺尔,满脸期待的表情。 阿诺尔看着和平时并无两样的面包,很艰难的点了点头。 “没有办法啊,这里的食材太少了,兰代尔家的小女孩就给你吃这些?”丽贝卡把责任推了个干净。 “平时习惯吃这些了。”阿诺尔说道。 “喂喂,她还只是你未婚妻呢,就这么护着她啊。”丽贝卡打趣道。 阿诺尔不说话,埋头吃东西。 “你们晚上怎么睡的觉啊?”丽贝卡忽然抛过来一个问题,让阿诺尔措手不及。 见阿诺尔被食物呛住,丽贝卡撇撇嘴不满的说道:“你以为萤火狮子身上的垫子我看不到啊,想提前清理完痕迹是不是?” 阿诺尔灌了一口啤麦酒,有些郁闷的想到:“我貌似是和自己的未婚妻一起吧?怎么感觉像是和别人未婚妻一起睡觉然后被捉奸了?” 这边正纠结这个问题,丽贝卡忽然用狐疑的眼光从头到脚打量了阿诺尔一遍,怀疑地道:“你们不会已经……” “没有没有!”阿诺尔现在根本不敢再吃东西了深怕一不小心被食物噎死。 “真的——”丽贝卡眯着眼睛拖长音问道,那语气顿时让阿诺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的真的。”阿诺尔点头,如小鸡啄米。 “那我就放心了。”丽贝卡变脸一般恢复了笑脸,速度之快让阿诺尔开始怀疑她和厄温哲的关系。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阿诺尔趁着喝酒时候嘟囔了一句,没想到却被丽贝卡听了个清清楚楚。 “怎么没有关系?你可是我的专属抱枕,怎么会轻易让给别人!”丽贝卡一挺胸脯,骄傲地说道。 阿诺尔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眼珠不再跟着上下乱颤。现在他已经渐渐对丽贝卡的话产生了抗性,总一惊一乍的对心脏不好。 “你们睡觉的时候谁抱着谁啊?”丽贝卡又摆出一副好奇的表情,阿诺尔干脆低头用食物填充满自己的视野。 “喂喂?谁抱着谁啊,快说啊!”丽贝卡催促道。 “谁也没抱谁。”阿诺尔应付的答道。 “你们没一起睡觉?”丽贝卡有些惊讶。 “又没脱衣服……”阿诺尔嘟囔道。 丽贝卡一愣,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愈演愈烈,笑得眼泪都充斥了眼眶。 阿诺尔也愣住了,自己说了什么让她笑成这样? “我只是说……睡觉……你怎么……想到……脱衣服……不行……停……不下来了……”丽贝卡边笑边艰难的断断续续地说道,弯着腰两手抱着笑疼了的腹部,显然她已经笑得喘不上气来。 阿诺尔一头黑线,说自己被算计了吧,貌似是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跳进去的,只能把一腔郁闷之气发泄在食物上。 过了好一会儿,丽贝卡擦去眼角的眼泪,嘴角的笑意还没有退去,说话带着颤音:“你真是太可爱了。” “不要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人。”阿诺尔一本正经的回道,目光也是一本正经的盯着冒泡的啤麦酒。 不知道是什么字眼有这么神奇的魔力,忽然引爆了丽贝卡的笑点,丽贝卡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之间,笑得连桌子都颤抖起来。 阿诺尔干脆不再说话,默默地抿着啤麦酒的酒沫。 丽贝卡起身,绕到阿诺尔背后,柔若无骨的手臂绕过他的脖子,将阿诺尔整个人环在怀里:“你真是太有趣了!” “别总把我当小孩……”阿诺尔抗议道。 “嘿嘿。”丽贝卡笑而不语。 如果阿诺尔真的排斥她,哪会任由她抱着不反抗,为了让阿诺尔能接受自己,她可是做足了功课。 怎样让一个从小就没有了母亲的孩子对你有好感?很简单,给他从未体验过的母爱就好了。 他要的并不多,就算他说不需要,那也是因为他从未体验过什么是母爱,爱这个东西,真的会上瘾的。 “既然吃完了,那我们就谈一些正事吧。”丽贝卡说道。 然后阿诺尔呆呆地看着丽贝卡拿走他手中吃了一半的面包,稀里糊涂地被丽贝卡拽了出去。 走出房间,丽贝卡又回过头,把萤火狮子叫上。 莫名其妙的萤火狮子把背上的垫子和斗篷甩开,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 丽贝卡把阿诺尔拉上塔顶,然后让萤火狮子趴在地上,靠着萤火狮子坐下来,顺带把阿诺尔也拉着坐下来,阿诺尔想挣脱开,可丽贝卡就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虽然握着阿诺尔的手并没有用力,但阿诺尔就是挣脱不开,被丽贝卡拉进怀里。 丽贝卡刚才看他的眼神,里面的东西让他似曾相识。小时候他在别的女性身上看见过同样的目光,那是别人的母亲。 那也是他曾经最渴望的东西,但往往最渴望的东西,同时也是最遥不可及的。 咦?为什么是曾经?难道现在自己就不再渴望了吗?阿诺尔在心底自问道,不过很短的时间他就找到了答案,因为他在心底的墙缝里又找到了儿时的渴望。 不得不承认,丽贝卡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她用其他任何手法接触自己,效果都不会有现在这样好。 丽贝卡当然知道这一点,在她眼里,阿诺尔就是一个固执的孩子,对固执的人用强硬的手段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们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论强硬没人比得过他们。所以就需要柔和的手法,用点滴小事来渗透他们固执的内心,他们对这种方式是不会拒绝的。 丽贝卡身为盗贼公会的会长,看人的能力怎么会差。在小时候父亲就经常带着她出入盗贼公会,从小就被那种复杂的环境熏染,丽贝卡自然也养成了分析人的习惯。 她并不是有意要算计阿诺尔的,只是她的职业病让她寻找最合适的方法接触阿诺尔,而且她的目的是纯洁的,方式什么的就无关紧要了。 阿诺尔有些不自在的动动身子,却被搂的更紧了,开口问道:“不是要说正事吗?” “你有没有在这里看过日出?”丽贝卡答非所问。 阿诺尔点头。 “什么时候?是天天看吗?” “不是,进来这里的一个月以后吧,看的第一次日出,之后陆陆续续看了几次。”阿诺尔说道,不知为什么声音很小,也许是因为丽贝卡的声音也很轻吧。 “现在呢?”丽贝卡问道。 “经常在地下待着……”阿诺尔小声说道。 丽贝卡刚想说让他不要太长时间待在阴暗湿冷的地方,但忽然想到,黑塔的所有地方貌似都是阴暗湿冷的,瞬间换了个话题:“那今天陪我看日出怎么样,我还没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日出呢。” 阿诺尔能说什么? 现在天气转凉,论时节现在已经是秋天了,但拉斯加顿这个地区的秋天很短,夏天结束的时间很晚,冬天来临的时间又提前,属于秋天的时间只有大概十几天的样子。 太阳升起的时间明显比夏天要晚上一些,现在天色也是蒙蒙亮,就是东边的天空相对比较明亮一些。 萤火狮子闭目养神,身上温暖的萤火跳动着,翻起朵朵焰花。 阿诺尔和丽贝卡看着东方的天空,看初阳忽的从地平线跃上来,露出一条并不刺眼的红色亮边,逐渐露出更多的红色,直到出现完整的圆。 “啊——果然好漂亮!”丽贝卡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阿诺尔觉得脑后有软软的东西在顶他,并没有对头去看。 “以后不要总待在那么昏暗的地方,晒晒太阳多好啊,小心长不高哦。”丽贝卡说道。 “才不会,”阿诺尔回道:“赶快说正事吧,你不会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看日出的吧?” 丽贝卡把阿诺尔的头轻轻扳过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正事,而且还是正事中的正事,其他正事都要往后推。” 阿诺尔躲开了丽贝卡的目光,他怕自己陷进那深邃的漩涡之中。 “既然你不想听正事,那么我们就说一些不怎么正的事吧。”丽贝卡开口缓和了阿诺尔的无措,她知道想让阿诺尔完全接受自己还得努力,是急不得的。 “离大赦之日还有不到一个月,各个家族都开始准备迎接教廷人员,家族的在外人员都开始回调。”说到这儿丽贝卡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所以各个家族有矛盾的也会先把矛盾放下,一切等大赦之日之后再谈,斯考利家族和赛利家族之间的矛盾也会收敛一些。” 阿诺尔面不改色地扭过头看着丽贝卡问道:“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有什么关系吗?” 丽贝卡展颜一笑:“不知道呢,就当我是自言自语吧。” 阿诺尔默不作声地扭过头去,沉默了一会儿又把头转过来对丽贝卡说道:“以后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的。” “好啊,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丽贝卡微笑着说道,心里的一根弦剧烈地震动着,一股感动的酸意涌了上来,泪水打湿了眼眶。 见丽贝卡的眼眶忽然红了,阿诺尔有些慌乱地抬起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抹去。丽贝卡纤细的睫毛上挂着泪滴,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嘿嘿,小家伙挺会关心人嘛,我还以为大家族的公子只知道享受不懂回报呢。”丽贝卡打趣的说道。 “这也算回报?”阿诺尔从来没听说过帮人擦掉眼泪就算是回报了。 “唉——你还是不懂。”丽贝卡扶额闭眼摇头做出一副你无药可救的无奈姿态。 还没等阿诺尔有所反应,丽贝卡就开口说道:“对了,教皇刚颁布了一条新的法令,从今年开始,将监狱也划入慰问的范围,包括黑塔。也就是说会有专门的教廷人员来这里。” “这是教皇为了显示他的怜悯之心吗?”阿诺尔随口说道。 “嗯……不好说,没准他良心发现,为了让你出狱特地加上的一条法令也说不定。”丽贝卡说道。 “……要是教廷的人听见你这么评论教皇,没准第二天咱们就能在这里做伴了。”阿诺尔淡淡地说道。 没想到阿诺尔随口一句话竟然真的让丽贝卡思考起来,然后严肃地问道:“真的会把我关在这里吗?要是关进俄洛伊大监狱怎么办?” 阿诺尔瞬间变得不淡定了,嘴角有些抽搐的说道:“你不会当真了吧?” “其实还是有可行性的。”丽贝卡点了点头自我肯定地说道。 “喂喂,你不会忘了你可是盗贼公会的会长吧?教廷没有一天不想清除掉你们,你还把自己扒光你脑子停止转动了吗?”阿诺尔连抛三个问句,以缓解心中的震撼。 只见丽贝卡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另一手往下拉着上衣的衣领,露出一道幽深的沟壑,脸颊上升起两朵妩媚的红晕,轻咬贝齿小声地问道:“真的要我自己扒光吗?” 阿诺尔弹簧一样蹦了起来,连续两个后跳让自己脱离危险区域,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的架势,虽然他不知道要防什么:“我那是比喻!比喻!” “哈哈哈……”回答他的是丽贝卡银铃般的笑声,阿诺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好在丽贝卡很照顾阿诺尔的情绪,笑声不到一分钟就停了下来,用手指抹掉眼角的眼泪,说道:“和你在一起真的是太轻松了。” 是,你是轻松了,可我咋这么紧张嘞!阿诺尔在心里嘀咕着。 见阿诺尔无奈的表情,丽贝卡补充道:“真的,和你在一起我都不想动脑子了,这种感觉是我第一次体会,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 阿诺尔说不出话,盗贼公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外人不可能知道,但身为会长的丽贝卡肩上的担子肯定不会轻。 想了想,阿诺尔严肃地看着丽贝卡说道:“我是有未婚妻的人。” 然后他看着丽贝卡抱着肚子笑的直打滚。 又是两分钟,丽贝卡终于缓了过来,但身体已经笑得没有了力气,连抬起手臂指着阿诺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不要……说话了……我快……不行了……”丽贝卡努力驱赶着笑意,但效果不是很理想。 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力气,丽贝卡招手道:“过来坐啊,怎么跑那么远。” 阿诺尔不情愿地挪动脚步,当靠近些就被丽贝卡抓住手腕拉着坐下来。 “好了,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丽贝卡搂着阿诺尔的脖子,仿佛怕他跑了似得。 阿诺尔愤愤地看着绕过脖子的手臂,要不是它的阻碍自己早就跑路了,现在跑不了路,阿诺尔支支吾吾地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 “就是怕我爱上你了,是吗?”丽贝卡枕着阿诺尔的肩膀,看着他的侧脸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问道。 “……” 忽然丽贝卡把嘴唇凑到阿诺尔的耳边,像说悄悄话一样说道:“其实,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你了……” 阿诺尔的身体早已僵硬,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挤出什么表情做出什么动作。 “……如果我要这么说的话,你该怎么办?”丽贝卡把一句话拆成了两句,改变不大,但却让阿诺尔出了一身冷汗。 然后,阿诺尔“爆发”了: “你不要捉弄我好不好,我搞不清楚你那句是真话那句是假话!”阿诺尔烦躁地说道,他十分讨厌无法理解他人话语的感觉。 丽贝卡把手放在阿诺尔头发上,像安抚炸毛的小猫一样顺着阿诺尔的发丝,声音轻柔:“我之前说了,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想动脑子,所以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心里想到的就是你耳朵听到的。” “……想被关进黑塔这句也是?” “要不我再想想用什么方法能让我被关进来?”丽贝卡笑着说道。 “……我的事情对你来说就是正事这句也是?” “啵!”丽贝卡在阿诺尔的脸上摁了一个唇印。 “……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 “这么可爱绵软舒服好玩的抱枕谁不爱啊,你不也总是抱着萤火狮子吗?”丽贝卡反问道。 “我是有未婚妻的人。”阿诺尔重复道。 “笨蛋,”丽贝卡弹了一下阿诺尔的额头:“我又没说要做你的妻子。” 阿诺尔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妻子对丈夫的爱才算爱,父母对儿女,兄姐对弟妹,人类对宠物,这都算爱啊。”丽贝卡一边解释一边心里泛酸,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竟然不知道爱是什么,说出来真的很不可思议。 “所以关心和爱有什么区别?”阿诺尔脑子里有些混乱,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么普通的问题,现在看来普通的问题一点都不简单。 “关心算是爱的表现,但爱的内容要远远大于关心。”丽贝卡只能这样解释道。 “那——贝拉德对我的关心算不算是爱呢?” “呃……应该不算吧。”丽贝卡对这个问题有些无法下手:“但离爱差不远了吧,应该……” “比爱差一点的是不是‘喜欢’?”阿诺尔再次发问。 “这……应该算是……”丽贝卡眉毛跳了跳。 “从喜欢到爱这之间有什么条件没有?”阿诺尔又问。 “这个……”丽贝卡有种冒汗的迹象。 “所以喜欢和爱之间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分界线……” “啊——”丽贝卡终于崩溃了,抓着头发满脸痛苦的表情:“我也才刚二十二岁啊,我又没有丈夫我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扭过头忽然发现阿诺尔正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丽贝卡顿时抱走了,两手抓着阿诺尔的脖子使劲摇晃:“你什么意思!我二十二岁不行啊!你一直以为我有多老啊!” “呃——”这是阿诺尔现在唯一能吐出的字节。 好不容易丽贝卡放开了他,阿诺尔才能开口说道“我一直觉得你和塞西莉娅差不多。” “那个小丫头啊,才不会和她一般见识。”丽贝卡摆摆手说道。 “不是说正事吗?”阿诺尔忽然转移了话题。 “哦……那就说正事。”丽贝卡愣了一下。 “我是有未婚妻的人。”阿诺尔正经的说道。 丽贝卡嘴角抽了抽,貌似自己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我的意思是,一个人并不一定只爱一个人,像你对塞西莉娅的感情,也算是爱啊。”丽贝卡整理了一下思路,努力想把这个问题给他解释清楚。 “有吗?”阿诺尔怀疑地嘟囔了一句。 反正塞西莉娅肯定有,而且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丽贝卡在心里暗暗说道。 “你就把我当成一个介于姐姐和母亲之间的一个角色就行,当然,你把我当成妻子也可以哦。”谈正事之余,丽贝卡没忍住又逗弄了一下阿诺尔。 阿诺尔一脸嫌弃连连摆手。 “你是不是找打!”丽贝卡一拳头砸在阿诺尔头上,力量和萤火狮子尾巴碰一下差不多。 “嗯……这个角色塑造起来有点难。”阿诺尔想了想,老老实实的说道。 丽贝卡摸摸阿诺尔的脑袋:“那就慢慢来,反正大赦之日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有充足的时间来帮你塑造角色。” “问你个问题。”阿诺尔说道:“为什么琳一走你就出现了?” 思维跳跃的幅度有点大哈…… 丽贝卡道:“关心你啊,所以每天过来绕一圈,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阿诺尔忽然冒出一个很不妙的念头。 “看到什么?”丽贝卡一脸疑惑地问道。 阿诺尔悄悄松了口气,但紧接着还没有完全送掉的气又被他憋了回去: “没看到什么东西啊,就是看见小姑娘想往你怀里钻,结果你把萤火狮子塞给她,自己想不开装结界玩。” 阿诺尔确信他背后已经布满了冷汗,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面色难看地问道:“你在黑塔里?” “不要那么惊讶,好歹姐姐我也是专业的,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进入一个建筑里实在是轻而易举,你以为我必须要在地上走过来吗?”丽贝卡语气里透露着小骄傲。 阿诺尔现在已经没有在意这些问题了,现在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丽贝卡忽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再一看阿诺尔,差点没有让她眼泪掉出来—— 阿诺尔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石头,一片枯叶,别说感情,连光泽都看不到。 “我不是故意要看到那些的,”丽贝卡慌乱地伸出手想抱一下他,但阿诺尔冰冷的眼神却将她定在那里,手悬在空中愣是放不下来:“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阿诺尔也发现自己情绪不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反正也被别人看到了,现在闹情绪也没有用。 “你还看到了什么。”阿诺尔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颓废。 “鲁尼古纳那两个人……”丽贝卡看着阿诺尔脸色小心地说道。 阿诺尔把丽贝卡的手拨开,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和声音没有丝毫波动:“既然你都看到了,那真的很对不起。” 丽贝卡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压根没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眼泪如泉涌一般涌了出来,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在困难面前始终保持坚强的一面,却没想到内心方面这么脆弱,脆弱的一戳就破,不堪一击。 她知道阿诺尔手上的秘密,但她以为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以分享这些,她誓死也会帮他把守秘密,但自己想的是不是太天真了。 “要怪就怪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吧,好奇心不仅能害死猫,还能害死女人。”阿诺尔仰起手,一把狰狞如螳螂前臂的诡异环柄刀出现在手里,刀尖闪着的光泽和阿诺尔眼神里的光泽瞬间同步。 那是嗜血的光芒,是死亡的宣告。 丽贝卡已经瘫在地上,一时间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她第一次这样对一个人倾情付出,没想到得到的回报竟是这样。 前前后后她和阿诺尔相处的片段像落叶一样在脑海里飘过,依稀尚存的温暖,被现实的寒风撕得粉碎。 “这不是真的,对吧……”丽贝卡已经没有了血色的嘴唇颤抖着,她想挤出一个笑,但她肯定现在的笑比哭还难看。 “对不起了……”阿诺尔小声说道,螳螂刀停止了抬高,刀尖一顿,以迅雷般的速度切了下来。 第三十九章 玩笑 其实从丽贝卡流眼泪开始,阿诺尔就慌了,他不就是想开个玩笑一方面缓解一下心里的负面情绪,另一方面提醒丽贝卡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貌似玩大了,他完全没想到丽贝卡反应竟是如此激烈,而且主要问题还在他身上,一时慌乱竟然把自己代入到角色里面,把那种冷血无情的感觉演绎得淋漓尽致。 结果没法收场了。 看着一脸绝望已经闭上眼睛的丽贝卡,阿诺尔悻悻地收起螳螂刀,蹲下身子用手指捏住她的衣边,小心地拽了拽,战战兢兢地说道:“呃……如果我说我开玩笑开大了……你能原谅我吗。” 丽贝卡睁开眼睛,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积蓄到一定程度后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真的?”丽贝卡哽咽的声音从紧抿着的嘴唇里传出来,不难听出语气里的小心和怀疑。 阿诺尔尴尬地挠挠头,到底用什么说辞才能完美地解决这次的事情呢? “呼——”丽贝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呼出,然后,站起身来,看都没看阿诺尔一眼,迈着步子离开了顶层。 阿诺尔呆在原地看着丽贝卡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郁闷地把萤火狮子翻了个身,趴在狮子的肚皮上,喃喃自语道:“我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情绪变化这么大?”他也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自从丽贝卡出现在他身边,他就有些不正常了。 “这算是改变?还仅仅是自己变得轻浮了?如果是改变的话,是好是坏?”阿诺尔苦苦思考无果,拿脑袋撞萤火狮子的胸脯来发泄愤懑之火。 萤火狮子睡得正香,连眼皮都没睁开,两个前肢搭在阿诺尔的后脑让他不再乱动。 昨天一通“自虐”之后,阿诺尔一夜未眠,蹲在地下室的角落看着气窗外面的天空,一看就是一夜。 不过到是有一个好的发现,昨天晚上手中嘴像是服了药剂似的,消化粉红晶体的速度快了不少,现在阿诺尔已经能完全把它握在手里,从外面完全看不到手里有东西。 一夜没睡,现在被温暖的萤火包围着,脑子里又是乱成一团,思索无果不知不觉呼吸声就变得均匀悠长起来。 再说丽贝卡,一言不发离开顶层,主要还是恼羞成怒,相对于“喜”,“惊”更多一些。 她没想到阿诺尔竟然会这样做,不过主要原因还在自己,现在冷静下来不禁自责起来。 等了一会儿,见阿诺尔还没有下来,丽贝卡平复了下心情,又跑到顶层。 就看见阿诺尔抱着,哦,是萤火狮子抱着阿诺尔睡得正香。 相比走路发出声响,无声无息对丽贝卡来说更简单一些。她对阿诺尔和萤火狮子的关系感到很是诧异,萤火狮子能把自己的胸脯腹部露出来,阿诺尔也是无视脑后萤火狮子锋利的爪子,让人羡慕不已。 “这也是你的感情寄托吧……”丽贝卡想到。 在阿诺尔身边蹲下,看见阿诺尔那眉头紧皱的睡脸,丽贝卡叹了口气,手指伏在阿诺尔眉间想帮他把眉头松开。 阿诺尔睡得很浅,在丽贝卡接触他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丽贝卡歉意的说道。 正打算道歉的阿诺尔愣住了,明明是自己犯了错为什么先被道歉? “我以后不会再犯错误了,我保证!”丽贝卡表情很严肃。 “我……也不对,其实就是隐藏的东西被发现一时惊慌失措……”阿诺尔侧着头说道,但没敢注视丽贝卡的眼睛。 “让它过去好吗,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事情了。”丽贝卡知道阿诺尔的难处,主动说道。 “还是让我说吧,如果你觉得你还能接受……” “我可以!”丽贝卡把阿诺尔脑袋扭过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沉默了一下,阿诺尔开口道,语气平淡的就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三年前的大赦之日,出现一个意外,我被冠上‘****的帽子,原因就是它们,”阿诺尔把手伸出来,让丽贝卡看着手心里咧开的嘴和包裹着粉红晶体的舌头,没有看丽贝卡震惊的眼神,继续说道:“它们那天觉醒了,然后我被关进来,直到现在,马上就要期满三年了。” “其实我挺感谢它们的,你应该知道,我无法构建魔法回路,空有一身魔力却无法使用魔法,以前我只能靠着赫芬斯家族的名声在外胡闹,其实我就是一纸老虎,一戳就破没有半点能力保护自己,而且还是那种没有未来的纸老虎。不能使用魔法,就算人际再广,作用终究没有提升自己强大。虽然当时我压着路德,但以后继承赫芬斯家族的人肯定不是我。” “它们的出现给了我希望,我得到了一种不弱于魔法的能力,说夸张一点——我可以掌控金属。”阿诺尔说这话时,丽贝卡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也许他本人还没意识到,他刚才说这话时,那种体内的霸气瞬间外漏,这气势可不是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 “掌握金属?这能力具体是什么?”阿诺尔说的有些笼统,丽贝卡疑惑地问道。 “靠它们吞食金属,吞食到一定量时,我就可以把这种金属完全掌握。吞食金属时我的体内会储存能量,就是和魔力类似的东西,当我彻底掌握后,我就可以把能量转化为这种金属,就像这样——”说着阿诺尔抬起手臂,手掌一握,螳螂刀瞬间出现在他手里,闪着危险的光泽。 阿诺尔正想为丽贝卡演示更多的变化,忽然香风扑来,丽贝卡抱住了他:“你真是太棒了!” “你就这么喜欢抱别人吗?”阿诺尔说道。 丽贝卡用脸蹭着阿诺尔的头发:“不是啊,我只喜欢抱你。” “你不生气了?”阿诺尔问道。 “才不会。”丽贝卡吐吐舌头,一副小女孩姿态。 阿诺尔差点忘了,面前的佳人仅仅二十岁出头,青春正当时。 “之前见你和鲁尼古纳那两个人打斗时我看到了一些,猜出个大概,但我以为你能够使用空间魔法,战斗时再将武器拿出来,没想到竟是这么神奇的能力。”丽贝卡一点也没有对这诡异的嘴感到害怕,反而是好奇的凑近打量着。 “虽然它们出现的原因不清楚,但似乎对我身体并没有什么坏处,它们很乖的。”阿诺尔说道。 丽贝卡用手指戳戳阿诺尔的手中嘴,手中嘴咧开嘴用牙齿轻轻咬了两下,发现不能吃就用舌头把丽贝卡的手指顶了出去。 “对了,你的未婚妻也看到你处理那两个人。”丽贝卡忽然想到一件事,并说了出来。 “什么?琳看到了?”阿诺尔震惊的喊出了声。 “嗯,她站在铁栅栏后,不知道是否目睹了全过程,反正你用刀切掉那两人脑袋时的场面她是肯定看到了。”丽贝卡想了想说道。 阿诺尔目瞪口呆,他自以为做的很隐秘的事情又多了一个知情者,而且以后该怎么面对琳啊? 丽贝卡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安慰道:“别担心那么多,这件事之后琳对你的态度有什么变化没有?” “貌似……并没有……”阿诺尔不确定地说道。 “放心吧,琳那种女孩……”说着丽贝卡忽然停了下来,有些惊讶地看着阿诺尔问道:“你觉得琳对你是什么态度?” “虽然这话自己来说有些自负,但琳应该不讨厌我吧。”阿诺尔摸着鼻子说道。 “何止是不讨厌,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早就认可你了吗?你不会还以为你们只是朋友吗?” “当然不会,”阿诺尔苦笑着说道:“她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虽然她的表情很少,但我能感觉出来,她和我在一起还是很开心的。” “那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有顺势抱住她,她明明已经……”说着丽贝卡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诧异地说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把萤火狮子放在她身边也是故意的?” “你不是都看到了?”阿诺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给了她一个“你自己去想”的答案。 丽贝卡急的快要抓狂了:“我当时见你把萤火狮子塞给琳时差点没笑出声来,怕你发现就退了出去,我就看到了这么多!” 阿诺尔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升高了不少,阳光温和,但他说的一句话让丽贝卡心如凛冬: “我跑到一层,用头撞结界,被弹回来,爬起来再撞,弹回来再爬起来……” “为什么这样做?”丽贝卡的声音再次变得哽咽起来,眼泪在眼眶里凝聚。 “不敢啊……”阿诺尔声音里充斥着苦涩的味道,那味道像极了冬天储藏的发霉变质的马铃薯。 “你在怕什么?”丽贝卡的音调忽然升高:“你难道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吗?” “我是囚犯,没有意外我永远也走不出黑塔半步,谁会选择一个没有未来的人?”阿诺尔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怨天尤人,那样子就像是在帮丽贝卡解答她不懂得问题。 丽贝卡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诺尔也不再说话,看着天空不知道再想什么。 “所以你就去撞结界?”丽贝卡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会这样想。 “我还能怎么做?琳的意思我不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三年前我刚入狱时,最开始的一个月我整个人都是瘫的,是贝拉德在维持着我的生命。父亲和兰代尔公爵商量过,要把婚约废除或者把婚约对象改成路德。但就是两家家主都同意的情况下,琳提出了反对意见。听到这件事时,我当时就像身处黑暗中,一道圣光忽然照在我身上,原本奄奄一息吊着一口气的我,瞬间活了过来,我知道还有人在看着我,并不是所有人都把我放弃了。说来惭愧,当时整个人钻进了牛角尖,只想着连父亲都放弃我了,完全把身边的贝拉德忽视掉了。不过不管怎么说,琳救了我一命,这辈子能不能还的清还两说。”阿诺尔平静地说道。 “那你还不答应她?”丽贝卡擦掉眼泪说道。 “所以我不敢回应她啊,怎么能因为我而拖累她。”阿诺尔声音变得很微弱,似乎来一阵风就能吹散。 “你知不知道,如果一个女孩喜欢你,她是不会在意那么多的,只要你还是你,她就不会改变心意!”丽贝卡情绪有些激动。 阿诺尔闭上眼睛摇摇头。 丽贝卡说不出话来,一个连母爱都不知道的孩子,难道要指望他理解什么是男女之情?他连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都不知道! “慢慢来吧,我陪着你呢。”丽贝卡现在能做的,就是紧紧抱着他,希望能带给他一些安慰。 阿诺尔安静地缩在丽贝卡怀里,她身上的清香能让他感到安心。 良久,丽贝卡松开手臂,两手搭在阿诺尔肩膀看着他说道:“今天流的眼泪比我以前流过的眼泪总和还多。” “对不起……”阿诺尔小声说道。 “你没有错。”丽贝卡摇摇头:“我也发现了我的一个弱点,幸好发现得早,不然以后可能会成为敌人的突破口。” “要改掉吗?”阿诺尔问道。 “我身为盗贼公会的会长,我的身份不允许我这么脆弱。”丽贝卡说道。 “那身为丽贝卡呢?”阿诺尔看着她问道。 丽贝卡心里一暖,开心的眯起眼睛,嘴角上扬:“身为公会会长,我要把脆弱掩盖住;身为丽贝卡,我要让这脆弱成为愈合你伤口的药剂。” “斯考利家族和赛利家族现在发展到什么情况了。”阿诺尔脸上写满了认真。 “你故意的对不对?!”丽贝卡手指捏住阿诺尔的脸,往两边扯了扯。 “木有……”阿诺尔被扯得咬字不清。 “是不是特别感动,特别幸福,然后害羞了?”丽贝卡把脸凑近,笑着问道。 “没有。”阿诺尔坚定地否决了丽贝卡的说法。 “那为什么脸红了?” “热的。”说着阿诺尔揪了一把萤火狮子胸前的柔软长毛,把责任全推给了它:“你为什么忽然升高萤火的温度啊!” 萤火狮子痛号一声,这片毛柔软的很,揪起来超疼的!萤火狮子用前肢把阿诺尔的手拨开,爪子不放心地摁住他的手,这才继续睡觉。 丽贝卡忍住笑,给了阿诺尔一个台阶下:“现在快到大赦之日,两家都暂时停火,之前闹得可是沸沸扬扬,两家的商铺都受到了骚扰打压,而且赛利家族背后应该还有别人,八成是你亲爱的弟弟。” 阿诺尔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 “两家争斗完全互相之间完全没有好处,估计就只有路德能得利。”丽贝卡忽然想到一个答案:“难道你是为了赫芬斯家族着想?” “和我有什么关系?”阿诺尔不解的问道。 “他们两家的矛盾不是你挑起来的?”丽贝卡说道。 “你为什么觉得是我?”阿诺尔追问道。 “因为我知道贝拉德和赛利子爵间接地接触过,在赛利子爵的酒馆附近。”丽贝卡肯定地说道。 “给你看个东西,”阿诺尔起身跑到下层,不一会儿拿着一沓纸跑了回来。 丽贝卡接过来小声念道:“厄温哲,二十岁,出生于斯旺镇……这不是五年前发生灾难的那个山里的小镇?” “他是那场灾难的唯一幸存者。”阿诺尔说道。 “他怎么了?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丽贝卡问道。 “往下看。”阿诺尔道。 往后看了几页,丽贝卡震惊的看着阿诺尔:“变脸魔法?意思是他能变成任何一个人的样子?” “据调查,应该是这样。”阿诺尔回答道。 “那这个人和赛利子爵斯考利伯爵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丽贝卡不解的问道。 “我想说的是,那天贝拉德并没有离开黑塔。”阿诺尔看着丽贝卡的眼睛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伪装成贝拉德去和赛利子爵接触?”丽贝卡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他为什么这样做?” “现在这个人应该是在赫芬斯家族。”阿诺尔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是路德?” “可能性比塞西莉娅要大一些。”阿诺尔说道。 在丽贝卡思考的空档,阿诺尔再次说了一个消息:“而且貌似还有别的人对这个厄温哲很感兴趣。” “知道是哪方面的人吗?”丽贝卡猜到。 “不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关注一下这个人,有我的帮助你的人进入赫芬斯家并不是什么难事。”阿诺尔道。 丽贝卡点了点头,满脸思索的样子。 见丽贝卡没有怀疑,阿诺尔在心里松了口气。就在两分钟前,就在这里,他做了一个十分鲁莽的赌注—— 他在赌厄温哲出入黑塔时,并没有被丽贝卡看到! 这一次可以说是他卑鄙地利用了丽贝卡对他的好感,他相信丽贝卡不会派人专门在黑塔附近盯梢。在丽贝卡说她潜入黑塔时,阿诺尔忽然冒出来个大胆的想法,但这想法一旦变成现实,他相当于利用了两个人对他的信任——一个是丽贝卡,另一个是厄温哲。 让厄温哲去赫芬斯家做卧底的另一个原因,是让他避一下风头,阿诺尔发现教廷的人一直都在注意厄温哲的行踪,只是因为厄温哲的魔法特性让他无数次躲过了追踪,无数次甩掉身后的尾巴。 但因为帮阿诺尔寻找金属,教廷又摸到了他的踪迹,阿诺尔发现这一点,立刻让他躲进赫芬斯家族。 厄温哲还不知道,他以为的卧底行动,其实是对自己的保护,但保护有没有生效还不知道,他就已经被阿诺尔出卖了。 尽管阿诺尔知道这样做太伤人心,尤其是丽贝卡,一个让他明白母爱是什么的人,说真心话他不想伤害她。 但他还是做了,做的义无反顾。 他不想在黑塔里面待下去了,为了出去,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点机会,哪怕会背上骂名,众叛亲离。 现在看来,是他赌赢了,尽管赢的代价是沉重的。 “我会派人关注他的,这个人可是重要的很呐。”丽贝卡最先想到的是厄温哲的魔法,这魔法简直强的可怕,试想一下国王晚上来到王后的房间,掀起被子钻了进去,刚刚把王后的身体抱在怀里,然后一把匕首捅进了国王的胸口……类似这样的场景瞬间在丽贝卡的头脑里闪过,有了这魔法暗杀简直就是儿戏。 “这件事先放一放,还有其他事情没有。”阿诺尔转移话题,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他心底的内疚。 “嗯……正事……”丽贝卡还是惊讶阿诺尔的转移话题的技巧,就是毫无技巧可言,硬生生地把话题扳到另一个方向。 “说起路德来,貌似现在他并不在赫芬斯家族,而且已经好几天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了。”丽贝卡说道。 “也许去外边玩了。”阿诺尔分析道。 “这就是你的分析?”丽贝卡用手指戳戳他的脑袋:“你以为都像你一样不在家里待着老往外面跑?” “这不是说明遗传的很到位吗?”阿诺尔摊摊手道。 “赫芬斯伯爵也有外出不回家的习惯?”丽贝卡惊讶地问道。 “不是啊,我以前不是有这个习惯吗。”阿诺尔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这样会被你父亲揍的我跟你说。”丽贝卡叹了口气道,哪有因为自己弟弟像自己就说是遗传的? “不管他,还有别的事情没有?”阿诺尔问道。 “大赦之日来临前,各大家族都挺安静的,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出岔子。”丽贝卡说道。 阿诺尔正想开口说话,忽然感觉到手心里有异样,连忙张开手掌,之间左手包裹着粉红晶体的舌头逐渐松开,阿诺尔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块晶体只剩鸽子头部那么大了,一股不耐烦地情绪忽然从手心传到他脑海里,正吃惊着,就见手中嘴将晶体整个吞了进去。 “这就是吞食金属的过程吗?那粉红色的也是金属?”丽贝卡好奇地问道。 “是,不知道。”阿诺尔分别回答了她的两个问题。 “对了,你的两只手都有嘴是吗?”丽贝卡问道。 阿诺尔举起手掌,让丽贝卡自己看。 丽贝卡努力把视线从正对着她呲牙的手中嘴移到阿诺尔脸上:“你平时怎么称呼它们?” “……没有称呼过它们啊。”阿诺尔并没有觉得有给它们起名字的必要。 “还是起个名字吧,它们不是你的好帮手吗?”丽贝卡怂恿道。 阿诺尔不懂丽贝卡为什么对起名字这么热衷,但还是听从了她的安排。 想了想,阿诺尔道:“那就……这个叫‘左’,这个叫‘右’。” 本来丽贝卡也没指望他能起出什么威武霸气的名字,一个叫“左”一个叫“右”倒也方便。 忽然丽贝卡愣了一下,然后扶起左边正对她呲牙的手掌说道:“你是说,这个叫‘左’?”然后另一只手扶起右边的手:“这个叫‘右’?” 见阿诺尔点头,丽贝卡哭笑不得:“你给你右手上的嘴起名叫‘左’,左手上的嘴起名叫‘右’?” 阿诺尔点头:“挺方便不是吗?” 一点都不方便好吗?丽贝卡在心里喊道,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是什么构造的,连起个名字都这么……特殊。 丽贝卡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时间长了估计自己就错乱了。 “你是不是说过能够通过吞食金属来获得金属的能力?”丽贝卡问道。 “应该能这么说吧。” “嗯,我会帮你留意一些有特殊力量的金属的。”丽贝卡道。 “谢谢。”阿诺尔道。 丽贝卡握住阿诺尔的手,“左”的舌头似乎很怕生,又或者已经知道丽贝卡的手不能吃,提前缩了回去:“我需要你的谢谢吗?” “不需要?” “需要!”丽贝卡笑着说道:“但不是口头上的。” “……”阿诺尔明智的选择不说话。 “既然你这么有诚心地询问,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不知道是和阿诺尔待的时间久了,丽贝卡也学会了一些阿诺尔的“特点”:“晚上做我的抱枕好了!” 阿诺尔一脸呆滞地被丽贝卡抱着乱蹭。 “我问什么了?”他脑子里想到。 第四十章 细柄巨头锤 刚把粉红晶体吞进“右”的口中,并没有什么反应,但十五分钟后,阿诺尔已经连眼皮都是艰难地维持着睁开的状态,而且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我……不知怎么了……困,我先去……睡会儿……”阿诺尔挣扎着说完,离床还有两米时就已经往前倒去。 丽贝卡赶忙从身后抱住他,然后将他放在床上。 应该已经不能称作床了,没有了垫子,就是一堆稻草。 丽贝卡提到要给阿诺尔弄来一张床,但被阿诺尔拒绝了,理由是他现在的身份是囚犯,囚犯怎么能来这里享受呢? 问他吃的东西这么简陋也是这个原因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丽贝卡不再追问了,阿诺尔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这里只是他的一个停靠点,他是不会永远被困在这里的。 丽贝卡取回来垫子,把“床”铺好,忽然看见“左”伸出舌头,像极了讨食的小狗。 想了想,丽贝卡跑到地下拿了一条锻钢,然后试探着往“左”嘴边伸过去。 “左”的舌头卷住锻钢,往嘴里送去,锋利锯齿状牙齿毫不费力地咀嚼着,比黑铁坚硬三倍的锻钢竟然像面包一样被撕碎。 丽贝卡呆呆地看着“左”把一根手臂长的锻钢吞了进去,而阿诺尔的胳膊却没有任何异样。 起身,又抱回一堆锻钢,放在“左”的旁边,“左”的舌头会自己卷住锻钢吞食。 阿诺尔睡觉,丽贝卡便无聊了起来,坐在床边,看着阿诺尔安静地睡脸,捉弄之心升起。 拂过他长长的睫羽,捏捏高挺的鼻子,揉揉绵软的嘴唇,这么精致的一个少年却拥有着与之外表不符的成熟。 其他同龄的贵族子弟,现在大多还以玩乐为主,有能力有潜力的被作为家族的栋梁之才培养,但也不会太辛苦。 阿诺尔呢?没有自由,生活环境单调,阿诺尔睡着后丽贝卡就觉得有点无聊了,这才是几分钟的事,阿诺尔待在这里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果他不思进取已经放弃出去的希望,完全可以过得很舒适,但从他嚼面包睡稻草上看,他明显不是,他的决心还没有被时间磨损,他还坚持着自己的坚持。 丽贝卡心里一酸,躺在阿诺尔身边,把他揽入怀里。 虽然我不是你的母亲,但我还是奢望你能在我怀里得到片刻安宁,让你隐藏起来的疲惫内心得到释放,让你不再苦苦的撑着。 如果你能把我作为你心里的一根支柱,哪怕很短很小,只要能帮你分担重量便足以,我会很开心的。 ————————————————————————————————————————————— 阿诺尔很少做梦,因为他睡觉的时间很少。 琳在黑塔的这段时间,愣是让他每天睡觉的时间比以前多了一倍。 昨晚一夜未眠,蹲在地下室角落里瞎想,再加上貌似是吞食粉红晶体的副作用,阿诺尔竟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看见了很多熟悉的人,有琳,有塞西莉娅,有厄温哲,有丽贝卡,还有路德。 只不过唯有路德站在了他的对面。 路德说了什么,他没听见,摇了摇头。路德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也摇了摇头,然后地面一片震动,一副巨大的骨架从地下冒了出来,那东西真的很大,路德只有它一根指头那么高。 梦里的他似乎很冷静,他能看见自己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正感叹自己的心态时,阿诺尔忽然听见一个声音问道:“这么大的骨架,不知道炖汤喝味道怎么样。” 然后他就醒了…… 醒来后发现眼前一片漆黑,阿诺尔怀疑的想到:“难道现在已经是黑夜了吗?自己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只见眼前一亮,阿诺尔向上看,正好对上丽贝卡的眼睛。 “这么快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丽贝卡问道。 “醒了。”阿诺尔回答,心不在焉。 他看着额头前的两团巨大的丰腴,然后找到了“眼前一黑”的原因。 挡光挡的真严实啊…… “感觉怎么样?”丽贝卡问道。 “并没什么……”阿诺尔随口说道,结果说到一半发现身体好像有些不对劲。 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阿诺尔惊讶的发现体内的能量多了很多,多出来的部分至少是之前他体内能量总量的三倍! 这是将粉红晶体完全消化后带来的影响吗?阿诺尔想到,貌似现在就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关于能量,还是和魔力有很多不同之处的,最突出的一点,能量并不是像魔力一样,只是保证魔法的构建释放。在阿诺尔不断探索试验的过程中发现,能量能够改善体质,让人在力量速度等方面有显著地提高,这也是阿诺尔能够把几百斤重的萤火狮子抱着随意跑的原因,把“鸣佐”挥舞地那么快也是如此,普通人怎么可能把那超高强度的攻击打成耐力战。 阿诺尔迫不及待地跳下床,这一站起来才发现,身体很是轻盈,轻轻一跳离地的距离就超过了一米。 看着肌肉线条更加鲜明的手臂,阿诺尔惊讶的发现他的身体几乎是完全变了,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但确实是变了,而且还是往好的方面变化。 总的来说,就是他比以前强大了很多,而且还是各个方面上的变强。 “恭喜你了!”丽贝卡笑着说道,虽然她没有看出阿诺尔体型上有什么变化,但他的气场却是比以前更锋利了。 以前的他像是一柄战锤,钝而无锋,但现在则像是战斧,锋锐的斧刃仿佛切开厚重的锤头,弹了出来,锐气逼人。 阿诺尔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气场给人的感觉瞬间变了,变得像以前一样,厚重无华,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危险。 藏锋!没想到他在这个年龄就懂得并做到了这一点,丽贝卡不禁咋舌。 “丽贝卡,”阿诺尔忽然喊她的名字:“能不能陪我练习一下。” “没有问题啊!”丽贝卡没有任何迟疑就答应了,完全没有考虑过的迹象。 两人来到了塔顶,萤火狮子还在睡觉,听见有人耳朵动了动,连眼皮都懒的睁。 “怎么来?”丽贝卡问道。 “就这样。”阿诺尔捏着拳头朝丽贝卡冲去,完全没有提前打招呼。 丽贝卡毫不介意,和阿诺尔打起了空手战。 半认真地打了半个小时,阿诺尔也算彻底地习惯了现在的力量,最主要的对力道的控制比以前很明显的增强了。 阿诺尔看着丽贝卡想说谢谢,刚一接触丽贝卡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就生生憋了回去。 她并不需要他的感谢。 “身体怎么样?”丽贝卡微笑着问道,刚和阿诺尔进行了一番打斗,她的气息始终没有变急促过,似乎完全没有用力。 阿诺尔发现自己对丽贝卡的实力有些错误的认知,她远比他看到的要厉害得多。 “我现在想练习一下新的武器。”阿诺尔说道。 丽贝卡看着阿诺尔两手一握,一柄外表很是诡异的锤子出现在他手里。 自从知道阿诺尔的能力后,丽贝卡已经习惯阿诺尔随时往出变武器了,有时候也想到,如果阿诺尔做一名杀手的话,那简直是得天独厚,暗器什么的随后扔出一大片,射不中人,砸也能把人砸死。 嗯,如果是这个锤子的话,砸死人应该挺轻松的。 一个直径接近一米,阿诺尔身高那么长的桶型锤头,完全是由金属制成,想砸死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说它诡异并不是说它的锤头,虽然有些大的过分,但形状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诡异的是它的整体,一个如此巨大的锤头,锤柄却只有两指那么粗,细长的锤柄插在硕大的锤头上,给人的感觉就像在苹果上插了一根木牙签,随时都会折断的脆弱样子。 “嗯……你的武器都这么怪异吗?”丽贝卡想起了阿诺尔的螳螂刀。 “你看着吧。”阿诺尔说道,然后在丽贝卡惊讶的目光下单手提起了细柄巨头锤,像挥舞“鸣佐”一样挥舞起来。 把一柄巨锤当长刀挥舞?丽贝卡简直不敢相信,阿诺尔的力量到底大到什么程度,就连魔兽也不一定能如此轻松地挥起来吧? 阿诺尔把锤子舞得呼呼作响,几米外萤火狮子身上的萤火都受到了影响,被舞起来的风吹得火星乱飘。 等阿诺尔把巨头锤放在地上,丽贝卡才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阿诺尔没有说话,而是随手一抛,将锤子扔向丽贝卡。 丽贝卡愣了一下,但手已经自卫般下意识地伸了出去,握住了锤柄。 “咦?”丽贝卡发现了端倪,这柄巨锤只是看似巨大,实际重量也就十公斤左右。 “我把锤头和锤柄掏空了。”阿诺尔解释道。 “原来如此,”丽贝卡释然的点点头,随后又产生了疑问:“那这样有什么用呢?没有重量的锤子只会是个摆设,完全造不成伤害。” “我要练习的就是这个。”阿诺尔从丽贝卡手中接过锤子,然后又递给她。 丽贝卡疑惑地接了过来,但接过来的瞬间发现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腕一沉,锤头落在砖面上,造成不小的震动。 “设想一下,我在挥锤的时候用空心锤,在击中目标的瞬间将空心填满,靠着空心时的速度,加上实心时的重量,应该能造成不小的伤害吧。”阿诺尔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丽贝卡呆呆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会说人话的魔兽,直到阿诺尔有些发毛,丽贝卡才幽幽地说道:“你真是个天才!” “偶然想到的。”阿诺尔挠了挠头,他有些不适应丽贝卡的夸奖。 “我说真的!你是怎么想到这么棒的想法的!这样既节省体力,还能造成巨大的伤害,简直是事半功倍!”丽贝卡激动地说道。 “也有缺点,如果把敌人打飞还好,但一旦敌人接住这一击,之后我会陷入一个很尴尬的地步。”阿诺尔说道,每用一把武器他都会在脑海里模拟和敌人对战的场景,而且会模拟出数十个不同的敌人。 “唔……这倒是个问题。不过真的有能接住这样沉的攻击的人吗?”丽贝卡想象不到,就算是防御魔法也是有极限的,硬吃这一锤也够呛。 “有的。”阿诺尔肯定的说道,起码帕特里克接住一锤应该是没有问题。 要是有更沉的金属就好了。 不过到时候在接触敌人时加重锤子重量时,自己能承受的住那瞬间变沉的锤子吗? 先不考虑那么远,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好再说。 丽贝卡也没什么好主意,两人看着扔在地上的大锤子,陷入了沉思。 “算了,先练习好这个再说。”阿诺尔把巨头锤捡起来,扛在肩上,往门口走去。 丽贝卡跟上,见阿诺尔在塔层中央站定,把巨头锤放在地上,然后两手向斜下方平伸,手掌与手臂垂直,然后两股黑雾从阿诺尔手中飘出,落在地面上。 丽贝卡好奇地凑上去看,一看才发现这并不是黑雾,而是黑色的铁砂,铁砂从“左”“右”口中飘出落在地上,积在一起。 不一会儿,一个三米多高大圆盘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是要干什么?”丽贝卡问道。 “打它,”阿诺尔回答的很简单:“你往后一点。” 丽贝卡往后推了几米。 阿诺尔单手从地上捞起巨头锤,两手握住锤柄,一脸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大铁盘。 忽然阿诺尔回头对丽贝卡说道:“捂住耳朵。” 丽贝卡心里一暖,抬手捂住耳朵,冲阿诺尔点点头。 阿诺尔扭过头,深吸一口气,猛地把巨头锤甩出去,在锤头撞到铁盘侧壁的瞬间,阿诺尔在空心的巨头锤里填充上黑铁。 锤头顿时一沉,“唔……”阿诺尔吃痛闷哼一声,两臂的青筋顿时暴起,这重量……简直重的有些过分! 其实现在这个重量阿诺尔还是可以承受的,能量的增多让他的肉体力量比以前强了很多,只不过突然的加重让他有些适应不了。 自己都适应不了,敌人更适应不了吧? 还没等他想那么多,锤头已经撞上了铁盘。 “咚——”“呃——”“啊!”三个不同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咚——”巨头锤撞在铁盘上,这一下巨响把阿诺尔震得头皮发麻,脑子一空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呃——”巨头锤撞上铁盘,强大的震感顺着锤柄撞上阿诺尔的手,生生地将他紧握锤柄的手震开,加上脑子一空失去了思考能力,阿诺尔直接飞了出去。 “啊——”则是丽贝卡见阿诺尔飞出去,惊呼一声立马冲上去,在阿诺尔落地前接住了她。 “阿诺尔!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丽贝卡着急地问道,两手摸索着他的身体检查着那里受伤。 当看见阿诺尔红肿的手腕,丽贝卡眼里的水汽又开始酝酿。 阿诺尔晃了晃脑袋,把脑子里的空白甩出去,这才睁开眼睛,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丽贝卡变红的眼圈。 “你怎么了?是不是声音太震耳了?”阿诺尔担心地问道。 “笨蛋!”丽贝卡在阿诺尔胸口上轻轻擂了一拳,带着哭腔的声音骂道:“关心你自己吧,你的手腕都肿成火腿了。” 阿诺尔看着红肿的手腕,随意摆了摆手:“这点小伤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我身体的自愈能力很强的。” “真的?”丽贝卡把眼泪抹掉,她发现和阿诺尔在一起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并不是情绪失控,而是不想再掩饰。 “真的,我昨天晚上摔出来的伤,现在完全愈合了。”说着阿诺尔掀起衣服让丽贝卡看已经愈合了的伤口。 这一看不要紧,丽贝卡眼眶里的眼泪又开始凝聚,阿诺尔暗道不好,想要把衣服放下来,但受伤的手腕让他的动作僵硬了不少,丽贝卡的手指已经贴上了他的皮肤。 抚摸着已经结痂的伤口,丽贝卡的心仿佛被无形的手捏得紧紧的,每跳一下都痛得要死。 说是抚摸伤口,其实是把他的身体正面摸了个遍。 因为身体正面全是伤口! 丽贝卡不敢看他的背后,她怕自己的眼泪再次决堤。 “你是自虐狂吗?”丽贝卡捂着嘴哽咽地说道。 “呃……这锤子需要改进改进,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武器还是……”阿诺尔尝试强行转移话题,这次却失败了。 看着丽贝卡湿气弥漫的眼睛,他说不出话来。 “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做了,好不好?”丽贝卡握住阿诺尔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要是难受可不可以和我说,或者拿我发泄也行,我受过训练的。” 阿诺尔甩开丽贝卡的手。 还没等丽贝卡反应,阿诺尔张开双臂朝丽贝卡抱了上去。 十四岁的阿诺尔身高刚超过一百六十公分,而身材高挑的丽贝卡则有一百七十公分,再加上鞋子的高度,丽贝卡比阿诺尔要高上不少。 阿诺尔抱向丽贝卡的时候情绪也有些激动,冲的速度很快,但他有些忽视他的身高——一头撞在了丽贝卡丰满的胸口上,然后……弹了出去…… 阿诺尔愣住了,丽贝卡也愣住了,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丽贝卡的胸上,想法竟然也是一样——这东西弹性怎么这么好? “噗嗤——”丽贝卡率先缓过神来,眼泪还没有干就笑了起来,梨花带雨配上温柔轻媚的笑别有一番风味,这回是她张开手臂,把还愣着的阿诺尔抱了过来,轻轻说道:“抱枕要有抱枕的自觉,什么时候抱枕能主动抱人了?” 阿诺尔郁闷地低着头,不去看她。 “你还没答应我呢,”丽贝卡握着阿诺尔的头发说道:“快点答应。” 阿诺尔哼了一声,丽贝卡并没有听出他的语气是肯定还是否定。 “你要学会对自己好一些,想学会爱别人要先学会爱自己。”丽贝卡说道。 “慢慢来,现在又不急这个,”阿诺尔嘟囔着抬起头:“比起这个,我要去改进一下巨头锤。” 丽贝卡叫道:“不可以,你的手腕还没好!” 阿诺尔抬起手给她看,丽贝卡惊讶的发现原本还红肿的手腕现在已经和正常时没什么两样了,不由得惊呼道:“怎么恢复的这么快?” “嗯……怎么说呢,能量的特质吧,能提高自愈能力。”阿诺尔回道。 “那为什么你不用能量让你身上的伤口快些愈合?” “小伤而已,不值得浪费能量,”阿诺尔随口说道,一边把丽贝卡的手臂放下来:“那我现在去改良巨头锤了。” 阿诺尔盘腿坐在地上,摸着巨头锤一副思考的样子。 “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丽贝卡蹲在阿诺尔身边问道。 “唔……你帮我带萤火狮子出去散散步吧,那家伙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再不运动运动会胖成野猪了。”阿诺尔说道。 丽贝卡点点头,起身往塔顶走去。 萤火狮子很聪明,丽贝卡小心地推了推它,和它说要带它去散步,起初萤火狮子还想闭眼继续睡觉,但丽贝卡说是阿诺尔让她这么做的,萤火狮子叹了口气,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一只魔兽竟然能做出这么人性化的动作?!丽贝卡表示很惊讶。 和萤火狮子路过阿诺尔所在的楼层,见阿诺尔单手举着巨头锤,仰头看着锤头陷入沉思,没有打扰他,带着萤火狮子走出了黑塔。 说是她带萤火狮子散步,其实倒像是萤火狮子带着她散步,萤火狮子一出黑塔就朝准一个方向走去,压根没有管丽贝卡的意思。 丽贝卡对这只魔兽也好奇的很,从来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魔兽,于是在它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它,看它打算干什么。 萤火狮子扭着屁股,甩甩尾巴,很是悠闲。 爬上山坡,萤火狮子轻车熟路地钻进树林,穿越树林对丽贝卡来说丝毫没有挑战性,她甚至能不触碰树叶爬上树枝。 萤火狮子的目的地是雪果灌木,这种白色的水果藏在灌木里,一般动物是很难吃的到它们的,尤其是鸟类,想钻进有着坚硬枝条的灌木里根本不可能。 不过对萤火狮子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爪子伸进去,雪果掏出来,貌似这魔兽也懂得竭泽而渔的道理。 把这一小块灌木里的雪果摘干净,萤火狮子便不再继续掏了。地上扔了六个白色的雪果,表皮上还有霜一样的东西,这是新鲜雪果才有的标志。 萤火狮子坐了下来,慢吞吞地吃掉了其中的四个,丽贝卡发现它吃东西的姿势特别优雅,就像那些风度翩翩的名门贵族。 吃完四个,萤火狮子看向丽贝卡,拿爪子拍拍雪果。 “这是……给我的吗?”丽贝卡不可思议地问道,这魔兽还知道分享?而且是和人类?! 萤火狮子拿爪子拍拍肉掌下的雪果,然后抬起爪子拍拍丽贝卡前面的土地,然后又拍拍另一个雪果,抬起爪子,方向指向黑塔。 丽贝卡明白了,萤火狮子是怕她把两个独吞,它要留一个给阿诺尔。 拾起两个雪果,丽贝卡发现萤火狮子又开始往树林里走去。 默默跟上。 萤火狮子不紧不慢地走着,走的很有目的性。 丽贝卡一边跟着,一边在脑海里想象这块树林的位置,这里是黑塔的西面,貌似穿过这片树林就离鲁尼古纳不远了,当然这之间还有不少乡镇,不过很少有人从这片树林中间穿过。 教皇明确地下令,无关人员禁止接近黑塔,那穿过这片树林有什么意义呢? 走着走着,前面变得开阔起来,丽贝卡跃上树枝朝前方望去,发现前面不远处竟然又一个小湖。 这可奇怪了,这里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湖?对拉斯加顿地区了若指掌的她竟然不知道这里有一个湖泊。 说是湖泊,更像是水潭,大小也就半个广场那么大,深度的话倒不好确认。 湖面上一片寂静,一个波纹都没有,周围也听不到鸟鸣,周围寂静的出奇。 萤火狮子来到湖边,坐了下来,直直的看着湖面。 不明所以的丽贝卡没有出声打扰,坐在一根树枝上,静静地看着萤火狮子的背影。 第四十一章 焰火 萤火狮子就安静地坐在湖边,看着湖面不声不响。 “难道它是想吃鱼?”丽贝卡想到。 这是萤火狮子扭过头来,看向坐在树枝上的丽贝卡。 “啊?这是要我下去的意思吗?”丽贝卡将信将疑的跳下树枝,来到萤火狮子旁边。 萤火狮子用爪子指指水面,丽贝卡朝湖里看去。 水质清澈,可以清晰地看到水里,但貌似这片水潭比较深,无法直接看到水底。 别的貌似并没有什么…… 等等…… 这片湖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不说鱼虾,连水草都没有,难怪这里如此寂静,湖里面连个活物都没有能不寂静嘛。 “这是什么情况?”丽贝卡有些搞不懂,而且为什么萤火狮子会来这个毫无生机的水潭旁边? 萤火狮子似乎听到了丽贝卡心里想的话,俯下身子凑过去舔湖里的水。 丽贝卡惊讶的看到萤火狮子身上的萤火明显的跳跃起来,火焰比刚才升高了不少。 这湖水有问题! 丽贝卡把手指伸进水里沾了一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并没有什么异味,而且要是有异味的话这附近的空气肯定会被污染。 魔兽吞食人类一是为了填饱肚子,二是为了吸收人体内的魔力化为己用变得更强,看萤火狮子身上的萤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腾,难道这水有增加魔力的效果? 虽然这种猜想可能性很大,但丽贝卡并不打算尝试,有时候魔兽能够吃的东西,人类吃了可不一定没事,她可不想冒险。 正思索着,湖对面忽然从树上落下来一只鸟,并不是魔兽,而是很普通的鸟类。它的出现让萤火狮子顿时停下喝水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这鸟也是胆大,被一只魔兽盯着竟然没有被吓跑,看了看它们之间的距离,确定自己有充足的时间飞走,便不再搭理萤火狮子,跳了跳来到湖边,低头饮水。 当它的喙刚接触水面的瞬间,整个鸟猛地一抖,僵在那里不动了,然后就见一层白霜顺着鸟喙逐渐蔓延到身上,直到整只鸟完全被白霜覆盖,冻成一块冰块,前倾的身体失去控制,直直地摔进水里。 萤火狮子见鸟摔进水里,便低下头继续饮水,丽贝卡看看自己的手指,貌似并没有什么变化。 “难道要喝下去才会产生那种效果?可为什么萤火狮子没事?”丽贝卡看着不断下沉的“冰鸟”想到,莫非是因为萤火狮子是魔兽,那只鸟体内没有魔力所以被冻成冰块?那人喝了是会冻成冰还是增长魔力? 忽然丽贝卡看见冰鸟貌似撞在什么东西上,下沉的路径发生了变化。 原本一件很平常的事,却被丽贝卡捕捉到了不寻常的一点。 水质清澈,几缕穿过树枝缝隙的阳光能够毫无阻碍的照进湖里。而下落的冰块正好被水中的光束照到,反射的亮光让丽贝卡发现了一个离奇的东西。 丽贝卡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单筒镜筒,镜筒通过凸镜片和凹镜片能让人看到很远的东西,在战争中是非常必要的物品。 把镜筒放在眼前,丽贝卡这回确定刚才并非是自己眼花,冰块确实是砸在什么东西上了。 手指,冰块正好落在手指上,碰了一下改变路径继续下落。 那是一只手,隔着湖水看是深蓝色的肤色,但她只能看见一只手,不下水的话是很难看清的,但她能肯定那一团东西的体积很大。 那只鸟竟然只有那手的一根拇指大小,作为手的主人体型怎么可能不大? 丽贝卡试着计算了一下,如果那人是正常人的体型的话,他的身高肯定会超过三米,估计还会多出不少。 斯巴达克那群野蛮人也没有这么高吧?丽贝卡揉揉眉头,自己貌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要不要下去探个究竟?”丽贝卡摸了摸尖尖的下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丝,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把细丝绑在上面,然后朝湖里扔了进去。 扔进去没几秒,就看见白霜顺着细丝往上爬,丽贝卡赶忙把手中的丝线扔进水里,细丝还没落在水面上,就已经被蔓延上来的白霜冻成了细棍。 丽贝卡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片月刃,这种弯月形状的锋利刃刀坚硬刃薄,十分适合刺杀,尤其是划开敌人的喉咙。 现在丽贝卡把它拿出来,在上面随意刻了一个魔法阵,然后扔进湖里。 月刃并不适合切开水面,与水接触后飘飘摇摇地向下沉去,下沉了很大一截,丽贝卡都没有见上面被白霜包裹。 “看来没有魔力的东西才会被冻上,或者容易被冻上,那这里面的寒意应该是魔法造成的吧?”丽贝卡已经判断出了大概情况,敏锐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让她牢牢地坐稳盗贼工会会长这个位置。 “幸好没有跳下去,水越深寒意越强烈,没准就上不来了呢。”丽贝卡有些心有余悸。 绕着水潭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的迹象,或者是被清理掉了。 赶快回去和阿诺尔说一下这件事。 丽贝卡叫了萤火狮子一声,萤火狮子喝得差不多了,慢悠悠地转身,跟在丽贝卡身后,迈着慢悠悠的步子。 被丽贝卡扔进湖里的月刃,在水中飘飘荡荡,无意识地飘向那一团巨大的深色阴影物体。 月刃当然没有意识。 虽然是在水中,月刃几乎是没有威力可言的,但被那锋利的刃边碰一下还是会有感觉的。 那团阴影便对月刃碰在它身上有了反应——它动了一下。 尽管很轻微,但确实动了,细小的波纹出现在水面上,转瞬即逝。 月刃被碰开,继续下沉;丽贝卡背对着水潭,继续向黑塔走去。 ————————————————————————————————————————————— 丽贝卡回到黑塔时,在一层就听见密集的敲击声,顺着声音来到九层,见阿诺尔正举着巨头锤不断地敲打着铁盘,声音密集地就像雨打芭蕉。 余光扫到丽贝卡出现在门口,阿诺尔停了下来,把巨头锤大头朝下放在地上,然后朝丽贝卡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这么快就解决了?”丽贝卡有些惊讶阿诺尔的效率,而且很明显,他已经敲击了很长时间了,额头上的汗珠和头顶散发的热气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其实挺简单的,我在这里,”说着阿诺尔拿起巨头锤,指着锤柄与锤头连接的部分道:“这一段我用弹簧代替了柄杆,看上去比锤柄粗了几圈,是因为这里面包裹了六根细长的弹簧,如果用只一根粗的弹簧效果不太好,现在这样已经明显的降低了震感,比以前好用多了。” 丽贝卡心里感叹道,阿诺尔在武器方面真的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一件武器从制作出到找出缺点改造完成,锻造大师的话最少需要一个月时间,而他凭借着控制金属的能力,改造什么的一点难度都没有。加上他丰富的知识和创造性的思维,大师一个月的工作量,他完成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很恐怖的效率! “阿诺尔和你说一件事。”丽贝卡把和萤火狮子去西边树林发现奇怪水潭的事情和阿诺尔说了一遍。 阿诺尔明显进入了思考状态,盯着丽贝卡的脚边不知道想些什么。 “西边树林有一个水潭,水里的寒意很可能是里面的那个有一只巨大的手的不明物体,而且这股寒意对有魔力的物体影响远远小于没有魔力的物体,”阿诺尔摸着下巴说道:“情况大概是这样吧。” “没错……”丽贝卡又发现了阿诺尔的一个优点,他的逻辑能力很强,把她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用了一句总结了出来。 还是不要对比的好…… “这块水潭之前并不存在吗?”阿诺尔对这一点很看重。 “三年前教皇对这附近下禁令之前,没有。”丽贝卡给了一个很严谨的答案。 “这个水潭难道就是为了把那个,呃……东西,放进去才出现的吗?”阿诺尔找不到词来形容,只能用“东西”来代替。 “难道是因为那个寒意?所以才把它扔在湖里?”丽贝卡也是摸不着头脑,她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能散发出这样有差别的寒意。 “唔——”阿诺尔唔了好长时间,才吐出一句话来:“不能够下到水潭里面是吗?” “有危险,刚才那只是我的推测,不能确定就是推测的那样。”丽贝卡说道。 “不能收集那里的水吗?起码可以研究一下。”阿诺尔问道。 “在容器上画上魔法阵的话应该能够收集,”丽贝卡道。 “这个不急,还是把水潭和里面的东西搞清楚再说,”阿诺尔说道:“我想到有四个问题:第一,那个水潭出现的时间和位置很蹊跷,应该是人故意为之,那这人是谁?是否是拉斯加顿的人?;第二,里面的物体很可能就是寒意的释放源头,而且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人,什么人能做到这种事情?第三,为什么要把他扔进水潭里,他现在是死是活?还是被人封印不能行动?” 丽贝卡点点头,阿诺尔分析的和她想的差不多,主要问题就是这三个…… “第四个是什么?”丽贝卡问道,说实话她没有想到第四个问题。 阿诺尔眨眨眼睛,轻咳了一声说道:“我想到有三个问题:第一……” 丽贝卡捂着肚子蹲下身不住地颤抖,她发现自己笑的次数比流眼泪的次数还多,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见丽贝卡笑得直不起腰来,阿诺尔撇撇嘴,抄起巨头锤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丽贝卡终于能站起身来,眼睛里充满了水汽,那是笑出来的眼泪。见阿诺尔摆弄锤子,丽贝卡直接扑了上去,把阿诺尔抱在怀里,声音里充满甜甜的感觉:“和你在一起真是太开心了。” 阿诺尔把锤子举得远远的,深怕丽贝卡一不小心撞上去。 “要不要我找人来研究一下那个水潭?”丽贝卡在阿诺尔耳边说道。 感受着耳边热热的风,阿诺尔道:“还是不要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还是不要太多。” 丽贝卡点点头,还是说道:“那派人盯住那里?” “你的意思是可能有人会回收那家伙?”阿诺尔思考到。 丽贝卡道:“你觉得有必要吗?” “不需要你那边的人手,你帮我把这几根铁棒埋在水潭附近的土里,我来监视那里。”阿诺尔把铁锤放下,挥挥手,十几根黑色铁棒从他手中掉出来,散乱的堆在地上。 丽贝卡捡起一根铁棒,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就是你能察觉有人靠近黑塔的原因吧,黑塔周围是不是都埋了这些东西。” 阿诺尔也不扭捏,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行,等会儿我在去一趟。”丽贝卡颠了颠手里的铁棒说道。 阿诺尔不放心,提醒了一句:“不要让人发现痕迹!” 丽贝卡给了他一个惊心动魄的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姐姐是专业的!” 忽然想到什么,丽贝卡说道:“对了,桌子上放了两个雪果,萤火狮子摘的。” 阿诺尔有些不懂:“这个跟我说干什么?” “笨蛋,萤火狮子给我们留的,你说干什么?”丽贝卡敲敲阿诺尔的脑袋。 “那个,你不会以为雪果很好吃吗?”阿诺尔惊讶的说道:“雪果很苦涩,不适合人类食用。” 丽贝卡一愣:“那为什么……” 阿诺尔幽幽地说道:“我猜,是它吃不了了,让你帮忙带回来,等什么时候饿了再吃吧。” 丽贝卡脸一红,自己确实对雪果不了解,她还以为是和苹果差不多的东西。 随即她的脸变得更红了,因为她看见阿诺尔在转身时偷偷做了个“笨蛋”的口型。 “啊——”丽贝卡叫着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朝阿诺尔扑上去,狠狠地把他的头发揉成杂乱的稻草堆。 “给你。”阿诺尔把铁棒塞给丽贝卡,然后拖着铁锤跑了。 丽贝卡无奈地抱着铁棒看着阿诺尔逃跑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跑到地下的阿诺尔把铁锤靠墙放在一边,然后走向码的整整齐齐的暗红色椭圆物体。 这些是厄温哲带回来的内部极不稳定的金属,厄温哲为了把它们顺利安全地带回来,专门定做了一批木箱,一个箱子里装一块金属,虽然回来时有五十多辆马车,但实际上带回来的金属数量并不是很多,放在以前阿诺尔是不可能彻底是掌握它的。 然而现在有了粉红晶体——被阿诺尔命名为增殖金属的不明物,阿诺尔可以很轻松的掌握它,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好像记得厄温哲曾说过在这种金属的产地,那里的人们称它为爆金,通常用来作为爆炸物来驱赶夜晚闯进村庄的野兽。 因为这种金属过于不稳定,用力碰一下都会爆炸,有心人想把它有效利用,但最后都是无从下手,不得不放弃。 现在到了阿诺尔手里,它的价值瞬间上升好几个等级,阿诺尔在第一次知道这种金属的存在时,便脑补过它的好多应用,虽然当时他还并没有吞食金属的能力。 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阿诺尔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它结合到自己的武器之中。 不过吞食这种金属时比较麻烦,用“左”“右”的尖牙碰一下都可能会发生爆炸,所以阿诺尔决定像吞食增殖金属时,用舌头来消化爆金。 反正利用增殖金属来增殖爆金也是需要时间的,他有的是时间。 在他认真做一件事时,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也许真实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但在他的意识里时间刚过去十分钟。 这也是阿诺尔见丽贝卡“这么快”回来感到吃惊的原因。 “很快吗?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想要把土地被翻过的痕迹清除掉可是很费时间的。”丽贝卡以为阿诺尔在嫌她动作慢,解释着说道。 “不是,我没有注意时间,不好意思。”阿诺尔抱歉地说道。 丽贝卡好奇地看着阿诺尔面前码的整齐的金属,问道:“这是什么金属?有什么作用?” “爆金,作用在名字里。”阿诺尔解释的很是简单。 “会爆炸?”丽贝卡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疑惑,但被阿诺尔理解为怀疑。 随手抓住一块爆金,头也不回地往身边的墙上一甩,爆金飞出几十米,撞在了被言灵魔法覆盖的墙面上,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丽贝卡看着墙上一个淡淡的黑印,终于收回了疑惑地目光。 “你小心一点。”丽贝卡提醒道,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做到不打扰他。 但阿诺尔似乎并不领情,反而找话说道:“你觉得这种能爆炸的金属该怎么用?” 丽贝卡停住离开的脚步,转过身看着阿诺尔想了一会儿,道:“刚才那么大一块爆金伤害却并不客观,用作攻击手段的话威力是不是不够啊?” “这点我能解决,帮我想一下还有什么其他用途。”阿诺尔问道。 “嗯……爆炸的话,要不试试用爆炸来拆除建筑?”丽贝卡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主意。 “搞破坏吗?”阿诺尔看了丽贝卡一眼,丽贝卡脸庞微微发烫。 “我想不到有什么别的用途。”丽贝卡说完才发现,她这么说会不会让阿诺尔认为她除了破坏杀人其他什么都不会? 呜……她才不要这样!好不容易和阿诺尔的关心进了许多,为了让阿诺尔接受自己她可是很努力的,她才不想努力付诸东流。 不过偷偷看阿诺尔的表情,似乎他并没有那么想。 “对了!貌似之前庆典上有用魔法来制造花火来助兴吧?”阿诺尔忽然想到。 “确实有这回事,而且现在已经逐渐成为代表性的庆祝方式了吧,”丽贝卡说道:“而且在这次的大赦之日,教皇允许使用魔法来庆祝。” “那就好办了。”阿诺尔站起身,拉起丽贝卡的手往楼上跑去。 丽贝卡被拽着爬了四层楼梯,阿诺尔把她拉到房间门口就松开手冲了进去,拉开柜子的木门,柜子里竟堆满了瓶瓶罐罐,从里面拿了三个药剂瓶,小心的放在桌子上。 丽贝卡走到桌前,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安静地看着阿诺尔捣鼓。 阿诺尔转身取出一个空的试剂瓶,打开一个红色药瓶的塞子,往空试剂瓶里滴了六滴蓝色的药液在里面,打开绿色药瓶,滴了三滴白色浑浊液体在里面,当第三滴白色液体滴进试剂瓶时,试剂瓶中忽然发出“嘭”的一声闷响,随即一朵紫色的蘑菇状云雾升腾出来,一股雨后泥土的腥味扩散开来。 等云雾消散,阿诺尔又往进滴了一滴黑色液体,这回试剂瓶中的反应没之前那么大,但里面的液体以从上到下的顺序渐变成黑色。 阿诺尔把三个药瓶收好,拿起试剂瓶晃了晃,满意的点点头。 一旁的丽贝卡已经惊呆了,她忽然发现自己对阿诺尔的了解其实很少很少。 在她的认知里,炼金术师是一个非常严谨的职业,他们为了调配出各式药剂,在调配前要进行大量的演算,分析各个药材之间会发生什么反应,然后会用到测量工具来调配药剂,通常一分已经演算好的药剂,光调配就需要一到两个小时。 不说药材的剂量多少,添加药材的速度都会影响到药剂的成败,可见一份药剂是多么复杂,这也间接地表明炼金术师的地位确实很尊贵。 但阿诺尔的表现彻底颠覆了她对炼金术的认知。 炼金术不是十分严肃严谨的一项学科吗?调配药剂不应该小心谨慎每个动作都三思而后行吗?他怎么像玩似的就把药剂调配出来了?做饭也没这么简单啊!这有点像调颜料,随便添加,反正最后要的是黑色…… “完了?”丽贝卡不可置信地问道。 “还没有。”阿诺尔说道,还么等丽贝卡松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还要把试剂瓶洗干净。” 丽贝卡说不出话来。 阿诺尔把调好的药剂倒在一个小玻璃杯中,把试剂瓶洗干净放回柜子里,丽贝卡才悠悠地问道:“你调配药剂都是这样子吗?” “刚开始时要用测量工具,之后习惯了就不用了。”那漫不经心地语气怎么那么让人烦躁? “哦,那你用了多久习惯的?” “唔……三个小时?”阿诺尔摇摇头,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并不值得他去记忆。 丽贝卡:“……” “怎么了?”阿诺尔问道。 “我记得炼金术都要先进行演算,然后尝试调配,每一步都是计算了好久的,你怎么会这么快?”丽贝卡无语的有些抓狂,这难道就是天才的世界观吗?她根本无法理解。 “我有计算啊,一边准备药剂一边计算就好了,演算什么的在我从地下室走到这层这段时间里完成就好了。”阿诺尔自然的说到,丽贝卡的问题传到他耳朵里就像是再问他:“你怎么吃饭啊?”“我用手抓面包吃饭。” 丽贝卡抬头看顶层,默默地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真的好笨啊。 “走,我们去顶层。”阿诺尔完全没把丽贝卡的疑问放在心上,端起玻璃杯往塔顶走去,丽贝卡茫然的跟着,很显然她还没有从挫败中走出来…… 阿诺尔来到塔顶,单手搓出一个爆金球,捏呀捏捏成筒装,然后把试剂倒进去。 丽贝卡连忙问道:“这药剂不会和爆金发生反应吗?” “我早计算过了。”无辜的声音让丽贝卡瞬间闭嘴。 把药剂装进爆金筒里,阿诺尔手掌抹过筒的顶部,筒顿时被封死。 “嘿嘿,”阿诺尔发出得意的笑声,那声音就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得逞时开心的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新发明。” 说着阿诺尔抡起手臂,把爆金筒扔上了空中。 阿诺尔的力量现在估计不比斯巴达克的角斗士弱,这一扔爆金筒升高了有二十多米,待升到最高点时,阿诺尔轻声念道:“爆!” 爆金筒忽然炸裂开来,黄色,红色,绿色的光点四散纷飞,宛如一朵灿烂的花朵在空中盛开. “好漂亮!”丽贝卡眼睛都直了,她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对美的东西没有多少抵抗力。虽然转瞬即逝,但那瞬间的美好已经刻在她的记忆里,待以后回忆起来,必定是喜悦的。 “我想叫它焰火。”阿诺尔仰着头,骄傲地说道。 第四十二章 上帝给予的铲子 “阿诺尔!”丽贝卡意犹未尽的看着天空:“你就是个天才!” 33“你说这东西如果批量生产的话能不能赚大钱?”阿诺尔则想的是别的问题。 丽贝卡看向阿诺尔的眼睛,发现他眼神里在冒金色的小星星。 “你就这点追求?”丽贝卡没好气的拍了下阿诺尔的额头,把他眼神里的小星星打散。 “很现实的问题,不然我研究它干什么?”阿诺尔揉揉额头,这亲昵的小动作让他很是受用。 “如果能推广出去的话,市场应该很大。”丽贝卡虽然对商业方面不怎么关心,但职业需要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那就好办了,先生产一批,让某个小有地位的家族试用一下,嗯,得找一个近期有活动的家族,或者开业的商铺也行,做好宣传之后,肯定会有人对焰火感兴趣,这时候再出售。最好能引起教廷的兴趣,这样在大赦之日就有可能用焰火来代替魔法了,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教廷没兴趣也没关系,能在贵族圈里流行起来就可以了。”阿诺尔长篇大论了一番,完全没有留意丽贝卡已经呆滞在原地了。 这么短时间他就已经计划好如何推广焰火了?而且他的计划可行度相当的高,先在贵族圈里推广无疑是最快捷的途径了。 阿诺尔还在为他的计划兴奋着,丽贝卡把他的脑袋扭过来让他看着自己,说道:“如果现在你和我说拉斯加顿商业区有你的商铺的话,我也会信的。” “有啊。”阿诺尔的脸被丽贝卡挤得变了形,嘟囔着说道。 “真有?”丽贝卡惊了一下,拉斯加顿商业区那是一般人能去消费的吗,里面任意一个商铺一年挣的钱,就够一个普通家庭一辈子消费的了。 “不过我只是帮了些忙,商铺还是那里的管理人在管理。”阿诺尔补充了一句,这一补充倒让丽贝卡肯定他就是个做甩手掌柜的主。 忽然一愣,丽贝卡把已经转过头去的阿诺尔又扳回来:“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这种事情怎么能和别人随便说……” 阿诺尔依旧撅着嘴嘟囔着挤出一句话:“我答应过你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丽贝卡心里一暖,但面色则很深沉,看着他严肃的说:“你就不怕我把你出卖了?你身上随便一件事暴露出去都会引起不小的震动,天才级的炼金术,拉斯加顿商业区店铺幕后老板,能掌控金属的能力,甚至还有很多……” 阿诺尔伸出食指放在丽贝卡嘴唇上,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就封住你的嘴好了。” 丽贝卡眸子里闪了一下亮光,张嘴把阿诺尔的手指含在嘴里,嘴角勾起一道魅惑的弧度:“你想怎么堵住我的嘴呢?只用手指是不行的哦?” “要尝尝雪果吗?”阿诺尔收起表情,一脸平静地问道。 “噗嗤。”丽贝卡装不下去,笑出了声,往两边扯了扯阿诺尔的脸蛋,唇角上扬:“我觉得你应该用一些别的东西,雪果的效果不太好呢。” “呃……萤火狮子恐怕也不好吃。”阿诺尔认真的说道。 “可我觉得你很好吃呢,尤其是嘴唇,和乳酪一样软。”丽贝卡缓缓靠近,阿诺尔则往后缩着脖子。 “其实并不好吃,我天天吃,真的,没骗你。”阿诺尔已经没法往后退了,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丽贝卡用行动证明阿诺尔的感觉是错误的——一口把阿诺尔的嘴唇含住,轻轻地吮吸舔舐,像在品尝一颗甜美的糖果。 阿诺尔把她推开,抹了一把嘴唇道:“我是有未婚妻的人。” “所以呢?”丽贝卡舔舔嘴唇,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觉得你这样的行为不好。”阿诺尔想了想,总结语言说道。 “那你觉得什么行为算好的呢?”丽贝卡兴趣满满地问道。 “嗯……抱抱就可以了。”阿诺尔道。 果然他最缺的还是呵护和关怀,丽贝卡心里叹道,可能是小时候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长大后才格外渴望,这也是自己把他当抱枕他没有拒绝的原因吧,虽然嘴上不说但他还是渴望母爱呢。 “我对抱枕就是这样的啊。”丽贝卡饶有兴趣地眨眨眼。 “会弄脏的……” “弄脏我帮你洗啊!”丽贝卡眼前一亮。 阿诺尔哑口无言,被丽贝卡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还敢说什么? “那你现在脏了吗?”丽贝卡靠近了一些。 如果说脏了的话估计会被抓去“清洗”……阿诺尔摇摇头。 丽贝卡往前一凑,啄上阿诺尔的嘴唇,轻触即离:“现在呢?” 阿诺尔哭了。 ————————————————————————————————————————————— 阿诺尔调配了一大瓶药剂,然后开始捏筒具。 丽贝卡见阿诺尔捏出一个三十公分长的筒具,看颜色不是爆金,而是黑铁,好奇的问道:“怎么形状变了?” 阿诺尔明显还带着一些情绪,专注地捏着筒具,假装没有听见丽贝卡说话。 丽贝卡眼睛眯起,凑到阿诺尔旁边用嘴唇蹭蹭阿诺尔的脸,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怎——么——形——状——变——了——” 阿诺尔赶忙回答道,再不回答天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刚才那个只是试试能不能成功,现在则要准备出售,既然要成为商品就要考虑的全面一些,包括安全问题,便利问题在内等问题都要解决。” “那这是……” “发射焰火的筒子,刚才那个焰火只是小型的,现在我要制得爆开的焰花是之前那个三倍大,所以升空的高度也要高很多。”阿诺尔回道。 “你的意思是往这个筒里装爆金,然后引爆爆金把焰火发射到空中,升到一定高度后焰火再引爆?”丽贝卡怀疑地道。 “大概是这个意思。”阿诺尔点点头。 “那怎么让它引爆两次,中间还能隔一段时间,万一两个同时引爆呢?你又怎么肯定它能升到高空才爆炸?问题还有很多啊。”丽贝卡把发现的问题一股脑说了出来。 “引爆两次这个问题不难,就是在空中的第二次引爆,这个需要实际试验一下才行。”阿诺尔把铁筒捏好,在下方按了一个手掌长的握柄,在铁筒底部戳了一个小洞,握柄底部也戳了个小洞,把铁筒放在一边开始制作焰火筒。 爆金捏成筒装,这回的筒要比上次大上不少,往里面倒得药剂也很多。 药剂加满后,阿诺尔在筒上方一抹,爆金筒便成为一个密封的筒状体。 把爆金筒轻轻放在桌上,阿诺尔从柜子里拿出一根棉线,打开一个灰色药剂瓶,将棉线一头伸进去,棉线似乎是在吸瓶里的药剂,白色的棉线从下到上逐渐变成黑色。 把棉线一头打了个结,往爆金筒的底端一按,爆金筒裂开一条小缝,将棉线紧紧夹住。 一只手按棉线的同时,另一只手一握一翻,一片发白的金属薄片出现在他手心上,金属片变出来他并没有立即使用,而是放到一边,拿起焰火筒,手伸进去在里面抹了一圈。 “你在干什么?”丽贝卡看得一头雾水,就只有阿诺尔操控爆金筒让它裂开一条缝她看明白了,其他的…… “制作焰火啊。”阿诺尔回答的很是简单。 “这个我知道……但我有些看不懂。”丽贝卡扶扶额头,人与人的差距好大啊。 “棉线沾的药剂有助燃效果,在焰火筒里抹是把爆金颗粒涂在焰火筒内壁上,把爆金筒和锻钢片塞进去,将棉线从洞里抽出来,焰火筒上口用油纸封住,焰火筒完成。”阿诺尔道。 “好细致……”丽贝卡在心里感叹道,但还是有一些东西不是她凭几句简单的话就能理解的:“为什么要把爆金颗粒涂在内壁上?是想点燃棉线然后引爆它?这样不会把焰火筒炸掉吗?” 阿诺尔看了丽贝卡一眼,丽贝卡有些尴尬,也许这种问题对他来说实在不值一提吧。 “所以要用颗粒而不知直接涂爆金。棉线带着的火星引爆爆金颗粒,但这样密度的爆金是不足以发生强烈爆炸的,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爆金颗粒被引爆后,会产生打量带有冲击力的气波,这气波会把爆金筒推上空中,高度的话我的演算结果是七十到八十米之间,具体的还要实际试验才能得出结论。”阿诺尔耐心的为丽贝卡解答。 丽贝卡正想开口问,阿诺尔则继续说道,有点像是自言自语:“我在涂完爆金颗粒时,在焰火筒中间加了三个凸起,锻钢片能卡在那个位置,发射时气**着锻钢片把爆金筒推上空中,哦对了,我还得在棉线上涂一层防燃药剂,防止在爆金颗粒那一部分被点燃。”阿诺尔说着已经冲到柜子旁,一阵捣鼓然后关上了柜子的门。 “爆金筒飞上空中会带着棉线一起飞,以棉线的燃烧速度和爆金筒的飞行速度来计算,应该在七八十米左右被引爆。”阿诺尔说的同时,手上压根没有闲着,把焰火筒左右对称掰开,把爆金筒和锻钢片安好,棉线塞进凹槽里,然后把焰火筒合上。 “真是……方便啊。”丽贝卡还担心过棉线塞不进小洞,没想到阿诺尔竟然用这种“直接”的方式来解决。 “有油纸吗?”阿诺尔忽然问道。 “我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油纸啊……”丽贝卡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用不用我去帮你买?” “哦,不用,我有。”说着阿诺尔从柜子里拿出一叠油纸来。 “……”丽贝卡无语,既然你有为什么还要问我?还有,你的柜子里到地方了多少东西,怎么要什么有什么? 在丽贝卡犯嘀咕的时候,阿诺尔已经把油纸糊在焰火筒上,迫不及待地要去试试看效果。 两人来到塔顶,阿诺尔举起焰火筒,另一只手摸出两个打火石放在棉线旁,打火石在手里一搓,棉线顿时被点着,明红色的火星沿着棉线往上爬。 “嘭——”一声憋了许久迫不及待的闷响从焰火筒中响起,薄薄的油纸根本拦不住爆金筒的冲势,反而因为瞬间的阻碍让爆金筒得到更大的推力,以更快的速度冲上天空。 阿诺尔挥手把白色的烟雾扫开,抬头看着已经成一个小点的爆金筒,嘴里念念有词。 丽贝卡的注意力也放在空中,爆金筒没有在第一次引爆时爆炸让她松了口气,虽然对阿诺尔有信心,但还是不免担心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常年养成的习惯让她总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正注视着空中的小点,忽然耳边传来阿诺尔轻轻地声音:“爆。”几乎是同时,空中发出剧烈的爆炸声,以被引爆的爆金筒为中心,各色的光斑组成的彩带延伸开来,比之前试验的那个还要绚烂,还要美丽。 丽贝卡看呆了眼,还沉浸在转瞬即逝的灿烂中,就听见阿诺尔嘀咕:“有些单调啊……” 喂喂,这已经很厉害了好吗?这要是让那些爱美的贵族小姐看到了一瞬间就会被那惊人的绚烂俘获,做人要学会知足啊。 这是丽贝卡在心里嘀咕的话,当然她不会说出来,尽管对阿诺尔了解的不多,但她知道,不要对他施加他人的看法,因为他根本不会在意……当然有用的除外。 很骄傲的孩子。 跟着阿诺尔回到组装焰火筒的房间,见阿诺尔盯着柜子里的药剂沉思,应该是在思考用那些药剂能够释放更加美丽的焰火。 别的炼金术师要试验过以后才知道,而他直接在脑子里就完成了模拟试验。真不知道他的炼金术是从哪里学的,教他的老师一定不简单吧。 “不好意思,我有一个问题,”想了想,丽贝卡还是打断了阿诺尔的思考。 “你问,不影响。”阿诺尔头也不回地说道,眼睛压根没离开过药剂瓶。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丽贝卡道:“这个焰火筒在运输时会不会发生问题?爆金不是一碰就会爆炸吗,运输时要不要专门打造一批运输工具?” 阿诺尔在身侧抬起一只手臂,一块爆金出现在他手中,然后在丽贝卡见鬼一般的惊恐目光下扔出去,打在墙上。 没有丽贝卡预想的那样发生爆炸,爆金就像一块普通石头,撞在墙上,弹回地面,滚了几圈,停了下来。 “被我吸收后的爆金,我可以让它只在接触明火时被引爆,撞击这个触发条件被我抹去了。”阿诺尔淡淡的说道。 “这都行……”丽贝卡把见鬼一般的目光从爆金上移到了阿诺尔身上,他这个能力有些太过离奇,连金属的性质都能改变?这真是简单的吞食金属然后利用吗? 难怪阿诺尔说他能掌控金属,他是真的能掌控它们,而不是简单的使用。 得天独厚啊,上帝为他关上了一道门的同时,也会为他打开一道窗。 阿诺尔是个被上帝格外关注的孩子,上帝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关注,用封条把门窗全部封死,封的密不透风,完全没有出去的可能。好在上帝并没有将他抛弃——房间的地面并不是大理石砖,而是比大理石软很多的泥土,并且上帝还在房间里放了一把铲子。 有希望,但全凭自己争取,而且谁也不知道离希望还有多远。 “你要把它作为商品上市吗?那你要制造多少焰火筒啊?”丽贝卡问道。 “反正有的是时间,而且经常制造金属能帮助我熟悉金属,消耗的越多恢复的越快。”阿诺尔道,说着看向丽贝卡说道:“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丽贝卡问道,好不容易能帮他做些什么,埋铁棒什么的太没含量了。 “我的油纸不多了。”阿诺尔道。 丽贝卡白激动了,买东西的含量也不高啊。 “还有帮我查一下最近哪个家族要举行热闹的活动。” 丽贝卡眼前一亮:“是要卖给他们吗?” “嗯,不过先看哪个家族,毕竟这种事也算是添彩,要是让个关系不好的家族岂不是亏了?”阿诺尔表示自己“心胸狭隘”。 “……商人不都是只看利益吗?”丽贝卡有些无语。 “那就天价卖给他们……估计他们也不会买吧。”阿诺尔还没说完就自我否定了。 “好吧,我现在就去。”丽贝卡转身向门口走去。 阿诺尔则埋头苦干,要赶着做出一批焰火筒来。 ————————————————————————————————————————————— 拉斯加顿,赫芬斯家族。 塞西莉娅被告知赫芬斯伯爵要见她,来到了主城堡父亲的书房。 “父亲,有什么事吗。”塞西莉娅微微躬身,声音平淡无波。 “嗯,大赦之日快到了,家族的人员都开始往回赶,你那边蔷薇狮子的事情也先收一收。”赫芬斯伯爵声音很温和,塞西莉娅作为他的大女儿,帮他分担了不少事物,甚至后来一些事情就直接交给塞西莉娅来负责,而她也没有让家族失望,每一件都完成的很完美,这样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爱呢。 “我已经让她们收拾手上的工作了,过不久就会回来了。”塞西莉娅回答道。 “你做事我放心,还有你负责的那些,就不用和我汇报了。”赫芬斯伯爵想拍拍女儿肩膀,但一想起女儿的性格,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父亲你叫我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吧。”塞西莉娅淡淡地说道。 “这个……”赫芬斯伯爵有些尴尬,虽然他知道自己女儿心细,但被当面揭穿多少还是不太自在:“的确有事,路德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他的行踪。” “不知道。”塞西莉娅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能不能……”赫芬斯伯爵还没说完,就被塞西莉娅冷冷地打断:“我事情还很多。” “以前阿诺尔跑出去还不是你去把他带回来的……”赫芬斯伯爵知道塞西莉娅和路德的关系不好,尤其是阿诺尔被关进第斯卑耳的囚笼之后,两人关系更是达到了冰点,两人的一些无声的摩擦他也有所耳闻,但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儿子,他并不适合插手,只能希望他们自己能解决。 提到阿诺尔,塞西莉娅不说话了,以沉默来回答赫芬斯伯爵的要求。 塞西莉娅的沉默,阿诺尔的乱跑,一直以来都是让赫芬斯伯爵头疼的地方,现在好了,最不让他头疼的小儿子学会了他姐姐兄长的能力,不声不响地跑的不知踪影。 “阿诺尔……不一样。”塞西莉娅挤出一句话来。 “但路德也是你的弟弟啊,你不能区别对待……” 塞西莉娅摇摇头:“你他们区别对待我。” 赫芬斯伯爵说不出话来,确实,从小到大阿诺尔和路德对塞西莉娅的态度天壤之别,阿诺尔虽然从不缠着塞西莉娅,但每次在外面乱跑回来都会给塞西莉娅带小礼物,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没有份儿,路德从小缠着塞西莉娅,也许是把塞西莉娅当做母亲的替代品。可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塞西莉娅毕竟不是他的母亲,她也只不过是个孩子,总承受他的乱发脾气,塞西莉娅也会厌烦的。 久而久之,阿诺尔和塞西莉娅越来越近,路德却对塞西莉娅起了敌对的情绪。 也许是责怪塞西莉娅对他不包容的情绪经过时间的发酵,变成了仇视。 虽然路德成熟的很早,但远不及阿诺尔。阿诺尔的独立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你见过那个刚回走路的孩子就能在城堡里到处跑?体力不够就跑一会儿歇一会儿,愣是让十几个看护他的保姆找了一下午都不见他踪影。直到晚饭时,忽然从塞西莉娅裙子下钻出来,坐在她怀里,抱着塞西莉娅的碗咕咚咚往肚子里灌。 外面的保姆还在寻找着他。 等到大了一些,阿诺尔几乎很少在家里待着,那是贝拉德已经成为他贴身的保姆兼玩伴,选他做阿诺尔的玩伴,是因为只有他能不被阿诺尔摔丢,无论阿诺尔怎么跑,他都能找到他。 虽然塞西莉娅也能做到,但身为长女塞西莉娅的事情还有很多,总不能让她天天跟着阿诺尔屁股后面跑吧? 再大一些,阿诺尔往外跑的频率变低了,因为跑出去一次最短也要半个月才回来,赫芬斯公爵也对阿诺尔很无奈,只能把原本是长子阿诺尔的任务交给了路德,基本上路德是被作为长子来培养起来的。 倒不是说阿诺尔被放弃了,他接受的培养也不少,每次完成的也很好,但每次让他接受培养都是要条件的,比如完成一次换取一个月的自由时间,赫芬斯公爵总想办法提高任务的难度,那总是被阿诺尔用各种手段解决。虽然有外力的帮忙,但毕竟是完成了,赫芬斯公爵还不至于不守承诺。 但培养如果不能连续,那用处不会太大,所以重担还是落在路德的肩上。 这也是阿诺尔和路德矛盾的来源。 路德认为这些原本不该是他的任务,现在都被阿诺尔推到自己身上,而阿诺尔压根不在意这些,他就像是个浪子,世俗完全不放在心上。 于是路德被气得半死憋了一肚子气愣是发不出去。 没办法,找不到阿诺尔的人他冲谁发脾气? 塞西莉娅在和阿诺尔的接触中,逐渐发现阿诺尔的小体贴,虽然人不大,懂的东西还不少,最主要的是和阿诺尔在一起的感觉。塞西莉娅喜静,而阿诺尔这个成天闲不住的家伙,和塞西莉娅在一起时却特别安静,两个小小的身影窝在宽敞的沙发上,一人抱着一本书,安静不语。 虽然阿诺尔在沙发上也不老实,看一会儿就换个姿势,坐着,躺着,趴着,或者蹲在塞西莉娅怀里,不过能在沙发上待一上午,这对阿诺尔来说就是个奇迹啊!塞西莉娅也喜欢这种有人陪着一起看书的感觉,温馨,让人很满足。 而且阿诺尔和她相处的方式,有付出,会关心她,不是想路德一样只知道索取。如果塞西莉娅是路德的母亲,那责无旁贷,毕竟孩子对母亲都是索取大于付出,也只有母亲不会计较会不会得到回报,毫无保留地把能给的一切都留给自己孩子。 很可惜塞西莉娅并不是,阿诺尔也没感受过母爱,但他选择了正确的方式,所以塞西莉娅喜欢和他相处。 “等大赦之日,我会向教皇提起阿诺尔的事。”赫芬斯伯爵在沉默之后,出声说道。 “谢谢。”塞西莉娅用毫无感激情绪的声音道谢,离开了父亲的书房。 第四十三章 琳的追求者 塞西莉娅回到自己的别馆,菲欧娜在别馆门口等着她,菲欧娜见塞西莉娅冷着脸一句话没说,悄悄吐吐舌头,默默跟上。 刚进房间,塞西莉娅把靴子褪去,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在窗边的软椅上坐下来,视线则注视着窗外。 菲欧娜知道塞西莉娅现在心情不好,老实地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 房间安静地像没人在房间里。 “有没有路德的下落?”塞西莉娅打破沉默,问道。 “路德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跟随,应该是没有告诉任何人,现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菲欧娜回道,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有点像以前的阿诺尔。” 在阿诺尔被关进黑塔之前,蔷薇狮子就已经建立起来了,菲欧娜也被派出去找过阿诺尔,几次都是空手而归。 菲欧娜甚至还和塞西莉娅说过,如果拉斯加顿举办一届逃跑加躲避大赛,阿诺尔肯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塞西莉娅揉揉眉头,说道:“父亲让我去找他。” “你连阿诺尔都能找到,路德再厉害也应该没有阿诺尔能跑吧……当我没说!”菲欧娜看到塞西莉娅那冰冷的眼神,立刻闭上了嘴巴。 塞西莉娅收回冷冷的目光,再次看向窗外,菲欧娜不明白同样的景色为什么塞西莉娅一直看不腻。 塞西莉娅不会告诉她,那是黑塔的方向。 “不过他确实比不过他。”忽然塞西莉娅冒出这么一句。 菲欧娜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甚至恶狠狠地想到,如果现在不见的是阿诺尔的话,不用赫芬斯伯爵要求,你都会坐立不安吧! “菲欧娜?”塞西莉娅的语气微微升高,传到菲欧娜耳朵里却让她打了个激灵,她听出来塞西莉娅的情绪不太对。 “什,什么事?”菲欧娜绷住表情,“严肃”地看着她。 塞西莉娅看了她一会儿,轻描淡写地说道:“能不能把你刚才想的事情和我说一下?” 菲欧娜身子一抖,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在想路德可能会去哪些地方,正在筛选。” “那寻找路德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塞西莉娅再次把视线移向窗外。 菲欧娜欲哭无泪。 “蔷薇狮子团员们回来齐没有。”塞西莉娅问道。 “艾希和珍妮已经回来了,海伦,黛西等人还没回来,估计还要等一两天。”菲欧娜垂头丧气地说道。 塞西莉娅看着丝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菲欧娜,心里暖暖的。有这样一个不像下属更像姐妹的人陪在身边,这是她的幸运。 阿诺尔和贝拉德的关系应该更好。 菲欧娜正低头痛苦地思考路德可能去的地方,没有看到塞西莉娅微微勾起的嘴角。 ————————————————————————————————————————————— 琳回到兰代尔家族,在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琳,你怎么出去那么长时间,你知不知道兰代尔公爵很担心你。”拦住琳的是一个高高帅帅的青年,十八九岁的样子,剑眉微皱,就连担心的样子都掩盖不了他本身的英俊。 琳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从马车上下来,直直地向着自己的别馆走去。她不喜欢他用和她很熟的语气说话。 “这几天没有在外面饿着吧?你看你脸色都没有以前好看了。”雷丝毫不在意琳对他的态度,紧紧跟在她身边,关心地说道。 琳不喜欢和他说话,其实她压根就不喜欢说话,当初阿诺尔找她的时候,她和阿诺尔说的话也很少,但两人并没有什么尴尬,因为阿诺尔能自言自语一整天,不管琳回不回答他,大多时候都是他自问自答。 雷对她的关心,琳一点都不喜欢,因为他很烦人,总不自觉地想要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出去时候多带点仆人,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呢,当然我不是怀疑你的实力,同龄人很少能有比你强的。”雷悄无声息地夸奖道,但琳丝毫没有听进去。 和阿诺尔在一起会发生意外?琳并不觉得。虽然第斯卑耳的囚笼里很阴冷,但在阿诺尔身边却很温暖。 好不容易到了别馆,琳在门前停下脚步,雷也识趣地在门前站住。见雷不再跟着,琳才走进别馆,头也没回。 雷目送着琳上了二层,这才去把琳的马车带回马厩。 刚到二层,琳就看见走廊尽头一个人影风一般的掠了过来,边跑边喊道:“宝贝女儿,你可回来了,这几天父亲可是想你想的吃不下饭啊!” 琳手指一动,光芒一闪扇姬严严实实的挡在她身前,两把大扇子打开把走廊堵死。 “咦?”兰代尔公爵在扇姬前站定,摸摸这里敲敲那里,然后惊讶的说道:“这些全是锻钢?这么精密的零件你确定不是维尼铁匠铺的大师打造的?” 琳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看着不说话。 兰代尔公爵早已习惯了和琳的相处方式,自问自答到:“如果真的不是那些大师的话,那这个人的锻造术可真是厉害,能和那些大师相比了。” 琳眨眨眼睛,嘴角的弧度缓和了不少。 “要不你把他带回来吧,反正你名义上的未婚夫也出不来,你也不能耽误了人生大事,这种人才一定要把握住啊!”虽然兰代尔公爵已经猜到琳是去找阿诺尔,但还是故意刺激她。 果然,刚刚缓和了的嘴角又咧了下来,琳收起扇姬,绕过父亲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女儿女儿,我一直有这样的想法,你看现在全是一夫多妻,虽然你父亲我非常专一,除了你母亲就只爱你一人了,但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同时有多个丈夫呢?你完全可以先把那个锻造师弄到手,以我女儿的风姿把他搞到手还不是手到擒来?如果赫芬斯家的小子能出来,以他的身份肯定没什么资格在提条件了,这时你表现的大度一些,将他收了,他肯定不会拒绝的,虽然身份不行了,但那小子长了一副好皮囊,勉强还能……”兰代尔公爵话没说完,前面的琳突然停住脚步,扭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兰代尔公爵,顿时兰代尔公爵想被猎鹰盯住的猎物,立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琳没有说话,转身就走,兰代尔公爵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跟上去。 他从琳的眼神里,清楚地看到了愤怒的情绪,这对完事波澜不惊的琳来说简直就是奇迹啊,兰代尔公爵这么多年还是第二次看见琳露出异样的情绪。 第一次是阿诺尔被关进第斯卑耳的囚笼,那些天琳身上升腾着失落的气息,好久都没有恢复。 两次流露情绪都是因为阿诺尔,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女婿啊,你老丈人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为了你我可是不惜被女儿仇视啊,你可争点气,别老待在里面了。”兰代尔公爵轻轻念道:“你的对手可不少,毕竟我女儿这么优秀。” 琳当然没有听到兰代尔公爵的念道,此时的她正生着闷气,进入房间,踢掉靴子趴在床上不动了。 趴了一会儿,琳坐起身来,抱着膝盖直直的看着前方的空气,为什么会有一种失落感?为什么这种感觉特别想书中描写的孤独?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情绪? 其实她知道答案,她已经习惯了和阿诺尔和衣而眠,两人挤在小小的铁床上,感受着阿诺尔呼出的气息吹起她的发丝,这种感觉是她非常依恋的。 有点想……去黑塔呢。 忽然冒出的这个念头把琳自己吓了一跳,难道自己真的已经到了不想离开他的程度吗? 得不到答案的琳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股烦躁之气。 她第一次在床上滚来滚去,做出这种小女孩才会做的行为。 忽然坐起身来,琳开始认真考虑起破掉教皇的言灵魔法的方法了。 ————————————————————————————————————————————— 琳回来时已经快到正午了,兰代尔公爵知道女儿回来,第一时间亲自跑去了厨房,要求准备一大桌美食来欢迎琳回家,然后才匆匆跑去琳的别馆。 琳坐在饭桌前,情绪不高的用叉子插着盘子里的豆子,一颗一颗的放进嘴里。想了很长时间,她都没有想到有能破开言灵魔法的方法,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阿诺尔也不至于被关进去三年,他的智慧可不会弱于自己。 还有一点让她郁闷的,雷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竟然也在饭桌前。虽然琳选了个离他很远的位置,但雷的声音还是能传到她耳朵里。 “……我没有辜负兰代尔公爵对我的期待,这一年在维尼铁匠铺学习,我的锻造技术提高了很多,瑞比大师已经答应收我为弟子了。”雷端坐在座位上,严肃地向兰代尔公爵汇报道。 雷旁边的是他的父亲,兰代尔家族的锻造师,为兰代尔家族的魔偶做出了杰出的贡献,现在听着自己儿子汇报,脸上的笑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兰代尔公爵坐在主位上,听着雷汇报这一年的收获,点点头,对雷的父亲说道:“克塞,你儿子很出色啊,你怎么之前没和我说起呢,是想给我个惊喜吗?” 克塞笑着说道:“这点事情怎么值得和公爵说起,这小子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夸他会让他不知天高地厚的。” “哈哈,言重了,雷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稳重,踏实,不可能会像你说的那样的。”兰代尔公爵给的评价很高。 雷和克塞笑的很开心,父子俩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做着交流,最终雷轻轻点点头,鼓起勇气对兰代尔公爵说道:“公爵大人,有一件事不知道……” “尽管说,我没那么迂腐,不用那么拘束。”兰代尔公爵把身架放得很低。 “是。”雷说道:“我现在已经是瑞比大师的预备弟子了,相信之后我的锻造术会越来越接近老师,我有信心总有一天我能超过瑞比大师。” “我相信你。”兰代尔公爵鼓励道。 “所以,”雷深吸一口气,看了琳一眼,站起身对兰代尔公爵鞠躬说道:“我希望成为琳小姐的专属魔偶修护师,我相信凭我的能力一定能为琳小姐打造出最厉害的魔偶的!” 琳听见有人提到自己名字,抬起头看了雷一眼,然后又低头摆弄盘子里的豆子,似乎雷对她的吸引力都没有豆子的大。 兰代尔公爵不用看都知道琳的反应,心里偷偷说道:“就你那两下子还相当琳的专属修护师?就算瑞比大师来了,都无比能把扇姬修理得那么精密完美,更别说你这个学生了。” 当然兰代尔公爵只是心里想想,嘴上说的却是:“年轻人有信心是好事,这点值得推崇。但你知道琳的性格的,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琳了,我的话她都不一定会听,所以这件事你还得和琳说。” 见父亲把矛头指向自己,琳缓缓抬头,和兰代尔公爵对视了一眼,兰代尔公爵眼里的笑意被他藏得很深,并没有让琳发现。转向雷,发现雷和克塞都投来期盼的目光,琳忽然冒出个念头,淡淡地说道:“可以。” “真的?!”雷喜出望外,他已经先想好了琳拒绝他之后的说辞,没想到琳竟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克塞也是,笑的额头都挤出皱纹来了。 兰代尔公爵是什么人,仅凭寥寥几句就判断出琳是去找阿诺尔,怎么会猜不到琳此时的小心思,暗暗偷乐的同时也感到欣慰,女儿终于不再那么冷漠了,他知道这都是阿诺尔的功劳。 这也是他支持琳的最重要原因,因为到现在为止,只有阿诺尔一人能让琳流露出情绪,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能。 除了琳,三人笑得很是开心,雷和克塞是喜出望外,兰代尔公爵则是乐于看戏。 琳继续戳盘子里的豆子,满脑子都在想言灵魔法的问题。 饭后,琳率先离开饭桌,回自己的房间。 刚走出餐厅,雷就追了出来。 “琳,等一下。”雷跑到琳的面前,感激的看着她:“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打造出最厉害的魔偶来,只有最厉害的魔偶才能配得上你!” 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雷紧跟着琳,不停地说道:“事不宜迟,琳,能不能把你的魔偶给我看一下,我肯定能把它改造的更完美,更适合你!” 琳停下脚步,一扬手,扇姬出现在她身旁,琳看都没看一眼,扔下一句话离开了:“修护好再给我。” “没问题,放心吧!”雷惊喜地抱着扇姬,信心满满地回道。 一个小时之后—— “父亲,我需要你的帮助!”锻造室里,雷****着上身,站在扇姬旁边,满头大汗地叫道。 “怎么了?”克塞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儿子这边。 “我完全找不到能够改进的地方啊!”雷快崩溃了,他用了半个多小时时间来解析扇姬的构成,每一个部件,每一处关节角落都找遍了,发现不对劲的他又检查了一遍,竟没有发现一处能改进的地方! “我看看!”克塞对自己儿子的水平还是有信心的,但也不应该连一处都找不到。 上下找了一遍,克塞额头开始冒汗了。 光滑浑圆关节滚珠,内部的精密细小零件,行动滚轴,甚至连武器的扇面,完全找不到任何瑕疵,这分明出自大师的手笔啊,就连大师要做成这样的作品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起码一颗完全光滑的滚珠就够打磨一天的了。 “兰代尔公爵难道请维尼铁匠铺的大师为琳修护改良魔偶?”克塞皱着眉头问道。 “应该……不可能,之前瑞比大师受邀来兰代尔家族,结果因为琳没有及时回来而气冲冲的离开了,回去之后还发脾气说谁也不许接兰代尔家族的工作。”雷说道。 “那这个魔偶怎么解释?难道兰代尔公爵找到了比维尼铁匠铺更厉害的锻造师?”克塞怀疑的说道。 “怎么可能!”雷果断地否定。 父子俩看着扇姬,又互相看看,愣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 “这可怎么办啊!这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能不能博得琳的好感就靠它了!现在怎么办?”雷暴躁的揉乱头发,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之前的风雅。 “这……要不你去请你的老师来帮忙?这种机会咱们可不能放过啊!”克塞急道。 “老师怎么会帮兰代尔家族啊,他老人家正生着气呢。”雷愁眉苦脸地说道。 “我去找兰代尔家族其他锻造师商讨一下吧……”克塞没了主意,原本是想他们父子私下把这块蛋糕吞下,结果却出乎两人意料,让两人不得不退让一步。 “唉……”父子俩对视,沉沉的叹了口气。 ————————————————————————————————————————————— “你猜,克塞父子现在是什么表情?我猜肯定是愁眉苦脸的狼狈模样,想想就好笑!”兰代尔公爵此时在琳的房间里,倒骑着椅子,趴在椅背上一脸傻乐的表情。 琳抱着手臂,右腿搭在左腿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兰代尔公爵。 兰代尔公爵全然没有在意琳排斥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作为兰代尔家族的锻造师他水平还行,但竟然想染指我宝贝女儿,这就有些找不准自己位置了。虽然我是个开明的人,并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看不起他,我说的位置是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压根就没他什么位置,连这都看不出来,身为你的父亲我深深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脑子。” 琳沉默不语,但心里流淌过丝丝暖意,虽然父亲有些不正经,但他对自己的关爱丝毫不减,说是溺爱都不过分。 “就雷那点技术,连我女……女儿找的不知名的修护师都不如,这回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往你身边凑。”兰代尔公爵偷偷松了口气,刚才差点把“女婿”说出来,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琳非得几个月不理他。 “为什么答应他。”这是兰代尔公爵进她的房间以来,她说的第一句话。 兰代尔公爵激动了,多久女儿没和他说话了,不过还是以平静的语气说道:“让他知难而退不好吗?我知道你不喜欢身边有别人打扰,这不是一劳永逸地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吗,怎么样,父亲想的周到吧?”威名在外的兰代尔公爵此时竟露出得意的笑,脸上写满了“快来夸我快来夸我”,让琳很是无奈。 不过兰代尔公爵的做法让她很满意。 “在这个年纪,雷也算是锻造师里的佼佼者了,现在又拜了瑞比为师,前途不可限量。这种人才当然要留在兰代尔家族,不然被瑞比那个老家伙拐去维尼铁匠铺岂不是一大损失。”兰代尔公爵边说边晃着椅子,丝毫不顾琳越来越冷淡的目光。 “正好这小子对你有好感,顺带利用一下,诶对了,要不你把他也收了吧,这样就有三个……等等,你找的那个锻造师不会是个老头吧?”兰代尔公爵忽然想起一个之前一直“忽略”的问题,震惊地看着琳。 结果兰代尔公爵被琳连人带椅子扔出了房间,被关在门外。 把兰代尔公爵关在门外,琳坐在柔软的床上,抚摸着精美的床垫,想起在阴冷的黑塔里,阿诺尔睡在稻草上,心里弥漫起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最后那个晚上,阿诺尔的忽然离开,琳大概猜出了一些,这也是她没有追出去的原因,敏感的她察觉到阿诺尔的情绪不太对,不然他不会表现的那么慌张。 “今天晚上你就抱着它睡觉吧,肯定不会冷的你放心吧!哦,不知为什么今天晚上特别精神,应该是这个粉红晶体的缘故吧,我去地下就不打扰你睡觉了,拜拜好梦!” 阿诺尔那天晚上说的话琳现在都能一字不差的记着,以她对阿诺尔的熟悉,他会说出这种慌乱的话,说明他已经无法保持平稳的心境了。 除了贝拉德以外,琳是阿诺尔接触最多的人,而阿诺尔也是琳除父亲以外,接触最多的人,阿诺尔了解琳,就像琳了解阿诺尔一样多。 阿诺尔从小不喜欢在家里待着,绝大多数人都以为阿诺尔是天生闲不住,而琳知道并不是这个原因,不然为什么一个闲不住的人能成天成天陪她待在林子里,不会烦腻? 他是在躲避什么。这是琳感受到的,但她并没有去询问阿诺尔,一是她的性格不会让她做出这种事,二是她知道阿诺尔是心里有事情的人,虽然当时两人很小,但一个藏得住事情,另一个则能看出他藏着事情。 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琳忽然坐不住了,她想去黑塔。 没有犹豫,琳站起身,匆匆穿上靴子,快步走向父亲的房间。 兰代尔公爵见女儿主动找他,简直是惊喜交加,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结果琳一句话让他完全泄了气:“我要出去。” 阿诺尔这个臭小子!兰代尔公爵第一次想把那小子痛揍一顿。 猜到答案并不难,除了阿诺尔以外琳还有其他会接触的人?没有! 收拾好心情,兰代尔公爵坐下来,安静地看着琳问道:“去干什么?” “找人?”琳说话依旧简练。 “谁?”明知答案的兰代尔公爵起了玩心。 琳看着父亲的眼睛不说话。 兰代尔公爵也耐心起来,眼里藏着琳看不到的笑意。 “你知道。”琳抿了下嘴唇,说道。 “我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去找雷要回扇姬?那也不用和我说啊。”兰代尔公爵装傻,能和女儿交流这么多回合那是他做梦都想实现的事情啊,这种机会怎能放过! “你都知道。”琳咬嘴唇,挤出一句话来。 “什么我都知道?”兰代尔公爵眼睛微眯,嘴角不自觉的翘起,逗弄女儿的感觉真是太舒畅了! “阿诺尔就是锻造师,你知道。”琳冷冷的说道。 察觉到女儿的语气变得冰冷,兰代尔公爵也不敢再玩了,立马交代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承认好了。我知道你之前是去找阿诺尔,但为什么你现在还要去找他呢?” 琳沉默了,眼神也从父亲身上移到了他身前的地面上。 “女儿……”“想他。” 兰代尔公爵正要说话,琳几乎是同时说出了两个字,这两个字如炸雷一般把兰代尔公爵炸愣在原地。 这是琳说的?琳竟然会说这种话?我是不是听错了?一定是我幻听了是不是?没错是我幻听了,刚才那一瞬我的耳朵忽然失灵了,出现了幻觉!有人在捉弄我!没错,就是这样…… 可是…… 阿诺尔!你个混蛋!老子要不把你揍得连你爸爸都不认识你,老子就不姓兰代尔! 第四十四章 兰代尔公爵的教诲 “我拒绝。”兰代尔公爵正色道。 琳没有胡搅蛮缠,而是静静等待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当然如果解释不能让她满意,她依旧会很安静,无非就是扭头走人而已。 “我知道阿诺尔在你心里的地位很高,能找到一个待在一起也不会感到厌烦的人是很不容易的,但现在大赦之日快到了,所有家族在外人员都要往回调,这是规矩啊。”兰代尔公爵耐心地解释着。 对于兰代尔公爵后半句话,琳不认可。 见琳没反应,兰代尔公爵继续说道:“那家伙现在应该今非昔比了吧。” “嗯,很厉害。”琳面色缓和了很多。 兰代尔公爵心里很是憋屈,自己辛辛苦苦抚养大的女儿,还没成年就已经胳膊肘外拐,再过几年岂不是连家都不回了? 憋屈是憋屈,但现在主要的事情是说服琳打消去找阿诺尔的念头。 “虽然我不太清楚他厉害到什么程度,但有一点我肯定,你对他了解的不多吧?不是说性格方面,而是他在黑塔这三年干的事情,他应该没有和你说过吧。”兰代尔公爵说道。 琳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而且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是不是向他暗示过……好感!”兰代尔公爵心里流着泪,要一个父亲说这种话真是太痛苦了! 琳罕见的露出诧异的表情,随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兰代尔公爵捕捉的清清楚楚。 “不要怀疑我是怎么猜到的,你连想他这种活都说出来了,我在猜不到我就没资格做你父亲了。”兰代尔公爵叹了口气:“他拒绝了,或者用很蹩脚的方法搪塞过去,比如,逃跑?” 琳点点头。 “你是不是猜到他的意图了?”兰代尔公爵问道。 琳不太清楚,她只是猜到一些,并没有完全搞懂阿诺尔的想法。 “我来帮你分析一下阿诺尔为什么这样做。虽然他现在是囚犯,但在囚犯之前,他是贵族。贵族和平民最大的区别就是贵族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因为他代表的是他背后的家族,他的行为会直接影响到家族的声誉。阿诺尔背后是赫芬斯这种大家族,他要更加谨慎。前几年他几乎跑遍了拉斯加顿,但有哪次传出他做了对不起家族的事?一次都没有。那时他还小,就已经知道责任的重要性,现在更是如此,对责任的意识已经完全融入到他的生活中了。” “总的来说,他是个有很重责任心的人,所以他做出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往本质上说就是自卑,他觉得配不上你,所以选择逃跑。” “那……他为什么感到自卑?”琳不解地问道。 “那你觉得他不自卑?”兰代尔公爵笑着问道,他的女儿果然还是个孩子。 “他……锻造术很厉害,比维尼的人还厉害,精通很多武器,近战能力很强。”琳看着手指说道。 “有多强?”兰代尔公爵只知道阿诺尔不能使用魔法,其他的并不清楚。貌似三年前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吧? “他没有用全力,能和扇姬舞刺打平。”琳说道。 “这么……厉害?”兰代尔公爵瞪大了眼睛,琳什么水平他再清楚不过了,能和琳的两个魔偶打平,还是在没有用全力的情况下!这小子成长的速度未免太恐怖了吧。 “咳咳……那除了这些呢?”兰代尔公爵咳嗽着来掩饰心中的震惊,他相信琳不会说谎,那看来自已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三年没见的小子了。 “还有……性格很好,和我很合拍,晚上……” “够了够了!”兰代尔公爵连忙打断,这一番话说的他心中开始滴血啊!女儿在父亲面前说这些,那个父亲能受得了?还晚上!你们晚上干了什么?!你们才十四岁啊! 琳看着父亲弯着腰痛苦地揪着头发,安静不语。 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兰代尔公爵坐起身,萎靡不振的看着琳,用沧桑的声音说道:“所以你就觉得他不自卑了?” 琳想了想,点头。 “女儿啊,你对男人了解的太少了。尽管阿诺尔现在很优秀,我都觉得他很优秀,如果不是被关在第斯卑耳的囚笼,如果他没有被限制自由,他的前途将不可限量。不提他的战斗能力,光说锻造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锻造术水平能和维尼铁匠铺的大师相当,这是多么骇人的一件事!那些大师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岁,而且我看了扇姬,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简直是完美,说是工艺品都不夸张,我都觉得拿来战斗太浪费了。我不知道他用了多长时间改良的扇姬,但要让扇姬达到那样的状态,五个大师不吃不喝工作十天,估计才能完成。而你出去有十天吗?”兰代尔公爵这个诉说者都有些激昂了,更不要说琳这个倾听者,这之前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看来他岂止是优秀,优秀这个词已经太低级了。 “琳你想想自己,现在你已经是整个兰代尔家族的宝贝了,说是天才一点都不为过。可再想一下,单论控偶术,比你强的人虽然不多,但几十个还是有的。而阿诺尔呢?在锻造术方面,有几个能在不到十天时间独自把魔偶改造成完美状态?一个还是两个?” 琳越听越疑惑,阿诺尔明明这么杰出,可为什么父亲说他自卑呢? “我说的这一切,有一个大大的前提,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个前提上的,那就是:如果他没有被限制自由!所以之前说的,全是假设。现在我要说的,则是事实。因为言灵魔法,阿诺尔被囚禁在黑塔,除非圣安地大教堂倒塌,否则不能离开第斯卑耳的囚笼半步。” “大教堂倒塌?需要多长时间?一百年?还是五百年?除了天灾,基本没有可能会让大教堂倒塌的。就算遇上天灾,以教皇和红衣主教的强大,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教堂被雷劈烂吗?可以说言灵魔法彻底封杀了阿诺尔的未来,一个连未来都没有了的人,自卑算什么,他就是自杀都算是情理之中。” “他自卑,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他什么都给不了你,正因如此,他才会逃跑,是他的责任心驱使他逃跑的。” 琳眼圈已经变红,虽然她之前已经猜到,但听别人说出来和自己想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她现在是竭力控制眼泪不流出来:“我不在乎。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我能陪他。” 兰代尔公爵摇摇头,说道:“在他身为贵族之前,他是一个男人。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像寄生虫一样完全依靠女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妻子。” “他太固执。”琳声音低沉。 “无关固执,这是每个男人都应该具备的因素。没了这个因素,那他就不配称为男人。女儿,你要知道的还有很多。”兰代尔公爵声音变得柔和了很多。 “你想他,是不是担心他一个人孤单?这点你不用担心,他能克服那么大的阻碍,孤单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兰代尔公爵安慰道。 “他是不是想废掉婚约?”琳突然说道。 “嗯?!”兰代尔公爵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女儿今天绝对不正常!阿诺尔你小子是给琳吃了什么药?!把解药给老子交出来! “唉——”兰代尔公爵叹了口气说道:“他是在你给他暗示时逃跑了对吧?”谁说女大不中留的?女儿才十四还没长大就已经留不住了! 琳嗯了一声,她怕点头把眼泪甩出去。 “他没有拒绝不是吗?逃跑只能说明他不想面对这个问题,或者是还没有做好面对问题的准备,并不能说明他想废掉婚约啊。”兰代尔公爵解释道:“他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你,但也没打算拒绝,这不是说明他对你也有好感?” “所以他其实是……喜欢我的吧。”琳不确定的问道。 兰代尔公爵单手贴在胸口,用吟唱诗曲的腔调说道:“我女儿的美貌让夏天盛开最盛的薰衣草都黯然失色,让明月都羞愧地藏在云层后面久久不肯放光……” 兰代尔公爵说不下去了,琳的眼神简直能把他的血液冻住,兰代尔公爵挠挠头,尴尬的说道:“他要不喜欢你,能让你和他待这么长时间?早把你赶出来了。” 琳看着手指,喃喃地说道:“所以他把萤火狮子放在床上是故意的吗……” 低着头的琳完全没有注意兰代尔公爵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兰代尔公爵整张脸完全蓝了。 为什么会提到床?女儿你能不能解释清楚,不然我比你更想见到那个小子! “那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琳没有忘了最初的目的。 可恶!怎么还是绕回来了!兰代尔公爵很是头疼,头疼女儿记忆力为什么这么好。 “让他保留黑暗的一面吧,和你相处的时候他把最光亮的一面留给你,现在没人的时候,或许正蹲在角落里偷偷流眼泪呢。”兰代尔公爵说道。 琳心弦一震,抬头看着父亲问道:“男人都这样吗?” 兰代尔公爵哼哼了一会,对琳说道:“想不想听我和你母亲的故事?” 琳愣了一下,父亲从来没有说过他年轻时候的事情,说起来自己对父亲真的了解吗? 兰代尔公爵清清嗓子,坐正身子说道:“当时我身为兰代尔家族的继承人,接受上任族长的命令,也就是我父亲你爷爷,去边境执行任务。当时边境受到大批魔兽入侵,数十只魔兽一同离开森林,闯入人类生活的村镇。我们赶到时,魔兽群即将冲击下一个村镇,我们奋起反击,凭几百人的力量生生减缓了魔兽群冲击的势头。当时我是隐瞒了身份,是以一名雇佣兵的身份加入支援军的,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再一次魔兽冲击时,我为了保护同伴,被魔兽撞了一下,也就断了几根肋骨的程度,魔偶师近战能力并不太强这你知道,然后他们把我送到旁边未受灾的村镇接受治疗,然后,我遇到了你的母亲。” “你母亲是那个村镇里唯一的医师,在抵御魔兽时受伤的人员都分配到旁边的村镇接受救治,我很幸运,遇上了你的母亲。” “她治疗手段怎么说呢?很粗暴,把我抬到医馆的人刚说了我的伤势,你母亲就拿起剪刀,在我们一群人呆滞的注视下剪开我的上衣,药膏涂好用夹板绷带唰唰地缠好,动作那个麻利。不过她自己配的药膏效果出奇的好,那么重的伤竟然用很短的时间就痊愈了。也许是因为和你母亲待在一起,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吧。” “在你母亲给我缠绷带时,我就被她的动作吸引住了,结果为了和你母亲多呆几天,原本伤已经好了,我就假装还没有痊愈,让你母亲多照顾我一会儿。” “然后接受治疗早于我晚于我的人都已经痊愈,投奔战场,而我就赖在你母亲的医馆,后来你母亲和我说,要不是其他伤者都生龙活虎地去战斗了,她还真怀疑是自己医术有问题。” “你母亲看出我已经痊愈,但并没有揭穿,每天早晨照例过来询问我感觉怎么样,胸口还疼吗之类的话。你母亲也是个安静的女人,要不是因为她职业需要,我估计她的话不会比你多太多。” “在病床上没得干,我也不能乱动,被人看见又得抓去对付魔兽,魔兽哪有你母亲好看啊!无事所做就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我发现,我应该是喜欢上你母亲了,不然我身为下任兰代尔家族族长为什么会做出装病避战这种事情?我不喜欢犹豫,既然得出我喜欢你母亲的结论,我就去表白了。你猜你母亲干了什么?” “你母亲见我跑到她身边表白,二话不说直接把我伤已经好了的事情告诉了支援军的军领!然后我被臭骂了一顿,被抓去和魔兽肉搏去了。” “在你父亲的加入下,魔兽群溃不成军,在我凭一己之力重伤一只貌似领头魔兽后,魔兽群开始撤回森林。胜利后我本应该回家族去接受兰代尔家族,但为了报复你母亲出卖我,我留在了那个村镇,哪也不去,就待在你母亲的医馆。” “按理说,当时我亮出我的身份,说自己是兰代尔家族的继承人,估计整个村镇的女人都能被我带回来。但我并没有这么做,我不想凭借身份来获得女人,我想凭借的是我自己。于是那两个月,我软磨硬泡,各种奇招怪招都用上了。终于在两个月后……” 说到这儿兰代尔公爵停了一下,用犹豫的目光看向窗子外面的天空,良久才说道:“两个月后,我被你爷爷亲自捉了回去。” “回去之后我接手了兰代尔家族,刚接手事情很多,我不眠不休地忙了两个星期,终于累趴下了。本来事情并没有那么急,我是故意把自己累病的,然后你爷爷请来了医师,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拒绝看医师,并和你爷爷说,除非来的是某某村镇的医师,不然我绝对不开门。” “于是我父亲把你母亲请到了我的房间,当时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恢复淡然的模样,像以前一样,问我哪里不舒服。我很生气,那天就没放她出去。”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父亲也是个正人君子好吗!其实你母亲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她猜到了我的心意,但完全没想到我竟然是兰代尔家族的族长。不过在你父亲光明正大的软磨硬泡下,还是把你母亲拿下了!” 琳看着洋洋得意的兰代尔公爵,淡淡的问道:“和我去黑塔有什么关系?” 兰代尔公爵脸上的笑戛然而止,随即一挺胸脯:“现在知道父亲有多厉害了吧!” 琳站起身就要离开,兰代尔公爵赶忙拉住她的手:“开玩笑开玩笑,我不是都说了嘛,现在最好不要去找他,他肯定不想把自己落魄的一面让你看见的,你也不想让他因为你而担心是不是?” 琳转过头,看着兰代尔公爵抓着自己的手,声音平淡:“我回房间。” “哦……”兰代尔公爵放开手,看着琳离开,关上门。 “唉——”兰代尔公爵叹了口气,走进自己卧室。 卧室很大,但里面的物品却少的可怜,房间中央一张大床,两旁分别站着两个衣柜,除此之外就剩门窗了。 兰代尔公爵坐在床上,身体前倾抱拳支着下巴,微卷的及肩发把脸遮住,让人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 这样的姿势保持了近十分钟,兰代尔公爵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拉开衣柜,将里面的衣服推向两边,走了进去。 只见他抬手,在衣柜顶某个部位摁了一下,顿时响起轻微的链条滑动声,兰代尔公爵踩着的衣柜底竟开始下降。 兰代尔家族作为拉斯加顿最大的控偶师家族,连魔偶里那么精密的零件都能做出,更不要说机关术这种远比魔偶简单的东西,兰代尔家族出现机关一点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兰代尔公爵卧室衣柜的下面竟然还有房间。 下降停止,兰代尔公爵推开面前古色的门,里面是医馆的样子,和十几年前,那个小镇那个医馆一模一样。 洁白的床单一尘不染,仿佛刚才还有人在上面躺过,干净的像是一直在被使用。 双开门玻璃柜子里整齐的摆满医学书籍,按从高到低依次排列好。 书柜旁是一张藤木椅,一个面容精致的人闭着眼睛半躺在椅子上,椅子很宽敞,躺一个人绰绰有余。 兰代尔公爵坐在床边,缓缓开口道:“女儿长大了,差点被人拐跑。” 躺椅上的人长发及腰,被梳理的很漂亮,瀑布般的黑发在兰代尔公爵眼底反射出彩色的光泽。 “女儿还是和以前一样,安安静静的,不过今天她听我说了很多,这是她第一次听我说了这么多话。” 女子小扇般茂密的睫毛静静地盖在脸颊上,尽管闭着眼,但从眼皮微鼓的弧度能想象出那双清澈的大眼睛。 “女儿也开始对男性感兴趣了,就是那个阿诺尔,那小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女儿说出想他这种话,简直比我还厉害。” 琼鼻,樱唇,消瘦的下巴,瘦弱中透着些许固执。天鹅绒的毯子把她的身材和脖颈盖住,露出曼妙的曲线。 “到底是长大了,终有一天会离开的,不过有些出乎我意料,我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我都没有准备好呢,我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准备,几年都不够用。” 女子白皙的脚趾从毯子里露出,精致的脚趾如精雕细琢的美玉,晶莹剔透。兰代尔公爵身体前伸拉了下毯子,把女子裸露在外的脚趾盖住。 “我告诉了她我们以前的事,她虽然不说,但很感兴趣。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会不会对她有启发,不过她肯定没有你那么运气好,你找上了兰代尔家族的族长,女儿却找了一个小囚犯。” 女子静静地听着。 “之前摩尔根和我说过,要废除婚约,我当时也同意了,但女儿没有答应,我就随着女儿了。没想到他们两个小家伙竟然还会在一起,阿诺尔在里面呆了三年,这三年时间让他蜕变成一个十分出色的男人,把女儿交给他我还是很放心的,就是言灵魔法比较麻烦,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破掉,不过希望渺茫。作为她的父亲,我不希望她选择这样的人。可因为是她父亲,我尊重她的选择。” “我和女儿说,男人都是同一类生物,他们总把最光亮的一面展现在别人眼前,在没人的时候,就躲在黑暗处偷偷流眼泪。我也就只能和你说这些话了,要是让女儿知道她父亲是个这么懦弱的人估计会失望吧。” “女儿像你,不轻易袒露心声,可一旦找到那个能够诉说的人,是很难离开他的。你看你运气多好,能遇上我,琳就要辛苦一些了,如果她不放弃的话,路上会很崎岖,很坎坷。” “不过阿诺尔那小子要走的路会更艰难吧,十一岁失去自由,三年来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都有些佩服他。人品方面,和我一样优秀你不用担心。” “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吧,当上兰代尔家族族长以后一点都不自由,事情多得要死,连和你说说话的时间都变少了。我去看看女儿,虽然她答应我不会找阿诺尔,但没准偷偷跑了呢?” “那,晚上再见。”兰代尔公爵起身,把微皱的床单抚平,推开木门离开。 躺椅上的女子直到兰代尔公爵离开都没说一句话,安静的像个精致的人偶。 医馆里恢复了寂静,唯一的病人离开后,这里都会像这样安静,女子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她的病人再次光顾。 兰代尔公爵回到房间,把房间的窗户推开,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想把心中的压力释放出来,但效果并不理想。 他的病已经得了很多年,虽然他有能力治好,但并没有去治,因为要痊愈的话,他就要付出很多东西,而那些东西,如果他不记得了的话,就没人记得了。 古香古色的医馆,医馆里安静的女人,除了他,还有谁能把医馆里柜子上的书的顺序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有他一人,唯有他一人。 “唉——你说你离开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阴魂不散呢?谁让你不信上帝,连上帝都不保佑你。”兰代尔公爵慢吞吞地说道,声音轻飘飘的,一阵风就能全部吹走。 密室里的医馆,它和里面的人只要存在一天,兰代尔公爵的病就不会痊愈,尤其是夜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时,心里会格外的痛,可一想到那个人,疼痛之中又会钻出丝丝甜意。痛并快乐着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情况了吧? 男人就是这种没骨气的生物,总以为自己很坚强,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兰代尔公爵拍拍脸颊,用手勾着嘴角向两边扯了扯,扯出一个很不正经的笑容,离开屋子向琳的别馆走去。 第四十五章 热闹的第斯卑耳 琳最终还是留在了兰代尔家族,打消了去找阿诺尔的念头,这让兰代尔公爵大大的松了口气。大赦之日将至,教廷的使者会在大赦之日之前的某一天来例行访问,要是琳不在事情会麻烦很多。 兰代尔家族的锻造工坊,一群人围着扇姬,眉头紧皱恨不得把冥思苦想写在脸上,以此来表现自己确实在努力着。 全部的锻造师,在了解了扇姬的改变之后,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而被告知要再次改进扇姬,惊讶的神色顿时变成了惊恐。 “兰代尔公爵这是爱女心切吗?还怎么改进?除非找到比锻钢更强韧的金属。”其中一个锻造师说道。 “也就是说除了在材料上改进,技术方面没有能改进的地方了吧?”一个锻造师轻声说道,没想到却获得了绝大部分锻造师的认同。 “反正我是没这个水平,有研究这个的时间,我还不如去打磨零件呢。”一个锻造师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打算掺和。 剩下的锻造师也都摇头离去,只剩克塞和雷两父子面面相觑。 “怎么办父亲?”雷苦着脸问道,当初是他自信满满的把这活揽下来,没想到竟然是个烫手货,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老老实实地去和兰代尔公爵道歉,公爵肯定知道扇姬已经被改造的很完美,但并没有告诉我们,这是兰代尔公爵在提醒你,不要因为被瑞比大师收为弟子就得意忘形,我们始终是要为兰代尔家族服务的。”克塞拍了拍儿子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就算被瑞比大师收为弟子,我也不会离开兰代尔家族的!”雷几乎是用发誓的语气说道。 “那要是有一天琳到了出嫁的年龄,你的决心还会像现在这样坚定吗?”克塞叹了口气道。 雷想出声反驳,可反驳的话被卡在嗓子眼里,始终说不出来。张着嘴好长时间,才幽幽地挤出一句来:“琳的那个废物未婚夫不是被囚禁在第斯卑耳的囚笼里吗?” “就算那个婚约废除了,拉斯加顿这么多贵族,兰代尔公爵就不会找一个合适的人来作为琳的丈夫吗?以琳的天赋和姿容,就算是圣子也不过分吧?”克塞压在儿子肩膀上的手愈发沉重,让雷感到呼吸都很困难,尤其是听到圣子时,差点两腿一软坐在地上。 “努力吧,为了你的目标去拼,付出再多都不亏。”克塞说道。 雷艰难的点点头,抱起扇姬往工坊外走去。 结果是皆大欢喜,兰代尔公爵原谅了雷,雷感动之余也向兰代尔公爵表露终身为兰代尔家族服务的决心。 琳在拿回扇姬之后,就进入溪木森林闭关,森林里不时传来金属交错声。 雷也一头扎入工坊,刻苦练习锻造术,手中的锻造锤不停举起放下,挥汗如雨。 最终受益者,也是最大的受益者兰代尔公爵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 第斯卑耳的囚笼,自琳离开已过了五天,这五天阿诺尔以恐怖的速率制造者焰火筒,恐怖的速度没有吓到丽贝卡,反而把她累的够呛。 刚采购回来油纸和棉线,还没上楼梯就被阿诺尔赶了出来,原因是这些不够,还要再去购买。 丽贝卡很是怀疑,绕开阿诺尔上楼,看了一眼之后,老老实实地去卖材料了。 整个楼层的地面密密麻麻的摆满焰火筒,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阿诺尔更是为了方便,在塔层离地一米处横架数十根铁棒构成蛛网一般的网架,阿诺尔就踩在网架上来行动,活脱脱一只网中蜘蛛。 丽贝卡再次回来时,老远就看见阿诺尔坐在门口,等她等的望眼欲穿。 “刚才那十几箱油纸难道全用完了?上万张?这么快?”丽贝卡不可思议道。 阿诺尔让她上去看,丽贝卡嘴角抽搐地看着从二层到九层,包括睡觉吃饭的那层,全摆满了焰火筒,简直比蜂巢还要密集。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制造的?”丽贝卡盯着阿诺尔的手说道。 阿诺尔拿过一根棉线,抓住上端让它自由下垂,另一手从上端向下拂过,所过之处顿时出现焰火筒的外壳把棉线包裹住。只用了一秒,一个焰火筒的外壳制作完成。然后又用了一秒做出爆金筒,一秒把药剂倒进去,一秒封口贴上油纸。四秒时间,一个完整地焰火筒制作完成。 丽贝卡看了沉默不语,转身跳上马车去采购了。 不到一天时间,阿诺尔制作了上万个焰火筒,造成的能量消耗可不是一个小的数目,用同等的能量,阿诺尔能用黑铁制造出小半个黑塔,毕竟制造爆金和制造黑铁所消耗的能量完全是两个等级。 “这些焰火筒,你要怎么办?”丽贝卡问道。 “等贝拉德回来,让他处理,”说着阿诺尔看向丽贝卡:“你应该快离开了吧?” 丽贝卡眯起眼睛:“嗬,你是怎么猜到的?” “很难吗?三年一次的大赦之日,教廷肯定会借机对盗贼公会动动手脚,就算不能把你们端掉,也会找你们麻烦,这种时候你肯定是要回去了。”阿诺尔表示这个问题很简单。 “没有和外界交流,你是全凭自己猜到的吗?”丽贝卡笑着说道。 “不是猜,是推测。” 丽贝卡端起酒杯说道:“没错,今天晚上就要离开了,贝拉德应该是明早到这里吧,今天晚上你就一个人睡吧,不知道没了我的怀抱你能不能睡得着。” 阿诺尔无视丽贝卡抛来的媚眼,正色道:“是不是盗贼公会已经受到攻击了?一个窝点被人端了?” 丽贝卡愣了愣,把酒杯放下,伸出手掌道:“不是一个,是五个,损失有些大啊。” “那你现在就走吧。”阿诺尔下逐客令。 “好歹让我把饭吃完吧!”丽贝卡埋怨的语气说道。 “没心情吃饭就不要陪着我了,赶快走,小心我把你丢出去。”阿诺尔叼着面包没好气的说道。 丽贝卡端起酒杯,一仰头把剩余的啤麦酒全倒进嘴里,把杯子重重地扣在桌面上,起身走到阿诺尔身边,弯腰在阿诺尔脖子上啄了一下,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女人都是那么爱装……”阿诺尔吐字不清地嘀咕道。 一个人吃完午饭,阿诺尔用了两个小时时间又制作出几千个焰火筒,直到把黑塔地上部分全部塞满才作罢。 阿诺尔盘腿坐在网架的中心,手掌一合一开,一只锻钢制作的短笛被他握在手心里。 对音乐阿诺尔还是很感兴趣的,毕竟在黑塔呆了三年,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人会无聊到发疯。所以以前不感兴趣的东西,现在全部都有兴趣。 贝拉德倒是给阿诺尔弄过来一架竖琴,可阿诺尔并不喜欢这么女性化的乐器,虽然贝拉德并不清楚竖琴哪里女性化了,既然阿诺尔不喜欢那就不喜欢吧。于是就换别的乐器。 笛子的出现,让阿诺尔眼前一亮,虽然贝拉德并不知道阿诺尔为什么对细细长长的笛子情有独钟,既然他喜欢,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得到笛子的第一天,阿诺尔把它拆成了很多很多段。 看到这一幕的贝拉德正在想,明天去买什么类型的笛子时,阿诺尔已经用黑铁打造出一支笛子,并且能清晰地吹出声音,虽然音色不同。 于是阿诺尔又用了一天时间把黑铁笛子进行改良,通过改变笛子的厚度和长短,气孔的大小,终于让黑铁笛子发出优美的音色。 三年时间,笛子这种乐器对阿诺尔来说完全没有挑战性,光他自己编写的曲目就有近百篇,贝拉德曾问过他要不要把曲谱透露给外界,因为一旦透露,必然会在音乐爱好者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阿诺尔并没有同意,理由是他不希望别人糟蹋他的曲子。 之后吸收的锻钢,阿诺尔发现锻钢这种金属更适合做成短笛,于是便有了现在他手中的这支银白色的笛子。 悠扬的笛音从短笛的尾端流出,飘飘荡荡的充斥了整个黑塔,空旷的黑塔成为笛音天然的放大器,从外面看,似乎整个第斯卑耳的囚笼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音乐箱,婉转的笛音覆盖了整片草地,连周围的树林都安静了下来,仅剩曼妙的笛音在空中飘荡。 最美是在有月亮的晚上,银灰色的月光照在空中飘荡着的无形音符身上,第斯卑耳囚笼巨大的阴影下,笼罩着别样的充满生机的乐章。空荡的平原及包围着它的森林,全变成了安静的听众,连树叶晃动声都变弱了,生怕带来的杂音玷污了这动听的音乐。 萤火狮子循着音乐走了下来,除了楼梯之外,貌似并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萤火狮子干脆也跳到网架上,慢慢悠悠地走到阿诺尔身边,趴下来继续睡觉。 一曲之后又是一曲,乐谱更换,但优美的旋律却不曾改变。贝拉德说的没错,无论哪一首都是能造成轰动的乐曲,阿诺尔追求完美的性格造就了一批动人的乐章。 如缕缕薄纱般的乐曲,忽然混杂了“啪啪”地拍手声,就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从中间硬生生地把薄纱撕断,就连萤火狮子都瞪圆了眼睛,盯着出现在楼梯口的男人。 “不好意思,不得不打断,我可不想在这里吃晚餐。”贾博尔摊手耸肩,一脸无辜。 “这是萤火狮子,那边那个装成无辜的样子心里却偷笑的是贾博尔。”阿诺尔看着萤火狮子指着贾博尔说道。 萤火狮子对贾博尔并不感兴趣,到是贾博尔眼里闪烁着星星,看着萤火狮子直放光:“这魔兽竟然能和人和平相处?这么通人性的魔兽,要是放在拉斯维加……” 阿诺尔眨眨眼睛,这才发现贾博尔眼睛里闪烁的并不是星星,而是金币。 “……开一个魔兽专场,把它作为最终奖励的话……” “偷偷告诉你,别看那家伙外表是个人,其实他被衣服遮住的身体全都是雪果!”阿诺尔趴在萤火狮子耳边说道。 萤火狮子身上跳跃着的萤火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象雪果的味道,猛地睁开眼,眼睛里的闪光完全盖过了贾博尔的金币眼。 “别,别闹,开个微不足道的玩笑,”贾博尔连忙冲萤火狮子摆手,这么狭窄的地方它要是真扑过来自己连躲闪的地方都没有。 “这些就是和你说的货,你可以先去验一验,点燃那根棉线,记得对准你的脸,那样效果最好。”阿诺尔抚摸着萤火狮子柔软的毛发,对贾博尔说道。 贾博尔鄙视地看了一眼阿诺尔,从地上拿起一个焰火筒向塔顶走去。 “嘭”爆炸声响起,没一会儿,贾博尔以风卷残云的速度一步七个台阶冲了回来,脚还没落地就叫道:“我全要了,这里的全部都要了!” “这焰火筒怎么样?”阿诺尔鄙视地看着激动地脸红脖子粗的贾博尔,嫌弃他没见过世面:“先冷静冷静,我不想听你说话带着粗重的喘息声。” 贾博尔闭上眼睛大口调整呼吸,两秒后迫不及待地说道:“这里一共多少个?” “大概可能也许估计有……四万七千五百九十二个。” “……”贾博尔抹去额头上的黑线:“你这辈子是不愁缺钱花了。” “你那边的钱我现在并不打算动,不过你可不能全部贪污掉啊!”阿诺尔警告他。 “我是这样打算的,”贾博尔假装没有听到阿诺尔的警告,兴致勃勃地向他讲解着自己的思路:“我打算把它作为一次豪赌专场之后的表演,专场会给几乎所有贵族发邀请函,到时候绝对能一炸成名!” “你那个专场什么时候能开?”阿诺尔问道。 “最快也要在大赦之日之后……”“那不行,我最终的目的是要在大赦之日上用我的焰火筒作为庆祝的手段,所以必须在这之前让教廷注意。” 贾博尔摸着下巴的胡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要不明天临时开一个专场,把焰火筒作为最后的附加奖励?” 阿诺尔摇摇头:“我不想把赌场扯进来。” 贾博尔目光一凝:“有人知道你和赌场的关系了?我知道现在贝拉德不在这里,如果没有别人你这么多油纸难道是你旁边的魔兽给你买回来的?” 阿诺尔脑子闪过萤火狮子嘴里叼着装满钱的木桶,跑到商铺跟人说俺要特别多特别多油纸赶快给俺去拿,人们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场面…… 貌似跑题了……“咳咳,她知道焰火筒的事,要是赌场出现焰火筒,她肯定知道我和赌场有关系。”阿诺尔把脑子里的惊悚画面甩掉。 “你没让他帮你解决焰火筒的事?”贾博尔问道。 “让她帮忙查最近那个家族有庆祝活动,但应该没戏,大赦之日将至各个家族肯定会老实不少。”阿诺尔挠挠头道。 “你别管这件事了,我去解决吧。这些焰火筒先放在拉斯维加的仓库里,”贾博尔说道:“不过还要准备那么多马车,晚上又得绕路回去。” “这不为了避免出事嘛,绕绕路不影响。”阿诺尔道。 “你等会儿没什么事吧?”贾博尔突然问道。 阿诺尔感觉很诧异:“我不光等会儿没事,在我出去之前我都没有事。” “这些东西晚上派人来解决,拉斯维加今天没有什么大场,我不需要露面。我等会儿去弄点东西咱们为发财大计庆祝一下。”说着贾博尔像是怕阿诺尔反悔一般,抬脚往外走:“等会儿什么呀,就现在了!” “带点水果回来。”阿诺尔喊道。 楼下传来一声微弱的应声,阿诺尔怀疑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一层,就是滚也滚不了这么快吧? 贾博尔什么心思他很清楚,无非就是打着庆祝的幌子想让自己吃得好一些,贾博尔知道这三年阿诺尔是怎么过来的,但他从不明说,还找这么明显的借口。 阿诺尔也不会和他说谢,包括罗伯,帕拉图,甚至贝拉德,他都没有认真地说过谢谢,他知道他们并不在乎这些。 揉了揉萤火狮子的大脑袋,阿诺尔拿起短笛,他不擅于表达,所以用音乐来抒发一下自己的心情好了。 ————————————————————————————————————————————— “我说,你怎么把好好的一个监狱弄成了仓库了?”罗伯险些以为自己走错,可转念一想,除了黑塔哪里还能见到阿诺尔呢? 看来自己并没走错。 “你怎么来了?我记得跟你说过以后不用往这边运黑铁了。”见罗伯出现在黑塔,阿诺尔一脸惊讶。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已经饿成人干了。”罗伯看着阿诺尔坐在网架上,舒适地靠着一只看上去挺凶的魔兽:“贝拉德好长时间没有来酒馆了。” “空手来的?”阿诺尔看着两手空空的罗伯说道。 “这里面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酒桶放哪?”罗伯没好气的说道,说完还嘀咕着:“还每次都不给钱。” “矿场那边怎么样了?贝拉德不在我都收不到什么消息。”阿诺尔道。 “席尔多管着呐,反正停掉供应你的铁矿,矿场的收益上升了不少,新接手的三家矿场收益还行,说实在的拉斯加顿能和我们竞争的不多了。”罗伯说道。 “那就往别的国家发展,不过现在不合适,再等一段时间再说吧。”阿诺尔道。 “有情况?”罗伯问道。 “大赦之日快到了,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怎么可能不发生点事呢?”说着阿诺尔耸耸肩:“我猜的。” “说不准呢。不过有一点说的没错,大赦之日的确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罗伯肯定道:“该怎么庆祝呢?” “有什么好的主意没有?” “要不……”罗伯锤了下手掌:“你去把圣女拿下吧,应该能让教皇大吃一惊吧。” “何止大吃一惊,估计吃我的心思都有了。”阿诺尔笑道。 “今年大赦之日监狱也被纳入访问的范围,没准来的人就是圣女呢?可能性很大哦。”罗伯道。 “那也得看来的人是谁,要是安杰丽娜就算了,但要是克里斯汀……”阿诺尔和罗伯对视,一老一小两人默契的发出极其猥琐的笑声。 “如果这话传到教廷人的耳里,你俩就能在这里做伴了。”忽然一个声音从楼梯下传来,说话的人正在上楼。 “就是,我是有未婚妻的人。”阿诺尔忽然一脸正色道,获得了罗伯一顿鄙视。 丽贝卡冲罗伯点头示意,然后把戏谑的目光转向阿诺尔:“继续说啊,要是克里斯汀的话怎么了?” “要是克里斯汀的话,我就允许她摸摸我的萤火狮子。”阿诺尔狠狠地把萤火狮子的毛发揉乱,看的罗伯心惊肉跳,生怕那只魔兽一爪子把阿诺尔拍成肉饼当做晚餐。 “你怎么回来了?那边不是挺忙的吗?”阿诺尔一边给萤火狮子顺毛一边问道。 “他们处理的挺好的,没我什么事,我就回来了。”丽贝卡轻松地说道。 “丫头啊,我就知道我比你父亲了解你!你那个呆瓜父亲还说特别放心你,我真不明白他的信心是哪里来的。”罗伯大大咧咧地拍拍丽贝卡肩膀。 丽贝卡把罗伯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看着她微笑着说道:“您说我父亲是呆瓜我并不反对,但那个‘放心’代表的意义是什么,能不能解释一下?” “这可是你父亲说的,和我没什么关系啊,我就是问了一句你多大了,结果你父亲,冷笑着,说,那小子还能把我女儿弄上床?语气相当轻蔑。”罗伯一副得意的表情。 “啊呀,”丽贝卡两手捧着脸,一脸娇羞的嗔道:“没想到这都让您猜到了,好害羞啊——” 阿诺尔呆滞地看着那两个戏弄他的人,喃喃道:“我是有未婚妻的人……” “哈哈哈……”两人笑得更开心了。 “喂喂,阿诺尔,你是不是故意的!一听到我去买吃的怎么叫来这么多人!”还没见贾博尔的人影,他的声音就传了上来。 “今天有人请客?贾博尔你真是太爽快了!”罗伯笑着说道。 “贾博尔?拉斯维加赌场的主事人?”丽贝卡并没有把惊讶露在表面上,偷偷看了阿诺尔一眼,这一眼百转千回,看得阿诺尔直往萤火狮子背后藏。 貌似被盯上了…… “诶,不是说买了东西吗?吃的呢?”罗伯看着两手空空的贾博尔叫道。 “哪有地方放啊,这里跟蜘蛛网似的。”贾博尔表示责任不在他。 “塔顶塔顶!”阿诺尔跳了起来:“塔顶没有东西,可以在那里,吃饭。” 说着阿诺尔就要往塔顶上冲,路过丽贝卡时突然被拽住,然后被拉进怀里。 贾博尔和罗伯去取吃的东西,楼梯上就剩他们两人。 “呦,看来你还瞒了我不少东西啊。”丽贝卡蹭着阿诺尔的脸,声音妩媚之极:“连拉斯维加赌场都是你的,看来你还没有信任我啊,姐姐我很伤心呢。” 阿诺尔摁住丽贝卡往下滑去的手,听声音快要哭了:“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那你要找个时间和我说清楚,可以吗?”丽贝卡咬上阿诺尔的耳垂,将热气喷进耳朵里。 幸好这时罗伯和贾博尔提着东西走了上来,丽贝卡这才放过了他。 “估计这是黑塔最热闹的一次了吧。”贾博尔把左手的篮子挂在右臂上,腾出左臂搂着阿诺尔肩膀往塔顶走。 “确实是第一次。”阿诺尔道。 “没关系,以后还会……”丽贝卡还没说完,阿诺尔忽然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丽贝卡沉默了,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好样的。”罗伯重重地拍了拍阿诺尔的后背:“走,今天我们好好喝一顿!” 丽贝卡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阿诺尔的手臂,阿诺尔刚一扭头,就见到丽贝卡的脸在视野里放大,丽贝卡当着罗伯和贾博尔的面,把自己的嘴唇印在阿诺尔嘴唇上。 没有在意那两人起哄的嘘声和挤眉弄眼,丽贝卡额头抵着阿诺尔的额头,轻声说道:“对不起,请原谅我。” 阿诺尔真想说我真的没在意你能不能不要当着那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干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好吗?我不想赖克在晚上摸进黑塔把我解决了! 但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只有三个字:“我饿了。” 三人呆了一秒,哄笑着把他往塔顶推。 第四十六章 第斯卑耳的入侵者 贝拉德回来时,已经接近凌晨,本来预计的是昨天这个时候到达的,因为带了只魔兽的关系,绕了不少路才回来。 阿诺尔四人在塔顶大吃了一顿是前天的傍晚,之后罗伯三人都没有留下来,贾博尔是最后走的,他吩咐的马车在夜里把黑塔的焰火筒全部运回了赌场。 自从吞食了粉红晶体之后,阿诺尔也不用再打造方便吞食的铁胚,地下室的锻造炉被他扔到了角落,现在整个地下室变成了他的练武场,昨天又操练了一整夜,现在正抱着萤火狮子打盹。 贝拉德把钢珠滚滚从专门定制的马车上推下来,看着面前一团毛茸茸的大球,贝拉德挠挠头,伸手敲敲钢珠滚滚的身体。 钢珠滚滚圆圆的身体上忽然冒出一个小的圆圆脑袋,等着两只黑亮的眼睛看着贝拉德。 “商量一下,你能不能自己爬上去。”贝拉德指着旁边的黑塔说道。 钢珠滚滚抬头看了一下黑塔的高度,果断把脑袋缩回了身体里。 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贝拉德还是有些失望。不过让一个连饭都懒得吃的家伙爬楼梯确实有些为难它了。 贝拉德像滚雪球一样把钢珠滚滚推进黑塔,把它扔在一层不管,自己上楼。 在焰火筒被取走之后,阿诺尔把黑塔恢复成只有他和贝拉德两人在时的状态,借助他强大的记忆里,黑塔现在和贝拉德离开之前没有任何区别,除了被丢在角落的锻造炉。 贝拉德路过阿诺尔睡觉的那层,连看都没看一眼,又上了一层,这层是萤火狮子睡觉的那层。 果然看见阿诺尔把脸埋在萤火狮子柔顺的毛发里,温暖的萤火把他包的严严实实。 “阿诺尔,我回来了。”贝拉德说道。 阿诺尔呼吸频率不变,仿佛真的是熟睡一般。 贝拉德当然知道他是醒着的,从马车踏上平原的一瞬间他就应该察觉到了。 思考了一下,贝拉德小声说道:“我带回来了礼物。” “哈——”阿诺尔闭着眼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爬了起来:“贝拉德?你刚回来的?” 贝拉德微笑着:“对,我刚回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礼物呢?”阿诺尔原本惺忪的睡眼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直放光。 “在楼下,不过需要你自己把它弄上来。”贝拉德说道。 “难道是一只魔兽?”阿诺尔猜到:“狮子快点起来狮子。” 萤火狮子睡眼惺忪地被推醒,眼睛里写满了迷茫。 “走,和我去迎接黑塔的第四位常住居民。”阿诺尔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贝拉德和萤火狮子跟在他后面。 萤火狮子显然还在半睡半醒状态,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贝拉德怕它摔倒从楼梯上滚下去,一直跟在它旁边。 下到一层时,阿诺尔绕着钢珠滚滚走了好几圈,指着它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魔兽,毛球魔兽吗?” 萤火狮子的好奇心一点也不弱于阿诺尔,嗅到钢珠滚滚的味道时,原本半睁半闭的眼睛顿时睁圆,也跑到钢珠滚滚身边,绕着圈打量它。 钢珠滚滚明显察觉到了异样,身上的软毛逐渐硬起,变成一颗“钢珠”。 “这个有意思!”阿诺尔敲敲钢珠滚滚,这魔兽硬起来的毛和锻钢很像,幸好它的毛没有炸起来,依旧是贴着身体,不然弄回来一只大号刺猬对他的用处真不大。 “这里没有危险,你能不能先把脑袋伸出来,我们说说话。”阿诺尔说道。 迟疑了一会儿,钢珠滚滚并没有把闹到伸出来,但却睁开了两只眼睛,它的眼皮上都覆盖着这可硬可软的毛,闭上眼睛时还真不好分辨。 看着一只大钢球上冒出两只黑黝黝的小圆眼,阿诺尔抽抽嘴角,这看上去很不协调啊…… 阿诺尔把手搭在钢珠滚滚的身上,指着贝拉德说:“给你介绍一下,那个人叫贝拉德,负责这里所有的事物,他你可不能得罪,否则你就没饭吃了。”也不管钢珠滚滚满眼的疑惑,又指着萤火狮子说道:“这只是萤火狮子,不知道它能不能打过你,但你应该是打不过它,所以你还是老实点吧。” 然后一拍胸脯,得意洋洋地说道:“最后是我,不要看我个子不高就好欺负,我才是这座黑塔真正的主人!所以我才是最不能欺负的那个。综上所述,你在这里排名是最后的,要老实听话啊。” 钢珠滚滚迷茫地眨眨眼睛,虽然没有全部听懂,但大概意思明白了,就是自己谁都惹不起。 钢珠滚滚身上的毛恢复成柔软状态,阿诺尔还没来得及欣慰,钢珠滚滚身子一歪就把他压倒在地。 “唔——你竟然报复我!”阿诺尔哼了一声:“这家伙个子不大,分量还不轻。”幸好阿诺尔也算是身体结实,这点压力还是撑得住的。 “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体重能不重吗,要不是它吃的不多,能比这还重一倍。”贝拉德把压在阿诺尔身上的钢珠滚滚推到一边。 萤火狮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钢珠滚滚,有的只是好奇,没有丝毫恶意。 可能和它是素食动物有关。 钢珠滚滚身为魔兽,智慧显然要高上不少,现在它已经明白自己并没有什么危险,竟然能和阿诺尔开起玩笑来。 “看来这家伙也很聪明嘛。”贝拉德摸摸钢珠滚滚圆圆的脑袋,钢珠滚滚丝毫没有躲闪,放心地让贝拉德抚摸着。 “有情况!”阿诺尔忽然鱼跃而起,看向门外的目光格外明亮。 “贝拉德和萤火狮子上楼,钢珠滚滚留在这儿。”阿诺尔迅速地作出安排,同时双手也没有闲着,眨眼间造出一个和钢珠滚滚一样大小的黑铁球,然后一脚踢向墙边。 贝拉德也理解了阿诺尔的意图,嘱咐钢珠滚滚两句,将它滚向墙边,然后带着萤火狮子往楼上走去。 而这时,阿诺尔已经制造了六颗黑铁球,被他随意地踢向四周,能量向两手集中时,阿诺尔大脑也在飞速的运转:“西方,南方,八个人,目的很明确,照这样的速度还有七十五秒到达门口,难道是鲁尼古纳的人?” 虽然鲁尼古纳在拉斯加顿的西南方,但并不能完全确定来着身份,如果真是鲁尼古纳的人,事情到简单了。 并不是阿诺尔对自己解决这些人有莫大的信心,而是没有牵扯到别的方面,只是鲁尼古纳他并不怕,早晚有一天他要去鲁尼古纳看看。 转念之间,一层已经散落了二十多个黑铁球,钢珠滚滚完美的融入其中,阿诺尔为了保护它,在黑铁球表面都制造出和钢珠滚滚身上毛发一样的纹路。 现在他把能量转化为黑铁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相比最初有几何倍的增长,尤其是吸收了粉红晶体之后,这个速度上升的很明显。 制造黑球之余,阿诺尔没有忘记把地下室的入口封住。 “速度慢了下来,谨慎了很多。”阿诺尔下意识地把所想的念了出来,身体动作丝毫不慢,制造铁球,踢到一边。 “开始包围黑塔,四人不动了,四个方向各一个,防止逃跑吗?另四个靠近,只能制造这么多了。”阿诺尔把最后一个铁球踢向门口,转身上了二层。 塔外。 阿诺尔猜的不错,这八个人的衣着和由姆佐很像,每人背上都背着一把长刀,一抬手就能抽出并且顺势做出强力的斩击,非常利于进攻。 逐渐向门口靠近的四人,为首一人右手握在刀柄上,左手打着手势,让其余三个人稍微散开,同时叮嘱防止逃跑的那四人注意。 这时,突然一颗黑乎乎的球从黑塔里滚了出来。 “停!”为首者做了停止前进的手势,并提醒其他四人不要分散注意力。黑塔周围一片平原,完全没有任何躲藏的地方,不过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行踪,躲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得到为首者的指示,一人小心地向门口靠近,手伸入裤子的口袋中,飞快地抽出抬手向铁球甩去,三个飞镖呈“品”字型飞出。 “铛铛铛!”三声清脆的撞击声几乎是同时响起,铁球没有任何异动,停在门口一动不动。 “走!”为首者下令,四人快速地靠近,为首者冲在前面,一脚踢在铁球上,脚尖轻点即离,身体在空中抱团翻滚,轻巧地跳开。 从重量上看,貌似只是普通的铁球。为首者蹲在铁球后,其余三人散开守在门的两边,等待着指令。 为首者在铁球后做手势,守在门口的一人点点头,摸出一个小球摔在门口的地面上。 “噗。”小球爆炸开发出低沉的炸裂声,同时大片的紫色烟雾弥散开来,将任何光线阻挡在烟雾外。 四人趁机冲了进去,丝毫不作停留四散开来,但并没有离开烟雾的范围,而是蹲在烟雾的边缘地带,这里可以观察到烟雾外的情况,但因为他们身上特制的衣服,别人并不能在烟雾中发现他们的身影,哪怕是烟雾淡薄的边缘也不行。 四人此时皱着眉头看着一层,偌大的空间,散落着数十颗和门外一模一样的铁球,就像是一个复杂的魔法阵,让人心声疑惑,警惕心再次上升了一个档次。 当然用铁球作为魔法阵可谓是异想天开,几枚飞镖从烟雾中飞出,打在附近几个铁球上,发出叮当作响的碰撞声。 看来是想多了。 除了这不明所以的铁球,一层仅剩的就是通向二层的楼梯和支撑的柱子,而这铁球后面貌似并没有藏着人。 正当为首者要下令上二层时,忽然二层楼梯口传来不小的动静,几人握在刀柄的手紧了紧,身体微弓以便他们随时发动最快的攻击。 几人盯着的楼梯口,忽然滚出来一个铁球,在台阶上弹了弹,在平地滚了不远,撞在另一颗铁球上,停了下来。 “人在上面。”一人轻声说道。 “没准不止一个人,小心一些。” “据情报貌似……”那人话还没说完,有一颗铁球蹦蹦跳跳地滚了下来。 “上!”为首者下令,四人顿时从烟雾里窜了出去,直奔楼梯。 此时贝拉德和萤火狮子已经来到了塔顶,贝拉德从围墙的空隙中已经看到四人守在黑塔四周,应该是防止塔里的人逃跑吧。 萤火狮子蹲在塔顶中央,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它身上的萤火太明显,虽然它很聪明的让萤火贴在身体表面。 “不像是拉斯加顿的人,阿诺尔对此貌似早有准备一般,看来我不在的这些天发生了不少事呢。”贝拉德靠在围墙后,低声喃道:“阿诺尔要一个人解决,应该是有不少的信心吧,嗯——那我就解决外面这四个吧。” 塔内,三层。 阿诺尔推下第二个铁球后就已经撤到了三层,第一个铁球是让他们犹豫,第二个就意味着挑衅了,他们不会等第三个铁球下去的,既然已经知道铁球只是正常的铁球,肯定会冲上来。 五层,这是阿诺尔计划作为主战场的地方,这个高度他们要逃跑并不容易。 这群人显然不是和由姆佐一个等级的,移动迅速却不发出任何声音,而且装备齐全,显然是专门负责战斗的,由姆佐作为情报人员,战斗力不会太弱,但显然比不了这四人。 先观察一下他们再说,多一些了解肯定是没错的。 四人冲上了二层,已经把背后的长刀拔了出来,但并没有发现人影,二层比一层多了不少房间,既然小心翼翼地前去确认是否有人,阿诺尔已经来到了五层,开始布置他的主战场。 之前地面堆满焰火筒,为了不影响行走阿诺尔在半空中制造了网架,受这的启发,阿诺尔把五层的空间完全布满立体的铁架蛛网,整个五层变成了钢铁荆棘迷宫,而组成铁架的圆柱也粗细不一,细的只有手腕那么细,粗的足有支撑黑塔的柱子一般粗,如此粗细的差距让迷宫更加复杂,给视觉造成不小的阻碍。 通向六层的楼梯口也被一根粗大的铁柱挡住,能从缝隙里钻过去的人绝不可能是完整的。 阿诺尔隐藏在一根铁柱后,静静地等待他们上来。 一边等一边思考,他们这群人目的非常明确,完全不像是来探查的,反而像是来报仇的,难道那边给他们下了死命令?那倒不用担心他们逃跑了,可以专心应对了。 楼下,四人已经搜索完二层,开始向三层移动,以他们的谨慎,到达五层还要不少时间。 阿诺尔把耳朵贴在铁柱上,铁柱之间有相连的地方,金属传导声音的速度要比空气快很多,他能第一时间听到他们到达五层,然后抢占先机。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阿诺尔很享受风暴前的安宁,听着逐渐兴奋的心脏清晰的跳动声,他的身体燥热不已,套手指上的迷你螳螂连刀飞速地旋转着,锐利的刀锋发出切开空气的微鸣声。 终于,四人迈上了通往五层的台阶。 几人对黑塔楼梯的设置很是不满,一层通往二层的楼梯在正中央,二层通三层却在塔层的最西边,三层通四层又到了中间,四层通五层移到了最东边…… 为首者第一眼并没有看到楼梯,这层被密密麻麻的铁柱堆满,横七竖八的柱子大概占据了五层空间的十分之一,想在地面行动无疑是痴心妄想。 看到通往六层的楼梯口被一根柱子堵住,为首者做了几个手势,几人顿时分散开来,他们已经确定敌人就在这一层,这是他精心准备好的战场。 阿诺尔把迷你螳螂连刀收回,这种两刃的飞刀稳定性并不强,只有原本的螳螂刀连在一起,凭借它的重量才能稳定的掷出,现在这种错综环境下,没有比飞镖更合适的武器了。 自从确定了自己努力的方向,阿诺尔对武器的研究达到一个丧心病狂的地步,暗器当然也包括在武器之中,一个飞镖,阿诺尔要计算它的锋边锐利程度和厚度之间的数值,找到最合适的那个数,同时空气对飞镖的阻力,飞镖设计成什么形状能造成最大伤害等等这些因素,他全部要考虑到,他并不担心浪费时间,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剩大把的时间用来挥霍了。 经过无数次的实验无数次的改进,于是有了现在他手中的这个被他命名为“三叶镰”的飞镖,飞镖有三片镰刀形状的刀刃,不过镰刀的刀刃开在内侧,而三叶镰的则开在外侧。整个形状近似圆形,在飞行中更容易保持稳定。 在和由姆佐交手时,阿诺尔曾用铁棒在空中改变螳螂刀的飞行轨迹,和螳螂刀撞击之后,铁棒精准的打在由姆佐的手腕上,这一手更适合用在飞镖上,原本就比铁棒更易控制的三叶镰,阿诺尔在飞镖中央略微加重了些,使它在被别的飞镖击中改变轨迹后,还能平稳的飞行。 三枚三叶镰被阿诺尔捏在手里,现在他并没有露头,完全是凭听觉来判断敌人的位置,耳朵翕动,手腕手指甩动间三枚三叶镰斜斜的向身侧飞出。 阿诺尔手指在离开三叶镰时微微下摁了一些,直接导致三枚三叶镰依次贴着铁柱飞了一段时间,快接触到墙壁时忽然划过一个优美的大弧,贴着墙壁飞向那四人,除了让三叶镰在半途变向,如此错综复杂的前进路线,三叶镰竟然没有碰到任何障碍,在昏暗的墙边快速掠过,扑向它们的猎物。 “蹲下!”为首者余光忽然发现隐约有物体移动,但距离已经很近了,并且是朝他们的方向飞来,连忙呼道,手中的长刀飞速挥出。 “铛!铛!”两声清脆的撞击声,为首者手腕一抖,差点没握住刀柄。 被提醒的人听到为首者的话的瞬间就抱头打了个滚,为首者的长刀整擦着他的发梢扫过,那冰冷的刀风激的他后颈起满了鸡皮疙瘩。 还没等他站起来,还没等他脖子的疙瘩消散,一枚飞镖直直地插进他脖子侧面,力度之大直接让飞镖插进去一多半,猩红的鲜血如井喷般爆发,身侧的地面血迹喷出一米多远。 他就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一头砸在了地上,因脖子的断面太大,这一砸直接将头颅砸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睁着的写满迷茫的眼睛正对自己脖子的横切面…… 为首者面色凝重,这一瞬间的变故带来太多的信息,以至于他高速运转的大脑竟不能完全消化,果断打手势,三人迅速撤离了五层。 除了脸上凝重的就要滴水的为首者,其余两人面色苍白,显然他们的心理素质和为首者差得很远,能克制腿脚不发抖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首领,立人他……”一人声音颤抖地说道,忽然脑子里闪过立人弹跳而出的头颅,胃里一阵翻滚,连忙止住话语克制呕吐欲。 为首者面罩外的眉毛紧皱,目光狰狞,这瞬间太过突然,竟然让戒备森严的四人都没有提前发现危机,直到最后他才凭借对危险的嗅觉下意识地挥刀,挡住了攻击。 这才是开始!那两枚飞镖是先后撞在他的长刀上的,力道竟然是递增的,这让他一时没有稳住刀柄,错过了救下立人的机会。而第三枚标,竟然是预判了立人躲闪的位置,一标命中,立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失去了反应能力。 难道连立人躲过第一次偷袭之后精神放松的空档都利用了吗?这不光是预判了,一次偷袭竟然还包括心理战! 等一下,如果立人没有躲闪,那三枚标应该会打中立人的腰腹部,位置最高的第一枚标赫然会打在立人的胆囊部位,同样会致人死地! 拉斯加顿第一道防线就这么恐怖吗?! 这时,为首者竟想到了由姆佐和维坦洛佐想过的问题——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去把他们四个叫上来,目标并没有逃跑的打算。”为首者下达指令,一人应了一声连忙向塔外跑去。 见为首者满脸凝重,剩下的一人没敢出声,而是时刻盯着五层的楼梯口,长刀防在身前,时刻提防着那神出鬼没的飞镖。 贝拉德在听见楼下想起的金属接触声时,就打算下去把那四人解决,可一声过后竟没了后续,他又耐着性子继续等待,结果下面仿佛已经结束了战斗一般,再没了声音。 “莫非阿诺尔被人只用了一击就解决了?”贝拉德想到:“当然是开玩笑的啦。” 没一会儿,一人从塔里冲出来,守在黑塔四周的四人被他叫进了塔内。 “看来暂时没我事了。”贝拉德趴在围墙上看着四人的头顶,貌似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让他们连被注视都没有察觉。 塔内,通往五层的台阶上。 “敌人很强,只用了三枚飞镖就杀死了立人,还是再我的保护下将他杀死!”为首者没有隐藏事情真象,即使会造成他们的恐惧心理,但还是要实话实说,这可是立人用生命换回的情报! “据情报这里似乎只有一人,但不排除多人的可能,其中有人精通飞镖,或者说是精通暗器,我们都没有发现飞镖是从什么地方飞出来的,塔内昏暗的环境为他的偷袭创造了很好的机会。” “维坦洛佐带回来的情报里信息有限,我们现在是和未知的敌人作战,打起百分百的警惕心,敌人很强!”为首者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在塔外的四人此时也被紧张压抑的气氛感染,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等下你们三人一组,左右分开,保持在无米之内,我在你们后方负责指挥和预警,进去之后动作迅速,要在最短时间里近身,不要给他扔暗器的机会。” 为首者布置完,深吸一口气,手指一挥,几人鱼贯冲入。 阿诺尔在扔出三叶镰之后就沿着铁柱转移了位置,然后靠近铁柱仔细倾听,结果竟发现几人从五层撤了出去。 “难道他们要逃?鲁尼古纳的人这么没有毅力吗?”阿诺尔挠了挠头,十分不解。 第四十七章 网架间的战斗 七人飞快的冲上五层,还没摆开阵型,就看见身首分离的立人,尽管几人受到不少严酷的训练,但看到这样的惨状也难免心神不定,尤其是刚才在塔外的四人,腿脚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阵型!”为首者提醒道,其余几人立刻把脑子里的一幕扔掉,视线抬高尽量不去看立人的尸体。 “咦,原来没走啊。”阿诺尔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一看,就听见几人返回五层的声音。 左三,右三,中后一,竟然还有阵型,果然是训练有素的一群。 不停地移动,好在五层空间开阔,又有铁柱阻碍视线,他们想找到阿诺尔并不容易,何况…… 阿诺尔两手各握三枚三叶镰,手腕翻抖将它们甩了出去。三叶镰划过一个圆滑的弧线,精准的从铁柱间的缝隙处飞向目标。 自己设置的阻碍要是阻碍到自己扔出去的飞镖,岂不是很丢人? “小心!”为首者大喊一声,几人也注意到飞来的飞镖,尽管飞行路线很诡异,但只要能看得见,暗器就再没有威胁。 更何况看这几枚飞镖的轨迹,应该打不到他们吧…… 几人刚冒出这个念头,只见六枚三叶镰果然如他们预测的那样,在他们面前两米处两两相撞。 等等,这真的是失误吗?失误了还能让从左右两边飞来的飞镖准确地相撞…… “危险!”为首者大喊道,同时身体已经插入左右两组之间,长刀作横劈,刀身冒过蓝紫色的光芒,刀刃处亮起一条紫色电流,被下劈的刀身甩向前方。 两两相撞的三叶镰分开,已经稍稍降低了些许警惕的六人惊恐地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视野中都有一只飞镖笔直地指向他们,也就是说,六枚飞镖相撞后,每个飞镖都已经锁定了自己的猎物,而他们确实也像****而待的猎物,完全没有防御手段——距离太近了,加上惊恐之余反应慢上不少,几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镖撞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光从身后劈来,为首者显然已经做好最精确的计算,冲击的电光束打飞了中间四个三叶镰,而左右最外边的两枚三叶镰,因刀光本身的长度有限,并没有受到波折,继续朝它们的目标飞去。 “二保一!”为首者刚刚结束收势,显然没法继续营救,连忙出声部署道。 三人小组最外边的两人依旧被三叶镰锁定着,现在想要抬刀拦截为时已晚,干脆身子一撞,把最外边的人撞到,而另一小组也选择了这种方法,虽然狼狈,但很实用。 左边人身子一歪被撞倒,一秒后,三叶镰擦着他扬起的发梢飞了过去,掠过时带起的丝丝寒流惊得他一身冷汗。而右边那人却没这么走运,三叶镰从他肩膀处滑过,带走了一条衣服碎片和不少鲜血。只是一划就能带出这么多血,很明显飞镖的刃面上刻着细小的血槽。 受伤者顺势一滚翻身起来,连忙查看伤口,幸好划得不深,并不影响他战斗,连忙拿出药瓶,把里面的药粉往伤口上撒,同伴也过来帮他包扎,其余人守在他们身边,时刻堤防着不知会从什么地方飞来的飞镖。 为首者也挡在众人身前,眼睛不停地转动观察着周围。 阿诺尔呢,也不急,随手扔出几块小金属球,打在铁柱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时刻刺激着他们紧绷着的神经。 每有一点动静,几人的视线必定会集中在那处,几次之后,为首者意识到对方是在故意让他们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这样势必会严重影响注意力,可他们又不能忽视任何一处有声响的地方,谁知道这次是不是真有飞镖接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瞪着酸涩的眼睛,绷着紧张的心弦。 扔出几枚金属球之后,阿诺尔象征性地扔出一枚三叶镰,三叶镰从铁柱间的狭小缝隙中飞出,直直地扎在几人身边几米外的地面上,让几人不得不再次紧张起来。 就像猫玩弄老鼠一般,将老鼠玩弄的生不如死,痛苦不堪。而实际情况,却是一只偷偷摸摸的老鼠在玩弄七只全副武装的大猫。 就在这包扎的半分钟时间,几人想度过了二十四小时那样漫长,身心俱疲,尤其是精力,他们很担心自己会不会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活活折磨死。 为首者敏锐地发现部下精神出现恍惚,当机立断结成一组沿右边墙角迂回过去。 阿诺尔也发现了对方改变计划,猛地跳起踩在铁柱上,甩出几枚三叶镰后像猿猴一样抓住一根手腕粗的铁柱,身子一荡跳到更高的铁柱上。 “发现目标!”为首者话音没落,就看见几枚飞镖从那人手中甩出,连忙甩出一道紫光,将几枚飞镖拦截了下来。 复杂的环境不光对他们造成了阻碍,同时也限制了阿诺尔的发挥,毕竟扔飞镖靠的还是手法,只靠手法就想使飞镖如自己所愿的轨迹击中目标实在太难了,加上这么多阻碍,更是对阿诺尔的一大考验。 “上!”为首者一声令下,几人一手握刀,一手按在铁柱上借力向上,为首者也在队伍之中,留下那个肩膀受伤的人在下面,不过也没有闲着,而是拿出长菱形的短剑,向阿诺尔翻跳的方向扔去,限制他的行动。 阿诺尔现在的感知能力不知是以前的多少倍,听短剑刺破空气的声音就能预测到它的飞行路线,并且,短剑是金属打造的,对金属阿诺尔的感知力明显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所以,才让阿诺尔身下追赶的几人看到了如此惊悚的一幕—— 阿诺尔从一根铁柱跳到另一根铁柱上时,两把短剑恰好射向他,而且以短剑不弱于弓箭的速度,势必会钉在阿诺尔身上,下面的几人似乎已经看到了阿诺尔从半空中摔下来的样子。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为首者脑子刚闪过这个念头,就看见身体还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阿诺尔忽然旋转屈身,手伸过头顶一把握住飞过来的短剑,借着身体旋转带来的力量猛甩手臂,短剑以接近原来的两倍速度疾驶回去,在甩出的同时左手再次握住一把飞来的短剑,刚握住手腕一翻又射了出去。 见到阿诺尔甩出短剑的瞬间,为首者大喊:“山本!躲开!”几人想在半路拦截住短剑,可手中的长刀刚移动了几厘米,短剑便从他们身边疾驶而过,直指还在原地的山本。 山本的长刀已经插在地上,手里正握着几只短剑,想凭手中的短剑拦截住疾驶而来的短剑简直是异想天开,从上面六人的角度只能看出短剑是朝山本飞去的,而山本却察觉到,这只短剑并不会射中自己,落点应该是他身前一步的地面上。 几乎是同时,上方六人的余光扫过一道黑色的物体,山本也看见了它,那是阿诺尔射出的第二把短剑,之前竟藏在第一把短剑之后,现在它后来居上,速度竟超过了第一把短剑,而它的落点…… 是胸口! 山本下意识地想弯腰躲过去,此时他背靠墙壁,没有退路,相比左右移动,很明显向前躲避更加快捷,而且以短剑的速度,无论向左还是向右,势必会有一条手臂会受伤,向前躲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这时,山本的动作忽然僵住了,想被人施了定身魔法,保持一个微弓的姿势立在原地,大滴大滴的汗水滴落下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躲不过去了! 如果他继续向前,第一把短剑肯定可以躲掉,可第二把短剑势必会钉在他身上,如果当初自己往左或往右躲得话,自己最多会伤一条手臂。 那家伙算到了人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才故意给他留了一条可以躲开但会受伤的选择吗? 第二把短剑那么迅速,是为了让他把注意力从第一把短剑上转移开,迫使他暂时忽略身前的威胁,最终老老实实地让身体扑向自己的手里剑…… 这真是他们能够对付的敌人吗? 生前最后一个问题,他想的是他所在小队的安危,而他自己—— 第二把手里剑笔直地砸在了他的头顶,已经没有意识的身体向前倒去时,第一把手里剑打在了第二把的尾部环柄上,将插在头顶的手里剑又推进了几公分。 转眼间,第二名同伴死去,余下的几人已经收回目光,不用为首者吩咐,带着恐惧和愤怒的情绪,朝阿诺尔扑去。 阿诺尔也有些头疼,如果他们依旧保持冷静,自己的策略似乎还能奏效,现在他们一个个悍不畏死地扑过来,他是尽量避免正面交战的,毕竟那样会很累。可现在,似乎不得不战了。 为首者一马当先,他算是六人中唯一还能保持稳定情绪的人了,现在五个同伴已经是有些疯狂了,他借着同伴的这股冲劲儿,干脆一鼓作气冲上去,让他不能施展暗器。 长刀猛劈,一道紫色光刃朝阿诺尔背后撞去,阿诺尔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手臂勾中一根细铁柱,身子一横,翻到粗铁柱后面,光刃擦着铁柱飞去。 该死!细铁柱用来辅助移动,粗铁柱则用来阻挡攻击,他们虽然也能使用,无奈他们需要握刀,一只手来辅助移动很吃力,而且—— “铛!”为首者一刀挡下了飞来的三叶镰。凭借适合的环境和飞镖的偷袭,他一人硬生生牵扯住了六个人。 “这家伙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飞镖?难不成是事先藏在铁柱后面的?”一边攀爬一边躲闪抵挡的众人恨不得把阿诺尔活剥了皮,现在他们不停的移动,而且相比在地面,他们又多了一条逃跑的路线——实在躲不掉,干脆往下一跳,落在铁柱上之后再往上爬。加上同伴之间的掩护,这段时间没有一人受伤,可代价就是用了一分多钟,几人向上爬跃的距离没超过五米。 他们不是没有还击,可手里剑在这种环境下威胁实在有限,加上阿诺尔敏捷的身手,相比被手里剑击中,可能失足踩空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阿诺尔已经到了最高的一条铁柱上,向下看了一眼努力地几人,站直身体,像过平衡木一样沿着铁柱跑了起来。 “他要逃跑了!快追!”下面一人发现了阿诺尔的举动,连忙提醒同伴。而为首者忽然眼皮一跳,他真的需要逃跑吗?原本信心满满的小队现在真的还有战胜他的信心吗? 现实并没有给他反思的时间,见同伴开始横向移动,为首者赶忙跟上。 阿诺尔真的是要逃跑吗?怎么可能。现在他一边在铁柱之间跳跃一边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紧张? 是敌人太弱?并不是,现在他们是没有近身,近身之后阿诺尔刀法再快也挡不住六人的攻击,加上鲁尼古纳特有的蓝紫色电流,那种极强的切割力想切断金属再容易不过了。 是自己信心十足?连百分百战胜敌人的把握都没有,哪里来的自信。 最奇怪的是,没有紧张感就罢了,那刻意压制住的兴奋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骨子里就是好战分子? 算了,先把眼前的危机解决了再想这件事吧。 相比三叶镰,这时候短棒的效果更棒一些,不用计算角度力度,找准方向扔过去就能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八人已经解决掉两个,剩下六个靠暗器是不行了,还是避免不了正面战斗吗,要是自己的攻击距离再长一些就好了。 心里想着,手上的铁棒却丝毫不慢,除了速度,给几人造成最大难题的还是铁棒上的力道,想用肉掌接住是绝不可能,他们试过用手里剑弹开,结果震得手腕生疼,只能用长刀将铁棒磕开,可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刀非得磕的面目全非,没了武器怎么和敌人打?他们就靠武器来释放电光斩击了。 阿诺尔显然意识到这点,带着几人团团转,一旦有人打算脱团分散冲上来,三叶镰便脱手而出,刁钻的角度愣是把他们逼回团队中。 “等会儿你们掩护我,两人把我扔上去,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了!”为首者吩咐道,那无穷无尽的铁棒实在是太恶心了,他只能用恶心来形容,扔得太准躲不开,力道太大挡住太费力,消耗下去他们绝对没什么胜算。 掐好铁柱挡住阿诺尔视线的时机,两人立刻把手搭好作为支点,为首者跳起踩在上面,两人一用力,将为首者抛了上去。 阿诺尔正要甩铁棒,忽然发现少了个人,再往身后一看,为首者竟然已经跳了上来,飞速地接近他。 “有点意思。”阿诺尔把手上的铁棒随意甩出去,右拳摁在左掌里,一把将鸣佐抽出迎了上去。 那是鲁尼古纳的长刀!为首者眼神一冷,王赐予的武器竟然被外人滥用,决不饶恕! 转眼间,两人已经不到一米的距离,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长刀向对方劈去。 果然!这家伙力气好大!为首者在第一击吃了亏,立刻稳住再挥一刀,心里骂道,这家伙还是个小孩吧?难道是童颜模样的青年?这力量还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实在不像一个孩子能做到的。 第二击,为首者将紫电布在刀身上,电蛇在光亮的刀身上游走,噼啪的电火花映着为首者愤怒的眼睛,带来沉重的压迫力。 阿诺尔呢,干脆抬手把鸣佐插在屋顶,赶在为首者的刀批到他身上之前,用螳螂刀挡住这蓄势一击。 他还没有掌握制成鸣佐的材料,万一把鸣佐嗑出伤痕就不好了。 粉红晶体有增殖金属的效果,但鸣佐上面刻着的魔法阵却阻碍了这种效果,想要把它吞食掉魔法阵势必会消失,那可是阿诺尔会用的第一个魔法,怎么可能这样吞食掉呢? 除了鸣佐,螳螂刀的那种能够吸收电流的金属也不能增殖,这点让阿诺尔很费解。 螳螂刀横着卡在身前,阻挡着长刀的前进,而螳螂刀不断从长刀上吸收着电流,为首者很快发现到不对劲,想抽身离开,这回轮到阿诺尔紧咬不放,螳螂刀大开大盍逼的为首者连连后退,他那细窄的长刀可吃不住这样挥砍。 这时下面的几人也已经跳了上来,人未至手里剑先到,划过空气锐利的剑尖直指阿诺尔。 这点威胁似乎并没有被阿诺尔放在心上,身体一旋转左手忽然变出一把螳螂刀将手里剑打飞,紧接着闪着凶光的锯齿边借着旋转的力度砍向为首者,为首者赶忙一低身子躲过了这一击,他可不敢用长剑挡下这一砍,肯定会断掉的。 几人终于甩开劣势,开始占据主动,朝着阿诺尔冲去。 现在几人已经接近屋顶,只能在铁柱上活动,能躲闪的空间和选择也大大缩小,在他们看来,阿诺尔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丝毫没有再反抗的能力。 等等,是他们看错了吗?为什么已经被包围的人还这么勇猛,是慌不择路要突围吗?竟然选择队长作为突破点。 为首者却心里泛苦,虽然说这话很不负责任,但他真的不希望把他作为突破口,这小子用的是什么武器?能吸收电流的能力加上鲁莽的攻击手段把他克的死死的,一时间连连败退。 几人发现队长的情况不对,挥着长刀朝阿诺尔劈去,阿诺尔看也没看身后,再次给了为首者一刀后果断地跳了下去。 见阿诺尔逃跑,立刻追了上去,冲的最快的一人刚从铁柱上起跳,还没等下落,就见一把螳螂刀从下面甩了上来,直接削掉了他半个身子,肚子里的肠子肝脏混杂着鲜血倾泻而下。 稍慢一些的四人立马止住前冲的势头,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没人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惊恐和一丝庆幸,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为首者一声令下几人收拾心情继续向下追去,不过肯定不敢走阿诺尔跳下的那条路了。 阿诺尔选择的这条路是一路到底的,中间没有任何铁柱阻拦,这样方便跑路,可没想到因为无处借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血和肚里的杂碎劈头盖脸而来。从近十米高的地方跳下来落地后要立刻跳开太难为他了。 重重地落了地,为了减少对身体的负担,阿诺尔是四肢着的地,着地后立刻一个侧滚,险险地避开了两段身体和肠子,不过却被散落的鲜血淋了一脸。 阿诺尔随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原本坚毅棱角的小脸显得异常狰狞,配上那波澜不惊的眸子更显得冷漠至极。 扫了一眼几人的位置,阿诺尔拔腿就往楼梯口跑去。 见阿诺尔往楼梯口跑去,正往下赶的几人竟然松了一口气,连为首者也不例外,几人还降低了速度以便让阿诺尔成功跑出去,在这种环境作战真的太煎熬了! 不过阿诺尔并没有太厚道,从他们下方路过时,随手扔出几根铁棒,每一根都精准的扔向他们即将要落到的铁柱上,几人无奈,只得改变下落的轨迹,一脚踢在身旁的铁柱上,横着移出了一段距离。 “啊——”一人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之前光顾着躲避飞来的铁棒以及注意阿诺尔的去向,完全忽视了脚下,现在被铁棒逼得横移了一段,忽然发现下方再没有任何铁柱可以作为落点,四五米的高度并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影响。 可关键是地面正趴着一只巨大的捕兽夹!锋利的锯齿像一只凶残的巨口,等待倒霉的猎物送上门来。 “他是什么时候放置的?!”他绝望地叫道,半空中的他完全没有任何位移手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送上门去。 “咔吧!”“啊!”捕兽夹合拢声和痛号声同时响起,他痛苦地倒在地上,一条腿被捕兽夹牢牢地咬住,鲜血从伤口溢出,染湿了他的衣服。 “我们先去把他解决掉,回来再救你!”为首者果断下达命令,再耽误一会儿谁知道那小子会干出什么事来。 四人冲下楼去,留下伤者倒在地上,痛苦地哼着。听声音小腿的腿骨应该是被夹断了,现在他疼得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指望他能把捕兽夹掰开了。 阿诺尔跑到四层后,站在楼梯口前便不再逃跑,而是把巨头锤制造出来,扶着锤柄等待着几人。 见冲出来的是四个人时,阿诺尔知道捕兽夹战术成功了。 为首者四人发现阿诺尔不再逃跑而是在等着他们时,顿时停止前进,举着刀小心翼翼地摆开阵型,向阿诺尔包拢过去。 “喂喂,四个打一个还这么小心吗?”阿诺尔把巨头锤扛在肩上,一个在他看来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却让四人眼皮发颤。 这么大的锤子该有多沉?一百斤不过分吧?就这样轻易地举起来了?为首者则骂道,难怪力道那么大,连这种重武器都举得那么轻松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几人也确定了一件事,听这还有些稚嫩的声音,果然他就像外表那样年轻。 这比他巨大的力气还要恐怖…… “我就不信他能挥着这么重的锤子挡住我们四人的进攻!上!”为首者下达进攻的命令。 “求之不得。”阿诺尔抡着锤子就朝四人冲去。 四人还没前进几步就已经萌生了退意,这家伙竟然把那么大的锤子舞得虎虎生风,这还怎么打?谁敢说自己能硬抗一锤? 于是原本四人还气势汹汹朝阿诺尔扑上去,顿时角色转换,变成阿诺尔挥着巨锤追赶着四人,逼得四人抱头鼠窜。 扔暗器?那么大的锤头完全能当盾牌用了,想贴身?那也得先避开锤子才行啊! 一时间几人都没了对策,只能不断甩出电光斩击却一一被锤子挡住,更让他们绝望的是,被斩击打出划痕的锤头转眼间又恢复原状,完全找不到受伤的痕迹。 几人快哭了,这还怎么打啊?! 第四十八章 七死一伤 “别跑了,你们不是有任务吗,是不是上面下了死命令要把我铲除掉?死伤了一半人手了还不撤退,你们有点死脑筋吧。”一边追打阿诺尔还一边劝说着,几人完全被巨头锤的个头唬住了,根本想不到这是个披着虎皮的猪,压根没什么重量。 不过几人要真想试试的话,虎皮下的猪会瞬间变成噬虎杀狼的怪兽。 阿诺尔也是有些恼怒,几人虽然到处躲避逃跑但就是不往黑塔外跑,很明显他们并没有退意,还想要完成任务呢! “既然你们不打算放过我,那你们就留下来吧。”阿诺尔狠狠骂道,一甩手,一片暗红色的薄片飞了出去,但目标并不是那四人,刚飞了三米多就开始下落。 是阿诺尔失误吗?当然不是,精于计算的他怎么会犯这种失误。 阿诺尔猛地跨一大步,正好踩在即将落在地面的爆金薄片,薄片“嘭”的一声炸裂,阿诺尔借着脚下的冲击力猛地向前窜了六七米,一挥锤将面前的人抡飞。 虽然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和锻炼,但锤子挥出的瞬间,空心锤被填满的时候,突然的重量还是给手臂带来巨大的负担,原本轰向上半身的锤头最终打在了他的腿上,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号声以及腿骨断裂的噼里啪啦声同时响起,人如断线的纸鸢一样飞出,“啪”地一声贴在了墙上,像一滩无骨的软肉顺着墙面滑了下来,瘫在墙角没了动静。 阿诺尔也吓了一跳,那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真的是人体能发出的声音吗?这骨头得碎成什么样啊? 余下的三人仅存的一点侥幸随着这一锤顿时荡然无存,不顾一切的往楼下跑去,这时候为首者也丝毫没了作为队长的觉悟,跑得比谁都快。 借着爆金薄片的瞬间加速,阿诺尔在三层拦下了一人,巨头锤从他头顶抡了下来,那人直接被拍成了肉饼。 那真的是肉饼啊,薄薄一层皮包着薄薄一层肉,就是汤汁有点多,基本上都溢出来了,把肉饼及周围染成了草莓色。 在二层楼梯口,一锤把他扫到一边,也没管他活没活着,阿诺尔冲到一层,正好看见为首者快跑到大门口,逐渐放慢了脚步。 为首者在不影响到速度的情况回头瞥了一眼,看见阿诺尔已经停下了脚步,貌似已经放弃了追赶,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速度丝毫不满,他可记得阿诺尔那神乎其技的暗器,只有到了开阔的地方他才有信心不被扎成筛子。 就剩一步,再迈一步,就逃离这个死地方了。真是该死!上面只是得到一点情报就让他们过来解决,连对手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恐怖!用暗器偷袭就废掉了他们一半的战力,那柄完全不是人类力量使用的巨锤解决了三个,要不是自己运气好,不说安然无恙,能不能活着离开还两说呢。 现在好了,总算是逃了出来,只要绕过这颗铁球就……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阿诺尔把锤子扛在肩上,抬起手打了个响指,轻轻说了一声:“爆!” “轰!”铁球毫无征兆的爆炸了,飞溅的碎片和爆炸的气波将刚跑到它旁边的为首者崩了回来,为首者在地上滚了一圈,四肢摊开不动了。 密密麻麻的碎片把毫无防备的他扎成了一只人型刺猬,一只眼睛也被一块碎片扎瞎,猩红的鲜血顺着眼角灌进了耳朵里。 “怎……么……会……咳咳……这……咳……样……”为首者的肺部已经被碎片扎漏气,现在全凭吊着的一口气活着。 他不甘心啊!眼看希望就在眼前,结果扑过去才发现那是在绝望的洞口铺上的一块画着希望的幕布…… 又一次,他又一次捕捉到放松警惕的瞬间,如果当时自己还保持着警惕,起码会来得及护住头部和胸口,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用最脆弱的地方去迎接爆炸。 难道他一开始防止有人逃出去,就把爆炸铁球滚了出去,其他的铁球难道都是为了给这一个铁球作掩护的? 真是……后悔啊,碰上这样的敌人…… 阿诺尔蹲在为首者身边,看着他涣散的眼神,淡淡地说道:“你们难道就没想过失败吗?向你们这种职业风险还是挺高的吧,我总是习惯往最坏的方面想,然后为了避免事情变成最坏而去努力,我为了不死可是做了很多事呢,比如说这个铁球,还有五层的铁柱网架,你以为我就很有把握吗?” 阿诺尔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一低头发现为首者已经死透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和死人说了半天能不尴尬吗。 塔顶,见为首者刚冲出来就被铁球炸了回去,贝拉德缓缓收回了手中的绿色藤蔓长弓,将荧光魔法弓箭消散在空气中。如果阿诺尔没有准备后手的话,他弓上的箭就会让那个蒙面人去见上帝。 “还是那么谨慎呐。”贝拉德感叹道,说实在的铁球爆炸时把他也下了一跳,不然手中的箭也就脱手而出了。 “看样子应该解决了吧,走,我们下去看看。”贝拉德叫上萤火狮子一起下楼。 阿诺尔看着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为首者,思考了集中毁尸方法,最终还是觉得萤火狮子的萤火最快捷,起身向楼上跑去。 跑到二层,阿诺尔一眼就看见墙角一个人型物体,貌似刚才自己一锤子把他扫出去就没管他,看样子不管他也应该爬不起来了吧。 嗯,说不定用亡灵魔法也许会让他再次站起来。 来到五层时,阿诺尔惊讶地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活人,此时一条腿被捕兽夹夹住,痛得面色苍白,不过好在还死不了。刚才忙着追击别人,竟然把他给忘掉了。 这时贝拉德也来到了楼梯口,只是楼梯口被铁柱堵住,贝拉德敲铁柱示意阿诺尔把铁柱弄走。 阿诺尔两手张开,“左”“右”全力开工,顿时整个五层的铁柱以阿诺尔为中心逐渐化为铁砂,朝阿诺尔手中飞来,一时间黑砂弥漫,汇聚成两道浓郁的旋涡,顷刻间,横七竖八的铁柱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房间里连一颗铁砂都找不见。 甩甩手,感受了能量回归时的充实感,阿诺尔舒适地叹了口气。 贝拉德和萤火狮子走下来,一眼就看见正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的蒙面人,指着他对阿诺尔说道:“他全看到了吧。” 阿诺尔呆呆地看了他一眼,悠悠地说道:“这家伙存在感是有多低啊!我都忽视了他两次了。” 蹲下身帮他把腿上的捕兽夹掰开,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让他说出去就行了呗。” “其他几个都解决了?”贝拉德问道。 “嗯,八个人就剩他一个还活着的了。”阿诺尔说这话不光是回答贝拉德,还是故意说给鲁尼古纳人听的。 果然,那人听了这话,原本还抱有的一丝希望烟消云散了。他以为至少队长会成功逃跑的,没想到连队长…… “阿诺尔,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对人命很漠视,杀了七个人没有任何不适吗?”贝拉德看着阿诺尔认真地说道。 阿诺尔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感觉并没有什么不良的感觉……” “这不是你第一次杀人了吧。”贝拉德叹了口气道。 阿诺尔挠挠头,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把贝拉德不再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向他交代清楚。 琳的事……丽贝卡的事……由姆佐和维坦洛佐的事……死镰螳螂的事…… “……所以这是你第二次杀人。”贝拉德说道。 “是第二次。”阿诺尔低着头,像个犯了错误被家长批评的孩子。 “他你怎么办?如果再把他杀掉你就是第三次杀人了。”贝拉德指着趴在地上的鲁尼古纳人说道。 “不杀他吗?”阿诺尔看着他问贝拉德。 “先把他囚禁在这里吧,如果能问出点情报再好不过了,”贝拉德说道:“如果要杀的话也不能你来杀。” “带着他去看看他的同伴们吧,也许会让他变得比较好说话。”阿诺尔说道。 贝拉德扶着浑身无力的蒙面人,扶起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对阿诺尔说道:“这家伙是女人!” 阿诺尔下意识地回道:“我是有未婚妻的人!” 沉默,在两人之间回荡…… “你说什么?”“没什么,你忙你的……” 不一会儿,贝拉德搀扶着鲁尼古纳女子回来,尽管女子一半的面孔被面罩挡住,但还是能看出她面色比之前苍白了很多。 贝拉德让她靠着墙壁坐下,然后走过来对阿诺尔说道:“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阿诺尔跟着贝拉德来到塔顶,贝拉德把他拉到面前,两手放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眼睛缓缓地说道:“一共八个人,一人被捕兽夹夹断了一条腿,一人被切掉了脑袋,一人脑袋被扎透,一人被切成了两半,三人被拍成碎肉,一人被扎成了刺猬。我把她带去看同伴,是为了吓吓她好让她开口,没想到却把我吓了一跳,我真没想到他们的死状是那样惨。”顿了顿,贝拉德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太过平静了?” 阿诺尔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知道自己并不平静,看到鲜血喷出时,他的身体竟然会激动地颤抖,似乎是对鲜血十分渴望,但他偷偷舔了舔,并没有觉得鲜血很好喝。 他知道自己有些不正常,但完全找不到原因,他曾怀疑过,之前吸收螳螂臂时会不会把死镰螳螂的意识也吸收了? “你自己是不是也发现不对劲?”贝拉德见阿诺尔没有反驳他,猜测着说道。 “不太清楚,但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我还能保持冷静。”阿诺尔小声说道。 贝拉德叹了口气:“我担心的是这种影响会积累起来,总有一天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会爆发,到时候你万一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怎么办?” 阿诺尔语气变弱了:“不会吧……” “你自己不是也没底气吗。”贝拉德说道:“总之你以后不要这样了,遇上非杀不可的人就痛快点解决,不要把人弄成那个样子,死了都没有一个全尸,这是对死者的不敬。” “知道了。”阿诺尔嘟囔着说道。 “走,我们去看看那个女子怎么样了。”贝拉德搂着阿诺尔肩膀往楼梯口走去。 别看贝拉德表面上平淡无波,但心里却很是紧张。阿诺尔现在还是个孩子,虽然有些成熟得过早,但性格还没有完全定型,在成型之前可能一点小事就会让他的人生走上不同的轨迹。 他肩上的担子很重,他是和阿诺尔接触时间最长的人,他有义务把阿诺尔引向正确的人生轨迹。之前他一直小心地呵护着他成长,没想到自己离开的半个多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现在只能期盼阿诺尔内心足够强大,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不然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其实当阿诺尔说丽贝卡和琳来到黑塔陪了他很多天时,贝拉德很是欣慰。他知道有一些东西不是他能带给阿诺尔的,让阿诺尔体验到了很多没有体验过的东西,他很满意。 两人已经回到了五层,女子靠着墙坐着,脸色依旧苍白,眉头痛苦地皱紧,双目紧闭。萤火狮子则跑到窗户下,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两人围在女子身边,打量着她,女子也感觉到周围有人,但没有睁眼。 良久,阿诺尔忽然出声道:“她短发的样子不好看。” 女子睁开了眼睛,愤怒的目光瞪着阿诺尔,阿诺尔丝毫不在意,反而伸出手把女子脸上的面罩摘了下来,惊讶地说道:“哇,她长得还挺漂亮诶!” 贝拉德摸着下巴,冒出一句:“果然还是长发的时候好看一些。” 女子愤怒地吼道:“你们杀了我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阿诺尔忽然站直身子,身子呈九十度给女子鞠了一个大大的躬:“对不起!” 女子吓了一跳,很显然她有些搞不懂面前的状况。 “很抱歉把你的同伴变成那个样子,但那时候我只想着自卫和防止他们跑出去泄露情报,所以没有考虑这些。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 “就是说我们不会杀你的!”贝拉德赶忙抢过话来,变成那个样子?你是想把她活活吓死吗? 阿诺尔也发现了他语言上的错误,立刻附和道:“对,就是这个意思,但我们不能放你回去,甚至离开这里也不行,所以这一点希望你谅解,如果你不能谅解的话,那不得不沉痛的告诉你——请你学会谅解。” 贝拉德看了看已经毫无血色的女子,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阿诺尔,仰天叹了口气,阿诺尔身上这初露头角的枭雄之气是从谁身上遗传的?性格温和的赫芬斯伯爵怎么会是枭雄 阿诺尔低头看到女子受伤的小腿,一拍额头:“我说你存在感果然很低啊,我又忘了你腿还受着伤。贝拉德麻烦你和萤火狮子处理一下那些……呃,她的同伴,我去给她包扎一下。”说着阿诺尔把女子扛在手臂上,她现在腿受着伤并不能乱动,为了防止她的腿再次渗血,还是扛着比较保险。 来到药剂柜子的房间,阿诺尔很庆幸那几人只是找人并没有难为他的物品。一手扛着女子,腾出一只手制造了一张铁床,然后将女子小心地放在上面,一边说道:“铁床比较硬,躺着有些不舒服,忍受一下。你的血已经把裤子黏在腿上了,我需要把你的裤子割开才能帮你止血,忍受一下。上药时会很疼,忍受一下。” 女子真想破口大骂,老娘忍得住,你要救人能不能快点!再唠叨下去我就失血过多去找同伴去了! 阿诺尔把女子两腿放平,手腕一转甩出一把匕首,小心地把女子腿上的裤子切开。还在匕首异常锋利,不然在撕开布条时会碰到她的伤口,她就要多忍耐一下了。 匕首毫不费力的把裤子切开,阿诺尔发现裤子里面还穿着带网眼的袜子,勾起一条边好奇地问道:“这种袜子是鲁尼古纳的独特服饰吗?好奇怪的样子,穿上有什么作用吗?好像并不怎么保暖吧。” 女子想杀人! 阿诺尔用匕首把网眼袜挑开,把妨碍的东西都清理干净,这才端详女子的伤口。 白皙的小腿上猩红的伤口很是惊悚,阿诺尔能清晰地看到伤口里白色的断骨。看皮肤的起伏程度貌似断裂处并不只是一处。 捕兽夹的威力有些大啊,本来使用在魔兽身上的,因为时间紧急并没来得及改造成对人的型号,也算是她倒霉了。 不,应该是走运才对,要不是被捕兽夹夹住,她会变得比现在瘦的多。 “很抱歉,以你现在的伤势,这条腿应该是废掉了,不过——”阿诺尔沉痛的对女子说,忽然话锋一转,女子还没来得及失落就被阿诺尔转移了注意力,只见阿诺尔忽然变出一把锯子,兴致勃勃地说道:“你不用担心这条腿会影响到你身体的其他部位,我的锯子可是很快的!” “你要真的想救人,就请快一点,谢谢。如果你不想救人,那就请送我陪我的同伴,谢谢。”女子闭上眼睛,用平淡的声音说道。 阿诺尔把锯子扔在一边,并没有因为女子的讽刺而恼怒,用和女子一样平淡的声音说道:“没发现你的腿已经不再流血了吗,哦,你看不到啊。在帮你治疗伤口之前,我要先把你的断骨解决了。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已经在你的腿里安了一片很薄的钢板?那是因为我在转移你的注意力,是不是很佩服很感动?这回你才应该谢我。” 女子愣了一下,她的确感觉到腿里有奇怪的感觉,但因为伤口的剧痛和阿诺尔的话完全忽视掉了,现在想来,难道他真的在治疗她? 阿诺尔拉开柜子,从角落里摸出一小瓶药瓶,用很是不舍的目光注视了一会儿,才叹着气拔开瓶盖,在女子伤口处滴了一滴。 “啊——”女子没有忍住,不小心叫了出来,但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伤口原本的剧痛忽然被一股冰凉掩盖,那种烈日下在身上放一块冰块的爽感让她下意识地叫出了声,发现阿诺尔正用诡异的视线看着自己,女子紧咬嘴唇,脸颊也因为害羞,苍白的面容染上一抹血色。 “没关系,想叫就叫出声吧,总憋着不太好。”阿诺尔善解人意地说道, 女子用充水的眸子瞪着他,那样子恨不得把他活吞了! 阿诺尔并没有注意女子杀人般的视线,而是盯着女子的伤口处,皮肤下的断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拼接愈合,撕裂的肌肉组织和韧带也全部接上,阿诺尔又滴了一滴,这才把药瓶重新放回柜子的角落,回来再看时,女子小腿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仅留下一条淡淡的伤疤。 “好了,腿上的伤已经解决了。现在还有一条疤痕,虽然我能把它清除掉,但我并不打算这么做,”阿诺尔看着女子面无表情的说道:“等过些天,你的腿骨长好了,我还要把你腿里的钢板取出来,到时候我再帮你除掉伤疤。” 女子吃力地坐起身来,之前为了忍受疼痛,她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好不容易坐起身来,看着仅留下淡淡伤疤的小腿,女子有些不解地看着阿诺尔,大量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被人教训了一顿,不能再随便杀人了。而且你对我们不是没有威胁了吗,就不用再杀你了。”阿诺尔说道。 “那为什么救我?”女子眼睛不眨继续道。 “说了不杀你的,难道看着你流血而亡?”阿诺尔反问道。 “救了我,你就不怕我再把你们杀掉?”女子冷冷的问道。 “恕我直言,你没这个本事。你们队长比你厉害吧?不还是去见上帝了?而且——”阿诺尔脑袋凑上前:“你看上去并不怎么冷血嘛,要不你怎么会和我说这么多话?” 女子哑然。 “嗯,我们本来是敌对关系,我还杀了你的同伴,理应来说你不应该和我说这么多话,即使是我救了你,也不应该。”阿诺尔眼睛微眯道:“你这样的表现,是为了缓解你心中的恐惧吧,毕竟看到了同伴那样的惨状,而罪魁祸首却在这里帮你治愈了腿伤,这种极端的现状让你摸不清我的心思,说这么多话不光是缓解恐惧,还是为了试探我吧?” 女子原本恢复了血色的脸颊又变得苍白,他青涩的面容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心思,竟然……全中! “嗷!”阿诺尔忽然吃痛叫道,贝拉德已经回来了,一掌切在了他的头顶:“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分析别人的心理,以后交朋友的时候千万不要这样做。” “又交不上朋友……”阿诺尔嘀咕道。 “怎么交不上,就当是提前练习了,一定要克制住自己那种分析别人的习惯。”贝拉德教训道。 “唉,真麻烦。”阿诺尔挠挠头嘟囔着:“他们都处理好了。” “嗯,萤火狮子在这方面很方便,一点痕迹也没有。”对阿诺尔说完贝拉德又对女子说道:“你的同伴的身体也已经去找他们的灵魂了,祝福他们。” 女子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大滴大滴的从脸颊上滑落,滴在握紧了的拳头上。 贝拉德把阿诺尔拉出房间,让女子一个人静一静。 “你不怕她跳出去?”阿诺尔问道。 “她不至于自杀吧,而且她现在走不了不是吗?在你把八个人全引进黑塔里时,我就从外面把所有窗户设上了结界,她出不去的。”贝拉德说道。 “唉,希望不会给她留下什么阴影吧。不用你提醒,我知道很难。”阿诺尔提前打断了贝拉德的话,冲他摆摆手朝楼下走去:“我去睡一会儿,打了那么长时间,太耗费体力了。” 贝拉德没有回话,他知道需要静一静的不止女子一人。 第四十九章 俘虏亚丝娜 一觉醒来,太阳已临近落山,阿诺尔坐起身来愣了半天,自己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连午饭都错过了? 看来之前的战斗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如果只是身体劳累的话,让能量在体内流走两圈就能消除疲劳,现在对他来说体力不是问题,还是要在精神方面锻炼自己。 蹦下床,阿诺尔溜溜达达的跑到一层,把散落在一层的铁球全化成铁砂吞进嘴里,然后发现钢珠滚滚蜷缩在角落里睡得正香。 “比我还能睡啊。”阿诺尔过去拍拍它圆圆的身体,过了好一会儿,钢珠滚滚才慢吞吞地伸出脑袋,黑亮的眼睛看着阿诺尔,似乎是在询问为什么打扰它睡觉。 “你有没有腿啊?”阿诺尔看了看它滚圆的身体问道。 钢珠滚滚的反应很慢,阿诺尔等了很长时间,才见它脑袋向下动了动。 这是点头?阿诺尔无奈的叹道,这个反应时间……够他制造多少个焰火筒了。 “走,我们上楼去吃饭。”阿诺尔招呼道,率先迈开步子。 三层,贝拉德正在准备晚餐,把面包装在篮子里,倒了两杯啤麦酒,苹果洗好切成块。 “那个女人呢?”阿诺尔抓起一块苹果扔进嘴里。 “她活动不方便,还躺着呢吧。”贝拉德说道。 阿诺尔用叉子扎上一块苹果,往楼上走去。 女子平躺在床上,像睡熟了一样,只是眼角还挂着点点泪滴,脸颊上还有眼泪干了以后留下的泪痕。 “别哭了,给你苹果。”阿诺尔把苹果递到女子嘴边。 女子嘴唇紧闭,丝毫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 “你是第一次被俘虏吧?”女子心里骂道那还用说,就听阿诺尔继续道:“从现在开始你要适应这样的身份了,被俘虏的感觉很不爽的,只能待在塔里,想去外面转转都不可以,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我是很同情你的。” “你不需要装成很伟大的样子,胜者为王败者寇,我们实力不行我们认栽,但你作为拉斯加顿第一道防线,请保持你强者的风度,不要践踏我们的尊严!”女子依然闭着眼睛,但话说得铿锵有力,只是眼角流出的眼泪暴露出内心的委屈。 阿诺尔用叉子的底部戳了戳脑袋,他忘了还有这样一层误会。 用手指把女子眼泪抹去,阿诺尔开口道:“既然你已经成为我们的俘虏,有些事情告诉你你也说不出去吧。其实,我并不是你以为的第一层防线,之前你们鲁尼古纳的情报人员是被我骗了,那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假情报。论身份的话,现在的你和我差不多,你是俘虏,我是囚犯。” 女子猛地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着阿诺尔的眼底,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来。 阿诺尔拿苹果蹭蹭女子的嘴唇,示意她张开嘴。 “你……”女子刚吐出一个字,阿诺尔抓住机会把苹果块塞进她的嘴里。 “很甜的,我再去拿几块过来。”话还没说完阿诺尔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女子呆呆地嚼了嚼苹果,酸甜的果汁生津止渴,让她的精神好了很多,脑子里则不断回想着阿诺尔的话。 “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莫不成是像骗维坦洛佐那样骗自己?那他骗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正想着,阿诺尔举着插了三四块苹果的叉子飞奔回来,蹲在床边往女子嘴边递去。 女子轻轻把阿诺尔的手拨开,开口说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我想听实话。” 阿诺尔想了想:“一人一个问题可以吗,我也有很多想问你的问题。” 见女子没有立即答应,阿诺尔补充道:“你回答一个问题加一块苹果。” 原本还有些紧张地思考阿诺尔会问什么问题,现在阿诺尔这么一说,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 女子点点头。 “那我先问吧,”阿诺尔兴致勃勃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愣了一下:“这就是你的问题?” “是,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不,刚才那个也算?”女子再次愣了一下。 “算!我的第二个问题是……”阿诺尔还没说完女子赶忙打断他: “亚丝娜,我的名字。” “嗯——第二个问题是,”阿诺尔兴致勃勃:“你多大了?”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个问题我能不能……” “不能!这是你第一个问题的奖励。”阿诺尔把叉子凑到亚丝娜嘴边,亚丝娜无奈小口含住一块苹果。 “第二个问题,你多大了,第三个问题,你在鲁尼古纳有没有家人?”阿诺尔把两个问题一起抛出,然后举着苹果等着亚丝娜的回答。 “二十二岁,我是孤儿,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亚丝娜声音很低。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问问题,一块苹果就已经被阿诺尔塞进嘴里。 她偷偷翻了个白眼,真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脑回路和别人的不一样,但肯定是不能问出口的,否则又要浪费一个问题了。 “第四个问题你先问吧。”阿诺尔难得的表现出贵族应有的风度,尽管他一直怀疑自己还是不是贵族。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亚丝娜迫切的想知道阿诺尔说的囚犯是什么意思。 阿诺尔的眼神变了,表情收敛起来,原本上翘的嘴角也变成水平,那眼神……仿佛是在关心笨蛋的眼神! “你这个人疑心很重吗?我说了让你问第四个问题,你也的确问了,为什么还要问我是不是真的?”阿诺尔一脸同情,眼神里写满了关爱病人的关心。 “……”亚丝娜忽然不想和他说话了,她怕把自己憋出内伤。就这样被他套出四个问题,而自己竟什么也没问出来,她并不怀疑自己的智商,她怀疑的是阿诺尔的智商,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第四个问题来了!”阿诺尔在亚丝娜疑惑的视线中把她上半身扶起来,完全不理会亚丝娜惊讶的表情,在她背后变出一块金属靠背,让她半躺在床上:“我觉得你长发时比较好看,我能让你的头发变长,可不可以让我试一下?”说完怕亚丝娜不同意,又补充道:“给你两块苹果。” “唉——”亚丝娜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见阿诺尔一脸兴奋地跑到柜子前捣鼓着,亚丝娜心里苦笑了一声,这家伙和正常人一点都不一样,总让自己忽视掉自己还是俘虏的事实,和他在一起想认真起来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这个有时说一些幼稚的话,思维跳脱的小孩子真的是那个让其他队员惨死的那个噩梦吗? 阿诺尔此时已经拿着调好的药剂跳了过来,一脸兴奋:“你闭上眼睛,等一会儿你会见到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亚丝娜看了一眼阿诺尔,忽然说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阿诺尔。可以开始了吗?”阿诺尔心情不错,并没有打算追问一个问题。 见亚丝娜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闭上眼睛,阿诺尔右手一搓,一把剪刀出现在手中。 把配好比例的药剂滴在亚丝娜头上,然后轻轻揉搓着她的头发。也许是鲁尼古纳对队员的要求,女性也留着和男人一样的短发,这也是阿诺尔之前没有认出她说是女人的原因,何况她还用面罩遮了一般的面孔。 看样子鲁尼古纳那边的人貌似都是黑头发,反正不管由姆佐还是这一队人,所有人都是黑发,这应该是鲁尼古纳人的特征吧。 左手揉搓之间,亚丝娜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过阿诺尔的指缝,盖过他的手掌,垂在靠背后面。 等头发生长速度逐渐减缓至停止,亚丝娜的头发已经及腰,阿诺尔手中的剪子在发梢之间飞舞,剪下的头发被阿诺尔整齐的聚在一堆。 几分钟后,阿诺尔手腕一翻,剪子变成了一把梳子,满意的梳理亚丝娜的长发,阿诺尔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嗯,还差了一点! “不要睁开眼,等我一下。”阿诺尔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是药剂瓶碰撞的叮当声,紧接着又是匆忙脚步声。 阿诺尔往亚丝娜头发上滴了几滴黑色的液体,从液体滴落处的发根开始,亚丝娜的黑发逐渐被浅橘色代替,直到长发末端,至此一头乌黑长发完全变成浅橘色。 阿诺尔看着依旧闭着眼睛的亚丝娜,抚摸着下巴喃喃自语:“总觉得有些不足……是哪里呢?” 说着阿诺尔绕道亚丝娜背后,扶着两缕头发,编成了两条麻花辫,绕在脑后系成一个小马尾。 “这回还不错。”阿诺尔终于满意地点点头,两手合十一张,一面薄薄的钢板被他举在手中支在亚丝娜面前:“可以睁开眼睛了,看看还满意不。” 亚丝娜睁开眼睛,看着在光亮如镜的钢板上映着的自己,一时呆住了。 阿诺尔对亚丝娜的表情十分满意,得意地自言自语道:“是不是从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漂亮?你们鲁尼古纳这点做得很差,做任务就做任务,为什么非要把头发减掉,这点不可理喻。我自作主张把你的头发染成了这个颜色,在拉斯加顿很少有黑头发的人,为了防止一些麻烦发生,你就忍耐一下吧。” 亚丝娜摸着绑在头发上的麻花辫,眼睛忽然湿润了,声音却依旧平静:“很好看。” “浅橘色要比黑色柔和的多,也鲜艳的多,你才二十二岁,还年轻得很,以后在这里就不用受你们鲁尼古纳那些规矩的束缚了,你可以自由一点,不过相对的,你会失去另一层次的自由。”阿诺尔把钢板收起,整理柜子里的瓶瓶罐罐,并没有注意到亚丝娜湿润的眼角。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呃,我忘了你的腿伤,我去把吃的拿过来。”阿诺尔正要往外跑,被亚丝娜叫住了。 “我现在是俘虏,你们能给我吃的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我和你去。你放心,我不会和你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我会找个角落……” “好主意!就这么办!”阿诺尔兴冲冲跑到楼梯口,深吸一口气,冲着下面大声喊道:“贝拉德!把食物全搬上来!”吼完阿诺尔无视亚丝娜惊呆了的目光,两手一张铁砂飞出,凝成了一张桌子。 “你现在行动不便,我们就搬上来吃好了。”说着阿诺尔去扶亚丝娜的腰,想把她扶起来。 亚丝娜呆呆地看着他,诧异地问道:“你刚才没听到我说话吗?” 阿诺尔把亚丝娜的腿小心地放好,伸手按在床上改变了床面的弧度让亚丝娜坐的更舒服一些,这才解释道:“你不要那么自卑吗,我不是说了吗,咱们身份差不多,所以咱们俩的待遇也应该一样,以后别说什么去角落的话了。” “那……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你为什么说自己是囚犯?”亚丝娜注视着阿诺尔的脸色,一边小心地问道。 阿诺尔坐在刚变出的椅子上,两手随意放在桌面,看着亚丝娜道:“就是字面意思啊,这里本来就是监狱,这点你们很清楚吧?” “这难道不是你故意放出来的幌子吗?把监狱作为第一道防线确实是一个高明的做法。”亚丝娜道。 “实际上这里的确是监狱,不是说了第一道防线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嘛,你不会以为我还在对你说谎吧?”阿诺尔冲她眨眨眼睛。 犹豫了一下,亚丝娜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不用再考虑那么多了,说实话这点气量我还是有的。所以,我再说一遍,这里是第斯卑耳的囚笼,我是这里唯一的囚犯阿诺尔,楼梯口那个提着篮子的人是贝拉德,他负责照顾我。” “喂喂,都看到我了还不过来帮下忙,连萤火狮子都提着一个篮子呢。”贝拉德的声音里充满了抱怨。 果然,贝拉德身后,萤火狮子叼着一个篮子小心翼翼地爬着楼梯,阿诺尔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了过去,无视贝拉德伸过来的篮子,赶忙接过萤火狮子口中的篮子,埋怨地说道:“这篮子多沉呐,再把它累着。” 贝拉德一脑袋黑线,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个魔兽都比自己有力气的多吧,而且自己还提着两个篮子嘞! 把篮子放在桌上,贝拉德打量起亚丝娜,阿诺尔凑到贝拉德身边,摆出和贝拉德一模一样的姿势,声音低沉地问道:“怎么样?” “嗯……果然还是长发好看。” “啪!”两人默契地击掌,阿诺尔补充问道:“头发颜色呢?” “黑色沉稳,橘色活泼,浅橘色相比橘色多了一分温柔,很漂亮。”贝拉德点点头。 阿诺尔凑到颜色呢耳边小声说道:“看到没有,这家伙花言巧语一抓一大把,你可要小心点……” “阿诺尔?” “啤麦酒端过来没有,这种酒不知道鲁尼古纳有没有,来尝尝好喝不。”阿诺尔把酒杯递到亚丝娜手中,自己抓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大口。 贝拉德轻轻摇了摇头,倒了一杯啤麦酒推到阿诺尔面前:“慢点吃,别噎着。” 亚丝娜低头小口抿着酒液,一边悄悄打量着两人,两人大约有四五岁的差距,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关系,而且似乎是以阿诺尔为主。可如果阿诺尔为主,贝拉德为仆的话,那两人为什么丝毫不在意身份的悬殊?亚丝娜执行任务之前大概了解了一下拉斯加顿,这个国家的等级制度非常严明,像阿诺尔贝拉德这种情况是绝不可能发生的。难道是因为阿诺尔被囚禁在这里? “怎么样,啤麦酒是不是很好喝?”阿诺尔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问道。 亚丝娜点点头,忽然开口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阿诺尔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把食物咽下去才说道:“为什么你有这么多问题,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继续问答好了。”说着阿诺尔端起了酒杯道:“为了欢迎黑塔的第五位成员,干杯!” 亚丝娜在阿诺尔和贝拉德和萤火狮子的注视下,颤巍巍地把酒杯举了起来,虽然看上去这只狮子魔兽很温顺,但不要一直盯着人家好吗?! 正要碰杯时,亚丝娜忽然问道:“为什么是第五位?第四位呢?” “嘭!”阿诺尔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踢开凳子往外跑去,边跑边说:“忘了忘了,那家伙还没吃饭呢……” 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默契地碰了杯。 “阿诺尔就这样,你习惯一下就好了。”贝拉德不得不为阿诺尔解释道。 亚丝娜默然。 “怎么样,拉斯加顿的食物还吃得惯吗,我们这里每天的食物大概就是这样,所以还麻烦你习惯一下。”贝拉德道。 亚丝娜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贝拉德也就没有再打扰她。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阿,阿诺尔的事情?”亚丝娜忽然小声地询问。 “他的事情,你还是问他本人吧,如果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我想他不会拒绝的。”贝拉德微笑着拒绝了,他很清楚自己的本分,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嘿呦——”阿诺尔抱着一个黑色圆球走了上来,将它扔在地上,擦了一把并没有出汗的额头,“这家伙好沉,不过抱起来还挺舒服。”指着钢珠滚滚说道:“它就是第四位成员,魔兽钢珠滚滚,你旁边那个是萤火狮子。” 钢珠滚滚听到有人在叫它的名字,伸出圆圆的脑袋,瞪着黑圆眼睛瞅着桌子上的食物。 阿诺尔两手分别拿起一块面包和一个苹果,凑到钢珠滚滚嘴边,钢珠滚滚没有丝毫犹豫,咧开嘴一口咬上苹果,慢悠悠地嚼着。 “看来和萤火狮子一样啊。”阿诺尔咬了口手中的面包囔囔地道。 “还好他不爱吃肉,否则我们的支出又要增加了。”贝拉德说道。 “哦,我让贾博尔帮我找人处理焰火筒,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会挣一大笔。”阿诺尔漫不经心地说道。 “估计有多少?”贝拉德并没有问是什么东西。 “保守估计一年最少上百万金币吧。”阿诺尔刚说完,亚丝娜“噗”地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萤火狮子正啃着苹果,余光看见有东西朝自己袭来,下意识地升高了萤火的温度,酒液泼在它身上被蒸发成酒气,麦芽的香气在房间弥漫。 “咳咳咳咳……”亚丝娜被酒呛了一下,拍着胸脯顺着气。 “怎么了?”阿诺尔和贝拉德很好奇,难道啤麦酒这么好喝以至她喝的太快呛住了? “你,你不是囚犯吗,怎么会这么,这么富有?”亚丝娜好不容易把一句话说完整。 阿诺尔和贝拉德对视一眼,还是不要告诉她太多事情了,免得刺激到她。 “简单和你说吧,虽然我现在是囚犯,但我只是被限制了自由,并不妨碍我插手外面的事情。我比你想象的要富有的多,相信我,你将是有史以来最幸运的俘虏了。”阿诺尔比了一个大拇指,自信的说道。 亚丝娜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咬了一口面包来发泄心中的震惊,拉斯加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一个囚犯挣的钱要比鲁尼古纳几个大商家一年整的加起来都多?! “那……你为什么还吃着这么简陋的食物?”亚丝娜再次抛出疑问。 “因为我是囚犯啊。”阿诺尔说的理所当然。 天哪!自己到底是被什么样的人俘虏了啊! 一顿饭吃的亚丝娜心情百转,好不容易吃完了,就见阿诺尔从椅子上跳起来,一个饿虎扑食压在了萤火狮子身上…… 魔兽你不要朝我发怒不是我压的你……亚丝娜快疯掉了。 然后看见萤火狮子一个翻身把阿诺尔压在身下,无视阿诺尔的吼叫,安心地闭着眼睛假寐。 亚丝娜求助的眼神看向贝拉德,疑问他为什么不出手救援,贝拉德像完全没看到一样,收拾着桌上吃剩的食物。 钢珠滚滚显然被一人一兽吸引,四条短腿从身体里伸出来,颠颠地凑了过来,看了看,把脑袋和四肢收进身体里,身子一歪压在萤火狮子身上。 “啊——”“吼——”一人一狮痛号道,萤火狮子明显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完全是配合阿诺尔。而阿诺尔却是真痛!眼睛都翻成白色,腿脚抽了抽不动了。 亚丝娜一脸惊恐地看向贝拉德,贝拉德刚把餐具装在篮子里,对阿诺尔说道:“把桌子收了吧。” 躺在地上的阿诺尔没动,但,亚丝娜经过揉眼睛掐腿等方式确认并不是自己眼花,看见阿诺尔靠桌子一边的手心咧开一张嘴,白晃晃的牙齿咧开,旁边的桌子顿时化成铁砂被吸进嘴里。 终于刺激达到了承受上限,亚丝娜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阿诺尔睁开眼睛,喃喃道:“看来今天晚上可以不用回答那么多问题了。” ————————————————————————————————————————————— 阿诺尔把亚丝娜搬到自己床上,把贝拉德床上的垫子拿来盖在她身上,两人跑到了塔顶,今天晚上他们并不打算睡觉了。 “斯巴达克那边什么情况?”阿诺尔问道。 “失败了,之间帕特里克和帕拉图和那两个斗篷人交了手,不敌对方安全退了回来,现在斗篷人的计划应该在顺利进行吧。坦石和沙罗和强森三家联手,看能不能保住自身,其他的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贝拉德说道。 “看来斯巴达克那边是拦不住了,战争也快来了吧。”阿诺尔道。 “我这边很失败,你呢,这些天发生了不少事情吧。” “厄温哲回来了,我把他安排在赫芬斯家族,他现在被教皇注意到了,让他现在去避避风头。我并没有把厄温哲的身份告诉丽贝卡,虽然丽贝卡真的对我很不错,但我不能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到事情进展。我告诉丽贝卡,那天离间赛利子爵和斯考利伯爵的人是厄温哲,和我们没有关系,不知道她信了几成,我让她派人去赫芬斯家族周围盯人,那样势必会被教廷的人注意到,这样盗贼公会的人就能转移一部分教廷的注意力。”阿诺尔说着扶住额头,声音疲惫的说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太卑鄙了?” 贝拉德拍拍阿诺尔肩膀,良久,吐出了两个字:“有点……” 第五十章 亚丝娜,克里斯汀,丽贝卡 “你也这么觉得吧。”阿诺尔声音很疲倦,仿佛下一秒就能闭上眼睛一觉睡上好几天。 “我们有我们的苦衷,虽然对丽贝卡和盗贼公会来说,我们的行为无疑是不太友好。”贝拉德道。 “盗贼公会怎样我不管,可丽贝卡……你觉得她知道以后会不会原谅我?”阿诺尔对自己欺骗丽贝卡的事情耿耿于怀,虽然他做欺骗这种事情不在少数,但对象是丽贝卡,却让他产生很深的罪恶感。 最了解阿诺尔的人无疑是贝拉德,看得出来丽贝卡在阿诺尔的心里占有很重的地位,很难想象丽贝卡用了什么魔法让阿诺尔这样对她:“如果她知道你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单纯地想要离开黑塔,我想她会原谅你的。” “但愿吧。”阿诺尔看着天空的星星,他有多久没有换个角度看星星了? “既然厄温哲回来了,那爆金也找到了吧。”贝拉德转移话题。 “嗯,已经吸收了,焰火筒就是靠着爆金才制作成功的。”阿诺尔来了精神:“我现在有一种想法,爆金这种金属如果作为武器的话伤害很可观,加上我能调节爆金的浓度,能大大增强它的伤害,所以我制成了这个东西——” 阿诺尔伸手,巨头锤被他握在手中。 “我在锤头上挖了几个圆形孔洞,在里面填装上爆金,在击中目标时引爆爆金。伤害还行,但就是爆金在爆炸时会释放大量的热量,隔着这么长的锤柄还能把手烫伤,这点有些麻烦。” “把手给我。”贝拉德严肃地说道。 “我就知道……”阿诺尔把锤子放下,乖乖地把手向前摊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贝拉德没理他,手中魔法阵亮起,一团亮蓝清透的水球包裹住阿诺尔的双手,手心上的红印逐渐消散。 “烫伤不会影响到手中嘴吗?”贝拉德问。 “貌似并不影响,”阿诺尔道:“对了,他们现在有名字了,左手的叫右,右手的叫左。” “这名字……很有你的风格。”贝拉德点点头。 “不知道有没有耐热的金属,那样就方便多了。”阿诺尔看着锤子说道。 “我去定制一副皮手套吧,多少能起到一些保护作用。” “我要露指的,全部套住不方便。”阿诺尔道。 “对了,既然爆金有这方面的弊端,为什么你还要用手握着呢?”贝拉德忽然想到什么。 “你的意思是,把它扔出去?”阿诺尔思考这种方法的可行度,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这想法不错啊!” 贝拉德握住阿诺尔的手塞回水球中:“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拍自己的脑袋呢?” “其实这个我也想到了,所以我做出了这个。”阿诺尔握拳摊开,一个比拳头大一圈的球体出现在他手心中。 “把这个扔出去,碰到物体时就会发生爆炸。黑塔里被设置了言灵魔法,任何攻击都不会对墙壁造成伤害,等教廷的人离开以后找个空地试验一下威力吧。黑塔旁边突然出现一个大坑坑定会被教廷怀疑的,不想惹麻烦。”阿诺尔说道:“而且为了增强伤害,我在它表面这些凸起里藏了很多小铁片,爆炸以后飞溅出去场面应该不错。这是我受鲁尼古纳为首者的启发,他最后不是被铁球碎片把肺扎透了,不然他还能多活一会儿。” 贝拉德从阿诺尔手中接过圆球,颠了颠重量,认真地对阿诺尔说道:“你知道这种东西一旦问世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原本还兴奋不已的阿诺尔顿时蔫吧了,嘟囔道:“怎么可能不知道,虽然还没有测试,但我把爆金的浓度压缩到一个很高的程度,爆炸的规模小不了,就是这种武器有些……血腥,这种不人道的武器是和教皇的理念截然相反的,让教廷知道了就不是待在第斯卑耳这么简单了。” 贝拉德也叹了口气:“是啊,不光这个,如果只是碰撞就能爆炸的话,那普通人不也能使用了?如果教廷掌握了这种武器,不知道能组建起多少军队,有军队则必然会出现战争,这种武器带来的影响可能是前所未有的。” “哦,如果是这样你不用担心,我吸收了爆金之后,可以随意改变它的属性,可以设置成碰撞后爆炸,也可以改成只有我的命令才能爆炸,而且后者可以覆盖前者。” 贝拉德沉默了一会儿,担忧的说道:“那你不是会很危险?” 阿诺尔不在意地耸肩:“不让他们知道就行了,让别人以为这是一种魔法,只有我一个人能使用,不过事实上就是这样。” “这三年好不容易让一些盯着你的人放弃,这样一弄难保他们不会再次盯上你。” “管他呢,这些要等出去以后再说,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应付教廷的来访吧。” “阿诺尔,我是说如果——”贝拉德看着天空,发出很缥缈的声音:“你把那种武器告诉教皇,并为教廷制作武器的话,有很大的可能教皇会解除掉言灵魔法,你也会获得自由。虽然教皇对外说言灵魔法一旦释放便无法解除,这点我很不相信。” “呐,贝拉德,你觉得别人施舍的自由还是自由吗?我觉得只有自己争取来的东西才算是自己的东西。而且那样的话,我是得到了自由,但不知多少人会因为我的武器而死亡,尽管不会是拉斯加顿的人,但那也是生命啊。”阿诺尔平淡的说道。 “我也知道,可你……” “唔,有点冷,我们回塔里吧,还是萤火狮子身边暖和,钢珠滚滚身上的毛抱着也很舒服,你可以试试。”阿诺尔站起身,拍拍衣服。 “走吧,回塔里。”贝拉德起身,无声地叹了口气。 ————————————————————————————————————————————— 亚丝娜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平时这个时候是她训练的时间,多年养成的生物钟从现在开始失去了意义。 起床后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腿竟然感觉不到疼痛,试探地踩了踩地面,貌似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 “这是什么药剂?效果这么显著,如果鲁尼古纳要进攻拉斯加顿,他们人手一瓶这样的药剂……”想着亚丝娜苦笑着摇摇头,自己担心这些干什么,反正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穿上鞋子,亚丝娜打量着房间,说是监狱也差不多,阴冷,有些潮湿,阳光只能照到窗户旁边的地面,其他地方终年见不到阳光,如果不是清理的勤快,肯定会长一层苔藓的。 这一层看完,亚丝娜往下层走去。 就这样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层。 亚丝娜惊讶地看着敞开的大门,检查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什么陷阱,亚丝娜小心地走到门口,向外迈了一步,没有异样,又迈了一步,整个人已经站到了黑塔外。 什么情况?这是他们的疏忽还是故意为之,等自己逃跑后再追上自己,确实现在腿伤刚痊愈,行动并不快,所以他们才放松了警惕? 正当亚丝娜纠结时,阿诺尔从地下冒出头来,见亚丝娜走出了黑塔,立马跳了出来喊道:“哇,你腿里还有一片钢片,现在还不适合下地走路。” 亚丝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腿,小腿上还留有一条浅浅的伤疤。 “我……已经出来了,你不觉得这才是重点吗?”亚丝娜迟疑了一下问道。 阿诺尔也愣了,猛地冲到门口看着亚丝娜说道:“你要离开了吗?” 亚丝娜有些感到好笑:“我是俘虏啊,有机会逃跑为什么不逃跑呢?” 阿诺尔看着亚丝娜的腿说道:“可你的腿还不适合走路。” “如果是为了自由的话,我想我可以爬回鲁尼古纳。”亚丝娜笑着说道。 阿诺尔沉默了,看着亚丝娜的腿久久不说话。 “不想说点什么吗?”亚丝娜微笑着问道。 “嗯,你说得对。”阿诺尔认同道。 亚丝娜不可思议的打量着阿诺尔,站在他的角度上说出这话真的没问题? “你不把我抓回去吗?”亚丝娜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即使自己腿没有受伤。现在她也放开了,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出不去的。”阿诺尔摇摇头,向前伸出手,手掌即将超过门框时,一道魔法阵凭空出现挡住了阿诺尔的手。 亚丝娜这才明白阿诺尔为什么说自己是囚犯,相比自己,他才是真正的被囚禁。 “永远也不能出来吗?” “希望很渺茫。”阿诺尔忽然抬头看着亚丝娜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呃……为什么他总是把奇怪的地方当成重点。 “并不是……你介不介意和我说说你的事?”亚丝娜问道。 “老规矩怎么样,一问一答。” “可以。” 阿诺尔变出两把椅子,其中一把往前一推,正好停在亚丝娜面前。 两人坐在椅子上,一人塔里一人塔外,距离不到两米,平静地问答。 初阳从山后升上来,逐渐升高,阳光慢慢变暖,现在离冬天不远了,但拉斯加顿的冬天并不会下雪,倒是会常常降雨。 阿诺尔和亚丝娜一问一答,然后互换再问再答,持续了整个上午,直到阿诺尔肚子开始“咕噜”抗议。 这一上午亚丝娜心情变化的次数比她之前二十几年加起来还多,了解了阿诺尔以后,对阿诺尔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难怪他对自己这么好,原来是同病相怜。不,自己好歹还有阿诺尔照顾,而他则要自己扛过去。 真无法想象这三年他是怎么撑过去的。 “差不多了吧,除了一些真的需要保密的东西,我基本上全告诉你了。”阿诺尔真的搞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会问这么多问题,她的好奇心能比上九十九只猫。 “男人是需要耐心的,你以后是要成为男人的,现在要赶快锻炼了。” “我现在就是男人!”阿诺尔愤怒的抗议。 “说不准哦……”亚丝娜玩味的看着阿诺尔两腿之间,看得阿诺尔坐不住了。 站起身挠挠头,阿诺尔问道:“你还逃不逃跑了?不逃跑就准备吃午饭了。” 亚丝娜手指卷着头发:“头发变成这种颜色了,回去以后会被围观的吧。而且,一队八人连队长都牺牲了,我却能安全的回去,他们肯定会怀疑的吧,或者把我当成叛徒也说不定呢。” “我觉得这个颜色挺好看的。”阿诺尔认真地说道。 亚丝娜“噗嗤”一声笑了:“我也觉得很好看呢。” 阿诺尔看到了亚丝娜笑容里的真诚,也高兴起来:“那我们吃饭去吧!” 亚丝娜站起身,迈步走进黑塔,两手背在身后,身体前倾脑袋微偏,微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去吃饭。” 饭桌上,贝拉德敏锐地发现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禁问道:“阿诺尔你把事情和亚丝娜说了?” “唔……说了。”阿诺尔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道。 “哦,亚丝娜你衣服是多大的,我下午去给你做一套衣服。”贝拉德问亚丝娜。 亚丝娜还没有说话,阿诺尔把面包咽下,说出了亚丝娜三围的三个数字。 贝拉德扶额无语,亚丝娜紧紧捏着叉子,手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脸上露出恶魔般的微笑:“阿诺尔?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阿诺尔这才发现自己好像随口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脑子飞快地思考着借口:“呃——萤火狮子告诉我的。” “是——吗——”恶魔般的微笑继续。 萤火狮子抬头,清澈的眼神里写满了无辜。 钢珠滚滚睁着圆圆小眼,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找不到借口的阿诺尔被亚丝娜一顿教训,贝拉德旁若无人地喝着啤麦酒。 很热闹,很温馨。 ————————————————————————————————————————————— 与此同时,黑塔几百千米之外的圣安地大教堂。 一位身着镶着银边的华服少女气冲冲地在走廊里快步走着,走廊旁边的守卫安静地靠墙站着,一副完全没有看到的样子。 轻车熟路的来到一扇刻着圣母像的门前,刚推门进去少女就大声喊道:“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房间的窗台旁,身着同样服饰的少女正举着银制水壶浇花,看见安杰丽娜气呼呼地冲进来,微笑着问道:“不要总生气,对身体不好。” 安杰丽娜扑过来抱着少女的腰亲昵地蹭着:“呜……还是克里斯汀你关心我,不像那个心里只想着他的教民的老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管!” 克里斯汀温柔地抚摸着安杰丽娜卷曲的短发,安慰道:“教皇大人毕竟要管理拉斯加顿,难免会对个人问题有所忽略。” “那老头就是成心的,你知道吗,他竟然让我去走访第斯卑耳的囚笼!我的天,我不要去那个***的老窝!”安杰丽娜痛苦地哀嚎道。 “我也要去俄洛伊大监狱啊……” “不一样,谁知道那个***成天干些什么,没准我一进去就看见……呃,好恶心想吐。”安杰丽娜作呕吐状。 克里斯汀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去和教皇大人说一说,我们两个换一换吧。” 安杰丽娜抬起脑袋,深情地看着克里斯汀,直把克里斯汀看得有些脸红:“克里斯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受男人喜欢,就连我这个女人都想抱着你不放手呢,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好!” “你现在确实没有放手啊。”克里斯汀小脸微红地说道。 “你身材这么好不抱抱太可惜了。放心吧,那个***对付不了我的,况且还有守卫保护我,主要是不想看见太恶心的东西。而且那家伙三年天不就是一直盯着你吗,你要是去了他兽性大发怎么办,他都憋了这么长时间了……” “你说什么呀你,”克里斯汀嗔怪地拍了一下安杰丽娜的腰:“他好歹也是赫芬斯家的人啊。” “那三年前他怎么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活该他一辈子被关在第斯卑耳。”安杰丽娜像护仔的母鸡,保护着克里斯汀。 没办法,她确实是值得别人疼爱的女子。 克里斯汀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三年前教皇对外说阿诺尔?赫芬斯猥亵圣女,但她作为当事人完全不知情,别人告诉她阿诺尔一直盯着他看并且身体有了反应,这个解释让绝大多数人接受,但不包括克里斯汀。 心思细腻的她调查了当时阿诺尔比她小一岁,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身体都没开始发育怎么会起反应? 当时她还小,只是有所怀疑,并没有想那么多,而且阿诺尔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性格平淡的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现在还是安杰丽娜提起她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当年的怀疑又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这才提出要交换的询问。 当然主要还是对安杰丽娜的关心,事实上她对谁都一样,也难怪无论教皇还是其他几位圣子对她喜爱的紧。 “你什么时候出发啊?”克里斯汀好不容易将脸蛋降下温来,询问道。 “明天一早出发,第斯卑耳距离有些远,要跨过大半个拉斯加顿,好在有狮鹫兽,天气好的话一天多就能到。要是那老头让我坐马车去,我宁愿被罚关禁闭!十天哪!人家屁股都要坐烂了!”安杰丽娜还在抱怨着。 “路上多穿一些,狮鹫兽速度快飞的又高,风会很大的。”克里斯汀嘱咐道。 “呜……我就知道只有你关心我!你以后不要嫁人了,和我在一起吧!”安杰丽娜又开始蹭着。 “别胡说!”刚刚降下的温度再次升了起来,克里斯汀肯定自己的脸颊有桃子那么红。 “那我去准备东西了,今天要早些睡觉,你也早点休息。”安杰丽娜故意凑到克里斯汀脸旁,大大地吸了一口克里斯汀身上的香气,把她弄得满脸通红这才抛了个飞吻离去。 克里斯汀把被安杰弄乱的衣服抚平,继续给房间里的植物浇水,但心思却已飞到了别处: 第斯卑耳的囚笼,一个人被关在你面三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那种寂寞和无助会让他变成什么样子? 克里斯汀忽然想要去第斯卑耳看一看,只是单纯的想看一下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被打垮。 等大赦之日之后找时间偷偷去一下吧。 克里斯汀从来不是一个懦弱到言听计从的女子,善良和懦弱并不一定要共存不是吗? ————————————————————————————————————————————— 某地的一栋不起眼的建筑里,丽贝卡正坐在木桌前查看最近一周被教廷势力铲除掉的据点,把手里的纸翻了翻,然后摁响桌上的响铃。 “会长,有什么吩咐。”房间门开了,一个高大清瘦的男子右手抚胸鞠躬道。 “等教廷的人把这几个废弃的据点清理完以后,在隔壁的村镇在建立据点。”丽贝卡拿起桌上的一沓纸随意一扔,纸片纷飞洒落在地上。 “这么近会不会……” “教廷那些家伙事情多着呐,他们没工夫搜查一个已经查过的地方,这些地方反而比较安全。”丽贝卡纤细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身体向后靠在躺椅上,两条修长的美腿搭在桌子上,气势十足。 “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男子蹲下身把散落在地面的纸捡起整理好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房间。 门关上没三秒,男子又打开了门。 “报告会长,这里有一封刚送来的密报。”男子拿着一卷纸条走了进来。 “放桌子上吧。”丽贝卡挥了挥手。 男子把纸筒放在资料纸旁边,无声离开。 丽贝卡懒得起身,用鞋跟把纸筒踢了过来,伸手把纸筒摊开,英气十足的眉毛动了动。 这是负责盯着赫芬斯家族的手下传回来的密报。 自从阿诺尔和她说了厄温哲的事情,她对赫芬斯家族也关心起来,路德果然没有在赫芬斯家族,而那个人因为魔法的缘故,至今还未能确认此人。 丽贝卡以为手下找到了那人的行踪,没想到纸条的内容却大相径庭。 上面写着:“发现教廷的人监视赫芬斯家族,被发现行踪,暂时退去,再做调查。” 教廷的人?丽贝卡把纸条捏成团,手指一弹把纸团弹了出去,随后食指顶端飞出一小团火星,飞快地追上了纸团,纸团还没落地就被烧成了灰,而火星继续燃烧,将灰烧的无影无踪。 难道是教廷的人对那人感兴趣?这人除了魔法特性比较有吸引力,还有什么值得教廷派专人查找他的行踪? 这个消息让丽贝卡很是不解,发现了手下行踪这件事就够麻烦了,好在他现在在赫芬斯家的城堡里,教廷的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不知道教廷的人是怎么发现他的行踪的,看来短时间他还得留在赫芬斯家族了。 至于五年前那件事,丽贝卡还是有所耳闻,但当时教廷封锁了消息,只是说魔兽突然肆虐,教廷出手镇压,其余的消息就不为人知了。 看来那件事果然不正常,很可能教廷怀疑作为唯一的幸存者的厄温哲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现在要封口。 难道教廷真的没有表面上那么光明正大吗? 丽贝卡烦躁地抬脚砸在响铃上,几秒后男子再次出现在门口。 “会长,有什么吩咐?” “我要五年前教廷镇压魔兽那件事的所有消息,能找到的所有,哪怕是传言也要。”丽贝卡下命令。 “明白。”男子鞠躬后退出房间。 丽贝卡揉揉眉头,大赦之日将近,教廷也开始大面积的行动,盗贼公会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身为会长的她压力不是一般的大,除了外面的教廷,还有公会里给她的压力,那些自认为很有实力的家伙越来越蠢蠢欲动,趁父亲不在公会,总以她年龄不足经验太少为由,暗示她让出会长之位。 看来是时候找个理由清清蛀虫了,虽然盗贼公会见不得光,但并不意味着就是个腐烂的组织,他们只是在暗地里行动,他们人并不黑暗。 “说不准教廷那光鲜的外表下面,才是真正的黑暗呢?”丽贝卡幻想到。 第五十一章 侍女 自从掌握了粉红晶体的能量,阿诺尔便很少往地下室跑,锻炼体能只需要练习巨头锤便能达到相同的目的。 睡觉这个习惯他还是没有养成,一到晚上就跑到塔顶,一个人对着空气用各种武器乱打一通。晚上比白天要冷上不少,阿诺尔光着膀子照样满头大汗。 正好黑塔只有两张床垫,他的那张让给亚丝娜了。 亚丝娜不愧是久经训练的,接受能力很强,也和鲁尼古纳治理方式不妥当有关吧,这姑娘似乎并不打算离开,几次走出黑塔,散散步又回来。 现在是凌晨时分,今晚没有见到月亮,周围静的能听见铁砂流动的声音。 阿诺尔坐在塔顶,百无聊赖的玩着铁砂。 算算现在,他熟练掌握的武器大概有爪刃、链鞭、螳螂刀、三叶镰、巨头锤,鸣佐勉强算是,黑棒他用的也比较顺手,加上巨头锤和爆金组合而成的爆炸铁锤以及那个还没有测试威力的爆炸球体,好像也就这些。 除了链鞭和暗器的攻击距离比较远一些,好像他没有别的远程攻击手段了,而魔法师的魔法范围大,距离远,攻击力还强,即使他的能力并不算弱,尤其是近战,可和魔法相比还差得很远。 这三年他一直有和贝拉德练习,可那都是在黑塔里,也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这种环境对魔法师来说很不利,而阿诺尔倒是如鱼得水,在这种环境下是很难有效的训练出针对魔法师的技术。 铁砂?超过自身三米外对它的控制力就很弱了,风吹得猛烈一点都会把它们吹散。 爆金?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东西,如果那个还未测试的爆炸球扔的不够远的话,估计还会伤及自身。 爆金颗粒倒是能产生火焰,但只有很小的一缕小火苗,爆金颗粒再多的话就爆炸了。 阿诺尔呆呆地坐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想到有用的点子。 烦躁地躺在地上看天,云被风吹动,短暂地露出一牙弯月,淡白色的月亮发着朦胧的光,像是蒙了一层食物发霉时长在表面上的白毛。 “对了!鲁尼古纳的那个为首者不是能把紫电挥出来吗?鸣佐是不是也能做到?” 想到这一点的阿诺尔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尽管现在是深更半夜,打扰亚丝娜睡觉很不好,但相比使用魔法的诱惑,这点贵族气度改飞哪飞哪去吧! 两步蹦下一层楼梯,阿诺尔像一道急速的黑影冲下楼梯。和丽贝卡相处的日子里,阿诺尔向她请教了身法的问题,虽不是深得真传但也学了不少,现在他想要不被察觉地接近一人已经是轻而易举了。 可能是心情比较兴奋,又加上亚丝娜常年养成的高度警惕性,阿诺尔刚进门亚丝娜就睁开了眼睛,身体下意识地就要做出攻击,但转念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对方的实力,原本握紧的拳头瞬间松开,紧紧抓住垫子盖住自己。 “呃,你不要误会我没打算干坏事。”阿诺尔见亚丝娜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连忙向她解释。 “那你这个时间找我想干什么?”亚丝娜用垫子捂着身体坐了起来,看着阿诺尔质问道。 “我想问一下你们用长刀发出月牙状的斩击,那个是怎么做到的?我可不可以学会啊?”阿诺尔手忙脚乱的比划着。 亚丝娜眉头微皱,怀疑地说道:“就这事?” 阿诺尔小鸡啄米般点头。 见阿诺尔没有什么恶意,亚丝娜起了玩心,在阿诺尔眼巴巴地注视下躺了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阿诺尔道:“我太困了,而且这里太阴暗了,我有些害怕,如果你一晚上都呆在床边,我可以考虑明天一早告诉你。” 亚丝娜本来是试探阿诺尔的,没想到阿诺尔竟然没有抗议,安静地靠在床边,不言不语。 这家伙脾气这么好?这真的是用那种残忍手段杀死队长和其他队员的恶魔吗?亚丝娜诧异地想着。 本来还想看看阿诺尔能耐心到什么程度,亚丝娜自己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亚丝娜几度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拉斯加顿,如果不是昏暗的房间和简陋的床给了她信心,她还以为自己被运到某个工坊去了。 伸手从地上捡起一个巴掌大的物体,竟然是金属制的萤火狮子!尽管是静物但身上的火焰却仿佛真的在舞动,那么惟妙惟肖,凑近看连身上的毛发都那么真实,没错,外面那层火焰是半透明的萤绿色,能透过“萤火”看到毛发的纹路。 这真的是金属吗?除了质感和金属一致,这绿色的半透明的属性真的是能发生在金属上的吗? 阿诺尔和她解释过他的“魔法”特性,能够吞食金属并且制造,其实她和怎交手时大概就猜出了他的能力,不然那么大一块空地捕兽夹要是早早地放在哪她怎么会不知道? 亚丝娜又拿起一个金属制品,一看立马脸红了,这个竟然是自己,做出了个妩媚之极的动作,亚丝娜羞得差点没把它扔在地上。 而这样的模型,满满的摆了一地,黑塔一层这么大的空间竟然让他摆满了,现在阿诺尔蹲在墙边背对着她,并没有注意到亚丝娜已经醒了,他真的陪了我一整夜? “阿诺尔,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亚丝娜晃了晃手里的“自己”,冷笑着问道。 阿诺尔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用脚尖把地上的模型勾起踢向亚丝娜,边走边选择性的踢向亚丝娜。 亚丝娜依次接住,直到阿诺尔停了下来她才有功夫去看这些被踢过来的模型。 穿长裙的自己,头发挽成发髻的自己,还有……被捕兽夹夹住正在大哭的自己…… 全部是她! 亚丝娜脸红成苹果,被捕兽夹夹住已经是她的一个心里阴影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故意让她回忆起,连模型上的伤口都是那么清晰! “怎么样,是不是很棒。”阿诺尔踩在模型之间的空隙处跳了过来,站在亚丝娜床边一脸得意的模样:“我可是呆了一整晚的,赶快告诉我那个斩击是怎么做到的。” 亚丝娜看看手里的“自己”:“你不和我解释一下吗?” “这个啊,我做了很多,有你有萤火狮子有贝拉德有我,钢珠滚滚是最好做的,一个大圆球……” “我只想知道关于我自己的模型,你是怎么把金属弄出颜色的我不想知道,我想知道这些姿势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想让我摆出这样……下流的姿势吗!”亚丝娜越说脸越红,有些姿势实在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知道的! “这个颜色是我用药剂配出来的,是不是很好看。”阿诺尔装傻。 这时贝拉德从楼梯走下来,看着无处下脚的地面有些无语,冲阿诺尔喊道:“你弄这些东西出来干什么,今天是教廷人员开始来访的日子,也许今天晚上他们就会到达这里……” “贝拉德过来看看我的作品!”阿诺尔趁亚丝娜不注意,飞快地抓起一个亚丝娜的模型头也不回地扔向贝拉德。 “要赶快把房间收拾干净……咦?亚丝娜的腰有这么细吗?”贝拉德仔细端详手中的模型。 “有,而且胸……” “你们够了!”亚丝娜爆发了。 阿诺尔一挥手,地上的模型全部化为铁砂朝他手中飞去,黑塔里没有风,让阿诺尔对铁砂的操控简单了不少。 指着床上亚丝娜的模型问道:“这些也全拆掉?” 亚丝娜忽然有些犹豫,正当她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要犹豫时,阿诺尔已经把那个被夹子夹住的模型变成了铁砂。 “我留一个。”亚丝娜晃了晃最先拿起的那个“自己”,阿诺尔没说话,抬手将其余的模型全吞进嘴里。 “教廷的人今天出发?你猜来的人会是谁?”阿诺尔问贝拉德。 贝拉德摇头,这确实不是能猜出来的。 “如果是圣女就好了,这样会容易一些。”阿诺尔喃道。 “确定要这么做吗?”贝拉德问道:“风险不小啊,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 亚丝娜在阿诺尔说希望圣女来时就想骂色鬼来着,但后面的话让她及时克制住说话的念头,难道他们要密谋什么事情? “你们……不会把注意打在教廷身上吧,教廷不是拉斯加顿权利最大的机构吗?”亚丝娜在阿诺尔和贝拉德脸上扫来扫去,可结果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阿诺尔和贝拉德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把目光投在她身上,那样子就差直接对话了: “不好,让她知道了!” “把她做掉吧!” 这是亚丝娜脑补的场面,真实情况是—— “要是教廷的人来了该怎么解释亚丝娜的事呢?”阿诺尔点了点额头开始想办法。 “她还好说,说是赫芬斯家派来服侍你的佣人就行了,萤火狮子和钢珠滚滚可不能让他们发现。”贝拉德找到主要的问题。 “让它们出去待一天?钢珠滚滚我不担心,把它扔在树林里一整天都不挪窝,萤火狮子怎么办,它身上的萤火在晚上很显眼的。”阿诺尔说着就要往出走:“我去和它商量一下,让它找个地方躲起来。” 还没走阿诺尔就被贝拉德一把拉住:“不急,时间还早。” “对了,亚丝娜赶快告诉我那个斩击是怎么回事。”阿诺尔这才想起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没做。 亚丝娜轻轻呼了口气,说道:“你现在用的是由姆佐的刀吧。” 阿诺尔从手心里把鸣佐拔了出来。 贝拉德见亚丝娜并不惊讶阿诺尔手中的嘴,心里暗道看来阿诺尔还是挺信任她的。 他相信阿诺尔的眼光,以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提防着亚丝娜了。 “在鲁尼古纳有一种和拉斯加顿的魔法类似的能力,我们称之为刻咒,刻咒师把咒印整理成适合武器的形状然后刻在武器上,只要向武器里灌输魔力就能使用刻上的咒术。” “队长的太刀上刻着的是‘月斩’,一道半月形的斩击,而你这把武器刻的是‘雷切’,是在太刀上附着一层电激流,能够大幅增加太刀的攻击力。所以你想用刻着‘雷切’的太刀释放出‘月斩’,这个做不到。” 阿诺尔低头看着手中的鸣佐,喃喃地道:“原来它叫太刀啊……” 嗯?亚丝娜愣住了,是自己表达有问题吗?为什么重点会是这个? 贝拉德并没有察觉出阿诺尔的思维有异样,因为他已经习惯了:“那看来是不行了。” “不能改变上面的刻咒吗?”阿诺尔看着鸣佐刀身上发亮的怪异符号问道。 亚丝娜摇摇头:“每个刻咒师刻的咒印都是他们自己改过了,就是让同水平的刻咒师来改写咒印都很难,别说你一个刚刚知道刻咒是什么东西的人了。” “这个不急,等你以后去鲁尼古纳以后再去解决也不迟啊。”贝拉德拍拍阿诺尔的肩膀说道。 “你们其他的队员武器上有没有刻咒?”阿诺尔忽然问道。 “除了队长的武器之外,貌似还有两个人的武器有刻咒。我的武器就只是普通武器,我的等级还没那么高。”亚丝娜忽然想到:“你为什么不直接用队长的武器呢?” “被炸碎了。”阿诺尔郁闷的说道,在引爆铁球里面的爆金时,为首者下意识地用太刀护在自己胸前,那把太刀现在已经成碎片了。 “贝拉德你把那两把有刻咒的武器拿到地下室去,还有碎片也都拿过去,我要去准备一点药剂。”说着阿诺尔冲出房间。 贝拉德和亚丝娜看着阿诺尔的背影,亚丝娜开口道:“他总是这么火急火燎的吗?” 贝拉德点点头:“他能用跑的绝不会用走的,以前他很少在家里呆着,一个月能在家呆七天就算多的了。现在连塔都出不去,肯定憋坏了吧。” 亚丝娜说不出话来。 ————————————————————————————————————————————— 阿诺尔一人坐在地下室,举着两把刻咒武器研究着。 这两把武器上的刻咒远没有“月斩”和“雷切”强,一把太刀是能够放电,但电的威力只能让人的身体短暂的麻痹,因为它是间隙放电的,间隙时间却有二十秒之长,就算能麻痹一下又有什么用呢? 另一把是能突然放出亮光,整个刀身瞬间变成小太阳一样璀璨,让敌人短暂地失去视觉。这个用处倒还可以,但貌似是吸收阳光来储存能量的,吸收半天阳光释放一次。 这两把很明显没有为首者用的那把等级高,都有很大的缺陷,倒像是辅助为首者进行攻击的,阿诺尔看着刀身上的咒文,脑海里努力回想为首者释放“月斩”时刀身上的咒文。 尽管只看到了一眼,但阿诺尔还是能记起大概的完整咒文,只有靠近刀柄的咒文他没有看的太清,回忆起来一片模糊。 反正那两把太刀效果并不怎么样,干脆把它们吞掉,看看有什么影响,就算把刻咒毁掉了也不心疼。 左和右各自咀嚼着太刀,一会功夫就把刀刃吞进口中,把刀柄吐了出来。 嗯,感觉……和普通的锻钢味道没什么区别,咦,有一些貌似并没有吸收,左和右咧着嘴吐出来几个金属碎片,舌头也伸了出来,像极了小孩吃了什么苦味的东西。 阿诺尔惊喜地捡了起来,这些碎片竟和他记忆中太刀上的咒文形状一样,也就是说刻咒了的金属片是无法吸收的!那这样把这些碎片拼在一起会不会起到原来的效果? 迫不及待地把断裂太刀的碎片吞进嘴里,但吐出来的只有五六块碎片,貌似被打碎的刻咒会失去力量变成普通的金属。 两把太刀加起来有十几片碎片,加上刚吐出来的正好二十片,阿诺尔并没有急着去拼咒文,而是把那条具有麻痹效果的咒文碎片找出来按原顺序拼好,依次塞进右的口中,在右的嘴里拼在一把太刀的刀刃上,然后将太刀拔出来。 将能量输进刀刃中,刀刃上的咒文从下到上依次亮起,一道紫光从刀刃上一闪而过,阿诺尔兴奋地原地翻了个跟斗,拿着刀刃手舞足蹈了一番,干脆把鸣佐也消化掉了。 对不起,由姆佐,不过它依然会或者,只是会换一个更强的身体。 鸣佐上产出了十一片咒文碎片,阿诺尔看着这三十一片碎片犯了难,这是要一个一个试吗?这有多少种组合啊! 唉,一个一个试吧,反正时间有的是。 这三年的监狱生活磨练出了阿诺尔远超常人的耐性,吃饭时跑上楼匆匆吃了两口就又把自己关在了地下室。 贝拉德也没有闲着,带着萤火狮子推着钢珠滚滚来到了树林里,嘱咐它们在树林里呆上一天,明天晚上接它们回去。 萤火狮子原本就经常在这片树林里休憩,待一天时间完全没有影响。而钢珠滚滚则伸出脑袋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缩成一个球开始睡觉了。 亚丝娜帮着贝拉德收拾了一下阿诺尔的私有物,将柜子里的药剂都搬到地下室,让阿诺尔藏起来,把之前打斗过的痕迹清除掉,防止教廷的人发现什么端倪,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亚丝娜也是细心,向贝拉德询问了阿诺尔家族的一些简单规矩以及拉斯加顿的习俗,防止露出什么破绽来。 贝拉德一边教亚丝娜一边感慨,阿诺尔的眼光实在是准啊,到现在还没有看错人的情况,照这样看来把亚丝娜收留作为阿诺尔的侍女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既然阿诺尔告诉了她这么多事情,就压根没打算放她离开。 嗯——琳,丽贝卡,现在又加上亚丝娜,虽然贵族是允许一夫多妻,但阿诺尔现在是不是有点太早了?身为管家的他应该为阿诺尔仔细筹划一下了。 三人又忙碌了一个下午,晚上吃饭的时候才又见面。 阿诺尔的精力消耗的很多,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时不时盯着空气发呆,一下午他试了上千种组合方式,每次都要消耗能量,虽然恢复地快,但精力却没有一点恢复,疲劳逐渐累积起来。 贝拉德和亚丝娜一人教一人学,一下午倒是过得很轻松,亚丝娜现在对拉斯加顿的生活很有兴趣,当然是监狱外面的生活,阿诺尔听她在餐桌上还在问贝拉德问题,打了个哈欠说道:“等教廷的人走了以后,你和贝拉德一起去采购吧。” 亚丝娜愣了一下,见贝拉德没有异议,一副言听计从的表情,不由得问道:“你们敢放我出去?” 贝拉德笑笑:“为什么不敢,你又不是什么凶恶猛兽,放出去会伤及无辜。” 亚丝娜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可是囚犯啊,你们不怕我跑了吗?” “其实咱们三个人里,就只有你自己还把自己当囚犯吧。”阿诺尔目光呆滞地说道。 亚丝娜愣住了,现在想想,貌似自己的确没有被欺负,反而比阿诺尔强得多,起码自己现在睡得是阿诺尔的床,而且自己还能离开黑塔…… 这时贝拉德笑眯眯地开口了:“怎么样,有没有打算留在拉斯加顿,成为阿诺尔的侍女啊,别的不说,我可以保证这是你这辈子做出的最幸运的决定。” 亚丝娜眼睛有些湿润,她有点被感动,可嘴上却很强硬:“你怎么这么肯定,他还不一定能出去呢。” “等等,贝拉德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亚丝娜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先提出反对的竟然是阿诺尔本人。 贝拉德抱胸昂首:“我身为你的管家,召一名侍女的权利还是有的,如果亚丝娜同意,我相信她优秀的会超出你的想象。” 阿诺尔丝毫不掩饰自己狐疑的视线,在亚丝娜身上扫来扫去,似乎在问她真的有这么优秀吗? “等一下,如果不让她成为你的侍女,你为什么要告诉她那么多事情,甚至连左和右都给她看了?”贝拉德忽然严肃起来,连带着阿诺尔也褪去昏昏欲睡的姿态,眉毛也拧了起来:“我只是单纯的和亚丝娜交换问题,你这么一说——”说着话忽然半途停了下来,两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在亚丝娜身上。 “你只能做我的侍女了,亚丝娜小姐!” 亚丝娜已经从呆滞的状态恢复了过来,一脸忧郁的表情说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就想问一下身为侍女有什么引进的义务,暖床什么的要不要做啊?” 这回轮到阿诺尔和贝拉德愣住了,随即两人相视大笑,亚丝娜也勾起了嘴角。 “我就说她优秀地超出你的想象。”贝拉德笑着说道。 阿诺尔站起身伸出手掌看着亚丝娜说道:“我以赫芬斯公爵之子的名义,邀请你做我的专属侍女,请亚丝娜小姐做出你的选择。” 亚丝娜也站起身,把手放在阿诺尔小自己一圈的手掌里:“我很荣幸。” 简单的仪式之后,三人继续吃饭,但氛围明显变化了很多。 从这时亚丝娜算是真正融入了阿诺尔的团体,在鲁尼古纳那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她过的很不快乐,加上没有亲人朋友,离开了也并没有什么乡情。 “阿诺尔米在地下室捣鼓了一天弄出点什么名堂没有?”贝拉德问道。 阿诺尔忙着吃东西,腾出一只手凝出一把刀刃,刀身上咒文亮起,刀尖上凝出一个亮点,然后逐渐变大变成一个电球,白紫色电光围绕着电球起起伏伏,噼啪的电火花爆炸声十分密集。 贝拉德注意力完全在越来越大的电球上,完全没有注意亚丝娜那惊讶到呆滞的表情,手中的叉子都掉在桌子上,小嘴张得能塞进半个拳头。 电球差不多人头大小时,被阿诺尔扔了出去,飞快地撞在墙壁上,留下一片焦黑后消散无形。 “唉,忙了一天就拼出了一个咒文,效率好低啊。”阿诺尔对自己很是不满。 亚丝娜一拍桌子激动地跳了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刻咒可是鲁尼古纳独有的技术,是从不外传的,一个外人会刻咒对鲁尼古纳的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还有,你是怎么办到的?一个能够自己刻咒的刻咒师少说也要学习基础知识一年以上,自己实践则没有期限,全凭自己的努力和天赋,你一天就把‘元雷’刻出来了!你真是……”亚丝娜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阿诺尔了,急的直跺脚。 阿诺尔对亚丝娜的反应很是不解,自己只是随意的拼一下而已,说白了就是个拼图游戏,至于这么激动吗? 第五十二章 圣女在第斯卑耳 “事情和你想象的有些不一样,我只是利用原本的刻咒碎片然后把它们组合起来而已,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阿诺尔向激动地亚丝娜解释道,两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她不要激动。 亚丝娜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一声坐回椅子上,端起啤麦酒喝了一口平复心情,说道:“如果刻咒师的工作也这么简单的话,那鲁尼古纳肯定要比现在强盛不止一倍。别的我不知道,就说我们一个团每个月都会损伤数十把刻咒太刀,而一把太刀维修时间需要三天,自有刻咒以来,鲁尼古纳最缺的就是刻咒师,一个刻咒师在鲁尼古纳的地位是非常高的,一些高超的刻咒师,王和他们说话都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这个远远算不上,现在就只有三十多片碎片,其中还有重复的咒文,要好好保护才行。等以后要去鲁尼古纳一趟,多收集一些咒文碎片才行。”阿诺尔那叉子搅着酒杯里的酒,随意的说道。 亚丝娜彻底无语了,这家伙去鲁尼古纳的目的竟然是去抢刻咒武器! “我吃好了,萤火狮子和钢珠滚滚安排好了吧。”这话是对贝拉德说的。 “它们都在树林里,在黑塔的另一边,教廷的人并不会经过那块树林。”贝拉德说道。 “那我们就耐心地等着教廷的人来好了,亚丝娜我要嘱咐你一句,等会儿你可能会见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装成见怪不怪的态度就行,记住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侍女了,虽然只做了三分钟,但你要表现成做了三年的样子。”阿诺尔眼睛不眨地看着亚丝娜说。 亚丝娜点点头,一副大敌当头的表情。 “不用那么紧张,”贝拉德笑着说道:“如果有什么不知道的就保持沉默,以教廷那群高傲的人的性格,他们应该是不屑和一个侍女说太多的话的。” 亚丝娜表情没变,心里却轻松了不少。 “紧张什么呀,就是教皇来了我都不会紧张,我还没和教皇一块喝过酒呢!”阿诺尔笑着走出了房间,贝拉德笑着轻声道:“教皇怎么可能喝啤麦酒这种劣质酒水呢?” 阿诺尔来到塔顶,静静地坐下来,抬头看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东边的天空褪去了一些黑色时,教廷的人才出现在阿诺尔的视野中。 狮鹫兽,看起来好大啊,就是不知道抱起来有没有萤火狮子舒服。 两只巨大的狮鹫兽朝塔顶飞来,巨大翅膀扇起的风吹得阿诺尔衣服呼呼作响,贝拉德和亚丝娜也站在阿诺尔身后,静静地看着两只狮鹫兽降落,收翼。 安杰丽娜和其他三名主教从狮鹫兽背上跳下来,缓缓走向阿诺尔三人。 阿诺尔笑着张开双臂迎了上去,那样子似乎是要给走在最中间的安杰丽娜一个拥抱,安杰丽娜眉毛皱起,三名主教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一个囚犯竟然还想拥抱圣女!就算是赫芬斯公爵见了圣女也只会行吻手礼,更何况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赫芬斯家的长子了,而是一个囚犯,一个“*****他们怎么会允许***靠近圣女。 安杰丽娜早已停住脚步,正当三名主教打算拦下阿诺尔时,阿诺尔停了下来,左手背到背后,右手抚胸,向安杰丽娜鞠躬:“贵安,圣女大人,主教大人。” 贝拉德和亚丝娜也行相同的礼仪,安杰丽娜和主教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安杰丽娜趁阿诺尔躬身时对他打量了一番,衣着完全是平民的服饰,不难看出衣服已经经过多次清洗,部分地方出现了掉色,身体很瘦个子也不高,一副营养不良的可怜模样。 不过安杰丽娜并没有因为他可怜而同情他,他可是对克里斯汀做出猥亵的事情,一想到这些她就恨得直咬牙,恨不得让教皇把他直接处死。 安杰丽娜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阿诺尔足足低了半分钟的头,安杰丽娜这才开口道:“愿上帝保佑。”阿诺尔三人这才直起身。 阿诺尔早就发现安杰丽娜对自己很不友好,起身后笑容不减道:“真是没想到,竟然是圣女亲自来访,教皇不愧是宽厚仁慈的代名词啊,连这么偏僻的监狱都包括在内,我还以为他老人家把这里忘掉了。” 安杰丽娜正要说一些教皇仁慈的话,就听阿诺尔继续说道:“不过这也就给是做做样子,没人会感激他的,外面的人涉及不到,里面的人呢,嘿嘿,我们还不需要他的同情,尤其是我。” “注意你的言辞!”一名白衣主教严声喝道,四人的表情彻底变了,几名主教正要上前,却被安杰丽娜伸手拦了下来。 “一个可怜虫的挣扎而已,不需要在意,愚民的言论是不会影响到教皇的形象的。”安杰丽娜瞪着阿诺尔说道,语气十分不善。 听安杰丽娜这么说,阿诺尔更放心了,他的身份比较特殊,看安杰丽娜的反应想必教皇叮嘱过她不能对自己怎么样,此时不刻薄一些还待何时? “有点不理解你们,做人何必那么累呢,明明抱着厌恶的心理表面上却装的如无其事,豁达一点,像我一样,我就是恨教皇,说出来怕什么,他老人家把我关在这里,我还恬不知耻的把他夸上天?那我岂不是疯掉了?”阿诺尔当着圣女和三位白衣主教的面,大肆宣扬自己对教皇的厌恶,丝毫不在意四人的脸色变得铁青。 “小子,就凭你这一番话,整个赫芬斯家族都要受到牵连,连赫芬斯伯爵的地位也保不住了!”白衣主教恐吓到。 “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么多?”阿诺尔夸张地耸耸肩:“你这话用错对象了吧,现在教廷里都是这样低智商的人吗?还是读《圣经》把你们读傻了?” 安杰丽娜脾气本来就火爆,现在好不容易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去,对几名主教说道:“我们把流程走完,不用理会这小子的胡话。” 这边阿诺尔又嚷嚷起来:“你才比我大多少就叫我小子!” “那个发育都没发育完的矮子,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安杰丽娜摆出一副狐狸般的笑容,鄙视的看着低她半头的阿诺尔。 “哦,你不也没发育完?”阿诺尔盯着安杰丽娜平坦的胸口,随即有用一种“原来如此”的语气说道:“啊,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你是发育完了,只是不健全。” 安杰丽娜彻底怒了,平胸一直是她最大的心病,为此她不知搜集了多少丰胸的方法,可没有一个奏效的。现在她的心病被阿诺尔作为攻击的对象,她怎么可能不怒! 看到安杰丽娜手中金色的魔法阵,阿诺尔看着安杰丽娜愤怒地冒火的眼睛平淡的说道:“哇,教廷圣女竟然用攻击魔法来慰问监狱囚犯,你们三个,快把这个发疯的平坦女人拦下来,我可是不能使用魔法的,碰一下不死既伤的,要是圣女把赫芬斯家的长子杀死了,岂不是玷污了教皇的一世英明?” 三名白衣主教也愤怒至极,但此时不得不以大局为重,这小子倒是挺机敏,知道几人没办法动他,看圣女刚才阻拦的举动,想必是教皇对她说了不能动他之类的话,还是先把圣女拦住再说。 安杰丽娜身为圣女,自身的抑制力还是有的,刚才也是一时脑热,狠狠瞪了一眼阿诺尔,将手中的魔法阵撤掉。 见安杰丽娜撤掉魔法阵,阿诺尔“松了一口气”,拍着胸一副平复心情的姿态,可拍着拍着就把视线移向安杰丽娜的胸口,又看看自己的胸口,小声自言自语道:“差不多吗……” 虽然是小声说的,可安杰丽娜离他不过三步距离,他的视线又那么肆无忌惮,安杰丽娜想假装没看到都难。 安杰丽娜脸色铁青的往黑塔楼梯口走去,她现在只想把流程走完,然后赶快离开这个让她呆一分钟都是煎熬的鬼地方! 圣女四人走下楼梯,阿诺尔朝贝拉德和亚丝娜比了个大拇指,跟了上去。 亚丝娜拼命绷着的脸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边揉着脸边笑着小声说道:“这就是阿诺尔说的不同寻常的东西?” 贝拉德嘴角也微微翘起:“让他装成这么刻薄的样子真是难为他了。” “我倒觉得一点也不难为他,完全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亚丝娜两手在胸前合十:“看他把那圣女气成那个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好玩的还在后面呢。”贝拉德跟上阿诺尔走进黑塔。 圣女四人粗略地看了一下第九层,就往第八层走去,阿诺尔追上四人,冲到了几人前面:“几人光临黑塔,我作为黑塔的主人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大家的,但起码应该做一个向导,带领你们参观一下黑塔才行。” 四人像看小丑一样看着阿诺尔指着空荡荡的墙壁说着他的规划,说是介绍完全是说他想如何把黑塔改造成豪华的塔楼,安杰丽娜抱着胸饶有兴趣地看着阿诺尔一人哗众取宠。 阿诺尔把整个八层的美好规划介绍完,转过身时,看到安杰丽娜很明显的一愣,几人正感到奇怪,就听阿诺尔说道:“那么平为什么还要抱着,又不会掉下去。” 安杰丽娜一愣,火气蹭蹭地往上窜,三名白衣主教赶忙把圣女挡在身后,用喷火的目光瞪着阿诺尔:“不要以为你是教皇特殊照顾的人我们就不敢动你,就算动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阿诺尔耸耸肩:“你都说了我是教皇特殊关照的人,还违背他的命令,圣女也就平静地吓唬一下我,你竟要动手?一个白衣主教当着圣女的面违背教皇的旨意,你是不是想造反啊。” 白衣主教的脸色立马变了,愤怒中夹杂着恐惧,赶忙向圣女表忠心,自己明明是帮圣女解围,没想到却被这小子反咬一口,扣上一个莫须有的帽子,真是恶心! 安杰丽娜也不傻,看出是这小子在挑拨离间,安慰了白衣主教一句,鄙视地看向阿诺尔:“没想到赫芬斯家的长子是如此恶毒黑暗,把你关在这里不得不说教皇是多么英明。” “哪里哪里,赫芬斯家我已经高攀不起了,虽然赫芬斯伯爵没有正式声明和我断开关系,但明眼人都知道我早被放弃了,现在的我也就一介平民,和赫芬斯家扯不上关系,”阿诺尔忽然摩挲着下巴眯着眼看着安杰丽娜说道:“说起来,圣女您也是‘贫民’啊。” 白衣主教貌似猜到了什么,正要抢过话题,却听安杰丽娜皱着眉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您的胸部怎么看都不像富裕的样子啊——”阿诺尔阴阳怪气的说道,充满同情的目光瞟了瞟安杰丽娜的胸部。 “嘶——”安杰丽娜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咬着牙劝告自己冷静,深呼吸了四五次,激动的心情才平复了下来,向几位主教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冷笑着说道:“不愧是***啊,说话总离不开胸部之类的,你这是饥渴了太久吗?你现在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啊,等长大了绝对会变成祸害的!” 阿诺尔抱着胸微笑着听着安杰丽娜对他的讽刺,淡淡地说了一句:“说完了?” 安杰丽娜搞不懂他这是什么反应,学阿诺尔的样子耸耸肩:“怎么,还没有听够?” “不,是想纠正你一个问题,”说着阿诺尔把身后的亚丝娜拉过来,左手搂过亚丝娜的腰,而手却一把抓在亚丝娜的胸上:“我不是饥渴太久了,有这么完美的侍女陪着我,那里会饥渴呢?” “无耻之徒!”安杰丽娜脸色微红地骂道,她也只比阿诺尔大了一岁,十五岁的女孩见了这样的一幕谁不脸红呢? 三名白衣主教也是眼冒怒火,可眼神却是不是瞥向亚丝娜的胸口,这隐晦的目光虽然在他们身前的安杰丽娜看不到,但阿诺尔可捕捉地清清楚楚。 贝拉德安静地站在阿诺尔身后,目视前方,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亚丝娜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阿诺尔抓着她丰满的胸部,实际上是因为大脑当机,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操控权。 好在她也是经过各种训练的人,短暂的失神后立刻恢复过来,恢复过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一把把阿诺尔推开,反而身体一软,往阿诺尔身边靠去,脸上写满了欲拒还迎。 阿诺尔面色不变,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亮光,这个时候,他才彻底地接纳了亚丝娜,这个只认识了不到两天的人得到了他的信任。 阿诺尔怕自己眼底的激动被对面几人察觉,侧头凑近亚丝娜的胸口,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一脸满足的发出一声颤抖的呻吟声,就像是闻到了玫瑰绽放瞬间放出的最浓郁的一口香气:“啊……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啊,你真是最棒的侍女!” “能得到您的夸奖是我最大的荣幸!”亚丝娜脸颊微热轻声说道。 贝拉德也笑了,阿诺尔真没看错人。 安杰丽娜气的浑身发抖,竟然当着他们几人的面就行如此下流龌龊之事,手指指着阿诺尔愣是说不出话来。 她无比的怨恨自己的父亲,竟然派自己来这个地方,她也怨恨自己,竟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骂他! 但阿诺尔并不打算放过她,左手捏了捏亚丝娜的胸,惹得亚丝娜没忍住哼出了声,又是那种嫌弃的目光看向安杰丽娜,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此时无声胜有声! 安杰丽娜转身朝楼梯口走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冲上去把他揍的连赫芬斯伯爵都不认识他。 不过她并不是往塔顶走,而是向下走去,毕竟教皇派的任务还在首要地位。 见四人都转过了身,阿诺尔赶忙把手从亚丝娜胸部收了回来,递给她一个歉意加感激的眼神,继续跟在教廷四人身后,贝拉德也拍了拍亚丝娜的肩膀,以示鼓励,亚丝娜笑而不语。 黑塔里早已被贝拉德收拾一空,就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用品,例如床,桌椅之类的,装药剂的柜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空气,萤火狮子经常休息的位置也被他弄得潮湿了很多。 当见到整个黑塔只有两张床时,教廷四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三名白衣主教对视了一眼,表情很是奇怪,而安杰丽娜则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咒骂着。 三人睡两张床,阿诺尔和贝拉德肯定不会睡一张床,答案不言而喻了。 当看到地上摆着的酒桶时,安杰丽娜冷冷的说道:“呦,看来生活还不错吗,有女人陪有酒喝,你不比在外面过得差嘛。” “是是,”阿诺尔表现的十分恭敬:“全靠教皇大人的仁慈,我才过上今天这样美好的生活,上帝在上,保佑教皇大人身体健康,也保佑圣女有着更加开阔的胸怀。” 阿诺尔再次成功地点燃了安杰丽娜的怒火,她的忍耐已经临近崩溃点,自己原本的缺点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揪出来说事,任谁都不会一笑而过,更不要说从小养尊处优的圣女了。 安杰丽娜看也不看阿诺尔及三名白衣主教,转身往楼梯走去,这回是往塔顶方向,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这里,闻到这里潮湿的空气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玷污。 三名白衣主教匆匆跟了上去,这个可恨的***一直在拿圣女的胸部说事,让他们三个大男人完全插不上话,他们该怎么说?圣女的胸部那是精华的所在,是智慧的结晶,是贤明的化身,这么说的话估计圣女能把他们的白衣拔下来,打发去教堂作神父。 几人完全忽视了圣女生气时激发的潜力,上楼的速度快的惊人,当三名白衣主教跑到塔顶时,看见圣女骑着一只狮鹫兽刚离开了塔顶,三名主教没办法,挤在一只狮鹫兽的背上,这只可怜的狮鹫兽用羡慕的眼光看向已经飞走的同伴,使劲煽动翅膀,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地面。 能飞起来就不错了,可要追上圣女……难道要其中两名白衣主教跑回圣安地大教堂吗? 见教廷一行人离开后,阿诺尔转身冲击亚丝娜的怀里,两手抱着她纤细的腰,低着头埋在两团柔软的缝隙中。 亚丝娜微笑着抚了抚阿诺尔的头发,柔声说道:“我有什么做的不好吗,以至于你这么惩罚我?” 阿诺尔抬起头,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谢谢你,亚丝娜。” “不客气,”亚丝娜嘴角勾起的样子是那么亲切:“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阿诺尔只思考了很短的时间就点点头:“我答应你。”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以为我了解了你,但却发现那是一层假象,所以我想了解真正的你。” “我们边吃早餐边说吧,”贝拉德走上塔顶:“我把早餐准备好了。”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要和贝拉德说一些事情,也许事情说完你就会更了解我了。”阿诺尔说道。 ————————————————————————————————————————————— 三人坐在餐桌前,阿诺尔一改以前狼吞虎咽的凶猛进食方式,在面包上掰一小块放进嘴里。 “怎么样?” “按你说的,但却不知道效果如何。”贝拉德答道。 “会有用的。”阿诺尔说道,然后看向亚丝娜:“你一定想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吧。” 亚丝娜用贝齿咬下一点点面包屑,片刻后说道:“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必须保密的事情。” “的确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阿诺尔点头:“我和贝拉德做了一件极其大胆的事,一件如果被发现就人头不保的事。” 亚丝娜心里一暖,随即问道:“那为什么……” “因为我有信心,这件事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说这话时阿诺尔无意间流露出的霸气让亚丝娜一阵恍惚,这强大的自信,竟然完美地隐藏在这么年轻的外表下!让亚丝娜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原本是想借助贝拉德的魔法,但怕被教皇发现,因此我选择了一种比较困难但更加隐蔽的方法。你有没有发现我一直在激怒她?” “你是说……那个平胸圣女?”亚丝娜说道。 “唔,看来你也受了一点影响,”阿诺尔说道:“我只是提到圣女,你对她的第一印象是不是平胸?” 亚丝娜不解地点点头,疑惑地说道:“那还不是你一直揪住她这点不放,难怪他们称你为***呢。” 阿诺尔摇摇头,面色平静自然,完全没有以前那副跳脱的姿态:“这就是我做的事情,我不断地讽刺她的平胸,你可以把它作为一个条件,我用各种方式激怒她,你可以把愤怒作为一种结果,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平胸所以愤怒。” “贝拉德在这件事情里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虽然没有用魔法直接作用在安杰丽娜身上,贝拉德用的魔法效果是以自身为魔力源,向周围散发魔法波,这种波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反正没有人能感应到它,但却会受它影响。这种波无害,甚至可以说有益处,它能增强人的感官,提高人的注意力和记忆里。” “我要做的,就是让安杰丽娜的身体记住这个因果关系,一旦有人提到平胸,她的大脑就会从记忆深处将今天的愤怒翻出然后传递给她本人,贝拉德的魔法帮助她加强这份记忆,相当于帮助她培养起一个隐藏的习惯。” 亚丝娜已经呆住了,阿诺尔没有打扰她,给她充足的思考时间。 良久,亚丝娜才喃喃开口:“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做到吗?” “就像人清晨会醒来,晚上会犯困,这就是一种习惯,不过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而我借助贝拉德的魔法把这个时间缩短了。”阿诺尔表示这个问题并不难。 “这种事情别说别人,就是她自己也意识不到,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亚丝娜还是不理解,费这么大力气难道只是为了激怒安杰丽娜? “我现在站在了整个教廷的对立面,和他们交战是迟早的事,以后碰上安杰丽娜,就可以很轻易地激怒她,人一愤怒理智就会下降,犯得错误就会变多,也更容易打败。” “不要以为我在小题大做,我要抓住任何机会,哪怕再小,只要对我有利,我就要利用到。这是我在第斯卑耳这三年得到的最宝贵的经验——把握住任何机会,因为机会转瞬即逝,自己不把握住,就在没机会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亚丝娜,阿诺尔老道地叹了口气:“这有没有帮助你了解我?会不会有些后悔成为我这种阴险狡诈的人的侍女。” “是未雨绸缪!”亚丝娜认真地纠正道。 第五十三章 大教堂的地下走廊 “起初我觉得你阴险是作为对手,暗器层出不穷,还放夹子……不过现在多少了解你了一些,仅从手段上来看是有些黑暗,但结合上你的实际情况,这种做法可以理解,不过那个平胸圣女是肯定不会理解的。”亚丝娜撕着面包屑说道。 阿诺尔靠在椅背上,手臂随意地枕在脑后,眼睛微眯:“我真庆幸你能做我的侍女。” 亚丝娜抬起头,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是不是你真实的一面?” “嗯,算是认真的我,其实我的话并不算多。”阿诺尔点头同意。 “那平时的你都不算认真?和我们交手时也是不认真的?”亚丝娜质疑道。 “平时那么认真干什么,多累啊,还有和你们交手时,话那么多是为了让你们分散注意力,我说了,一点机会我都会把握住,已经养成习惯了。”阿诺尔貌似对自己也感到一点无奈。 亚丝娜贝齿轻咬下唇,踌躇了一会儿说道:“那刚才在圣女面前……你也是,不认真的吗?”说完直视着阿诺尔,执着的等待着阿诺尔的下文。 在亚丝娜说完的一瞬间阿诺尔就知道这个问题难办了,把目光转向贝拉德时,发现贝拉德已经预料到阿诺尔会找他帮忙,抢先一步离开,美名其曰去把萤火狮子钢珠滚滚带回来。 下楼前和阿诺尔目光有瞬间的交流。 给我回来你这个混蛋! 不,你的事自己看着办! 阿诺尔把视线转回来,看见亚丝娜的笑容变得有些恐怖:“贝拉德帮不了你的,你还是认真回答吧。” “接下来都是我的实话,如果你要了解我的真实一面,下面的话可以作为参考。不过可能会伤害到你,做好心理准备。”阿诺尔一闭眼,心一横,不负责任地说道。 “当你在圣女面前没有拆穿我反而帮我把戏演完时,我才真正的接受了你。之前虽然和你说我不会看错人,但疑心重的毛病一直改不了,多多少少还提防着你。对于怀疑你的事情,我道歉。” “帮你总结一下,真实的我含有的特点:阴险狡诈,疑心重不轻易相信别人,习惯了伪装可能会让人不习惯。” “好色!”亚丝娜嘀咕道。 阿诺尔这个尴尬,原本的云淡风轻掺入了一丝慌乱,这短暂的慌乱并没有被一直盯着阿诺尔看的亚丝娜放过: “哇,你竟然也有这样的表情,该不会也是装的吧?”亚丝娜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吧,那是被别人硬扣在我头上的帽子,我才十四岁而已。”阿诺尔轻咳一声。 “本来以为是有什么误会的,现在看来……貌似很有这方面的倾向吗,”亚丝娜脸颊泛红,站起身缓缓向阿诺尔走来:“要不,我们继续刚才的事情?” 阿诺尔脸上露出邪魅的笑,目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亚丝娜:“你说的是真的吗?可不要反悔哦~” 亚丝娜见阿诺尔把上衣脱下来,露出结实的肌肉,脸颊更红了:“很难把你当小孩看呢。” 阿诺尔把上衣扔在一边,食指轻挑地挑起亚丝娜的下巴,虽然还要仰着头,但阿诺尔却是用俯视的视角看这亚丝娜。 亚丝娜双眼也变得迷离起来,大眼睛被雾气笼罩着,光彩照人。 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了片刻,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不错嘛。”阿诺尔拍拍亚丝娜的肩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亚丝娜得意的挺挺胸,看来她已经摸到和阿诺尔交流的一点方法了。 两人并排坐下,阿诺尔看着她说道:“三年前因为意外我来到了这里,本来大家族的孩子早熟是很常见的,加上这次灾难,过早的成熟是不可避免的。很多人都不把我当小孩看,那没有办法,人一旦成熟之后就再也回不到小时候了,很遗憾我还没怎么享受童年就长大了。” 亚丝娜摇了摇头,声音轻缓地道:“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之前问答时你是故意的,问的问题全是无关紧要的,我知道了你的很多事情,你却对我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当然知道很多……” 亚丝娜把手放在阿诺尔头上揉了揉,有些亲昵地道:“喜欢吃苹果还是柠檬,苹果削不削皮,全是这种问题,你以为我傻吗?” “嗯……你继续。”阿诺尔没有移开亚丝娜的手,安静地做一个倾听者。 “在鲁尼古纳,女子有一个特殊的职业,我们称之为妓。例如歌妓,就是卖唱为生,舞妓就是跳舞为生,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被当做商品,是可以买卖的。一旦有人看上她们,便可以和她们的老板协商,然后以一个协商好的价格把她们带走。说白了就是有一技之长的奴隶罢了,就算不会唱不会跳,能在床上博得男人的欢心那也算是一技之长。我很不幸,出生在这样一个女性地位卑微的国家,更不幸的是,我的母亲就是一名歌妓,我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母亲因为生产过,没有人愿意再和她上床了。哦,忘了和你说了,如果来听她唱歌的人有人愿意出价,便能和她明早一起起床,我就是这么来的。母亲也是笨,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却死活不做掉,不顾老板的反对非要把我生出来,要不是看在她的顾客不少的份上,她的老板早就把她赶出去了。不过结果是一样的,只不过推迟了两年。” “母亲带着刚会走路的我被赶了出去,她独自把我抚养到十二岁之后,在一个晚上上吊自杀了。因为在鲁尼古纳,十二岁的女子就可以成为妓了,她是想让我走她的老路吧,很可惜我没有完成她最后的心愿,参加了童子军。” “从小就知道女子的地位低下,我便一直女扮男装,好在那些人神经都比较大条,才隐瞒至今。所以你问我要不要当你的侍女,我犹豫的很短时间便答应了,我不想再回那个地方,哪怕是做你一个人的****也比每天早晨一睁眼看见不同男人的脸要强得多。” “呼——说出来轻松了很多呢,”亚丝娜故作轻松地叹了口气,笑着说道:“你不会因为我出身卑微就不让我做你的侍女了吧?放心,我还是完璧之身呢,你不会吃亏的。” 阿诺尔把亚丝娜的手拿开,冷淡的说道:“别笑了,流着眼泪配上那么虚伪的笑,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的表情我会直接把你踢出去的,你自己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 亚丝娜赶忙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顿感惊讶,为什么自己会哭呢?自己不是已经看淡了吗?怎么……眼泪停不下来呢…… “我一直认为人只有伤心的时候才叫哭,除此之外的哭都只能算作流眼泪。流泪是默默的,哭则是要出声音的,如果你觉得不出声音会舒服一些,那你就继续流眼泪吧。” 阿诺尔话音刚落,亚丝娜一把把阿诺尔抱住,把脸埋在阿诺尔怀里放声大哭,没有任何掩饰,眼泪比骤雨都急,很短时间将阿诺尔的上衣打湿一大片。 阿诺尔心里叹了口气,安慰侍女似乎也是主人的工作,不过一般来说主人不应该是被安慰的一方吗? 站起身,让亚丝娜不至于把身子埋得太低,两手抱住亚丝娜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 十分钟后…… 阿诺尔看着趴在门边偷看的贝拉德,愤怒地做着口型:“快想想办法!这家伙已经哭了十分钟了!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贝拉德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阿诺尔侧过头看了一眼,着急地冲贝拉德无声的喊道:“不行了!在哭下去裤子都要湿掉了!” 贝拉德指了指也在偷看的萤火狮子,意思是湿掉的衣服让萤火狮子给你烤干。 阿诺尔完全没了办法,他开始怀疑亚丝娜是不是偷偷学会了水属性魔法。 好在人体内的水分是有限的,当然想亚丝娜这样的也算少见,又哭了五分钟,亚丝娜的哭声逐渐变弱,直至消失。阿诺尔把她扶起来,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嗯,挺爱干净的吗,身上一点水迹都没有,全流我身上了! 阿诺尔把亚丝娜搬到床上,把上衣和裤子脱下来扔在萤火狮子背上,自己去找贝拉德拼命。 “知道偷看不知道帮我把她解决一下!有你这样的吗!”阿诺尔挥舞着巨头锤追着贝拉德满楼跑。 “我也没办法啊,她抱你抱得那么紧,我也是无能为力啊。”自知理亏的贝拉德只是躲避着巨锤的攻击,全然没有还手的打算。 萤火狮子盖着已经烤干的衣服,看着两人你追我赶,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钢珠滚滚则比较好奇,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它就会习惯的。 ————————————————————————————————————————————— 独自骑着狮鹫兽回到圣安地大教堂的安杰丽娜,在离广场地面还有两三米时就跳了下来,急匆匆地往教堂走去。 连续飞了十几个小时,安杰丽娜没有丝毫困意,反而心中的火气不减反升,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怒火如冬眠的蛇,在她的心口处盘起了身体,久久没有离去。 她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要在意那个***的话语,自己生气逃离了黑塔已经是先败一场了,要是再受他的影响那岂不是一直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高傲的安杰丽娜不会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加上大教堂安静的氛围,终于让她不再受怒火的困扰。 “安杰丽娜!你刚回来吗?”克里斯汀冲安杰丽娜招手,莲步轻移朝她走来。 “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安杰丽娜见到好友,打起精神笑着问道。 “俄洛伊大监狱距离比较近,我下午就回来了。”克里斯汀微笑着说道:“你那边真么样,有没有遇上为难的问题。” 安杰丽娜拉着克里斯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冲到床前拿起天鹅绒枕头狠狠地砸了两拳。 “安杰……”克里斯汀有些不知所措。 “呼——发泄一下舒服多了,”安杰丽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我真后悔被派去第斯卑耳。” 克里斯汀这时变成了一名很好的倾听者,安静的等待着安杰丽娜的下文。 安杰丽娜用了十五分钟把在黑塔发生的事情大只说了一遍,其中有十分钟是在说阿诺尔是个***禽兽无耻小人之类的话。 “感觉……你这一趟很辛苦呢。”克里斯汀安慰道。 安杰丽娜扑下床冲到克里斯汀的怀里:“是啊,教皇也真是,竟然让他的宝贝女儿深入到***的大本营,就不担心我出事情吗?” “不是还有三名白衣主教跟着你吗,再说他好像不能使用魔法吧。”克里斯汀说道。 安杰丽娜忽然被点醒,她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个……克里斯汀,我好像自己骑着一只狮鹫兽回来的……” 克里斯汀吃惊地捂住小嘴:“那不是说三名主教是骑着一只狮鹫兽回来的?” “……应该是。我说他们的速度怎么那么慢,原来是三个人骑着一只狮鹫兽啊。”安杰丽娜尴尬地喃道。 “不会有事的,狮鹫兽很强壮,他们会平安回来的。”克里斯汀安慰道。 克里斯汀敏锐的注意到,安杰丽娜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 安杰丽娜原本已经消散了的怒火突然冒了出来,原本已经冬眠了的巨蛇又睁开了它的双眼,狭长的瞳孔凝视之处,无形的火焰以燎原之势充斥着安杰丽娜的内心。 安杰丽娜大口地喘着粗气,喷出的气息都炙热无比,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想起当时的事情,现在她已经无暇顾及别的,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安杰……”克里斯汀担心地抓着安杰丽娜的肩膀。 “我……没事,就是忽然有些气闷,我就……先回房间了。”安杰丽娜站起身,脚步急促地向门外走去。 克里斯汀赶忙追了上去,安杰丽娜一定出了问题,这里明明是她自己的房间啊! 可当克里斯汀冲到门口时,发现安杰丽娜已经冲出去十多米了,她……完全是在用全力奔跑。 克里斯汀的身体并不好,这样剧烈的活动她完全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安杰丽娜消失在拐角处,正好这时有守卫从身后的拐角处路过,克里斯汀赶忙让他去追安杰丽娜。 希望安杰丽娜不会有事情……克里斯汀抱着拳祈祷着。 安杰丽娜发现,自己奔跑起来的时候,胸中的郁闷之火才会得到缓解,于是她放开脚步跑了出去,全然不顾这种有些野蛮的行为在神圣的大教堂里是多么不合适。 当她觉得舒服一些,停下脚步时,竟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跑到了长廊的尽头,这条长廊并非大教堂的主要走廊,两边的房间大多存放着书籍,不用了的盔甲之类的杂物,基本上是没有人来这边。 安杰丽娜抚着胸口,调整者呼吸,脑子里努力把黑塔***的事情踩扁,丢在记忆的角落深处。 停下来后,汗水才逐渐冒出,跑动的时候是不会出汗的,现在停下来疲惫感才从四肢传上来。 安杰丽娜想靠在墙上休息一下,可身体向后靠去时,忽然背后一空,整个人“穿过”了墙壁倒进了墙壁后的房间。 安杰丽娜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按在墙壁把身体稳住,这才发现脚下全部都是台阶,一直通往地下,而这里也不是什么房间,反而是一条走廊。安杰丽娜暗暗庆幸,如果不是墙壁距离这么近她肯定会顺着楼梯滚下去的,下面一片漆黑,谁知道这条楼梯有多深。 脚踩在台阶上,安杰丽娜这才研究起这面“墙壁”,把手穿过墙壁,和在空气中没什么两样,看来是某种能模仿墙壁颜色的魔法。 这是什么地方?圣安地大教堂!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竟然不知道大教堂还有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这下面……有什么东西?教皇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也许是之前的火气还没有消散干净,安杰丽娜选择自己下去一探究竟。 命运的风吹偏了云朵的走向,但在众多云朵的天空中,并没有人察觉。 通往地下的楼梯并没有潮湿的气息,但却异常昏暗,安杰丽娜并没有用魔法照亮周围,而是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向下移动。 渐渐地安杰丽娜察觉到一个现象——这个楼梯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呈一个很大的弧度,照这个长度来看,貌似楼梯是通往圣安地山的内部。 难道山里是空的?安杰丽娜冒出一个念头。 继续往下走,依旧是一片黑暗,但温度较之上面低了很多,空气并没有流动,也就是说楼梯里并没有风,仿佛楼梯的尽头是一个死胡同。 “如果真的是死胡同怎么办,当然是回去喽!可这么长的走廊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变低的温度让安杰丽娜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之后她就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时脑热要来这么恐怖的地方,只能自我安慰这是个死胡同,但逻辑上又说不过去。 还是继续走一段吧,就当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温度越来越低,安杰丽娜竟然能感到喷在手心上的哈气,这个温度是怎么回事?低的有些不正常了吧? 突然温度的问题被她完全抛在了脑后,她看见前面的墙上,散发出冷冷的蓝光。 “这是……到尽头了吗?”安杰丽娜把神经绷紧,原本就无声的脚步变得更加轻缓,缓慢地朝蓝光处靠过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蓝光是从门缝了照射出来的,安杰丽娜在门边停了下来,屏住呼吸静静地听了听,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才蹲下身,从一个很低的角度向门缝里看去。 蓝光的照耀下,安杰丽娜的眼睛猛地瞪圆,心脏的跳动陡然上升到刚才奔跑时的程度,因为她看见—— 门缝正对的,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罐子,玻璃罐子里面装满蓝色的液体,蓝光就是从罐子里散发出来的,不断有细小的气泡从罐子底部升上来,而罐子里面,悬浮着一个身上插满罐子的人型物体,说它是人型,是因为它有双手双腿,人身上有的它全都有,唯独背后的那一只羽毛翅膀,是那样的违和,就像……传说中的天使! 安杰丽娜跌坐在地上,两手死死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现在脑子里空白一片,她找不到已知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突然看见传说中的天使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圣经》里救世主的使者真的出现在人间了?! 安杰丽娜努力使自己不发出喘息的声音,良久呼吸才恢复正常。深吸一口气再次凑到门缝前,那单翼上羽毛的纹路,和《圣经》上画着的天使翅膀一模一样,应该不会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吧…… 还有一个问题——它,是死还是活着的? 把那个单翼天使放在一边,透明罐子周围围了一圈栅栏,周围并没有看见有什么人。 安杰丽娜再三思索,还是放弃进去一探究竟。这件事情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自己还是不要太过冲动了。 下定决心的安杰丽娜打算起身返回,借着蓝光忽然发现,门的那边还有台阶,也就是她还没走到尽头! 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空中的云停住了它的脚步,等待命运之风的推动。 安杰丽娜一咬牙,脚步跨过蓝光,继续摸索着向下走去。 云被风吹偏了轨迹,离既定的轨迹越来越远。 往下走了不远,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安杰丽娜再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能听清才停下来。 “……羽毛强度未知,切割任务放弃……” “血液里的能量太过暴躁,稀释一万倍失败,下一目标稀释三万倍……” “有没有找到合适的目标?”忽然出现一个问句。 安杰丽娜心一下冲到了嗓子眼,这是——教皇的声音! 那教皇是知道那个天使的事情的?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和我们说,我可是他的亲生女儿诶!他为什么连我都要瞒着! “……魔力水平太低是承受不住稀释后的血液的,经过以往的实验来看,魔力越高的人成功的几率越大。” “那……你觉得那种程度的人最合适呢?”教皇的声音。 “理论上最合适的人选肯定是教皇您了,拉斯加顿没有比您魔力更雄厚的人了,如果连您都不能承受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人可以了。”那人不留痕迹地拍了一记马屁,继续道:“红衣主教的魔力水平也应该足够,但要准确的划定一个界限的话,有些困难。” “增大稀释的倍数,继续实验吧,不能让他们的努力白费了。”此时教皇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出那种儒雅的味道,只能让人感觉到寒冷,尤其是安杰丽娜,她忽然感觉不到这就是她熟悉的父亲。 其实……已经不熟悉了…… “……稀释三万倍以后,血液的力量还是有些过强……” “直接到十万倍,继续稀释下去肯定会到一个人体可以接受的值的!”激动的声音说道。 “……三万倍的是谁?”教皇问道。 “圣十字军的肯。”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照顾好他的家人……” “……” 之后的话安杰丽娜没有听到,她把手臂放进嘴里,咬出血迹都不察觉,她怕自己不小心出声被教皇发现,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们说的实验是什么,但貌似,实验对象是人,而且是教廷的人! 照顾好他的家人,这种交代后事的话,意味着肯已经……去世了?因为实验? 教皇用教廷的人来做会出人命的实验?这还是那个慈祥亲切的教皇,疼爱自己的父亲吗? 怎么全都不一样了? 安杰丽娜用最后的理智控制脚步的声音,直到走出走廊,回到大教堂的长廊尽头,才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冒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安杰丽娜狠狠拍打着脑袋。 第五十四章 大赦前夜 克里斯汀一直在安杰丽娜的房间等着,半个多小时后,安杰丽娜拖着疲倦的身体推门进来,散乱的头发半遮着失神的眼睛,这是克里斯汀第一次在安杰丽娜脸上看到这种不安的迷茫,赶忙走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先坐下来,我去准备……” 安杰丽娜一把把克里斯汀拉住,抬起脸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上扬的嘴角还在颤抖:“不用了,我没事,就是跑得有些累了。” “你情绪有些不正常,能不能和我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克里斯汀在安杰丽娜身边坐下,轻轻地问道。 安杰丽娜咬着嘴唇,不难看出她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抉择,克里斯汀丝毫没有用祈求的话语来给她施加压力,只是安静地等待她的回答。 良久,安杰丽娜拳头攥紧,贝齿紧咬正要开口时,克里斯汀两手握住她的拳头,安杰丽娜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如阳光般灿烂的微笑:“我知道了,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尽管来找我,不要独自承受好吗?” 安杰丽娜轻轻抱了抱克里斯汀,在她耳边说道:“我现在……有一点乱,等我整理好了,一定会告诉你的。你放心,我没事的。” 克里斯汀也凑到她耳边说道:“我知道了,那你今天就先休息吧,从第斯卑耳回来之后你还没休息过呢。”说完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嗯。”安杰丽娜应道,等克里斯汀把门带上,安杰丽娜顿时失去了力气,躺倒在床上。 冷静,要冷静地想一想,刚才在地下走廊看到和听到的事情。 教皇在解剖天使,将天使的血液稀释后用人进行实验,实验失败人就会死亡!她听到时已经有一人死亡了,貌似她刚开始听到时那人说要稀释三万倍,再听到实验失败时时间只不过经过了短短两分钟! 两分钟!一条人命就消失了! 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的参与者之一竟然是以仁慈著称的教皇?! 安杰丽娜彻底混乱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正在崩盘瓦解,父亲的形象在她心里如破裂的玻璃,一阵风就能吹散,散成完全看不出原来形状的碎片。 在狮鹫兽背上一天的奔波,加上在地下长廊里的高度紧张,现在放松下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开始侵蚀她的意识,眼皮变得越来越沉。 明天一定要去查一下圣十字军的肯,他现在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克里斯汀从安杰丽娜的房间出来后,有些心不在焉地往自己房间走去,现在已经是夜晚,她很少这么晚睡觉的。 拐过一个转弯时,克里斯汀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教皇大人,”克里斯汀转过身,两手抱拳放在胸口,微微鞠躬道:“我刚从安杰丽娜那里回来。” 教皇宽厚的手掌放在克里斯汀的头上,笑着说道:“私下里还是不要那么拘束了,安杰丽娜她怎么样,是不是累坏了?” “嗯,她一回来就拉着我回到房间,和我说了第斯卑耳发生的事情,直到她犯困我才出来的。”克里斯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 “那丫头太宠着她了,让她受点苦也不错。”教皇摸了摸胡子:“要不要再给她一些任务呢?” “对了,安杰丽娜本来向向您亲自承认错误的,但因为身体太乏累,我就帮她代劳了。”克里斯汀忽然说道。 教皇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事情呢?希望不是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 “安杰她……一个人骑着一只狮鹫兽回来的。” “唔……这还真是一个错误。”教皇有些苦恼,三个主教挤在一只狮鹫兽回来的吗,心疼那只狮鹫兽。 “等三名主教回来后,安杰说她会亲自去道歉的。” “这本是她应该做的,”教皇把手从克里斯汀头上拿开:“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克里斯汀再次行礼,向自己房间走去。 没错,她对教皇,自己的养父撒了谎,安杰既然连和她关系最密的自己都不告诉,那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她相信自己的密友,为此不惜瞒过教皇。 其实……克里斯汀还有别的考虑。 教皇看着克里斯汀离开的背影,微笑眯起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缝里却是夜空般的浩瀚深邃,没有人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要不要派人去接他们呢?”教皇碎碎念道,轻微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 ————————————————————————————————————————————— 第斯卑耳的清晨,迎来了一位喧闹的客人。 “阿诺尔!阿诺尔在哪层?”贾博尔一边爬着楼梯一边吼道。 “八层~”阿诺尔幽幽的声音飘了下来,空旷的黑塔把阿诺尔的声音放大了好几倍。 贾博尔“噔噔噔”飞快地爬楼,刚爬上四楼,往五层赶时,余光忽然瞟见房间里有人,立刻刹住脚步退回来,冲进门里吼道:“你明明在四层为什么要让我跑八层!成心的吧?!” 阿诺尔拍了拍惊醒的萤火狮子,抱怨地说道:“大清早的吼什么吼,萤火狮子都被你吵醒了!” 贾博尔一把揪住阿诺尔的衣领,一用力把他提了起来,瞪红了眼使劲摇着:“快,焰火筒不够了,再多做几批!” 贝拉德和亚丝娜也被吵醒,两人赶到四层房间门口,正好看见贾博尔举着阿诺尔摇来摇去,阿诺尔的眼白都被摇出来了。 贝拉德刚叹了口气,就看见亚丝娜冲了过去,赶忙拦了下来:“亚丝娜别冲动,这是自己人。” 亚丝娜狐疑的看着朝阿诺尔怒吼着的贾博尔,貌似他们的关系不怎么好吧? “我们就看着就行,不用管他们。”贝拉德自己袖手旁观,还劝着亚丝娜。 搞不清楚情况的亚丝娜当然不敢随意动手,和贝拉德站在一旁进行围观。 阿诺尔好不容易才从贾博尔的魔爪中逃脱出来,冲到钢珠滚滚背后朝贾博尔喊道:“那么多焰火筒不够用吗?已经上万个了!” “一晚上!一晚上就被购买一空!你说够不够!”贾博尔的瞳孔完全被金币代替,阿诺尔丝毫不怀疑他会把自己的脑袋看成一枚大金币。 “为什么这么快?不应该啊。”阿诺尔还没有想到哪个家族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我和丽贝卡商量之后,并没有按你想的方法做,那样虽然保险,但时间太长,想在大赦之日之前引起教廷的注意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我把货交给了提莫拍卖行,当然是隐瞒了真实身份的,要是让那些家伙知道是我的货,他们宁愿不挣这份钱也要把货私下处理掉。结果,一晚上,全部被购买一空!他们商业头脑不算差,起初定价压得很低,最终以一个焰火筒五个银币统一拍卖的,是原价的数倍了!你自己算算盈利多少?!”贾博尔抓不住阿诺尔,也不管危不危险,抓着钢珠滚滚一个劲的摇,钢珠滚滚黑豆小眼滴溜溜转来转去,完全被摇晕了。 “哦,那还行吧,不算太亏……” “不算太亏,你小子过来!”贾博尔像是被咬了尾巴的兔子,气得直跳脚,恨不得把阿诺尔蹂躏一顿。 “呃,教廷的人呢,他们什么情况?”阿诺尔赶忙转移话题。 “有了提莫拍卖场极好的宣传,还怕吸引不了教廷的人?我这是连夜赶过来让你再准备一批焰火筒,先把货囤好。”贾博尔一提到钱,大脑运转的速度比流风还快,比闪电还迅猛。 “你怎么把那些全给了拍卖场?这么多的金额完全能让拍卖场专门开一个专场了!”阿诺尔对贾博尔的办事有些不满。 贾博尔有些尴尬地摸摸脑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就拿过去五千个……” 这回轮到阿诺尔追着贾博尔跑了,贾博尔哪能跑得过身轻如燕的阿诺尔啊,被阿诺尔追上一顿“暴打”。 “你是要冬眠的松鼠吗?还有囤货的习惯?!还有三万多个你就和我这儿要货!”阿诺尔用拳头往他身上招呼。 “啊呀呀……轻,轻点,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多准备一点总是好的。等你离开了第斯卑耳,我找谁要货去?”贾博尔抱着头号道。 “诶?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待在拉斯加顿?”阿诺尔好奇地问道。 “小时候就把拉斯加顿跑了个遍,现在你不得把大陆绕一圈啊!”贾博尔没好气地说道。 “还真有这打算。”阿诺尔从贾博尔身上下来,往萤火狮子身上一趴:“快走快走,还有三万多呢,而且第一次给了拍卖场,以后肯定不会再有这种规模了,这次算是借助拍卖场的名头和人脉,虽然让他们占了不少的便宜,但好在主要赢家还是我们,以后焰火筒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 “那你以后就负责生产,剩下的我来弄。”贾博尔一拍胸脯大包大揽地说道。 “我会让贝拉德定期去查账的!”阿诺尔补充道。 “嘁!”贾博尔不屑地道,忽然看见贝拉德旁边的亚丝娜,饶有兴趣凑上前去打量了一番,阴笑着看着阿诺尔:“你就不怕丽贝卡知道?” “为什么我要怕她?这是我的侍女亚丝娜。”阿诺尔依旧趴在萤火狮子身上,脸都没有抬起来。 “真的?我那天好像看见某人被拿捏的死死的,难道是我看错了?”贾博尔一脸思索的表情。 “能拿捏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阿诺尔不屑地说道。 “你不是拉斯加顿的人吧。”贾博尔忽然把话题转向亚丝娜,让亚丝娜措手不及。 “不用否认,我也不是在问你,这么明显的区别我要是看不出来我就给阿诺尔当佣人。”贾博尔说话时面色平静地看着亚丝娜,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压的亚丝娜连呼吸都有些阻塞感。 “不用搭理他,亚丝娜,无视他好了。”阿诺尔从萤火狮子身上爬起来,一脚踢在钢珠滚滚身上,钢珠滚滚滚啊滚插在了贾博尔和亚丝娜两人中间,两只明亮的小眼睛和贾博尔的小眼对视,阿诺尔愣是脑补出了电火花。 “给你提个醒,别栽在女人手里。”贾博尔把气场收了回去,把钢珠滚滚挪到了一边:“行了,汇报工作完成,注意身体啊你。” “你也是,毕竟也不年轻了~” “滚蛋!” 贾博尔离开了黑塔,阿诺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贝拉德说:“吃的东西还有吗,你和亚丝娜出去采购吧。” “有点早,等一会儿去。”贝拉德回道。 “那我继续拼碎片去了,”阿诺尔看见亚丝娜微皱的眉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在意贾博尔的话,他以前被女人伤过,而且他的身份决定了他谨慎的性格,你不要放在心上。” “可他说的确实……” “贝拉德!现在,立刻出发!我今天要久违的吃奶酪!”阿诺尔朝贝拉德大声叫道。 “你不是不喜欢奶酪的味道吗?”“可我更不喜欢满脸愁苦的女人!” 亚丝娜白了阿诺尔一眼,转身往楼梯走去。 贝拉德忽然小声对阿诺尔问道:“贾博尔真的被女人伤过?” 阿诺尔把嘴巴凑到贝拉德耳边:“我猜的……” “……”贝拉德直起身,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阿诺尔朝萤火狮子摊摊手,萤火狮子回给他一个哈欠。 ————————————————————————————————————————————— 路德回到了赫芬斯家族,被赫芬斯伯爵找去,只是淡淡地说出去找了点乐子。 蔷薇狮子团全体团员结束了外出任务,现在每天在训练场训练,乔伊负责团员的训练内容,菲欧娜则以照顾塞西莉娅为由,躲在塞西莉娅房间偷懒。 塞西莉娅大多数的时间都是通过看书来消耗的,和塞西莉娅待在一个房间的菲欧娜可没那么多的耐心,抱着塞西莉娅的枕头在床上打滚。 厄温哲现在是赫芬斯家族的一名采购员,每天都要去采购大量的食材,繁忙但安宁。 贾博尔的赌场也开始收敛,只有夜里才开放,这样不少嗜赌如命的人白天只能借酒消愁,有的不幸染上了嗜酒的恶习。 铁锤酒馆生意和往常差不多,大赦之日和平民的关系并不是很大,虽然大家都信教,但相比而言还是生计重要一些。 丽贝卡和她的盗贼公会完全销声匿迹,教廷的人扫除了几个聚集点之后便一无所获,逐渐减弱了打击的力度。 琳成天呆在家族的树林里练习控偶术,虽然雷经常跑到树林找琳,可他和做过相同事情的阿诺尔完全是两个待遇,琳压根就当没有看见他的样子,让他不禁有些失落。 雷把失落转化成动力,上午到树林里看琳练习,下午和晚上在锻造房挥汗如雨。 赛利子爵和斯考利伯爵之间的矛盾有点不了了之,毕竟要给大赦之日让步,他们可不想被教皇请去品酒。 克里斯汀和安杰丽娜身为圣女,和其他两名圣子一名圣女的工作变得很多,每天要忙到很晚。安杰丽娜忙完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平时她都要和克里斯汀谈谈心才会回房间,她现在的表现让克里斯汀很是担心。 阿诺尔把碎片来来回回拼了拆拆了拼,终于又拼出了三个可以用的刻咒,无数次的实验换了三个刻咒,虽然效率低得让人绝望,但对于不能使用魔法的阿诺尔来说,这已经是很让他满意的结果了。 亚丝娜已经接手贝拉德的工作,每天的采购都是她自己去,只有啤麦酒不够了贝拉德才会去铁锤酒馆一趟,剩下的时间贝拉德就在黑塔里陪着阿诺尔。 这期间贾博尔又跑来一次,如他们所愿焰火筒被教廷注意到,被他们购买一空,现在贾博尔的仓库真的是一个焰火筒都没有了,想自己点着玩玩都不行。 那天贾博尔往外跑了两趟,带回来两车的油纸和棉线,黑塔再次被阿诺尔变成了蛛网阵,让亚丝娜和贝拉德大开眼界。 傍晚,贾博尔用上百辆马车把黑塔里的焰火筒运走了,坐上马车离开时脸上挂着的傻笑还没有散去。 离大赦之日还有一星期左右时,拉斯加顿距离较远的教堂的神父和修女开始动身出发赶往圣安地山,大赦之日时全拉斯加顿的神父都要在大教堂集合, 终于,三年一次,万众瞩目的大赦之日如期而至。 现在是大赦之日前一天的晚上,明天就是大赦之日了,身为圣女的安杰丽娜把提前一天到达圣安地山的教徒们安顿好,时间已经接近深夜了。 现在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等着她——立刻休息,调整好状态,明天以最好的姿态来面对教徒们。 往房间走的路上。 “安杰丽娜。”教皇温和的声音从安杰丽娜身后响起。 安杰丽娜身体下意识地一抖,提起精神面容庄重地朝教皇行礼:“教皇大人。” “私下里不要那么见外了,”教皇走到安杰丽娜面前,笑呵呵地说道:“教徒们都安顿好了?” “全部安顿好了,神父们住在西侧,修女们则在东侧。”安杰丽娜依然保持着恭敬说道。 “你做事我放心,现在是要回房间休息了吗?” 安杰丽娜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她知道教皇后面还有话说。 果然—— “如果你现在还不困的话,我希望你能来我房间一趟,”教皇的笑在白花花的胡子映衬下更显温醇:“关于明天我还有一些事情叮嘱你。” 这下安杰丽娜找不到任何借口拒绝,向教皇一躬身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回房间换一身衣服。” “那,我在房间等你。”教皇摸了摸安杰丽娜的头发,先回房间去了。 安杰丽娜眼底已经湿润,果然——父亲的手虽然还是那样宽厚,但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 急匆匆地回到房间,将厚重的华袍换掉,安杰丽娜从枕头下摸出一本一指厚的书籍,快步走出房间。 克里斯汀的任务和安杰丽娜不一样,她早早地回到了房间,已经沐浴完毕之后,身着浴袍的她正坐在软椅上,静静地读着《圣经》。 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克里斯汀立刻放下手中的书走向房门,会这么敲她房间的门的人只会是安杰丽娜。 门刚打开,安杰丽娜便推门进来,也不顾克里斯汀被突然打开的门撞了个趔趄,一把抓住克里斯汀的手,把薄薄的书籍塞进她的手里,然后从衣领处伸进手,摸出一把拇指大小的银制钥匙,很明显她是跑过来的,微微急促的呼吸和运动过后泛红的小脸暴露了这一点。 安杰丽娜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待呼吸平稳下来看着克里斯汀的眼睛,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克里斯汀,这个是我的日记本,只有这把钥匙能够打开,现在我要去父亲的房间,这本日记就先交给你保管。如果,你别激动你身体不好,我是说如果,我没什么事的话,我会拿回这本日记的。但相反的话,你就打开它,里面的东西可能会让你觉得是无稽之谈,但这是我调查出的东西,我希望你相信我。还有,请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就是感觉不安,现在能给我安全感的就只有你了。”安杰丽娜声音颤抖地说着,她在害怕。 克里斯汀轻轻地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没事的,有我陪着你呢,我会保管好你的日记,并且等着你亲手把它拿回去的。” 安杰丽娜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会和你聊到深夜的,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挤在一张大床上,我会认真听你讲故事,闻着你身上的香气入睡……” 克里斯汀虽然心里着急,但这时还是先稳定住安杰丽娜的情绪。 安杰丽娜把克里斯汀的手从身上拿下来,笑容比刚才要好看一些:“也许是我想多了呢?”说完便潇洒地转身,把克里斯汀的房门带上。 克里斯汀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有些失神的坐会软椅上,看着膝盖上的日记本和钥匙。 她一定发现了什么,难道是从第斯卑耳回来的那天晚上,她跑出去以后回来表情就不对劲了。克里斯汀看着笔记本,安杰把事情都记在这本日记里,现在只要打开就知道她发现了什么。可她并不想打开,因为打开日记的时候,意味着安杰没有来把日记拿回去…… 克里斯汀握着拳为安杰丽娜祈祷着,希望上帝能保佑她。 安杰丽娜来到教皇的房间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敲响了房门。 “请进。”教皇温和的声音让安杰丽娜打了个激灵,推门走进了房间。 教皇左手握着一本手掌大的《圣录》,见安杰丽娜进来便把《圣录》合上。 “有什么事情请您快点说吧,我有些困了,明天是大赦之日,我需要调整好状态。”安杰丽娜严肃地说道。 教皇依旧是温和地笑,看着安杰丽娜,良久摇了摇头:“我今天是来找你帮忙的,如果你累的话,那麻烦把克里斯汀叫过来吧。” “有什么事请说吧,克里斯汀身体不太好,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安杰丽娜袖子里的手已经紧握成拳,竟然用女儿的密友来威胁自己的女儿!他——真的不是以前的那个教皇了吗? “《圣经》你六岁的时候就读完了吧。”教皇不紧不慢地说道,丝毫没有谈论要紧事的意思。 “是。”安杰丽娜应道,身为圣女做到这点是最最基础的事情。 “那,你相信存在书里的,天使吗?”教皇看着手里的《圣录》的封面,语气漫不经心。 “那不是传说里的东西吗,难道还真的存在啊!”安杰丽娜偷偷地翻了个白眼,一副小女孩的姿态。 “哈哈哈,”教皇被安杰丽娜逗乐了,可安杰丽娜现在可笑不出来,教皇笑完,看着安杰丽娜一字一句地问道:“如果我,要带你去见见天使,你会跟我去吗?” 第五十五章 实验开始 “哈——?”安杰丽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教皇,心中的质疑溢于言表。 教皇把《圣录》翻开,声音温和地念道:“你叫他比天使微小一点,并赐他荣耀尊贵为冠冕。当人子在他荣耀里,同着众天使降临的时候,要坐在他荣耀的宝座上。他所承受的名,既比天使的名更尊贵,就远超过天使。不可忘记用爱心接待客旅,因为曾有接待客旅的,不知不觉就接待了天使。这些句子,你应该都很熟悉吧?” “可这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啊,怎么会……”安杰丽娜还是不能相信。 “你对天使的定义是什么?”教皇忽然改变了问题。 “上帝的使者,从天而降的圣洁化身。”安杰丽娜不假思索地说道。 教皇笑着摇了摇头。 “难道不是吗?圣经里是这么描写的。”安杰丽娜说道。 “圣经是人类编写出来的,是人类写的多少会带有编写者的主观意识,他或许是把天使作为神的使者来看待,天使是为神服务的,是因为在人类的意识里,神才是至高无上的。可其实,人类信奉了上百年的神,压根是不存在的,神只是人类精神的寄托,是一切善与美好的集合。简单地说,神就是最完美的人,神的信徒都是以神作为目标的。” “我不知道有没有神,可……”安杰丽娜一时语塞。 “我是在几年前发现的这个事实,天使,和人类理解的完全不一样。”教皇庄严地说道:“天使是比人类更高级的生物,人类一直以为自己是进化得最完美的生物,这大错特错,在大陆之外,还有比人类等级更高的生物,他们的背部长着无暇的白色翅膀,他们头顶上悬着圣洁的光环,他们举手投足之间可致山崩地裂,他们是真正的制裁者!” “他们存在于独立的空间,那里是真正的天界,能去天界的只有天使,而天界,是真正的没有分歧没有贵贱的天堂!是所有人永远的乐园!”教皇激昂慷慨地说道,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立刻把问题抛向安杰丽娜:“如果我说,那里是我这辈子最想去的地方,为了能踏上天界我甚至愿意舍弃教皇的的位子,你信不信呢?” 安杰丽娜袖子里的拳头已经攥紧,滑滑的,手心里出了不少的汗,安杰丽娜想了想,正要开口,就听见教皇笑着说道: “唉,我就只能想想了,身为教皇,哪能这么不负责任,自己跑去天界把我的教徒抛下不管了,这说不过去啊。” 还没等安杰丽娜松一口气,教皇一句话让她把送到嗓子眼里的气憋了回去: “身为圣女,我的女儿,你能帮父亲这个忙吗?”教皇和蔼地笑着道。 安杰丽娜浑身冰凉,尽管她隐约猜到一些,但她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或者说是不敢去想,她不愿相信自己父亲竟然会让自己做这种事…… “如果……我说,我并不想去天界,我只想安心地做我的圣女,您会怎么办呢?”安杰丽娜克制住颤抖的声音,很是艰难的把一句话说完。 教皇的嘴角依旧是上扬着的,但眼睛却睁开一个有些危险的弧度。 安杰丽娜一直低着头,没有看教皇的眼睛,突然的沉默让她的心卡在了喉咙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良久,教皇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安杰丽娜拼命克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去反应,可这突兀的僵直让教皇一眼看出了端倪。 “难怪……”教皇的声音忽然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就像孩童藏了许久的小秘密被人发现以后,那么沮丧,那么失落:“是你从第斯卑耳的囚笼回来的那天吧?” 安杰丽娜深吸一口气,也不再挣扎了,反正已经瞒不过去了,自己这点水平想在教皇面前瞒天过海简直是异想天开。 “是,那天我误入了通往地下的长廊,然后就,就看到了背后长着翅膀的人……” “那就是天使,我的孩子,比人类还要高级的存在,如果可以的话,我多希望自己能成为天使中的一员,可身在教皇之位,让我只能放弃这个理想。那,身为教皇的女儿,拉斯加顿的圣女,安杰丽娜,你可不可以帮助父亲实现这个理想?”教皇眼睛丝毫没有眯起的弧度,可嘴角依旧是上扬着的,如果安杰丽娜抬起头的话,她会发现教皇脸上的表情是那么违和,违和的甚至恐怖。 “可我……那如果我背后长出翅膀,我还能把翅膀缩回来吗?”安杰丽娜鼓起勇气问道。 教皇明显一愣,他预想到很多安杰丽娜拒绝的原因,可万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问题: “那是天使的特点,是身份的象征,为什么要缩回来呢,你不应该感到骄傲吗?”教皇平静地问道。 从教皇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安杰丽娜嘟起的嘴巴,就听安杰丽娜有些撒娇的语气说道:“可那样让我怎么穿衣服啊,很多衣服都不能穿了……” 教皇转过身去,他发现自己的疏漏,安杰丽娜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自己把应对大人的那一套用在孩子身上,是不是有些过分? “你看到了天使?”教皇背对着安杰丽娜问道,单凭语调安杰丽娜完全听不出教皇的情绪。 想想也是,就凭她想要琢磨出教皇心里的想法简直是无稽之谈。 “我那天从门缝里看到了天使,在一个大的透明罐子里,当我看到他背后的翅膀时,有些,就是受到了惊吓,不小心碰了那个门,我怕被人发现就跑出来了……”安杰丽娜的声音越来越低,并给教皇鞠躬道:“十分抱歉我对您有所隐瞒,请您原谅。” 教皇转过身,见安杰丽娜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教皇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件事你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 “没有,一个人也没说过,其实回去以后我还想过是不是我看错了,现在您和我说了我才……” 安杰丽娜不知道,自己随手把门缝合住的那个举动让教皇打消了一些对她的怀疑,云又一次被侧面的风吹偏了前进的轨迹。 “看来是我说漏了啊……”教皇有些苦恼地摸了摸胡子。 安杰丽娜惊讶地抬起头,试探的问道:“您不怪我吗?” 教皇呵呵笑道:“这件事情对外人来说,的确是不能知道的绝对秘密,这是几任教皇共同留下来的财产,是我誓死也要完成的任务,如果我这一任还没有完成,那就誓死把任务交给下一任,并且保证在我这一任有新的进展。” 虽然教皇语气和蔼,但两个誓死却把教皇的决心展现的淋漓尽致,让安杰丽娜为之震撼不已。 “那……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安杰丽娜心里有个不好的答案。 “很抱歉,安杰丽娜,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做圣女了。”教皇歉意的说道:“以后你将作为教堂的地下人员生活。” 安杰丽娜有些慌乱的问道:“可明天就是大赦之日,我还有作为圣女的任务要完成,而且以后……” 还没说完,教皇就打断了她的话:“圣女的位置只能先空着了,先让克里斯汀她们分担你的任务吧,不过,今天晚上还需要你的帮忙。” 安杰丽娜有些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走,我先带你去我们的实验室。”教皇起身往外面走去,安杰丽娜紧跟其后。 走廊的尽头,穿过魔法的墙壁,教皇伸手画了个魔法结界,一颗明亮的光球照亮了昏暗的长廊,教皇嘱咐了一句:“小心点。”便沿着台阶往下走去。 安杰丽娜跟在教皇背后,现在她才看见这条长廊有三米左右的高度,两面墙壁竟画着天使的战斗图,那身体巨大背生双翼的生物想必就是龙了,既然天使真的存在,那龙是不是也有它们的“天界”呢?除了龙,安杰丽娜还看见身高有人类的三四倍的巨人,浑身漆黑的不明生物,背部长有四片薄薄蝉翼尖耳的小人,这些又是什么? “这里记录的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据说在大教皇建成时就刻在上面了。”教皇仿佛知道安杰丽娜在打量壁画,出声解释道。 “那龙也是真的存在的喽?这个巨人还有这些东西也都是真的?”安杰丽娜问道。 “有没有发现一个现象,就是这么多壁画里,都看不到人类?”教皇道:“知道原因吗是什么吗,是因为人类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到战争中!你看到的这些全都是比人类更加高级的生物,他们为了争夺发动了战争,而人类就只能躲在地洞里,像老鼠一样苟延残喘着,没有一丝反抗能力。” “直到有一天,人类出现了第一个魔法师,他教给人们用魔法阵来利用自身体内的魔力,人类这才勉强拥有一片立足之地。这并不是说人类变得有多强,而是因为人类的人口众多,平均每一百人才能换掉一个敌人,这一小块生存之地是不知道多少亡者的牺牲才换来的,多么悲惨的事实啊。” “后来,那位魔法的先驱者和他的同伴以他们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发动了连锁的终极魔法,将人类生活的大陆封印了起来,人类这才得以休养生息,才有了今天繁荣的场面。” “那……那个天使是从哪来的?”安杰丽娜问道。 “那个是在封印之前不小心被封印在人类大陆的天使,在损失了上千名战士后才把他控制住,之后被封印起来,封印他的人就是伟大的马里奥一世。”教皇解释道。 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扇金属门前,安杰丽娜确定她就是从这里的门缝窥到透明罐子里的天使的。 教皇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进来以后,安杰丽娜彻底惊呆了,小广场那么大的空间,除了中央的透明罐子,四周还布了一圈魔法结界,结界外面数十个白衣蒙面的人在忙碌着,不知道干些什么。 此时罐子里并没有那个只有一个翅膀的天使,只有那不知名的液体和不断从底部上升的气泡。 见教皇出现在此,那些蒙面人并没有来参见,而是依旧各忙各的,只有一人快步走到教皇面前,恭敬地鞠躬道:“教皇,您这是……”很明显对教皇带着圣女来有些不理解。 “从今天起,安杰丽娜便不再是圣女了,她将作为这里的一员,来完成九世留下来的使命。”教皇拍着安杰丽娜的肩膀对他说道。 安杰丽娜对他点头示意,那人回礼,然后继续对教皇说道:“明天是大赦之日,实验要不要先停一天……” 教皇表情严肃了起来:“一天都不能停,这是历代教皇留下来的任务,我们一天都不能耽搁。” “明白。”那人说完后便继续忙碌,教皇对安杰丽娜说道:“你在这里先参观一下,等一会有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安杰丽娜点点头,目送教皇离开了实验室,然后把目光投向空空的玻璃罐子。 如果有人和安杰丽娜对视,就会发现她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只是一直努力不让眼泪留下来。 她很确信,教皇原本是打算把她作为试验品的,应该是知道自己“只”看到了天使,才改变想法的。 作试验品!那可是和死亡画等号的!肯不就是因为实验失败才死亡的吗?! 在误入长廊的第二天,安杰丽娜偷偷调查了圣十字军的肯,发现他已经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可从那以后直到今天,再也没人见过他出现在大教堂。 教皇应该是发现了自己进入到地下的螺旋形长廊,现在既然已经放弃把自己作为目标,难道现在是去找其他人作为目标? 记得自己听到过,那个和教皇对话的人说,魔力水平太低承受不住稀释后的血液,魔力越高的人成功的几率越大。 要把身为圣女的她作为目标,父亲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每次她都刻意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但这又是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教皇为了实验,竟然要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做试验品!安杰丽娜早已寒心了,她现在只能祈祷,可突然发现自己连祈祷的对象都没有了。 安杰丽娜克制住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强行打起精神,只要等会儿配合教皇,自己还是安全的。 不大一会儿,实验室的金属门被推开,教皇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安杰丽娜?你怎么会在这里?”来的人竟是两圣子之一——亚费。 “安杰丽娜是我的助手,你想达成心愿还要她的帮助。”教皇解释道。 安杰丽娜并没有说话,现在她是一切以教皇为主,现在她自身都难保,其实她见来的人是亚费,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她特别恐惧在这里见到克里斯汀。 她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相比圣子亚费,她更希望克里斯汀不受伤害。她是个卑鄙的女人,为了自己能活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亚费被带去实验,而她只能默默为他祈福。 看来教皇给亚费描绘了一个很美好的前景,假设自己没有听到那些话,自己也会像他一样吧。 教皇在进来之后,就一直注意着安杰丽娜的一举一动,看样子她的确不知道实验的后果,否则也不会这样淡定吧。 安杰丽娜能怎么办?就算告诉了亚费真象,先不说亚费是相信她还是相信教皇,就算亚费站在她这一边,凭他们两人的力量难道能从这里逃出去吗? 答案让她感到绝望,就只能保持沉默了。 “对了,安杰,为什么教皇没有选择你去啊,难道是你不够资格吗?”亚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比安杰丽娜还小两岁,这种得意的笑没有一丝恶意。 安杰丽娜假装没看到教皇注视过来的目光,不屑的摆摆手:“我才不要,长出那么大的翅膀,都没办法穿漂亮衣服了。” “哇,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幼稚啊,有了翅膀不就可以在空中飞了吗,还能变强哦。”亚费兴奋地说道。 安杰丽娜一摆头:“那把机会留给你好了。” 亚费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的表情,教皇笑而不语。 这时,之前和教皇谈话的那人走了过来,对教皇说:“教皇,实验工作准备就绪了。” “好,亚费,你就要实现你的梦想了。”教皇和蔼地摸了摸亚费的头发,安杰丽娜见亚费露出纯真的笑,差点没有忍住流出眼泪来。 教皇带着两人绕过玻璃罐子,进入一道装有结界魔法的门后,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一个空旷的房间。 房间中央是两个相隔三米左右的试验台,右边是一面大玻璃,里面几个白衣蒙面人正在忙碌着。 “来,亚费,你躺在这里。”教皇让亚费躺在实验台上,有些抱歉地对亚费说道:“等一会儿,你要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为了防止你乱动,我需要帮你固定住,你能不能忍受住呢?” “放心吧!我一定会变强的!”亚费一脸轻松地说道,几个白衣人过来,在亚费的手腕、颈部、腰部和脚腕施加了结界魔法,亚费被固定在试验台丝毫不能动弹。 “好孩子!”教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安杰丽娜听了,原本寒冷的心温度再次下降一大截。 这真的是那个仁慈的教皇吗?还是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安杰丽娜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面部不做表情。 “安杰丽娜,这里需要你帮助了。”教皇对安杰丽娜说道。 “我不要被绑住!”安杰丽娜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你不用,”教皇笑着说道:“不过需要你的鲜血,这是实验必须的。” “我该怎么做?” “等会儿会给亚费注入一种液体,你需要每隔十五秒往里面滴入一滴血液。”教皇说完又安慰道:“放心,实验很快的。” “我知道了。”安杰丽娜摆摆手:“这么轻松的事而已。” 教皇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地对白衣人说道:“准备实验。” 几名白衣人抱来几个瓶子,先在亚费手背上插了一个连着软管的针头,软管的另一端连着一个装着淡红色液体的瓶子,但液体并没有顺着软管流出。 一个白衣人让安杰丽娜坐在另一张实验台上,递给她一个带漏斗的软管,软管一端连着另一个装有液体的瓶子。 几个瓶子上下依次联通后,然后白衣人对教皇点点头。 教皇和一个白衣人留了下来,其余人都回到玻璃后面,专注地注视着四人。 教皇绕道亚费头顶处,两手支在亚费脑袋两旁,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神会保佑你的,我的孩子,祝你成功。” “我会的!”亚费坚定地说道。 安杰丽娜攥紧手中的漏斗,紧张地盯着亚费。 “实验开始!”教皇宣布的同时,两只手按在亚费的肩膀上。 白衣人打开瓶子的阀门,液体顺着软管开始向下流。白衣人示意了安杰丽娜一眼,安杰丽娜会意拇指在食指指肚上一划,从伤口处挤出一滴血滴滴在漏斗里。漏斗显然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血滴滴在上面,没有丝毫阻碍,流利地划入软管中,和淡红色液体汇合。 另一边,亚费正奇怪教皇为什么要摁住他,突然从手背处传来一股迅猛的炽热感,而这炽热感竟比他反应速度还要快,他烫的想大叫,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嗓子已经被烧坏,和嗓子一样被烧坏的还有其他的器官。 鲜血从他的眼睛,鼻孔,嘴巴,身体一切有孔的地方冒出,包括全身的毛孔以及头发的发根处,鲜血如汩汩地泉水一般冒出,他的头发早已被烧成灰烬,身上的衣物也消散于空气中,亚费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血人了。连眼白的部位都被血红代替。 亚费不顾一切的挣扎,奈何教皇死死地按住了他,安杰丽娜惊恐地看着亚费,难道输进去多少液体就要流出来多少血液吗?照这样下去亚费他…… “安杰继续,把圣药的量加倍。”教皇仍然很镇静,淡定地指挥着,丝毫没有慌乱。 安杰丽娜连忙计算时间,往漏斗里滴了一滴鲜血,随即立刻关注着亚费。 亚费眼睛瞪得快从眼眶里凸出来,嘴巴像伸出水面呼吸的鱼,不断张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全身都在剧烈的抽搐,每抽搐一下就会有大量的鲜血从他身上毛孔溢出。 安杰丽娜浑身颤抖者,这就是所谓的实验?!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不,比杀人更可怕!教皇之前提到了圣药,也就是说亚费一边被淡红色液体折磨得鲜血四溢,一边被圣药治愈着受伤的身体,想解脱都没有能力,只得苦苦忍耐着。 一想到躺在这上面的人可能是自己,安杰丽娜就浑身冒冷汗,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读秒上,她只能在这上面帮助亚费了。 教皇看着亚费无神的眼睛,脸上表情不变但心里却紧张不已,不断地劝慰道:“再坚持一下亚费,只要你挺过去这一关,你就能进化成比人类更高级的物种,到时候就连我都比不了你,你会成为人类的领袖,仅次于天使的存在!” 亚费无动于衷,他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即使听到了,他也没有思考的能力。 “把注意力放在身体上,感受能量在你体内的流动,让你的心情平静……” 听到这话时,安杰丽娜大脑轰地一声巨响,无形的怒火完全侵占了她的理智,她用了很长时间才恢复了过来,而这时忽然发现,自己因为血气翻滚,鲜血一直从手指伤口处往漏斗里滴,看软管里的血液已经不下五六滴,而且已经流到了软管另一端,安杰丽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液汇入淡红色液体中…… 第五十六章 言灵魔法,破 亚费的原本颤抖的身体突兀地停止了颤抖,紧接着从插着针管的手背开始,暴起的血管开始变成深蓝色,并逐渐沿着胳膊向上延伸。 教皇眼睛一亮,此时也不再顾忌身份,冲亚费大喊道:“蓝色的血液!这是天使的血液!再撑一下,就要成功了!” 亚费嘴唇苍白干裂,口水从嘴角溢出流在试验台上,和他身下的汗水汇聚在一起,宽大的一张试验台愣是找不出一块巴掌大的干燥处。 安杰丽娜一边关注着亚费,一边纠结要不要继续滴血液,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失误会给亚费造成多大的伤害,她只能想办法弥补。 不过,似乎已经不需要了…… 亚费发生了异变! 在亚费身上的血管完全变成了蓝色,原本束缚在他身上的结界魔法突然动荡起来,教皇立刻给白衣人示意,白衣人接替教皇按住亚费肩膀,教皇则手指翻飞,一道道金黄色的魔法阵落在原本的魔法结界上,动荡不已的结界立刻稳定了下来。 亚费的眼球完全被眼白代替,从眼球溢出的鲜血已经停止了,他不再往外冒血,身体表面结上厚厚的暗红色血痂。亚费现在已经能发出声音,只不过却是像野兽一般的嘶吼,空旷的实验室将他的吼声放大,安杰丽娜隐约能看见那扇大玻璃都在颤抖。 教皇将手离开亚费肩膀后,便没有停下来过,一道道魔法落在魔法结界上,不难看出只有不断的魔法覆盖才能维持住,罕见的,汗水在教皇的额头出现。 突然亚费的挣扎再次剧烈起来,虽然四肢脖颈被固定的死死的,但腰部的魔法结界却却严重松动,白衣人再也按不住,竟被亚费肩膀的力量弹开,亚费上身猛烈向上抬,背上鼓起了两个大包,正是这两个抖动的大包把亚费的身体向上顶。 还没等安杰丽娜惊呼出声,背上的两个大包突然破开,两只还带着残血的粉红色肉瘤弹了出来,除了还没张羽毛,不难看出这就是天使翅膀的雏形。 与此同时,亚费的手臂破开了魔法结界,上半身坐起,两扇肉瘤翅膀来回扑扇,竟带起不弱的风,吊在架子上的药水瓶叮当作响。 教皇眼里刚闪过一丝喜色,还没等嘴角的笑容放大,刚现上扬之势的嘴角僵住。 亚费两手一撑,将身上的结界全部震碎,肉瘤翅膀一震,整个人向斜上方冲去,直直地撞在了实验室的屋顶,实验室跟着为之一震,再一看,屋顶竟被他撞出一个深坑。 不用教皇下令,原本在大玻璃后的白衣人冲出来,一个个魔法阵在他们面前亮起,现在的主要目标是限制亚费的行动,千万不能让他逃离这里。 教皇面色凝重,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拖住他!”两手在空气中滑动,半人高的魔法阵逐渐成型。 “圣印结界。”教皇两手向前一推,金**法阵旋转着向亚费飞快飘去。 对白衣人的攻击或结界,亚费连看都没看,能躲就躲,躲不掉扇扇翅膀便把冲过来的魔法打散,专心地冲击着实验室的墙壁和屋顶,直到教皇的圣印结界飞来,亚费才有了反应,面向圣印结界,咆哮着煽动翅膀,一轮蓝色的圆环从胸口前凝集,撞向圣印结界。 蓝色光圈和魔法结界相撞的结果,就是引发剧烈的爆炸,爆发出的气流直接将安杰丽娜掀翻在地,几名没来得及防御的白衣人也被吹翻,教皇华袍被吹得哗哗作响。 这样明显的震动,想必上面的人也会察觉到吧,教皇安排了一番,一名白衣人跑了出去,教皇凝视着也正在盯着他看的亚费,两手一张,一道魔法阵从他脚下出现并逐渐变大,覆盖住整个实验室。 “结界以布开,全力攻击!”教皇下令道,同时甩出一个闪着金光的光球,亚费嘶吼一声,肉翅一展朝光球撞去,还没来得及炸开的光球被他撞成粉末,在空气中散开。 “圣言防御!”为首的白衣人喊道,数十名白衣人面前同时出现了相同的魔法阵,魔法阵出现后顿时化为一道光,数十道光结合在一起化成一道泛着彩色光泽的透明薄膜,将教皇几人挡在身后。 亚费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看得出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一头撞在薄膜上,薄膜并非盾牌那样坚硬,倒像是一个柔且韧的气泡,亚费撞在薄膜上,只是映出一个人型的凸起,薄膜上的彩色流动,薄膜震动将亚费弹了回去。 “光刺术!”白衣人人手握着一把两米长的光矛,朝亚费投去。 同样的术,教皇手中的光矛却比其他的光矛粗了两倍,足有三米长,等白衣人的光矛投出去以后,教皇才把光矛掷出。 亚费这回没有无视光矛,而是开始躲避,也不去触碰,他已经察觉到被这光矛射中会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 可教皇掷出的光矛却把他的躲避计划击的粉碎,粗大的光矛让他来不及躲避,光矛射穿他的翅膀,整个人被光矛钉在墙壁上。 光矛缓慢地消散,留给亚费一只破了大洞的翅膀,蓝色的血液四溅,伤口后面的墙壁被蓝色血液侵蚀出一个大坑。 教皇表情再变,亚费现在已经算是半个天使了,连血液都带有天使血液的那种侵蚀性,连魔法结界都被腐蚀出一个破口,结界的力量正在消失。 “继续!”教皇喝道,两手一合,连续三个魔法阵从他脚下扩散开来,防止实验室被破坏,这个艰巨的任务只有他才能做到,现在教皇是分身乏术,而且亚费从不落地,尽管一只翅膀受了伤让他无法飞行,可却不影响他滑翔,不断地在墙面跳来跳去,是不是向下吐一个蓝色光圈。 圣言防御再几人反击时便已撤去,教皇冲几人喊道:“我来防御,你们攻击!”腾出一只手轻点虚空,一道道魔法结界凭空出现在半空中,拦截住蓝色光圈。 无奈亚费的动作太灵活,几人的攻击悉数被他躲开,躲不开的一圈光环便化解了威胁。 安杰丽娜躲在试验台后面,这种时候完全没有她能做的事,连教皇和数十名白衣人都解决不了亚费,她能做什么?这几名白衣人每人的实力都不比圣十字军差! 教皇开始急了,照这样拖下去,上面的人迟早会冲下来,试验的事可是教堂机密,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交换,你们负责防御和维持结界。”教皇冲几人喊道。 攻击短暂地停了一秒,紧接着更加强大的魔法朝亚费撞去。 “圣言连珠。”教皇两手一挥,数十个人头大小的散发浓郁神圣能量的光珠飘浮在他身边,依次向亚费飞去。 亚费收起翅膀,两手扒在墙面上,脖子向后拧转了半圈,不断地朝教皇喷吐着蓝色光圈。 之前无往不利的光圈这回却一反常态,被光珠一个个击碎,而冲在前面的光珠只是黯淡了光芒,亚费露出慌乱的表情,情急之下肉翅交叉将身体盖住,光珠一个个轰在肉翅上,爆开刺眼的光芒。 待到光芒消散,安杰丽娜偷偷抬起头看去,正看见亚费从六七米的地方跌落下来,背上的肉翅已经烂到看不出形状,就剩一些碎肉还顽强地连在翅根上,墙壁上被爆开的鲜血侵蚀的满是坑洞,实验室一片狼藉。 “封印!”“光刺术限制!”教皇和为首的白衣人几乎是同时喊道,数十名白衣人默契地分出一部分投掷光矛,另一部分准备封印的魔法阵。 而这时,亚费还没落地,大片光矛便冲他将要落下的地面飞去。 安杰丽娜已经预见到亚费被光矛扎成刺猬,满身血洞的悲惨模样。 她不知道,教皇此时和她的想法一样,不过天使的生命力惊人,教皇并不担心亚费会因为被扎得全身血洞而身亡。 然和,异变又一次发生! 原本自由坠落的亚费,下降速度骤减,他的翅膀没有恢复,也没有使用任何手段,就凭空地飘浮起来,没错,现在他已经停止了下落之势,开始向上飘起,几道光矛擦着他的脚底划过,扎在空空的地面上。 “强行封印!”教皇喝道的同时,身体猛地冲了出去,为首白衣人愣了一下,也冲了出去,放声大喊:“保护教皇!” 教皇在亚费飘浮起来时便意识到情况不妙,左手魔法阵现,右手从魔法阵里抽出一把巨剑,剑身释放着接近阳光般刺眼的光芒,让人看不出剑的模样,只能感受到近乎浩瀚的魔力波动,仿佛教皇握着的不是巨剑,而是一束魔力的凝结体。 “圣剑!教皇连圣剑都拿出来了!”安杰丽娜用手捂着眼睛,强烈的光让她睁不开眼,但那浩瀚的气息却暴露了它的身份。 在教皇刚拿出圣剑时,白衣人就统一戴上墨色镜片,丝毫不受强光的影响,封印术朝亚费飞去,紧接着一群光矛也扎向亚费。 亚费眼睛似乎并没有受到圣剑的影响,嘶吼一声,剧烈的音波震得实验室猛烈晃动,正面飞来的魔法竟被他震碎! 教皇视线一凝,手中圣剑举起,下劈! 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却挥舞出无可比拟之势,颤抖地实验室被圣剑挥动带来的魔力风压完全镇住,很明显教皇刻意在身后留下真空地带,白衣人们丝毫不受影响,可安杰丽娜却并不在教皇身后,被风压吹到墙角,身体被压的动弹不得,幸好她提前在身体上施加了防御魔法,不然她将是第一个牺牲的人。 亚费也被压在墙上,四肢摁在墙上撑着不让身体也被压倒,仰头看着接近的光芒,突然从断翅的伤口处喷出打量的蓝色血液,血液喷出来并没有散开,像是有意识般地漂浮在空中,结成一个虫茧般的膜状物,将他整个抱了起来。 而虫茧结成的同时,剑光以至,其余的白衣人拼命维持着魔法结界,数十人的力量维持的结界,在圣剑面前仍然相差甚远,龟裂开始出现在结界上,很短的时间便密布整个结界,随时都会破裂。 好在教皇及时收住了剑势,这才让结界逃过一劫,维持结界的几人全部累到瘫在地上,汗水已经在脚下汇成一滩。 教皇将圣剑收回到魔法阵中,这才皱着眉看着墙上的蓝色虫茧,连魔法结界都撑不住的剑压,却没有对虫茧造成丝毫伤害,让教皇感叹不已,不愧是天使的能量啊! “封印!”随着教皇的命令下达,剩余的还有余力的白衣人鼓起力气,开始刻画魔法阵。 安杰丽娜缩在墙角,刚才的剑压压得她差点窒息掉,现在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重生感。 还没来的及松一口气,安杰丽娜就看见墙上挂着的蓝色虫茧缓缓裂开,一只类似爬虫类的爪子从茧的裂缝中伸出来,蓝绿色的带鳞片的皮肤给人十分强烈的湿腻感,光是看一眼就倍感不适。 爪子撕开虫茧,亚费从茧里钻出来,但如果不是看着他把自己包起来,谁也不敢说这就是亚费本人,现在的他很难看出人类的特征: 全身上下被蓝绿色的鳞片覆盖着,面部向前方凸起,鼻子缩成了两个洞,嘴角快咧到耳根处,眼睛依旧是苍白一片,想从他眼睛里看出情感色彩根本是妄想。 背上的肉瘤翅膀长满鳞片,看上去很是笨重,但亚费却能凭借它飘浮在空中,看上去很是轻盈。 教皇脸凝重的发黑,他清楚实验已经失败了,亚费变成人不人兽不兽的模样,哪有一点天使的特点? 为首的白衣人也明白事情搞砸了,凑到教皇身边问道:“教皇现在怎么办,圣子他算是失败吗?还是说……” “失败了,只能处理掉了。”教皇语气流露出失落的情绪,他知道这计划很难完成,但一次次的失败还是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你们先拖住他,短时间我没法在使用圣剑。”教皇看着亚费说道。 亚费敏锐地察觉到了教皇的视线,立刻锁定住教皇,嘴巴咧开露出尖锐细窄的獠牙,鳞翅一展朝教皇扑来。 “圣言防御!”白衣人站在教皇前面,一个个魔法阵亮起,透明光膜开始汇集。 亚费在下扑中抬起爪子,在众人恐怖的目光下一爪子穿过薄膜,将一名白衣人从胃部到尾骨撕开,白衣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肠子肝脏掉了一地,向前一倒不动了。 包括教皇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几名白衣人膝盖一软坐到了地上,浑身抖着说不出话来,安杰丽娜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竟然冒过一个很离谱的念头——幸好没有站起来,不然还得坐回去…… 还是教皇先反应过来,说是反应过来其实教皇也就愣了不到一秒钟,在几名白衣人吓到腿软时教皇就已经动手了。 两手握着两根一米长的光矛,教皇迅速地接近亚费,手中的光矛一上一下刺了过去。 教皇的速度已经是非常快了,几人只看到一个白色人影从他们身边掠过,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亚费竟然能接住教皇的攻击! 亚费两只爪子竟然牢牢扣住两根光矛,背部的两只鳞翅朝教皇扇过来,没人想被这么厚实的翅膀打一下,教皇也一样。 忽然光矛炸开,教皇早已撒手,同时瞬结出一面光芒镜面,从里面弹出两条和亚费的鳞翅一模一样的翅膀,沿着完全相对的轨迹和亚费的鳞翅撞在一起。 爪子被炸开,鳞翅进攻无果,亚费向后跳想要拉开距离,教皇没有给他丝毫机会,两手一甩,三米长的光矛朝亚费追去,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亚费根本没有机会反应,被光矛打在墙上,撞得结界再次开始颤抖,要不是白衣几人维持着结界,现在早被撞出一个洞了。 “圣印结界!”教皇再次用出封印术,想要一举将其束缚住,显然这次亚费被撞得不轻,身上结实的鳞片让光矛没有扎进身体了,但却无法抵消撞击的震感,等他恢复过来,圣印结界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成功了!”几名白衣人虚脱地坐在地上,今天晚上可把他们累惨了,高强度的魔力消耗让他们倍感疲倦。 “不要掉以轻心,多施加几层封印结界。”教皇指挥道,作为最大的战力,教皇也有些疲倦,主要还是动用圣剑带来了巨大的消耗。 几名尚有余力的白衣人站直身体,手指挥舞间一圈圈魔法结界降在亚费身上,亚费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白色的眼球瞪着几人,良久才不死心地合上眼皮。 安杰丽娜扶着墙缓缓站起身来,今天晚上对她来说实在是精彩过头了,见识了变异的天使,见识了教皇的真正实力,见识了教廷的最强武器“圣剑”,信息量有些大让她短时间消化不完。 教皇看见站起身的安杰丽娜,微微皱了皱眉头,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亚费身上,差点让他忘了还有一个“外人”目睹了全过程,这更加坚定了他的打算。 “安杰……”“他动了!”教皇正要叫安杰丽娜的名字,突然一名朝亚费走去的白衣人倒退了回来,脚步不稳跌坐在地上。 “怎么可能,他已经被……”为首白衣人下意识地喊道,可视线扫到亚费身上时,顿时像被人捏住了喉咙,后半句话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亚费现在已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身上流动着蓝色水波状的光,就是这光将他身上的结界消除掉,让他恢复了自由。 “全员警戒!”为首白衣人冲上前,将跌坐在地的那人揪了回来,剩下的白衣人咬牙凝结魔力,这时亚费忽然有了动作。 亚费双翅一镇,朝教皇几人头顶上方的墙壁冲去。 教皇猛地跳起,要在亚费飞行路线上拦截住他,并朝白衣人喊道:“他身上的蓝光会破坏魔法结界,不能让他离开这里!” 白衣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甩出光矛,不怕他把光矛溶解掉,只求为教皇争取一些时间。 教皇先行动身,却和光矛同时撞上亚费,亚费看都不看光矛,光矛射在他身上就像石沉大海,或者说连石沉大海都不如,连一点涟漪都溅不起来就消失了。 教皇显然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左手魔法阵现,圣剑再出,浩瀚地剑芒将亚费毫不留情地沿着飞来的路线打了回去。 “糟糕!”教皇心里暗叫不好,此时亚费身上的蓝光还未散,亚费摔在墙上,将原本裂痕密布的魔法结界撞个粉碎,而且那蓝光不光能消除魔法,连墙壁都被他腐蚀掉,亚费撞在墙上竟没有停下来,反而在墙上砸出一条隧道! 教皇脚踢墙壁,朝亚费追去,手中圣剑被他塞回魔法阵中,但右手仍握着剑柄,现在只有圣剑才能对他造成较大的伤害。 失去了魔法结界的保护,加上墙壁被亚费砸出一个洞,实验室的晃动顿时加剧,上面的人肯定察觉到了异样,现在必须速战速决。 眼看教皇就要冲到洞口,突然亚费从洞口冲出来,蓝幽幽的爪子向教皇脑袋抓来,速度之快让教皇失去拔剑抵挡的可能。 下面的白衣人及安杰丽娜各个把心提到喉咙处,他们可不相信教皇就这样像之前的白衣人一样被撕成两半。 在亚费爪子离教皇脑袋只有三十公分时,一面光芒镜面出现在两人中间,一只光芒爪子从镜面伸出来和亚费爪子碰在一起。 “轰!”两只爪子接触后爆炸开,准确的说是教皇引爆了光芒爪子,爆炸让亚费的行动受到了短暂的耽搁,这短短的时间被教皇牢牢抓住。 圣剑!出! 不到半米的距离,亚费失去了躲避的可能,身体本能的把手臂挡在身前,圣剑横斩,教皇怕无法将他一击毙命,没有控制圣剑的威力。 斩开亚费身体的剑芒朝墙壁扫去,将墙壁尽数劈开,尽管教皇及时收起剑势,但剑芒的余波还是将墙壁斩断,屋顶裂开,碎石灰尘雨点似地下落。 “快,离开这里,实验室要塌了!”“把药瓶抱走!”“圣女!快!” 下面乱成一团,但还是能看出行动默契,救圣女的,抢救药瓶的,没有人指挥,没有人分工,每个人又都各司其职。 教皇已经收起圣剑,数次动用圣剑给他带来的负担是沉重的,可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么多了。 被拦腰斩断的亚费生命力竟然还没有消失,挥舞着爪子朝教皇抓来,教皇无力再动用圣剑,只能挥出一拳将亚费挡开,亚费爪子上的蓝光瞬间将他的皮肤侵蚀出一片伤口。 教皇眼里闪过愤怒的光芒,交手时没受伤,将他斩成两半后却被灼伤,这让他很是烦躁。 一颗光珠被他扔向亚费,光珠砸在他身上,连珠带上半身轰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失去了结界保护的地面脆弱的完全吃不住教皇的随手一击。 教皇冷哼一声,也不往出口跑,而是凭空结出一个魔法阵,脚尖点在魔法阵上,人如离弦的箭笔直地向上冲去,反正实验室已经崩塌,他也不在意加快一些崩塌的速度。 教皇把上面的岩石层撞开一条通道,冲出了地面。 短暂地停滞在半空中的教皇向周围打量,实验室上方正好是北侧的堂殿,这里原本是圣十字军的住处,现在大赦之日将至,圣十字军全被派出去加强防御,正好这里空无一人。 堂殿的崩塌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连地基都碎成块了怎么可能不崩塌? 周围不少人往这边赶来,教皇再点魔法阵跳到屋顶,洪钟般的声音喊道:“众位不必惊慌,只是一个小意外,为了众位的安全,还请各位回到房间里。” 最先反应过来的圣十字军,服从教皇的命令已经是他们的天性,尽管没有明白原因,但还是尽职地阻拦起向这里聚集的众人。 这时几名白衣人和圣女才从废墟下钻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有的还收了不小的伤。 “明天大赦之日,今天闹出这事,有点影响心情啊。”教皇嘀咕了一句,消失在屋顶处。 ————————————————————————————————————————————— 千里之外的黑塔。 阿诺尔趴在钢珠滚滚身上和靠着萤火狮子的贝拉德聊天,亚丝娜已经睡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两人的交谈声以及钢珠滚滚的呼噜声。 聊着,黑色的墙壁突然浮现出暗金色的魔法咒文,咒文浮现后飞快地流动,变淡,发出泡泡破裂的声音,消失不见了。 贝拉德和阿诺尔对视一眼,声音颤抖着,话语里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是,言灵魔法,解除了?” 阿诺尔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本能地湿润起来: “哦,应该是。” 第五十七章 连锁效应 阿诺尔在钢珠滚滚背上趴着,并没有起来的打算。 贝拉德坐不住了,站起身摇了摇阿诺尔:“你就这么淡定?还不去试试言灵魔法是不是真被解除了。” “三年都等过去了,不在乎多等这一会儿。”阿诺尔似乎一点都不着急,无奈贝拉德却比他紧张得多,不停地催他,只得亲自去实验。 轻轻拍了拍钢珠滚滚的脑袋,让它把头伸回去,自己也不从它身上下来,手抱住钢珠滚滚两边的身体,向前滚一截,把身体往后挪一截,再滚,再挪,就这样连人带球滚到了窗边。 缓缓把手往窗外伸,贝拉德的眼神聚集在阿诺尔的手指尖,随着他指尖一点点向窗外移去。 突然阿诺尔把手伸了回来:“啊,外面有点冷啊。” “你给我把手伸出去!”贝拉德真的急了,冲着阿诺尔吼道,吊人胃口也要分时候!这种时候贝拉德有把阿诺尔一脚踹出去的冲动。 “好了好了,这不伸了吗!”阿诺尔把手伸出窗外摇了摇,然后又和钢珠滚滚一起滚到萤火狮子身边,从钢珠滚滚背上滑下来,压在萤火狮子的背上,惹得萤火狮子闷哼一声。 贝拉德眼神依旧停留在窗外,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刚才阿诺尔的确把手伸出了窗外,那金色的结界并没有再出现。 见阿诺尔正闭着眼睛,贝拉德飞快地擦了一把眼睛,靠着钢珠滚滚坐了下来。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阿诺尔声音闷闷的,说话都懒得抬头:“不知道,太突然了。” 贝拉德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确实太突然了,谅谁都不会想到,在大赦之日前夜,教皇三年前设下的言灵魔法会被解除。 “大教堂真的崩塌了?除此之外貌似没有其他解释了吧。”贝拉德叹道,这三年他没有一日不在盼望着这一天到来,可这一天突然到来却让他有种深深的不真实感,总感觉……是上帝开了一个玩笑,言灵魔法只是暂时的失效,过一会儿又会恢复。 “反正言灵魔法解除了,明天再动身吧。” “为什么不今晚走?你还没待够吗?”贝拉德不解。 “嘛,”阿诺尔摸摸鼻子,萤火狮子的鼻子,萤火狮子打了个喷嚏,扭头摆脱了阿诺尔的爪子:“其实还没想好去哪。” “不打算回赫芬斯家族?”“不回了,也不想在拉斯加顿待着了,出去闯闯。” 阿诺尔说得十分随意,贝拉德却紧皱眉头,并不是他对阿诺尔的决定有质疑,他现在在想那些国家适合他闯荡。 “斯巴达克不去,鲁尼古纳现在不适合,南边北边都不能走,只能去东边了。”阿诺尔猜到贝拉德在想什么,想帮他排除了几个选项。 “东边的话,同是教区的拜伯伦萨,或者克里森堡,盔铁城那些城邦都是不错的选择。”贝拉德分析道。 “克里森堡和盔铁城那个比较近?”阿诺尔问道。 “克里森堡。” “那里就是目的地,而且,那里是我的,目的地。”阿诺尔着重说道。 “我呢?”贝拉德问道,从小到大他基本是没和阿诺尔分开过的,现在阿诺尔要独自闯荡,他并不会阻拦,但也不会放心。 “你还要在拉斯加顿帮我处理一些留下的麻烦,这种事只能你来做。”阿诺尔翻了个身,双手枕着后脑看着屋顶说道:“而且萤火狮子也要跟着你。” 萤火狮子依旧是懒洋洋地趴着,但眼睛眯起了一条缝,耳朵也轻轻竖起。 “等会儿我把自己留下的烂摊子整理一下,需要你挨个清理掉,保守估计可能需要一年时间。萤火狮子太显眼,还是留在拉斯加顿比较好,钢珠滚滚跟着我,至于亚丝娜……”阿诺尔扭头看贝拉德:“你有什么意见?” 贝拉德耸耸肩道:“她不跟着你还能跟着我啊,侍女不跟着主子跟着管家这说不过去啊。” “唉——还是一个人比较轻松。”阿诺尔叹道。 “你是时候该肩负一些责任了,”贝拉德正色道:“这件事你是不可能避开的,一个人虽然自由,但你背后的人多着呐,总有一天我们会聚集在你身边,你要学会和众人相处,就先从亚丝娜开始吧。” “为什么我要学会和她相处,从地位角度上说不同吧?” “少来,没见过侍女睡床上主人睡地上的。”贝拉德不客气地打断道。 躲在门后偷听的亚丝娜心里趟过一道暖流,鼻子酸酸的。 阿诺尔和贝拉德对视一眼,阿诺尔抬高声音喊道:“别这么说,要是让躲在门后的某人听到没准会感动地哭鼻子哦!” “嘭!”门被亚丝娜一脚踹开,亚丝娜眼睛微红的冲阿诺尔叫道:“你们是故意的!” 阿诺尔挑眉,贝拉德微笑。 亚丝娜气冲冲地坐在两人旁边,三人呈三角状对立而坐。 互相对视,一点都不凝重的沉默。 “恭喜你了,马上就不用再过囚犯的日子了。”阿诺尔率先打破沉默道。 “是我该恭喜你吧,三年的囚犯生活结束了,”亚丝娜一撇嘴:“况且,只要和你待在一起,我囚犯的日子就不会结束!” 阿诺尔和贝拉德笑了起来,阿诺尔看着气鼓鼓的亚丝娜笑道:“你不要摆出一副小女孩受气的模样,我和贝拉德的年龄加起来也不过大你十岁。” 亚丝娜怒了,朝阿诺尔扑过来,揪着他的脸往两边扯。 萤火狮子再次闷哼一声,两个人的重量……幸好亚丝娜体重不重。 两人撕扯了一会儿,亚丝娜从阿诺尔身上下来,表情也严肃了很多:“明天出发?” 阿诺尔点点头,说实在在这里住了三年,突然离开还真有点失落。 不过失落也就只有一点,相比自由对他的诱惑,这点失落简直不足为题。 “明天你,我还有钢珠滚滚,我们三人动身赶往拉斯加顿东部,从南边绕去东部,然后过边界去克里森堡。”阿诺尔显然已经做好完整地计划,几分钟以前他还因为事出突然而迷茫。 “你……不去和你的朋友见面吗?就这样不告而别?”亚丝娜问道。 “这就是他留下的烂摊子啊,都需要我来解决。”贝拉德无奈摊摊手。 亚丝娜有些惊讶地看着阿诺尔,片刻后才问道:“你真的打算悄悄离开这个国家?你才多大就这样绝情啊!” 阿诺尔再次趴在萤火狮子身上,两手揉着萤火狮子脖子下的那片极软的毛发:“说绝情有些过了吧……” “不见朋友就算了,你连家人都不见,还不是绝情吗?”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亚丝娜对亲情看得很重,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明天,不,再过两个小时就是大赦之日了,全部贵族都聚集在圣安地山,大赦之日结束后他们还要在那里呆上几天才能回来,来走所谓的流程。有那段时间早离开拉斯加顿了,”阿诺尔声音平和:“赫芬斯伯爵和塞西莉娅路德都会去大教堂,赫芬斯家族也没什么人,母亲生下路德时就去世了,我没见过她。” 亚丝娜原本有些愤怒的小脸一下僵住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尴尬地脸上升起两片红晕。 阿诺尔摆摆手:“没事,你不知情嘛,所以没必要回去,我们直接出发就行了。” “对不起……”亚丝娜端坐向阿诺尔正式地道歉,眼圈又红了。 “等会儿收拾东西,明天清晨出发!”阿诺尔向上挥了挥拳头。 亚丝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出声问道:“我和你去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阿诺尔一愣,很有默契地和同样愣住的贝拉德对视一眼,然后把嫌弃的目光聚集在亚丝娜身上。 “我认真的!”亚丝娜一巴掌拍在阿诺尔腿上嗔道。 “我可不想轻易地把你放回鲁尼古纳,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侍女,这么轻易就放走,感觉有些吃亏呢。”阿诺尔眯着眼睛看着亚丝娜,语气玩味。 亚丝娜妩媚地瞪了一眼阿诺尔,心里暖洋洋的热流趟过。 短暂的沉默。 “真的不和他们说一声吗?”贝拉德说道。 “丽贝卡行踪诡异,琳在圣安地山,塞西莉娅也在,罗伯贾博尔那几个老家伙你就代劳吧,帕拉图那边说一声就行。” 忽然亚丝娜皱皱小巧的鼻子,略带醋意地说道:“这么多女性关心你干脆别走了!” 贝拉德两手枕在后脑,一副看笑话的姿态:“呀呀,这可不好办呢。” 阿诺尔抬手在钢珠滚滚身上推了一把,贝拉德背后一空向后摔去。 “贝拉德你去看看是不是醋坛打翻了,怎么这么酸啊?”阿诺尔刻意不去看亚丝娜。 亚丝娜则没打算放过他,身子一拧靠在阿诺尔身上,搂着阿诺尔脖子柔柔地说道:“我就是吃醋了,你身边有我一个侍女就够了,我能比她们做的更好!” “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阿诺尔呆呆地和亚丝娜对视了一会儿,亚丝娜眼里流光四溢,阿诺尔第一次发现人的眼睛里可以将情绪变换的如此百转千回。 “那个,”阿诺尔把视线转向贝拉德:“我就这么讨女性欢迎吗?” 贝拉德笑得很是儒雅:“不光是女性吧……” 阿诺尔打了个寒颤,往亚丝娜怀里挤了挤。 亚丝娜笑得直不起腰来。 闹了一会儿,阿诺尔轻轻推开亚丝娜,从萤火狮子身上爬起来: “不玩了,准备一下吧,几个小时后就离开这里了。不过,”阿诺尔看向窗外,昏暗到什么都看不清,不过阿诺尔知道哪个方向是圣安地大教堂:“真想知道现在大教堂那边是什么样子呢……” ————————————————————————————————————————————— 崩塌的北侧堂殿周围已经被围了起来,受伤的白衣人已经被带去治疗,而教皇消失的同时,圣女安杰丽娜也一并消失了。 安杰丽娜只觉得身边一亮,当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坐在教皇房间的地板上,身边站着的就是教皇本人。 安杰丽娜正要起身,忽然手臂被一道凭空出现的光幕挡住,短暂的愣神之后,安杰丽娜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结界魔法困住了。 “教皇大人,这是什么情况?”安杰丽娜拍着光幕朝教皇问道。 教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道,安杰丽娜这是第一次见到没带着微笑的教皇的脸,生硬的有些吓人。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圣女了,教廷的事你不需要再参与了。”教皇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冷漠。 “我,我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教皇!不,父亲!请相信我!”安杰丽娜两手按在光幕上,声音出现嘶哑,瞪圆的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教皇眼神里的温度没有丝毫变化,在安杰丽娜近乎绝望的注视下缓缓摇头:“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不放心你,很抱歉。从今以后,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房间,吃穿不用担心。” 安杰丽娜彻底绝望了,瘫坐在地上嘶哑地吼道:“不,我不要被囚禁!求你了父亲!如果我向别人透漏一点内容,就让上帝惩罚我被钉在十字架上,被烈日晒,被冷雨淋,永远不得自由!” 尽管安杰丽娜发如此毒恶誓言,教皇依旧不为所动,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安杰丽娜泪水泄洪般奔涌而出,她不相信自己父亲就这样抛弃了自己,终身监禁,还不如让她变得和亚费一样! 关门前,一句话从门缝飘进安杰丽娜的耳朵里:“傻孩子,哪里有什么上帝啊……” ————————————————————————————————————————————— 见教皇出现在屋顶,克里斯汀心里一震,她们是最先赶到崩塌现场的,但克里斯汀并没有看到安杰丽娜的身影,身为教廷人员,此时最主要的任务是安抚受惊群众以及疏散他们,私人情感只能放在后面。 在克里斯汀等人散开后,安杰丽娜和白衣人从废墟里钻了出来…… 众人大多都安顿下来,虽然在大教堂发生了这样的事,让每个人都很惊讶,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凭教廷的力量一晚上就能让其恢复。 大多数人抱着好奇的心态,而一小部分人却被另一个问题填满了思考空间。 思考的还都是同一个问题。 赫芬斯家族。 塞西莉娅一直以来以冰山示人,这次却十分反常,听到大教堂北侧堂殿崩塌的消息后,瞬间呆在原地,随后一把扯住身边菲欧娜的上衣,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地问道:“刚才,是不是说,大教堂崩塌了?” 菲欧娜快哭了,塞西莉娅抓她上衣时捏住她胸口的两团肉,疼得她眼泪都挤了出来,可塞西莉娅现在的注意力明显没在这里,菲欧娜扯了扯塞西莉娅的手,却被她抓得更紧了。 “先,先放手,”菲欧娜说话都带着哭腔,旁边一直和她不怎么对付的乔伊都开始同情她了:“疼,疼!” “大教堂,是不是,崩塌了!”塞西莉娅盯着菲欧娜的瞳孔,清晰的话语从紧咬着的贝齿挤了出来。 “是,虽然只有一个堂殿崩塌了,但那也是大教堂的一部分!”乔伊看着疼得说不出话来的菲欧娜,赶忙帮忙解围。 塞西莉娅这才放开菲欧娜,快步朝赫芬斯伯爵的方向走去。 菲欧娜蹲在地上抱着胸,哭得梨花带雨。 乔伊也蹲下身,轻轻在菲欧娜背上拍着,让她说安慰的话她会不习惯,只能用这笨拙的方法安慰菲欧娜。 菲欧娜不光是疼,被大小姐当着这么多人捏胸,丢人丢大了!这也是她蹲在地上不肯起来的主要原因。 “好点没有?”见菲欧娜一直不起来,乔伊担心地问道,心里却想难道真的特别疼? “一点都没好!”菲欧娜哭腔变得更严重了,那手背不停蹭着眼泪:“塞西莉娅她是斯巴达克人附体了吗?力气怎么那么大!你没有胸当然不知道有多疼!那感觉就像……” 菲欧娜正绞尽脑汁想要把那种很难言语的痛形容出来,低着头的她完全没看到,当她说道“你没有胸”时,乔伊的脸色瞬间变了,然后缓缓起身,用极其蔑视的眼神瞥了菲欧娜一眼,伸手在她侧乳位置狠狠一捏,在菲欧娜的惊叫声中淡定地抽回手,无视哭得更大声的菲欧娜,扬长而去。 另一边,塞西莉娅找到赫芬斯伯爵时,赫芬斯伯爵也是呆滞的表情,很显然他和塞西莉娅想到一块去了。 塞西莉娅看见父亲紧紧地捏紧拳头,抬手拽了拽父亲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一切自在不言中。 余光扫到独自站在角落的路德,眼里充满不可名状的内容,复杂到塞西莉娅看不懂。 第斯卑耳囚笼的言灵魔法解除后,带来影响最大的肯定是赫芬斯家族,最初阿诺尔因为不在家待着,原本应该他这个长子完成的责任,只能交给路德。 三年前阿诺尔被关进黑塔,路德正式被赫芬斯伯爵作为继承人培养,虽然直到现在塞西莉娅手里的资源还要超过路德不少,但赫芬斯家族自建立到现在还从没有女人做族长的例子,很大可能路德会继承赫芬斯家族。 这三年在赫芬斯公爵的培养下,路德飞快的成长着,已经是初露头角,他管理的赫芬斯家族产业盈利每年都有不小的增长,让不少质疑他的人闭上了嘴巴。 质疑他的人绝大部分都是阿诺尔的拥护派,阿诺尔在外游玩时,结交了不少势力,虽然人们很奇怪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得到那么多人的信任,但事实就是这样。所以阿诺尔入狱之前,赫芬斯家族是在以一个飞快的速度发展壮大。 可阿诺尔一入狱,一大部分原本和赫芬斯家族保持良好关系的势力,立刻抽回了援助和力量。 人们这才明白,感情人家都是冲着阿诺尔来的,阿诺尔一不在,顿时把关系瞥了个干净。 这时人们突然意识到阿诺尔的个人能力强大到什么地步——他没有借助赫芬斯家族的力量,却凭着小孩子的身份和那么多势力结交饿了关系,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与之相比,扯着赫芬斯家族的大旗发展势力的路德明显差了一大截。 现在阿诺尔恢复了自由,原本支持他的人肯定会冒出来,路德相信,甚至有现在支持他的人出现倒戈,转去支持阿诺尔。 赫芬斯伯爵和塞西莉娅也明白阿诺尔出狱带来的影响巨大,尤其是赫芬斯伯爵,他所处的位置才是最尴尬的,这三年他已经全力培养路德了,这时阿诺尔“横空出世”,完全打断了他原本的计划,而且要是他要争赫芬斯家族,他该怎么选择? 两个都是他的儿子,阿诺尔占着长子的名头,路德则享受了大片的资源,现在让他取舍,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看向塞西莉娅,看她坚定的眼神心中似乎已经有了选择。 根本不需要选择。 ————————————————————————————————————————————— 兰代尔家族。 兰代尔公爵听到北侧堂殿的消息,嘴巴无意识地长大,差点流出口水。 琳经过短暂的震惊后恢复了常态,挥了挥手让报信的人退出去。 虽然现在是在自己的房间,但让比人看见父亲这幅呆样还是会影响他身份的。 “琳!听到没有!我女婿!他!他出来了!”兰代尔公爵在琳面前丝毫没有威严的一面,激动地像个孩子。 反倒是琳,表现的很冷静。 “琳,这次大赦之日你就不要参加了,现在连夜赶回去,把他带回兰代尔家族也没问题,我还要在这里呆一两天,还会晚点回去!”兰代尔公爵迫不及待地把琳往外推。 琳把兰代尔公爵的手打掉,声音平淡道:“谁知道他会跑哪,去哪儿找他?” 兰代尔公爵心里暗喜,女儿看来也有去找阿诺尔的念头,要趁热打铁,最好把阿诺尔一举拿下。兰代尔公爵清楚,一旦阿诺尔出狱,这小家伙就变成了抢手货,还是先把那小子的心锁在琳身上要紧。 不过……兰代尔公爵苦恼地摸摸头:“这小子十岁以前就把拉斯加顿跑了个遍,谁知道现在会跑到那去!这小子就不能老实地找个地方待一段时间吗。” “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谁不会往出跑?”琳反问道。 兰代尔公爵假装好奇地看着琳:“女儿你这是在帮那小子说话?” 琳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出房间。 兰代尔公爵摸着下巴,心里猜着琳会不会跑去找阿诺尔。 琳在关门时,突然把门打开一道缝,冲里面说道:“他想找我的时候,会来找的。” 门缝合上。 兰代尔公爵嘴角微扬,自言自语道:“这是你在安慰自己吗?” 他清楚,阿诺尔那种人是不会把自己束缚在某个人身边,他只会把别人拴在身边,一起追求自由。 等他老了以后,一定不会待在一个地方安度晚年,就算腿脚不灵便了,也会坐在轮椅上在平原驰骋吧。 想想都觉得羡慕呢。 琳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静,她明白自己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去找阿诺尔。可她并没有去履行心底的声音。 就算见到了阿诺尔,她该说什么?恭喜出狱?多么尴尬而无聊的问候啊。 他会不会回赫芬斯家族都是个未知数,很大可能他连赫芬斯伯爵都不见一面就玩失踪,琳相信阿诺尔是干得出这种事情的人。 琳轻轻甩甩头,眼下可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时候,获得了自由的阿诺尔,没有人知道他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兰代尔公爵只是知道阿诺尔是个不弱于瑞比大师的锻造师,可琳知道,这只是阿诺尔最不值一提的一面,从他自己没有以此为傲便可得知。 没有人能预测到他能走到什么地方,或许真的有一天,他能站上这个大陆的顶点呢? 到那时,自己还配待在他身边吗? 琳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让自己变得更强,不要被阿诺尔甩下。 忽然琳叹了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因为一件事太过困难而叹气的,粗略想想都觉得很困难,还是不要仔细想了。 第五十八章 安杰丽娜的日记 把众人安顿好之后,克里斯汀立即往安杰丽娜的房间走去,安抚众人时她并没有看到安杰丽娜的身影,心中那股不自然的担心愈来愈重,让她脚步再次加快。 冲到安杰丽娜房间前,克里斯汀把房门拍的异常响亮,这时走廊里只有她一人,空旷的走廊给敲门声附着上淡淡的无助感。 没人开门。 如果是平时,克里斯汀会在门前等一会儿,也许安杰丽娜没听到呢,可因为托付日记的事情,克里斯汀没做丝毫犹豫,抬脚向教皇的房间走去。 教皇的门倒没有安杰丽娜房间的门那么“固执”,克里斯汀刚敲门,就听见教皇在里面说道:“进来。” 房间的门设置了结界魔法,如果没有教皇发话,门是不会开的。 教皇此时已经换过一身衣服,靠在软椅上休息,四次动用圣剑的疲惫感这时才完全出现,就连教皇在没人之时也会放下意志力,任由疲惫侵蚀。 “安顿工作完成了?”教皇把疲态收敛了一些,闭着眼睛问道。 “是。”克里斯汀回答的很简洁。 “是吗,那你快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作为圣女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教皇下逐客令。 没有脚步声。 教皇睁开眼睛,见克里斯汀依旧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说道:“是问安杰丽娜的事情吧。” “是,安杰丽娜现在在哪?”克里斯汀语气十分强硬,这让教皇头疼不已,他很清楚克里斯汀有多固执,没得到明确的答案她能在这里站一晚上。 教皇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语气有些落寞:“往后,教廷就只有一名圣子和两名圣女了。” 似乎是早有预料,克里斯汀问道:“安杰丽娜和亚费怎么了?” 教皇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是亚费?” “刚才一直在和巴里安顿众人。” 教皇暗暗自责,自己有些太过谨慎了,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亚费研究出一种新魔法,需要接住教皇血统的力量,我便让安杰丽娜去帮助他,在专门的魔法研究室有专业人员帮助他们,可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意外,当我赶到时,已经太晚了,所有人都被卷入了爆炸中。”教皇用平淡到毫无情感的声音说道,仿佛死去的没有他亲生女儿一样。 克里斯汀好看的眉毛挤在一起,在教皇眼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有可信度吗?如果教皇用一种悲痛的语气说这件事,克里斯汀可以很明确的判定教皇是在撒谎,可就是这种毫无感情的平淡让克里斯汀犹豫起来,完全无法分辨是真是假。 “他们的尸体呢?”克里斯汀仍没有放弃。 “爆炸连大教堂都震塌一部分,几人的尸体还能保存下来吗?”教皇语气里充满了疲倦,那种失去女儿的痛苦,却又因为教皇的身份而不得不掩藏起来的感觉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克里斯汀沉默着,似乎是在消化这庞大的信息量,教皇也没有打扰,闭上眼睛无声的叹了口气。 片刻,克里斯汀鞠躬,退出了教皇的房间。 从教皇身上她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也判断不出来教皇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但她还有一个线索,安杰丽娜“死亡”前留给她的线索。 那个日记本! 克里斯汀并没有接受安杰丽娜的死亡,除非她能亲眼见到安杰丽娜完整的尸体,她才会承认,否则安杰丽娜对她来说只是失踪。 教皇在克里斯汀离开后,缓缓睁开了眼,事发突然,他又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知道给出的解释有疑点,一切都太过巧合,相信克里斯汀也不会完全相信,可她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呢?只要不让她找到安杰丽娜,她也只能是怀疑。 为了完成历代教皇遗留下来的任务,他不惜将亲生女儿“杀死”。 克里斯汀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在房间里设置结界魔法,安杰丽娜日记的事情只能她一个人知道,这是她唯一的线索。 从书柜里找到一本书,打开书的扉页,拿出那把打开日记本的钥匙,再从枕头下拿出日记本,克里斯汀坐在床上将这两样东西放在腿上。 是时候打开它了。 克里斯汀把钥匙捅进日记本的孔中,顺时针转动,日记本的封面顿时弹开。缓缓吸一口气,克里斯汀翻开第一页,是安杰丽娜娟秀的字迹,大概浏览了一下,除了第一页,其余的页字数不多,写了六七页的样子。 翻到第一页: “这篇日记写于从第斯卑耳的囚笼回来的晚上,心里莫名的烦躁,以至抛下了克里斯汀跑了出去。当心情平缓下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长廊的尽头,旁边是放破旧书籍的房间,平时几乎没有人会来这边。当我想靠在墙上休息时,背后忽然一空,原来那里是一面结界魔法,如果不触碰墙面是不会发现那只是障眼魔法。环形螺旋向下的楼梯很深,走了很长时间,我看到一条亮光的门缝,从门缝里看去,玻璃罐里装着蓝色的液体,里面存放着一个只有一只翅膀的天使,貌似还是有生命的。之后又往里走,听见了两人的谈话,其中一人是教皇,他们的谈话内容我一字不落地记在这里; ‘羽毛强度未知,切割任务放弃’、 ‘血液里的能量太过暴躁,稀释一万倍失败,下一目标稀释三万倍’、 ‘有没有找到合适的目标’、 ‘魔力水平太低是承受不住稀释后的血液的,经过以往的实验来看,魔力越高的人成功的几率越大’、 ‘那……你觉得那种程度的人最合适呢’、 ‘理论上最合适的人选肯定是教皇您了,拉斯加顿没有比您魔力更雄厚的人了,如果连您都不能承受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人可以了。红衣主教的魔力水平也应该足够,但要准确的划定一个界限的话,有些困难’、 ‘增大稀释的倍数,继续实验吧,不能让他们的努力白费了’、 ‘稀释三万倍以后,血液的力量还是有些过强’、 ‘直接到十万倍,继续稀释下去肯定会到一个人体可以接受的值的’、 ‘三万倍的是谁’、 ‘圣十字军的肯’、 ‘照顾好他的家人’。 因为当时太过震惊,他们说的话我现在都能倒背如流,我真想不到教皇竟然会用活人进行试验,我现在还抱有侥幸心理,明天我会偷偷去圣十字军,看看肯,是不是还活着。” 克里斯汀越看越难受,看完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屏住了呼吸,暂时合上日记本,克里斯汀闭上眼睛缓和心情的同时,将第一页的内容整理了一遍,然后把日记翻到第二篇。 看到第一句,克里斯汀心里咯噔一下: “侥幸破灭了。下午我找到了肯所在的圣十字军,他们说肯刚被外调到了边境,我继续问,果然不断有人被外调到边界,听说是斯巴达克那边开始蠢蠢欲动。没有人怀疑,在此之前我也不会质疑教皇的,甚至有人要质疑教皇,我肯定是第一个跳起来不干的人。可没想到,现在竟是我这个做女儿的第一个怀疑教皇,想想就很讽刺。” 翻页,第三篇: “教皇和平时没有两样,依旧是那么和煦,那么风度翩翩,也许是我心境的问题,我现在看教皇却觉得他有些虚伪,说不上来那里不对劲,可能是先入为主的意识在捣鬼吧。” 第四篇: “克里斯汀很担心我,她没有说但我感觉得到,我很想把我察觉到的告诉她,但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至今为止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在没有找到确信的证据之前,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她肯定会更担心的。” 揉眼睛,翻页: “心腹从边境处得到消息,这个月外调过去的人一个都没有,我的侥幸再次被打破,我逼迫自己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晚上睡觉前我要仔细思考一下。” 第六篇: “昨晚失眠了,一整晚都在想教皇的事,他真的还是那个我所熟悉的父亲吗?现在我发现自己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了,虽然那温和的笑容依旧是记忆中那样。” 最后一篇: “我也许是被教皇注意到了,貌似教皇得知我和克里斯汀回到房间后又跑了出来,一名士兵来找我却没有找到,这引起了教皇的怀疑,虽然教堂很大,但想找到一个人却也不是困难的事,以后我要小心点了。” 看到这儿克里斯汀大脑嗡的一震,她回想起当时自己叫住了一名卫兵去追安杰丽娜…… 难道说这一切竟是因为自己而起的?如果不是自己多此一举多管闲事,是不是安杰丽娜……也就不会出事! 克里斯汀心里猛地一揪,虚汗从额头冒出,手里的笔记本也滑落到地上,克里斯汀颤抖地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艰难地打开瓶盖,倒出一颗小药丸在嘴里,然后捏着药瓶跪在地上,另一手揪着心脏处的衣服,额头支在地上,面色苍白。 良久她的身体才停止了颤抖,待喘匀了呼吸,才将药瓶塞好,将笔记本捡起坐回床上。 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很少外出活动,现在长大了要比小时候好很多,这回大赦之日才派她去俄洛伊大监狱,这还是因为俄洛伊大监狱离大教堂最近的关系。 因为身体原因,安杰丽娜从小就一直很照顾她,两人从小到大都腻在一起,安杰丽娜还总抱着枕头跑到她的房间,和她挤一个被窝,两只小小的身体挤在一起,安杰丽娜给克里斯汀将她在外面经历的事情。 把日记本里的内容从头到尾再次读了一遍,克里斯汀在日记本上面设了一层结界,封印在自己的书柜里。 这是安杰丽娜留下的最后的消息,她不相信安杰丽娜已经死了,既然教皇有问题,那为什么还要相信他的话? 克里斯汀下定决心,明天,大赦之日过后,她将踏上寻找安杰丽娜的“征程”,在大教堂里教皇的眼皮底下寻找线索非常不易,但找到安杰丽娜的决心让克里斯汀充满斗志。 ————————————————————————————————————————————— 清晨,大教堂前的广场上站满了人,大赦之日的日程正式开始。 教皇并没有解释堂殿塌陷的原因,而是开始正式走流程,众人也都有分寸,将好奇心压了下去,即使只看到两名圣女一名圣子都没有把疑惑表现在脸上。 最大规模的弥撒持续到十点,十二点聚餐,下午是教皇亲自讲教,然后宣布新的法律,这才是大多数贵族关注的。 和往常的大赦之日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晚上倒给了众人一个小惊喜,阿诺尔的焰火筒让他们惊叹不已,漆黑的夜色被焰火渲染的恍若白昼,每个人都被焰火吸引,而这场持续了一个小时的焰火盛宴让众人大饱眼福。 与此同时,几千里外的一条小路上。 阿诺尔拉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阿诺尔跳下车把马牵到路边,不至于挡住过道。 “今天在这里休息吗?”亚丝娜从后面的车厢里跳出来,站在阿诺尔身旁问道。 “主要是让马休息,”阿诺尔把缰绳拴在树干上:“三个小时后出发。” 亚丝娜抚摸着马背柔顺的毛,看着阿诺尔从车厢里拿出食物走到车厢后面,给钢珠滚滚喂食。 阿诺尔在钢珠滚滚身体两侧安了两个滚珠圆盘,圆盘连着两根铁棍接在车厢后面,马车拉着钢珠滚滚走了整个白天,亚丝娜原本还担心钢珠滚滚会不舒服,中途停车去看钢珠滚滚,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滚着滚着睡着了!让亚丝娜心里狠狠地把它骂了一通。 钢珠滚滚吃得很少,两人回到车厢里,亚丝娜抱着一块面包小口啃着,阿诺尔嘴里叼着面包,两手摊开一张地图,研究着路线。 “贝拉德和你相处了多长时间了?”亚丝娜不喜欢这样的沉默,找了个话题问道。 “四岁也不是五岁开始,到今天清晨。”阿诺尔嘴里的面包上下摆动,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舍得离开他吗?”亚丝娜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不舍得?”阿诺尔表示他很疑惑。 “不应该吗?两人相处了那么久突然分开,肯定会不习惯吧。” 阿诺尔想想,道:“说起不习惯,我倒是挺想萤火狮子的,以后没有那么温暖柔软的肉垫了。” 亚丝娜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阿诺尔没在意,或者说完全没注意到,自顾自地用手指在地图上画着线路,像是在自言自语:“走这条路,到芬格镇大概还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幸好拉斯加顿领土是长条形的,从东边到西边也就三四天时间,要是从南到北非得十天以上。从芬格镇过边境,就算出了拉斯加顿了,到克里森堡,嗯,还有不少的距离,到那时就随便走好了,反正也不一定非要去克里森堡……” 这时亚丝娜忽然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贝拉德说克里森堡比较合适。” “那是因为克里森堡管理的力度很重,相比其他城市那里安全一些,我又不是去避难的,为什么非要跑到安全的地方?” 亚丝娜摇摇头,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难怪你没有当着贝拉德的面拒绝他的提议,那样的话贝拉德肯定会跟着来的。” “是时候该体验一下没有贝拉德保护的生活了。”阿诺尔挠挠头发。 亚丝娜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这么强还需要贝拉德保护?” 阿诺尔耸耸肩:“谁和你说我很强了?我不会用魔法好吗?近战虽然还凑合但还没冲到别人面前估计就被轰成渣了。而且不少魔法是有限制效果的,被控在原地我就成了活靶子了。” “那……”“打败你们那次主要是利用了环境,以及你们轻敌的心理,直接正面打我估计用不了几下就被你们队长斩成两半了。” 拍了拍亚丝娜僵硬的肩膀,阿诺尔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不要以为我们出来就是游玩来了,我可是为了变得更强才出来历练的。” 亚丝娜有些沉重地点点头:“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幸好在离开拉斯加顿前纠正了态度,不然会给你添大麻烦的。” 忽然亚丝娜惊讶地问道:“贝拉德知道危险还放你出来?” “总在别人的保护下怎么行,况且我还是有一些自保之力的。”说着阿诺尔忽然看向亚丝娜:“你不会需要我来保护吧?” 亚丝娜不屑地哼道:“不会拖你后腿的。” 阿诺尔把视线从亚丝娜身上移开,继续研究地图。 亚丝娜紧了紧胳膊,现在的拉斯加顿已经是冬天,虽然经过不少训练,但在冬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 “冷吗?如果冷的话我不介意抱着你研究地图。”阿诺尔余光察觉到亚丝娜的动作,随口说道。 亚丝娜表情不太自然:“主人给侍女暖床?我是不是第一个有这待遇的侍女?”说话丝毫没影响亚丝娜的动作,身子一歪倒进阿诺尔的怀里,阿诺尔把胳膊摆放在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看着地图。 难怪丽贝卡喜欢抱着自己,抱着人的感觉还不错,可自己应该没有亚丝娜这么软吧?毕竟自己身体肌肉的比例比较大。 亚丝娜看着阿诺尔认真的表情,嘴角含着笑闭上了眼睛。 三个小时后。 阿诺尔准时地起身,小心地将亚丝娜的头放在座位上,见她眼皮微动有醒过来的征兆,阿诺尔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你继续睡吧,有什么事我叫你。” 亚丝娜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皮恢复了平静。 阿诺尔把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无声地跳出车厢。 阿诺尔刚从车厢里跳出来,原本闭着眼睛的马儿便被惊醒,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从它眼神里不难看出惊恐的心情。 叹了口气,阿诺尔对此也很无奈,到现在和他亲近的只有钢珠滚滚和萤火狮子两只魔兽,其他动物都不愿意接触他,萤火狮子和阿诺尔关系最好,好到别人难以置信,设想一下那个魔兽能被人那样揉捏却不恼怒的?离开萤火狮子阿诺尔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至于钢珠滚滚,只能说它不排斥阿诺尔,估计这家伙遇上比它高好多阶的魔兽,这家伙也懒得逃跑。 把缰绳解开,将马车拉到道路上,阿诺尔检查了一下钢珠滚滚,然后回到驾驶位,轻轻一甩缰绳,马儿便迈开了脚步。 道路的寂静,马蹄踩出节奏声,见道路平坦,阿诺尔微微眯起眼睛,清冷的风拍在脸上的感觉让他沉醉。 这失而复得的自由啊!阿诺尔叹道。 钢珠滚滚似乎在打呼噜,“咕噜咕噜”的声音和马蹄声很是搭配。 马车又走了两个小时的路程。 亚丝娜的声音在阿诺尔耳边响起:“往那边坐一点。” 阿诺尔向右挪动屁股,亚丝娜抓住马车上沿从车厢跳到驾驶位,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还是感受到清冷的风眼睛才完全睁开。 “刚睡醒不要吹风,回车厢里。”阿诺尔目视前方说道,马的耳朵抖动了一下。 亚丝娜一把把阿诺尔拽到怀里,将阿诺尔的外套盖在他身前,脑袋靠在阿诺尔肩膀上懒懒地嘀咕道:“这样暖和多了……” 阿诺尔很伤心,为什么还是没有逃脱被别人抱着的命运? “还有多久到芬格镇?”亚丝娜缓缓地说道,听声音这家伙竟然快睡着了?! “明天清晨吧,正好去镇子打听一下消息,边境的村镇肯定有好玩的事情。”阿诺尔声音也有些懒懒的,背后软绵绵的“垫子”靠着好舒服啊~ “哦,还早啊。”亚丝娜声音越来越低。 “睡觉的话去车厢里去。” “不会睡着的……” 最后亚丝娜还是睡着了,阿诺尔没有丝毫困意,将路上的景色尽收眼底,即使是重复无奇的景物他也全部接收,黑塔的墙壁他真的有些看腻了。 一夜无话。 天蒙蒙亮时,阿诺尔便已看见芬格镇的围墙,然后轻轻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下来。 “要休息吗?”亚丝娜见阿诺尔把马车停下来,问道。 “我去见个人,”阿诺尔跳下马车,向左前方走去:“你在这里休息。” 亚丝娜顺着阿诺尔行走的方向从,才看见树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斗篷的人,身高应该比阿诺尔高,但看不到他的脸。 阿诺尔站在斗篷人面前,抱着胳膊问道:“你怎么来了?” “知道教堂塌陷后立刻就出发,幸好没猜错,你果然要走这条路。”斗篷人说道。 “毕竟从黑塔到东边境,就算绕路也要经过芬格镇。”阿诺尔摆摆手。 “对于我连夜赶过来,没有什么表示吗?”斗篷人张开手臂,意思不言而喻。 阿诺尔无奈地扯扯嘴角,张开双臂搂住斗篷人,斗篷人也紧紧抱紧手臂,久久不肯松开。 远处的亚丝娜不满的撇撇嘴,不用说,肯定又是个女人,这家伙的异性缘简直好的过分。 “真的要走了吗?”斗篷人在阿诺尔耳边说道。 “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如果不挥霍一下,总感觉不真实。”阿诺尔笑道。 斗篷人的泪水滑到了阿诺尔的脸上,阿诺尔伸出手指帮她擦干:“别哭啊,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就当是去外面玩一圈。” “你连贝拉德都不带着,不放心你。”斗篷人用阿诺尔的脸将她的眼泪蹭干。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弱。”阿诺尔拍了拍斗篷人的后背,示意她该放开手了。 斗篷人又狠狠地搂紧阿诺尔两秒,这才依依不舍地松手。 “帮我照顾好塞西莉娅。”阿诺尔说完,便转身挥挥手,朝马车走去。 斗篷人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阿诺尔回到驾驶座,挥动缰绳,驾车离去。 当马车即将消失在斗篷人视野里时,斗篷人忽然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你要是不能平安回来,别怪我收拾你!” 回答她的只有越行越远的马蹄声。 第五十九章 盗贼小镇里的埋伏 “要真回不来,你去哪收拾我?”阿诺尔小声嘀咕道,就听见耳边亚丝娜不满的哼声。 阿诺尔苦笑,扭过头看着脸上写满了闷闷不乐的亚丝娜,无奈地说道:“你这是要闹哪样?” 亚丝娜嘴巴嘟地高高的,从紧闭的嘴唇里挤出一句话来:“又是个女人吧?” 阿诺尔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 亚丝娜虽然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毕竟自己只是阿诺尔的侍女,自己有什么资格管阿诺尔的人际关系。可阿诺尔明知道这点却不说,这才是亚丝娜如此“放肆”的原因,她知道阿诺尔不会介意她。 芬格镇现在已经醒来了,闹市不说是人满为患,但也是人头攒动,阿诺尔把马车找个地方停下来,也懒得嘱咐钢珠滚滚,如果它要能乱跑那真是出现奇迹了,和亚丝娜两人前往闹市。 除了采购物品,主要还是打探消息。 而打探消息的最好地方莫过于酒馆了,这里人员复杂,而且喝点酒总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两人找到一家名为“车矢菊”的酒馆,阿诺尔推门走了进去。 尽管还是清晨,酒馆里人却不少,酒馆的大小能容纳四十多人,现在已经被占满了一多半了。 见酒馆的门被推开,喝酒的人以及吧台里站着的酒保下意识地把视线投向门口,看到明显小孩长相的阿诺尔全都愣了一下,一名顾客还问旁边的人:“这小孩不会是不认识字走错了吧?”“嗯……有可能。”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就再一次被打懵。 小孩后面,一个高挑的美女跟着走了进来,在座的都是一些三四十岁的中年大汉,忽然在酒馆见到这么水灵的女人,就连酒保都呆了一会儿。 “这妹子,啧啧啧!”一群大汉悄悄咂嘴,他们脑子里的词汇并不怎么丰富,所有的感情全都包含在这三个“啧”声里了。 这妹子和家里的娘们儿相比……根本没有可比性吗! 见一众人把视线全集中在亚丝娜身上,阿诺尔咳嗽了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迈着步子轻车熟路地走到吧台前,胳膊支在吧台上,身体微微前倾,冲着酒保说道:“两杯啤麦酒。” 酒保还是有职业素质的,不像那些顾客还在偷偷打量着亚丝娜,不过这些人都没有恶意,人人都有欣赏美的权利嘛。 “不好意思,小男孩,你还没成年吧,喝酒对你来说是不是早了点?”酒保笑着说道。 众人哄笑起来,不少人打趣道:“你这个年龄应该还在喝奶吧?”“倒是可以给你姐姐来一杯,你喝酒太早了!” 阿诺尔无奈地耸耸肩,转身拉着亚丝娜的衣袖往外走,边走边说:“那算了,我们去找别的酒馆好了。”亚丝娜当然没意见,安静地被阿诺尔拽着往外走。 大叔们傻眼了,这么水灵的妹子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一众人默契地朝酒保打眼色,酒保被这一群大汉的飞眼弄得胃液翻滚,连忙冲阿诺尔说道:“只要没有人向外说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群人立刻咳嗽成一片,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开始大声聊着天,从天气聊到街边多了一条流浪狗,酒馆瞬间“爆发”,热闹程度不亚于晚高峰。 阿诺尔看向亚丝娜,亚丝娜翻了个可爱的白眼,然后被阿诺尔拽着回到吧台前。 两个大汉很有眼色的给两人腾开位置,酒保也把啤麦酒摆在两人面前,阿诺尔端起酒杯灌了一口,心里想到:“果然和罗伯的酒差远了,这浓度也就比水强了些许吧。” 习惯了喝原浆啤麦酒的他对于这种放在市面上贩卖的酒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感。 “小子,不错嘛,看来喝酒有些年头了吧。”一旁的大汉把酒杯往前一推说道。 阿诺尔和他碰杯,灌下酒后叹了口气道:“就是这酒有点淡,有些喝不惯。” 阿诺尔说的是实话,但几名大叔却来了兴趣,一个半大的孩子说出这种话他们不有点表示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和阿诺尔碰杯的大叔还没说话,旁边的几名已经闹了起来: “培皮,没看出来这小子是想和你拼酒呢?你可别认怂啊!” “快去看看酒库里的酒够不够,别被小子喝光喽!” “上酒啊,还等什么?” 大汉无视起哄的众人,笑着打量了阿诺尔一番,才说道:“这么说,你很能喝喽?” 阿诺尔想了想,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那,你就是光和我拼酒吗?”大汉问。 “我们刚到这里,还不太了解周围的情况,所以如果我比你喝得多,你就告诉我们一些情报怎么样。”阿诺尔眨着眼睛说道。 大汉笑笑:“那要是你喝不过我呢?” 阿诺尔犹豫的支吾了一会儿,然后一狠心,挺胸说道:“我可是很能喝的,真要是喝不过你……就让我姐姐来替我!” 大汉及其他人眼睛一亮,纷纷催促酒保上酒,能看到美女醉酒的样子,让他们请两人喝都没问题,而事实上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对于这些大叔的表现,阿诺尔尽收眼底,不过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这在他看来很正常,无论年龄多大,男人对美女的欣赏和女人对美男的欣赏都是一成不变的,和情欲没太大关系。 见吧台上摆满装满酒的酒杯,阿诺尔举起酒杯,嘴角轻轻颤了颤。 半小时后。 阿诺尔举起酒杯,一仰头,咕咚咕咚把满满一杯酒倒进嗓子里,手背抹了一把嘴唇将酒杯倒扣在吧台上,冲酒保挥了挥手,起身拉着亚丝娜走出酒馆。 酒保两手叉腰看着三名肚皮溜圆躺在地上哼哼的大汉,无奈地摇摇头,围观的众人也是对他们深深的同情。 谁能想到一个孩子这么能喝!竟然连续喝倒三名大汉,众人见他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丝毫不怀疑他能再喝倒一位,谁都不想成为第四个被喝倒的人,传出去实在是丢人啊! 不过没有见到美女醉酒的模样倒是挺可惜的。 阿诺尔没有任何异样,带着亚丝娜在闹市购买了一些食材才回到马车。 对于阿诺尔扮猪吃虎的行为,亚丝娜很是不屑,毕竟她以及其余队员就是被他这样拿捏得死死的。但由不得不承认,配上阿诺尔稚气未脱的面容,这招真的是屡试不爽。 回到马车,两人把东西扔进车厢,回到驾驶位,向着出境口行去。 这一顿酒没白喝,得到了不少有用的线索。 他们原本的目的地克里森堡在城邦的靠近中心位置,酒馆的人告诉他,要想去克里森堡,势必要经过堕落盗贼小镇。说是小镇,但单论面积的话要比任何一座城池要大——连成片的小镇将城邦外围包围了大半圈,除非绕远路,不然要去克里森堡肯定要经过小镇的。 顾名思义,小镇最兴盛的便是盗贼,不过这里的盗贼和拉斯加顿的盗贼公会有区别,盗贼小镇的盗贼更像是盗贼和佣兵的结合体,私下里接一些阴暗的交易,刺杀某人什么的连台面都上不了,算是等级最低的交易了。 相对的,小镇里非常混乱,趁火打劫,欺弱霸凌什么的都再常见不过了,不过在其他几家城主商议后,专门修建了一条供商车行人的道路,小镇的人在其他地方怎么混乱都无所谓,但不要涉及到商车行人,不然几座城池将联手对小镇进行整治。 在得知盗贼小镇的事情后,阿诺尔立马拍板把目的地改为堕落盗贼小镇,美名其曰只有艰苦的环境才能更好的锻炼自己。 亚丝娜无奈,这就是个唯恐身边不乱的主! 马车通过边境检查,悠悠地朝新的目的地驶去。 ————————————————————————————————————————————— “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拉斯加顿呢。”阿诺尔感叹道。 “听说你小时候把拉斯加顿跑了个遍?怎么没出来玩呢?”亚丝娜对此感到疑惑。 “我在拉斯加顿是赫芬斯家族的长子,基本没什么人会难为我,何况我还是一个小孩,没有人会刻意和小孩过不去吧?可离开拉斯加顿就不行了,没人会拿我当回事,弄不好还会被人绑架作为威胁赫芬斯家族的手段,也许在拉斯加顿也有这种念头的人,但毕竟还是自己的地盘,干什么事都会有底气不是?” 亚丝娜撇嘴,嘀咕道:“你小时候就这么聪明啊?” “真不好意思让你自卑了。”阿诺尔毫不介意泼亚丝娜一头冷水。 好在亚丝娜已经多少有些习惯,而且她也知道这点程度对阿诺尔来说已经是嘴下留情,想想被气得半死的圣女,亚丝娜还是很幸福的。 太阳从东边地平线升到头顶时,两人依稀看到了堕落盗贼小镇的边缘,亚丝娜从阿诺尔手中抢过缰绳将马车停下来,认真的问道:“你不打算走商路吗?” 阿诺尔表示很无辜:“我们本来就是去历练的,肯定不能走商路的吧。” 亚丝娜翻白眼,用比阿诺尔更无奈的视线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觉得坐着马车大摇大摆地闯进去,他们不会把咱们打劫一通?” 阿诺尔也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我就是来找事儿的啊,不这样怎么吸引他们的注意,最好他们把我们带到什么盗贼公会的总基地,这样就省事了。” 亚丝娜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贝拉德不跟他过来了,这小祖宗真是能惹事啊! “趁着现在停下来,还需要装扮一下。”说着阿诺尔抬起手,手掌横捂住眼睛,手掌里飞出黑色的铁砂包住了他的上半张脸,手拿开时,阿诺尔脸上戴着一张有些诡异的面具,诡异到既有些吓人,仔细看又滑稽地想笑。 亚丝娜忍住笑说道:“你这样子……好奇怪啊。” 阿诺尔手里铁砂翻转“你要不要也来一张?不是我说,你要是这样子去盗贼小镇,估计会被抓去做镇长夫人!” 亚丝娜把阿诺尔的手拨到一边:“你要夸人家漂亮能不能直接说,非要拐弯抹角这么别扭干嘛?” 阿诺尔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你难道听不出来我是在说你是一个麻烦吗?为什么自我感觉这么良好?” “反正我不要面具,冷冰冰的。” “头盔怎么样?”“不要!” 阿诺尔挠挠头:“那总得装备点武器吧,给你弄一把太刀?你除了太刀还会什么啊?” 亚丝娜不屑地道:“上次你是借助地形才将我们逐个击破的,不要总小看别人好吗?除了太刀,暗器也是我们的必修课,包括潜影术类似的身法都是必须掌握的,在鲁尼古纳,刻咒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然后便是各种体术,身法。” 阿诺尔直接把鸣佐抽了出来,放在亚丝娜腿上:“这把就先借给你用好了。” 看着阿诺尔毫不犹豫就把鸣佐丢给她,亚丝娜愣了一下:“你就这么轻易把鸣佐给我?不会不放心吗?” 阿诺尔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连你都是我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亚丝娜心里仿佛被一柄小锤敲了一下,让她久久缓不过劲来,阿诺尔少见的展露霸气的一面让她有些不适应。 “帮我改成短刀吧,相对长刀我更习惯短刀。”亚丝娜保持声音平稳道。 阿诺尔并没有接过鸣佐,而是从手心里抽出一把短刀,递给她,口中还自语道:“长刀的确不太适合女性。” “这不是……”亚丝娜看着刀身上的刻咒,看着阿诺尔惊讶的说道:“刻着‘元雷’的那把刀吗?” “一把近程一把远程,元雷正好弥补了短刀的长度问题,挺不错的搭配啊?”阿诺尔不懂亚丝娜惊讶的地方。 “可除了它们,你不就不会魔法了啊?” 阿诺尔摊开手,自然地说道:“我本来也不会啊,你不会以为我真指望着这两个魔法就出来闯荡的吧?那还有什么意思。” 看着信心十足的阿诺尔,亚丝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默默地把鸣佐背到背后,短刀别在腰部。 “这些给你。”阿诺尔把几枚四角飞镖和菱形短剑递给亚丝娜:“这是你们习惯用的暗器吧?” 亚丝娜把暗器接过来,装在绑在大腿上的口袋里:“在鲁尼古纳,这些分别叫手里剑和苦无。” “没有三叶镰好用。”阿诺尔嘀咕道。 两人全副武装了一番,再次驱使马车前行。 一件两人丝毫不知的事情,他们在刚停车时,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还没到盗贼小镇,两人就已经被小镇奇怪的建筑所吸引,不光是建筑,还是在建筑上跳跃的人,大群的人不走平路,而是在屋顶上行动,而且不只是屋顶,一棵大树,一根柱子,全可以成为他们落脚的地方,跳来跳去的,像极了跳蚤。 这里的建筑高低参差不齐,有些甚至是在原有建筑上又加盖了一层,修补的痕迹十分明显,除此之外建筑上还有很多附加物,比如墙壁多出来一根铁棍,树干上钉一个梯形铁扣,像是为方便人们“行走”而附加的。 阿诺尔看的目瞪口呆,心里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在身体上没有疏于锻炼,不然岂不是只能在平路上仰视着别人? 亚丝娜倒是眼前一亮,这里人们的行动方式倒是和鲁尼古纳的人很像,让她有一种回到家乡的错觉。 “我忽然对这里充满了期待!”阿诺尔兴奋地说道。 “要坐着马车进去吗?”亚丝娜问道。 “当然不!入乡随俗嘛,肯定要试试这里的行动方式嘛。”阿诺尔跳下马车,将钢珠滚滚卸下来。 “车里的食物呢?”“不要了,把钱装上就行。” 把马车停在一颗树下,阿诺尔把马身上的缰绳解开,一拍马屁股,马长嘶一声向拉斯加顿的方向撒腿跑去。 在亚丝娜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阿诺尔抛下她和钢珠滚滚,兴冲冲地冲向盗贼小镇,借助树干和墙壁三两下跳上屋顶,在屋顶上旋转,跳跃。 正当亚丝娜烦恼钢珠滚滚时,却见钢珠滚滚瞪着两只两两的小眼睛看着阿诺尔,然后身子一晃竟然跳了起来,一蹦一蹦靠近建筑物,然后在亚丝娜几乎惊掉下巴的注视下徒然跃起,轻巧地跃上四米多高的屋顶! 钢珠滚滚,还是钢珠跳跳? 短暂的愣神后,亚丝娜赶忙去追阿诺尔和……钢珠跳跳。 十五分钟后。 阿诺尔这才把兴奋劲过了,趴在钢珠滚滚背上,跟在亚丝娜后面。 摸摸钢珠滚滚的身体,阿诺尔声音里都洋溢着幸福:“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一手,把你带过来可算是对了。” “你是懒得走路吧!”亚丝娜好毫不客气地揭穿了阿诺尔的真实想法,阿诺尔也不否认,舒服的在钢珠滚滚身上直哼哼。 两人一兽现在是在一条小巷里,阿诺尔乱跑乱跳以至两人完全失去了方向,盗贼小镇地形错综复杂,各种小巷交错纵横,甚至在半空中,两栋比较高的建筑之间都会成为小巷。 反正也没有明确目标,两人就漫无目的地瞎转悠。 走着,阿诺尔忽然冒出来一句:“这里这么偏僻,道路这么狭窄,两边的墙壁又这么高,简直太适合作为伏击地点了。” 亚丝娜正要说话,忽然面前一米处落下一道三米多高的铁栅栏拦住两人,几乎是同时,身后也发出嘭的一声,后路也被铁栅栏截断,两人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亚丝娜刚吐出“乌鸦嘴”三个字,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打在了她的头上,当场将她击倒在地。 阿诺尔也没逃了,被人拍晕过去。 两人从屋顶跳下来,举起手中的武器想要拍晕钢珠滚滚,忽然发现,这家伙的头在哪?往哪拍会把它拍晕?三人忽然犯了难。 “看这魔兽没有什么攻击性,先带回去再说,转手应该能买个好价钱。”一人发话,另外两人点头,一人扛起一人,踩上铁栅栏跃上屋顶,留下一人负责解决钢珠滚滚。 ————————————————————————————————————————————— 不知过了多久,亚丝娜才恢复了意识,但丰富的经验让她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而是把呼吸放缓,倾听周围的动静。 没有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周围很静,自己貌似是被关在一个独立的房间。 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周围果然没人,她现在所处的地方的确是一个房间,房间没有窗户,从这潮湿的空气来看在地下的可能性比较大,房间的光线来源是墙上的两盏油灯,昏暗的光线将亚丝娜大大的影子投在地上。 亚丝娜叹了口气,睁开眼验证后,果然和自己感觉的没差,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绑在一起吊在半空,不光是手脚,她的身上也被交错的绳子绑的结结实实,只不过姿势着实让她感到害羞,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捆绑的是手指粗的麻绳,想凭肉体力量挣脱开很困难,何况她现在还被绑成现在这种姿势,关节反剪,身体麻痒,根本用不上力气。 “醒啦。”阿诺尔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一听阿诺尔说话,亚丝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低头一看阿诺尔也被绑着,只不过很简单的绑住手脚,此时正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瞅着她。 “我们被绑架了喂!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平常的语气说话!”亚丝娜冲他吼道。 阿诺尔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哦,那有怎样?” “哈哈哈哈……”一阵豪爽的笑声传来,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两人一前一后大笑着走进来,前面那人冲阿诺尔比比大拇指:“这位小兄弟有胆量,被绑架了,那又咋的!好!我很欣赏你!” 阿诺尔和亚丝娜对视一眼,开口道:“你们是盗贼小镇的人吧。” “一听你这话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虽然我们早知道你们是从别处来的。不过你们听有胆量啊,你们要是从商路来,我们也不敢动手,没想到你们竟然就这样直直地走进来,魔兽不说,还有一位这么水灵的小妞!你们这是给我们送菜来的吧?那大爷我代我们兄弟先谢谢你们了!”说话的人左脸上有一条狰狞的刀疤,声音很爽朗,表情很扭曲。 阿诺尔看了他两秒,忽然冲被吊在半空的亚丝娜吼道:“你看看你!让你伪装一下你就是不听!看,惹上麻烦了吧?我好端端的啥事没犯,就被你俩坑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亚丝娜也是一愣,随即怒了,朝阿诺尔咆哮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我们被绑架了好吗!要是他们把我们灭口了怎么办!你厉害你怎么还被打晕了?有时间推卸责任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逃出去!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着急!” 阿诺尔也毫不留情地反击:“我能不着急吗!他们都说了你这么水灵,还费那么大功夫把你绑成这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要灭口肯定是灭我的口啊!我凭什么不急!” 还站在门口的两人那个郁闷啊——两人还啥也没干呢他们怎么自己就吵起来了? 还是那位自称大爷的人有魄力,快步走过来在亚丝娜的惊叫声中一脚把阿诺尔踢到了角落,冷笑着说道:“俩人听轻松啊,是不是还没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情况?小妞,那小子是不是情人啊,来这里没打探清楚吗,盗贼小镇抢的可不只有金钱和货物呦!要是我们哥俩当着他的面把你办了,啧啧,想想就觉得带劲!” 亚丝娜小脸开始变白,并不是因为大汉的威胁,而是因为阿诺尔被踹到墙边后便一动不动,像是昏过去一般。 后面进来的光头男走到阿诺尔身边,用脚尖踢踢阿诺尔的脑袋,怀疑地道:“这家伙这么不禁打?才一脚就晕过去了。” “别动他!”亚丝娜眼里冒起愤怒的火焰,努力扭动着身子朝光头男吼道。 “呦!这么关心你小情人呢!不过,大爷我就喜欢这种性格的女人,”刀疤男大手捏住亚丝娜的脸,让她正视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道:“这种女人玩起来才带劲!” 第六十章 盗贼三兄弟 亚丝娜猛地一扭头,张嘴咬向刀疤男的手,却被刀疤男敏捷地躲过,甩手一巴掌抽在亚丝娜的脸上,一道红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来,刀疤男骂骂咧咧地道:“这小娘皮还挺带劲!有味道!不过大爷我喜欢!” “大哥,我把这小子弄醒,让他眼睁睁看着这小娘皮乐上顶峰,只要他有抬头之势,我就咔擦!给他斩草除根,鸡飞蛋打,你看怎么样?”光头男把阿诺尔提了起来,看着他两腿之间笑得很开心。 “那还不快把他弄醒!”刀疤男呵斥道,显然他已经等不及了。 挑起亚丝娜的下巴,刀疤男脸忽然凑上去,亚丝娜下意识地扭头,嘴巴躲过了,但脸蛋却被两根香肠摁上,一条湿润温热的东西在自己脸上挪动着。 “呸!”亚丝娜一口吐沫吐在刀疤男身上,换来的又是一巴掌。 “可惜啊,长得这么水灵,竟然已经不是处了!”刀疤男遗憾地说道:“你这小情人下手挺迅速嘛。” 说着手指蘸起亚丝娜吐在他身上的口水,用舌头舔了舔,忽然抬高声音问道:“光头,那小子醒了没?” “醒了。” “那还不把他……”刀疤男还没说完突然向前一扑,也不顾姿势雅观不雅观,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立马起身,两手摆成防御姿势对着原来背后的方向。 他之前刚反应过来,回答的声音并不是光头的声音! 阿诺尔揪着光头的衣领把他扔在一边,光头身体软的像没有了骨头,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光头,他怎么了!”刀疤男额头开始冒汗,感情这小子压根就是在装晕! “如你所见,他睡着了,不过你是叫不醒他的,但你可以和他一起睡啊。”阿诺尔摊摊手,从嘴角来看他并没有再笑,配上诡异的面具更显恐怖,冷静地恐怖。 面不改色地杀掉一人,就连光头男现在都做不到,毕竟他是盗贼,很少有杀人越货的机会。 自己这是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啊!光头男开始后悔。 “千万不要后悔,”面具后的两道目光像是射在了光头男的心里,将他心里所想看得一清二楚:“既然你做了,就要时刻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像个男人一样战斗,可以吗?” 阿诺尔的话斩断了光头男所有退路,轻轻叹了口气,眼皮疲倦地垂下,说道:“我还有什么选择?” 话音刚落,光头男突然眼露凶光,俯身朝亚丝娜冲过来,亚丝娜迅速反应过来,这家伙是想拿自己作为人质来威胁阿诺尔!可还没等她结束这个想法,眼前银光一闪,下一瞬,一枚三叶镰已经插在光头男的脖子上,鲜血顿时如井喷。 光头男扑倒在地,脸上的凶色转变为惊恐,手颤颤巍巍的摸上三叶镰,阿诺尔刚想提醒他如果拔出来血会流的更快,就见眼前的汩汩喷泉来了一次回光返照,光头男两眼呆滞地看着这奇形的暗器,很有死不瞑目的感觉。 亚丝娜看着阿诺尔蹲下身,捡起被光头男握着的三叶镰,轻轻一甩,鲜血尽数被甩净,完全没有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 “不错嘛,”阿诺尔抱着手看着亚丝娜,语气轻挑:“怎么,被绑成这种姿势了还有力气和我吵?是不是很舒服啊,我得赶快记一下这种绳结的绑法,这也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吧。” “你快把我放下来!”亚丝娜红着脸说道,不知是被光头男打的还是因为害羞的脸红。 “着什么急,我先记一下绳子的绑法。”阿诺尔认真地分析绳子的走向。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他要拿我做人质的,三叶镰是从侧面飞过来的,你是在他冲过来之前就出手的吧?”亚丝娜赶忙转移话题。 “他在说我还有什么选择时,眼皮垂了一下,在那种情况他竟然还不正视对手,要么是已经放弃,可如果他真要放弃的话,那和他说的话有冲突,所以只能是另一种可能,他在掩饰什么,他怕我注意到他在看你的视线,所以下意识地垂下眼皮想把目光挡住。既然猜到他要做什么,接下来就简单了。”阿诺尔绕到亚丝娜身后,依旧专注地研究绳子。 亚丝娜看着已经死透的光头男,突然有些心疼他,怎么会这么倒霉。碰上了这个小恶魔? “这绳子绑的不错啊。”阿诺尔忽然冒出一句感叹,差点没把亚丝娜气得笑出声来:“你真在研究这绳子啊!” “为了你的幸福考虑啊。”阿诺尔说的理直气壮。 “我疯啦用绳子找幸福!”亚丝娜哭笑不得。 “诶!这个有意思,不过先等一等,”阿诺尔走到亚丝娜正面,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手指伸进去沾了一点白色的膏状物,轻轻地涂抹在亚丝娜的脸上:“这药膏能消肿,这光头男怎么用那么大劲啊,肿这么大一片,浪费我多少药膏!” 亚丝娜静静地看着阿诺尔认真地涂抹,她知道这就是阿诺尔表达关心的方式,埋怨着浪费药膏,可丝毫没有心疼,明明过段时间就会自然消肿,却还是用药膏缩短这个时间。 “嗯,药效不错,一点都没有痕迹了。”说着阿诺尔举起一片锻钢片,光亮银白的表面丝毫不亚于镜子,亚丝娜一看果然恢复如初,效果立竿见影。 “好了,我继续说我发现的有意思的东西,没想到这绳子绑的很有讲究,把你吊起来,加上绳子的捆绑是影响你的血液流动,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现在正对着地面的皮肤已经因为充血变得很敏感了吧。而且如果你一动,捆着你胸部腹部还有两腿之间的绳子会收紧吧……” “别说了!”亚丝娜现在脸上也充了血,丝毫不亚于地面上的血滩。这家伙怎么看的这么仔细,你就算知道也不要说出来嘛!“快把我放下来!” 阿诺尔语气依旧是那么平静,平静地让亚丝娜在摆脱束缚后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揍他一顿。 “从你的表情来看,我猜对了。”阿诺尔语气竟透露着欣喜,让亚丝娜不禁为之气结:“你给我涂药膏就是为了看我脸上的变化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药膏多的用不完吗?”阿诺尔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假装被他们带回来就是为了学绑绳结的吧!”亚丝娜恼羞成怒道。 “我要想出去很轻松啊,只要他们的门锁是金属的,那对我来说门就形同虚设,诶,其实我发现我天生就是干盗贼这行的天才!” 阿诺尔见亚丝娜已经气的直冒泡,恢复了一点正经道:“至于学绳结,这个当然不是了,我是为了尽快弄清这里的事情才让他们带回来的。” “两个都被你杀死了你问谁去啊!”亚丝娜已经失去了理智,破口大叫道。 阿诺尔没有立刻回答,等亚丝娜平静下来,才缓缓说道:“第三个人不是去处理钢珠滚滚了吗,我们等他回来。” 亚丝娜当然不知道有第三个人,她已经被打晕过去怎么会知道。 “我来帮你分析一下,你看我分析的对不对。我们想知道盗贼小镇的消息,就先控制住那第三个人,而要控制住他,肯定要让他进来这个房间,但这里血腥味这么大,又不能通风换气,他肯定在门口就会闻到,上述过程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亚丝娜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 “我们要把他吸引进来,他不可避免的会闻到血腥味,我们要在他闻到血腥味的前提下让他放下警惕主动走进来,这是我们要完成的事情,对不对。”阿诺尔问道。 亚丝娜迟疑地点点头,她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所以,我想到一个最好的办法,绝对万无一失的方法,想不想知道?” 亚丝娜突然想摇头,她感觉预感离现实越来越近了。 “那就是:叫!”阿诺尔兴奋地拍手,似乎自己在为自己的方法鼓掌。 亚丝娜愣了一下:“叫?叫什么?救命啊?” “白痴!”阿诺尔一副你无药可救的表情:“他们刚才不是说要让你,乐上巅峰吗,你就模仿巅峰时候的叫声,他肯定会卸掉警惕,兴冲冲的冲过来!” 亚丝娜脸上的红色刚下去一点,瞬间又烧了起来,红的像是要渗出血来。 “你,你……”亚丝娜又气又羞,说不上话来。 阿诺尔倒是很自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当然,你要有更好更保险的方法,大可提出来,采用你的方法也未尝不可,”说着还甩出一根铁棒轻轻捅捅吊着亚丝娜的绳子:“你要是叫不出来我可以帮你,这绳子还挺有用的。” 亚丝娜贝齿咬着下唇,眼睛里水汽蔓延,因为绳子的颤动,她现在已经不敢说话,深怕说着说着带出一声奇怪的声音,而在心里,一个亚丝娜小人愤怒地咆哮着:“没有你这样的阿诺尔!这绳子一紧一紧的,谁还有心思想办法啊!我能控制不叫出声来就已经很困难了!你就是个恶魔!教皇怎么不把你抓回去呢!” “别在心里骂了,抓紧时间,万一那人现在就回来了呢?”阿诺尔饶有兴趣地捅着绳子。 亚丝娜憋住一口气,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就是个变态!” 阿诺尔表示认同:“我也发现我似乎觉醒了某方面的兴趣。说个痛快话,是你自己叫还是我帮你。” 亚丝娜恨不得把他放在嘴里狠狠嚼一遍…… ————————————————————————————————————————————— 脑袋既有头发,脸上也没刀疤的第三个人把钢珠滚滚关在一处地牢里,正往两位兄长所在的地方赶来。 他有一个疑问,那个圆圆的家伙是个什么魔兽?不声不响,别说腿脚了,连脑袋都找不到在什么地方,要不是看见它可以跳跃,他真以为这就是个铁球呢。 刚转过一个转弯,他就听见那种熟悉的靡靡声音,心里暗道:“大哥二哥就这么急吗,每次都是我最后,那时都成一滩软泥了哪里还有乐趣啊。” 离房间越近,那撩拨的声音就越响,老三不禁加快了脚步。 走到门口,迫不及待地掏出钥匙要开门,低头时忽然发现,门缝下有一点暗红色的液体,常年在刀口上舔舐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当下老三表情变了。 不过并不是变得警惕起来,而是一副吃惊的模样,吃惊中还带有一点遗憾: “哇!这小娘皮竟然还是个处!便宜大哥了。”说完还叹了一口气,这才将钥匙捅进钥匙孔。 老三刚把门打开一条缝,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甩了进来。 “喂喂,二哥,大哥快活着你可不能拿我……”老三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不对劲,因为扯他进来的这只手竟将他扔向墙壁,一点也没有留情那种。 “嘭!”阿诺尔将门关上,合上的同时门锁已经被铁砂填满,封死了老三逃跑的可能。 关上门,阿诺尔走向红着脸的亚丝娜,当然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但当着阿诺尔的面发出放荡的叫声,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从此再也不见人。 眼睛狠狠地瞪着阿诺尔,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阿诺尔,亚丝娜有火发不出,这家伙竟然还嫌自己叫的不真实,时不时捅捅绳子,给她加把力。 你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知道不真实!你有这经历吗! 有火无处发的亚丝娜瞅准了被扔进来的老三,指着他骂道:“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啊!谁家破个处能流一地的血,还能流到门外面去!你们男人的思维都是下半身控制的吗!还是你那少的可怜的智慧都被你射出去了!” 老三此时是懵着的,被扔进来后便看见死的不能再死的大哥,二哥也瘫在角落,除了没血迹其他和大哥没什么两样,现在他还没法接受这个现实。 阿诺尔将亚丝娜放下来,解绳子的时候难免会触动绳子,让亚丝娜又是一番煎熬,只能借着发火来掩饰尴尬。 现在脚落了地,亚丝娜上来就扯住阿诺尔两边的脸,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你是不是玩的很爽啊!” 阿诺尔困难地说道:“感觉还无(不)错~”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亚丝娜愤怒地将阿诺尔推到一边,阿诺尔耸肩,两人完全无视了老三的存在。 老三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被打击倒的人,只是事情出现的太突然,让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现在他已经恢复了理智,表面是一副呆滞的表情,内心里已经在思考逃脱或者请救兵的方法了。 大哥二哥两人应该是被那个戴面具的一人干掉的,在他进来时那女的还被吊在半空,那种绳结是大哥亲手绑的,他不会看错。凭他一人要和面具人硬干肯定是不理智的。 那女人也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看她四肢的肌肉就能看出来,这也不是个善茬。 这回麻烦了,没想到他们自以为是绑了两人,实际上却是引狼入室。 阿诺尔虚空点点老三,示意亚丝娜先干正事,亚丝娜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还是给阿诺尔让开道,自己则把武器装备上。 “你应该看出来了,你两个兄弟是我杀的,你们先攻击的我们,他们被杀应该是自作自受吧。”阿诺尔在老三面前四步前停了下来,看着他说道。 老三假装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视线没有焦点。 阿诺尔一甩手,三叶镰贴着他的侧脸划过,切下几根毛发,钉在老三身后的墙上。见老三眼睛抖了一下,阿诺尔挠挠头道:“都是成年人,就别装了。” 就你不是成年人!亚丝娜愤愤地在心里嘀咕。 见老三还是不为所动,阿诺尔干脆直接切入正题:“我们来盗贼小镇,是想加入这里的盗贼公会,结果还没找到盗贼公会的大门就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了。你是不是盗贼工会的人,如果是的话能不能带我们去找公会。” 老三装傻。 “亚丝娜?”阿诺尔开口叫道。 “干什么?”亚丝娜没好气地回道。 “在他面前跳舞,边跳边脱衣服,加上刚才的叫声,只要他两腿之间有东西顶裤子,”阿诺尔甩手,一枚三叶镰划破空气钉在老三的两腿之间,裤子划出一道口子,老三顿时感到冷冷的凉气从破口处灌入:“顶起多少,我帮你切掉多少。” “这位,这位勇士,我,刚才走神了,我真的……”老三赶忙向后退了退,两手挡在裆部讪笑着解释着,看样子他们还有求于自己,应该不会伤害自己,那还是先把命根子保住再说。 “现在没事了吧?”阿诺尔打断他的解释。 “没,没事了。”老三笑得像只讨好主人的哈巴狗。 “回答问题。” “诶,那个,我们三个的确是盗贼公会的人,或者说盗贼小镇几乎没有盗贼公会的人。”老三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或者说这个小镇就是盗贼公会的据点,可不可以这么说?”阿诺尔追问道。 “的确如此。”老三连忙点头。 “我们现在是在哪?”阿诺尔挥手让老三继续说。 “现在是在盗贼小镇的地下,这里是我们哥仨的地方,通常截了货或者抢回人都带回这里。” “人带回来就这样绑起来?” “呃,大多是这样……”老三尴尬地回道。 “盗贼小镇的主要道路是在地下?”阿诺尔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是,房顶太明显了,有重要事情还是走地下。”老三回答的很快,两手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裆部。 “那是不是地下道路的中心连接点,就是盗贼公会的总据点?”阿诺尔把冒出的念头说了出来。 之间老三一脸惊讶的表情,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您真是神了,这都能猜到,您真是第一次来盗贼小镇?” 阿诺尔没有回答,心里却有些不解:这个很难猜吗? “钢珠滚滚,就是那个圆球在哪?”阿诺尔问。 “我没有对它怎么样,它现在在出门左转再左转,一直直走到头,那个房间的上方。”老三显然是被阿诺尔吓到了,说得不能再具体了。 “哦,”阿诺尔点点头,突然问道:“这个房间是你们的,还有别人会来这里吗?” “不会不会,这个房间只有我们三人能进来,没有别人会进来,您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尸体我来处理,不会脏了您的手的。”老三现在和哈巴狗就差没有摇尾巴吐舌头了。 “不用收拾了。” “啊,什么意思……”老三正疑惑地说道,一道黑光飞来,一柄手里剑插在了他的额头上,老三保持着捂着裆部的姿势倒了下去。 阿诺尔转身看,亚丝娜正收回右手,很明显那把手里剑是她扔出去的。 “配合不错。”阿诺尔拍拍亚丝娜的肩膀:“你先出去,我把门封起来。” 亚丝娜一甩长发,顺带也将阿诺尔的手甩开,率先走出铁门。 将门封死后,阿诺尔先打量了他们所处的环境,四米宽三米高的通道,和房间里一样昏暗潮湿,每隔几米旁边就有一道铁门,应该都是成员的房间。地板是青石板,潮气覆盖,踩上去有些滑。 找到钢珠滚滚时,这家伙貌似又睡着了…… 阿诺尔走在前面,旁边跟着钢珠滚滚,亚丝娜跟在一人一兽身后,拉开两个身位。 脚步声停止,阿诺尔跳上钢珠滚滚,看着亚丝娜,声音有些无奈:“你这一路都不打算说话吗?” 亚丝娜脸颊一红,好在光线昏暗,阿诺尔并没有看清。 “不会说话了?难道现在只会叫了吗?”阿诺尔打击道。 “闭嘴!”亚丝娜气得浑身颤抖,眼睛里水汽凝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阿诺尔挠挠头,从钢珠滚滚身上跳下来,站在她面前道:“知道这件事的有四个人,三个死了,一个是你主人,这个结果你不满意吗?” 亚丝娜坐在地上,眼泪大滴大滴的滴落,脸快比熟透的苹果都要红:“你欺负人!我不要见人了!” “给你,”阿诺尔递过一张面具,埋怨道:“早说让你戴面具你不听。” “早戴上结果有什么不同的!”亚丝娜一把把面具抢过去,阿诺尔的那张是挡住上半张脸,她这张则是挡住下半张,上面还有精致的镂空花纹,丝毫不影响呼吸,薄薄的一层锻钢重量也是极轻,虽然嘴上嫌弃,但拿到手后便已经爱上了它,最关键的是,这张面具是那么贴合,没有一点瑕疵。 “怎么那么合适?”亚丝娜带着哭腔问道,声音一抽一抽很是有趣。 “我记住了你的脸型啊,是不是很完美?”阿诺尔得意地炫耀道。 亚丝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有这样一个主人,其实自己挺幸运的。 说哭就哭,说好就收,亚丝娜站起身,眼框还带着雾水,看着比她低不少的阿诺尔说道:“看在面具的份上,这次先原谅你了。” 这回轮到阿诺尔沉默了,貌似……我是主人吧?怎么我还要被你原谅? 女人啊…… “我们是要去盗贼公会的总据点吧。”亚丝娜问道。 “沿着这条路走,总会找到的。”阿诺尔拍拍钢珠滚滚,两人继续前进。 途中两人经过一个空旷的地方,面积有八个那三兄弟房间那么大,分上下两层,二层是靠着墙的一条过道,每面墙上有三个门洞,黑漆漆的只能看到洞顶的一部分。 一层也是一样,十二个门洞长得一模一样,两人就是从其中一个门洞走出来的,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二十三个未知的门洞,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办法。 “早知道不应该杀死那个老三的,让他给咱们带路多好。”亚丝娜埋怨道。 “你就不怕他把咱们带到贼窝里把咱们一锅端了?”阿诺尔道。 “那怎么办?”亚丝娜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阿诺尔想了想,两腿一蹬跳上钢珠滚滚,踩着它滚到中央,两脚踩住,腰部一拧,连人带钢珠滚滚一起转了起来。 转过几圈之后,阿诺尔突然跃起,落下时抬脚将钢珠滚滚踢了出去,亚丝娜满头黑线地看着钢珠滚滚一头砸进一个门洞,瞬间没了影。 “走这边!”阿诺尔兴冲冲地追了上去。 第六十一章 七十八小队 追着钢珠滚滚跑进通道里,如果不是确定没走错路,阿诺尔根本分不清这条路和他们之前走过的路有什么区别,完全是一模一样,不是盗贼公会的自己人想明确找到自己想找的目标,就只能凭运气了。 钢珠滚滚自己并不想滚,速度减弱下来后,阿诺尔又一脚补上去,钢珠滚滚又加速滚去,看得亚丝娜都有些不忍心了,不过想想它既然叫钢珠滚滚,如果不滚的话是不是又有些不对劲? 不得不说,钢珠滚滚还是挺走运的,刚滚出两百米左右,突然被拦截了下来,一个粗粗的声音骂骂咧咧地道:“这是那个傻缺研制出来的暗器!那么大的铁球怎么用啊,一个十岁小孩都能躲过去!” 阿诺尔和亚丝娜对视一眼,赶忙张口道:“不好意思,它是我的……” 话音没落,两道破风声响起,阿诺尔下意识地甩出一根铁棒握在手中,左右一挡,“铛铛”清脆的两声,两把匕首被击落到地上。 亚丝娜已经把短刀拔出,阿诺尔伸手压住她的拳头,抬高声音说道:“您不要误会,我们是从拉斯加顿盗贼公会脱离出来的,如今想加入盗贼小镇的公会,我们并没有恶意!” 攻击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看不出年龄的人从钢珠滚滚身后走出来,手指间还夹着几把匕首,佝偻着身体的他比阿诺尔还低一头,歪着头狐疑地打量了两人一番。 阿诺尔注意到一个细节,驼背人打量他的时间比打量亚丝娜的时间还长。 “先不说这人实力怎样,这人的眼光很刁钻。” 这是驼背人开口了,沙哑的声音让阿诺尔怀疑他嗓子里是不是粘着不少沙子:“你们,是从拉斯加顿来的?” 阿诺尔点头:“是。” “为什么离开?”沙哑的声音让亚丝娜头皮有些发麻,阿诺尔倒没什么影响,回道:“前几天教廷为大赦之日准备,铲除了不少分部,我们就是分部的成员,因为外出任务躲过了一劫,继续待在拉斯加顿风险太大,我们就像来这里试试。” 驼背人的视线没有离开过阿诺尔的脸,但面具挡了一大半,阿诺尔说话也不会露出太多表情,想从表情判断他说的是否正确,这点是不太可能。不过驼背人还是点了点头:“情况差不多,我想那边公会分部被铲除这件事除了盗贼公会的人以外,也就教廷的人知道,你们也就是这两个其中之一了。” 阿诺尔点点头,心里也是有些吃惊,看来这边盗贼公会也有把手伸进拉斯加顿,很可能内奸就是丽贝卡的手下! “不过,这个东西是什么?”驼背人把一只手的匕首收起来,拍拍钢珠滚滚问道:“这东西也是暗器?还是你用来抵挡攻击的盾牌?” “这是我饲养的魔兽,我去哪儿都会带着它。”阿诺尔缓缓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恶意,轻轻打了个响指,钢珠滚滚立刻睁开了眼睛,光亮的眼睛正对着驼背人,把他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好几步。 很显然驼背人一直在防备,发现没有危险后也有些小尴尬,咳嗽一声道:“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是活的,我还以为是个大铁球呢。” 见驼背人稍微打消了一些怀疑,阿诺尔问道:“请问您是盗贼公会的一员吧,能不能麻烦您带我们去总据点呢,我们想加入盗贼公会,但您也看到了,现在我们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根本找不到目标。” 阿诺尔没想到,亚丝娜也没想到,阿诺尔说完这话驼背人竟气得跳了起来,指着阿诺尔破口大骂:“你什么意思!给老子说清楚!你们是无头苍蝇,撞到我了,那我成什么了!排泄物吗!” 阿诺尔亚丝娜目瞪口呆,额头的黑线浓郁的在这昏暗的通道都闪闪发亮,这人的思维……比阿诺尔还奇怪…… 驼背人发了一会火,平静下来,看了看两人,有和钢珠滚滚的小眼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跟我来。” 两人一兽默默地跟在驼背人身后,驼背人走路很慢,和正常人散步的速度差不多,两人只能缩短步伐,不敢超过他。 驼背人带着两人一兽左转右转,来到一扇阿诺尔并没有找出和地道其他门有区别的门前,驼背人捅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门刚开,一阵杂乱的吵闹声传了出来,一个有些纤细的声音吼道:“他先叫的我,我应该先吃!”紧接着一个完全相同的声音叫道:“胡说,他先叫的是我,你无理取闹!”又一个声音,男人的声音劝道:“别吵别吵,你们一块咬不行吗?”几人说话的同时,一个像是砸沙袋的闷响声从来没听过,安静地作为三个人对话的背景音乐。 亚丝娜还有些犹豫,阿诺尔倒是紧跟着驼背人走了进去。 虽然门关上时看不出区别,但房间里面却和三兄弟的房间截然不同,房间很宽阔,墙面不是冷冷的白色而是暖暖的橙色,屋里光亮并且干燥温暖,完全不像是在地下的房间。地面铺着花纹地板,光滑干净,房间一边摆着一张足可以挤十人的大沙发,一名清瘦男子正举着一块饼状食物,左右两边两位穿着华丽的小女孩正同时咬向男子手中的食物,咬的时候都要狠狠瞪着对方,额头还在互相顶撞,让男子看了苦笑不已。 房间最里面,一名彪型披肩卷发的大汉正打着沙袋,响亮的碰撞声就是被他拳头砸出来的。 沙发对面,一个戴着大檐风帽,穿着能遮住全身以深蓝色为主色调的斗篷,伸出斗篷的左手戴着白色的手套,手里正捏着一张手掌大小的长方形纸片,面无表情的念叨着什么。 驼背人走进去,五人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一样,该抢食的抢食,该打拳的打拳,看纸牌的看纸牌。 直到阿诺尔和亚丝娜走进来,才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五人把视线放在两人身上三秒钟,然后,继续自己的事情。 “进来,把门关上。”驼背人倒是一副习惯的模样,走到房间中央,拍了拍手道:“这两个人是从拉斯加顿逃难过来的同行,你们有什么看法?” “她比我咬的多!”“明明是你咬的多,她诬蔑我!”“别急别急,这块都是你们的……” “嘭嘭嘭嘭……” 所有人完全没有在意驼背人说的话,驼背人转过身,看着阿诺尔亚丝娜,说道:“你们想办法让他们搭理你们,我们再说其他的。” 驼背人刚说完,亚丝娜就自觉地往后退后一小步,把问题全留给阿诺尔。 阿诺尔耸耸肩,突然俯身朝驼背人冲去,两拳缝中各弹出三根爪刃,切过空气抓向驼背人。 驼背人眼神里转过一丝赞赏,动作却丝毫不慢,匕首迎上阿诺尔的爪刃,当着众人的面打了起来,两人闪转腾挪,金铁声完全把几人的声音盖了过去。 亚丝娜站在一旁,果然看到五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两人身上,渐渐地,好奇心便起来了,尤其是趴在清瘦男子腿上的两个小女孩,眼中的好奇没有一丝掩饰,水灵灵的大眼睛跟着两人转动。 交手的两人的打斗骤然而止,六根爪刃被收回拳中,阿诺尔向驼背人比了个手势,驼背人点点头,对五人说道:“刚才我说的话你们听到了吧,我想让他们加入我们小队,有没有人有意见。” “面具,你的爪子是怎么变出来的?”“你不会疼吗面具?”两个小女孩迫不及待地问道,显然他们对阿诺尔的爪刃十分感兴趣。 见两个小女孩的注意力被阿诺尔吸引过去,清瘦男子无声地大松口气,想趁两个女孩不注意把剩下的一小块食物塞进嘴里,这时阿诺尔突然说道:“喂,那位兄弟,你刚才不是说那块食物都给两个小女孩嘛,怎么现在……” 两女孩的视线如刀子般射到男子的手中,男子正好保持着往嘴里塞食物的动作,被两女孩发现一下子僵住,动都不敢动。 肌肉大汉走过来,正面看脸上弥漫着淡淡的煞气,手臂手掌绑满了绷带,二话不说抬起拳头冲阿诺尔打来。阿诺尔没躲也没逃,抬起拳头毫不犹豫地对了上去,一大一小两个拳头印在一起,竟然产生轻微的拳风,不过是朝阿诺尔这个方向吹来——阿诺尔向后退了一小步,表情倒是十分自然,拳头却微微颤了颤,显然在纯力量比拼上他并没有占上风。 但其他人显然有些出乎意料,似乎对阿诺尔能接住这一拳很是惊讶,就连驼背人也是一样。 肌肉大汉打完一拳便转身往沙袋方向走去,阿诺尔忽然开口道:“多谢留情,这位姐姐。” 全体,除阿诺尔以外的全体成员完完全全的震惊,就连肌肉“大汉”也转过身,锐利的眼神像是要把阿诺尔看穿,旁边风帽男子把帽檐拉低一些,笑而不语。 “你怎么看出来的?”肌肉“大汉”开口,亚丝娜再次一惊,如此彪悍的外表竟然发出了柔柔弱弱的女声!光凭声音的话只能让人联想起十三四岁的未成年少女! 阿诺尔想了想,说道:“从你身上的肌肉线条来看,和男性的身材不符。” 肌肉女点点头,对驼背人说道:“我不参与。” 驼背人也点头,对风帽男说道:“崔斯特,你怎么看。” 崔斯特抬手,缓慢地打了个响指,一张纸片出现在指尖,看着纸片上的图案,崔斯特下巴微点:“星星牌,还不错。” 驼背人面对阿诺尔两人,有些正式地说道:“欢迎加入盗贼公会七十八小队,我是队长曼妥思,沙发上的男子是鲍勃,旁边两个是安妮和安米,右手边的是崔斯特,刚才和你对拳的是蔚,这些就是七十八小队全体成员。” “面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的爪子是怎么出来的?”“先回答我的问题面具!”两个小女孩争先恐后地叫道,鲍勃的表情像极了三天没有排泄,拉住安妮安米说道:“人家连名字还没说呢,要有礼貌。”说完歉意地看向阿诺尔和亚丝娜。 “咳,”阿诺尔清了一下嗓子,开口道:“我叫面具……” 静,房间里突然像没了人一般,静的能听到鲍勃手中的食物掉到他裤子上,两个小女孩顺着声音看到了食物掉下来,惊呼一声同时扑了上去,三人闹成一团。 阿诺尔又清了下嗓子:“开玩笑,我叫阿诺尔。” 几人面面相觑,连一向互为对头的安妮安米都难得的对视了一眼,得到一个共同的结论——真的没什么好笑的…… “亚丝娜。”亚丝娜淡淡开口,没有多任何一个字。 阿诺尔拍了拍身边的钢珠滚滚道:“这是我饲养的魔兽,钢珠滚滚。” “哇!”(哇!)安妮安米同时叫道,冲到钢珠滚滚身边,好奇地摸来摸去,向阿诺尔问着各种问题,阿诺尔蹲下身和两个小女孩玩得不亦乐乎。 曼妥思笑着摇摇头,鲍勃则是一副解脱的表情,蔚没有停止打拳,崔斯特手里捏着一张和星星牌图案不一样的纸牌,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你们说一下我们的规则,可能和你们想的不太一样,”曼妥思说道:“我们小队选人,实力只是一方面,但主要还是要队员同意才行,只要有一人不同意,不好意思,请另寻他路。你们很幸运。既然你们成为七十八的一员,那肯定要接任务,我们接的任务不看薪酬,只看内容,如果内容不行,给再多酬金都不接。”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请问内容的条件是什么?”阿诺尔举手道。 “不对可怜人下手。”曼妥思道。 “我听过一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亚丝娜忽然进入话题,曼妥思转向亚丝娜,认真地说:“但我认为,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的人并非全部都可恨,我们不对那些不可恨的可怜人下手。” “明白,有没有别的条件?”阿诺尔问。 “就这一条,除此之外,你们是刚来盗贼小镇,这边的情况还不清楚,这里……”曼妥思开始详细地讲解这边的情况,蔚把沙袋打得声响更大,趁曼妥思转身时,崔斯特勾住阿诺尔的脖子,悄悄在阿诺尔耳边说了什么,两人便开始聊了起来,安妮安米则不断摆弄着钢珠滚滚,钢珠滚滚瞪着无辜的小眼睛,茫然不知所措。鲍勃见亚丝娜安静地站在一旁,走过来想和她说两句话,结果安妮安米顿时不干了,一人抱住鲍勃一条腿,死也不放手,亚丝娜看着满脸痛苦的鲍勃,嘴角轻轻颤了颤。 曼妥思有边说边走的习惯,说着转过身时,发现没人在注意他说话,不由叹了口气,背着手走到蔚身旁,伸手拨开她,自己对沙袋打上了。 几人闹了一会儿,曼妥思把沙袋让给蔚,拍拍手道:“阿诺尔亚丝娜和我去公会登记一下,你们也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已经快一个月没挣过钱了。” “还不是你总挑三拣四的!”“要是鲍勃饿肚子那都是你的错!”安妮安米同时说道,说着还紧了紧抱着鲍勃大腿的小胳膊。 “他饿难道不是你们抢他的食物吗?”阿诺尔忽然嘀咕道。话音刚落,安妮安米四道杀人般的目光射在阿诺尔身上,阿诺尔连忙拉着亚丝娜走出房间,边走边叫道:“不是要登记吗?还不快点!” 幸好有曼妥思带路,不然靠钢珠滚滚辨认方向想找到盗贼公会的话,几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盗贼公会总部并不想阿诺尔想得那样,很严肃,很有序,总部同样是在地下,一片广场大小的圆形空间,周围有八条通道连接着,墙上挂着各种任务的悬赏单,总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想要通过不正当的方式达到目的,而盗贼公会的人便以此为生。 而曼妥思这个很是奇葩的存在,完全不按照公会的规矩来,自己先定了一套自己的规矩,一个多月没挣着钱也是正常的事情。 广场中央有一个直径足有五米的圆柱,圆柱外面是一圈柜台,曼妥思背着手,无视周围人的支点嗤笑,带着阿诺尔亚丝娜穿过人群来到柜台,指着两人对柜台里的人说:“把他们编入七十八队,”曼妥思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放在柜台上,“租一个房间。” 那人没说话,默默地翻出一个本,翻到七十八页,问过两人的名字后写在本上,又从柜台里拿出两枚钥匙,放在柜台上,曼妥思拿起钥匙便带着两人离开,过程极其简单。 一路上阿诺尔也没说话,亚丝娜也没提问,倒是曼妥思自己说个不停:“看到了吧,我们七十八队是很不受人待见的,你们也要做好被人嘲笑或无视的准备……” 走了一路,曼妥思嘟囔了一路,亚丝娜的拳头早已握紧,阿诺尔倒是没怎么有感觉,他压根就没听到曼妥思说了几句,一路上都在记路线。 回到小队所在的房间,曼妥思没有进门,站在门口对两人说:“你们把那只魔兽带上,我带你们去你们房间。” 阿诺尔去推钢珠滚滚,亚丝娜低声问道:“我们房间?” “是啊,那一个金币应该够你们住两个月了,算是我送你们的见面礼,房间每个月都要交租金的,你们难道还想住在两间房间里吗?” “并不是,”亚丝娜没有打算向他透露他们其实并不怎么缺钱,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住的?” “我,崔斯特,鲍勃一间,安妮安米和蔚一间。” 亚丝娜有些惊讶,挑挑眉毛:“为什么你们都是男人和男人,我们……” “你们不是情侣吗?”曼妥思疑惑地问道:“难道只是同伴?” 亚丝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那他也是你非常信任的同伴吧,”曼妥思歪着头看着她道:“你所有的事情全是他替你做主的,这不像是同伴之间的相处方式啊?” 亚丝娜心里一惊,这时阿诺尔的声音忽然传来:“多谢队长了,我正愁怎么和她和解呢,这回有机会了。” 曼妥思拍拍阿诺尔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这女人吧,你就得用点狠的!男人必须强势,我当年就……” “队长,”阿诺尔赶忙打断曼妥思的回忆,不然谁知道这个话痨能说多久:“我们还是先回房间吧。” 不难看出曼妥思对没人和他分享他的御女经验有些遗憾,一言不发地带路。 来到房间门口,曼妥思把钥匙给两人,说了一句“明天早晨在七十八队据点集合,今天就没什么事了,你也不要到处乱跑,明天再给你介绍些基础设施。” “队长!”阿诺尔举手道:“明天就能有事情做吗?” “给我回房间去!” 阿诺尔推着钢珠滚滚进入房间,随手把房门带上,这才仔细观察他们暂时要居住的地方,房间很简单,一张桌三张椅,一张沙发三张床,床还是那种只能睡一人的小床。 钢珠滚滚又不睡床,阿诺尔将中间的床推到墙边,两张床并在一起,跃起扑在床上,在上面直打滚。 亚丝娜的纠结很明显的摆在脸上,之前在黑塔时她可是睡得阿诺尔的床,两人都不在同一层,现在让两人睡在一个房间,总觉得有些别扭。 “想什么呢?”阿诺尔猜到,装傻。亚丝娜面无表情道:“你晚上不是不睡觉吗,为什么占用两张床?” 阿诺尔坐起身,把枕头扯过来抱在怀里,看着亚丝娜问道:“帮我想想,如果我晚上不睡觉该干些什么?” 亚丝娜心里咯噔一声,她竟然忽略了这么严重的问题,难道自己睡觉他就坐在床前盯着自己,漆黑的房间两道视线钉在身上……想想就觉得可怕! “而且……”阿诺尔见亚丝娜身体有些僵硬,再次抛出一道惊雷:“在黑塔我都是腻在萤火狮子身上的,钢珠滚滚太圆了,时间长了会不舒服的,这个习惯改不了怎么办?” 亚丝娜沉默,默默脱掉鞋子,钻进被子里,连头都缩进被子里,将自己捂得密不透风。 阿诺尔也不再说话,身体呈“大”字型摊开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钢珠滚滚瞪了一会眼睛,无聊地睡觉去了。 亚丝娜闷在被子里,但却一直留意外面的情况,但没有任何声音,仿佛房间里就剩她一人一般。又等了一会儿,亚丝娜把被子打开一条缝,看见阿诺尔睁着眼睛看着空白的屋顶,眼皮都没有颤一下。 “喂……”还是亚丝娜先开的口,她心中的问题十分渴望知道答案:“我是你的侍女,只要你吩咐,我没有权利拒绝。” “哦——”阿诺尔把尾音拉得很长,亚丝娜知道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 半分钟后,阿诺尔后半句才冒了出来:“把你的床并过来。” 亚丝娜迟疑了一秒,默默地起身,把床并在一起。 “过来躺下。”阿诺尔淡淡地说道。 阿诺尔很少露出这种上位者的气势,大部分时间他随和的太过离谱。“这才是他真正的气场吗?”亚丝娜心里想着,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 阿诺尔抓起被子一角翻身骑在亚丝娜身上,被子被阿诺尔顶着,像一顶帐篷遮住两人,亚丝娜看着阿诺尔的眼睛,看着他骑在自己身上。 阿诺尔缓缓俯下身,嘴唇轻轻擦了下亚丝娜的脸颊,停在她的耳边,热气呼出低声说道:“我不希望我们的相处方式是这样,除非你只希望我们只能是主仆关系,那样的话我满足你。” “除了主仆关系,我们还能有什么关系?”亚丝娜眼神迷离,喷在耳朵里的热气让她的身体产生异样的感觉。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阿诺尔轻声道。 第六十二章 第一次任务 “现在的我,不是赫芬斯家长子的阿诺尔,而是盗贼公会七十八队的一员,我希望你也是作为七十八队的一员而不是赫芬斯家的侍女,你明白吗?”阿诺尔脸上换上少有的认真。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亚丝娜的预料,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做事情时,把自己放在首位,而不是把我放在首位。虽然你的做法是一个侍女应该有的做法,但现在我希望你能抛开侍女的身份,我们作为朋友来相处。”阿诺尔道。 亚丝娜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果你要谈这么严肃的话题,能不能不要表现地这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阿诺尔掀开被子,从亚丝娜身上翻下来,躺在一旁,两手枕在脑后说道:“从明天开始,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清闲了,做好准备吧。” 亚丝娜在心里叹气,轻轻把被子盖在头上。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亚丝娜睁开眼睛,打探着周围并不熟悉的环境,想到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亚丝娜强迫自己短时间记住这个环境。 “阿诺尔现在在干什么?”亚丝娜冒出一个念头,安静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便轻轻转过身。 “早上好!”阿诺尔躺在床上和她打招呼,两人面对面距离不到十公分,看阿诺尔神采奕奕的眼神,看来他并没有睡觉。 “……你不睡觉都干了些什么?”亚丝娜问。 “猜想今天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阿诺尔并没有表现出很兴奋的样子。 亚丝娜怀疑地问道:“你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当然不会,赶快起床,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已经无聊透了。”说着阿诺尔随手把亚丝娜身上的被子掀开。 “啊——”亚丝娜惊叫着把被子抓住抱在胸前,看着阿诺尔的眼神里充满了怒火。阿诺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眸子里同时存在水汽和怒火,水火交融的场景。 “你看到了?”亚丝娜咬着贝齿质问道。 “看到什么?”阿诺尔抬手按在额头上,面具罩住他上半张脸:“动作快点,我在门口等你。”说完从床上跃起,一溜烟跑了出去。 亚丝娜愤愤地在床上捶了一拳,从被子里拽出一件衣服,一边嘀咕一边往身上套。 十分钟后,阿诺尔凭借着亚丝娜超常的记忆力找到了七十八队的据点,也许是在黑塔呆的时间太长,阿诺尔对记路并不太熟悉,大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吧。 据点的钥匙人手一把,阿诺尔直接将钥匙扔在了房间,开锁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比吃饭还要简单的一件事。 正对门的桌子上,崔斯特在桌子上摆着塔罗牌,帽檐依旧压得很低,从阿诺尔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性感的胡须,他的魔法应该和牌有关吧,阿诺尔猜测道。 “早上好。”阿诺尔打招呼,房间里除了崔斯特,还有曼妥思和蔚,蔚依旧在锻炼,曼妥思倒是悠闲地喝着酒,鲍勃和两个小丫头倒是不知道去向。 “挺早吗,怎么,没多休息会儿?”曼妥思在亚丝娜身上打量了一番,话倒是对阿诺尔说的。 “别提了,一晚上没睡觉!”阿诺尔摆摆手,一脸无奈的表情。 亚丝娜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不是羞的,而是气的!虽然阿诺尔说的是事实,但用来回答曼妥思的问题,绝对是故意的!尤其是曼妥思看自己的眼神,亚丝娜恨不得当场把阿诺尔揍一顿! 最后还是没忍住,亚丝娜手指捏在阿诺尔胳膊上,无声地转了一圈。 阿诺尔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绷紧肌肉,将亚丝娜的手弹开,嘴虽然是咧着的,但心里还是感到些许欣慰。 曼妥思也是心情不错,这两个家伙加入队伍,能让队伍活跃不少。 “队长!我,我领到任务了!”鲍勃兴奋地推开门,扬了扬手上的任务单,艰难地移动进来。 几人这才看到,安妮安米一人抱着鲍勃一条腿,鲍勃还能移动已经是很难得了。 “哦,什么级别的?”曼妥思也是有些惊讶,两人刚加入就来了任务,真是有些巧啊。 “C级,报酬五十银币。”鲍勃将任务单递给离门最近的阿诺尔,专心照顾两个小丫头。 曼妥思接过任务单,简单扫了一眼,然后递给崔斯特。 崔斯特早已将桌上的塔罗牌收起,接过任务单没有第一时间看,而是将它反面朝上放在桌子上,两手握着塔罗牌,两臂一张,数十张塔罗牌竟在空中排成一条纸牌阶梯,紧接着两臂一收,将塔罗牌恢复成一叠,亚丝娜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张塔罗牌扣在了任务单上。 崔斯特拿起那张弹出来的塔罗牌,看了看说道:“圣杯九,好运和财富,还不错。” “你是用塔罗牌进行占卜吗?”阿诺尔忽然问道。 “你对占卜很有兴趣吗?”崔斯特头也不抬地问道。 “很小时候遇到一个白胡子老人,我猜测他可能也是占卜师。”阿诺尔道。 “他有没有对你说了什么?”崔斯特显然对白胡子占卜师很好奇,追问道。 “他让我记住一句话:人活着就是要四处奔波,只有死后才会彻底安定下来。”阿诺尔回答道。 崔斯特默默念了一遍,对阿诺尔说道:“你的牌是星星牌,象征着希望,注意一点:不要全部依靠别人的给予,你还有希望在心中燃烧,只有靠自己才有真正的发展动力。” 阿诺尔心里一震,自己是不是过分依赖了“左”和“右”?试想一下,假如没有了吞食金属的能力,自己是不是依旧像一个废物一样活着? “我记住了。”阿诺尔点头道。 “说正事,”曼妥思拿过任务单,扬了扬道:“任务只有C级,是寻找莱空城城主夫人的宠物,一只长着蝙蝠翅膀的猪,貌似是这样。现在只清楚这只猪还在莱空城内,但一个能容纳三十万人的城市找一只会飞的魔兽,定为C级也不奇怪。” “找宠物这种事我还是不参与了。”崔斯特甩甩手中的牌道。 阿诺尔举手:“其实,我从小便不太受动物欢迎,要是让我碰到它没准它会抽搐而死……” 曼妥思怒了:“不是你们想不想参与的问题,所有人都要去!没有商量的余地!” 队长拍板,其余人只好顺从,一群人准备出发。 从盗贼小镇道莱空城乘坐马车的话需要两个小时,七十八队挤在一辆马车上,蔚和曼妥思驾驶,其余人挤在车厢里。 这是理想状态,但实际上并不能够坐下全部的人,因阿诺尔一定要带上钢珠滚滚,所以众人,包括亚丝娜,一致决定,让阿诺尔和钢珠滚滚一起,其他几人先去莱空城。 阿诺尔坐在钢珠滚滚身上,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这回可以试试那个了。”阿诺尔在钢珠滚滚身体两边装上滚轴圆盘,向后连了一副三角架,为了稳定还在三角架的底端装上一个小轮子,三角架最高的一条斜梁上装上座椅和握柄,为防止颠簸还在座椅下装上了弹簧。三角架采用的是空心金属管,阿诺尔想将主梁作为喷射口,利用焰火筒的原理制作交通工具。 “噪音是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前进的路线就通过调整喷射口方向来解决。”阿诺尔自言自语地调整了一番,向后退了几步打量着“武装”之后的钢珠滚滚。 样子有点像一颗发了芽的黄豆,感觉怪怪的。 阿诺尔拍拍钢珠滚滚的头,示意它缩回去,自己翻身骑在座位上,手握紧握柄,能量传递,在喷射口内布满爆金颗粒,压低身子将爆金引爆。 “嘭”一声震耳的闷响,钢珠滚滚猛地弹出去,阿诺尔拉进握柄,防止被巨大的惯性甩出去,钢珠滚滚弹出十米多远,落地以后又弹了起来,阿诺尔赶忙减弱爆金颗粒的数量,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停下来的第一件事,阿诺尔在握柄上加了两条弹簧,又在座椅下加了几根,从四五米高的地方落下来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不过跳跃这种方式阿诺尔倒是很喜欢,让喷射口朝正后方,钢珠滚滚便能像马车一样直行,向下偏一些便能跃起,加上钢珠滚滚可以改变自身毛发的硬度,可以轻易改变直行和跳跃两种方式。 这样的话,自己会不会比他们更早到达呢?既然可以跳跃,那就不需要走特定了路线了不是吗? 掏出地图,阿诺尔确定了路线,骑上钢珠滚滚,轰鸣声过后,钢珠滚滚就剩一个小小的黑点,以及翻腾的一片烟尘。 阿诺尔选择的全是很少有人走的路线,盗贼小镇到莱空城中间有一片矮林,阿诺尔把那里选为前进路线,发现周围有人时便将铁架收起来,坐在钢珠滚滚身上跳出那些人的视线,没人后再变出铁架,继续跑跑跳跳。 半个小时后,阿诺尔和钢珠滚滚站在莱空城城门前,和守卫解释了一下钢珠滚滚,一人一兽便走进城,毕竟城主夫人都有一只魔兽作为宠物,钢珠滚滚一路并没有吸引太多人的怀疑,最多就是好奇的打量一番。 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找一只魔兽宠物,难度确实不小,反正这会儿小队的马车还在路上,阿诺尔倒不着急,慢慢悠悠的带着钢珠滚滚闲逛。 这里除了没有教堂,别的倒和拉斯加顿没什么太大区别,建筑风格相似,人长得也很正常。 在地图上看过,城主的宫殿在莱空城的正中央,他是从莱空城的西门进来的,想了想还是将西边留给别人吧,阿诺尔带着钢珠滚滚一路向东。 阿诺尔路过藏书馆,还特意进去查找了一番,看有没有关于蝠翼猪的信息,但并没有查到,倒是翻阅书籍时,阿诺尔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找一只宠物为什么特意在盗贼公会发布任务单,城主在莱空城里发一条公告,没有人会拒绝帮忙吧? 阿诺尔想到一种可能性,莫非发布任务的并不是莱空城城主或者城主夫人,而是其他人,在藏书馆里找人询问,没有人听到城主夫人宠物失踪的消息,是不是城主没有把宠物失踪的消息公布出来? 为什么? 阿诺尔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当然,想弄清楚这一切还是要找到那只蝠翼猪才行。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体质,阿诺尔就有些苦恼,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再说,他连那种魔兽多大都不知道,万一长得和虫子一样大那岂不是困难了? 长着蝠翼,会不会习性也和蝙蝠有相似之处?也是夜间出没? “这任务定为C级是不是有些轻了?”阿诺尔嘀咕道。 当七十八小队的马车抵达莱空城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几人跳下马车,通过城门的检查,商量了一下,曼妥思拍板先从西边开始搜寻,和阿诺尔想得差不多。 此时阿诺尔已经来到城主宫殿附近,这里的守卫力量明显要比别处强上很多,每隔十几米就有一岗,阿诺尔越发怀疑,这样森严的看守,那只魔兽真的能跑出去?还是说被城主夫人带出去之后弄丢的? 没有任何线索,阿诺尔也是无从开始。 先找个酒馆打听一下吧。 阿诺尔发现酒馆真是一个万能的场所,总能找到各种情报,果然人才还是出自民间。 去酒馆之前,阿诺尔找了一家旅店,开了个房间将钢珠滚滚藏进去,独自一人去了酒馆。 这里的酒馆和拉斯加顿的差不多,就是酒的种类不太一样,这里的酒有些浑浊,味道也没铁锤酒馆的醇厚,但比车矢菊的酒要强上不少。 阿诺尔并没有带着那张遮了半张脸的面具,倒是在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没有镜片的那种,也算是做了掩饰,而且朴实无华的眼睛让他看上去老成不少,酒保并没有怀疑他的年龄。 在酒馆呆了半个小时,阿诺尔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不得不承认,酒馆简直就是情报收集处啊!一些人喝了酒之后真的什么都往外说,想知道城主夫人的兴趣爱好一点都没有难度。 城主夫人有收集魔兽作为宠物的爱好,每到月末下午就有一批人带着魔兽进入城主宫殿,如果那只魔兽被城主夫人有幸选上,把魔兽带来的人便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报酬,不过城主夫人的眼光非常挑剔,传闻有人曾带来一只极其威武雄壮的狮子魔兽,那雄美的鬃毛,锐利的目光,是个人就会觉得它美丽,除了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见到狮子魔兽,二话不说将那人撵了出去,并警告那人:“以后要是再带这种魔兽来,就把你当成魔兽的食粮!” 虽然城主夫人口味很独特,但有这爱好还是不错的,恰好今天就是月末,只要等到下午,阿诺尔和钢珠滚滚就能混进队伍里,潜入城主宫殿了。 又在周围转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周围的地形,阿诺尔慢慢悠悠的回到了旅店。 下午,阿诺尔带着钢珠滚滚离开了旅店,提前来到城主宫殿的后门,找了个角落等着,不一会儿,一些拉着铁笼的马车陆陆续续的到来,铁笼里关着的无一不是魔兽,阿诺尔已经看到了四辆马车,分别装着一条蛇,一只绿油油的叫不上名的家伙,一只斯巴达克特产角马,还有一只昆虫魔兽。 阿诺尔想了想,推着钢珠滚滚跑到了队伍尾部。 不过尾部的位置并不能让阿诺尔降低存在感,一众人顿时注意到阿诺尔身前的那个黑球。 “这位兄弟,”一名穿着很讲究的中年男子按耐不住好奇心,走过来向阿诺尔打招呼:“你是第一次来吧,我们可是从来没见过你啊。” “是啊,”阿诺尔点头道:“这不侥幸捕捉到一只魔兽嘛,给夫人送来。” 一群人眼里的内容很好懂,就一句话:这家伙是魔兽? 阿诺尔拍拍钢珠滚滚身体,钢珠滚滚伸出脑袋,瞪着小眼睛打量着周围的陌生人,周围一众人也打量着它,眼里的内容依旧很好懂:这家伙还真是魔兽! 钢珠滚滚成为焦点的时间持续不久,宫殿后门缓缓打开,此时已经有八九辆马车在排队了,马车依次驶进宫殿,阿诺尔则推着钢珠滚滚往前走。 不出阿诺尔预料,果然在进门时被守卫拦了下来,向他们展示之后,守卫们眼里的内容和之前的人们如出一辙。 尽管阿诺尔再三保证钢珠滚滚没有任何危险,守卫们也没有放他们进去,阿诺尔只得跑到角落,弄了一辆带着四个小轮的铁笼小车,将钢珠滚滚关进去,拉着小车溜溜达达地进了宫殿。 原本在中间位置,现在排到了队尾,位置倒不影响,排在首位的马车正在接受更加细致的检查,要轮到他还要很长时间。 排在阿诺尔前一位的笼子里装着一只犬类魔兽,身体其他地方还算正常,就是爪子大的离谱,感觉和阿诺尔的爪刃差不多长了。 阿诺尔刚排在队尾时,这只犬类魔兽就缩在笼子的一角,远远地盯着阿诺尔,深怕他朝自己冲过来。 这才是阿诺尔习惯的事情,待在萤火狮子和钢珠滚滚身边这么长时间,阿诺尔都快忘了动物们见到自己应有的反应。 阿诺尔示好的摇摇手,却激的魔兽身体一颤,冲着阿诺尔没命地大叫。 这位倒霉的魔兽提供者还没见到城主夫人本人,便被守卫委婉地劝了出去,提供者很是郁闷,这只魔兽脾气很好啊,从来没有这么大叫过,今天是吃错东西了? 犬类魔兽见自己远离了阿诺尔,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笼子里,魔兽提供者见自己的魔兽四条腿都开始抽搐,赶忙拉着它往医馆跑去。 这回阿诺尔离前面的笼子保持了一段距离,并且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避免又引起魔兽的暴动,前面的那只鸟的两条小细腿已经在发抖了。 马车队伍停在宫殿侧面的兽厩,几人推着装着魔兽的笼子进入宫殿,宫殿里还是很豪华的,豪华的让阿诺尔觉得有些过分,这种媲美圣安地大教堂的程度真的是一个城主居住的地方?而且在宫殿里面,守卫依旧很严,长廊总有巡逻的穿着全身铠甲的守卫,这种程度阿诺尔只在大教堂见过,就连赫芬斯家族都没有这么森严。 “很有意思。”阿诺尔心里想到。 几人进入一间较为宽阔的别厅,阿诺尔大约估计了一下这个别厅能放一百多个铁笼。 守卫把他们带进来,让他们把笼子依次排成一排,留下两位守卫在别厅,另一名去通知夫人。 钢珠滚滚排在了最后,阿诺尔站在最外的位置,很不老实地打量别厅的装饰。 十五分钟后,城主夫人拖着肥胖的身子慢悠悠的在几名守卫的陪同下走进来,走进来第一件事便是坐在软椅上,阿诺尔清楚地看见夫人坐下来的瞬间,肚子将衣服顶起很大一坨。 城主夫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开口道:“从第一个开始吧。” “尊敬的夫人,这是我从森林里捕捉到的纹火岩蟒,它身体坚硬程度堪比岩石,而且还能从身体表面的网纹中释放出火焰,尤其是在它杀死猎物时最为壮观,请允许我在这里让它展示如何杀死猎物。” 夫人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一名守卫推门进来,拉着的笼子里装着一只半人大的山羊。 山羊见自己离纹火岩蟒越来越近,吓得直叫唤。听到山羊的惨叫声,城主夫人却来了兴趣,眼皮也抬了起来,手指轻轻地打着节拍。 阿诺尔注意到夫人的小细节,大脑飞速转动开始想着办法,看来夫人喜欢一些刺激的事物,钢珠滚滚这样懒到极致的魔兽相比会被守卫一脚踢出去,怎样才能吸引夫人的兴趣,这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山羊被守卫抓住后腿,一把扔进岩蟒的笼子里,山羊的腿还没着地,便被岩蟒卷了起来,瞬间山羊被岩蟒粗大的身躯卷住不见踪影,纹火岩蟒身上开始冒出细小的火焰,深黑色的表皮装饰着红色的火焰,配上不断蠕动的身体和山羊的悲鸣,让城主夫人脸颊都激动地发红。 淡淡的灰烟升起,不一会儿就传来肉香味,魔兽提供者趁热打铁,用很有渲染力的声音说道:“这哪里是捕食啊,这分明是艺术!想象一下,在您用餐时欣赏这样一幕,是不是会让您食欲大增?” “这条蛇我收了。”城主夫人开口,提供人脸上笑得想一朵盛开的菊花,连声道谢。 第二名提供者开始展示他带来的魔兽,那个绿油油的家伙竟然是一只蟾蜍…… 轮到阿诺尔时,前面已经有八人介绍了自己带来的魔兽,除了第一名的纹火岩蟒,还有一只会骂人的鸟类受到了夫人的青睐,其余人表情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沮丧。 阿诺尔上前一步道:“这只魔兽是钢珠滚滚,它能一动不动好几个星期,并且只吃很少的东西……” 还没说完,城主夫人便笑出了声,嘲讽道:“你带来的不是一个铁球吧?铁球当然能一动不动好长时间,别说几个星期,就是几个月几年都不成问题!” 众人讨好地大笑,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阿诺尔也笑了笑,等众人笑声渐弱,阿诺尔才开口道:“虽然它看上去没有任何危害,但它的厉害之处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显露出来。请问有没有蛇类的魔兽?” “那条纹火岩蟒不行吗?”城主夫人笑道。 “那条啊……”阿诺尔露出犹豫的神色,看看岩蟒的提供者,又看向夫人,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条蛇是您已经选定了的,不小心弄死的话您会不高兴的。” “哈哈哈……”岩蟒的提供者大笑道:“小兄弟,只要你的那只球能把我的岩蟒弄死,我也认了,就当是给夫人看表演了!” 城主夫人也点点头:“怎么样,那条岩蟒行不行?” “既然这样,那么就那条吧。”阿诺尔笑的很单纯。 第六十三章 任务完成 阿诺尔打开钢珠滚滚的笼子,推着钢珠滚滚来到纹火岩蟒的笼子旁,阿诺尔的靠近明显让纹火岩蟒烦躁起来,蛇信子不安的吞吐,狭长的瞳孔紧盯着阿诺尔。 原本抱着看笑话的打算的众人都认真了起来,纹火岩蟒的表现让他们不再小看钢珠滚滚,他们全部认为是钢珠滚滚的气势让纹火岩蟒开始警觉的。 各位都是明眼人,阿诺尔推着钢珠滚滚经过一排兽笼时,笼子里魔兽的反应几乎如出一辙,全部都提高了警惕,那只会骂人的鸟类甚至煽动翅膀,惊声叫骂起来。 魔兽的表现让纹火岩蟒的提供者开始紧张起来,嘴上说的轻松,可他从没有认真想过,纹火岩蟒真的会被这颗铁球杀死。 阿诺尔打开笼子上面的锁,举起钢珠滚滚扔了进去,纹火岩蟒缩在角落盘成一团,蛇信子伸缩的频率更快了,钢珠滚滚没有伸出脑袋,只是睁开眼睛打量着纹火岩蟒,没有一丝恐惧表现出来。 还是纹火岩蟒先按耐不住,不过和钢珠滚滚比耐性它还差很多,缓缓松开身子,一点点朝钢珠滚滚靠近,见钢珠滚滚没有反应,纹火岩蟒瞬间窜起,将钢珠滚滚包的严严实实。 “耶!”纹火岩蟒提供者在心里雀跃,被纹火岩蟒缠住基本上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不过他并没有把兴奋表现出来,反倒是有些遗憾地说:“哎呀,这个铁球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被缠住了,这下可不太妙了。” 城主夫人兴致勃勃地看着纹火岩蟒逐渐收紧身体,细小的红色火焰从网纹上浮现而出,远处看像是一团即将熄灭的碳火球。 提供者偷偷打量阿诺尔的脸,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失落或紧张的表情,可结果却让他有些不解,难道他真的对赏金不动心吗?那他这趟的目的是什么? 还没等他继续猜测下去,笼子里的情况突然变了,原本缓缓收紧身体的纹火岩蟒突然弹开了身体,扭曲着远离钢珠滚滚,一缕缕细小的鲜红甩出,直到落在地上众人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火焰,而是从纹火岩蟒身上射出来的一条条血箭! 此时钢珠滚滚的外形发生巨大变化,原本光滑发亮的表面,密密麻麻的竖起针状的毛发,比刺猬还扎手!纹火岩蟒显然是被这密集的毛针扎伤,配合上它缠紧的身躯,毛针想刺进表皮简直轻而易举。 钢珠滚滚眨了一下眼睛,身体开始向前滚去,纹火岩蟒此时痛得不断翻滚,一时没有注意,尾巴被钢珠滚滚压个正着,顿时更加剧烈地摆动起来,身体脑袋不断打在铁笼上,似乎想以这种方式缓解疼痛。 钢珠滚滚缓缓从纹火岩蟒的尾巴上压过,顺着它的身体压去,可纹火岩蟒是缩在角落的,那里是它触及不到的区域,只得原路返回,从压过的地方又压了一遍。 纹火岩蟒提供者又急又气,谁能想到一直其貌不扬的魔兽竟然这般残忍,可城主夫人此时正在兴头上,他又不敢阻拦,只能无力地看着纹火岩蟒的后半段身体被压成扁平状,鲜血把它的半截身体染成红色,此时它正有气无力地缩在角落里,只有偶尔抽搐一下的身体显示出它暂时还有生命迹象。 “不错,这只魔兽留下吧。”城主夫人发话,显然钢珠滚滚这种扮猪吃虎的魔兽深得她的欢心,夫人想的是:以后可以用这只魔兽作为处刑工具,让它炸毛后在犯人身上滚一圈,那人估计也活不长了。 “夫人……”纹火岩蟒的提供者心疼的搓着双手,可怜兮兮地看着夫人,期望博得夫人的一丝同情。 “对了,我记得你刚才说,只要那只魔兽能把你的岩蟒弄死,你就当是给我看表演,不知道说话算不算数?”城主夫人阴声怪气地问道,其余几人全低头沉默,深怕会牵连到自己。 “算数,算数。”纹火岩蟒提供者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尽管那笑比哭还难看。 “那只鸟和这只球留下来,两位提供者可以吃完晚餐再走,其余的几位可以离开了。”城主夫人站起身,拖着臃肿的身体离开,留下守卫监督几人离开。 “两位,请跟我来。”一名守卫对阿诺尔和另一位提供者说道,率先在前面引路。 阿诺尔给钢珠滚滚一个眼色,老实地跟在守卫的后面。 守卫将两人带进会客厅,让两位在里面休息,等到晚餐时自然有人会来通知,说完便走出会客厅,带上厅门。 阿诺尔站在门口打量会客厅,不得不说城主真是富有,一间会客厅和黑塔的一层大小差不多大,厚实的精致地毯,堂皇的装饰,奢华的家具,让阿诺尔咋舌不已。 “你是第一次来吧,”另一位提供者轻车熟路地靠在宽敞的沙发里,两条腿抬起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姿势很是潇洒:“我第一次来和你反应差不多,深怕弄脏那里,碰坏那里。不用担心,这里的东西是一月一换的,据说城主夫人会看腻。这是我第三次来了,见了三种完全不一样的会客厅。” “这么说,城主很有钱了?”阿诺尔欣赏着墙上的画作,随意地问道。 “莱空城的税收是别的城市的三倍,城主能不有钱吗?再加上一些……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我真是多嘴。”提供者欲言又止,很显然有一些东西是不能说出来的。 阿诺尔大概猜到一些,不然要这么多守卫干什么,看来城主没少做亏心事。 就这样等到晚餐可不是阿诺尔的打算,阿诺尔向后看了一眼,那名提供者正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阿诺尔轻轻打开会客厅的门。 “你要干什么?”不出所料,一名守卫在门口看守着,见阿诺尔出来立刻扬起手中长枪,枪刃离阿诺尔的脖子不到十公分。 阿诺尔赶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突然想起,我带来的那只魔兽还有其他本领,想必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守卫放下手中的长枪,铠甲里的眼神怀疑地打量了一遍阿诺尔,问道:“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这不是有些兴奋吗,一时忘记了,现在想起赶忙想要告诉夫人。”阿诺尔说道。 守卫看了看会客厅的门,有些犹豫。 阿诺尔抢先说道:“那位提供者已经睡着了,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问题,何况我们很快就能回来了。” 守卫打开门,见提供者果然闭着眼睛,合上门下定了决心:“走,快去快回。” 阿诺尔跟在守卫身后,渐渐发现守卫力量主要集中在宫殿的出入口处,相比之下,里面的看守力量并不密集。一条五十米的长廊,阿诺尔只见到一名守卫。 阿诺尔手指轻轻触碰到守卫的盔甲上,“左”张开嘴,舌头伸出贴上盔甲,盔甲的成分顿时被阿诺尔熟知,这是一种混入了青铜成分的铁质物。粉红晶体的增殖能力发动,阿诺尔可以随时制造出一套一模一样的盔甲。 前面要经过一个拐角,阿诺尔向后看了一眼,走廊里并无其他人,阿诺尔决定动手。 说是动手,其实很简单,体内的能量顺着手臂传到守卫的盔甲上,守卫的头盔内部,正对着守卫后脑的位置突然长出一块,其作用丝毫不亚于守卫被铁棒猛击后脑,当场守卫身子一软就要瘫在地上,阿诺尔赶忙将手臂从他腋下穿过,将他撑住,手掌拍在旁边房间的门锁上,房门顿时打开,阿诺尔将守卫拖进房间里。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守卫”从房间里走出来,关上房门的同时,上锁的“咔吧”声响起,“守卫”举着长枪,在走廊里巡逻。 盔甲里的当然是阿诺尔,那名守卫比他要高一些,他只能增高一些足甲底部的高度,其他地方和那名守卫的盔甲完全一样。幸好盔甲包裹的相当严实,仅从外表看完全看不出有异样。 在这时,阿诺尔无比羡慕厄温哲的魔法,他的魔法在潜入时简直犹如神技。 不过有盔甲的掩饰,倒也不算差。 阿诺尔毫不掩饰地在走廊里溜达,倒也遇见迎面一名守卫走过来,阿诺尔学着他的样子,轻轻点头,两人擦肩而过。 “看来伪装的还行。”阿诺尔并没感到有多紧张,反倒是有些兴奋,借着守卫的“身份”,阿诺尔一边熟悉宫殿的路线,一边注意周围的动静。 事实证明,没有任何事是可以永远一帆风顺的,刚绕过一个转角,阿诺尔就看见左边的走廊里,一只奇怪的小家伙扑扇着翅膀摇摇晃晃地飞着。 “哦,真是该死!”阿诺尔心里暗骂一句,这家伙长着猪的身子,四只肥腻的蹄子在空中划着,背上一对蝙蝠薄翼挥舞着。似乎身体有些太沉,翅膀挥舞地非常吃力,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掉下来,可又很快止住下降的势头,再次升起来。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阿诺尔朝蝠翼猪走去,蝠翼猪也注意到了阿诺尔,眼里竟冒出一丝惊喜的光泽,小翅膀扇的更加起劲,鼻子呼哧呼哧喷着热气朝阿诺尔飞来。 离魔兽只剩十米时,走廊的尽头,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孩子,穿着很普通的衣服,见阿诺尔朝蝠翼猪走来,立刻大声叫道:“不要靠近它!快跑!” 小孩的声音像是给蝠翼猪吃了兴奋药剂,蝠翼扇的更有力了,头一低朝阿诺尔撞过来。 就现在还看不出这小家伙有什么异常之处,不过以城主夫人的性格,肯定不会养普普通通的魔兽,还是先躲开再说。 而当阿诺尔刚向侧面移动脚步,蝠翼猪的嘴巴突然鼓起,紧接着一团深绿色的浑浊液体喷出,阿诺尔顺势快步横移,可因为第一次穿盔甲,行动多少有些不适应,液体蹭到了他的小腿,摔在地上,将地毯连带地面的大理石腐蚀出一个大洞,被蹭到的那一块盔甲也化成铁水,将阿诺尔的皮肤灼伤。 阿诺尔刚想用长枪将蝠翼猪拨开,没想到蝠翼猪自己扑在了地上,翅膀无力的贴在身体两侧,似乎喷射腐蚀液体耗费了它全部的力气,如果不是那个小孩子正往这边跑过来,阿诺尔真想试试它是否真的没了力气。 “你没事吧?”小孩气喘吁吁地冲过来,看了瘫在地上的蝠翼猪一眼,关切地问道。 阿诺尔还以为这孩子会先把蝠翼猪抱起来查看一番才顾得上自己,没想到这宫殿里还是有正常人的。 “没事。”阿诺尔压低声音道。 “哪里没事了!你的皮肤都被灼伤了,走,跟我来。”说完不由阿诺尔拒绝,小孩一手拽着阿诺尔的手,另一手一把抄起蝠翼猪的尾巴,朝走廊尽头走去。 阿诺尔瞥了一眼直哼哼的蝠翼猪,这才仔细打量起这小孩,头发是很寻常的深棕色,过耳短发配上还没发育完的面孔,愣是让阿诺尔没有分出性别。仅看瘦弱的背影应该是女孩子了,不过力气倒是比平常女孩子要大很多。 “喂,你要拉我去哪……” “如果疼你可以叫出来,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转移注意力,没关系的周围没有别人。”女孩善意的提醒到,却让阿诺尔很无语,这点疼痛貌似是可以直接忽略掉的程度吧,她不会让自己脱掉盔甲吧,那样岂不是很糟糕? 突然女孩惊叫一声,阿诺尔顺着声音看去,正好看见女孩背后的衣服被深绿色液体灼烧出一个洞,白皙的皮肤裸露出来,并且变得通红。 实现一转,蝠翼猪舔舔嘴唇,眼睛里露出得意的神色。 下一秒,蝠翼猪飞了出去,速度是它自行飞翔时的三倍,一头撞在墙上,没了动静。 “你没事吧?”阿诺尔收回手,对着女孩说道。 “没事没事,这都习惯了,蝠翼猪的唾液对人体伤害不大,倒是能腐蚀家具和地板,为此宫殿里每月都要更换一次。”女孩抱怨地道,似乎并不担心被阿诺尔扔出去的蝠翼猪。 阿诺尔心里想的则是:原来这只魔兽真的叫蝠翼猪。 “走吧,我房间里有治疗灼伤的药。”女孩拉着阿诺尔,路过蝠翼猪又一把抄起它,往自己房间走去。 女孩的房间在宫殿最角落的地方,很明显她并不是城主的什么人,大概也是佣人之类的身份。房间不大,仅有一张桌椅一张小床,空余的落脚地方很小。 女孩随手把蝠翼猪扔在一边,打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小罐药膏,看了阿诺尔一眼说道:“把你的盔甲脱下来吧。” 阿诺尔坐在椅子上,弯腰解开了腿甲,看了看道:“伤口不严重,不需要抹药了吧。” 女孩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站起身道:“确实不严重,不过你反应倒挺快,不然你这条腿都会被烧伤的。” 阿诺尔将腿甲绑好,就要起身离开。 “喂,你伤的不严重,我的背可是很疼的!”女孩嗔怪道。 阿诺尔挠挠头盔:“那你要我……”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阿诺尔保持着挠头的姿势,眼睁睁地看着女孩脱掉上衣,上半身一丝不挂,光洁的后背全部展现在阿诺尔眼前。 阿诺尔赶忙用手捂住眼睛,心里暗道:“这家伙想干什么?不会是发现了我的身份吧?” 只听女孩疑惑地说道:“你把眼睛遮住干什么,闭着眼怎么帮我涂药啊?” “不是,你,非要全脱掉吗?”阿诺尔问道。 “都是男人怕什么?”“女孩”用很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就算是……”阿诺尔愣了一秒,立刻拿开眼前的双手,看到那平坦的胸部竟然松了一口气:“你真是男人啊!” “啊?你不会一直把我当女孩看吧?”女孩,不,男孩用上衣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惊恐的表情。 “把你的手放下来!有什么好挡的!”阿诺尔有些无语,怎么回事?难道这宫殿里真的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哦。”男孩听话的放开手,拿起药膏罐子拧开,一股淡淡的清香冒出来,沁人心脾。 阿诺尔接过罐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脑海里已经把药膏的成分罗列了出来,手指蘸起合适的量,涂抹在男孩有些红肿的背部。 “好了。”阿诺尔把罐子拧好,放在旁边的桌上。 “谢谢。”男孩把药罐收好,这才想起躺在地上的蝠翼猪,把它扯过来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受伤后又丢在了一旁。 阿诺尔嘴角扯了扯:“看来你们的关系并不好。” “如果一只猪的地位比你还高,你们的关系也不会好的,相信我。”男孩老气横秋的说道。 终于出来有价值的消息了,没白费我这么长时间。 阿诺尔暗暗想到,随即问男孩:“这只魔兽这么珍贵吗?” 男孩毫不掩饰地撇嘴:“夫人把它当做最重要的宝贝,就算它品种再差,它的地位都会很高。夫人为了给这只魔兽放风,又怕它跑掉,不让它离开宫殿,让它在宫殿里随意乱飞,搞得宫殿里一片混乱,可夫人视而不见,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尽量看住它。” 阿诺尔扯过蝠翼猪,摆弄了一下,并没有发现特殊的地方,随手扔在了一边:“这么说你们不仅是关系不好,你还很讨厌它吧。” “当然。”男孩转着身体,想把背上的药膏快些弄干。 “那很奇怪啊,为什么夫人会这么把它当宝贝呢?”阿诺尔的语气充满了诱惑性,如果他知道答案的话一定会忍不住说出来的。 果然,“这个可是只有夫人知道的秘密哦,我还是偶然间发现的!”男孩神秘兮兮地说道:“蝠翼猪深受夫人喜爱是有原因的,每次夫人回房间都要抱着它,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诺尔伸出手指挠挠头盔,弯腰凑近男孩,小声的说道:“其实,夫人把它带回房间,可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许是更加简单的事情。”说着意味深长地拍拍男孩的肩膀。 “你背上的伤还没好,我把蝠翼猪带给夫人吧。”阿诺尔抄起蝠翼猪,对男孩摆摆手朝门口走去。 “哦。”男孩应了一声,还在不停转着身子。 “对了,”阿诺尔已经将手摁在门把上,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你对谁都说这么多话吗?” 背对着男孩的阿诺尔没发现,他说完这话时南韩身体短暂的一僵,随即听他说道:“你帮我涂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阿诺尔点点头,关门,离开。 男孩停止了动作,纵身一跃扑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他人听不清的内容。 阿诺尔从男孩房间里出来,站在他门前好长一段时间,直到蝠翼猪哼哧哼哧地乱叫,抬手切在它脖颈将它打晕才离开。 这个男孩有点意思,不过貌似并没有恶意,应该影响不到自己,先不管他了。 现在蝠翼猪到手,任务算是可以交差了,至于造成的影响有多大,阿诺尔懒得考虑,反正城主要找麻烦也是找盗贼公会的麻烦,自己并不怎么关心。 今天已经不适合探究下去了,已经有人发现自己有异样,阿诺尔不打算继续冒险。 不过离开之前要先找到钢珠滚滚的位置,不能得到蝠翼猪丢了钢珠滚滚。 回到藏被打晕的守卫的房间,将蝠翼猪关在刚变出的铁笼里,锁上房门离开房间。 “先去之前的别厅看看,也许它还没被转移呢。” 有了这身盔甲,就是方便了很多,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下次混进城主宫殿就方便很多了。 还没走到别馆,就听见里面发出混乱的声音,有人的呼喊声还有杂乱的撞击声,阿诺尔快步走去,打开别馆的门,里面的情况让他看呆了眼: 别馆里一群人指手画脚,钢珠滚滚则在别馆里乱滚,一群人愣是拦不住它,搬来栅栏拦它的去路,钢珠滚滚轻盈的一蹦便跳了过去,实在躲不过去直接压过去,将栅栏压成碎片。 “干得漂亮!”阿诺尔偷偷挥了挥拳头,钢珠滚滚显然察觉到阿诺尔的出现,笔直地撞了过来,阿诺尔心思一动,不断后退正好撞到守在门口的守卫,两人一同摔倒在地,钢珠滚滚毫无阻碍地滚了出去。 “我去追!”阿诺尔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追了上去。 听着身后的混乱声,阿诺尔开心的笑了。 转过拐角,阿诺尔出声给钢珠滚滚指示,沿着最短离开宫殿的路线前进。路过藏蝠翼猪的房间,阿诺尔冲进去,拽着那名被打晕的守卫的一条腿,扔出了房间,随后抄起笼子离开房间。边跑,阿诺尔边造了一个和钢珠滚滚同样大小的黑铁球,一脚将铁球踢开,铁球沿着向背的方向滚去。阿诺尔则转过转角,往宫殿出口跑去。 此时身后,几名守卫追了过来,正好看见“钢珠滚滚”从他们面前滚过,最前面的守卫一眼看见了被装晕的守卫,指挥道:“一人去帮那个守卫,其余人拦住那只魔兽。” 阿诺尔听着后面的声音,脚步轻快了不少。 再转过一个转角就能看见出口了,出口的守卫要强上不少,万一真被拦住呢?这是阿诺尔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钢珠滚滚已经到了转角,蹭着墙强行转弯,阿诺尔则冲到钢珠滚滚身后,脚步加快,手掌摁在钢珠滚滚身上,爆金颗粒覆盖在钢珠滚滚身上,大叫道:“拦住它!别让它跑了!” 门口的守卫们已经注意到了钢珠滚滚,立刻摆开架势准备拦截。阿诺尔轻轻念道:“爆!”钢珠滚滚身上的爆金爆炸,钢珠滚滚被爆炸的威力弹起,在长廊里上下乱撞,守卫们的拦截完全没了作用,被钢珠滚滚撞得惨不忍睹。 阿诺尔冲出出口,扔下一句:“我去追它。”便跟着钢珠滚滚身后跑去,钢珠滚滚已经把一路的防御力量撞得七零八碎,阿诺尔悠闲地拎着笼子,轻松地离开了宫殿。 守卫们开始调集人手,忽然一位守卫问道:“那人追魔兽为什么要拎着一个笼子?那个笼子也装不下那只魔兽啊?” 另一名起了疑心的守卫连忙接过话:“我好像看见笼子里面是夫人的蝠翼猪……” 几名守卫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貌似发现了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 第六十四章 重回城主宫殿 男孩在阿诺尔冲出宫殿时,便已经趴在二层的窗户边,看着阿诺尔追着钢珠滚滚离开了宫殿围墙,不禁轻笑出声,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守卫们,轻轻吐出一句:“真是一群废物啊……” 此时阿诺尔已经跑得没了踪影,守卫们这才备好马车准备追击,很明显为时已晚,就这样在数十人的看守下让一个“守卫”堂而皇之地带走两只魔兽…… 男孩缩回身子,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嘴里嘟囔着:“这应该是盗贼公会的人吧,不知道谁这么有胆识,只身一人光天化日跑进来还满载而归,真想认识一下啊。如果夫人知道她最心爱的蝠翼猪被人偷去,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有点期待呢……” 当城主夫人得知自己的蝠翼猪被人带了出去,表情难以用文字来描述,再听到新送来的钢珠滚滚也跑掉了,夫人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嘴巴像离开水的鱼一样无力的张合,佣人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夫人恢复过来。 即刻夫人下令,一定要查明那人的来历,甚至已经决定去盗贼公会下任务单…… 阿诺尔在拐入巷口时便撤去了身上的盔甲,同时示意钢珠滚滚停下来,然后阿诺尔并不着急赶路,就算自己速度再快,肯定也没从城主宫殿飞出来的信鸽快,与其和守卫们拼速度,不如找个地方安心待一段时间,先避避风头。 不过钢珠滚滚不太容易隐藏或者掩饰,这么明显的圆圆身体实在显眼。 现在守卫们应该追过来了吧,阿诺尔带着钢珠滚滚跑进巷子里,七拐八拐拐到自己也快记不清路时,阿诺尔找了个角落将钢珠滚滚藏起来,然后将手里的笼子变了个形状,大大方方地从巷子里绕出来,走上了街道。 果然守卫们已经成群而出,看来蝠翼猪对城主夫人来说很是重要,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面子问题吧,当着这么多守卫的面把两只魔兽带出来,这是赤裸裸地打脸啊,无论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阿诺尔扛着笼子走上街道,迎面很多守卫和自己擦肩而过,却只是匆匆瞟一眼便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怀疑他。 原因也在于阿诺尔,现在他已经把眼镜摘了下来,换上了两副大大的耳环,外套也脱下扔到了别的地方,想从外表上把他辨别出来很难。 而且,在守卫们的印象里,那个小偷偷了东西还不赶快逃跑,谁会想到罪魁祸首就在他们眼皮低下溜达?迎面撞见也不见一丝紧张慌乱,谁没事干会平白无故怀疑路人的? 阿诺尔逆着守卫扩散的方向,在城主宫殿附近找了一家旅店,在二层开了个房间,将装蝠翼猪的笼子藏在柜子里,锁上门便下了楼。此时旅店人很少,阿诺尔胳膊支在柜台上,神秘兮兮地对柜台前的中年人说道:“不要声张,我是城主的密使,城主要在这里存放一件东西,这个是刚才那间房间的钥匙,等到那人过来时你把钥匙给他。” 中年人很谨慎,看着阿诺尔小心地说道:“不好意思,您看上去有些面生,麻烦您能证明一下您的身份吗?” 阿诺尔从怀里摸出一支雪茄,在中年人面前晃了晃,然后叼在嘴里,话从牙缝里挤出:“这回信了吧?” “抱歉,万分抱歉怀疑您的身份!”中年人不断哈腰陪着笑脸,雪茄上的标志的确是城主的独有标志,这是每个莱空城居民都知道的。 “我都说了我是密使,要是你看着眼熟那我岂不是很失败?”阿诺尔面无表情地开了一句玩笑,说话时咬着的雪茄上下摇晃。 “是,是。可是,我怎么样才能知道来的人是那个人呢?”中年人低声问道。 阿诺尔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中年人很识趣地凑了过来,阿诺尔小声说道:“这个东西,在今天晚上把它对准天空点燃,过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然后你把这张纸条给来人,如果他回答对,你才能给他钥匙,记住没有?” 中年人接过阿诺尔递给他的焰火筒和纸条,有些沉重的点点头。 阿诺尔拍拍中年人的肩膀,又嘱咐了两句,便离开了旅店。 看着街道上的守卫,阿诺尔有点苦恼地摸摸脑袋,自己离开莱空城倒是没问题,要带上钢珠滚滚就太有挑战性了,这么大一只魔兽,长得还这么标志,放眼整个莱空城也找不到藏它的地方了吧…… 等等!阿诺尔忽然想到一个绝佳的地点,那里的话应该有很多魔兽吧,毕竟那里的女主人有收集魔兽的爱好。 阿诺尔回到藏钢珠滚滚的角落,对钢珠滚滚说了两句,然后换上守卫盔甲,推着钢珠滚滚走上街道。 刚走上街道,阿诺尔便被几名守卫围住,一位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那个小贼往哪个方向跑了?” 阿诺尔摇头:“不知道,不过这只魔兽被他扔在巷子里的一个角落,应该是嫌体积太大才丢下的吧。” “追!”一名守卫去通知其他人,其余的守卫则冲进了巷子,阿诺尔轻轻吹了声口哨,推着钢珠滚滚回到了城主宫殿。 一路无人阻拦,不过钢珠滚滚被追回倒是让守卫们松了一口气,起码他们的过错挽回了三分之一,另外的两份是找回蝠翼猪和抓住那个小贼。 之前已经将宫殿的大概地形摸得差不多了,阿诺尔轻车熟路地将钢珠滚滚推到城主夫人专门建立的兽笼,兽笼里原本就只有零星几名守卫,现在全被派出去追寻盗贼了,现在兽笼里用两条腿走路的就剩他一人了。 钢珠滚滚睁开眼睛,这里有让它感到危险的味道。 阿诺尔自顾自地欣赏着城主夫人的收藏,不得不说城主夫人的爱好的确很特殊,阿诺尔本以为蝠翼猪那种组合型魔兽就已经够奇怪了,没想到这里还有更多让他大开眼界的魔兽——长了两层嘴的猫类魔兽,尾巴是骨质斧子的长臂猴子,背上长满棘刺的无尾蜥蜴,几乎没有几个阿诺尔能叫得上名的魔兽,不过它们倒是有一个共同点,阿诺尔的出现明显让它们变得不安,胆小的缩在笼子角落,胆大的例如长臂猴子则趴在铁栅栏上好奇地打量着不详气息的散发者。 阿诺尔找了个空的笼子将钢珠滚滚关进去,又大致数了一下,仅笼子里的魔兽就有近百只,坦石角斗场里的魔兽也不过七八十头,这么庞大数量的魔兽,每天会吃掉上百枚银币,虽说莱空城城主富裕,但每天这样也耗不起吧?何况每月城主夫人又会扩招魔兽,他们的钱真的用都用不完吗? “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阿诺尔暗暗想到,城主肯定有其他谋财的路子,阿诺尔对他的路子很感兴趣。 没想到第一次任务就碰上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不得不感慨运气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 在兽笼里绕了一圈,见识了各种各样的魔兽,随后阿诺尔找了个地方坐着打盹,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来这里了…… 现在莱空城已经热闹了起来,人们很少见到城主宫殿的守卫倾巢而出,大街小巷全是他们的身影,先从旅店酒馆开始搜,然后涉及到人们的住宅,哪里怀疑搜那里。而他们的目标现在却在一个他们完全想不到的地方悠闲的休息。 城主宫殿,夫人的房间里,一条肥腻臃肿的胳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幸好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才不至于让这些金贵的东西摔碎。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让一个小贼在你们眼皮底下把两只魔兽带走!你们都是废物和废物交配产下来的吗?”夫人骂的吐沫飞溅,让在她面前站着的几位守卫长体会了屋内下雨屋外晴。 不过守卫长们也很憋屈,他们不明白那家伙为什么会有他们专属的盔甲,之前他又是把盔甲藏在哪的?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仅仅半个小时那个小贼能跑多远,数百名守卫找一个人找不到? 夫人还在不停地喷着,可怜的守卫长们都不敢擦一把脸,任凭脸上的吐沫积少成多,积水成流,顺着脸往下趟…… 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平时威严现在简直是天籁的声音响起:“你们先出去吧,多调一些人手。” 几名守卫长不敢说话,弯腰点头,立刻退出了房间,城主走进房间,将门关上。 “你选的这些人全都是废物吗?”夫人把矛头对准了城主,显然还没有转换对象。 “你少说两句,只能说这人很有本事,而且胆子还很大,把我这城主宫殿当成什么地方了?想进就进想走就走,走的时候还带出去两只魔兽!”城主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很多年没有遇上这种不把他当回事的人了。 夫人也收敛了一下火气,努力平缓了一下心中的怒火,问道:“现在什么情况了,还没抓到那个小贼吗?” 城主找了个还算干的地方坐下,轻叹口气:“还没,不过找到一只魔兽,已经被送了回来,据说是今天新送来的那只。” “不是蝠翼猪啊……”夫人捏紧了拳头,顿时手掌的肥肉溢了出来。 “据说那个小贼就是今天带来那只魔兽的人。”城主看着夫人说道,声音平淡无波。 夫人的拳头再次捏紧,恶狠狠咬着牙说道:“他竟然是这样溜进来的!真是阴险!狡诈!” “很有智慧,是个动脑子的小偷。”城主下定论。 “人家是光明正大的进来,光明正大的离开,还能算是小偷?哪个小偷偷东西像是从自己家往外拿,只不过你们为了你们的面子才这么安慰自己的吧?”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城主和夫人的视线立刻汇集在门口,一个瘦小的身体抱着胳膊靠着墙,脸上则是不该出现在他这个年龄的揶揄表情。 城主表情一僵,勉强挤出个笑脸:“莱泽西,你什么时候来的?” 莱泽西,就是之前让阿诺尔帮他涂药的男孩,嫌弃地看了一眼地毯上的水渍,并没有打算走进房间:“我什么时候来的这应该不是你最关心的问题吧,还是想想怎样找回蝠翼猪吧。”说着看向城主夫人,眼神里充斥着不加掩饰的轻蔑:“现在蝠翼猪不见了,你做好把你那些魔兽处理掉的准备,那么多魔兽每天要吃掉多少钱,很快就会把钱库吃空的。” 说罢莱泽西也不理两人突变的表情,甩上门离开,留下城主和夫人在充满尴尬气氛的房间里。 夫人咽了一坨口水,有些结巴地说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城主脸上已经阴云密布,莱泽西知道蝠翼猪的秘密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可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城主脑中闪过数十人的脸,很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盗窃。 夫人见城主不理她,顿时急了,脑子一热指着城主吼道:“那个贱人生的不给我脸色看,你也不睬我!真不愧是亲生的啊,还合起伙来……” “有一点他没说错,”城主的话让夫人的咆哮戛然而止,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你的那些魔兽是该处理了。” 莱泽西并没有回他的小房间,准确的说他现在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个宫殿里,一不小心就会装上不想见到的人工喷雨器。问题是他还有事情必需要在宫殿里才能做,不然他早搬出去了。 当听到那个小贼依旧没有踪影,而且一只魔兽被带回来时,莱泽西脑海里便闪过一个地点,那个人十有八九会出现在那里。 莱泽西蹦蹦跳跳来到了兽笼,转了一圈,果然看到一名守卫坐在角落,貌似正在打瞌睡。 “还真是心大呢。”莱泽西嘀咕道,毫无防备地坐在阿诺尔身边,手拍了下阿诺尔的头盔:“喂,你不认真巡逻怎么在这里偷懒?” 阿诺尔瞥了他一眼,伸了个懒腰,大大咧咧地打哈欠:“有什么关系,反正守卫们现在都在找我,趁这会儿当然要休息了。” “你倒挺自信啊,不怕我把你在这里的事情告诉守卫?”莱泽西打趣道。 “你这话听上去像是小女孩的撒娇式威胁,效果并不理想。”阿诺尔道。 男孩笑笑:“你这人真是奇怪,不过正常人也不会想到会藏到这里来,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哦,我没想这么多,其实我就像趁乱摸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顺出去的东西。”阿诺尔耸耸肩,可在盔甲里动作并不明显。 “我觉得这里最珍贵的就属这些魔兽了,你要是能把它们带走倒正和我愿。”莱泽西的确是这么想的,毕竟靠这群四肢发达的守卫和那头臃肿的造雨器,这群魔兽都得饿死,还不是靠他才喂活的这群魔兽。虽然现在城主找来专门负责给魔兽配食的人,但还是莱泽西配的食物最受魔兽欢迎,阿诺尔要是能帮他解决这份不必要的工作真是太感谢了。 “带走?这群长得奇奇怪怪的魔兽可不合我的口味。”阿诺尔强调自己的口味很正常。 “难道那只球型魔兽是你喜欢的类型?”莱泽西问道。 阿诺尔摇头,道:“看魔兽和看人是一样的,不能只看它们的外表和能力,性格还是很重要的,我以前还养过一只狮子魔兽,那只才是最合我的口味,抱着睡觉再舒服不过了!” 莱泽西听着阿诺尔炫耀他的魔兽狮子,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莱泽西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骄傲和得意,他是个拿魔兽当做朋友的人。 “果然很奇怪……”莱泽西心里想到,嘴上说:“你不觉得魔兽都是很凶狠的吗?为什么你对魔兽好像一点都不排斥呢?” 阿诺尔点头道:“有些人把魔兽当做有魔力很凶猛的畜生,我非常不赞同这种说法,我和魔兽相处的很愉快,它们对我很好。”说到这儿,阿诺尔在心里轻轻念道:“死镰螳螂,上帝保佑你。” 莱泽西看向阿诺尔的目光很明亮,里面有很多无法言表的东西。 “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应该和我说说蝠翼猪的事情?”阿诺尔忽然把话题转移到蝠翼猪身上,倒是没让莱泽西感到太意外。 “你发现蝠翼猪的……哦不对,应该是怀疑蝠翼猪有问题吧?”莱泽西笑道。 阿诺尔习惯性的挠挠头,想了想把头盔摘了下来,正视着莱泽西说道:“我觉得我们还算聊得来,是不是应该放下一些戒备?” 莱泽西嘴角抽了抽,伸出手指指着阿诺尔的脸:“你这叫放下戒备?那为什么还带着面具?你这样摘不摘头盔有什么区别?” 阿诺尔将面具摘下,莱泽西看着面具下的另一副面具彻底无语。 “怎么样,要不要告诉我蝠翼猪的事情?考虑考虑小伙子。”阿诺尔用很有诱惑力的声音说道,却遭到莱泽西的一记白眼。 “你是盗贼公会的人吧?”莱泽西淡淡地说道,阿诺尔眨眨眼睛,突然灵机一动:“我有个建议,你我大致上有了一些了解,你说你了解到的,我说我了解到的,谁正确的多听谁的,怎么样?” 莱泽西也来了兴致,追问道:“你赢了我告诉你蝠翼猪的秘密,那我赢了会得到什么?” 阿诺尔不假思索地说道:“钢珠滚滚借你玩一天。” 话音还没落莱泽西不假思索地说道:“换一个。” 阿诺尔迟疑了一会儿,看向莱泽西:“你想要什么?” “我保留一次提问的机会,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告诉我正确答案,没有期限,怎么样?”莱泽西提议道。 “可以,那刚才算你问了一个问题,现在该我问了,哦不回答就算默认。”阿诺尔想了想,道:“你不是这里的佣人,反之你的地位不低。” 莱泽西没有反对,接着说道:“你应该还有同伴,不过并没有潜入宫殿,你带出去的蝠翼猪应该是交给了他们。” 阿诺尔不甘示弱:“你喂养这些魔兽只是单纯的凭借爱好和爱心,没有任何利益因素,,你和魔兽的关系很好,甚至还经常进笼子里去和它们嬉戏。” 莱泽西神色不动,继续道:“胆识过人,习惯于先动脑后动手,对魔兽有爱心。” “胆识过人,习惯于先动脑……”阿诺尔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搬了一遍,遭到了莱泽西的强烈抗议:“这是我说的,你不能拿过来直接用!” “为什么不能,你完全可以否定啊!”阿诺尔有些无赖的说道。 莱泽西撇撇嘴,顿了一会儿道:“你的真实年龄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成熟!” 阿诺尔跟上:“你的真实性别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明显!” 阿诺尔的话让莱泽西为之气节,这种模棱两可的结论,从那边说都说得通,这种问题也算?! 见阿诺尔一副你快来反驳我的姿态,莱泽西愤愤地道:“再加上耍赖和脸皮厚!” “幼稚加斤斤计较!” 莱泽西和阿诺尔互相揭底,两人心里却都在为对方感到吃惊,他们都没想到对方能从这么短的接触之间发现这么多性格特点,尤其是莱泽西,毕竟相对于阿诺尔,他知道的更多一些,大多数都是他通过阿诺尔闯进宫殿安然离去分析得到的,阿诺尔却没有任何凭据,完全是靠分析和大胆猜测,没想到正确率接近百分百!这点却又让莱泽西产生了怀疑,这么有能力的人为什么会做盗贼?于是说道: “小的时候你的周围发生了变故,你能变成现在的模样很大部分都是受了那件事情的影响,甚至可以说那件事情是你之前人生的转折点!” 阿诺尔反常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在脑海里将莱泽西的话回放了一遍,然后才缓缓问道:“说的不错,可以说有了那件事才有现在的我,不过我并不后悔,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莱泽西听阿诺尔说完,开口道:“补充两点,自信和知足。” “哎呀,不好办了,这个算是两条吧,让我想想……”阿诺尔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之前说你在宫殿的身份不低,现在我再猜一下,你是城主的孩子,但和城主夫人没有关系,你对你现在的生活不太满意,很渴望去外面闯荡,但因为一些原因现在并不适合出去闯,怎么样?” 看见莱泽西惊讶地微微张开嘴巴,阿诺尔扬了扬眉毛:“你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吧。” “的确,你说的不错,我很想知道你是猜的还是分析出来的,其实我更倾向前者。”莱泽西大方的承认阿诺尔的判断,阿诺尔也不是扭捏的人,说道:“你对这里有一点抵触,之前我以为是你嫌这里不干净,不久前才发现你是对这里有抵触,但你又很喜爱魔兽,所以和里面的魔兽没有关系,能扯上关系的只有这座兽笼的拥有人——城主夫人,所以我猜你和城主夫人关系不好,你地位不低这点很明显,你只能和城主扯上关系。我还有猜测,现在的城主夫人可能不是最先的城主夫人,很可能是半路冒出来的,为什么城主会接受她,这可能和蝠翼猪的秘密有关。” 莱泽西轻轻鼓了鼓掌,他承认是自己输了,仅从对细节的分析上他不如这位盗贼:“是我输了,我会告诉你蝠翼猪的秘密。” 阿诺尔摇了摇手:“算平手吧,你说了两条我只说了一条,本来应该相互抵消的,但我对蝠翼猪还是好奇的很。” “好啊,”莱泽西调皮地眨眨眼:“记得要给我一个绝对真实的问题答案哦。” 阿诺尔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六十五章 马厩下的密室 莱泽西从阿诺尔手中拿过头盔,上下把玩了一番,看着头盔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说话:“我的母亲并不是城主的夫人,那时现在的城主只是原城主的一名守卫长,但能力出众被上任城主看中,而上任城主膝下无儿无女,便将他收为义子,这才有了他的今天。 ” “而我母亲在他还是守卫长时便成为了他的妻子,可城主在爱情和前途之间选择了后者,并且为了稳定自己的地位,娶了上任城主的妹妹,一个比他大了近十岁的老女人,当时已经有身孕的母亲被现在的城主夫人赶出了城,母亲在她母亲家生下了我,可因为生活的巨变对她造成了深入骨髓的打击,生下了我之后虚弱的她离开了人世。” “谁知道三年后,我的父亲,他已经成为了莱空城现任城主,竟然回来把我接了过来,理由是想尽父亲的义务,可后来我才知道,是现在的城主夫人没有生育能力,为了避免外人的风言风语才将我接回来作为掩饰。” “因为母亲的死,现在的城主对我十分愧疚,对我在宫殿里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我不想见到那个丑腻的女人,一个人搬到角落的小房间住。这话已经憋了十几年了,还算幸运,我以为要等我离开这里后才能找到倾听我牢骚的人呢。” 阿诺尔静静地听着莱泽西诉说自己的往事,直到他说完,才出声道:“我们还算有共同之处,我是一岁时母亲去世,我都没有见过她的样子。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你是你的父亲抛弃了你,我则是抛弃了我的父亲。” 莱泽西眨眨眼,问道:“他对你不好吗?” 摇头,阿诺尔道:“他对我很好,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不想去见他,短时间不会。” 莱泽西想勾上阿诺尔的脖子安慰一下,察觉到他身上冷冰冰的盔甲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先把过去的事情放一边,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阿诺尔笑笑:“这么快就要把那个机会用掉吗?” 莱泽西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道:“问个名字而已哪有那么困难!” 摆摆手,阿诺尔道:“开玩笑而已,我叫阿诺尔,刚加入盗贼公会。” 莱泽西轻轻念了一遍,然后伸出手道:“我是莱泽西,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当然。”阿诺尔握住莱泽西的手,莱泽西能感觉到这只手蕴藏着很强大的力量。 起身,莱泽西说道:“走吧,我们需要去一个地方,路上我告诉你蝠翼猪的秘密。” 阿诺尔也站起身,不过并没有跟上莱泽西的脚步,而是问道:“你这样做是不是在报复城主夫人?” 莱泽西转过身,大方的点头承认:“我为什么不能报复她?她可是间接地害我母亲去世,现在我还小,等我再长大一些就打算离开这里,离开时我要把这里珍贵的东西全部搬空!” 阿诺尔走过来,抬手按在莱泽西的小脑袋上,声音放低说道:“不要让报复变成你生活的唯一乐趣和动力,你要认真想想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还没等莱泽西反应,阿诺尔又继续说道:“还有,你现在已经不小了,我在比你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四处闯荡了,年龄不是你踌躇不前和懈怠的借口。” 莱泽西将阿诺尔这两句话深深印在脑海里,初听两句就已经让他有些晕,他要等没人的晚上再细细品味,现在还是先办正事。 莱泽西带着穿着盔甲的阿诺尔,一路上没有引来任何人的阻拦,一方面是现在宫殿里的守卫力量所剩无几,大部分守卫全在莱空城搜寻盗贼的下落,另一方面则是莱泽西的身份特殊,哪个守卫惹了他不高兴,就算被赶出去城主都不会管自己的。 两人一路无阻的来到一间马厩里,一个没有任何马的马厩,一副荒废的样子,不过阿诺尔倒是能现有人出没此处的痕迹,那人细心又粗心地留下了没有清理完全的脚印,从脚印的深浅上来看应该是夫人没错。 “这里倒是让人很意外,我还以为会在宫殿的某个房间里装着一道通往地下的门。”阿诺尔环视四周,表了自己的第一印象。 “城主夫人通常晚上来这里,不过要想进去则需要动点手脚,但这样会让城主夫人有所察觉,肯定会加强这里的防御。”莱泽西小心地不在地上留下足迹,阿诺尔则完全不担心,丽贝卡教他的步法应付这种情况。 两人走到马厩的最里面,莱泽西指着墙上和墙颜色一样的门说道:“这里就是入口,不过需要把锁弄开,撬锁我还是很在行的,不过会被城主夫人察觉……” 莱泽西话音没落,阿诺尔按在门上的手用力,“嘎吱”一声门被推开,阿诺尔扭头看向目瞪口呆的莱泽西说道:“检查一下能不能现痕迹。” 莱泽西凑上前自己检查了一番,揉了揉眼睛又检查了一遍,才看向阿诺尔感叹地说道:“不愧是职业盗贼啊!说真的你不干这个职业真是可惜了。” 阿诺尔摸摸下巴,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夸奖自己,为什么自己并没感到多高兴呢? 莱泽西在前面带路,阿诺尔跟上去,并无声地拉上暗室的门。 而关上门的瞬间,走廊的两边依次亮起魔晶灯特有的冷色光辉,阿诺尔不禁咋舌,真是奢华啊这些魔晶灯全是中阶魔兽的魔晶,每一颗都是以金币作单位的。 “我可以把这些魔晶带走吗?”阿诺尔舔舔嘴唇问道。 “我忽然现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竟然把一个盗贼带进宫殿的密室!”莱泽西故作夸张地说道。 “里面的东西更值钱,你比我更清楚!”阿诺尔指头捅捅莱泽西的背。 莱泽西无言,继续向下走。 走廊修的很粗糙,有的台阶都不平整,空气也充满潮湿的腐烂气息,阿诺尔开始怀疑里面是不是藏着很多尸体…… 走廊倾斜向下,大约走了五分钟,两人踏上了平地,不过依旧是走廊,两边的墙距离很近。 “前面就是了。”莱泽西指了指前面,继续走去。 再往前走,两边逐渐变得开阔起来,两边的墙变成粗糙的岩石,很显然里面并没有太过修整,里面的情况也有点出乎阿诺尔的预料。阿诺尔本以为里面会修的更加精细,设置更多保护措施,没想到里面是未开过的类似矿场的地方,再往前走就彻底变成了矿场,几乎没有平整的地面。 “莫非是什么珍贵的宝石?”阿诺尔问道。 “差不多吧,不过还是不太一样的,具体怎么不一样我也说不清。”莱泽西翻上一块岩石,指着前面说道:“就是那里,那块石头就是。” 阿诺尔跟着莱泽西来到石头前,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被腐蚀地坑坑洞洞的石面,看来这就是蝠翼猪的作用了,利用蝠翼猪具有腐蚀性的喷射物来融化岩石,把岩石里珍贵的东西弄出来。 莱泽西想把一块深绿色的石块抠下来,试了试无果便放弃了,对阿诺尔说道:“就是这东西,貌似这东西很值钱呢,不过不知道他们把它卖给了谁,相比对方很需要这东西,不然怎么会持续购买这么多年,开价还这么高。” 阿诺尔凑近看了看,还没看两眼,忽然手心出现异动,“左”和“右”已经咧开了嘴巴,幸好有手甲的阻挡,不然肯定会被莱泽西察觉到。 阿诺尔心里一惊,莫非这并不是宝石,而是某种特殊的金属?不过现在并不是试验的时候,旁边还有一双眼睛盯着,虽说两人已经建立了友谊,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不清楚这东西是什么,不过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阿诺尔看着莱泽西说道:“我接到的任务并不是盗取蝠翼猪,而是帮城主夫人寻找丢失的魔兽宠物,有人打着城主夫人的名义布任务,看来是有人现了蝠翼猪的秘密,说现有些不准确,怀疑比较妥当。” 莱泽西也大吃一惊,他一直都以为阿诺尔是来盗取蝠翼猪的,虽然他的确是这样做的…… “难道有别人知道这个密室的事情?”莱泽西今天吃的惊比较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问了个很无聊的问题。 “你们源源不断地给人提供那么多珍贵石头,是个正常人都会起疑心吧?这么多年来人家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不很正常嘛,要是我的话直接让人来这里做守卫,专门看管马厩。”阿诺尔对莱泽西的智商表示着急。 而话音刚落,阿诺尔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自从觉醒了“左”和“右”之后,他的身体素质远常人,听力就是其中之一,他能在安静的夜里听见黑塔外树林里野兽穿过灌木的“沙沙”声。刚才,他听见身后有一点异样的声音。 “的确,这点是我疏忽了,”莱泽西皱着眉头,他有些懊恼:“不过现在想找到那个内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城主夫人并没有留守卫守在这里,而且每天晚上换班的守卫都会严格遵守安排。” 阿诺尔手指点在莱泽西的眉头之间:“你也是刚知道这件事,不要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扛,还有,要找到他也不难,去问问那名守卫特别随和,经常主动和他人换班,而且这个人的外貌一定很平常,体型中等,给人的影响应该是不多话,这种人类型的人一定不多,比较好找吧。” 莱泽西再次震惊了一下,心中已经不再有比较的心思了,他已经清楚两人的差距并不是短时间可以弥补的。 正要张口说话,阿诺尔忽然说道:“我们先回去吧,今天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了。” 敏感的莱泽西察觉到阿诺尔的话里有问题,并没有质疑,老实地跟在他身后返回。 突然阿诺尔说道:“跑起来!”然后撒腿就跑,莱泽西短暂地一呆,立马跟上。 于是他也现了为什么阿诺尔要跑起来,这个密室很安静,他能清晰地听到第三个脚步声! 阿诺尔冲到楼梯处停了下来,并伸手拦住了莱泽西,两人停下来之后,那个奔跑中的脚步声就更加清晰了。 莱泽西对阿诺尔的行为很是不解,正要开口问道却又一次被阿诺尔拦下,这会直接是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气得莱泽西狠狠把阿诺尔的手拨开。 阿诺尔听了一下,忽然吹了一声口哨,然后示意莱泽西往后推。 然后莱泽西就听见了沉闷的撞击声和痛哼声同时响起,接着就是盔甲和楼梯接连不断亲密的接触声,莱泽西立马退到一旁,大约十几秒后,一个卷成球型的物体甩了出来,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缓缓停下,身体张成“大”字型趴在地上,样子十分安详。 莱泽西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到那人身边,而是看着楼梯算了算长度,然后感叹做内奸真是不容易啊。 似乎想到什么,莱泽西问道:“你刚才的口哨难道是在叫你那只魔兽?” “我又没有锁笼门,它一撞就开了,算了一下时间,那人冲到门口时正好是钢珠滚滚撞上来的时候,”阿诺尔走向内奸,蹲下来在他鼻子下试探了下,随口说道:“还没死,休息一会儿就能缓过来。” 莱泽西先跑上去,把钢珠滚滚推进笼子里,关上笼门,检查了一下周围才合上密室的门,回到两人旁边。 阿诺尔已经将内奸扶了起来,让他靠在墙上坐下来,并将他的头盔取下来。莱泽西一看,果然长相普通,脸上并没有什么淤伤,这人应该是被震得有些晕乎了,应该过一会儿才能说话。 谁知阿诺尔一脚踢在那人胸口,虽然有盔甲护着,但力道之大还是让守卫哼出了声,莱泽西这才明白感情这家伙是在装晕! 阿诺尔抬脚踩在守卫的肩膀,小臂支在大腿上,身体向前微倾,十分霸气的姿势问道:“刚才我们的话你应该听得很清楚吧,至于解释什么的就不要再说了,我们很想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能不能告诉我们?” 守卫倒也没有白费力气,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干脆翘起嘴角,冷冷地看着阿诺尔语气里充斥着不加掩饰的不屑:“你以为你问什么我就会说什么吗?那你也太……” “嘭!”守卫话还没说完,阿诺尔一拳下去将他打晕在地,看得莱泽西一愣一愣的。 看着阿诺尔面无表情地活动着手腕,莱泽西脸色很是精彩:“我觉得如果努努力还是能问出来的……” “嗯,但还是不要指望他能把背后的人供出来,毕竟内奸可不是普通的职业,他们都是训练过的。既然问不出干脆不问了。”阿诺尔摸上守卫的盔甲,悄悄将他的盔甲全部封死,只有脖子一处空隙,除非把整个盔甲破坏掉,否则根本不可能出来。 阿诺尔将守卫丢在一边,往岩石那边走去。 莱泽西追上他,说道:“你刚才说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只是为了把他引出来?” “当然,我对那个石头兴趣还是很大的,别忘了我可是盗贼啊。”阿诺尔跳上岩石,走到通道尽头站定。 莱泽西看看阿诺尔,看看墙上的深绿色石块,有些搞不懂他想干什么。 阿诺尔忽然转过身问道:“如果我说我想把这里据为己有,你会怎么办?” 莱泽西迟疑了一下,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阿诺尔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还是挺沉稳的,也许他知道即使反对也没多大作用吧…… “我想了一下,既然我打算离开这里,这里的事情就和我无关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你说的不错,我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出去闯闯了,待在这里只会一事无成的,这里的石头,如果你能拿走就全拿走吧,就当是我离开送给他们的礼物了。”莱泽西似乎想开了,很是轻松的说道。 阿诺尔点点头,对他说道:“我想今天待在这里,那名守卫是你解决还是我解决?” “我来吧,你不出去的话怎么处理他的身体,”莱泽西道:“蝠翼猪不在,城主夫人不会来到这里,这里很安全。” 说完莱泽西便转身离开,路过守卫一手拽过他的盔甲拖着他继续走。 “用不用帮你搬上楼梯?”阿诺尔问。 “不用。”莱泽西的声音显示他已经走到了楼梯口,然后就是盔甲和楼梯密集的碰撞声。 阿诺尔已经将盔甲化成砂状吸进了嘴里,此时“左”和“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阿诺尔刚把手掌凑近深绿色石块,两条舌头便卷了上去。 这回阿诺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这东西是金属,刚碰到两条舌头便像冰块遇上灼热的铁棍,以肉眼可见的度开始融化,而融化后的液态金属一滴不漏地被卷进口中。 阿诺尔身体一震,从两手处涌入大量的能量,这能量的纯度是比爆金还要高,和粉红晶体很接近了。 虽然不清楚这深绿色金属有什么作用,但光是这庞大的能量就让他赚到了! 阿诺尔闭上双眼,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身体内部,引导着能量顺着手臂来到腹部,这里是他全身能量的储藏地,所有吸收的能量都要经过这里消化提炼之后才能为他所用。 消化提炼可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对精力的消耗达到一个很恐怖的数值,当初吸收粉红晶体时阿诺尔就困得要死,连眼睛都睁不开,现在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可问题是现在自己并没有完全安全,虽然莱泽西已经确保不会有人来,但阿诺尔的性格不允许他完全没有防备,现在他只能加快提炼的度,早一点睁开眼睛。 内视身体,两股深绿色的能量汇集到腹部,逐渐渗透进最大的一团暗红色的能量团,渗透的度和“左”“右”吸收的度完全不成正比,大量的能量涌入但只有很少的一点渗透进了能量团,阿诺尔已经感到体内开始胀,可现在的他却不能阻止“左”和“右”,饱涨感越来越明显,尽管不能看到自己的脸,但阿诺尔确定自己的脸已经憋得通红,因为他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 危急关头,阿诺尔只有加快渗透的度,再这样下去他会像焰火筒一样炸开的! 体内的能量团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危机,原本接近静止的能量团开始旋转起来,而随着能量团的旋转,能量团外还没有被提炼的能量也缓缓动了起来,饱涨感没有继续增加。 阿诺尔见有效,立刻全力运转能量团,能量团越转越快,能量的提炼也有了明显的提,阿诺尔完全将精力投入到体内,并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比他想象的快了很多…… ————————————————————————————————————————————— 莱空城北部,亚丝娜和崔斯特分成一组,他们已经搜索完北部地区,并没有现任务单所描述的魔兽,一路打听,城里人纷纷说没有见过,眼看时近黄昏,两人赶往集合的地方。 崔斯特边走边刷着塔罗牌,绚丽的技巧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视,亚丝娜本就话不多,两人直到集合地点都没有说话。 集合地点在他们分开的路口,他们赶到时,曼妥思和蔚已经在等他们。 “看来鲍勃和两个小丫头还没回来。”崔斯特对曼妥思说道。 “唉……”曼妥思的叹气中混杂了七分无奈和三分习惯。 “我们回来了~”鲍勃有些虚弱的声音从南边的街口传了过来,众人一看,顿时理解了他们为什么这么慢,两个小丫头一人抱着他一条腿,另一只手举着什么食物小口地咬着,鲍勃移动起来十分费劲,两腿叉得像螃蟹一样,走起路来全靠前一步的惯性,倒是比崔斯特还吸引路人目光。 几人默契地没有伸出援手,完全无视鲍勃祈求的目光,亚丝娜和蔚聊天,崔斯特和曼妥思打屁,鲍勃苦着脸,当两个小丫头叫他时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副笑脸。 好不容易走到集合点,鲍勃脸上的委屈让众人无法直视,曼妥思拍了拍手道:“看来大家都没有什么现,北部和西部已经搜索完,南部呢?” “没有!”(“没有!”)安妮安米异口同声地说道。 “今晚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明天去中部和东部。”曼妥思说着看向亚丝娜:“阿诺尔没有和你联系?” 亚丝娜摇摇头,她一直在担心阿诺尔,倒不是担心他遇上什么危险,而是担心他会不会迷路,跑到了别的城去。 曼妥思也有些难办,他对新成员不太了解,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还是先安顿这里的队员吧。 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一声爆炸声,众人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团光焰正在空中消散,几人都被转瞬即逝的璀璨吸引,没有人注意亚丝娜眼底的担忧随着焰火一同消逝。 “好漂亮!”(“好漂亮!”)安妮安米一同说道。 “谁没事干放的魔法,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曼妥思嘀咕一声。 “是阿诺尔,这是阿诺尔的信号。”亚丝娜说道。 “哦?那家伙已经跑到中部了吗?”曼妥思摸着下巴说道:“我们先过去和他汇合,希望他已经找到我们的任务对象。” 众人顺着焰火筒爆炸的方向,顺便对莱空城的巡逻力度感慨了一下,然后循着焰火筒的方向来到了一所旅店门前,崔斯特感叹了一句这家伙还挺会找地方,而亚丝娜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见到一群陌生的面孔,柜台人员顿时眉头一挑,主动迎了上去,冲最前面的亚丝娜问道:“几位是要住店吗?” 亚丝娜环视了四周,并没有看到期望中的身影,问道:“刚才那个爆炸是从这里出的吗?” 那人一听,立马跑到柜台后拿出了一张纸,神秘兮兮地递给亚丝娜,悄声说道:“你能回答出这个问题吗?” 亚丝娜接过纸张,看见上面眼熟的字迹写着:问——黑塔主人最心爱的女仆是谁? 哭笑不得地亚丝娜报上自己的名字,那人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亚丝娜,偷偷告诉她钥匙对应的房间号。 亚丝娜身后几人看的是一头雾水,其实包括亚丝娜自己都没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不过房间里的东西应该能给他们答案。 几人来到二楼对应的房间前,亚丝娜打开房间门,空空的房间,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 亚丝娜倒不急,将房间搜索了一遍,最后从床下拉出一只笼子。 众人看着笼子里的蝠翼猪,表情很是精彩…… 第六十六章 七十八队的规矩 几人互相对视,还是曼妥思先开了口:“阿诺尔那家伙既然已经找到了蝠翼猪,为什么人却不见了踪影?” “答案应该在这里。”崔斯特从蝠翼猪身下抽出一张纸条,递给曼妥思。 几人凑上去,上面写着: 任务情报错误,这只魔兽是从城主宫殿盗出来的,现在全城在通缉我和蝠翼猪,我现在很安全,但不方便露面,你们先把蝠翼猪带出城,把任务完成——阿诺尔。 “难怪城里出现那么多的守卫,原来是在通缉他啊。”鲍勃回想起来说道,安妮安米立刻配合地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没想到这么久没做任务,第一次就碰上一个大麻烦。”崔斯特有些幸灾乐祸,看着曼妥思笑得很有韵味。 曼妥思没搭理他:“现在我们按阿诺尔说的,先把蝠翼猪带出城,不过想把它带出去难度也不小,亚丝娜你怎么办,是和我们出城还是……” “我留下来。”亚丝娜没有任何犹豫,曼妥思也早有判断,点点头道:“我们今晚先住下来吧,晚上肯定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想出城会很难,如果这只猪很珍贵的话,封城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我们也得考虑怎么才能把它带出去,时间紧迫,崔斯特你去开房间,我们几人先讨论想办法。” 崔斯特接过曼妥思扔过来的钱袋,颠了颠,朝楼下走去。 亚丝娜有些坐不住了,和几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旅店,与其坐在这里,还不如去寻找阿诺尔的藏身之处,尽管她没有任何线索,但还是要出来找找看,万一他需要自己的帮助呢? 当亚丝娜在莱空城里四处碰运气时,在马厩密室里: 阿诺尔已经克服了最大的难关,此时虽然身体里还是有饱涨感,但已经达到稳定的程度,吸收提炼的度也稳在一个很可观的数值,原本暗红色的能量团逐渐变浅,不难看出中间夹杂的一丝丝翠绿色。 除了颜色生变化,最大的变化还是能量团的密度,大小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要比以前浓厚得多,阿诺尔有信心,等把这种深绿色金属完全吸收后,他能用黑铁制造出一座圣安地大教堂! 唯一有一些遗憾的是,到现在为止他依旧不能知道这种金属的作用,看来只有吸收完之后才能试验看看了。 不过从能量涌入的量来看,完全吸收还要不短的时间,阿诺尔丝毫没有察觉现在已经是夜晚,在他的印象里现在最多经过了两三个小时。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不只是城主宫殿外面,城主宫殿里,城主夫人还在着脾气,其实是在借着泄怒火来掩饰内心的恐惧,没了蝠翼猪便相当于没有了经济来源,她也找过一些厉害的药剂师,可那种深绿色宝石周围的普通岩石似乎也受了宝石的影响,不仅外力很难把它们打碎,就连一些腐蚀性的药剂也对它不起作用,试了无数遍,还是蝠翼猪的唾液有作用,从此蝠翼猪被城主夫人当成宝贝,莱空城也一跃成为城邦里富强的城池之一。 城主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也着急,毕竟谁还不喜钱多呢? 莱泽西自己窝在房间的小床上,细细思考着阿诺尔下午说过的话: “不要让报复变成你生活的唯一乐趣和动力,你要认真想想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你现在已经不小了,我在比你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四处闯荡了,年龄不是你踌躇不前和懈怠的借口。” 这两句话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盘旋,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还没长大,他也是次意识到,只有成熟的人才不会给自己找这么多借口,归结到底还是自己不敢踏出那一步,归根结底自己还是舍弃不下现在安逸的生活。 莱泽西不断咬着大拇指,做着一个决定他未来生活的决定。 最辛苦的还是莱空城的守卫们,这一晚他们彻夜未眠。 倒也有睡得很香的,完全不知道外面生什么事情的,比如钢珠滚滚。 等阿诺尔睁开眼,惊讶的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前进了很多步,而自己压根没有察觉,貌似是“左”和“右”暂时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地上堆了厚厚一层灰土,抬脚把鞋子上的灰土抖掉,四处查看了一下,貌似表面的深绿色金属全部被吞食完,不过回想起吞噬的度,阿诺尔也就释然了。 还是先试试新金属有什么能力吧。 阿诺尔张开左手,一把幽绿色的匕握在手中,阿诺尔随手挥了挥,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能量溢出,把能量运输到匕里也无非只是让它的幽光能加明亮。 这下让阿诺尔苦恼起来,早知道应该问问那个内奸守卫他们把这种金属用来做什么,这样也好知道这种金属的能力。 现在他只是初步地把金属提炼了一遍,想完全吸收纳为己用还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想熟悉这种金属的能力还得完全吸收完才行。 不过阿诺尔并不着急,反正已经是自己的东西了,又不会跑掉,不必在乎那一会儿。 突然阿诺尔耳朵微动,他惊讶地现自己竟然听见了密室门打开的微弱声!虽说这里很静,但莱泽西打开门时非常小心,几乎是没有声音的,可那一点点声音却被阿诺尔捕捉到了!阿诺尔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感知能力已经远常人,说是人型魔兽都不夸张。 抬手间,盔甲已经浮现而出,将阿诺尔包裹的严严实实。 莱泽西惊讶地踩着厚厚的尘土来到阿诺尔身边,看着比原来扩大了一倍的空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别惊讶了,这里的金……宝石都被我收起来了,”阿诺尔伸手在莱泽西呆滞的眼前晃了晃:“你呢,有什么打算。” 莱泽西像看怪物一般看着阿诺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说道:“我要离开这里,现在就走,我也想好怎么把你带出去了,你就充当我的侍卫,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 “你想好要去哪了吗?”阿诺尔问道:“还有,我的钢珠滚滚怎么办?我肯定是要把它带出去的。” “你的魔兽我会找人先把装进马车,就说马车里是我要带的行李,至于我要去哪,我好没想好,但我要出去闯一闯,听了你的那番话,我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莱泽西表情很坚决,看他有些深的眼圈他这一夜大概都没怎么睡觉。 阿诺尔点点头:“既然你已经想好,那现在就动身吧,有什么麻烦来盗贼公会来找我,多一个人总会有帮助的。” “好。”莱泽西也不再多说,两人离开密室,莱泽西已经准备了一辆马车在马厩门口,阿诺尔让钢珠滚滚跳上马车,两人坐上马车的驾驶座,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城主宫殿,往莱空城的西门驶去。 相比还在旅馆里想办法的七十八队员,反倒是阿诺尔最先离开这座戒备森严的城池。 无惊无险地离开了莱空城,阿诺尔探出头,看身后的莱空城已经成钢珠滚滚那么大,轻轻拉住缰绳,马车还没有完全停下,阿诺尔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小跑几步对莱泽西说道:“就到这里吧,我和钢珠滚滚在这里下车,你也注意安全。”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莱泽西伸出手掌,一个红色的魔法阵出现在他手心上:“我会用魔法保护自己的。” 阿诺尔应了一声,把钢珠滚滚从车厢拽下来,对莱泽西挥挥手。 莱泽西一甩缰绳,马车的轮子开始旋转,阿诺尔看着马车扬起淡淡的尘土,轻轻在胸口处画了一个十字,希望那个小家伙一切顺利。 现在,七十八队成员应该还在城里吧,要想个办法把他们接出来才行。 阿诺尔快马加鞭赶回盗贼小镇,利用钢珠滚滚和爆金,路上只花费了一个小时。回到小镇地下,跑到布任务的柜台,对工作人员说道:“帮我找一下七十八队接的任务,netbsp; 工作人员翻了翻,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翻开中间偏厚的地方,推给阿诺尔,阿诺尔看了看,说道:“借我两张信纸和笔。” 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纸笔,阿诺尔飞快地在上面着,写了两行又在另一张纸写了几句,然后将纸朝内对折,递给工作人员:“这张传达给布任务的人,这一张送去莱空城的瑞格旅店。” 工作人员接过两张纸,立马开始安排人手。 这一点是盗贼公会比较方便的地方,只要是任务需要,在这里都可以得到帮助,不过他们也不是无偿地帮助人,因为每次任务完cd要将任务获得的酬金的百分之二十上交给公会。 虽然比值有些大,但并没有人埋怨,因为他们在盗贼公会这里得到的帮助要远远多于他们为公会做的付出。 阿诺尔悠闲地回到他和亚丝娜的房间,躺在床上休息,身体虽然在休息,但阿诺尔的精力却一直在敷出,他要抓紧时间来消化掉深绿色金属,以便了解它隐藏的能力。 貌似他才是这次任务的最大受益者,不过隐约得罪了一个未知的强大敌人,能花高价购买深绿色金属的怎么可能是一般势力?阿诺尔现在担心的是那个会骂人的鸟类魔兽提供者,他们曾共处一室,万一那人记住自己的长相怎么办?这么多人只有他记全自己样子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阿诺尔再次羡慕起厄温哲的魔法。 安静的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阿诺尔正消化着新吞食的金属,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亚丝娜冲到床边把他拽起来,拉着他走向七十八队的据点。 阿诺尔几乎是被亚丝娜甩进房间里,迷迷糊糊的阿诺尔挠挠后脑,现房间里的气氛不怎么友善,一排人,包括亚丝娜也走了过去,在沙上坐成一排,每个人的表情都严肃至极,曼妥思坐在中间,淡淡地开口:“搬把椅子坐到对面。” 很明显自己已经犯了众怒,阿诺尔老老实实地拖着把椅子坐到众人对面,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说吧,”还是曼妥思话:“把这次任务的经过全部说一遍。” “赶到莱空城……潜入城主宫殿……把蝠翼猪带出来……放到旅店以后又遛进宫殿里面避风头……昨天蹭马车溜了出来……就这样。”阿诺尔省略了很多“不重要”的内容,毕竟那些东西他们知道不知道也不影响。 曼妥思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就算了,是情报有误,但下次不允许单独行动,我们可是一个团体,你一个人把任务全干了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去了一趟什么也没干,以为能把蝠翼猪带出城,没想到你又给解决了,弄得大家兴致都不高。” 阿诺尔站起来,冲大家鞠躬:“很抱歉,事情有变,下次不会了。”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们,而是亚丝娜。”崔斯特任何时间都在手中把玩着塔罗牌:“那天夜里她在莱空城找了你一整夜,明知道找不着还是乱跑。” 阿诺尔一把拉起亚丝娜,无视她惊讶的表情冲其他人说道:“大家早点休息,我们先回房间去了。”然后再次无视众人饶有深意的眼神,拽着俏脸微红的亚丝娜回了房间。 故意将亚丝娜摔在床上,阿诺尔摁住她肩膀,不让她坐起身,一侧的嘴角微扬:“听说你为了找我一整夜没睡?” 亚丝娜没有正视阿诺尔的眼睛,微微偏过了头,狡辩道:“就找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阿诺尔伏低身子,将热气喷在亚丝娜的脖颈上,惹得她微微缩脖子,样子很是可爱:“不过看你的黑眼圈,我还是建议你应该睡觉。还有,我会陪你睡哦,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拥有的。” 亚丝娜眨眨眼睛说道:“我还是觉得一个人睡觉比较舒服,而且我并不需要你来陪。” 阿诺尔一侧身倒在床上,甩手掀起被子的一角盖在两人身上:“我需要人陪。” 亚丝娜闷闷地嘀咕道:“切……” ————————————————————————————————————————————— 亚丝娜一夜没睡,被阿诺尔强硬的束缚在柔软的床上,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阿诺尔听亚丝娜的呼吸逐渐沉稳下来,轻轻地收回手臂,从被子里钻出来,把被子盖好,路过门口时,抬手将钢珠滚滚的眼皮抹下来。 来到据点时,据点只有曼妥思一人,阿诺尔旁若无人地坐在沙上,与曼妥思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曼妥思哼着阿诺尔从没听过的曲子,曲调很优美,只不过曼妥思哼的让阿诺尔不敢恭维。 阿诺尔暂时将想说的事情放在一边,默默地记着曲调。 曼妥思将曲子哼完,见阿诺尔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先开口了:“你过来就是听我哼曲子的?” 阿诺尔靠在沙后背上,翘着腿道:“曲子不错,就是哼的人不怎么样。” 曼妥思笑出了声,他现自己收了一个不得了的队员,刚来第三天就敢这样和队长说话,问题是他的年龄,连自己的一半都没有吧,不知道是轻狂还是自傲。 阿诺尔隐约猜到曼妥思笑的原因,没有解释,而是从袖子里甩出一只短笛,放在嘴边,闭上眼睛回忆曼妥思哼的曲调,空幽的笛声经过短笛笛管的共鸣,飘荡在房间里。 曼妥思立马把刚才的想法抛之脑后,原来他并不是自大,而是有真本事。有能力的自大便不能再叫做自大,而是自信。 他那两句哼声完全不能和阿诺尔的笛声相比,他甚至站在阿诺尔的角度想了想,要是自己习惯了这天籁般的笛声,再听到这样简陋的哼声,自己估计会直接冲出房间。 他哼的曲子是他家乡的曲子,乡间音乐,并不是那种震慑人灵魂的极乐之声,而阿诺尔在原来曲子的基础上,加上了自己的一点修改,不但没有让曼妥思感到反感,反而让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就是那个记忆里,自己熟知的家乡。 直到笛声结束,曼妥思依旧沉浸在对家乡的思念中,阿诺尔并没有出声打扰,把玩着短笛,脑海里想着这曲子再次改进的地方。 曼妥思回过神来,靠在沙靠背上叹了口气,说道:“想家了?” “听出来了?”阿诺尔回道,并没有感到多诧异。 “能把这曲子演绎成这个水平,演奏者肯定得是感同身受才行。让我吹我吹不出来,听还是能听出来的。”曼妥思眼睛看着前方,眼里被家乡的麦田染成了金色。 “有点想家里的人,”阿诺尔说道,自己不声不响地离开拉斯加顿,相比他们都会担心自己吧,说实话,阿诺尔最想的人不是赫芬斯侯爵,不是塞西莉娅,不是贝拉德也不是罗伯贾博尔。不过为什么丽贝卡和琳在同等地位,这一点却让他想不通。 “你过来有什么事吗?”曼妥思把话题带了回来,阿诺尔也将疑惑暂时抛到一边,说道:“我们选择任务有什么要求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接一个任务。” 曼妥思点点头:“你想的没错,我们的确有我们的规矩。如果我说我想做一个正直的盗贼,你觉得怎样?” “正直和盗贼并不冲突,没有人说盗贼就一定要和阴险狡诈见不得光扯上关系,这边的盗贼我还没有过多的了解,不过在拉斯加顿,盗贼主要的任务是收集情报打探消息,也有刺杀目标这样的任务,不过在接受任务前要了解刺杀目标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目标的确是罪有应得的人,那么这个任务才会成立。” 曼妥思点头:“你们公会的会长一定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阿诺尔不自觉地翘起嘴角:“我也这么觉得。” 曼妥思继续说道:“我们七十八队倒和你之前的公会规矩很像,从建立之后,我们没接过一次浑浊的任务。最先七十八队只有我和崔斯特两人,其他人是6续加入进来的,而且都是经过我们的筛选才得以加入的。你们也是,如果你们和别人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我是不会让你们第二次进入这个房间的。” 阿诺尔耸肩:“看不出来你看人还挺准的。” 曼妥思笑骂道:“你说话的方式和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很像,那家伙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总是话中带软刺。” “以前的朋友?”阿诺尔现了曼妥思话里隐藏的内容。 “以前的,”很明显这是曼妥思不想回忆起来的事情:“现在不是了。” “那你还当他是朋友。”阿诺尔有些不理解曼妥思的做法。 “我说的朋友是以前的他,现在我们是敌人。”曼妥思笑着说道。 “那还行。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总把自己关在回忆里,否则未来的某一天你们遇见了,你会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绝情。”阿诺尔侧着身看着曼妥思说道。 曼妥思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阿诺尔,说道:“真怀疑你这么大的年龄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没想到我还有被一个孩子开导的时候。” 这回轮到阿诺尔惊讶了:“我戴着面具啊?你怎么知道我年纪不大的?” 曼妥思有些好笑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除了安妮安米两个小丫头之外,其余的人都知道你不过二十岁,你是不是会很吃惊。” 听到这话阿诺尔反倒放轻松了:“你觉得我多大了?” 曼妥思摸着下巴猜到:“十八?” 阿诺尔点点头,心里倒还算满意。 “对了,先不说这些,如果我觉得有任务比较合适,能不能去接了?”阿诺尔说道自己的真正目的。 “可以,不过要让我过目才行。不是我不相信你,我要保证我们七十八队的绝对干净才行,这是我身为队长的职责。”曼妥思很认真地说道。 “包你满意。”阿诺尔起身离开房间。 现在他已经记住从据点到总部的路线,不管什么时候总部这边总是不缺人,或者说盗贼们的生活没有一个是规律的,大多数人更习惯在晚上活动。 阿诺尔在任务墙前浏览,大多数都是B级以及B级以下的任务,大多数都是什么刺杀或者潜入那里盗窃一件东西,难怪七十八队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接任务,要找到一个“干净”的任务难度可不小。 直到第四面墙,阿诺尔才找到一个可以接受的任务,是一个协助任务,风伽城紧挨着的伐米亚森林出现了一只伤人的魔兽,三天后在风伽城北门前集合讨伐。 不伤人伤魔兽应该不会让他们反感吧? 阿诺尔走到环形柜台,对工作人员说道:“麻烦你,我是七十八队的队员,我要接风伽城讨伐魔兽的任务。” 工作人员是一名小麦肤色的女人,看上去和丽贝卡差不多大,阿诺尔很好奇她这身小麦肤色是怎么弄得,在地下工作的她还有时间去晒太阳? 女人笑笑说道:“你需要拿着任务单过来,我才能帮你记录。” 阿诺尔抬手指着任务墙说道:“我很想把它拿下来,但我不知道是谁把它贴在那么高的位置。” 女子顺着阿诺尔的手指看去,那张任务单贴在了任务墙的最上边,离地有两米多高,对于眼前这个男子来说是有一些高了。 当然阿诺尔跳起来是可以够到的,但那出奇的弹跳力难免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阿诺尔可不喜欢被围观的感觉。 “哈哈哈……”一阵笑声从阿诺尔的左侧响起。 阿诺尔扭头看去,一个露着两条粗壮胳膊的大汉捂着额头肆无忌惮地笑着,阿诺尔很轻易地把他的笑归结到了嘲笑的行列。 “不好意思,如果你觉得你能够到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任务单拿下来。”阿诺尔并没有生气,很平和地冲大汉说道。 大汉放下手掌,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去:“小家伙,如果你连任务单都够不到,那你还是不要借这个任务了,去了也是去喂魔兽。话说你是那个废物队伍的一员?新队员吧,果然很符合你的队伍啊。” 阿诺尔也笑了笑,对柜台里的女人说道:“正如他所说,我是个新人,有些事情我还不太了解,如果我想找个人把他揍一顿,怎么样才不会破坏这里的规矩?” 第六十七章 去除伤疤 阿诺尔的话一出,小麦色女人和大汉都愣住了,在大汉爆出震耳欲聋的笑声时,小麦色女人拉过阿诺尔的手臂对他说道:“他和七十八队有一点不愉快,所以他并不是专门针对你的,之前他挑衅你们队里的蔚,结果被打成了猪头。???” 笑声戛然而止,大汉尴尬地冲小麦色女子挥挥拳头:“玛莎拉蒂!没有你这样揭别人伤疤的!而且那次是她险胜,如果不是她躲掉我那一击躺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小麦色女子,玛莎拉蒂不屑地撇嘴:“但结果是你被打趴下了不是吗?” 阿诺尔出声道:“玛莎拉蒂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玛莎拉蒂吃惊地看着他,心中有些不满:我给你找了个台阶下,鲁特还没说什么,你倒是来找麻烦! 鲁特露出很是阴险的笑,对玛莎拉蒂说道:“这回可不怪我啊,是这小家伙不依不饶,我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玛莎拉蒂白了阿诺尔一眼,起身道:“跟我来。” 阿诺尔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会怕麻烦?他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自己,能和人较量他求之不得。当初在黑塔时,他为了让自己变强还专门让贝拉德弄回来魔兽,看这大汉的体型,应该是打不过死镰螳螂的吧。 本来阿诺尔并不是惹事的性格,但他忽然想做一件头脑一热才做的事情,经历了三年的囚犯生活,他现在并不想拘束自己的想法,他不想有一天回想起来后悔自己当初做的选择。 他还年轻,还没有过了热血的年龄,他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他不想让以后的自己感到遗憾。 跟在玛莎拉蒂身后,来到了外表一模一样的铁门前,阿诺尔很郁闷他们怎么分得清每个门后面是不同的房间。 玛莎拉蒂拿出一大串钥匙圈,阿诺尔粗略估计上面有个近百把钥匙,玛莎拉蒂从近百把钥匙中找出了一把,打开了房间的门,看也不看两人走进了房间。 鲁特狠狠地瞪了阿诺尔一眼,阿诺尔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两人跟着走进房间。 果然每道铁门后都是不同的景象,这间房间大的出奇,却又空荡地离谱,偌大的房间只有中间的一个角斗台,便再无他物。 玛莎拉蒂单脚支地靠着墙,抱着胸说道:“这里是我负责的第三十三号私斗场,房间里设置了魔法结界,你们可以放开了打,不过事先说好,有什么矛盾在这里解决,一旦踏出这个房间再私下里解决恩怨可就违反了公会的规矩喽,后果自负。” 阿诺尔跳上角斗台,对玛莎拉蒂说道:“你怎么办,等会儿离开房间吗?” 玛莎拉蒂对阿诺尔的影响已经大打折扣,没好气地说道:“我出去谁给你们评判啊,万一你被他打死怎么办。” 鲁特嘿嘿笑,很明显玛莎拉蒂和这小子不对付,等会儿可以随意动手了,即使她喊了停,自己再给这小子一拳,相信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阿诺尔没再搭理玛莎拉蒂,看着角斗台对面的鲁特,活动着手腕问道:“你会用魔法吗?” “怎么,怕了?打不了我不用魔法,你尽管来就是了。”鲁特很是自信地冲阿诺尔勾勾手指。 阿诺尔点头:“如果你能使用魔法,我会放心很多的。” 话音刚落,阿诺尔把手伸向背后,抽出一把巨头锤,阿诺尔并没有在锤头上添加爆金孔,他怕一不小心把鲁特轰成渣。 握着锤柄,将巨头锤大头朝下放在地上,阿诺尔忽然感觉气氛不太对,抬头一看,现鲁特和玛莎拉蒂正用惊恐的眼神注视着自己,阿诺尔自己也迷茫了:“难道有规定不能使用武器?” 玛莎拉蒂呆呆地摇摇头,咽了口口水,有些艰难地说道:“可以使用武器……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锤子是从哪拿出来的?” 阿诺尔顺着两人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屁股,然后满脑袋的黑线浮现而出:“我把武器封印起来的不行吗?” 鲁特叫道:“封印在哪里不好非要封印在……” “从身后把武器拿出来的动作很帅行不行!”阿诺尔有些急了,这盆污水可不能扣实在自己脑袋上,不然自己以后怎么见人! 玛莎拉蒂微微皱起了眉,刚才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魔法的波动。 “快点,我要上了!”阿诺尔不想再耽误时间,可谁知道这话一出,两人的眼神更加诡异起来,看他就好像在看一个……变态…… 阿诺尔奇迹,拖着巨头锤朝鲁特冲过去,鲁特丝毫不敢小看那柄巨锤,这样体积的锤子要是被砸上估计每个十天半个月都别想下床了。 鲁特手腕处亮起两圈带状的魔法阵,两条胳膊被一层淡黄色薄膜覆盖,很明显鲁特对这个魔法很有信心,竟主动正面迎上阿诺尔。 阿诺尔也没心情替他祈福,身子一转锤头朝鲁特撞去。 鲁特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巨大的锤头就已经扑面而来,吹起的强风刺激的他想流眼泪,他刚闪过“为什么会这么快”的念头,拳头就已经下意识地迎了上去。 而当他的拳头和锤头接触的前一秒,鲁特得出了一个结论——既然度这么快,那么这个锤子的重量肯定不会太重,自己加持了魔法的拳头可以轻而易举地打穿他。 下一秒,鲁特被锤子掀翻,划出一道抛物线飞出十几米远,撞在了墙壁结界弹回地上,捂着肚子身体屈成一只虾米。 阿诺尔将锤子砸在地上,引得整个房间一震,台下的玛莎拉蒂这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不只是她,鲁特也一样,他们错误的把这个小个子面具人的力量估成定值,锤子大,它的重量就会轻,锤子小,它的重量便能增大。然而事实证明他们大错特错!重量和大小不一定成反比,眼前就是一个例子。 阿诺尔并没有关心鲁特的伤势,因为在巨头锤撞上鲁特的拳头时,阿诺尔强行把巨头锤向下压了一短距离,鲁特因此避免了手臂粉碎骨折的厄运,最多是断一两根肋骨,而代价就是阿诺尔手腕因用力过度变得红肿起来。 偷偷甩了甩手,看向去查看鲁特伤势的玛莎拉蒂,问道:“是不是判我赢了?” 玛莎拉蒂检查了一番,现鲁特的一根肋骨有轻微的骨裂,这才轻松一口气,还没开口,就听见鲁特咬牙切齿地骂道:“混蛋面具!我不服,之前是我判断失误,你只不过是胜在了偷袭成功,再来一次……” 玛莎拉蒂一巴掌拍在了鲁特的后脑冲他吼道:“别在这里丢人!要不是他临时改变了锤子的路线,你的一条胳膊就废了!你现在还有力气冲他吼是因为他手下留情的关系!这次的事情到此结束,我不希望出去之后你再找他的麻烦!” 鲁特脸色由红变白,又从白变到红,回想起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刻,冷汗立刻从全身的毛孔里冒了出来,低头再看看自己覆盖了一层黄色薄膜的手臂,鲁特没有丝毫信心认为自己的魔法能挡住阿诺尔的锤击。 玛莎拉蒂看阿诺尔的眼神柔和了很多,并不是因为阿诺尔展现出了实力,而是阿诺尔没有痛下狠手,即使阿诺尔没有收力将鲁特打成重伤,玛莎拉蒂也没有办法责怪他,更不要说处罚了,相反她因为没有及时避免悲剧的生肯定会被上面责罚,幸好,他没有自己最初想的那么坏。 玛莎拉蒂并非不明事理的人,走到阿诺尔身边,微微躬身道:“感谢你所做的行为,你不仅救了他,也是帮了我,我有义务保证使用私斗场的双方的安全,而你刚才的那一击我没有能力挡下来,所以,谢谢你。” 阿诺尔把巨头锤收到身后,瞬间巨头锤化成铁砂被吸进“左”的口中,因为化砂的度太快,玛莎拉蒂并没有看到铁砂。 “没关系,正好我也挺久没活动了,算是给这次任务热身吧,”阿诺尔想起了主要的事情:“对了,那个任务我可以接了吧?” “当然可以,另外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尽管找我,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力的。”玛莎拉蒂说道。 “嗯。”阿诺尔点头,心里暗叹人情这个东西还真是随处可见。 跟着玛莎拉蒂回到中央广场,阿诺尔办了手续,拿着任务单回到了据点。 据点除了曼妥思之外,蔚也在,其实不用看,只听那“砰砰”的沙袋打击声就知道是蔚。 阿诺尔把任务单拍在曼妥思面前,对蔚打招呼:“哈喽蔚,我刚才碰见了一位你的熟人。” 蔚停止了挥拳,与彪悍身材不相符的柔弱声音响起:“是谁?” “好像叫鲁特,貌似以前和你打过架,不过据说被你打得很惨。”阿诺尔说道。 曼妥思接过话来:“被蔚打的惨的人多了去了,反正不是什么出名的家伙。” 阿诺尔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是,不然也不会连我一招都接不下来。” 打拳声停,曼妥思手中的任务单飘落下来。 阿诺尔把飘落的任务单接住,塞回曼妥思的手中,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曼妥思嘴角有些下撇:“你去私斗场了?” “不是说有麻烦去那里解决的吗?”阿诺尔问道。 曼妥思抬手拍拍阿诺尔的肩膀,手劲很重:“表面上说是恩怨私仇都在私斗场里解决,但每个小队都是极其护短的,他们会一直纠缠你,只为让你进私斗场,甚至有时候,他们会用手段逼迫你进私斗场,在那里,他们就是把你折成三段都没人管你。这也是规则的一个漏洞。不过问题是,你之后会被人一直纠缠,除非和他们进私斗场……喂,你怎么两眼放光啊……” 阿诺尔这才现他似乎太过兴奋而忘记收敛表情,立马将眼底的亮光收起来,很平淡地说道:“如果他们想找麻烦的话那就来吧。” 曼妥思很头疼,捏着眉心苦恼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好战分子,幸好现的早,不然以后不知会招惹多麻烦的对手。” “有人陪练不好吗?”阿诺尔正愁没人和自己打呢,这回能放开打了。 “先把这些扔在一边,通知他们,明天一早出,去风伽城。”曼妥思还是决定先让阿诺尔回房间,明天就要执行任务了可千万不能让他受伤。 通知其他人的工作并没有交给阿诺尔,而是由蔚代劳,阿诺尔被曼妥思赶回了房间。 其实曼妥思不赶他,阿诺尔也想赶快回房间,他刚刚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急需找个安静安全的地方。 锁对阿诺尔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无声地打开门,阿诺尔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此时亚丝娜还在睡觉,阿诺尔示意钢珠滚滚没事,让它继续睡,自己坐在沙上。 有意思的事情生在他的手腕上,之前红肿的手腕已经完全恢复,从任何角度看都看不出十五分钟前它还肿得像只猪蹄。 看着自己的手腕,阿诺尔想到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右手握拳,一根爪刃缓缓从拳缝中冒出,将爪刃悬在自己手掌上,一用力,锋利的爪刃从手掌上划过,白的肉翻开,紧接着一条鲜红的血线溢出,汇聚成一条血流。 随后的一幕让阿诺尔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他能感受到腹部的能量团里分出了一缕绿色的能量粒子,朝阿诺尔的伤口移去,而当绿色粒子聚在伤口周围时,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血涌不止的血流像是被扼住源头的泉水,瞬间止住。 而上述这一切从生到结束,只用了大约两秒左右,一秒是绿色粒子移动到伤口处,另一秒则是将伤口愈合。 阿诺尔看着自己的手掌,现在他短暂地失去了说话能力,这是还没有完全吸收的能量,如果完全吸收之后,那是不是能做到刚受的伤,还没来得及流血就愈合了?! 这……未免有些恐怖吧…… 这能力对于近战的自己,简直是如有神助啊! 不过阿诺尔在短暂的兴奋之后很快冷静了下来,这样强大的能力肯定需要同样强大的付出,阿诺尔已经猜了几种情况,或者动用绿色能量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再或者治愈效果会随着使用次数渐弱。 阿诺尔不相信这世上有可以不付出代价就得到的力量,想得到多强的力量,就需要付出与之相匹配的代价。 现在也只是他的猜测,一切都要等绿色能量完全吸收才行。 对了,现在也不能叫它绿色能量了,该给它起个名字才行。 “哦,又是起名字……”阿诺尔郁闷地拍拍额头,他对起名字很不擅长,想了半天,阿诺尔才下了决定:“就叫绿光好了,简单形象。” 阿诺尔也猜到了从莱空城城主手中高价收购这种金属的人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它强大的治愈能力,说实话,单论对伤口的治愈能力,绿光已经不弱于圣药了! 当然不是说圣药有多么容易越,圣药的无可比拟之处在于它的绝对性,哪怕这个人身中上百种毒药,全身骨骼粉碎,身体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服下圣药便能将他身体里的毒药全部化解,骨骼全部恢复,伤口处立刻长出新肉,不到十秒让他变得生龙活虎,当然伤成这样所需的圣药也不是个小数量。 而绿光,阿诺尔只现它在愈合伤口上的惊人能力,其他的还没有试验,他可不想没事做服毒药玩,万一无法化解呢? 既然知道绿光的作用,那么想找到绿光的买主就很简单了,打听一下哪里有强大疗伤能力的人或组织就行。 阿诺尔猜测,现在金主那边已经得到了蝠翼猪,会想办法潜入莱空城城主宫殿寻找密室,当那人现密室里只剩一堆碎石尘土,一定会和莱空城城主接触,提出再要一批货,到那时他们肯定会现有人将“宝石”盗走,城主一方则会怀疑到把蝠翼猪偷走的人,也就是他阿诺尔。 而金主方面则知道不可能是盗贼公会的人,毕竟那是他们自己布的任务,为了他们自身的信誉也会暗中阻拦。 一旦让莱空城城主找上门来,阿诺尔是可以把任务的布人供出来的,因为是他间接地出卖了盗贼公会,公会便不再为他履行义务。 总的来说情况并不算坏,自己还是少在外面露面,而且一定不能让人现自己的愈合能力,这会给自己召来大麻烦的。 今天下午还是呆在房间里吧,明天就要出任务了,还是少惹点事。 阿诺尔感觉自己貌似有点被憋坏了,以前的他没有这么能惹事的啊? 正思考着,阿诺尔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投在自己身上,也不扭头开口道:“怎么才睡这么一会儿?” 亚丝娜从床上坐起来,缓缓摇摇头,她的心里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当自己醒来时能看到身旁有人陪着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很让她享受。 “新接了一个任务,明天早上去风伽城,我们要去伐米亚森林讨伐一只伤人的魔兽。”阿诺尔简单地把任务说了一遍。 亚丝娜没有关心任务,反而嘴角勾着笑说道:“你不是要我陪你睡吗,怎么自己先跑了?” 阿诺尔一时没反应过来,亚丝娜很少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内容也是,亚丝娜在他心里是很少开玩笑的,看来她今天心情不错。 亚丝娜心情不错,阿诺尔也来了劲,爬到床边凑到亚丝娜脸前道:“你的主人为了不打扰你睡觉自己跑去接任务,身为女仆不仅不感激竟然还在埋怨?我觉得有必要惩罚一下你了。” 亚丝娜“无奈”地摊手:“反正我只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女仆,连睡觉都会挨骂,你想做什么难道还要经过我的同意吗?” 阿诺尔点头:“既然你这么配合,那我也不用多费口舌了,把衣服脱了吧。” 寂静,房间里突然陷入了寂静,连两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氛把钢珠滚滚都影响到了——转了个身子继续睡。 亚丝娜盯着阿诺尔的眼睛很长时间,但她只看到了认真这一种感情,微皱眉头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认真的?” 阿诺尔凑近了一些,把眼睛瞪得更大了,态度不言而喻。 亚丝娜无声地呼了口气,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也为此做了准备,可让她不能接受的是阿诺尔竟然通过要挟的方式,强迫这一天提前到来。 亚丝娜面无表情地褪掉上衣,现在她上身还剩一件紧身长袖,再里面就只剩下裹胸的胸衣了。褪掉上衣后亚丝娜停顿了片刻,见阿诺尔没有任何表示,便继续将紧身长袖脱掉。 阿诺尔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上身只剩一件黑色胸衣的亚丝娜,顺便打量了一下那惊人的弧度,以及没有一丝赘肉反而隐约露出腹肌线条的腹部。这时亚丝娜轻咬下唇,开口问道:“还要继续吗?” “为什么不呢?”阿诺尔轻挑地挑了下眉毛,眼神戏谑地让亚丝娜陌生:“转过身脱吧。” 亚丝娜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背过身去,将仅剩的胸衣脱掉,至此,亚丝娜上半身一丝不挂,光洁的皮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光滑地皮肤在魔晶灯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着柔光。 “这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勾起食欲的女子。”阿诺尔在心里默默评价道,轻手轻脚爬上床,在亚丝娜背后停下。 亚丝娜用脱下的胸衣捂住胸,她相信自己的心跳从没有想现在这样快过,她也感到奇怪,自己明明做好了准备,为什么还会这样? 忽然一根手指点在她的背上,正在思考的亚丝娜没有准备,身体下意识地前倾躲开,躲开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脸颊上立刻升腾起两团红晕。 阿诺尔这回将左手伸开,轻轻贴在亚丝娜的后背中心,声音平和地说道:“我这次去莱空城,吞食了一种新的金属,虽然现在还没有全部吸收,”说着阿诺尔轻轻抚摸着亚丝娜的后背,尤其是她背后像蜈蚣一样狰狞的伤疤:“但把你背上的伤疤去除掉应该没什么问题。” 亚丝娜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身子一软,倒在阿诺尔怀里。阿诺尔这一击太突然了,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彻底落败了。 阿诺尔手臂轻轻环住亚丝娜的脖子,嘿嘿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 亚丝娜用手臂挡着眼睛,不敢看阿诺尔,唯有不断起伏的胸口显示了她紧张的心情。 阿诺尔也没说话,安静地搂着她。 良久,亚丝娜才糯糯地吐出一句话:“真是……吓坏我了。” 阿诺尔把亚丝娜眼睛上的手臂拿下来,看着她眼睛笑道:“我在你心里有那么危险吗?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提防着我。” “这是一个正常女人的正常反应,无关身份地位。”亚丝娜抗议道。 阿诺尔把亚丝娜散落的丝拨到一边拢好,捏捏她的脸以示惩罚。 “你是怎么知道我背后有伤疤的?”亚丝娜忽然想到一个之前忽略了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 轻抬起亚丝娜的身体,将她身下自己的腿撤走后,再将她的身体放躺在床上,正要转身时被亚丝娜一把抓住手腕,亚丝娜冷笑的声音从阿诺尔身后响起:“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再走吗?” 咽了口口水,阿诺尔神秘兮兮地说:“有一次萤火狮子无意间看到了你洗澡,不小心就看到了你背上的伤疤。” 亚丝娜笑地很危险:“萤火狮子看到以后就把我背后有伤疤告诉给你了?” 阿诺尔小鸡啄米般点头:“就系这样。” “哦——”亚丝娜把尾音拖得很长很长,妩媚的笑容丝毫不掩饰令阿诺尔颤的冷意:“那它有没有告诉你我胸口有两团比雪果还要大的肉肉?” 阿诺尔呆滞了,而趁他呆住的时候,亚丝娜抓着阿诺尔手臂一用力,将阿诺尔扔到了床上。 第六十八章 进入伐米亚森林 被拽到床上的阿诺尔也没挣扎,话说他为什么要挣扎?吃亏的又不是他。? ???? 亚丝娜拉过被子将两人蒙上,自己紧紧抱住阿诺尔,阿诺尔感觉自己被一大团温热的弹性棉花压在身上,不太容易呼吸。 “谢谢。”亚丝娜把嘴巴埋在阿诺尔臂弯,闷闷地说道。 “就一句谢谢啊……”阿诺尔故意表现地很失落,亚丝娜噗嗤笑出声来,眼睛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道:“那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阿诺尔顿时开启牢骚的模式:“身为女生应该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体的,这种伤疤不可能忍得了,我帮你去掉这么可恶的伤疤你竟然只说一句谢谢,一点诚意都没有,这会让我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 有的时候一种感官受到强烈的刺激时会让其他感官暂时丧失功能,阿诺尔现在就是这样,视觉上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突然把他的话语止住了。 他看见,亚丝娜伸手从被子里拽出了一条裤子,又伸手进去,把一条黑色的三角形物体拽了出来,在阿诺尔眼前晃了晃,轻轻扔在了一边,笑着问道:“这样呢,有没有诚意?” 阿诺尔咽了一口口水,他忽然现自己说话竟然有些结巴,貌似自己还没有这么不知所措过:“你,你想干吗?” 亚丝娜支起手臂,往阿诺尔脸边凑了凑,从口中呼出的热气喷在阿诺尔的嘴唇上,麻痒感让阿诺尔脑子顿感一热,吓得他连忙运转能量将热感散去。 “怎么,你不是想要回报吗?为什么要躲呢?”亚丝娜似笑非笑地打趣阿诺尔,她从未见过现在这样的阿诺尔,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被野豹摁在爪子下瑟瑟抖。 当然阿诺尔并没有那么不堪,他现在大部分的注意力已经聚集在体内,他现当自己心跳变快时,腹部的能量团旋转的度会变快,对绿光的吸收度也就会加快,大量的能量不断填充着能量团,这饱涨的充实感让他无暇顾忌其他的感受。 “喂——”亚丝娜在阿诺尔眼前晃了晃手:“怎么呆住了?刺激有那么大吗?” 感觉体内渐渐稳定了下来,阿诺尔才重新恢复感官,看着亚丝娜近在咫尺的小脸,突然说道:“以后每天晚上你就这样睡觉吧。” 亚丝娜眨眨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你有帮助吗?” 阿诺尔点点头,补充道:“帮助很大。” “好呀,反正我是你的女仆,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能反抗不是吗。”亚丝娜做出一副调皮的表情。 阿诺尔隔着被子将亚丝娜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之前和你说过,女仆只是给外人看的身份,我不希望你一只以女仆自居。你和我说过在鲁尼古纳,女性的地位没有达到和男人一样平等,我不希望你把我当鲁尼古纳男人那般看待。贝拉德名义上是我的管家,但我一直把他当做兄长和朋友,我不喜欢贵族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这也是我不愿意会赫芬斯家族的原因之一。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自己为难自己,你说呢?” 亚丝娜沉默了一会儿,在阿诺尔耳边问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按你的喜好来就行,不要太拘束自己。” 亚丝娜挣开阿诺尔的手臂,一卷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起身抬起光洁的脚丫踩在阿诺尔的脸上,很是豪爽地说道:“小阿诺尔,赶快给我把伤疤除掉,否则晚上不给你饭吃!” 阿诺尔眼里腾地一下冒起了怒火,抓住亚丝娜的脚腕把她的脚从嘴巴上移开,气得只能出一声如野兽般的怒吼,在亚丝娜惊笑声中把她扑倒在床上…… 玩闹了一番,阿诺尔正式开始给亚丝娜除伤疤。让亚丝娜背对着他坐在床上,在身下铺了大量的纸,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的极锋匕,对亚丝娜说道:“要开始了,你忍着点疼啊。” 亚丝娜本想笑着回道这点疼痛算什么,比这痛更多的伤她都受过。可嗓子一紧,把话咽了回去。 她从没想过自己身上的伤疤能够去除掉,她以为自己要背着这丑陋的伤疤过完一生的。就像阿诺尔说的,哪个女人不在乎美貌?何况是这两条蜈蚣一样狰狞的伤疤,亚丝娜无比憎恨那个给她留下伤疤的人,但现在她已经不再恨了,因为那个人已经被她以她认为合适的方式除掉了。 整个除疤过程很简单,用匕将伤疤划开,把绿光粒子覆盖在伤口处便可。 阿诺尔也是松了口气,绿光的效果真的很强大,伤口还没来得及流出太多的鲜血便已经愈合,一层粉嫩的新肉长了出来,过一段时间便会和旁边的皮肤无恙了。 阿诺尔除完第一条伤疤时,突然灵机一动,将漆黑匕收了起来,手一握捏住一把浅绿色的单刃刀,利用锋利的刀刃划开伤疤时,刀身还没有完全离开皮肤,伤口就已经愈合,衔接度快到没有一点血流出来。 阿诺尔大喜过望,没想到绿光这么有效,欣喜的同时阿诺尔也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如自己所料,没有任何力量是不付出代价的,动用还没完全掌握的绿光给他带来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凝聚一把绿光单刃刀,现在阿诺尔是强撑着帮亚丝娜切开伤口,他需要咬着舌尖才能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亚丝娜背上,才不至于割伤她。 将连着的最后一点伤疤切开,阿诺尔再也撑不下去,想把亚丝娜推开却用不上力,压着亚丝娜趴到了床上。 “怎么了?”亚丝娜焦急地问道,阿诺尔的身子特别的沉重,这是只有人失去意识时才会有的现象。 “没……事,”阿诺尔有气无力地说道:“消耗过度,累了。” 亚丝娜这才松了口气,把阿诺尔放平,见他累得睡着了,才想起自己的事情。 尽管经历了无数的磨炼,已经十分坚强的亚丝娜,当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摸到柔软的新肌肤时,眼眶还是被泪水打湿。 情不自禁的她俯下身在阿诺尔嘴唇印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把眼泪擦掉,就听阿诺尔的声音响起:“……其实我还想说,虽然我现在很累,但没有昏睡过去,只是身体没了力气,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说话都是张开一点缝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又不是趁你睡着的时候才敢亲你的,我很光明正大的好吗!”亚丝娜为了证明自己,又印在阿诺尔嘴唇上。 “唉——”阿诺尔感叹起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被动? 亚丝娜见阿诺尔叹气,嘴角轻微勾起,自己也钻进被子里,把阿诺尔搂的紧紧的。 阿诺尔咳嗽一声,道:“那个,虽然我动不了,但我还是有知觉的。” “别说话,”亚丝娜在阿诺尔身上蹭了蹭:“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任务呢。” 阿诺尔闭上嘴巴,度过了无声而又柔软的一晚。 ————————————————————————————————————————————— 第二天天还没亮,七十八队便已经开始集合,他们需要早上到达风伽城,只有提前四个小时出才赶的到。 阿诺尔经过一晚,已经恢复了过来,这也多亏了亚丝娜,要不是她一丝不挂地贴在身边,阿诺尔的心跳也不会那么快;要不是心跳像奔跑的小鹿一般,对绿光的吸收也不会这么快。 绿光已经被他提炼了一半,再过不久就能完全掌握……或者说再这样睡几晚就能完全掌握了…… 阿诺尔很悲剧的没被允许上马车,并被曼妥思严令必须跟在马车后面,不许自己乱跑。 亚丝娜偷偷冲阿诺尔吐吐舌头,便上了马车,阿诺尔只得和钢珠滚滚在凌晨追着马车。为了不出大声响,阿诺尔不能利用爆金爆炸后的推动力前进,只能不断燃烧爆金颗粒,代替爆炸来前进。 也幸好他完全掌握了爆金,而且体内的能量团比以前凝实了不少,四个小时是能撑下来的。 好在马车不快,阿诺尔一路上也算悠闲,只需要控制爆金的燃烧,也不需要看路,跟着前面的马车走就行。 天还没亮,路上看不到行人,给赶路的他们提供了不少便利。 风伽城在众多城市的北边,紧挨着伐米亚森林,伐米亚森林虽没有挪威森林那么占地极广,但这里的魔兽数量却不容小视。不过近几年很少有魔兽离开森林袭击路过的行人,这也是让魔兽轻易得逞的原因——人们压根没想到怎么会在森林以外的地方遇到魔兽的袭击。 曼妥思估计的不错,当第一缕阳光刺破夜的幕布,七十八小队到达了风伽城。 阿诺尔早已把钢珠滚滚身上的铁架收了起来,骑着钢珠滚滚一跳一跳地跟着马车。 在马车接受检查时,阿诺尔从钢珠滚滚身上下来,打量着风伽城的外貌,看来这边的建筑风格大致相同,都是中规中矩的建筑,倒是城门上方“风伽城”三个字写的十分大气,缥缈和苍劲融合地恰到好处,阿诺尔不禁咋舌感叹。 “哈哈哈,这位小兄弟,你是在欣赏风伽城这三个字吧。”一名城门守卫见阿诺尔仰着头目不转睛,笑着走了过来。 阿诺尔点头:“是啊,这字写的太棒了。” 城门守卫满脸红光,像是在夸他一样:“这字可是我们现任城主的父亲,上任城主亲笔题的字,小兄弟眼光不错,是识货的人!” 这时亚丝娜从车窗探出头来,见守卫在和阿诺尔交谈,以为阿诺尔被拦了下来,立刻从车厢里跳出来,快步走到阿诺尔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阿诺尔这才察觉亚丝娜可能是误会了守卫,连忙拉过亚丝娜的手,示意她没什么问题,对守卫说:“这是我饲养的魔兽,不是什么凶猛的魔兽,素食的,带进城没什么问题吧。” 守卫对阿诺尔很是欣赏,但涉及到工作还是另当别论,检查了一下,和钢珠滚滚对视了两眼,守卫道:“你这魔兽看上去挺温和的,只要你看紧不出问题就行。” 阿诺尔和守卫道谢,这才想起自己拉着亚丝娜的手已经好一会儿,连忙松开。 亚丝娜勾勾嘴角,安静地跟在阿诺尔身后。 “队长,我们要去北门集合。”阿诺尔冲曼妥思说道。 “这是南门,我们还得穿过整个风伽城,”曼妥思说道:“抓紧时间跟上。” 亚丝娜冲阿诺尔挤挤眼睛,跳上马车,阿诺尔撇嘴,趴在钢珠滚滚背上任由它弹跳着。 风伽城距离莱空城很远,应该不会有人特别注意钢珠滚滚吧,阿诺尔离开莱空城之后才现自己的疏漏之处——钢珠滚滚被城主夫人接收后被他带了出来,然后自己穿上守卫盔甲又把它送了回去,和莱泽西离开时又把它带了出来,肯定有人会察觉不对劲,然后分析出一个信息:这只圆滚滚的魔兽对这个盗贼很重要,不然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这个特征明显的魔兽带出城。 钢珠滚滚这种魔兽在拉斯加顿或者城邦是很少见的,但在斯巴达克那边的森林里数量还是不少,要不是这种魔兽已经连交配都懒得做,它们的数量不会像今天这么少。 以后难道要少带钢珠滚滚露面?为了自己的安全还要妨碍到魔兽的行动,这样是不是有点自私了? 算了,有什么麻烦坦然面对吧,何苦为难自己的魔兽呢。 提到懒,阿诺尔这才注意到,自从离开拉斯加顿,钢珠滚滚比以前勤快多了,简直像变了一只兽一样,虽然没任务时在房间里睡上一天,但用到它的时候从来不偷懒。这个改变让阿诺尔想不到原因,总之是往好的方面改变,也没什么坏处。 风伽城的居民大多还没醒来,街道上寥寥几人,钢珠滚滚倒是吸引了不少的注意,人们也见怪不怪,这年头把魔兽收作宠物也不算少见了。 几人来到北门,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曼妥思有些不理解,刚一下车,一个微笑着的男人就走了过来,点头哈腰道:“你们就是代表盗贼公会接受任务的队伍吧,我是这次任务的布者,也是风伽城城主的手下。事情是这样的,这只魔兽有些棘手,我们就把任务给了两家公会,佣兵公会的人已经到了,你们来了就可以出了。” 曼妥思看了看男子身后那一群彪悍的人们,对男子说道:“那只魔兽是什么情况,我们也好提前做准备。” 男子笑道:“这件事我会在路上和你们说,从这里到伐米亚森林还有一段路程。” 曼妥思点头,男子已经安排人帮他们管理马车了,很圆滑的一个人。 七十八小队跟着男子和佣兵公会的人集合,男子免不了一番相互客套,阿诺尔没耐心听这些无聊的话,打量起对面佣兵公会的人来。 为的那名近两米高的壮汉肯定是队长无疑,他的体型让阿诺尔想起了帕特里克,一个小了一圈的斯巴达克人。 旁边两个体型不比他们队长差的男子和阿诺尔一样,正在打量他们,主要是在打量蔚,看他们跃跃欲试的眼神似乎想和蔚比上一场。 后面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和他旁边的文静女子站在一起聊着什么,很明显两位是魔法师,以他们俩那体格想挥动他们队长背上两米多长的巨斧太难为人了。 还有一名比较较小的女子,说是女子倒不如说是女孩,个子比阿诺尔矮,长得还挺精致,但穿着就很彪悍了,精练的背心和短裤,她身上的布料少的可怜,腰间和大腿各绑了一把匕,看来她的攻击方式和大部分盗贼一样,走的是灵活的路线。 此时彪悍女孩正盯着阿诺尔身边的钢珠滚滚,似乎对它很感兴趣,阿诺尔刚想到她不会过来摸一摸的时候,没想到彪悍女孩迈开步子朝这边走过来。 阿诺尔现女孩走过来时,第一时间是看佣兵小队其他人的反应,没有人阻止,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女孩身上,就连和任务布人说着话的佣兵队长的眼神也往这边瞟过来。 看来这女孩在队伍里是深受宠爱的一位,一般来说人品正直长得漂亮的女孩在那里都是很受欢迎的。 阿诺尔特意观察了一下队伍里的另一位女子,那名魔法师,从她的眼里阿诺尔并没看到嫉妒等类似的情绪,这么说这彪悍女孩的为人处事还不错。 根据上述分析,阿诺尔决定和她多说一点话。 “这只魔兽是你的吗?”女孩声音和她的年龄很符合,看着钢珠滚滚的小眼睛,又扭过头问阿诺尔:“我能摸摸它吗?” “它的手感还算不错。”阿诺尔示意女孩自便。 看得出女孩胆子挺大,不清楚这是什么魔兽就敢伸手摸。钢珠滚滚才懒得躲开,反正被摸一摸又不会掉块肉。 “毛绒绒的,的确不错。”女孩点头道:“它没有腿的吗,那它是怎么行动的?” “它是钢珠滚滚,但现在我想给它改成钢珠跳跳。”阿诺尔说道:“最近我总是坐在它身上,它没法滚,便开始跳着前进。” 女孩有些吃惊:“还能坐在它身上?不会掉下来吗?” 阿诺尔余光看了佣兵队长一眼,对女孩说道:“要不要试试。” 女孩没有任何迟疑地点头,倒是队长的眉头跳了一下,似乎女孩的行为让他有些不满。 阿诺尔简单解释了一番,女孩便迫不急待地跳上钢珠滚滚,在阿诺尔的指示下,钢珠滚滚很不情愿地在周围跳了几圈。 女孩兴奋地出银铃般的清脆笑声,阿诺尔不难现佣兵小队的几人明显放下了一些戒备。 看来自己做得还不错。 佣兵队长对曼妥思说道:“很抱歉,刚开始我对你们抱有几分警惕和不屑,但现在我为我的鲁莽行为道歉,你们和那些无良的盗贼不一样。” 曼妥思对队长的道歉有些惊讶,不过队长的毫不遮掩很合他的胃口,笑着回道:“不怪你,是盗贼公会的名声太差了。不过我们七十八小队和别的小队不一样,我们自建队以来从来没接过不道德的任务,每个任务都是光明正大的,我的队员也是严格筛选过后才加入的,和我们合作请你们放心。” 佣兵队长点头,把几名队员叫了过来,曼妥思也挥手让几人过去。 “介绍一下,我是佣兵公会长威小队的队长,费南德斯,这两个是库奇和库克,他们是双胞胎,那一对是我们队里的魔法师,赛辛斯和瑟琳娜……” “他们是情侣哦。”库克笑着补充道,赛辛斯腼腆地笑了笑,倒是瑟琳娜有些脸红,冲库克挥舞着小拳头。 “……那个丫头,杰茜卡,有点任性的小女孩,不过心地不坏。”费南德斯说道。 曼妥思也将自己和队员介绍了一遍,良好的气氛让任务布人很是高兴,他可不想两队闹别扭,最终影响到任务的进行。 杰茜卡被费南德斯叫了下来,两队朝伐米亚森林出。 路上任务布人和众人介绍着魔兽,阿诺尔听了一句那只魔兽经常会离开森林,袭击路上的行人,便不想再听了,反正有其他人听着,自己还不如多戒备一下四周呢。 ……看来并不需要自己,阿诺尔敏锐地感觉到赛辛斯和瑟琳娜,长威队伍里的魔法师,释放了感应魔法,两人默契地分别负责队伍左边和右边,这样倒没阿诺尔什么事了,这时杰茜卡放慢步子,和阿诺尔并排,询问关于钢珠滚滚的事情,无事所做的阿诺尔耐心地给这个也许比自己还大的女孩讲着魔兽的事。 亚丝娜始终走在阿诺尔的侧后方,这个位置是保护人的最佳位置,不影响阿诺尔的行动,又能警觉周围,不方便观察到的方向自己又能用身体帮他阻挡。总之亚丝娜的行为让阿诺尔挑不出毛病,这让阿诺尔再次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沾沾自喜。 一个小时后,众人在伐米亚森林入口处停下来,费南德斯一声令下,库奇库克把背后的长枪抽出来,一左一右护在队伍两边。 赛辛斯和瑟琳娜退到队伍中间,魔法师是队伍要保护对象,两人各自拿出魔法杖,魔力汇集在拳头,随时准备勾画魔法阵。 杰茜卡也把两把匕拔出,守在魔法师后方,伺机而动。 相比以守待攻的佣兵们,盗贼有自己的作战方式。曼妥思,阿诺尔和亚丝娜行动灵活,散开为队伍探路,崔斯特和蔚守在队伍两边,鲍勃和安妮安米也跟着队伍。 说句实话,阿诺尔并不觉得他们那点像盗贼,尤其是蔚,体型和库奇库克有的一拼,如果她是男性的话,但从体型上看不会输给费南德斯。 曼妥思在最前方,阿诺尔在左亚丝娜在右,三人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主,在树枝间灵活的上下跳跃,让库奇库克羡慕不已。 几乎所有的森林都是魔兽的聚集地,这里的魔兽数量不下四位数,想在这里找到一头伤人的魔兽的确有些困难,还是等着它主动现身攻击来的比较快。 相比曼妥思和亚丝娜的小心翼翼,阿诺尔倒像是在逛自家的私有树林一样,强大的感知力让他现他靠近了的魔兽全部四散开来,果然自己没有生变化,魔兽像是遇到天敌一样逃得飞快。 左边树枝上的魔兽并没有逃开,阿诺尔不禁产生了兴趣,朝那边跳去,他也想见识一下是什么魔兽不怕自己,而且感应之后还是只不怎么强的魔兽。 站到树下,阿诺尔这才看见树枝的顶端有一个不小的黑色鸟巢,一只暗黄色的大鸟焦急地守在鸟巢旁边,冲阿诺尔鸣叫警示。 看来这是一只魔兽妈妈,鸟巢里的鸟宝宝还不能飞,鸟妈妈虽然感到了威胁但本能还是让它留了下来陪在自己孩子身边。 阿诺尔朝它挥了挥手,绕过鸟巢继续前进,他可不想让这位母亲感到害怕,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 甩甩头,把不该想的甩到一边,阿诺尔这才想起,他貌似并没有听到他们要找的是什么魔兽…… 第六十九章 任务目标出现,黑虎蝰蛇 “这可不好办了,”阿诺尔蹲在树枝上,挠挠头叹气:“连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提防啊?”现在他也不能回去询问,不然会被曼妥思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 阿诺尔有自己的办法,反正自己的任务是现魔兽报告位置,那把主动攻击过来的魔兽全收拾掉不就可以了?而且一般的魔兽都会被自己吓跑吧,没被吓跑的魔兽可能就是目标了。 阿诺尔加快度在树枝间翻腾,把这个方向的魔兽们搅的鸡飞狗跳。队伍那边注意到这边慌乱的情况,要不是崔斯特说不用管他继续前进,他们肯定会派人过来查看一番。 曼妥思和亚丝娜那边倒是小心翼翼地注意四周,他们没有阿诺尔那种强大的感应力,需要利用自己的经验和谨慎的观察来寻找魔兽的踪迹。 曼妥思不说,论追踪无疑是在场所有人水平最高的,别看平时总是佝偻着背,但行动起来极为迅,矮小的身材让他在茂密的树枝间毫不受阻,当然也有身法的关系,能作为小队队长实力不会逊色。 如果曼妥思和费南德斯对上,若是私斗场那样狭小封闭的场所,曼妥思输的概率很大,但如果是树林这种环境,曼妥思能活活将费南德斯玩垮。 亚丝娜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在鲁尼古纳她们的行动方式和盗贼很像,除了太刀,手里剑和苦无这种暗器也深受他们喜爱。亚丝娜如一条柔韧的蛇在森林里闪转腾挪,度不比曼妥思差太多。 阿诺尔这边……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也是,像他这样在魔兽的领地横冲直撞,肯定会惹到脾气暴躁的魔兽。 不过阿诺尔很疑惑,这只长得像山羊一样的魔兽怎么比狮子还凶狠? 这只山羊魔兽长着一对巨大的怪纹盘角,眼睛的瞳孔是一条短横线,四个蹄子比阿诺尔拳头大上两圈,除了体积比萤火狮子还大之外,并没什么特殊之处…… “这只山羊怎么这么大!”阿诺尔甩出链鞭,鞭子顶端的锋刃被他甩到一旁的树干上,阿诺尔跳起一脚踢在身旁的树干上,同时收缩链鞭,整个人横着划过,躲过了山羊魔兽的撞击。而刚才阿诺尔借力的那棵树在山羊魔兽的冲撞下被拦腰撞断,轰然倒地。 山羊魔兽摇摇脑袋,抬头盯着落了地的阿诺尔,蹄子将地上的泥土刨起,脑袋一低又朝阿诺尔撞了过来。 一次攻击已经让阿诺尔把这只山羊魔兽排除嫌疑,这种只会横冲直撞的魔兽应该还没有袭击人的智商,而且如果不是阿诺尔捣乱惹怒了它,它也不会主动攻击,一般食草类的魔兽进攻性并没那么强,毕竟它们不需要为了食物而争斗。 既然不是目标,阿诺尔的兴趣减了一半,还有一半是跃跃欲试。手里握着的链鞭一甩变成了巨头锤,倒提着锤子,阿诺尔向山羊魔兽迎了上去。 山羊魔兽见这个可恶人类不退反进,顿时加快了度,头上的盘角微微亮起黑色的光泽。 阿诺尔毫不示弱地冲上去,不长的距离瞬间近在咫尺,阿诺尔突然横跨一步,两腿半蹲,脚掌踩地和腰部一同用力,身子一拧的同时将巨头锤舞得滴溜旋转,借着惯性,阿诺尔在空心锤里注满金属,尽管山羊魔兽能轻易地把一颗大树撞断,但依旧不敌蓄满力的实心铁锤,很轻易的被打飞出去,撞倒两颗树干之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住。 阿诺尔甩着手腕,看来自己的力量还是不足,那一瞬间的巨力还是让他的手腕受了伤,不过还没红肿就被绿光治愈,缺点就是耗费了不少的能量。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只山羊魔兽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细缝瞳孔缓了缓才能盯住阿诺尔,朝阿诺尔冲过来,但明显它的四肢受了伤,度相比之前慢了不少。 阿诺尔没想到这只魔兽这么倔强,明知道自己不敌还要顽强抵抗,知道它不是自己这次任务的目标,阿诺尔也失去了兴趣,毕竟现在是以任务为重,要是只有他自己的话他不介意多和它玩玩。 不理会山羊魔兽,阿诺尔掉头就跑,山羊魔兽想也没想拔腿追来。借着树干和树枝,加上山羊魔兽受了伤,一人一兽始终保持着稳定的距离。 阿诺尔并没有把山羊魔兽带向队伍,而是笔直向北,也就是森林的深处前进,这只山羊魔兽也是一根筋,追着阿诺尔不放,一路上已经撞断好几棵树了,那些树曾经都是阿诺尔的落脚点。 阿诺尔刚从一根树枝上荡到另一棵树上,突然停止了动作,仿佛瞬间中了石化魔法一般定在树枝上,连眼皮都停止了眨动。 定了一会儿,阿诺尔才缓缓回头,那只山羊魔兽已经没了踪影,周围的森林顿时被禁了音,阿诺尔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一路上他的感知一直都锁定着山羊魔兽,而在他落在树枝的那个瞬间,对山羊魔兽的感知瞬间消失,完全是凭空的消失,没有一点点预警。静下心来全心投入到感知上,感知范围扩大了一圈,但周围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也就是说那只山羊魔兽如果不是被瞬间移到阿诺尔感知范围之外,那么就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 这不得不让阿诺尔提高十二分的警惕,能在瞬间把山羊魔兽杀死的存在可不是他一人能解决的,阿诺尔虽然有斗志,但他更有自知之明。 看样子那只魔兽可能就是这次的目标,就连阿诺尔的感知都察觉不到,普通的感应魔法更是不可能察觉。不会被人察觉,爆能力惊人,这种魔兽十分符合他们这次的目标。 阿诺尔把动作放到最缓,眼睛和感知同时搜索着四周,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支焰火筒,指尖粘上爆金颗粒将引线点燃,这么简单的一套动作阿诺尔足足做了半分钟。 一团红色的光焰在空中炸开,为了不惊扰到森林里的魔兽,阿诺尔控制了爆金的量,他们看到焰火应该会向这边聚集。 从袭击山羊魔兽到现在,阿诺尔并不能确定那只神秘魔兽有没有移动过,这回碰到一只非常善于隐匿的偷袭者,这份耐心是在长期的伏击中才能练成的。 唯一能确定的一点,那只魔兽应该是在地面活动的,阿诺尔一直没有在地面待过,一路上都是在树枝之间荡来荡去,而只能在地面奔跑的山羊魔兽便不幸成为了它的猎物。 短暂地思考片刻,阿诺尔甩出大量的三叶镰,以各种角度掷出的三叶镰将周围的地面扎得无从下脚,此时阿诺尔也顾不得能量的消耗了,反正等会儿把这些三叶镰回收,总得算起来耗不了太多能量。 短短一分钟,从阿诺尔手中飞出的三叶镰已经达到一个十分恐怖的数量,阿诺尔不断甩动的手已经出现了残影,被三叶镰扎满的地面面积不断扩大,已经蔓延到山羊魔兽最后倒下的位置,阿诺尔依旧没有任何现。 “噗。”一声闷闷的声音引起了阿诺尔的注意,这不是三叶镰插入地面的声音,倒像是插入**的声音。 阿诺尔立刻锁定那枚扎在**上的三叶镰,尽管他每一秒都抛出去近十枚三叶镰,每个三叶镰的飞行轨迹都不尽相同,但他还是锁定了那枚三叶镰,嘴唇翕动,那枚三叶镰顿时炸裂开来,一大团血雾爆开,一头残缺的魔兽尸体从灌木里被炸了出来,摔在空地上。 阿诺尔在每一枚三叶镰里面都添加了爆金,吞食了大半绿光之后他对金属的控制能力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能够在感应范围内引爆任一位置的爆金。 看着已经死透的山羊魔兽的尸体,阿诺尔把视线移向那片灌木,看来那就是那只魔兽最后出现过的位置。 从山羊魔兽失去感应到灌木,足足有五米距离,是什么东西同时兼具如此快的度和惊人的杀伤力和隐匿能力?这样恐怖的魔兽真的是他们能够抗衡的吗? 这次爆炸想来给那只神秘魔兽带来不小的威慑,以它谨慎的性格想必是不会接近三叶镰的,也就是说它还在三叶镰覆盖的范围之外,并且依旧没有大范围的移动。 忽然阿诺尔耳朵微动,立刻抬高声音喊道:“停!不要乱动!” 刚刚看到蹲在树枝上的阿诺尔,库克正要说话,就被阿诺尔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憋了回去。 费南德斯察觉到了异样,做了个提高警惕的手势,对阿诺尔喊道:“有什么情况?” “这附近有一只度很快,攻击力惊人而且非常擅长隐匿和偷袭的魔兽,注意好四周。”阿诺尔提醒道。 瑟琳娜这时压低声音对费南德斯说道:“我和赛辛斯释放了感应魔法,方圆五十米并没有魔兽的气息。” 费南德斯摇摇头:“这里的确有一只强大的魔兽,我能感觉到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这是数十年的经验告诉我的,经验是不会说谎的。” 赛辛斯面色也是十分凝重:“那这么说,我们压根不知道它会从那个方向什么时候袭击过来不是吗?” 费南德斯紧了紧手中的巨斧:“最高警惕,守好自己的方向,一旦现异动不要立即行动。” 库奇库克将长枪歇指地面,这个姿势能让他们做出最快攻击。 赛辛斯和瑟琳娜已经给队伍里的每个人施加了一层防御魔法“水纹环绕”,水纹能减缓贴近敌人的的度,并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杰茜卡伏低身子,像一只蓄势待的小猎豹,随时能朝目标冲上去。 崔斯特将一副塔罗牌舞得如翻花蝴蝶一般,每张塔罗牌都被他注入了魔力,没有人怀疑那一张软弱的纸牌造成的威力。蔚和鲍勃安妮安米也警惕地注意四周,但和阿诺尔一样,一队人没有任何现。 此时曼妥思和亚丝娜也和队伍集合,将事情和两人说了一遍,两人也做好防御的准备。 阿诺尔依旧在用三叶镰不断试探着,但离奇的是依旧没有找到那只魔兽,众人此时是高度集中注意力,同时精力也在不断地消耗着,和未知的敌人拖时间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费南德斯想了想,冲阿诺尔喊道:“阿诺尔,把飞镖往这边扔,开一条路我们先过去汇合。” 费南德斯话音没落,数十枚三叶镰便已经扎成两排,而没有一枚三叶镰是笔直的飞过来的,全部都是四散开来,但最后都扎在了应该出现的位置,高的水平让佣兵小队刮目相看,因为他们知道那完全是手法造成的,没有一丝魔力的波动。 十秒后,一条被三叶镰划出的道路出现在地面上,费南德斯在前面开路,小队和阿诺尔汇合。 这时阿诺尔说道:“队长,我知道我问出这个问题你肯定会骂我,但我还是得问:我们这次的目标是什么魔兽?” 曼妥思气得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一路上一点都没听吗!“那只魔兽总是找落单的人攻击,这次也是有人恰好看到才报了案。因为是在黑夜那人也没看清,只是看见那魔兽有很长的脖子,力气也很大能把人顶飞起来。” 库克忽然着牢骚道:“要是那个任务布人跟着我们一起进来就好了,我们对这次任务目标知道的太少了。” “他进来也一样,他已经把他知道的全告诉我们了,带上他也是多了一个保护对象。”库奇嫌弃地反驳自己的弟弟。 阿诺尔把钢珠滚滚留在了森林外面,顺便保护那个任务布人,他不禁兴庆没把钢珠滚滚带进来,万一让它收点什么伤害他可是会心疼的。 突然阿诺尔甩出去十几枚三叶镰,这次十几枚全部打在了树干上,阿诺尔有些着急地喊道:“快,所有人都跳到树上去,那几棵树被三叶镰打中的树都是安全的。” 几人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就算他们好奇心再怎么重也能分得清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 见众人上了树,阿诺尔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说道:“据我猜测这只魔兽很可能是我们这次的目标,同样是出色的隐匿和偷袭,这样的魔兽应该不会多。还有那人的话可能会造成一些误导,他说那个受害人被顶了起来,会让人下意识地想到那些有角的魔兽,我猜,这只魔兽很可能是隐匿在地下,然后突然从地下冒出来袭击人,力气太大所以把人举了起来。”顿了顿,阿诺尔又说道:“我再猜一下,很可能这是只蛇类魔兽……” 众人一愣,他们的第一印象的确是类似牛羊等有角魔兽,而且这只魔兽有很长的脖子很大的力气,可阿诺尔的猜测完全将他们的预判推翻,毕竟那个更有道理一清二楚。 “所以你让我们跳上树是怕它从地面突袭是吗?”崔斯特永远都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他并没有对这个猜测感到惊讶。 阿诺尔点头,杰茜卡问道:“那这只魔兽有没有可能已经离开了,如果它在地下就算离开我们也不知道不是吗?” “还没有。”(“还没有。”)费南德斯和阿诺尔异口同声道,阿诺尔到没感觉什么,但费南德斯很是惊讶,自己确定还有一道危险的视线在盯着几人,但这是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的,这个面具小子是怎么察觉的?听声音他的年龄并不大。 费南德斯把怀疑暂时压下去,说道:“它现在还在这附近,如果它是蛇类的话有这番耐心不难理解,它也许只是感到有威胁没有露面,看来需要把它从地下逼出来才行。” 众人一时没了办法,要是和人斗,几人都还有经验,但对手是一只狡猾的魔兽,众人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有什么魔法能把它逼出来吗?”曼妥思问旁边树上的鲍勃,身为七十八小队唯一正统的魔法师,鲍勃表示并没有什么合适的魔法,在森林里用火风险太大,水属性的魔法没什么太强攻击型。 一旁的赛辛斯和瑟琳娜也表示无能为力。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时,阿诺尔突然抬手握住一根三米左右的长长矛,狠狠地扎在地面上,力气之大足足把长矛扎进土里半米多深。 没有理会周围人不解的目光,阿诺尔不断凝出长矛扎在地上,不一会儿周围的地面便如同豪猪的后背,扎满了细长的长矛。 杰茜卡纤细的眉毛跳了跳,问旁边的鲍勃:“你们盗贼平时都是带这么多东西吗?” 鲍勃有些尴尬地摇摇手,安妮安米娇声道:“只有那家伙会带这么多东西!” 曼妥思也感到奇怪,但并没有询问,几天的接触下来他清楚这家伙的心机和外表差得很多,还好没什么坏心思,不然即使天赋再高曼妥思也不会允许他进入自己的小队的。 往地上插了上百根长矛后,阿诺尔出声叫道:“亚丝娜……” 亚丝娜早就猜到了阿诺尔的目的,将背后的“鸣佐”拔出来,刀身上的刻咒亮起光芒,顿时刀身被大片亮蓝色的电蛇围绕,出千百只鸟鸣般的脆声。 阿诺尔用几条铁链将地上的长矛连在一起,亚丝娜将“鸣佐”点在一根长矛的尾端,电蛇立刻游走扩散,数百根长矛和铁链瞬间被电蛇包裹,巨大的鸣声震得众人一阵恍惚,这一瞬的亮光已经堪比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 几秒后,亚丝娜将“鸣佐”挑开,让其与长矛分离,刺眼的亮光和震耳的鸣声顿时停止,只有几条细小的电丝在长矛上游走,转瞬即逝。 众人已经明白阿诺尔的打算,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而且地上插了这么多长矛,如果那只魔兽要袭击几人也会给他造成不小的阻碍,给众人争取不少时间。 见周围没反应,阿诺尔轻点头,亚丝娜再次将“鸣佐”点在长矛上,电蛇再次乱舞,地面上的不少植物开始变得焦黑,还没有来得及起火就被电成了焦炭。 这次持续了一分钟,阿诺尔朝亚丝娜伸手,亚丝娜把“鸣佐”扔给阿诺尔,阿诺尔握住刀柄,并没有第一时间点在长矛尾端,而是用另一只手握住一条连着长矛的铁链。 能量顺着铁链遍及所有长矛,长矛在地下的部分向触手一样分裂散开,并和其他触手接触,阿诺尔再把“鸣佐”点在长矛上,露在空气中的部分没什么变化,但地下的部分电流变得十分强烈,这一片长矛铁链已经变成一个电中心,半径五六十米之外的地面都有电蛇爬过的痕迹。 在植物迅枯萎的同时,终于,地面有了动静,距几人三十米开外的地面突然破开,一条长着大嘴的大蛇破土而出,从土里出来便盘上旁边的树干,阴鸷的竖瞳望着树枝上的几人,不断抖动的蛇信子散着危险的信号。 看着这只足有费南德斯一条大腿粗的大蛇,众人神色都比较沉重,看这把一颗四五米高的大树缠满的身体,这条蛇最少有十米长,这样的大家伙可不是好对付的。 崔斯特依旧是那副处事不惊的神情,轻吹了一声口哨说道:“黑虎蝰蛇,四阶的魔兽,有得玩了。” “四阶魔兽?这是什么概念?”阿诺尔很诧异地问道,这和他所了解的魔兽不太一样。 然后他看到了除亚丝娜之外所有人诧异地看着他,安米抢先安妮一步叫道:“不是吧,你都有钢珠滚滚了,还不知道魔兽的等级划分?” 阿诺尔尴尬地摆摆手:“可能我们那边对魔兽的等级划分和这边不一样吧。” “自己不知道就说不知道,编什么借口。”崔斯特不客气的打击道,第一次见阿诺尔吃瘪的亚丝娜不经意勾起了嘴角,却被阿诺尔逮个正着。 “回去收拾你。”阿诺尔做着嘴型道,让亚丝娜俏脸微微一红。 “大6上有对魔兽进行等级划分,从一阶到最高的九阶,据说只有传说中的巨龙才是九阶魔兽,至于是不是真的也没人见过。你那只钢珠滚滚是二阶高级的魔兽,倒是没什么攻击性。眼前这只是四阶低级的黑虎蝰蛇,擅长偷袭,攻势凶猛如猛虎一般,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黑虎蝰蛇懂得在地下埋伏,看来这只魔兽的智慧很高。” “难怪我们的感应魔法探查不到它,它身上的鳞片竟然能够分散魔力波动,再加上它藏身在土里,更削弱了感应。”赛辛斯指着黑虎蝰蛇的身体说道。 “而且看上去鳞片很结实。”库奇插了一句。 “既然已经现目标,我们就准备战斗吧,阿诺尔,把你这些长矛收起来吧,相比这魔兽,这些对我们的影响更大。”费南德斯说道。 阿诺尔并没有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先是通过铁链将地面下的长矛恢复原状,一拉铁链将长矛拔起聚拢,将一捆长矛拉到自己所在的树下。 长威小队和七十八小队的成员已经从树上跳下来,逐渐散开呈半圆状围住黑虎蝰蛇,但并没有和它缩短距离,毕竟能够瞬间杀死三阶低级的鬼角盘羊,这种拥有恐怖爆力的家伙不是只靠蛮力就能赢的。 “我在中,库奇库克在两翼,赛辛斯瑟琳娜准备,杰茜卡,这种战斗不适合你,做好辅助的准备。”费南德斯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 曼妥思轻咳一声道:“蔚和长威先锋一起,鲍勃在后,阿诺尔崔斯特骚扰,亚丝娜那把刀对它能造成不不小伤害,你就……” 曼妥思话没说完,被崔斯特毫不客气地打断:“喂喂,不要学人家布号令,在今天以前我还从没见你布置过战斗呢,我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需要您老提醒。” 曼妥思顿时怒了,冲崔斯特吼道:“在别人面前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我可是你们队长啊!” 杰茜卡嘴角抖抖,问旁边的阿诺尔:“你们平时也是这样吗,面对这样危险的魔兽依旧云淡风轻?” 阿诺尔耸肩:“不瞒你说,平时我们都是接不到任务,也不知道应该怪谁。” “阿——诺——尔——”曼妥思愤怒地低吼声从阿诺尔背后传来。 第七十章 找上门的麻烦 “你们还真是心宽啊,这可是四阶魔兽,弄不好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的。”赛辛斯哭着脸说道。 “习惯就好了。”崔斯特手中的塔罗牌升腾起蓝色的幽光,开口道:“阿诺尔!” 正在和曼妥思解释的阿诺尔看都没看,左手甩出一片残影,没有人能看清到底多少枚三叶镰被他甩了出来。 崔斯特也接连甩出三张冒着幽蓝气焰的纸牌,呈品字飞向黑虎蝰蛇。 长威小队对两人的配合惊叹不已,不过现在并不是感叹的时候,几人握紧手中的武器,试探过后便是他们出击的时刻。 三叶镰明明划过的是一条弧线,但却比崔斯特的纸牌先至,黑虎蝰蛇瞳孔一缩,巨大的身体在树干上迅速游走往树冠爬去,三叶镰全部打在了树干上,尽管黑虎蝰蛇没有看,但身体全是擦着三叶镰游过,三叶镰没有沾到它丝毫。 这时崔斯特的纸牌飞到,让阿诺尔吃惊的是这纸牌似乎能受崔斯特控制,三张纸牌向斜上方飘去,扎进树冠中。 “一场华丽的视觉盛宴——幽焰幻伤。”崔斯特张开双臂,那棵黑虎蝰蛇藏身的大树的树冠瞬间被有蓝色的火焰代替,黑虎蝰蛇翻滚着身子跌落下来,不停地在地上打滚以图缓解身体的炙热。 在黑虎蝰蛇跌落的时候,崔斯特再次出手,一排纸牌依次从高到低钉在树干和黑虎蝰蛇旁边的地上,树冠上的幽蓝火焰被这一排当作引线的纸牌引导至黑虎蝰蛇身边,没人注意到一圈纸牌已经将黑虎蝰蛇围在一起,一条火环把黑虎蝰蛇困在里面。 “阿诺尔,帮我破开它的皮肤。”崔斯特捏着一张升腾着红色气焰的纸牌冲阿诺尔说道。 “哪里?”“七寸。” 崔斯特说话的同时便已将纸牌甩出,但还是阿诺尔的三叶镰抢先到达,一枚三叶镰精准地打在翻滚中的黑虎蝰蛇七寸位置,但瞬间被弹开,然而被弹开的三叶镰刚飞出去便被另一枚三叶镰在半空中击到,以更快的速度弹了回来。 而第三枚三叶镰从另一个方向飞来,两枚三叶镰以相对的方向同时击在黑虎蝰蛇的七寸位置,方向相反的切割终于将黑虎蝰蛇的鳞片撕裂开,露出一条白色的软肉。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叹那出神入化的飞镖,崔斯特的红牌精准地扎在那条露出来的软肉上,红光闪过顿时周围一圈蓝焰被吸了过来,将黑虎蝰蛇包在一起,任它如何在地上打滚,只要那张红牌还插在它身上,蓝色火焰便不会离开它丝毫。 长威小队眼睁睁地看着崔斯特和阿诺尔两人的表演,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们参与这次任务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空气中已经飘起一股香气,而黑虎蝰蛇的挣扎也逐渐变弱,没多久便身体卷成一团,一动不动了。 “这就……完了?”库克手里的长枪枪尖早已垂到地上,本来已经蓄满了全身的力气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别说一拳打在棉花上了,连出拳的机会都没有,所有事情盗贼公会的人全部包揽了,整的他们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小心一点好。”费南德斯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举着巨斧靠近盘成一团的黑虎蝰蛇,用斧尖捅捅它,黑虎蝰蛇纹丝不动。 “死而不僵的是百足之虫,这蛇有没有腿。”库克举起长枪,枪尖冲下一枪扎在黑虎蝰蛇身上,却是扎了个空,枪尖扎进土里。 库克一愣,他的确把长枪扎进了黑虎蝰蛇身体里,可为什么像扎在了空气上? 费南德斯立刻反应过来,一斧子劈在黑虎蝰蛇身体上,锋利的巨斧没有将它劈断,反而是将它拍扁,大吼一声:“快跳上树!这是它蜕下来的皮!黑虎蝰蛇已经钻进了地下!” 费南德斯话音刚落,几人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赛辛斯和瑟琳娜面前的土地突然裂开,黑虎蝰蛇漆黑的蛇头破图而出,嘴巴张开咬向瑟琳娜。 魔法师最大的弱点便是不能立即使用魔法,之前施加的“水纹环绕”也只是将黑虎蝰蛇的速度减缓片刻,但还是无法将它拦住。 赛辛斯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身边的瑟琳娜推开,黑虎蝰蛇的大嘴一口咬在来不及收回的赛辛斯手臂上。以黑虎蝰蛇的咬合力,一旦它合上嘴巴,赛辛斯的手臂会直接震飞出去。 “不——”瑟琳娜带着哭腔的惊呼声刚响起,一只匕首被蛮横的塞进黑虎蝰蛇嘴里,手腕一转,愣是逼迫它松开了嘴巴,改变了攻击目标。 在最关键的时候,曼妥思体现出了他的老辣之处,提前赶到,快准狠的一击将黑虎蝰蛇必杀的一咬破掉。 曼妥思抬脚将赛辛斯踢开,自己也借力在空中翻滚一圈,避开了黑虎蝰蛇的撞击。 蔚的拳头已经赶到,一拳竟将黑虎蝰蛇身体大得摇晃起来,不给它回神的时间,蔚像打沙袋一样不断将拳头往黑虎蝰蛇身上招呼,直到黑虎蝰蛇粗壮的尾巴带着破风声抽过来,蔚才向后跳开,中断了连拳。 “拖住它,不要让它钻到土里去!”曼妥思喊道,阿诺尔和亚丝娜立刻接过蔚的工作,亚丝娜持双刀阿诺尔握双爪将黑虎蝰蛇缠住,想钻进土里势必会被“鸣佐”和爪刃划开身体。 费南德斯和库奇库克三人作为先锋冲的最远,此时也是最后赶到,亚丝娜和阿诺尔立刻抽身,给库奇库克腾开空间,两兄弟挥舞着长枪朝黑虎蝰蛇扎来,库克一边刺还一边骂道:“让你蜕皮,让你钻地,有本事你再蜕一层给我看看啊!” 蜕了一层皮的黑虎蝰蛇身上的鳞片反而更加坚硬,两柄长枪短时间还刺不破它的皮肤。 “库克!”“明白!”两兄弟同时喊道:“双狼钻!”两柄枪尖亮起银蓝色的光泽,一圈小型环装魔法阵绕在枪尖上,库奇库克默契地将枪尖扎在同一点上,顿时碎裂的鳞片和鲜血四溅,黑虎蝰蛇嘶鸣起来。 攻击成功后,库奇库克没有给黑虎蝰蛇报复的机会,立刻抽身而退,费南德斯的巨斧已经被暗红色的光焰包裹,高高跳起后费南德斯躬身把巨斧下劈,巨斧拉过一道暗红尾焰劈在黑虎蝰蛇身上。 “中了队长的‘熔焰星尾’,那条蛇死定了!”尽管说的话很肯定,但紧抿的嘴唇还是显示着杰茜卡的紧张。 阿诺尔趁众人把注意力放在黑虎蝰蛇身上,在亚丝娜的掩护下将长矛和铁链收了起来,回到杰茜卡旁边问道:“你们队长用的是吟唱魔法吗?” “几乎所有负责正面战斗的佣兵都会用吟唱魔法,总不可能把手中的武器放下去刻画魔法阵吧。” 阿诺尔点点头,继续关注着不远处的战场。 费南德斯一击过后,库奇库克再次扑上来,长枪刺出片片枪影,紧密的攻击没有给黑虎蝰蛇一点机会。 “不要在一边看着,你们也上啊!”曼妥思指着正在战斗的费南德斯几人冲自己的队员喊道。 “你们已经做的够多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瑟琳娜感激地说道:“而且如果不是您出手相救,赛辛斯他……” “这是两回事,救人不需要什么原因,那是作为同伴的义务,”曼妥思狠狠地瞪着自己的队员:“但不帮忙就是你们的错了!” “安妮,这个大叔怎么这么麻烦啊!”“安米,我们去一边去好不好!”“当然,鲍勃一起!” 两个小丫头拉着鲍勃的手要离曼妥思远一点,鲍勃苦笑着劝着两小女孩。 曼妥思气的山羊胡直抖,好在蔚比较明事理,握紧拳头朝黑虎蝰蛇走去。 再一扭头,阿诺尔正和亚丝娜拾着插在地上的三叶镰,一边捡阿诺尔一边嘱咐道:“拔的时候小心一点,有的扎得比较深。” 崔斯特拍拍曼妥思的肩膀,示意他还是不要太计较了,免得把自己气出病来。 杰茜卡几人看着盗贼公会小队这“和谐”的一幕,对曼妥思报以深深的同情。 这边,蔚的加入直接将这场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群殴,蔚两手腕亮起两圈环状魔法阵,空手握住黑虎蝰蛇的七寸按在地上,对着蛇头一顿猛砸。库奇库克的任务便成了挡住黑虎蝰蛇扬起来的的蛇尾。 一旁的几人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虎蝰蛇被蔚打得如一瘫烂泥瘫在地上不动,只有嘴巴还不甘地长着,露出细长的獠牙。 “用物理攻击很难对他造成致命伤害,还是用魔法吧。”费南德斯转过头对赛辛斯和瑟琳娜说道,还没等两人点头,鲍勃从两个小丫头的纠缠中脱开身,举手喊道:“我来我来,让我也出点力!” 鲍勃抬起手指在空气中划到,边划地同时嘴唇翕动,竟是吟唱魔法和魔法阵同时进行。 赛辛斯苦笑着对曼妥思说道:“您队伍里真是人才济济啊,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是天才,您是怎么把他们聚集到一起的。” 看样子曼妥思还没有消气,依旧对自己队员的懒散感到恼火,不停地向赛辛斯大吐苦水。 这边,两种手段完成一个魔法,速度快得吓人,一个半人高的白**法阵悬在他面前,鲍勃轻声喊道:“光之封印剑!”魔法阵顿时化成三道白光飞出,在飞行的途中三道白光化成光剑,将黑虎蝰蛇钉在地上。 尽管伤口被光剑烧灼地冒白烟,但此时的黑虎蝰蛇一点力气也没有,直到咽了气,它的獠牙还在示威般露着。 “嘭!”武器落地的声音,费南德斯库奇库克同时将武器插在地上,费南德斯闭上眼睛说道:“长威小队第五十三次任务结束,伤者,零,亡者,零,总结完毕。” 这边曼妥思刚把拳头放在嘴前,还没咳嗽出声,崔斯特一盆冷水便浇了下来:“你就不用学人家总结了,哪来那么多规矩。” 曼妥思正气得跳脚,费南德斯走了过来,朝曼妥思伸出手:“十分感谢您和您的队伍,曼妥思队长,你的队伍和其他盗贼公会的队伍有天壤之别,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曼妥思伸出手和费南德斯的大手相握:“同样期待。” 一旁的崔斯特摊手:“你就不能多说一点啊,这会让对方很为难的,果然你还是负责战斗好了。” “哈哈,”库奇一只胳膊搂在崔斯特肩膀笑道:“我们队长才不会有这么多心思呢,兄弟你多虑了。” 库克也把一只手臂环在蔚的脖子上:“这位兄弟,什么时候我们切磋一下,看你刚才打那条蛇的时候真是太爽快了!” 崔斯特笑着把库克的手从蔚身上拿下来,对库克说道:“切磋是好事,不过还请这位兄弟保留一点绅士风度,毕竟是和女孩子对打。” 长威小队的人无一不惊恐地看着蔚,杰茜卡还揉揉眼睛,揉完以后眼里依旧写着不可思议。 幸好阿诺尔出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这条蛇就这样拖走吗?四阶魔兽体内应该是有魔晶的吧?” “这条蛇带出森林交给任务发布人,它体内的魔晶不能动。”曼妥思严肃地说道。 “拖蛇的工作让库奇库克去做。”费南德斯瞥了两兄弟一眼,将巨斧背在背上,往森林入口处走去。 库奇库克无奈地一人抱蛇头一人抱蛇尾跟在队伍后面,一路上再没碰上其他魔兽,当然除了阿诺尔自己没别人知道原因。 当任务发布人看到众人平安地从森林里出来,终于停止了紧张地踱步,赶忙迎了上来,而看到黑虎蝰蛇的尸体,立刻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很抱歉,我们不知道这次的任务目标是黑虎蝰蛇,回去以后我会进行任务变化申请,任务的等级应该会有所调整,任务赏金也会随之调整的。” 曼妥思和费南德斯点头,这个任务发布人很会做事,一个不可多得的公关人才。 阿诺尔拍拍钢珠滚滚伸出来的脑袋,纵身跳到它的背上,四肢下垂趴在上面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两小队跟着任务发布人回到风伽城,任务发布人将两队带到风伽城最高规格的旅店让几人稍作休息,自己则去申请修改任务等级。 经过合作战斗,两队队员早已成为了好友,曼妥思和费南德斯在交谈着那座城市的酒好喝一些,库奇库克围在蔚身边嚷着要和她掰手腕,结果全被放倒在地上。 赛辛斯和瑟琳娜两人坐在一角卿卿我我,空气中弥漫着爱情的酸腐气息。亚丝娜和阿诺尔坐在一起,阿诺尔眼睛半闭着无聊地看着天花板,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东西破板而出。 杰茜卡和钢珠滚滚玩得很高兴……或者说玩钢珠滚滚玩得很高兴…… 崔斯特在给安妮安米表演纸牌魔法,两个小丫头一激动就不断拽鲍勃的胳膊,鲍勃还得忍着痛挤出笑脸来。 不一会儿,任务发布人跑了回来,将两卷卷轴分别递给两位队长,赔笑着道:“不好意思,让几位等这么长时间,这是改过的任务单,任务等级没有调上去,这点很抱歉,不过我们也做了补偿,这次任务的酬金变成了原来的三倍,不知各位有什么意见或建议。” “我们这边没问题。”“我们也一样,这次麻烦你了。”费南德斯和曼妥思和他客气到,虽然不能改变任务等级,但能获得这么多酬金已经让两人很意外了。 又寒暄了一番,任务发布人离开,长威小队和七十八小队的这次合作结束,互相告别后各自上了马车回自己的城池。 这回阿诺尔被允许上车了,阿诺尔把钢珠滚滚往马车后面一绑便挤上了马车。 的确是挤上去的,而且还没有他的座位,安妮安米已经贴在鲍勃身上了,一点空隙都没有。 “我觉得下次可以换一个大一点的马车。”阿诺尔不满地坐在几人的脚边,故意抬高声音让在外面驾驶的曼妥思听到。 “没有那么多资金,想想就行了。”曼妥思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可怜啊~”阿诺尔沉重地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在亚丝娜的腿上,头枕着亚丝娜的大腿闭目养神。 亚丝娜轻轻将面具向上拉了拉,尽管看不到但她依旧能察觉到自己的脸颊又变红了。 一路无阻,等七十八小队回到盗贼小镇时已经是下午了,没吃午饭的几人把马车停好便赶往公会的用餐区。 一开始阿诺尔也很吃惊,公会竟然还会提供食物,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那做一名盗贼也不错,有人管饭谁不喜欢。 后来他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这里提供食物以及餐桌,但食物是要收费的,公会雇有专门烹饪食物的人员,当然,如果那位公会成员觉得自己的烹饪水平不亚于专业烹饪人员,可以租一间厨房,把做好的食物摆出来出售,出售挣得钱可以归自己,不过厨房的租金可是不便宜。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几人来到用餐区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安妮安米叽叽喳喳地拖着鲍勃让他带她们去吃别的,剩下的几人没那么挑食,把剩下的食物聚集到一张桌子上围在一起大快朵颐。 亚丝娜的真容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她的面具遮住的是下半张脸,吃饭时必须要摘下来。而阿诺尔正好相反,面具一点都不影响他把一条鸡腿塞进嘴里然后取出一根完整的骨头。 亚丝娜问过阿诺尔为什么不能给她一张和他一样的面具,被阿诺尔用一句轻挑的话做了回应。 阿诺尔说:“这个坚决不行,你的嘴唇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我凭借我出色的自控力能够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其他定力不好的人脑袋一热扑上去把你吃掉怎么办?” 这个回答让亚丝娜哭笑不得,貌似这话是在夸自己,为什么自己并不感到高兴呢? 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几人的消耗都不怎么小,别看曼妥思在战斗中只贡献了一击,但他对全场的掌控耗费了极大的精力,不然也不会在其他所有人之前反应过来,并预判到黑虎蝰蛇出现的位置并正面挡下它的全力偷袭。 蔚算是几人出力最多的了,但比较奇怪的是她有着与其体型不匹配的饭量,只吃了一点便放下了叉子,反之还在狼吞虎咽地只有曼妥思崔斯特阿诺尔三人。 看着三人风卷残云一般,平时很少说话的蔚开口道:“以前是他们两人抢食,现在又加了一个。” 亚丝娜见阿诺尔来不及擦嘴角沾着的酱汁就急着用叉子抢食物,想都没想拿起纸巾帮他擦干净嘴角。 她对自己的角色融入得很快,并且很难让人挑出毛病。 亚丝娜的动作被三人尽收眼底,包括正在和阿诺尔抢食的崔斯特和曼妥思,尽管他们只是余光扫过一瞬间。时间越久,他们就越搞不清阿诺尔和亚丝娜到底是什么关系。 最开始以为他们单纯的是情侣,但有很多是情侣身份解释不通的行为,几人心里猜测但从来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以前就是这个样子。”亚丝娜脑海里浮现出阿诺尔和贝拉德争食物时的场景,和眼前的一幕很像。 崔斯特和蔚一样,有着和身材不符的巨大食量,原本十分绅士的他在饭桌上如一头动作优雅的野兽,尽管争抢食物的动作很优雅,但用优雅的吃法是完全跟不上他争抢的速度的。 曼妥思的队长身份似乎并没有受到队员的照顾,连新加入的阿诺尔都敢和他抢食物,气得他一边竖着眉叫嚷着“尊老爱幼”一边把崔斯特叉上的肉半路劫进自己口中。 阿诺尔作为一名新人,完全没有新人该有的态度,凭借多年打铁锻炼出来的强壮体格和曼妥思不相上下,反倒是有着一双能把纸牌玩得飞起的双手的崔斯特被两人压着,不由地发出暮年一般的感叹。 尽管七十八小队这边有三个吃姿相当不雅的野兽,但却是最受厨师们欢迎的,那个厨师看到自己做的食物被人争抢着食用不高兴的,所以他们总是会格外照顾七十八小队队员。 正当崔斯特退出战场,只剩阿诺尔和曼妥思还在对拼的时候,一群浑身散发着来者不善的人朝这边走来。 然而阿诺尔五人没有一个抬头看的,该聊天的聊天,该争食的争食,尽管他们早已有所察觉。 “呦,你们也来吃饭啊,”阿诺尔余光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嘴里还含着奶酪举着叉子冲鲁特打招呼:“不过你们来晚了,最后的食物都被我们吃光了。” 鲁特眉头跳了跳,可老大不发话他怎么敢抢先说话,只得狠狠瞪了阿诺尔一眼。 一群人为首的男人很不屑地笑了一声:“曼妥思,这是你们的新成员吧,恭喜啊,找到一个和你一样的吃货。” 曼妥思头也不抬地挥挥手中叉子:“不是来吃饭的就赶快说说你们的来意,纯粹路过的话那就不送了。” 艾吉冷笑道:“当然有正事,听说你的新成员力气不小啊,能把鲁特的一根肋骨打断,我的这些手下很想见识见识,平时鲁特在队伍里也是挺嚣张的,看是谁把他的嚣张气焰给扑灭了,也来学习学习。” 艾吉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不说自己是来报复的,而是用这种说法把己方的行为变成了学习效仿,这人心机很深啊。 “你是鲁特的队长是吗?”阿诺尔看着艾吉问道。 艾吉有些好笑地打量了阿诺尔一番,仅看身材并不像鲁特描述的那样凶残,然后才缓缓地说道:“怎么?如果你现在打算道歉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阿诺尔像看傻瓜一样看着艾吉:“当然不合适,五岁小孩都知道不合适,”也不看艾吉变黑的脸色继续说道:“我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预约私斗场,刚吃完饭正好去消化一下。” “哦?”艾吉又笑了,但这次的笑比以往的都要冰冷,熟知自己老大脾气的队员们都知道这是老大发怒的标志,一个个偷偷嘲笑起阿诺尔。 “私斗场的话,我们早已申请好,就请你光临大驾呢,”艾吉看向曼妥思道:“当然,也欢迎你们来观战。” 趁曼妥思回答艾吉,阿诺尔如风般把最后的鸡腿叉到自己的盘子里,自言自语地嘀咕道:“等会儿,我把这个解决掉就去……这个肉怎么这么硬啊……” 第七十一章 音乐之城 “这个私斗场好大……”阿诺尔跳上角斗台,环视了四周,这个五十八号私斗场要比玛莎拉蒂负责的三十三号私斗场大上不少,别说两个人角斗,就是上来十个八个也不会挤。 曼妥思等人也跟了过来,虽然私斗是阿诺尔自己决定的,但身为自己队员的队长,他怎么可能会把队员丢下自己跑路。 亚丝娜更不用说了,崔斯特倒是来凑热闹的,同时也想看看阿诺尔到底还有多少底牌没有露出来,和黑虎蝰蛇打斗时,阿诺尔用三叶镰破开黑虎蝰蛇鳞片时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一番,那种神乎其技的手法可不是三五天能练出来的,不仅需要超人的努力,更是要极强的天赋。 天赋这东西,有时候很难用后天的努力去弥补。 艾吉看着台上跃跃欲试的阿诺尔,冷笑着对身后一名壮汉说道:“米勒,你去。” 米勒是一名皮肤黝黑的大块头,拖着一把钉头锤跳上角斗台,阿诺尔打量着米勒,这家伙的身材快赶上长威队长费南德斯了,而且武器竟然是一把锤子,这是要和自己正面硬刚吗? 可惜阿诺尔并没这个打算,他不信来一次私斗场就只和这个大块头打一场,还是做好和所有人分别打一场的准备吧。 所以阿诺尔并没有把巨头锤拿出来,反而用了他很少用的武器——匕首。 其实想想,阿诺尔用的武器没有一把是正常的,从狰狞诡异的螳螂刀到大到离谱的巨头锤,反而越是卖相正常的武器他用的越少。 当阿诺尔拿出匕首时,众人的表情明显一愣,包括艾吉也是微微眯起眼睛,成缝的眼神看着阿诺尔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诺尔把玩了两下匕首,左手正握右手反握,对米勒说道:“准备好就上了。” 米勒举起钉头锤,大步流星地朝阿诺尔冲过来,阿诺尔俯身冲出,不过并不是迎头冲去,而是跑过一道弧线,用匕首和钉头锤打正面战是很不理智的。 可阿诺尔没想到的是,这个大块头身体竟然这么灵活,一个反常的扭转竟转过九十度朝阿诺尔拦截过来,是阿诺尔拳头两倍大的锤头横向挥来。 对付重型武器最好的办法就是贴身,但如何贴身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奔跑中的阿诺尔余光看见米勒调转了方向,头也不扭抬手将匕首扔了过去,匕首直直地扎向米勒的脖颈。 米勒强行止住挥舞的钉头锤,费力向上挥去,将匕首打飞。 而下一秒,米勒的冷汗瞬间冒出,他明明把匕首打飞了出去,可为什么它的刀尖依旧指向自己?! 从米勒自己的视角想在如此短时间弄明白有些不现实,而台下的众人却看得清清楚楚,阿诺尔右手在甩出一把匕首之后,左手借着右手大幅度的挥舞作掩护,将匕首弹了出去,两把匕首的飞行轨迹完全相同,只不过是一前一后,从米勒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一把匕首。 情急之下,米勒只得松开钉头锤,一巴掌把匕首拍飞,而再一看,阿诺尔早已消失在他视野范围内。 “这算我赢了吧。”阿诺尔的声音突然从米勒身后响起,米勒一惊转过头去,只见阿诺尔单手拎着钉头锤指着自己,还是用锤头背面的尖端…… “啪,啪,啪……”一阵稀疏的掌声,艾吉拍着手道:“米勒是你输了,下来吧。” 米勒一把把钉头锤从阿诺尔手中夺过来,狠狠地瞪了阿诺尔一眼,有些失落的走回队伍里,看来回去以后免不了一顿臭骂了。 阿诺尔从地上抄起匕首,不等艾吉开口,一溜烟跑下了台,艾吉嘴角抽了一下,还是强挤出笑容道:“这位小兄弟怎么下了台了?我看你精力还挺旺盛的,正要再换个人陪你玩玩呢。” 阿诺尔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人上了岁数,随便活动活动就腰酸背痛,我得回去休息一下了。”说着话的同时阿诺尔朝亚丝娜使了个眼色,亚丝娜会意赶忙上前扶住他,仿佛下一秒阿诺尔就会倒地不起似的。 先不说艾吉听到这话的反应,曼妥思是气得山羊胡子直抖,你想当逃兵可以,但非要用这种手段吗?不知道自己还是很在意年龄的! 艾吉看向曼妥思,嘲讽道:“你们队里都是这样怂的家伙吗?” 曼妥思打断艾吉的话:“不好意思,我现在要处理一下我队伍里的私事,就不奉陪了,”艾吉刚要继续嘲讽,曼妥思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别说什么看上去精力旺盛的混蛋话,我们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见好就收吧。那个漆黑的家伙也没受伤,要不再让他们打一场?” 说完也不看艾吉铁青的脸色,曼妥思一把拽着阿诺尔胳膊骂骂咧咧地嚷着要找一间私斗场把事情说清楚,阿诺尔苦着脸各种求饶,七十八小队在两人哄闹中离开了五十八私斗场,留下了如死般寂静的艾吉小队。 队员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米勒和鲁特,看队长那锅底一样的脸色,深怕下一秒队长的拳头就朝自己飞来。 “曼妥思……这笔账我记下了,我们慢慢算。”艾吉冷笑着说道,然后转身跳上了角斗台,将上衣脱掉扔下台,背着身说道:“米勒,上来,你差的太远了,我亲自指导指导你。” ————————————————————————————————————————————— 走廊上,曼妥思边走边教训阿诺尔,脸上的怒火早已褪去,反正也是配合阿诺尔装出来的:“你下次不要拿别人当挡箭牌,自己的惹的事自己去解决。” 阿诺尔抱着后脑很随意地说道:“这不是碰上麻烦的人了吗,能避免就避免,我可不想在晚饭前就饿肚子。” “不过艾吉那家伙的确很麻烦,以后躲着点,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想去锻炼去找其他方法,盗贼公会里的人大多不好相处。” 阿诺尔沉默了一下问道:“那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我可以自由活动?不用待在小镇里也行。” “只要没有任务就行,或者公会没有硬性要求时,都可以自由活动。”崔斯特插嘴道。 “那就方便了,反正我们小队平时很少有任务。”阿诺尔轻松的说道。 “说话注意点!”曼妥思一巴掌拍在阿诺尔身上,吹胡子瞪眼道:“就算接不到什么任务这也是你的队伍。” “队员阿诺尔和队长请假,要离开几天,并且不确定几天能回来!”阿诺尔非常“严肃”地和曼妥思请假。 曼妥思现在已经多少习惯了,要是每件事都和他计较自己不被累死也会被气死:“去吧去吧,就一个人请假?” “两个,”阿诺尔拽过亚丝娜:“钢珠滚滚就不用了,让它在据点待着吧。没什么事我们现在就走啦,回见。”说完阿诺尔拉着亚丝娜往出口走去,边走边背对着曼妥思几人挥手。 曼妥思和崔斯特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回到了据点。因为他们对任务的要求太过苛刻,连续两次任务已经是很难得了,按照常理来说这一个星期都不会再有合适的任务了,反正也是无所事事,阿诺尔想出去就让他出去吧。 然而,当天晚上,整个盗贼公会被一件事情惊动,甚至连公会的高层都下命令暂时禁止成员外出,已经离开了公会的成员今天夜里不允许回来,在其他地方过夜。 也许阿诺尔已经忘了,他和亚丝娜刚来盗贼小镇时被三兄弟劫走,将他们干掉后便将他们锁在房间里。 现在,三兄弟的尸体被人发现,毕竟即使是出任务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三人离奇的失去音信实在反常。 所属队伍的队长亲自找上门来,本来想的是看看在房间里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以前也发生过队员无故脱离公会的事情。可没想到三兄弟哪儿都没去,安安静静躺在已经干了了血泊里,房间里聚集了大片的苍蝇,三兄弟身上还有不少白色的苍蝇幼虫蠕动着,那恶心的场景即使是身经百战的队长都吐了出来。 之后三兄弟的死被上报给上层,这种手法凶残的杀人方式难免让人联想到是仇家所为,而三兄弟平时就不是什么善茬,招惹过的人不计其数,想从这一点找出凶手十分困难。 更让高层派来的调查人员为难的是,这名凶手心思十分缜密,现场里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就连他是怎么把门锁上的不清楚,三把钥匙全在三兄弟身上,还有备用钥匙是总部管理,除非是拿总部的钥匙,否则是无法将门锁上的。 一桩恶意凶残的杀人事件,加上没有痕迹,密室,被杀者生前作恶多端等因素,变成了一件极为复杂事件,复杂到他们找不到事件的任何一点脉络。 在调查人员没有头绪,盗贼公会暂时封闭,公会上下乱成一团的时候,罪魁祸首正躺在马车里枕着亚丝娜的大腿悠闲地哼着曲子。 “啊——有座位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让你们不让我上马车,上了马车还没我的座位!这回我不光有座位,我还能躺着,羡慕吧!哈哈。” 马车车夫听到车厢里的怪笑声,不禁甩了甩缰绳加快了速度,心里不断懊恼:“真是倒霉,大晚上碰到一个疯子!要不是因为钱,我才不会拉一个神经病呢!” 亚丝娜捋了捋阿诺尔的头发,面具下的嘴角勾了勾,尽管没听阿诺尔抱怨,但她清楚阿诺尔并不喜欢待在盗贼公会的房间里,那里的房间和黑塔很像,阴暗湿冷,甚至还不如黑塔,起码黑塔还能看见阳光。而且阿诺尔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再限制他的自由他会暴走的。 阿诺尔没和她说要去什么地方,亚丝娜也没有主动问,反正他去哪自己就跟着去哪就行。 马车在夜幕下行驶了三个小时,在一座城池城门前停下,阿诺尔付了钱叉着腰看着城门上的“莫扎特城”四个大字,对亚丝娜说道:“这座莫扎特城据说是一座极其崇尚音乐的城市,连五岁的孩子都会演奏乐器。这里一个星期举行一次小型音乐会,一个月举行一次大型音乐会,到了年末还有最盛大的音乐盛典,在拉斯加顿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这样一座城市了,正好现在过来见识一下。” 亚丝娜想到阿诺尔在黑塔无聊时吹奏的短笛,如果那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乐曲被这里热爱音乐的人听到,会不会强行把他留在莫扎特城? 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阿诺尔有些迫不及待地拉着亚丝娜走进了这座音乐的城池,可能是因为音乐的熏陶,城门这边的防守并不是很森严。莫扎特城的居民凭借这他们对音乐最纯粹的热爱,组成了最安宁的城市,这里的犯罪率几乎为零,就连盗贼公会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拒绝接有关莫扎特城的任务单,他们的纯粹无意中影响了不知多少人,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城市能有如此干净。 原本这座城市是贝拉德为阿诺尔选择的第一座城市,但考虑到阿诺尔的音乐能力,贝拉德还是退而求次选择了克里森堡以及盔铁城。 没想到阿诺尔直接去了最混乱的盗贼小镇,并且成为了盗贼公会的一员。 如果贝拉德知道了,肯定会埋怨丽贝卡的。 漫步在洒满星光的街道上,街上一尘不染,夜晚街上的人不多,但每一个都是面带笑容,使人不经意被那抹温和所感染。周围的建筑里总会音乐从窗户传出,一个个彩色的音符摇摇晃晃地顺着气流上升,如气泡一样无声破碎,只剩无形的声波随着空气飘游,先后飘进人的耳朵里,然后在脑海里重生。 “这个城市真是太棒了!”阿诺尔冲在窗边演奏竖琴的长发男子比了个大拇指,得到男子帅气的微笑,现在他已经兴奋地有些飘飘然了,看来这里的确很让他满意。 “其实当时应该直接来这边的,凭借你的音乐肯定能比现在过的好很多。”亚丝娜替阿诺尔着想到。 “如果我老了以后,或许会来这边定居吧,”阿诺尔道:“但现在可不是享受安逸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对了,你懂不懂音乐?” 亚丝娜把一缕头发捋到耳后:“我和你说过吧,在鲁尼古纳有一种特殊的职业是‘妓’,妓也分很多种,其中有一种叫做艺妓,她们靠演奏乐曲或者歌唱谋生。”阿诺尔见亚丝娜忽然止住了话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说了?” 亚丝娜笑笑:“我曾经被作为艺妓培养,对音乐还是懂一点的。”说完看着阿诺尔笑着补充道:“你不用担心,艺妓是卖艺不卖身的!” 阿诺尔很是纳闷:“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真是奇怪。” “嘻嘻嘻。”亚丝娜笑不作声。来到这座音乐之城,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应该没有女性喜欢那种昏暗的地方吧。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溜达,莫扎特城的大小要比莱空城大很多,这里实在是太适合居住了,很多人来了以后便决定永久定居在这里。 忽然阿诺尔跳上旁边的树,几下跳到了树冠上方,朝一个方向望去,很快便跳了下来,拉着亚丝娜往左边的街道跑去,边跑边说:“那边的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应该有什么活动,我们去看看。” 被阿诺尔拉着,亚丝娜有一点恍惚,貌似自己是侍女吧,而且从年龄上看也是自己拉着他才对,为什么两人完全调了过来?这是主人宠侍女的节奏吗? 两人跑出了大约有五百米,亚丝娜才看到了那个热闹的广场,心里暗暗叹道:“这是什么听力?五百米之外的声音都能察觉到……” 果然如阿诺尔所料,广场中央或坐或站了一圈人,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乐器,边演奏边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晃动着身体,周围围了一圈人们,大多都闭着眼睛,安静地欣赏着, 阿诺尔也围了上去,心里也有所感慨:这么和谐的音乐在拉斯加顿是很少听到的,没想到在莫扎特城只是居民自行演奏的水平,看来这里的人们音乐造诣很高啊。 在黑塔的三年,让阿诺尔对音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早先能接受成为囚犯的现实,音乐帮了他不少的忙,那时是贝拉德给他演奏,后来他向贝拉德学习音乐,再后来在音乐方面他就甩贝拉德好几条街了。 这里的音乐和拉斯加顿的风格不太一样,拉斯加顿作为教区国家,音乐大多离不开庄严肃穆的风格,那种音乐阿诺尔一直很反感,他相信就连教皇自己都不会喜欢那种音乐,只不过因为音乐的肃穆能衬托出他们的地位,他们是因为地位才接受音乐的。 和这边完全没法比,这边自由的民风使得人们演奏出的音符都迈着快乐的脚步,广场中有优雅的竖琴,也有简谱的笛子,庄严的大提琴也有,但这些风格迥然不同的乐器却能和出极其和谐的和音,让人如痴如醉,如沐春风。 “不过还是差了一点东西……”阿诺尔嘀咕道,转身对亚丝娜说道:“你有没有带多余的衣服?” 亚丝娜摇摇头,她把衣服全留在了房间。 “你去那边,帮我找找有没有买衣服的店铺,我去这边,十分钟后在这里集合。”说着阿诺尔如游鱼般从人与人的空隙中窜出,而那些闭着眼睛欣赏音乐的人们丝毫没有察觉,细心地最多只是感到有一股微风吹过。 十分钟后,阿诺尔一无所获地跑回来,然后欣喜地看到亚丝娜正抱着一身衣衫等着他,立刻接过来换上。 亚丝娜趁他换衣服时问道:“面具用不用带着?” “不用,换成眼镜框就行。”阿诺尔利索地套上衣衫,手在脸上一抹,面具顿时变成一副黑色眼镜框架在鼻梁上,抬起手时手里已经拿着一只被铁丝吊着的银白色三角铁,另一只手拿着一根同样颜色的金属棒,轻轻敲在三角铁上。 “叮——”一声极脆的金铁声荡着余音响起,穿插在这优美的合奏声中。 几乎是瞬间,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向阿诺尔这边,包括演奏的人员,虽然演奏没有丝毫影响,但他们游走的眼神也在寻找着刚才的声源。 阿诺尔冲周围看向他的人微微点头,随后敲响了第二下。 周围的人惊讶的看着阿诺尔,刚才第一下他们以为只是凑巧,而这第二下是在他们注视下敲响的,这时他们才明白这个带着眼镜的斯文少年不只是懂音乐那么简单。 每次他敲击都是卡在一个很玄妙的点上,原本优雅温驯的合奏在他有些野蛮的金铁敲击声的加入下变得活泼起来,就像是一个挽着发髻的高贵女子,将发髻上的昂贵饰品拿下来,将头发散开披在肩上,褪掉大红色的蓬松长裙,换上简便的短裙,踢掉绑在脚上的鞋子,变成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赤着脚在铺满阳光的草地跳跃,旋转。 让人们惊讶的是,这名少年仅凭简单的连乐器都称不上的金属制品,就能把整个合奏完全变个风格! 到现在,众人都已明白,乐曲的走向完全是在这名少年在控制,广场中央的演奏者们早已发现这个问题,但他们无法反抗,因为在少年的加入下,这首曲子已经完全变了样,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演奏的速度,一首他们十分期待的曲子正在少年的带领下,他们的合作下诞生。 亚丝娜站在阿诺尔身后,看着他有些瘦弱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分,他就应该站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地位,他天生的领导能力不允许他被埋没,她在他身边见证着他成长成一个“恐怖”的“怪兽”。 阿诺尔面前的人群已经让开了一条通道,通道的那边正是广场的中心,演奏者们的视线全部集中在阿诺尔身上,在场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希望阿诺尔能去广场中央,让人们见证这一崭新乐章的诞生。 阿诺尔也没让众人失望,抬脚走进广场,站在演奏者们的一边,继续敲着注满魔法的三角铁。 在阿诺尔的带领下,乐曲变得和以前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完全是一首崭新的曲子,每个演奏者都发挥地淋漓尽致,现在他们没有了乐谱的限制,完全是凭着音乐的本能在演奏,而这时演奏出来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乐曲。 到乐曲结束,周围的人们依旧留恋不舍,而此时广场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几乎都是肩挨着肩,踵接着踵。直到在广场上空回响的声音都消失了,人们才反应过来,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哄然响起,中心的演奏者们都站起身给阿诺尔鼓掌,阿诺尔有些受宠若惊地挠着后脑,人群中的亚丝娜看见阿诺尔这幅有些发窘的模样捂嘴笑出声来。 “不可思议,这太不可思议了!”大提琴的演奏者,一名蓄了大胡子的中年男子拍着手对阿诺尔说道:“少年,你简直是个天才,我从没见过有人能用如此简单的乐器引领着整个乐曲的节奏!” 阿诺尔不好意思地笑笑,最开始他只是想给这首曲子加一点辅料,没想到却把整个曲子带离了方向,硬生生地创造了一支曲子。 “少年,你还会别的乐器吧?”“是啊,请务必和我们再演奏一首!” 没等围观的人们说话,演奏者们已经按耐不住了,纷纷劝着阿诺尔。 阿诺尔也很兴奋,和一群爱好相同的人聚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快了的事,何况在众人的合作下没准又会诞生一首新的曲子呢? 当阿诺尔把短笛从怀里取出来,周围人一片欢呼。 “呼——”阿诺尔长出一口气来缓解兴奋地紧张的心情,他有预感,这首曲子又会是个令众人欢呼的曲子。 现在广场周围的树上,屋顶上都挤满了人,这是莫扎特城第一次室外非正式演奏聚集了这么多人。 今晚注定不是个安眠的夜。 第七十二章 决定参赛 当阿诺尔睁开眼睛时,阳光已经洒进了房间,迎着阳光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昨天晚上是真正的不眠之夜,莫扎特城的居民并没有放过阿诺尔,要不是广场实在挤不下人了,人们一定会起舞。 庆典一般热闹的夜晚持续到凌晨两点多,最后连城主都惊动了,好不容易才在守卫的帮助下挤进人群,小小的利用了一下私权让众人快去休息,这才将阿诺尔解放出来。 城主知道阿诺尔是外来人员后,热情地邀请阿诺尔到他的宫殿休息,于是阿诺尔和亚丝娜省了一笔住店钱,和城主来到了他的宫殿。 很凑巧的是,这天夜里似乎是阿诺尔太过亢奋的原因,对绿光的提炼工作进行到了尾声,阿诺尔急忙把亚丝娜拉进房间锁上门,在亚丝娜的惊呼声中飞快地把她全身上下扒的一丝不挂扔上了床,抱着这具有些发烫的娇躯闭上眼睛,全身心投入到提炼绿光的工作中去。 亚丝娜现在还没醒过来,没有人想阿诺尔一样精力旺盛地不需要睡觉,昨天晚上她站在人群中听着阿诺尔的演奏直到凌晨,也是累的不轻。 阿诺尔张开十指又合拢,绿光完全吸收后,他的身体仿佛也被提炼了一遍,尽管从外表看看不出什么变化,但阿诺尔却觉得体内充满了力量,直接抬手将巨头锤召了出来,果然,即使是实心的巨头锤阿诺尔也能很轻易的举起。 阿诺尔有信心一击把那个黑不溜秋的米勒打成终身残疾。 体内的能量团也发生了不少变化,原本只是有大量绿色光点糅杂在其中,现在整个能量团变成了墨绿色,而且要比之前凝实不少,不过卖相不太好,这个颜色这个形状,像极了低级魔兽史莱姆…… 反正只有自己能看见,倒也不丢人。 从三年前“左”“右”觉醒到现在,阿诺尔吞噬了黑铁,锻钢,爆金,粉红金属以及绿光,体内的能量团从最先的气状变成现在的浓稠胶态,阿诺尔猜测会不会之后变成液体再到最终的固体? 阿诺尔很期待到那时自己的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不过到现在他已经吞食了五种金属,也只是离液态近了一步,到完全转化成液体还差得很远。 自己还要吞食更多的金属才能变得强大,而且还得是种类不同的金属,他已经试过,现在再吞食黑铁和锻钢吸收的能量微乎其微,已经达到吃掉一吨黑铁而体内能量团毫无波澜的恐怖程度,要是紧靠黑铁和锻钢,他把自己家的矿山全吃干净也没有太大作用,到那时不说罗伯什么反应,席尔多肯定会疯掉的。 变强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在拉斯加顿还有他的亲弟弟在觊觎着赫芬斯家的资源,他从黑塔解放出来并没有回家也是为了躲避路德,这三年时间路德的力量在飞快的变强大,而且路德本身还是个不弱的魔法师,起点就比阿诺尔这个魔法废材高不少,所以阿诺尔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这里。 不怕说的难听,阿诺尔其实是被迫离开的。 这一点相信路德自己也清楚,不光是他,塞西莉娅,丽贝卡,琳,贾博尔罗伯他们都清楚,但涉及到大家族的暗斗,别说他们这些外人,就连塞西莉娅都没有办法,在阿诺尔恢复自由之后,她继承赫芬斯家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先把拉斯加顿放在一边,在斯巴达克,还有那两个神秘的斗篷人,再过不久他们在斯巴达克军队也就站稳了脚跟,到时候一直和斯巴达克争纷的拉斯加顿也会陷入不小的麻烦。 而且阿诺尔还打着拉斯加顿第一道防线的幌子,没准鲁尼古纳也会找拉斯加顿的麻烦吧。 这两件事是阿诺尔猜测注定会发生的事,但他并不能估计出具体时间。他离开拉斯加顿也有避开战争的意思,如果真的发生战争,他作为赫芬斯家族的长子一定会被派往战场,就算他不会魔法,相信路德也会从第一继承人的角度逼迫阿诺尔出战吧。 再看这里,刚离开拉斯加顿没半个月,他就已经招惹了不少麻烦,莱空城他是不能再去了,在盗贼公会里又惹了艾吉的小队,还真是一点都不太平。 如果阿诺尔知道现在因为被他杀掉的三兄弟的事,盗贼小镇都被封闭,一定会仰天长叹的。 “还是走好脚下的路吧,即使前途未卜,后面还有名为‘麻烦’的追兵。”阿诺尔心里叹道,扭过头看着还没醒来的亚丝娜,嘴角的角度柔和了一些。 起码自己还是有人陪着不是吗,要学会知足生活才能变得更轻松。 食指微弯第二节指节轻轻刮过亚丝娜纤长的睫毛,亚丝娜眼睛一颤,眼皮抬起一条缝,看了看手的主人,嘟囔了一句:“早~”又闭上了眼。 阿诺尔不禁起了玩心,话说他玩心本来就很重,发出一声邪恶的“嘿嘿”声,将亚丝娜盖着的被子掀了起来。 “啊——”亚丝娜顿时睡意全无,蜷起身子用手捂住私处叫道:“我没穿衣服把被子给我!” 阿诺尔把被子团成一个球砸在亚丝娜身上:“快点起来,我们还得去见莫扎特城的城主呢。” 说完阿诺尔从床上跳起来,推开了窗户,让新鲜的风吹进来,驱赶掉房间里还带着困意的空气。 趁阿诺尔背过身去,亚丝娜赶忙套上衣服,嘴里无声地发着牢骚。 等亚丝娜收拾完,阿诺尔打开房间的门,门两边的守卫立刻向他鞠躬,阿诺尔回礼,由守卫带着两人去见城主。 城主的宫殿样式和莱空城的城主宫殿差不多,不过少了富丽堂皇的装饰,而多了很多艺术的痕迹,每个走廊的拐角都放着一台放声机,这是以魔晶作为核心将音乐记录并保存下来的中型音乐盒,每个魔晶只能存一支曲子,好在放声机对魔晶的等级没什么需求,最低级的魔晶也能起作用。 墙壁上是一些壁画,全是和莫扎特城的历史有关,或者刻着哪首名曲的创作经历。 路过大厅,大厅正北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型肖像,一个白色卷发的男子手里拿着曲谱,目光很是深邃。 守卫见阿诺尔正在看巨幅肖像,骄傲地说道:“那就是这座莫扎特城的创始人,同样这座城市也是用他的名字来命名的,在建城之前他就是一位远近闻名的音乐大师,到现在公认的最经典的乐曲都是出自他手。” 阿诺尔点点头,跟着守卫来到了城主会客的房间。 守卫敲了两下门后打开了门,城主正浏览着纸稿,见来的人是阿诺尔立马起身迎了上来,笑着说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昨天睡得那么晚应该多休息一下啊。” 阿诺尔笑着和热情的城主拥抱了一下,回道:“平时养成早起的习惯了,无论晚上睡得多晚早上都会这个时间醒来。” “这个习惯很好,对了,昨天情况有点乱,没有正式作自我介绍,我是莫扎特城现任城主,肖邦,郑重地欢迎两位来到音乐之城!”肖邦笑着说道:“这些是场面话,身为城主必须说的,不过作为音乐爱好人,那些话我听了都烦,还是说一些有意思的话题吧。” 城主也没有忽视亚丝娜,赞叹了一句“您头发的颜色很漂亮”,自来熟地搂着阿诺尔的肩膀来到桌前,拿起纸稿给阿诺尔看:“这是我前几天写的谱子,现在还在修改,你看一下哪里有可以修改的地方。” 阿诺尔连连摆手:“您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音乐爱好者,哪能……” “你太谦虚了!”肖邦丝毫不掩饰对阿诺尔的夸奖:“其实我在一点的时候就到了广场那边,听了一个小时然后才露的面,你那天生的领导能力真是我见过最出色的,我其实挺后悔的,要是你刚到广场我就赶到,就能见识一下仅凭简单的打击声领导整个团队的。所以你就不要说那些话了,过度的谦虚可就成了虚伪喽。” 阿诺尔也不好意思再矫情下去,接过乐谱看了看,然后和肖邦讨论起来,肖邦听了两句,眼神大亮,不过还是将激情压了下来,招呼亚丝娜随便坐,之后和阿诺尔兴奋地研究起来。 亚丝娜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一个没有一点城主架子的中年男子搂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冲着乐谱指指点点,激动时拿笔在上面圈圈画画,零星的吐沫如流星般划过。 足足半个小时,肖邦才松开了阿诺尔的肩膀,阿诺尔趁机直起腰来活动筋骨,半个小时保持着一个费力的姿势,即使他的身体能力远超常人也是很累的。见亚丝娜捂着嘴偷笑,阿诺尔偷偷冲她做了个鬼脸。 此时城主已经暂时地失去了语言能力,顾不得坐下,拿着笔趴在桌上涂涂画画,阿诺尔摊了摊手,点了点房间的门,亚丝娜会意,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而注意力全集中在乐谱的肖邦连关门的声音都没有察觉。 阿诺尔和门口的守卫解释了一下原因,相比守卫们都清楚自己的城主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不好意思地和阿诺尔道歉,还没等阿诺尔摆手,一个清脆地道歉声从身后响起:“真,真是十分抱歉!” 扭过头来,才看到是一个小女孩,应该是急忙跑过来的,两只手按在膝盖上,便喘着粗气边道着歉:“我父亲,他一说到音乐就进入了近乎癫狂的状态,我猜他就会把两位忽视掉,于是急忙赶了过来。” 亚丝娜轻轻拍着小女孩的背,示意她不用急,先缓过气来。 小女孩深呼吸以最短的时间调整过来,右手抚胸微笑着说道:“我是莫扎特城现任城主的大女儿,请允许我代替我那不负责任的父亲向你们表示诚挚的欢迎,欢迎两位来到莫扎特城。” 亚丝娜和阿诺尔对视一眼,阿诺尔笑着摸摸女孩的头:“看样子你比你父亲要可靠的多啊。” “很抱歉家父一涉及到音乐方面就失去了理智,”小女孩扶额一副苦恼的样子,这个表情配上这个语气,和她的年龄十分不符。 “能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亚丝娜温和地问道。 “刚过十岁生日,”说完小女孩忽然惊呼一声:“啊!不好意思,我竟然没有介绍我的名字,十分抱歉!我叫希德嘉。” “我不希望你太过拘束,其实我们比你大不了几岁,”阿诺尔说道:“那能麻烦你带我们参观一下这里吗?” “乐意至极!”希德嘉微微行礼。 这时阿诺尔忽然凑到亚丝娜耳边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我说了谎。” 亚丝娜一头雾水,不明白阿诺尔这是要干什么。 阿诺尔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道:“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只有我,你的年龄可是比她的两倍还多呢。”说完抛下气得满脸通红的亚丝娜,跟着希德嘉身后问这问那,亚丝娜只得把这口气咽下,愤愤地冲阿诺尔挥了挥拳头。 希德嘉表现出了远超年龄的成熟,给阿诺尔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以前的他也是这个样子吧。 一圈下来,阿诺尔和希德嘉已经是相当熟了,小姑娘已经是搂着阿诺尔手臂不放了,平时父亲有很多工作,工作之余就投身在音乐之中,而妹妹完全是和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整天沉迷在音乐中不能自拔,而希德嘉对音乐的爱好程度远不如两人,于是她没法和两人融洽地处在一起。 阿诺尔是她碰见的第一个愿意和她说这么多有意思的事情,而且她惊讶地发现,阿诺尔懂得好多东西,而且很神奇地通过自己的话猜到自己内心的想法或担忧,这种被人理解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亚丝娜跟在两人身后,看着挂在阿诺尔手臂上的小女孩,暗暗担心,以阿诺尔的心思想掌握一个孩子的想法太简单不过了,很明显希德嘉已经有赖上阿诺尔的感觉了,即使她要早熟一些,但内心还是个渴望有人宠自己的小孩子,放任不管的话肯定会被阿诺尔拐跑的! 正在这时,肖邦急匆匆地从前面的拐角处冲了出来,扭头看见阿诺尔立刻往这边赶来,而当他看见自己的女儿竟和阿诺尔如此亲昵,眼神里闪过一道没有掩饰的欣喜。 “哈哈,不好意思小兄弟,我这人就这个毛病,为此我女儿没少责备我。”肖邦一上来就道歉道,惹得小丫头很不满地一撇嘴:“那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城主的!” 肖邦苦笑了一下,然后摸着下巴看着紧搂着阿诺尔的女儿道:“我本来还想把你介绍给阿诺尔呢,没想到你下手还挺快。” “你这个作城主的不尽责任,那只能我这个做女儿的来代替了!”希德嘉愤懑不平地说道。 肖邦笑着对阿诺尔说道:“阿诺尔小兄弟,我也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其实我是有小心思的,我本意是想撮合你和我女儿的,你这样的音乐奇才说实话我是起了爱才之心。不过没想到的是希德嘉下手这么快,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阿诺尔苦笑,这算什么事啊!我只不过是想来见识一下音乐之城的魅力的,怎么会碰到一个强行推销女儿的城主啊! 更大的问题是,希德嘉尽管红着脸嘟着小嘴,但竟然没有出声反驳!反而是一脸期待的样子! 而肖邦见自己女儿这幅模样,笑得更加灿烂了。 “其实……”阿诺尔把亚丝娜拉过来,正要把亚丝娜当成挡箭牌,没想到肖邦抢先一步说道:“你可不要说这是你的妻子或是未婚妻,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女士应该是你的随从或者仆人吧,你可不能拿这位美丽的小姐做挡箭牌哦。” 阿诺尔心里一颤,肖邦能作为莫扎特城的城主,果然有两把刷子,眼光毒辣的很啊。 轻咳了一声,阿诺尔笑着说道:“你说的没错,亚丝娜的身份的确是女仆,不过她的主人不是我,而是我的未婚妻。” 看到希德嘉明显黯淡了的眼神,阿诺尔心里说着抱歉,不过却并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自己是出来历练和增长见识的,他可一直记得自己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忽然肖邦笑了,摇着头笑着说道:“阿诺尔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女人的心思可复杂的很呐,如果我是你的未婚妻的话,我是一定不会让这么漂亮的仆人跟在你身边的,换一个男性是最放心的。” 阿诺尔保证他从没有今天这样如此尴尬过,肖邦这家伙在不提音乐时简直就是一个带着笑脸面具的老狐狸! 沉默了片刻,阿诺尔抬起头看着肖邦缓慢地说道:“您真的觉得……男性就一定放心吗?” 肖邦听完先是一愣,随即缓缓长大嘴巴,一副恍然大悟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惊异表情。 “别听他的,”希德嘉扯扯阿诺尔的手臂,似乎并没有松开的意思,城主刚才的问题又给了她希望:“他要是明白女人的心思,我母亲就不会离开了!” 肖邦一脸的尴尬,阿诺尔心里平衡了很多,随口问道:“难道你母亲不喜欢音乐?” 希德嘉摇摇头:“不是,她嫌弃我父亲总把时间浪费在工作上,说他对音乐不专一,自己离家出走去寻找创作最好的音乐去了。” 阿诺尔:“……” “……差点忘了正事,”肖邦赶忙转移话题,毕竟自己老婆因为嫌弃自己离家出走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外传的事情:“阿诺尔,你有没有兴趣参加莫扎特城每年一次的最盛大的庆典,在那里能欣赏到最震撼的音乐,当然也是有奖励的,如果能在那里表演,就能获得莫扎特城的永久居住权以及由顶级音乐匠师为你量身打造的顶级乐器,别的零零碎碎的奖励也不少,你看呢?” 还没等阿诺尔思考,希德嘉急着说道:“每年的庆典不是要先参加比赛的吗?每年从各个地方的音乐爱好者聚集到莫扎特城参加年末庆典的选拔赛,只有在选拔赛中的前几名才有资格参加庆典,而庆典前的比赛才是最困难的,会有上百个人参加……” “你怎么比阿诺尔还着急啊!”肖邦玩味地看了希德嘉一眼,直接将小丫头看的满脸通红:“不过你没听过阿诺尔的演奏,作为每年的比赛举办人,我有信心保证阿诺尔能获得庆典的资格!” 阿诺尔本身也有些心动,莫扎特城对入住的条件十分严格,仅仅是这居住权就是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莫扎特城的居民对钱并不怎么看中,相对于物质,他们更在乎精神世界的满足。 如果能获得居住权的话,阿诺尔还是有必要拼一把的,能住在这样淳朴的城市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而且能有一把匠师为自己定做的乐器,这个诱惑对他来说也是很大的。 为了将来,阿诺尔还是需要这一份居住权的。 “那我就试试吧,”阿诺尔对肖邦说道:“不过比赛的内容是什么呢?” 一听阿诺尔同意参加比赛,父女两人都笑了起来,肖邦说道:“比赛要比三场,比如参赛人数有四百人,第一场选出一百人,第二场选出二十五人,第三场选出十人获得年末庆典的资格。不过比赛有规定,三场需要演奏不同的乐器,而第三场则是命题比赛,我们选出一个关键词,在第二场比赛结束时公布,要求在一天时间按照命题创造出一首乐曲,允许和其他已有的乐曲有雷同,不过雷同部分不能超过百分之十。从时间上看,这还算是比较困难的比赛。” 阿诺尔思考了片刻,问道:“乐器方面我会的不是很多,也只有短笛能拿得出手,可不可以告诉我那里有卖乐器的地方?” 肖邦摇摇头:“如果你想用外面的那些简陋品参赛的话,你获胜的几率会很小,乐器的好坏直接决定音乐的质量。你的短笛从音质上来看算是中上等,但你只能用它参加第一场比赛,并且靠着乐谱来弥补乐器上的不足才行。” 阿诺尔有些苦恼,他脑子里存的乐谱倒是很多,但乐器方面实在是…… “你不用担心乐器方面的事情,既然我邀请你参赛,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我想,希德嘉很乐意把她的‘斯特拉迪瓦里’借给你的。”肖邦冲希德嘉眨眨眼,希德嘉早有这想法,有些担心地说道:“不过那孩子很难驾驭,如果阿诺尔没有用过小提琴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先用普通的琴练习,然后和那孩子进行磨合,这样比较好吧。” 肖邦点头:“嗯,确实这样比较快,比赛的日子是下月中旬,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要掌握两种乐器还是很困难的,如果阿诺尔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在这里住下,有希德嘉的指导你会很快掌握的。” 肖邦说着,隐晦的比了个大拇指,希德嘉表情不变,小手藏在阿诺尔手臂后,也比了个大拇指回应肖邦。 “好吧,那这些日子就麻烦你们了。”阿诺尔摸着后脑笑着对肖邦希德嘉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希德嘉兴奋地溢于言表,拉着阿诺尔边走边说:“我带两位去你们的房间。” 肖邦心里暗道:“女儿啊,父亲我可是帮你把握住机会了,剩下的可要靠你了。” 希德嘉果然没让肖邦失望,先带两人来到一层尽头,将亚丝娜安排在一个房间里,之后拉着阿诺尔直接来到了宫殿顶层,来到一个明显比亚丝娜那间格调高很多的大房间,说道:“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这里,本来父亲还想要一个儿子,这间房间本来是给弟弟准备的,结果母亲离家出走了,父亲有心无力,这间房间就空下了。我的房间就在隔壁,很方便的!” 阿诺尔只得苦笑,方便?方便干什么呀这个丫头! 第七十三章 炼金 阿诺尔并没有让希德嘉陪自己太长时间,听希德嘉用练习用琴演奏了一遍之后便借过练习琴回到自己房间,相比被人教,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研究。 不得不承认,这个四根弦的家伙要比短笛难上许多,不过只要掌握了基础的演奏方法,乐谱他倒不担心,在黑塔时他写了不少的乐谱,用来参加比赛应该足够了吧。 “笃笃。”短促的敲门声,亚丝娜推开门走了进来,阿诺尔将琴和弓弦小心地放在床上,将自己摔在沙发里,两手伸展放在沙发靠背上,对亚丝娜说道:“这些日子可能我得待在这边,公会那边只能麻烦你先顶一下了。” 亚丝娜点头,问道:“别的事呢?” 阿诺尔挠挠头,道:“我想你以普通人的身份帮我发一条悬赏,有没有奇怪现象的石头或金属,提供情报就行,赏金定在五十枚银币吧。” 亚丝娜点点头,问道:“还有吗?” “还是情报悬赏,分成三个,分别去打探拉斯加顿赫芬斯家族,教廷以及斯巴达克军队的情报,赫芬斯家族的情报定在一个金币,教廷和军队的赏金定成两金币到十金币之间,情报价值越高赏金越高,不过这个价值是我们决定的。” “你有那么多钱吗?”亚丝娜好看的眉毛微皱,据她所知阿诺尔身上的钱加起来也没有几个金币吧。 “我现在还有……七个金币四个银币,在离开拉斯加顿时为了方便全换成金币了,”阿诺尔问道:“你还有多少?” “哪有主人向女仆借钱的!”亚丝娜叉着腰气鼓鼓地说道:“就只有两次任务分下来的几十个银币。” “先把任务发出去吧,反正短时间也不会有人能完成,这段时间再想钱的问题。”阿诺尔决定先把钱的问题往后推。 “如果你和肖邦借钱的话,他未必不会借给你。”亚丝娜说着话时眼睛看着别处,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如果找希德嘉的话,那个丫头肯定会借给你的。 “我可不想欠人家的人情,再说刚来两天就找人借钱,一定会觉得我是个骗钱的吧?这之前我还从没有为钱发愁过啊!”阿诺尔苦恼地挠着头发。 “赫芬斯家族是拉斯加顿的三大贵族之一,你怎么会为钱发愁?”亚丝娜抱着胸说道,做作的轻蔑语气让阿诺尔很是不爽。 “过来!坐下!”阿诺尔面无表情地喝道。 亚丝娜没有反抗,在阿诺尔身旁坐下,阿诺尔伸手搂着亚丝娜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用很嚣张的语气说道:“如果你认为我的钱都是从家族里拿来的,那我需要让你认识一下你主人的真正实力了。拉斯加顿百分之四十的矿场资源在我手里,最大的赌场是我的产业,之前不小心捣鼓出来的焰火筒也赚了不少,商业区也有我的店铺,这是在拉斯加顿。斯巴达克的话,那里最大的角斗场也是我的。所以我的真实身价,要比你想象的富有的多。” 亚丝娜被一个个惊雷震得有些发蒙,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大概……估计一下你是有多富有。” “这个嘛,”阿诺尔靠在靠背上做思考状,片刻后说道:“每年的收益应该得用万元作单位吧。” 亚丝娜愣了愣,喃喃道:“其实做你的女仆也不算太差。” “你想的美!”阿诺尔不客气地把亚丝娜推开:“不过那是以前,现在的我身上只有七个金币,这些钱先给你,把悬赏发布完之后,去旁边的城市找个旅店租个房间,然后把这张纸上的东西买齐,钱还是得靠自己来挣啊。” 突然房间门被打开,希德嘉的声音响起:“什么钱要靠自己挣啊,你很缺钱吗?” 几乎是房间门开的同时,亚丝娜从阿诺尔手中抢过纸条塞进口袋里,阿诺尔也恢复了端正的坐姿,毕竟他现在可是一个很“单纯”的音乐爱好者。 “我和亚丝娜谈一点事情。”阿诺尔很绅士地站起身微笑着说道:“请问能不能让亚丝娜离开一下,我向她交代了一些事情,她需要出趟城。” 希德嘉果然还只是个孩子,还不能完全掩饰自己的心情,尽管她刻意控制自己的兴奋,但她说话的节奏还是暴露了她:“好啊!当然刻意,离开多久都没问题。” 亚丝娜白了阿诺尔一眼,向希德嘉微微躬身,离开了房间。 希德嘉拉着阿诺尔坐下来,很明显亚丝娜的离开让她开心了不少,尽管她并不清楚原因,在自己房间她也想过这个问题,亚丝娜是阿诺尔的女仆,可有主人和女仆晚上在一起睡觉的吗? “有什么事吗?笑得这么开心。”阿诺尔大概猜到了希德嘉的心思,不过他并不想自找麻烦揭穿。 “我现在对你很好奇呢,你的音乐那么厉害,身边又有女仆,学识还渊博,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啊?”希德嘉拉着阿诺尔摇了摇,好奇的可爱样子让人很难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阿诺尔笑笑,低声说道:“其实,我家族是个没落贵族,最近因为以前的仇家找上了门,我逃了出来,好在有亚丝娜陪着我。不说那些不开心的,诶你怎么哭了?” 希德嘉大眼睛里氤氲着水汽,很努力地不让眼泪流下来,抱着阿诺尔手臂哽咽地说道:“你不要难过,你可以把这里当成新家,在这里没有人会难为你的。” 阿诺尔摸摸希德嘉的头发,笑得很温和:“不行啊,我是家里的长子,怎么可以一直逃避下去呢。这趟来莫扎特城我只是来碰碰运气,看凭借我的音乐能力能不能挣点钱,没想到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一张馅饼,真是太幸运了。” 希德嘉抱着阿诺尔安慰道:“不用担心,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 阿诺尔拍拍希德嘉的后背,示意她自己没事,然后笑着说道:“我们还是练习小提琴吧,眼下还是比赛比较重要。” 希德嘉把眼角的眼泪抹干,郑重的点点头,她已经决定要用尽全力帮助阿诺尔赢得比赛。 ————————————————————————————————————————————— 夜幕降临,和肖邦希德嘉用过晚餐后,阿诺尔躺在房间的大床上,房间没有亮灯,今晚又是个多云的夜晚,阿诺尔盯着天花板,两手枕在脑后,胸口平稳地起伏着。 自己第一次撒谎是什么时候?到底是练习经历了多少次才能到今天这样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逻辑清晰的谎言? 只身在外,肯定不能把自己的全部摆在明处,但这样的欺骗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不是有些残忍了?尤其是看到希德嘉的眼泪,当时阿诺尔笑得很温和,但心里却已阴云密布。 到底有多少个阿诺尔?拉斯加顿那个恶名昭著的赫芬斯家长子,盗贼公会七十八小队的一员,现在又是没落逃难的贵族子弟,将来还会有多少个身份?一次又一次的谎言会不会将自己身边的人逐渐赶走? 阿诺尔现在心头很乱,抬手变出短笛,想借短笛将内心的苦闷转化成音符,用作宣泄的手段。 少年躺在床上,彷徨的音符从短笛尾部飞出,在房间里环绕,可阿诺尔心里的烦闷似乎是无止境一般,不断地转化成音符,但心底的烦闷却从不见减少。 门外,希德嘉静静地靠在门上,听着房间里有些悲凉的笛声,在阿诺尔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个小小的听众默默地分享了他的忧郁。 ————————————————————————————————————————————— 阿诺尔一夜未眠,用短笛将内心的苦闷宣泄一通后,见时间已经不早,抬手在床的四周和上方建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将自己包了起来,铁墙上有细小的孔隙,既能有效的防止声音外流,又不至于将里面变得缺氧。 离比赛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但阿诺尔学习的时间要比别人多四分之一,而且从拿起小提琴便没有放下过,一直到将近凌晨,阿诺尔才撤掉铁墙,从床上跳下来,拂去床上的褶皱,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还没醒来的莫扎特城。 夜晚是莫扎特城短暂的安静时间,一旦人们醒来,整个城市又会被音乐所包围。 感觉时间久了,连从莫扎特城上方飘过的云都会变成音符状。 一晚上的练习效果很拔群,自吸收了绿光之后,阿诺尔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今非昔比,对他来说只要让身体适应并习惯小提琴,好的音乐无非包含这四个方面:精湛的技巧,感情的融入,出色的乐谱和完美的乐器。 昨晚他用小提琴将自己写的几首乐曲演奏了一遍,但因为心里的苦闷还有残存,他没做到感情投入,演奏出来的乐曲如白水一样寡淡。倒是他用短笛发泄时即兴演奏的曲子要出色的多。 在窗前站到太阳升过地平线,敲门声响起,希德嘉柔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阿诺尔,你起床了吗?” 阿诺尔走过去打开门,门刚一打开一个柔软的身躯抱了上来,看着希德嘉盈盈的笑脸,阿诺尔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做了什么梦啊,刚睡醒就这么开心。”阿诺尔帮希德嘉整理散开的头发,笑着问道。 “嘻嘻,梦到你在比赛上得到了第一!”希德嘉见阿诺尔露出笑容,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当然还有阿诺尔亲昵的动作,给了她意外的惊喜。 一个小女孩对你微笑,没有人会一把将这天真的笑脸推开吧?再加上希德嘉的微笑驱赶了不少阿诺尔心中的烦闷,他怎么会把她推开呢? “哇!你的房间好整洁啊,我还以为男孩子的房间都是一样乱呢。”希德嘉并没有舍得放开阿诺尔,偏过头看向里面,惊讶地说道。 阿诺尔嘴角勾了勾,问道:“城主的房间很乱吗?” “是啊,”希德嘉很老成地叹了口气:“每次都是佣人帮他收拾房间,在佣人收拾好房间之前我是不会进他的房间的。” “也许城主那样一心为了音乐的人多少都会对身边的事情有所忽略吧。”阿诺尔说道。 希德嘉撇撇小嘴:“他才不是一心为了音乐呢,我母亲才是,母亲连洗澡都是佣人帮她洗。” “……对了我想和你说一件事。”阿诺尔赶忙转开话题,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什么事?”希德嘉仰着头看着阿诺尔,大眼睛里流光四溢。 “我今天想离开一下,去拜访一位父亲的故人。”阿诺尔并没有将心里的波动反映在脸上,注视着这么清澈的眼神撒谎,天知道这是多么煎熬的事情! “哦,那今天还能回来吗?”希德嘉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仰着头的关系她并没有注意到阿诺尔的拳头已经捏紧。 “快得话明天才能回来。”阿诺尔说道。 “那吃完早饭再走吧。”希德嘉拉着阿诺尔的手走出房间,边走边说道:“餐厅在三层,佣人们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肖邦并没有在餐厅,身为城主应该有不少事情要忙吧,阿诺尔和希德嘉吃过早餐,便离开了城主宫殿。 然而今天的莫扎特城祥和的气氛没有影响到阿诺尔,有些不习惯地扶了扶眼镜,阿诺尔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莫扎特城。 和亚丝娜约定的地点是莫扎特城旁边的塞班城,马车行驶需要三个小时。出了莫扎特城的城门,阿诺尔不走大道,一头冲进了旁边的树林里,对着最近的树干就是一拳,简单直接的一记直拳却把树干打出一个坑洞来,树干的背面的树皮被劲道打得炸裂开来,露出白嫩的树芯。 他没有想过对一个小女孩撒谎是这样的煎熬,烦躁地让他起了杀人的冲动。 长吁了一口气,两手狠狠地拍了拍脸颊,弓下身的同时,爆金已经在鞋底聚集了一层,在阿诺尔蹬地的瞬间炸开,一步就弹出去五米远,借着爆金,阿诺尔飞快地在树林里穿梭,整个树林的鸟都被他惊动,四散纷飞。 不出两个小时,阿诺尔便看见了塞班城的城墙,据他所知,塞班城是一个很重视人脉的城市,在这里不要轻易得罪别人,没准招惹了一个人就是间接地和半座城市作对。 “既然它十分重视人脉,那城里应该不会太安稳把?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阿诺尔喃喃自语,从树林里走出来,沿着大道朝塞班城走去。 还没走到城门,亚丝娜便迎了上来,阿诺尔很想摆出一副笑脸,但有些强人所难,只得面无表情地问道:“东西都买好了?” 亚丝娜点点头:“我雇了三个人分别去发布悬赏任务,购买了二十株曼沙陀花,九颗一阶魔晶,十六株祸岩草,二十五棵粉尘蒲公英,加上租用房间的费用,总共用了六十五个银币。现在都在旅店的房间里。” 点头,阿诺尔抬步朝塞班城走去,亚丝娜眉头跳了一下,但没有作声,安静地跟在阿诺尔身后。 来到旅店,阿诺尔跟着亚丝娜来到房间,检查了一遍材料,阿诺尔张开手,“左”“右”张开嘴,铁砂从口中飞出,凝成一个窄口圆底的铁瓶以及三角架等各式铁架。 将铁架架好,阿诺尔在瓶里加水到四分之三,另一手放在架子下,爆金颗粒均匀地燃烧开始给水加热,直到细小的雾气从瓶口升腾,阿诺尔在瓶底摸了一层爆金颗粒,让其自由燃烧保持温度。 拿起一旁的材料,将曼沙陀花的花瓣撕开放进瓶中,待升腾的雾气夹杂着一缕淡淡的香味,再将去蒂的粉尘蒲公英和刚磨好的祸岩草倒进去,再次将手放在三角架下,火焰要比之前猛烈不少。 空出来的一只手将魔晶加热后碾成粉末状,手指一捏,一只小巧的勺子捏在手中,盛起一勺粉末倒进瓶中,收火等待其自然冷却。 亚丝娜静静地看着阿诺尔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心里感慨道真是太赏心悦目了。 见阿诺尔不再忙碌,亚丝娜才开口问道:“这个就是炼金术吗?” “嗯,”阿诺尔点头,炼金时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借此他也暂时将内心的压抑压了下去:“本来炼金术挺难的,好在我的精神和感知能力比较强,相对别人来说要容易一些。” “你炼的是什么?” “青辉膏,抹在身上能提高身体的感知能力,绝大多数魔法师是从空气中吸收自然界中的魔力颗粒,青辉膏能将吸收效率提高十分之一,在拉斯加顿这东西一百克二十个银币,这些材料全部用完的话应该能产出一千克左右吧。”阿诺尔简单地计算了一下说道。 亚丝娜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炼金术师太容易挣钱了吧。” 阿诺尔摇摇头:“不过想成为一名炼金术师不容易啊,不仅对精神力要求十分苛刻,而且感知能力也是一样,我能成为炼金术师主要就是这两方面占了便宜。剩下的就是天赋了,任何事情没有天赋都是做不成的,这句话是我老师说的。” “教你炼金术的老师吗?”“如果只靠自己钻研炼金术,没有人能成功,炼金术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最早研究出炼金术的人他本身没有炼制出任何东西,但他经过自己一生经历过的失败和想法全部记在书纸上,后人在他的基础上研究,才有了现在的炼金术。到现在,没一个炼金术师都是有老师的。” “你的老师厉害吗?”亚丝娜问道。 阿诺尔弄出一个罐子,将瓶里的膏状物倒进去,边准备第二次炼制边回道:“这个青辉膏,它的原材料本来是有十七种材料制成,是中级炼金术师才能炼制出来的,我老师通过实验将它简化成现在这样,用四种除了粉尘蒲公英其他都很常见的材料,而炼制的效果只比简化前差了微乎其微的一点,你说他厉不厉害。” “难怪青辉膏的市价这么贵,的确有它贵的道理。”亚丝娜感叹道。 “不过也有弊端,别看只有四种材料,但粉尘蒲公英和祸岩草属性是相悖的,老师也是经过无数次实验才找到了一个它们互不排斥的点,如果是我老师和我之外的人来炼制,前一千次的成功率不会超过万分之一。”阿诺尔说着还有些骄傲,不过这的确是可以用来骄傲的事情。 “唉,要是我的感知能力再强一些,让你教我炼金术好了,两人的话会方便的多。”亚丝娜半开玩笑地说道。 阿诺尔笑笑:“按照老师的嘱咐,我是不能教别人的,何况我的炼金术也差得太多,怎么能教别人呢。说起来老师当时并没有收学生的打算,貌似是发现了我的长处之后才破例收下了我,也许老师就只有我这一个学生呢。” “一般厉害的人都会有一些奇怪的习惯的。”亚丝娜笑笑说道。 “说起来我很长时间都没见过他了,不过他养的小宠物挺不喜欢我的。”阿诺尔叹了口气,说话的时候,材料都已经填进瓶中,阿诺尔手掌上方一厘米处,凭空升腾的火焰底部隐约能看见黑色的爆金颗粒,一边控制火焰,一边注意瓶中药膏的状态一边还要和亚丝娜如流的对话,一心三用对阿诺尔并没什么难度。 直到晌午,阿诺尔才停止了炼金,瘫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期间青辉膏全部炼成,阿诺尔又让亚丝娜购买了另外一种药剂的材料,精神力接近透支,尽管肚子饿的咕咕叫,但他还是选择睡觉。 只有在精神力透支的情况阿诺尔才会睡觉,在睡觉时他的精神恢复速度要比醒着的时候快两倍,差不多一个小时他就能恢复过来。 亚丝娜从外面带回了午饭,进来却发现阿诺尔已经睡着了,亚丝娜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将午饭放在桌上,褪掉鞋子轻手轻脚爬上床,跪坐在床上将阿诺尔的头轻轻放在腿上。 期间阿诺尔睁开了一次眼睛,见到是亚丝娜之后又闭上。 很少有机会看到阿诺尔的睡相,摘掉用作伪装的眼镜,他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在以前亚丝娜很难想象一个孩子会有着如此复杂的心思,杀死队长和队员时的冷漠和残忍,算计圣女时的狡诈和未雨绸缪,演奏短笛时强大的领导力,炼金时的严谨和认真。 他到底还有哪一面是自己没见过的呢? 亚丝娜看着阿诺尔的睡脸,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直到—— 阿诺尔侧过身,将脸贴在亚丝娜的小腹上,满足地说道:“这是鲁尼古纳特有的服务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女人的腿枕起来这么舒服。” 亚丝娜没有理会阿诺尔,把头偏向一边,看着空气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不算烦心事,就是在想这个女仆用处太多了,以后每次炼金后,这里就是我的专属枕头了。”阿诺尔拍拍亚丝娜的腿说道。 “哦……没有烦心事的话就吃饭吧。”既然阿诺尔不想说,亚丝娜也不再追问下去,如果他真的不想说,没有人能问出来的。 吃过午饭,下午,两人来到塞班城的拍卖行,阿诺尔也不喜欢讨价还价,而亚丝娜在训练时也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两种药买了五个金币,净挣了四个金币还多。 从拍卖行出来,阿诺尔又购买了一大批材料,下午的剩余时间和夜晚,阿诺尔都是在炼金中度过,享受了两次膝枕,最后一次炼金结束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亚丝娜早已睡着,阿诺尔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爬上床抱着亚丝娜的娇躯,深深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背对着阿诺尔的亚丝娜无声地睁开了眼睛,待阿诺尔呼吸变得沉稳,轻轻掰开他的手臂,翻过身将他搂在怀里,怜惜地用下巴蹭蹭他的头发,在耳边轻轻说道:“晚安……” 第七十四章 蓓沃芬 阿诺尔和亚丝娜回到莫扎特城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宫殿的守卫已经认识阿诺尔了,对他微微躬身,任由他自由出入宫殿。 亚丝娜回自己住的房间,阿诺尔则需要继续练琴,让乐器发出声音和演奏乐曲完全是两件事情。 不过阿诺尔似乎对记路的能力有些欠缺,他把原因归结为宫殿里的复杂设计。知道房间是在最高层,但没有希德嘉带路他还很难确定那个是自己的房间。 忽然阿诺尔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最走廊最里面,那里并没有门,但却有音乐的声音传过来,尽管那声音比心跳声大不了太多。 阿诺尔好奇地在走廊尽头的墙前面站定,墙后面的声音已经很明显了,至于演奏的认识谁,阿诺尔不太确定,毕竟希德嘉只是说过她是肖邦的大女儿,不知道演奏的人是希德嘉自己还是她的妹妹。 阿诺尔很幸运,墙上的暗门门锁是金属制的,手贴在墙上,但阿诺尔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等音乐的节奏变得舒缓时,才将门无声地打开一条缝,迅速进去并把门关上。 很明显这个房间的隔音很好,阿诺尔可不想让外面的人听到音乐声,他们肯定会产生疑心的。 房间很大很空旷,正对面的墙上盖着厚厚的窗帘,几乎看不到阳光照进房间,房间的照明完全由魔晶灯来提供。地上厚厚的地毯帮助阿诺尔消去轻微的脚步声,右手边的是一个大到可以做床的沙发,沙发正对的墙边,一个披着长发的背影坐在一台黑色的方块前跳动着手指,音乐就是从那个黑色方块里发出来的。 阿诺尔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方块竟然是乐器,而且音质十分干净,没有一丝杂质,仅从音质上,这个方块就比他的短笛高上不少,而且听女孩的弹奏,她对音乐的驾驭可能还要在自己之上。 良久之后,阿诺尔才有了第二个反应,他有些后悔潜入这个房间,尽管光线不算太明亮,但他的视力已经能在光线极其微弱的地方看清手上的指纹,他很确定女孩全身上下没有穿一件衣服! 现在还是悄悄离开比较好,这种事一旦被发现自己有三张嘴也说不清啊,况且那两张嘴只会啃金属。 天不遂人愿,音乐的节奏突然变得欢快起来,阿诺尔眉头微微皱了皱,就是他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声音还快,声音势必会传到走廊里,空旷悠长的走廊无疑会将声音放大,到时候再吸引几个人过来…… “可恶!”阿诺尔暗叹自己倒霉,真是当盗贼当习惯了吗。 音乐节奏一转,但并没有想阿诺尔期盼地那样变缓,反而比之前更加欢快,阿诺尔耳边就像是聚集了一大群野蜂,房间里堆放了数十个大型蜂巢一般,本就头疼的阿诺尔变得更头疼了,脑袋仿佛都大了一圈。不过阿诺尔头疼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个乐曲难度很大,女孩的长发都随着她手指的剧烈跳动而舞动起来。 阿诺尔苦着脸痛苦地“享受”着女孩弹奏,手按在暗门上,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很容易把人憋坏的。 而女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野蜂群继续飞舞,阿诺尔狠狠咬牙忍耐他就不信这样高强度的演奏这个女孩能持续半个小时! 大概五分钟后,乐曲进入尾声,阿诺尔偷偷松了口气,终于曲子的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同时阿诺尔将暗门推开一道门缝。 “听了这么长时间不打算分享一下感受就走合适吗?”突然女孩轻灵的嗓音响起,传进阿诺尔的耳中却仿佛一道炸雷。 无奈,阿诺尔合上暗门,问道:“你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在你打开门的时候啊,房间里的音符跑出去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女孩的声音里并没有夹杂嘲讽或者冷意等情绪,平淡无波像是深山里的一潭湖水。这种声音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有些反常,不过阿诺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你能察觉到音符的流失?”阿诺尔有些惊讶,女孩不可置否地说道,这回倒是不难从话里听出一丝丝骄傲:“不光如此,你的心跳声已经影响到了我的乐曲,为了表示对你影响我弹奏的感谢,那首‘野蜂飞舞’是我送你的礼物。” “真是……太感谢了。”阿诺尔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女孩生气,不过那首野蜂飞舞的确多少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如果阿诺尔没猜错的话,这首曲子原本是给人生计盎然的感觉,她通过改变演奏时的速度和频率把曲子变成一首让人烦躁不安的“噪音”,不说恶作剧的心态,这个演奏水平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阿诺尔也不客气了,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说道:“既然你让我分享一下感受,那我就说了,这首‘噪音’还算动听,给你一个建议,如果你想让人听了暴躁的话,还是不要用原本很动听的曲子加以修改。” 女孩点点头,披在背上的长发抖了抖:“本该是这样,但这样做是对音乐的亵渎,为一个不知名的人糟蹋我的音乐就是暴殄天物。”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阿诺尔,因为一些原因要在宫殿里待一段时间,还请多多关照。”阿诺尔自我介绍道。 “我是蓓沃芬,这里是我的私有房间,父亲没有我的同意都不能进来,”说着女孩转过身,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阿诺尔说道:“所以不请自来,而且还是像小偷一样潜进来的人,还是出去吧。” 阿诺尔并没有打算离开,反之他有自己的想法,嘴角微翘说道:“我待在这里就是为了和希德嘉学小提琴来参加一个月以后的比赛,但算上小提琴,我也只会两种乐器,所以,你能不能教我演奏那个黑色方块?” 蓓沃芬沉默了片刻,轻灵地嗓音再次响起:“它叫钢琴,不叫黑色方块。” “哦,那能不能教我演奏钢琴呢?”阿诺尔有些厚脸皮地问道。 蓓沃芬站起身走了过来,阿诺尔闭上了眼睛,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再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那麻烦就数不清了。 蓓沃芬赤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见阿诺尔闭上了眼睛,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还算你有颜色!”蓓沃芬在心里哼道。 “要我教你钢琴,也不是不可以,或者说如果你想学钢琴的话,找我是唯一的选择。在莫扎特城,只有我和钢琴的制作者会演奏它,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人会弹奏,因为他们没有机会,这架钢琴是目前为止唯一一台。所以,如果你想学钢琴,那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用钢琴向我展示一下你对它有多少了解,我满意的话没准会教你哦。”蓓沃芬的笑里透露出一点小邪恶,不过阿诺尔闭着眼睛并未察觉。 阿诺尔心里发着牢骚,你都说了没有第三个人会弹,现在就让我展示了解程度,这丫头可没她姐姐好说话。 “可以。”阿诺尔没有理由怯战,反而自信的语气让蓓沃芬有些诧异,不放心地补充道:“如果你乱弹的话我会把你踢出房间的。” “不会,”阿诺尔道:“不过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这样总归有些不方便。” 蓓沃芬原地旋转一圈,头发扫过空气把淡淡的香气扫到阿诺尔的脸上,她本人并未察觉:“我在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穿衣服,而且穿着衣服怎么和音符接触?” 阿诺尔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我能看一看你的眼睛吗?放心我保证只看眼睛。” 蓓沃芬对眼前这个人的奇怪行为有些不解,见他一脸的认真,蓓沃芬还是答应了。 阿诺尔睁开眼睛,注视着蓓沃芬的眼睛,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这是他见过最纯粹的眼睛,尽管房间光线并不明亮,但蓓沃芬的眼里却流露着夺目的光彩,从她的眼里阿诺尔仿佛看见了天空,不,这是比天空还纯粹的颜色,甚至能与太阳争辉。 阿诺尔笑了,笑得很温和:“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眼睛,而且对音乐的热爱和理解,我不如你。” 蓓沃芬的心头突然离奇地跳了一下,长期在音乐的浸染下,她的心境已经远超常人,一些老年人都很难像她一样平静无波。 但就在刚才,她的心跳乱了,那种仿佛心房里闯进一只小鹿的感觉,是她从未体会过的,那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却又让她留恋。 阿诺尔心里并无杂念,倒是有颇多感慨,这个世界果然是有天才的,蓓沃芬无疑便是其中之一,一直以来他有些为傲的音乐这回可是受挫不少。 蓓沃芬眼睁睁地看着阿诺尔坐在了琴椅上,才回过神来,俏脸微红地走过来,站在阿诺尔身后,看他怎么对待自己的钢琴。 一点也不了解的话,阿诺尔也不会坐在这儿,刚才看蓓沃芬的手势,阿诺尔已经大概知道一些键代表的音阶,不过也只限于蓓沃芬摁过的按键,既然不知道别的按键,那干脆就弹“野蜂飞舞”好了。 凭借自己强大的身体控制力,以及在某方面十分灵敏的记忆力,阿诺尔想把这首曲子还原出来,貌似并没有大问题。 当阿诺尔手指按下琴键时,蓓沃芬眼睛猛地睁大,原本昏暗的房间瞬间被一片绿色代替,虽然看不见但的确有千百只野蜂擦身而过,仿佛春天在眨眼间降临于世。 蓓沃芬短暂地失去语言能力,或者说她已经完全沉浸在野蜂的花园,直到阿诺尔手指从琴键上抬起,蓓沃芬耳边的野蜂依旧在振动着翅膀。 阿诺尔见蓓沃芬此时的状态,心里叹了口气,她就是为了音乐而生的,这种能瞬间沉浸在音乐之中的人,音乐对于他们已经是生命中的一部分,阿诺尔最多也就能听着音乐想象到音乐中的场景,而蓓沃芬却能走进世界中,两人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等了有两分钟,蓓沃芬依旧没有回过神来,阿诺尔转过去在琴键上按了几个音,这才将蓓沃芬带回现实世界里。 “怎么样,野蜂是不是这么飞的?”阿诺尔说着正要扭过头,一个温热的身体搂了上来,阿诺尔的鼻子正好被蓓沃芬的胸口顶住,平坦地胸口将他鼻子撞得发酸。 这时阿诺尔竟想到了丽贝卡…… “喂喂,你怎么突然凑过来了?”一个小孩子阿诺尔还不至于把她想得那么有心计,而且看了她的眼睛之后,阿诺尔丝毫不觉得蓓沃芬能有什么坏心思。 “你很厉害,”轻灵的声音响起,蓓沃芬又补充道:“和我一样。” “你是在夸你自己吗?”阿诺尔把她挪开,看着她的眼睛笑道:“现在能不能教我钢琴了?” 蓓沃芬偏过头思考,长发也随着偏到了一边,很是俏皮。 “好吧,不过什么时候教你是我说了算,”说着蓓沃芬小脸微微变红,补充道:“就是说我什么时候教你你必须立刻过来。” 阿诺尔点点头,但表情却很不自然,他脑海里一直在想一件事——她为什么脸红了?这不科学啊?! “蓓沃芬,今天中午想吃什么……”突然,暗门被推开,一个阿诺尔很熟悉的声音响起,阿诺尔身子微微一僵,然后正对上希德嘉惊恐的目光。 “你想吃什么?我今天中午想和你一起吃……不是,想边吃饭边给你将一下钢琴的结构。”蓓沃芬看着阿诺尔问道。 而阿诺尔则尴尬地伸出手冲希德嘉打招呼,他现在该怎么解释?希德嘉和肖邦一说,自己别说参加比赛了,估计现在就会被打出去吧…… 不过希德嘉的反应也不正常,小丫头竟鼓起小脸走了过来,一把把蓓沃芬拉了过来,自己挡在阿诺尔和蓓沃芬中间,背对着阿诺尔教训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让男人看你的身体呢?就不能注意一点吗?” 蓓沃芬低头看了看,抬头说道:“阿诺尔不会介意我的,对吧?”最后一句则是偏过头看着阿诺尔问道。 希德嘉转过来,看着讪笑着的阿诺尔,撇着嘴问道:“她对这方面没有意识,你怎么也……” 阿诺尔:“……” 忽然,阿诺尔眼睁睁地看着希德嘉脸颊上升腾起两团红晕,小女孩支支吾吾试探着问道:“难道……你……喜欢……还没成熟的……” 阿诺尔被这个问题震得还没反应过来,却又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声:“真的?” 见阿诺尔把目光看向她,蓓沃芬轻咳了一声:“咳,那你很幸运,我和姐姐都没长成熟,尤其是我……” 阿诺尔站起身,两眼没有搅焦距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让蓓沃芬教我钢琴,现在我要去练习小提琴了,今天中午请不要叫我吃饭,谢谢。”说完,迈着有些僵硬的步子,阿诺尔推开暗门,离开了房间。 希德嘉和蓓沃芬对视了一眼,蓓沃芬说道:“你妹夫出去了。” 希德嘉下意识地点头,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红着脸朝蓓沃芬喊道:“什么妹夫,别胡说!” 蓓沃芬很有深意地看着姐姐,说道:“你喜欢他?” 希德嘉脸红的说不出话来,甚至连脖子都热得发烫。对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妹妹,希德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喜欢他。”这回蓓沃芬用的是肯定语气,毋庸置疑。 “那又怎么样?”希德嘉终于挤出一句话来,不过说完之后脸更红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和你一样。”蓓沃芬说道。 希德嘉很认真地看着蓓沃芬,蓓沃芬也不甘示弱地和她对视。良久,希德嘉开口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牛排。”“还有呢?”“牛油果沙拉,番茄汁,黄金奶油泡芙……” ————————————————————————————————————————————— 阿诺尔回到房间,疲惫地躺在床上,没想到这一会儿耗费的精力快赶上炼金耗费的了,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第三种乐器应该解决了,小提琴他掌握的差不多了,但还有一些技巧需要向希德嘉请假,至于钢琴他还差的很远,不知道晚上能不能说服蓓沃芬让她把她的琴室借给自己。 现在反而是他最拿手的短笛让他放心不下,希德嘉借给自己的斯特拉迪瓦里是小提琴中的魁首,蓓沃芬的钢琴则是崭新却又完美的乐器,与之相比,自己用锻钢捏的短笛实在是简陋的很。 “下午去找找有没有高级一点的短笛好了,应该能再吞食一种金属吧。”阿诺尔想到。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是希德嘉的声音:“阿诺尔,方便开一下门吗?” “门没锁……”阿诺尔有气无力地说道,他短时间并不想见到那两个让他头疼不已的丫头。 希德嘉打开门,推着一辆装满食物的餐车进了房间:“我和蓓沃芬把午饭推了过来,我们一起吃吧。” 阿诺尔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愁容,而正是这毫不掩饰的表情,让希德嘉和蓓沃芬十分开心。 已经穿上衣服的蓓沃芬抢前端着一盘精致的小点心,一屁股坐在阿诺尔身边,把点心盘子凑到阿诺尔嘴边,睁着无邪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抱我一下,我就喂给你吃,还不赶快抱我!” 阿诺尔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向后一扬躺在床上喊道:“我吃饱了……” “这可不行哦,不好好吃饭会长不高的。”希德嘉将餐车上的餐盘盖子揭下来,香气伴着热气升起,不过这一车的食物很明显远超三人的量:“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他们做了很多食物。” “我已经吃饱了……” “这个烤鸡腿很香哦,上面涂了蜂蜜的。” “我是说我已经……” “如果你咬一口,我就让你舔我的脚趾头哦!” “那,那我也可以,两只脚都可以!” “我说……” “真是爱撒娇呢,难道要我和姐姐喂你你才吃的吗?” “没想到阿诺尔你不光有奇怪的癖好,竟然还要别人喂你才吃……来,张嘴,啊——” “不姐姐,你要用脚喂的,像这样……” 阿诺尔,阵亡…… ————————————————————————————————————————————— 闹罢,阿诺尔躺在床上装死,最终他还是在两姐妹联手下败下阵来,被塞了不少东西,当然蓓沃芬想用脚被阿诺尔拦了下来。 “阿诺尔是要睡觉吗?”希德嘉问道。 阿诺尔的大脑飞快的转动起来,这一句话之后她会说什么?蓓沃芬有可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对自己有什么影响?这一刻阿诺尔相信自己的大脑已经接近极限了。 几秒种后,阿诺尔谨慎的选择了一个深思熟虑的回答:“我想一个人安静地睡午觉。” 这回应该没有问题了吧?阿诺尔在心里偷乐。 这时阿诺尔被推了推,睁开眼睛,只见蓓沃芬拿小拳头正在推他,睁着极美的大眼睛,突然张口道:“喵——” 傻眼,瞬间傻眼,阿诺尔彻底败北!败的溃不成军!败的片甲不留! 希德嘉也明白过来,学着蓓沃芬的样子,挥挥拳头,满脸娇羞地小声喊道:“喵——” 阿诺尔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身体僵硬地喊道:“我想去找找看有没有品质更好的短笛,现在就去!” “哦,”蓓沃芬从床上跳下来,背着手身体前倾,眨巴着眼睛说道:“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奖励你,陪你一起去好了。” “我,我也去!”希德嘉脸上的红晕还是没有褪下去。 阿诺尔现在无比后悔招惹了蓓沃芬,她比她姐姐恐怖多了! 如果只是面对希德嘉的话,阿诺尔只会头疼一分,而蓓沃芬的话则是十分!而且两人在一起的话并不是相加等于十一,希德嘉的不甘示弱会让她变成另一个蓓沃芬…… 最后的结果是两个小丫头一人搂着阿诺尔一条胳膊上了街,出现在街上的瞬间,阿诺尔便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焦点。虽然这里的人们最爱的是音乐,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八卦之心。 于是阿诺尔在比赛之前便成为了焦点人物,让阿诺尔有苦说不出。现在的他是一个谎言中的人物,真正的他是盗贼公会里的一个盗贼。他还没傻到看不出两个小女孩对他抱有什么心思,但他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得到他们的青睐?明明小动物小魔兽很反感他,为什么小孩子会这么亲近他?上帝给他的补偿吗? 终于,一家乐器店出现在阿诺尔的视线里,阿诺尔拖着两个小拖油瓶,拨开人群冲进乐器店,这才体会到久违的安宁。 “请问,这里有没有短笛?越贵的越好。”阿诺尔好不容易说服两个小丫头松开了手,自己才得以和店主交涉。 “您看看这个。”店主是个和蔼的中年男子,弯腰从柜台里拿出一支银色的短笛。 阿诺尔正要接过来,忽然蓓沃芬很很不小的声音对希德嘉说道:“姐姐你看,那支笛子竟然是从柜台里拿出来的,你会把珍贵的东西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吗?” 希德嘉没有说话,她的性格并不会让她做出这种不太礼貌的事情,但因为买短笛的阿诺尔……希德嘉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店主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赶忙陪着笑说道:“我先让这位贵客看一下这种类型的短笛行不行,因为我店里最好的短笛就是这种的,我这就去拿,这就去!”说完转身小跑进了里面的房间。 阿诺尔叹了口气,扭头对蓓沃芬说道:“你的做法很不好,我们是顾客,我们没有权利去要求卖主。” 蓓沃芬并不认同:“我想给你这里最好的短笛,哪怕乱用权利,因为我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这样做也许对别人不太好,但我又不在乎他们,为什么还要替他们考虑?我只考虑你不就行了?” 看着那纯洁的大眼睛,阿诺尔在心里叹了口气,因为他没办法纠正她,而且面对这样的眼睛,他真的不知该怎么说。 难道是因为她本身就没错吗? 相比阿诺尔的自问,希德嘉则有些失落,她发现自己不光在音乐方面比不过自己的妹妹,在其他方面也是…… 第七十五章 三兄弟被发现 “这个就是我们店最好的短笛,您看一下。”店主自从注意到阿诺尔身后两个小姑娘是城主的女儿之后,脸上谄媚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阿诺尔暂时把纠结的问题放到一边,接过短笛。短笛刚拿到手里,“左”和“右”立刻蠢蠢欲动起来,还好冲动并不是很强,不过由此看出这个短笛的确是用一种不错的金属制成的。 “请问这个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阿诺尔把短笛递给两个小丫头让她们看,问道。 店主眉毛很夸张地一扬:“这短笛可是用一种很稀少的金属制成的,音色相比普通金属制成的短笛要更有扩散力,用它演奏出来的音乐那真的……” “所以你并不知道这种金属是什么对吧?”蓓沃芬丝毫没有嘴下留情,把店主的话直接拦了下来。 “……确实,您说得对,不过我对这短笛还是很了解的,它……” “多少钱?”蓓沃芬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对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阿诺尔也是没有办法。 “一,一个金币。”店主几次被蓓沃芬打断话,可因为她的身份并不敢把心情反映在脸上,不过笑容有些僵硬罢了。 阿诺尔正要付钱,希德嘉从蓓沃芬手里拿过短笛,另一只手拉住阿诺尔的手,甩下一句:“等会儿会有人把钱送过来。”不容阿诺尔反应,拉着阿诺尔走出了店铺。 “喂喂,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阿诺尔不喜欢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帮助,即使对方没有任何恶意,他也无法接受,他会认为那是别人的施舍,何况,他也并非不知道缘故…… “请你不要误会,”希德嘉完全没有了刚才果断霸气的一面,脸蛋微红地说道:“我,我们就是,想送你一件礼物……我们没有同情你的意思,请不要乱想……” 希德嘉显然有些慌乱,蓓沃芬拦下姐姐,仰着头对阿诺尔说道:“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是要还的哦,而且礼物的价值绝不会比这个短笛低,明白了吗?” 阿诺尔挠挠头,正要说话,只见蓓沃芬摇摇小脑袋,和希德嘉对视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喃道:“只要是你送的东西,无论什么,都是其他东西比不了的。” 阿诺尔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从希德嘉手里接过短笛,摸了摸两个女孩的头发,语气很无奈:“那我就收下了,以后我会准备一份大礼给你们的。” “你就很不错啊……” 蓓沃芬还没说完,就被希德嘉一把捂住了嘴巴。 阿诺尔假装没有听到的样子,三人嬉闹着朝宫殿走去。 回到宫殿以后,一整个下午便是在各种练习中度过,新入手的短笛阿诺尔很是喜欢,音色要比之前优美不少,以至于他有些嫌弃自己用锻钢捣鼓出来的短笛了。 倒是阿诺尔对小提琴的演奏让希德嘉大吃一惊,她没想到阿诺尔竟然只用了几天便已经演奏的如此出色,简单指导了一些技巧,希德嘉发现她已经没什么能教给阿诺尔的了…… 主要是阿诺尔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太强,对乐器的乐感需要长时间的熟悉培养,但阿诺尔完全凭借身体记住了对乐器的感觉,表现出来的就是阿诺尔能以常人不能理解的速度去掌握乐器。 小提琴这样,钢琴也如此,而不知道原因的希德嘉和蓓沃芬两人把这归结为阿诺尔是个音乐天才。 被两个真正的天才夸,阿诺尔感觉很奇妙…… ————————————————————————————————————————————— 晚上,阿诺尔吃过晚饭躺在自己的房间,盯着天花板发呆,忽然敲门上响起,听力度并不是希德嘉,蓓沃芬压根就不敲门。 还没来得及说请进,门便被推开,竟然是亚丝娜。 阿诺尔从床上坐起来,亚丝娜声音有些急:“我回去了一趟盗贼小镇,在我们离开的这几天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们离开的那个晚上,盗贼公会封闭了一夜,之后才知道,说是有公会成员遭到了恶意谋杀,现在他们的尸体被发现,”说到这儿亚丝娜看着阿诺尔的眼睛道:“应该是那三个人。” “那三兄弟吗?”阿诺尔向后一仰又躺回床上,枕着手臂,问道:“你应该没回据点吧?” “没有,尽管现在盗贼公会已经解封,但对于这次事件还在调查中,公会内部也不团结,成员的人际关系也十分复杂,很大可能这次的事会不了了之。”亚丝娜顿了顿,又补充道:“除非他们找到确凿的证据。” “想在那个房间里找到证据有些难,就看我们被他们带回房间时有没有目击者了。”阿诺尔表现的并没有亚丝娜想象的那么担心,亚丝娜咬咬嘴唇,把自己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你杀死他们时,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武器造成的伤口,他们会不会根据伤口来确定武器的形状啊?” 阿诺尔拍拍床,示意亚丝娜坐下来,不要紧张:“还记不记得我让你先出房间,我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 “那你……”“我把武器全收了回来,而且在收的时候比较粗鲁,想从伤口的形状来确定武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呼——”亚丝娜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她在盗贼小镇了解到消息之后到刚才就没有放松过。 阿诺尔伸手搂着亚丝娜的腰,微微用力将她搂过来,不过动作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再次让亚丝娜绷紧了神经:“别放松的那么早,事情没这么简单就解决的。从尸体的腐烂情况是可以推断出死亡时间的,而他们的死亡时间正是我们加入七十八小队的时间,虽然那个死亡时间不能确定到具体的日子,但能划出一个范围,别人注不注意不知道,不过曼妥思也许会注意到。” 亚丝娜焦急地问道:“那岂不是依旧不能回公会了?” “回,当然要回,而且最近就要回去一趟。不管曼妥思怀疑不怀疑我们都要回,不回那就坐实了我们是杀人凶手,虽然这的确就是事实。我们离开的时间也挺凑巧的,还算幸运。” “嗯,那我继续关注公会那边的情况。” “对了,”阿诺尔在转移话题方面已然是非常娴熟:“我们有好几夜都没在一起睡觉了吧?” “每天你都被那两个小丫头围着,你身边哪还有我的位置?”亚丝娜给了阿诺尔一个白眼,很妩媚不做作的那种。 阿诺尔侧过身,手放在亚丝娜的腰上轻声说道:“要不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吧。” “某人在夜里还要勤奋练习呢,为了我的睡眠我还是回我的房间吧,”说着亚丝娜转过身,看着阿诺尔笑道:“不过在睡觉前,我可以再陪你一会儿哦。” “笃笃笃。” 亚丝娜看着阿诺尔,补充道:“前提是没人打扰才行。” “阿诺尔你在房间吗?”“姐姐直接把门打开不就行了?”“不行,要有礼貌的……” “我已经睡下了——”阿诺尔朝门外喊道,他已经察觉到两个小女孩对他与对别人不同的反应,可他并不想和她们太过亲近,毕竟现在的“阿诺尔”是个落魄贵族子弟,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 “真的?”蓓沃芬的声音显得很兴奋,阿诺尔刚刚暗道不好,房间的门便被打开,不过当两人看到床上的阿诺尔,和亚丝娜时,表情很复杂:蓓沃芬面无表情,希德嘉则是脸颊变红,如果阿诺尔没看错的话她的眼眶也有变红的趋势。 “她是怎么回事?”蓓沃芬指着亚丝娜对阿诺尔说:“我和姐姐需要一个能够接受的解释。” 阿诺尔在三人的注视下,大方的把手搭在亚丝娜肩上,用让人心里微堵的声音道:“亚丝娜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这次也是,我落魄无处可去,也只有她一直陪着我,我是很依赖她的,睡不着觉的时候有她在身边,我就能睡的很安稳。” 希德嘉和蓓沃芬对视了一眼,都说不出话来,再说她们也没法指责阿诺尔,她们现在又不是阿诺尔的什么人。 每次这种时候,阿诺尔最担心的就是蓓沃芬会不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 蓓沃芬果然没有辜负阿诺尔的期望,拉着希德嘉踢掉鞋子跳上阿诺尔的床,把亚丝娜挤开,两个小丫头把阿诺尔夹在中间,希德嘉红着脸如蚊吟一般说道:“你也可以依赖我们的……” 蓓沃芬没有说话,很得意的看着亚丝娜,小鼻子骄傲的皱了皱。 亚丝娜下了床,笑着对阿诺尔说道:“今天晚上你可以睡个好觉了,晚安,还有你们两个,如果不抱着他的话他是睡不安稳的哦。” 说完便在阿诺尔呆滞的目光下如风一般离开了房间。 看着挤在自己怀里的两个小丫头,不知为什么阿诺尔脑海里浮现出一副母猪喂崽的画面…… ————————————————————————————————————————————— 亚丝娜离开莫扎特城,便戴上了面具,乘上马车赶往盗贼公会。阿诺尔已经把一些事情和她嘱咐了,需要她去公会走一趟。 虽然现在不是最安全的时候,但亚丝娜一个人目标多少会少很多,而且在潜行方面她还是比阿诺尔强不少。 亚丝娜到达盗贼小镇时,天色早已黑透,不过盗贼公会成员们的作息很乱,很少有早睡早起的人。 路过公会大厅广场时,这里的人依旧不少,不过很明显这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了,每个人都开始有意无意观察起周围的人,尤其是之前有过节的,以他们之间的氛围,只要有导火线,一点就着,冲突一触即发。 亚丝娜旁若无人地来到七十八小队的据点,这个时间如果有人的话,也只有曼妥思了。 果不其然,曼妥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而且那个样子像极了在等待某人,亚丝娜心里暗暗说道:希望不是在等我…… “怎么回来了,不是和阿诺尔出去了吗?”曼妥思并没有露出亚丝娜猜想的表情,仅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异常。 “阿诺尔让我回来看看有没有任务。”亚丝娜回道。 “如你所见,满足我们要求的任务实在是太少了,能在这个月结束前接到一份任务就已经很不错了。”曼妥思早已习惯这种情况,七十八小队在整个盗贼公会都是另类的存在,在这个十分混乱的环境,七十八小队能保持这现在这样的“干净”,完全是曼妥思一己承担起来的,为此,他虽然算是个队长,但别队的队员都不会正视他。 就像曼妥思看他们一样,他们看曼妥思就是异类。 还好七十八小队是异类的集中营,还能互相慰藉。 亚丝娜点点头,道:“我就回来看一看,既然没任务我就回去了。” “注意一点,最近公会比较乱,没什么事就趁早离开。”在亚丝娜走到房门前,曼妥思才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来。 亚丝娜回了一句:“知道了。”便离开了据点。 曼妥思合上书,看着关上的门,仿佛空无一物的门上写着比书还吸引他的内容。 亚丝娜离开据点,并没有立刻回莫扎特城,而是来到了地下大厅,浏览起墙上的赏金任务。 在盗贼公会想找到一个符合七十八小队要求的任务的确很难,不过阿诺尔给亚丝娜的要求是,在曼妥思设置的最低底线再稍微低一些,也就是说,一些杀人之类的任务,哪怕对方不是罪不可赦的人,只要不是好人,任务就可以接。 盗贼公会的成员可以以个人身份接任务,不过有一些大型的任务是不会允许个人接受的,要想接大型任务只能加入或创建团队,凑够人数才能接。 亚丝娜寻找合适的任务时,发现了她找人发布的三个任务,到现在并没有人来接,难怪阿诺尔说不急,可以慢慢攒钱。 终于,在第三面任务墙,亚丝娜的视线停在了一张任务单上: 卢奥城出现一个盗窃团体,因为一些原因,城主官方并不能亲自清理,所以发布赏金任务,如能清理掉盗窃团体,赏金一个金币。 一个金币的赏金还算符合任务难度,如果只是普通的盗窃团体一个金币还是很合适的。亚丝娜权衡了一下,还是选择接受了这次任务。 去柜台办理了手续,亚丝娜没有任何耽搁,准备离开公会大厅。 而在她走进走廊时,角落的两双眼睛瞬间交汇在亚丝娜离开的走廊口。很明显他们的监视水平很高,从亚丝娜进入大厅到离开,他们从没有把视线落在亚丝娜身上,自始至终都是余光观察。 “怎么样,你觉得呢?”一个声音有些沙哑的男子低声问道,如果阿诺尔在的话,很轻易地能分辨出这就是鲁特的声音。 “如果你提供的信息没什么出入的话,她和那个小子是在那几天加入的七十八小队,那他们的嫌疑会很大。”这回说话的竟是一个娇弱的声音,听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七八岁的幼小女孩。 “可我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啊。”鲁特说道。 “没关系,你一方面找‘猫鹰’去盯住那个女人,希望能从他们的言行举止找出蛛丝马迹,另一方面,去散播谣言,不用说太多,就说那两个人是在那三兄弟被杀的时间左右加入的,到时候自然有好事的人去找他们的麻烦。谣言可是个很恐怖的武器,无形无色,却能轻易伤人。” 鲁特偷偷把视线移开,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真的比男人恶毒,起码他是想不到这种方法的。 “我这就去联系猫鹰,希望他现在还待在据点。”鲁特起身,走进左手边的走廊。 女人并没有离开座位,看着墙上的任务单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说亚丝娜。 离开了盗贼公会后,亚丝娜并没有立刻回莫扎特城,而是驱使马车前往这次任务的地点——卢奥城。 阿诺尔离开莫扎特城的时间并不能太长,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落魄的贵族,可不能隔三差五地跑出来,那样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亚丝娜要为阿诺尔做好铺垫,先去调查收集情报。既然官方不便出手,亚丝娜猜测这个盗窃团体说不定背后有不小的力量在维护着他们,很可能这股力量就是卢奥城城内的某个势力,一个连城主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势力。 不过真是这样的话也就方便了,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已经是夜晚,亚丝娜只能简单地去卢奥城里转一转碰碰运气,收集情报就只能等明天早晨了。 —————————————————————————————————————————————— 莫扎特城,阿诺尔的房间。 阿诺尔好说歹说把两个小丫头劝回了房间,自从吃过晚饭后,城主跑来把阿诺尔拉到自己的书房,和阿诺尔讨论乐曲讨论了两个小时,之后就趴在桌上修改起来,完全把身边的阿诺尔忘在了脑后,连阿诺尔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于是,阿诺尔在书房门口被两个女孩截住,一直跟到阿诺尔的房间,两个丫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阿诺尔只得陪着两丫头玩了一个小时,才将两丫头劝了回去,这还是他答应明天和她们一起练琴,希德嘉蓓沃芬才饶过他的。 独自一人,阿诺尔让“左”和“右”张开嘴透透气,一整天两个家伙都没有时间张嘴,现在憋得直吐舌头。 新买的短笛所用的金属是一种比锻钢质地轻,共鸣性很强的脆性金属,阿诺尔要想完全掌握它,需要用粉红金属把它增殖,然后再吞食。 索性这种金属不像螳螂刀不可增殖,在体内阿诺尔一边增殖转换一边吞食一边提炼,吞食的时候阿诺尔脑袋里忽然冒出两个词——自产自销,自作自受。 前一个还挺合适,第二个就…… 以现在阿诺尔体内的能量团的浓度,粉红金属的转化速率远超当初,几乎是以前的三倍,照这个速度,一个晚上就能吞食掉完全掌握的金属量,至于提炼就得慢慢进行了,提炼是没有任何捷径可走的。 躺在床上,体内的一套流程已经熟悉到完全不用人为控制,“左”和“右”会替他掌控,不过这段时间阿诺尔对身体的控制力会下降,无法练琴的他只能无聊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亮灰色的云。 最近……是不是太悠闲了? 阿诺尔在心里问自己,自己离开拉斯加顿不就是为了磨练自己吗,结果因为自己的爱好头脑一热决定参加比赛,阿诺尔倒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这一点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做了决定,那么以后就不要为了今天的这个决定后悔。 所以距比赛的一个月时间,他也不能完全投身到音乐方面,他还要通过任务锻炼自己,而且他还要为发出去的赏金任务挣需要支付的赏金…… 其实只要凭借炼金术他就不担心钱,但只身在外,阿诺尔并不想暴露太多,炼金术师完成一次炼金,需要耗费打量的精力,而精力的恢复除了服用加快恢复的药剂,就只有时间能解决它。 这是对普通炼金术师而言,可阿诺尔……完全就是个怪胎!自从学习炼金术到现在,他很少有精力透支的情况,而且即使透支,睡一觉便解决问题,而且他睡觉的时间连别人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阿诺尔也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种种条件,那个老头答应教他炼金术,不然那个眼高于顶的老头怎么可能会破例收学生? 所以,阿诺尔为了不招惹麻烦,只能装作普通的炼金术师,而正常的炼金术师一个月也就能炼五六次,想靠炼金术凑齐所需的金币几乎是不可能。 还有一个主要原因,他没有那么多借口离开莫扎特城,而且亚丝娜也不能把材料带进城主宫殿。 趁着这次亚丝娜去接任务,再找一个借口出城,这次离开的时间应该能拖到三天,这三天闲暇的功夫就赶快炼药吧…… 阿诺尔必须让自己紧张起来,这样他的动力才充足,要知道,等在他前面的不知道会有什么。 斯巴达克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试验品会实现量产,一旦量产的目标达成,那么意味着战争的号角吹响,到时拉斯加顿也会混乱起来,以试验品的战斗力,势必会让拉斯加顿的边境守卫吃大亏,阿诺尔肯定拉斯加顿的一些边境城镇会被攻占,那些试验品有这样的实力。 战争发动,最忙碌的就是贵族,赫芬斯家族作为三大家族肯定会赶往战线,到时候,凭借路德这几年攒下的力量,势必会大出风头,一旦他成功守住或反击成功,那他继承赫芬斯家族的机会会大幅增加,到时候即使自己是长子的身份也没有用了,何况自己的历史还有不光彩的一笔。 那三年时间给路德足够的时间发展,现在的他已经打好了铺垫,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成长,而自己却停步不前,甚至缩水了不少,现在要赶超路德,他需要付出比路德更多的努力,但还有一个坏消息——路德也不是个懒惰的人。 这是最恐怖的,你的对手起点比你高,和你一样努力甚至比你还要努力…… 鲁尼古纳那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斯巴达克一旦对拉斯加顿有所行动,他们已经也会有所表示,趁乱打劫是每个心怀不轨的人所期待的行为。 离天亮还有不短的时间,这段时间用来思念在拉斯加顿的人们吧,希望再见到他们时自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第七十六章 亡灵魔法的气息 新吸收的这种金属到底不能和爆金绿光相比,到了凌晨左右,阿诺尔就已经吞食了足够的量,剩下的提炼则不需要他刻意费心,体内的能量团自己便能完成。 离天亮还有不少时间,阿诺尔其实挺想溜出城去四处转转,从小他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可这个时候街上空无一人,自己一个人出去乱转未免显得太白痴了…… 正当阿诺尔无聊的在房间里乱转,思考接下来要干点什么的时候,房间的门把忽然无声地向下扭动。 几乎是瞬间,阿诺尔冲到床边,将枕头塞进被子里,假装成有人睡觉的样子,自己翻身滚进了床底下。 为了开门不发出声音,门把转动得很慢,给了阿诺尔足够的准备时间。在没有弄清楚来人有什么目的,阿诺尔还是选择谨慎一些,不过潜意识告诉他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 当从床下看到两双赤裸的小脚时,阿诺尔开始懊恼自己对潜意识太过信任,在莫扎特城没有什么比那两个丫头更危险了,如果有的话,就是两个丫头一同在夜里偷偷摸进自己的房间…… 两双脚丫脚掌着地,加上地上厚厚的地毯,想要不发出声音并不难,两人一左一右走到床边,迈腿爬上了床。 阿诺尔默默叹了口气,耐心等待着。 “啊——”希德嘉的尖叫声如阿诺尔预测的一样响起,她们应该想不到这个时候在床上的不是阿诺尔本人吧。 “阿诺尔不在?他去哪了?”蓓沃芬的声音。 “不,不知道,难道他离开了宫殿?可是这么晚他会去干什么呢?”希德嘉的语气不难听出,她还是在担心阿诺尔。 “嗯……”蓓沃芬沉疑了片刻,忽然说道:“难道他和那个大胸侍女去爱爱了?” 阿诺尔死死地把嘴闭住才没有发出声音,蓓沃芬果然不出阿诺尔的期待,依旧是语出惊人,也幸好阿诺尔做好了心理准备,才不会太过惊讶。 “不,不是吧……”从希德嘉的话语里不难听出有浓浓的怀疑,阿诺尔无奈地摸了摸额头。 “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那两个人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你只不过是不想承认罢了。”蓓沃芬很不客气地说道,阿诺尔已经能想象到希德嘉此时的表情了。 “……我还是相信他,现在没有和亚丝娜在一起。”希德嘉的话让阿诺尔默默叹了口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受到两个小丫头的青睐,自己貌似没做什么啊? 而且一想到某一天她们得知她们认识的阿诺尔是个不存在的人,阿诺尔心里就堵得难受。 尽管他能眼睛不眨地杀掉三个壮汉,但让他对两个孩子这般欺骗,他实在是…… 不等两人继续说下去,阿诺尔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大晚上你们不睡觉跑到这里干什么?” 因为房间里没有开灯,两个丫头是摸黑溜进来的,阿诺尔起身时动作轻缓,加上地毯的帮助,直到阿诺尔出声前,两个丫头根本没有注意她们旁边多出了一个人。 “啊——”希德嘉和蓓沃芬被吓得惊叫,好在阿诺尔的声音对两女很是熟悉,及时停止了尖叫,这才没有引来守卫。 “你怎么钻到床底下去了?难道你有在地上睡得习惯吗?”为了掩饰尴尬,蓓沃芬用生气来作伪装,阿诺尔想分辨出来并不困难。 “察觉到有人进来,下意识地躲在床底下了,因为家庭的关系,需要时刻保持警惕。”阿诺尔说完,拳头早已攥紧,说谎,什么时候已经如此娴熟了? “你们还没有说你们跑到我房间里的原因,希望这个原因能得到我的理解。”阿诺尔转移话题,也是为了转换自己的心情。 “我们,突然想起一件事,想要来告诉你……”希德嘉支支吾吾地说道,尽管光线不好,但阿诺尔还是看到希德嘉的脸上泛起红晕:“明天,父亲朋友的儿子要来莫扎特城,他也是为了参加这次比赛,但因为……他……” “那家伙莫名其妙地对姐姐有好感,所以姐姐怕你明天收到莫名其妙的恶意,过来向你解释一下……”蓓沃芬抢过希德嘉的话继续说道,完全无视姐姐已经红的发烫的脸蛋,希德嘉更是紧张地暂时失去语言能力。 阿诺尔点头:“好吧,我会注意躲着他的,对了,要不要我先搬出去几天,等比赛……” 话还没说完,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地喊道:“不行!”然后是有些尴尬的沉默,阿诺尔叹了口气,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你们已经通知到了,现在为什么还在我的床上躺着?”阿诺尔装傻充愣,问道。 希德嘉刚把视线转向蓓沃芬,蓓沃芬一翻身钻进被子里,夸张地叫道:“不好,这张床竟然被施了魔法,我被床吸住,动不了了!希德嘉你呢?” 希德嘉也钻进被子里,不过不难听出她的声音里带着极力掩饰的笑意:“啊,我也动不了了!阿诺尔快救救我们!” 阿诺尔心里感叹她们到底还是小孩子啊,这种“手段”只有在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用出来,才让人觉得丝毫没有违和感。 “啊,既然你们被床吸住了,没有办法,你们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听阿诺尔说话,两女还没来得及兴奋,阿诺尔下一句话让她们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看来这张床被施加了魔法,那我怎么可能笨到爬上去被吸住,我去沙发上睡觉,晚安,小公主们。” 阿诺尔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床上默无声息躺着的两女,似乎是随口不经意地说道:“唉,要是你们没有被吸住就好了,我就能在床上睡,你们也就能回你们的房间了。” 这回补的一刀,彻底让两女的打算落空,离开?还不如在这里睡呢!起码也是和阿诺尔共处一室啊。 不过貌似阿诺尔并没有注意,两女在被子的遮盖下,搂着阿诺尔的枕头,小鼻子微皱,偷偷吸着上面阿诺尔独有的气息,皆是无声地偷笑起来。 阿诺尔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体内能量团快速地旋转着,粘稠的能量团周围是淡白色的雾气,这些正是还没来得及提炼的金属能量,经过这一晚的提炼,早晨应该就能全部提炼完成了吧。 一夜无话。 ————————————————————————————————————————————— 无论两个女孩起得再早,都不可能先于一个晚上没有睡觉的人,希德嘉从睡梦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坐起身望向沙发,当看到沙发上并没有人影,这才在失落情绪的帮助下彻底清醒了过来。 阿诺尔呢,一大早就离开了城主宫殿,在街上四处乱绕,很多店铺很早便开始营业,一方面阿诺尔想碰碰运气,能不能遇上有特殊能力的金属,另一方面也是想多了解一下莫扎特城。 和那两个丫头出来,游览便成了一种锻炼,两臂各挂着一个不轻的负重,再美丽的景色也没心情去欣赏了。 莫扎特城的建筑风格就和其他城市有很大的区别了,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会和音乐扯上关系,尤其是中心广场的音乐喷泉,不难看出在地下有一个以魔晶为动力源的装置,将水从地下挤出,而水柱的高低起伏竟然能和音乐的节奏相呼应,看得阿诺尔惊叹不已,能想出这种装置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在一些乐器的店铺,阿诺尔并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金属,倒是发现了一件从未见过的乐器,一个名为八音盒的小盒子,廉价一些的通过手摇摇杆,清脆的乐声响起,组成优美的旋律。还有一些比较昂贵的,则是通过镶嵌魔晶作为动力源,不需要手摇,音乐会一直循环直到魔晶用完,而想把最低级的魔晶通过这种方式耗费完,大概能用坏十个八音盒。 阿诺尔对这种乐器很好奇,店主也很热心,拆开了一个八音盒为阿诺尔讲解发声的原理,让阿诺尔再次感慨自己见识浅薄。 直到太阳大亮,阿诺尔才往宫殿走去,这个时间莫扎特城已经完全苏醒过来,整个城市的上空再次飘荡着各式乐曲。 快到宫殿的大门时,阿诺尔神色一动,立刻闪身进一旁的小巷里,偷偷看向宫殿门口。 此时城主以及希德嘉蓓沃芬都在门前站着,应该是在等城主那位朋友的儿子。 不过等一个晚辈需要城主亲自来迎接吗?看来这个“朋友”应该很不简单。 大约十五分钟,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进入阿诺尔的视线,看城主的反应,那里面应该就是那个朋友之子了吧。 马车停在宫殿门口,肖邦笑呵呵地迎了过来,马车门打开,一名颇为英俊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微笑着和肖邦拥抱,马车上又下来两位,但从服装上看和男子似乎并不对路,与男子的华袍不同,两人是一身黑色长袍,带着同样黑色的礼帽,男子似乎正在向肖邦介绍这两人,不过从希德嘉和蓓沃芬的表情里不难看出,两女似乎并不认识那两个黑袍人。 阿诺尔并没有打算现身,毕竟自己才算是外人,何必掺和呢。 等六人进入了宫殿,阿诺尔也就从巷子里拐出来,朝宫殿走去。他们应该回去大厅那里吧,自己趁机能溜回房间。 但快到宫殿门口时,阿诺尔突然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这股气息他并不是很熟悉,但却能立刻分辨出来——这是亡灵魔法的气息! 这股阴冷森寒的感觉,错不了,绝对是亡灵魔法独有的气息,而他敏锐的感知力则告诉他,这股气息的源头,在那辆马车里面! 阿诺尔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路过马车时往里瞟了一眼,车厢里空荡荡的,而这时车夫挥动缰绳,马车的轮子滚动起来。 “不对劲!难道那三个人之中有邪法师?”阿诺尔皱着眉头看着宫殿大门,毫无疑问有人在车厢里施展过亡灵魔法,唯有这种魔法施展过后,魔力粒子经久不散,就像附骨的蛆虫,因为亡灵魔法几乎间接和厄运划等号。 这个时间来到莫扎特城,到底有什么打算,难道目的是这次比赛? 这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阿诺尔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缓解心头的疑惑,快步走进宫殿。 ————————————————————————————————————————————— “亚格啊,你也有快一年时间没来莫扎特城了吧?一年不见你比以前高了不少啊。”肖邦笑着对亚格说道,他在不接触音乐时还蛮正常的。 “托您的福,我不光身高高了不少,在音乐方面也有了很大的进步,这次也是打算参加庆典的选拔赛才来麻烦您的。”亚格的微笑很迷人,配上他英俊的外表,杀伤力顿时上升一个档次。 不是希德嘉不喜欢俊美的男子,实在是因为——亚格他已经十八岁了,整整比希德嘉大八岁!这也是肖邦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尽管亚格已经几次表示出对希德嘉的好感,但碍于好友的面子,肖邦只能推脱说等希德嘉再大一些吧。 肖邦和亚格笑谈,希德嘉和蓓沃芬紧紧跟在后面,原本她们是不想离亚格这么近的,但身后两名黑袍人所散发的阴冷气息实在让她们很不舒服,下意识地想远离他们。 “你们大清早赶过来,一定很劳累了吧,马车那东西坐久了也很难受的。希德嘉,你去给亚格和他的朋友准备房间,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先离开了。”肖邦和亚格再次拥抱,匆匆往书房走去。 希德嘉看着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亚格,没有说话,径直地往客房方向走去,礼貌性地说了句:“跟我来。”而蓓沃芬则完全视亚格如无物,亚格笑笑没有介意,他早已习惯蓓沃芬的态度,她能出来见自己一面,自己就已经很荣幸了。 希德嘉给两名黑袍人安排好了房间,正要推开另一间客房,亚格却开口道:“希德嘉妹妹,难道你要安排我睡客房吗?我在这里也住过几次,每一次都是顶楼那个房间啊,怎么一年没来,就从顶楼降到一楼了呢?” 希德嘉轻咬嘴唇,尽管不喜欢亚格,但礼数却不能差了。情急之下希德嘉编了一个借口:“那件房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用了,不像客房这边每天都会开窗通风,那个房间的空气很差的。” 亚格并不在意,笑道:“没有关系,我又不是不会打扫,开窗换完气我再进去不就行了。” “哪能让您住那种房间呀……”希德嘉还想找借口,但亚格毕竟是比她大八岁,她什么心理难道还猜不出来吗,一句话直接堵住了希德嘉的嘴:“我只是想住在你的隔壁,这样鲁莽的话就一定要让我说出来吗?” 希德嘉被憋得说不出话来,亚格却见希德嘉脸颊微红,以为她是在害羞,面色不变心里却偷笑。 偏偏蓓沃芬视亚格如无物,压根没有为希德嘉解围的意思,可怜的希德嘉完全找不到拒绝亚格的借口。 只能让亚格住那个房间了,打不了,让阿诺尔和自己……和自己住一间…… 这个念头冒出来,希德嘉连忙抑制住脸红,也不再找借口了,快步朝顶楼走去。 打开原本是阿诺尔的房间的门,亚格很不客气地走进去,环顾了一下房间,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肯定有定期做清洁的吧。” 希德嘉并不想和他待的时间太长,礼节性地说道:“那这些日子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我和蓓沃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蓓沃芬迫不及待地拉着希德嘉离开。 亚格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着急,对于如何获得女孩子的欢心,他还是有很多经验的,他有信心在这些天让希德嘉对自己产生兴趣,至于蓓沃芬,一个目中无人的小丫头并不能让亚格提起兴趣,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没有人会喜欢的。 希德嘉被蓓沃芬拉到她的房间里,蓓沃芬此时的心情并不好,直接质问道:“为什么不拒绝掉他?阿诺尔该怎么办?难道那家伙比阿诺尔还重要吗?” 希德嘉轻轻顺着蓓沃芬的头发,语气很温和地解释道:“亚格他是父亲朋友的孩子,我们不能冷落了他,至于阿诺尔……”希德嘉在蓓沃芬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蓓沃芬的小脸立刻多云转晴,张开双臂抱了抱脸颊微红的姐姐。 此时的阿诺尔也在顶层,不过却是在蓓沃芬的练琴房,走廊里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果然那个亚格要住在希德嘉隔壁,幸好自己提前遛进房间把一些痕迹清理掉,不然多少会被察觉房间里不久前还住过人。 在嗅到车厢里的亡灵魔法的气息之后,阿诺尔便决定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一点,这个亚格他还没有近距离接触,不清楚他的状况,不过三人之间肯定有亡灵魔法的使用者,至于是不是邪法师还待定,但这个时间点的确很微妙。 这件事要和那两个小丫头说一说,至于怎么把两女吸引过来,对于阿诺尔并不难。 打开琴盖,挑了挑琴椅的高度,阿诺尔手指如翻花蝴蝶般在琴键上跃动,优美的音符不断充斥着房间,阿诺尔已经能轻松地演奏出一些偏难的曲子,不得不说他的身体接受能力实在是有些夸张。 不出半分钟,密室的门猛地被推开,蓓沃芬直接朝阿诺尔扑了过来,感受到身后的微风,阿诺尔的手离开琴键,无奈地接住蓓沃芬。 细心的希德嘉把门关住,她可没有蓓沃芬这样的胆量,尽管她也想和蓓沃芬一样扑进阿诺尔的怀里……但性格使然,只是站在阿诺尔身旁,眼睛里跳动着欣喜的光芒。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还以为你去找你的大胸女仆了。”蓓沃芬毫不客气地用脑袋拱阿诺尔的肚子,把自己头发弄得如鸟巢一样杂乱。 “刚回来不久,不过看样子我不能在那个房间了,正好……” “正好你可以来我们房间啊!”蓓沃芬眼睛眨呀眨,她似乎认为这种方式效果很出众,不过下一秒立刻收起表情,指着希德嘉说道:“这是出姐姐的主意。” 瞬间被出卖的希德嘉满脸通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诺尔拍拍蓓沃芬的小脑袋,说道:“有一件正事要和你们商量,这段时间我就尽量少露面,如果真碰见了,就说我是在和蓓沃芬学习钢琴,那两个黑袍人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但不对劲,所以我要偷偷观察一下,没准和我家族的仇人有关呢。所以这段时间就需要你们帮我打掩护了,拜托了。” 希德嘉和蓓沃芬对视一眼,这些天相处下来,两女也大致摸到一些阿诺尔的性格,如果不是十分重要的事,他是根本不会开口的。 但见到阿诺尔委托,或者说是依赖她们,她们真的很高兴! “我们当然会帮你了,而且我们也会多注意那两人的。”希德嘉微笑着说道。 阿诺尔摇头道:“我并不希望你们去接近他们,这样很危险的。” 刚刚说完,阿诺尔便发现这句活啊说的有问题,果然,两女的眼神里泛着奇异的光泽,阿诺尔暗骂自己太不谨慎,明明不打算和她们走的太紧,但刚才那句话势必会引起误会。 赶忙岔开话题,阿诺尔问蓓沃芬一些关于钢琴的问题,希望两女把刚才的话忽略掉…… 怎么可能会忽略掉!蓓沃芬完全没有听见阿诺尔的问题,大眼睛看着阿诺尔的脸,早已魂飞天外了。 唉——真是……该死。 第七十七章 潜入卢奥城 不过事情并没有阿诺尔设想的那么简单,两名黑袍人自从进入房间,便没有出来过,对此亚格的解释是那两人比较认生,何况以他们的身份是不可以和大家在一张餐桌上吃饭的。所以每次都是仆人把食物送到他们的房间,阿诺尔见不到那两人,自然也没法获得线索。 亚格阿诺尔倒是和他擦肩而过,不过阿诺尔朴实无华的衣服并没有引起亚格的注意。 他的身上的确有一些亡灵魔法的气息,但可能是因为时间关系,已经变得很淡很淡,阿诺尔也仅仅是察觉到,但气息已经淡到无法用嗅觉嗅出。 阿诺尔也不能频繁出现在亚格身边,这样只会引起他的警觉和怀疑,而这时,亚丝娜已经回来了,阿诺尔赶忙在宫殿门前把她拦下,拉着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坐下的第一件事,阿诺尔没有说话,而是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看到亚丝娜并没有受伤,这才问道:“你接了什么任务,调查需要花费这么长时间?” 亚丝娜并没有立即回答阿诺尔的问题,而是微笑地看着阿诺尔说道:“明明最先关心的不是任务,为什么故意只问任务的事呢?” “给你十五分钟把你调查好的东西说清楚,不然我可能会再招个仆人。”阿诺尔严肃地说道。 亚丝娜站起身道:“边走边说吧,这样能节省时间。” 阿诺尔点点头,幸好从宫殿里出来时就和希德嘉打好了招呼,这会儿倒也省事,两人朝城门走去。 出了城门,亚丝娜才说道:“这次的任务在卢奥城,卢奥城出现一个盗窃团体,赏金一个金币。经过调查之后,那个团体基本是在卢奥城活动,相邻的城市并没有见过他们的踪迹。而且这个团体只对外来人员下手实施偷窃或抢劫,打听之后发现这个盗窃团体似乎和城门守卫有关系,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能准确地锁定外来人员。” “这里打断一下,”阿诺尔开口问道:“卢奥城的防守力量难道不归城主掌管吗?” “卢奥城这届城主有一个亲弟弟,当初他上任时为了弥补弟弟,将卢奥城的防守力量交给弟弟负责,结果出了这样的事,城主让弟弟去清理,弟弟每次答应的很好,的确也派兵围剿过,但不久之后,盗窃情况再次发生,城主开始怀疑这个团体可能和弟弟有关,所以才发布任务,还是找盗贼公会这种见不得光的组织,看来城主的确很为难。” “自作自受罢了,不值得同情。”阿诺尔很平淡地说道:“当初就不应该把权利分散,既然自己成为了城主,就有权利把权利集中在自己手中,他弟弟现在的情况全是城主一手造成的,既然不想让他做一些事情,就不要给他多余的期望,更何况这位城主亲手把力量交给弟弟手中,他弟弟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亚丝娜沉默了一会儿,小心地问道:“难道兄弟之间不能和谐的相处吗?” 阿诺尔回答这个问题很明显思考了片刻,才谨慎地回道:“其实不能说兄弟之间没有和谐关系,在无法拒绝的利益面前,亲情或是其他情感,很容易败给欲望。卢奥城的城主和弟弟如此,我和路德也如此。假如我们都是平民,我相信我和路德的关系会很好,最起码会比现在这样好很多。” 和阿诺尔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亚丝娜只是隐约知道阿诺尔和他弟弟路德的关系不好,但没想到已经不好到这种程度,不由得让她感叹,大家族的竞争真的很激烈,甚至能达到付出生命代价的程度。 平民总是羡慕贵族一出生就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用为了生计起早贪黑四处奔波。他们只看到了身为贵族最肤浅的好处,殊不知他们还要面对比生计更加困难的处境。 这也是阿诺尔远离拉斯加顿的一个原因,他恢复自由后势必会和路德爆发冲突,至于爆发只是时间的问题,不可能避免。 见亚丝娜沉默不语,阿诺尔大概猜到她又在想一些无聊的东西,伸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把亚丝娜吓了一跳,皱着眉毛看着阿诺尔脸上写满了不爽。 “知道那个组织的据点吗?”阿诺尔把话题转移到任务上。 “嗯,找到一个疑似盗窃团体的聚集地,但不清楚是不是全部人员都在那里。”亚丝娜回答道。 阿诺尔嘴角勾了勾:“为什么要全部杀掉?清掉一个盗窃团体才一个金币的赏金,这个城主未免有些小气了吧。不过既然只有一个金币,那我们就完成一个金币的量好了。” 亚丝娜有些惊讶:“那样的话城主会不会判定任务未完成,到时候可是一个金币都没有了。” “他也该醒悟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一个十几岁的人都不如呢,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他能明白这个道理,会不会增加赏金呢?”阿诺尔笑着说道。 可亚丝娜听了他的话完全笑不出来。 到达卢奥城时,太阳正悬于头顶。在通过城门时,果然如亚丝娜猜测,守卫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阿诺尔和亚丝娜通过城门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绕了个圈找了个能观察到城门的地点,静静守着。 如果阿诺尔没有猜错的话,城门守卫一定有手段联系盗窃团体,阿诺尔需要更多的线索,单纯去清理一个据点是很不明智,也很不划算的。 等了约十分钟,一名守卫走到城门处,对城门守卫使了个眼色,两人换了岗位。 “我知道了!原来是守卫把陌生的面孔记住,然后汇报给盗窃团体!难怪他们那么精准地找到非卢奥城的人。”亚丝娜小声地说道。 “跟上他。”阿诺尔无声地移动脚步,从隐藏的地点走出来,与那名守卫隔着十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早在观察城门的时候,阿诺尔和亚丝娜就已经换了一身装扮,亚丝娜早已准备好易容的服饰,相信不仔细看脸的话那名守卫是很难发现他们身份的。 亚丝娜并没有和阿诺尔一起跟踪,而是在阿诺尔侧后方,与阿诺尔保持着二十米的距离。 走了半刻钟,那名守卫拐进了一条小巷里,阿诺尔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在巷口站住脚,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方向,余光扫过巷里,那名守卫进了旁边的一个屋子里。 这时亚丝娜从阿诺尔身边经过,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这里不是据点。”之后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向前走着。 阿诺尔在附近的摊位随便拿起两间物品询问着价钱,摊主很热情的给阿诺尔讲解他的商品有多么多么好,阿诺尔心不在焉地听着,余光始终在巷口扫过。 不长时间,阿诺尔放下手中的物品,扭头就走,而摊主正在给其他顾客推销着,见阿诺尔看了这么长时间却什么都不买,心里默默地啐了一口,嘀咕了两句,继续笑脸迎客。 看来那个屋子只是为了方便他们更衣准备的,从巷里走出来的一个平民服饰的人毫无疑问正是刚才的守卫,换完衣服之后应该是要回据点了吧,跟着他应该不会错了。 走出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期间没少绕路,不得不说这名“守卫”还是挺敬业的,防范意识不错。不过想把阿诺尔甩丢就有点异想天开了。 最后,那人走进一家酒馆,这时亚丝娜出现在阿诺尔身旁,低声说道:“这里就是我查到的那个据点。” 阿诺尔点点头,两手抱着后脑说道:“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说。” “不进去吗?”亚丝娜问道。 “现在就把他们清除掉倒是不怎么费功夫,但既然有大鱼,我们还是耐心点放长线吧。”阿诺尔转身离开,亚丝娜抿抿嘴唇,跟上阿诺尔。 ————————————————————————————————————————————— 夜晚,阿诺尔从居住的旅店出来,独自一人朝卢奥城的城主宫殿走去,不过却是走的屋顶。 在盗贼小镇待的时间长了,他也染上了不走寻常路的习惯,不得不说走屋顶的确是快很多。 亚丝娜被阿诺尔留下观察酒馆据点,不出意外的话今晚盗窃团体又会行动了。 今晚阿诺尔的计划是潜入城主宫殿找到城主,和他“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潜入宫殿。 不懂魔法,但阿诺尔还有药剂帮忙。一下午时间,阿诺尔已经调了一些可能用到的药剂,想混进宫殿应该不成问题。 今晚的阿诺尔为了方便潜入换上了一身黑衣,到达城主宫殿后,阿诺尔装作路人围着宫殿周围转了一圈,然后惊喜地发现后面的围墙竟然有一扇铁门,应该是为了方便装的。 原本阿诺尔打算翻围墙进去或者模拟守卫的盔甲混进去,就像在莱空城一样。这回倒方便了,现在只等街上没人,自己便能轻松地潜入宫殿。 耐心这种东西阿诺尔早在黑塔就磨炼出来了,相信就连一些成年人在这方面都不一定有阿诺尔做得好。 阿诺尔耐心地缩在一个能看见后门的角落里等待着,已经是夜晚,街上的行人已经是屈指可数,倒是不少巡逻的守卫经过,给阿诺尔的潜入增添了一点点麻烦。 观察了一阵后,阿诺尔已经摸出了守卫们经过的时间,卡好时间,左右看街上并没有人,阿诺尔弓起身,鞋底爆金颗粒覆盖,一声沉闷地响声之后,阿诺尔人已经冲到了后门旁边,完全无视锁这种东西,拉开一条门缝,从门缝中挤了进去,关上门,从角落冲出来算起到进到门里,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即使守卫听到不对劲的声响,赶过来的时候也什么都见不到了。 门后面如阿诺尔所想,并不直接是围墙的里面,两米厚的围墙怎么可能只装一个单薄的铁门? 这里似乎是一个房间,不过说是房间都有些勉强,这个房间只有前后两扇门。 伸出手指在门上戳了一个洞,一只眼睛凑上去观察,从这个洞所看到的视野里并没有守卫。为了安全起见,阿诺尔上下左右又戳了好多个洞,依旧没有看到人影后,才打开门顺着门缝挤出去。关门的同时不忘把门上的洞填满。 出来以后阿诺尔发现了这里看不到人的原因——铁门的位置是在围墙的后面,门的另一边,也就是围墙里面,当然也是宫殿的后面,这里的空地面积很小,而且看样子这里久经打扫,地上的杂草已经不少了。 不再地上留下丝毫痕迹,阿诺尔轻巧的潜入了宫殿。 而关上门的时候,阿诺尔的全身已经被盔甲包裹住,之前在角落里等待时,阿诺尔早已将守卫身上的盔甲样式记住,现在还原出来没有丝毫难度。 不过阿诺尔也是赌了一把,他在赌宫殿里的走廊里的确有守卫在巡逻,而且还是单独巡逻。 当走上走廊之后,向前走了不远,看到一个盔甲从尽头的拐角转出来,阿诺尔不禁感叹自己运气确实不错。 亚丝娜已经调查好城主所在的楼层,这个时间希望城主还没睡觉,不然自己闯进城主的卧室不相信看到穿着简单的城主夫人,那自己的任务可能就出偏差了…… 也许是因为守卫力量主要掌管在城主的弟弟手中,宫殿里的守卫少的出奇,阿诺尔都在感慨自己一进来就碰见一名实在是运气使然。 按照惯例,城主这个时间不是在卧室,就是在书房,先去位于二楼的书房一趟,找不到人的话再去三楼卧室。 来到书房门前,看到门缝里的亮光,阿诺尔头盔下的嘴角翘了翘,今晚的运气果然不错。 宫殿里的守卫已经少到让阿诺尔看都不看周围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却发现城主衣衫不整地抱着一名同样衣衫不整的女子,女子两手支在书桌的边缘,城主在她身后不断地用下半身撞击着女子,女子半抿着嘴唇,眼神迷离妩媚,城主双目瞪圆,大展雄风。 刚打开门时两人粗重的喘息声把阿诺尔吓了一跳,而突然打开的门也将两人吓得停住了动作,以至于阿诺尔和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城主才想起他们两人的身体还连在一起…… “你是什么人?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进来的!”城主大发雷霆,如果不是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话的话,他的话可能更有威严。 阿诺尔没有说话,而是关上了门,对城主说道:“任务是我接的。” 一句话,顿时浇灭了城主的怒火,城主尴尬地整理好衣服,轻咳一声问道:“那任务已经……” “还没开始,”阿诺尔毫不担心地说道:“一个金币就清理掉一个组织,阁下是真的穷困潦倒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不过看您刚才的样子,不光不潦倒反倒还挺滋润的。” 城主一个大男人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倒是那名女子缓步走到城主侧前方站定,婷婷大方地问道:“阁下真会开玩笑,一个金币是我们和公会共同协商之后得到的答案,如果阁下有什么不满,也应该去公会寻求解释啊,难道阁下这么晚潜进来是专程看我俩的笑话的吗?” “哈——哈——哈——”一阵完全没有感情色彩的笑声,这已经不能说是勉强了,完全是在刻意的嘲讽。笑声戛然而止,阿诺尔低沉地声音从头盔里传来:“你们没有全盘托出,发布的任务没有任何线索,所有的线索需要我们亲自收集,不算这个,那盗窃团体背后站着的人是谁你们会不熟悉吗?如果到现在你们还认为一个金币作为赏金很合适的话,那我们会选择把任务单重新挂回去。” 女子和城主对视一眼,声音温婉地说道:“那先生认为多少赏金算合适呢?” 阿诺尔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两人身上扫过片刻,才开口道:“难怪呢,身为一名城主,这种事情都需要你夫人帮你处理,你当初是怎么当上城主的?我要是你弟弟我也造反了。” 这回城主开了口:“先生还是说下任务的事情吧。” “啊——”阿诺尔突然从原地跳了起来,空中转了个圈,发出一声烦躁地吼声,然后指着城主喊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磨叽,你往后站!我和你夫人说!” 阿诺尔两手在胸口处向上平举,似乎是在调整呼吸,完毕后才看着城主夫人说道:“我们的确查到了那个盗窃团体的据点,不说赏金的问题,我们想把那里清除掉也不难,但之后呢? 原先一直是城主的兄弟负责围剿吧,你们相互之间也心知肚明,据点被灭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起的就是城主,而现在卢奥城的守卫力量在谁那里不用我说了吧,知道为什么这宫殿里的守卫这么少吗?那是因为没有必要! 就算你们要和他把矛盾摆上明面,有宫殿里的这些守卫做内应,不用一天时间就能把你们控制住! 某个麻瓜城主还以为他自己背着别人组织起来的力量很强大呢,他就从来没想过没准自己努力了半天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城主的脸色变得铁青,指着阿诺尔吼道:“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要是不想……”话没说完,城主便被女子拦住,女子纤细的眉毛微皱:“阁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有了明确的证据?” 阿诺尔摊摊手:“证据?不过是猜的而已。”城主正要发作,阿诺尔一拳锤在墙上抢先说道:“不过既然身为城主,这点顾虑都没有吗?那你还不赶快让位?难道一辈子都要靠女人吗?” “先生言重了,既然身为夫妻便是要共患难,哪有什么靠不靠的道理。”女子淡然地说道。 阿诺尔点点头,实际上却是盔甲小幅度地晃了晃,不急不缓地说道:“我这个人比较爱开玩笑,所以可能说的话有些不合适,还请见谅。” 一听这话,城主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女子也放开了抓住城主的手,正要说一些客套话,就听阿诺尔继续说道: “也许是你们的视觉误导,我进来之后把你们说成了夫妻。很抱歉,进入宫殿以后,我以为这个时间城主已经睡下了,便先去了一趟卧室。”说到这儿,阿诺尔忽然不说了,而对面的两人表情很明显地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城主,原本缓和的脸再次铁青,额头甚至还是渗出细微的汗珠。 就连一直以来表现沉稳的女子也明显慌了神,游移不定地眼神很好的反应了主人的心情。 一句话,原本中立的主动权顿时易主。阿诺尔像在自己房间一样,悠闲地从二人眼前走过,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沉重的盔甲把让沙发陷进一个大坑。 一旦坐下,阿诺尔便不再出声,甚至开始悠闲地吹着口哨。 终于,还是城主最先沉不住气,脸色阴沉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阿诺尔摆摆手,手指点了点城主身旁的女子道:“让她和我说话,你放心我不是对她感兴趣,只是对你提不起兴趣而已。” 女子悄悄握住城主早已攥紧的拳头,对阿诺尔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阿诺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着女子对城主说道:“看看,看看人家是怎么说话的,想想别人是怎么思考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那种白痴问题,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如果没了你身边这位,你真的混不到今天。” “别说我说话说得难听,你听了觉得不好受,那是因为我说对了!” 阿诺尔毫不客气地数落着这位卢奥城城主,而城主涨红着脸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女子安慰地把城主的拳头送开,与他十指相握,对城主说道:“还看不出来吗,这位先生的真正目的?先生冒着危险潜进来难道只是为了讽刺你的?”随后又对阿诺尔说道:“既然阁下打算帮助我们,何必非要用这种摸黑自己的方式呢?把话放在明面上不好吗?” 阿诺尔轻松地向后靠去,慢悠悠地说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自从进来就一直在说废话,终于可以说一些正经的话了。” “长话短说,我为了谋取到更多的利益,你们也是为了守住城主的权利,这是一桩互惠互利的交易。不过我认为,当其中一方为对方带来了更大的利益,就有权利得到更多的收益,这一点不反对吧?” “您说的很对。”女子同意道。 “很高兴达成一致,”阿诺尔微微点头:“如果我说我不仅能帮你把那个盗窃团体清理掉,还能帮你把你兄弟手中的权利夺过来,那我是不是应该受到很大很大的奖励?” 这回女子倒是显得很吃惊,城主反而很冷静地思考,很显然阿诺尔的那番话给了他不小的震动。 女子没有代替他说话,而是鼓励地握着城主的手。思考了很久,城主才缓缓说道:“我知道我不是这块料,你说的没错,这么些年如果没有温蒂的帮助,我不可能会有今天这样的地位。你应该猜到了,温蒂的确不是我的妻子,但却是一直帮助我的人。如果不是世俗的眼光和地位原因作祟,就算她是我妹妹又怎样?我依旧会娶她!” 被唤作温蒂的女子脸上升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低声对克莱,也就是自己的兄长说道:“这种事不要说出来啊……” 克莱严肃地看着阿诺尔道:“阁下今天的一番话将我唤醒,我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不能总是依赖温蒂。” 阿诺尔看着十指相扣的两人,不禁暗暗庆幸,幸好有头盔,不然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两人呢? 自己压根就没去过三楼啊…… 第七十八章 来自白衣面具的刺杀 “阁下应该有什么计划吧,能不能告知一二,我们也方便配合。”克莱好歹也坐在现在的位置不短时间,处理问题还算说得过去,相信温蒂应该在有意识地培养他。 “在说计划之前,我需要你的一个态度,”阿诺尔故作深沉地说道:“今天令你头疼的问题正是当年不成熟的你犯下的错误,如果你现在还没有改正错误的决心,那这计划执行不执行也没什么意义。” 克莱认真道:“阁下请说。” 阿诺尔点点头,还是插了一句题外话:“你这个性格就不适合坐在城主这个位置,真羡慕你运气这么好。” 说是题外话,但这句话应该能拉进不少双方的距离。 “现在卢奥城的防守力量是完全掌握在你兄弟手中吗?”阿诺尔问道。 “……没错。”克莱有些尴尬地回道。 “如果城里出现混乱,你们能不能借此向你兄弟发难?”迟疑了片刻,阿诺尔缓缓说道。 克莱毫不犹豫地回道:“这个可以。” “能给他带来多少压力?这一点很重要。”阿诺尔追问道。 温蒂接过话题说道:“过几天是卢奥城的黑啤酒节,如果这时城里出现安全问题,库勒的压力一定不小。”说完又补充道:“库勒就是克莱的弟弟。” “这是个好机会,应该可以利用一下。”阿诺尔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黑啤酒节!竟然没听说过,看来有口福了! “阁下的计划是……”克莱小心地问道。 “当然是制造混乱啊。”阿诺尔语气显得很轻松:“据点明面上都是一些酒馆旅店之类的地点,不然盗窃团体那么大的人员流动不可能不会引起注意。” “可是……”温蒂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这样做的话是很危险的,我们不希望您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 阿诺尔摆摆手:“我的工作就是在刀尖上舔血,舔血的同时可能会不小心划破舌头,这点不是问题,我之前说了,我是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付出和我的劳动等价的东西。” 温蒂和克莱对视一眼,沉声道:“如果阁下真的帮助克莱坐稳现在的位置,我们保证结果会让您满意的。” “还是说点实际的吧,这些虚的我总觉得不踏实。不过不用现在给我答案,你们先考虑着,我先去证明一下我的本事。”阿诺尔手按在膝盖上缓缓起身,这时温蒂急忙说道:“阁下请稍等,这些是我们手里调查到的据点位置,希望能对您有所帮助。” 阿诺尔接过温蒂递过来的卷轴,收在怀里,准备离开。 “那阁下……以后我们该怎么和您取得联系呢?我们也没见到您的样子……”克莱追问道。 阿诺尔抬起手,把一个不足一巴掌大的小黑匣放在温蒂手中,说道:“拿着这个。”说完便离开了书房。 温蒂看着房门被关上,才把注意转移到手中的黑匣,翻看之后并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把黑匣放在克莱手中。 克莱看了看,又把黑匣还给了温蒂:“这个还是你拿着吧,我现在需要立刻做好准备,先生说的没错,我不能总是依靠你,只有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高枕无忧。好在现在还不晚,今晚麻烦你了,晚安。” 温蒂看着匆匆离开的克莱,眼神里充斥着两种以上的感情。 ————————————————————————————————————————————— 阿诺尔如法炮制,毫无阻拦地离开了宫殿,但回到那个只有前后两扇门的房间后,阿诺尔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拿出一个和给温蒂的那个一模一样的黑匣,放在耳边仔细听着。 这个黑匣是阿诺尔根据留声机的原理,制作的特殊装置,说白了就是改造后的迷你留声机,不过阿诺尔利用到自己的能力和感知力之后,这东西便有了特殊的功能: 当阿诺尔把这个黑匣放在耳边时,变能听见另一个黑匣周围传来的声音,不过这要受到距离的限制,一旦超出五百米的距离,便很难再完整地听清一句话,八百米之外这东西会彻底失灵。 原本阿诺尔以为这次的任务并不难,但和城主接触过后,阿诺尔发现自己低估了这次任务的复杂程度。 城主的情人是自己的妹妹,城主的对手又是自己的弟弟,那温蒂和库勒是什么关系? 在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关系之前,阿诺尔并不的打算轻举妄动,谁知道最后的受益者是谁? 从黑匣里听到的内容里,克莱和温蒂已经分开,而且今晚克莱应该会老实地待在卧室和他的夫人在一起,要是阿诺尔处在温蒂的位置,今晚绝对会利用起来,如果她真的有异心的话。 阿诺尔仔细听着黑匣里传来的声音,除了窸窣的杂声和微弱的脚步声之外,并无其他异样声音。 直到一声“吱呀”声响起,阿诺尔猛地抬头,伸出手指在门上划了一道细微的缝,凑近去看,果然看到温蒂从城堡的后门出来,那声“吱呀”声果然就是那扇门发出来的! 很明显温蒂打算从这个后门离开宫殿,也就是她一定会进入阿诺尔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而背后的门那边阿诺尔并不清楚有没有守卫巡逻,一旦贸然冲出去被发现,势必会打草惊蛇,温蒂接下来的行动一定会取消,而且会提高警惕,再想找线索就更加困难了,难道真的要赌一把吗? 温蒂已经走下台阶,到达这里只需十秒左右,阿诺尔抬手将划出的细缝填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做选择。 十秒的时间在几次呼吸间便悄然流逝,温蒂摸出钥匙,打开门立刻闪进去,将门关严。 魔法阵的光芒闪过,一个光球出现在温蒂手中,照亮这个狭小的空间。温蒂的另一只手上握着一只小巧的怀表,似乎是在计算时间。 不多时,温蒂打开通向宫殿外的那扇门,迅速地闪身离开。 门刚被关上的瞬间,一个黑影无声地跳了下来,手掌贴在门上,无声地推开门,此时温蒂的注意力在左右两边,全然没有发现身后的门打开一条缝,而一个人影正从里面溜出来。 阿诺尔情急之下,利用四肢将自己固定在天花板上,好在这个房间的屋顶比较高,阿诺尔才躲过一次。 之后的任务就是跟踪温蒂,跟踪对阿诺尔来说并不难,何况温蒂身上还有黑匣。 温蒂的目的地很明确,很明显她要去见某个人,而且从她略显匆忙的脚步,看来阿诺尔的出现让她不得不立刻告诉某人。 大约一个半小时,阿诺尔躲在屋顶的烟囱后面,拿出温蒂给他的卷轴,扫了一遍上面的名字,嗯,果然没有这家地下酒馆的名字。 温蒂已经走了进去,阿诺尔也换了个藏身地点,将黑匣凑近耳朵,之后的信息来源就全靠它了。 嘈杂的谈笑声,很符合酒馆这样的环境,现在就很难再听到脚步声了,连对话阿诺尔都需要屏气凝神才能听清。 “玛格丽特。”温蒂的声音。 回答的是一个男声:“您要的酒有三个年份的,都放在地下的酒窖,方便的话请您和我一同去选酒。” 嘈杂声减弱,脚步声变得清晰,听声音两人似乎是在走台阶,但阿诺尔的眉毛挑了挑。 如果是去酒窖的话,那他们应该是下台阶去更加地下的酒窖,但现在黑匣里传来的声音怎么变得清晰起来了? 唯一的解释,他们不是去地下,而是在上台阶,只有黑匣之间距离越近,声音越清晰。 所以温蒂要见的人,是在酒馆的上面吗? 看样子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居,毫不起眼的那种,就连它的门都是冲着巷里而不是街上。 黑匣里继续传出声音: “笃笃。”短促的敲门声。 一个人的脚步声,那名男子应该是留在门外并没有进来。 “怎么?这么晚来找我,莫非出了什么事?”这个声音传进阿诺尔的耳朵里,阿诺尔的眉毛再次皱了皱。 和他料想的结果不一样,这个声音竟然是……女声! “盗贼公会的人出现在书房……”温蒂把阿诺尔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结尾时问道:“现在怎么办?” 沉默了片刻,那个女声道:“凭他一个人想做到他所说的结果,据我的了解盗贼公会里只有那些成名已久的人才能做到,可那些人怎么会接这种任务?他真的没有夸张吗?” “他骗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而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温蒂说道:“我给他的卷轴上的地点大多都是库勒守卫力量比较强的据点,如果他真有本事的话全部清掉对我们也没有坏处。” 听到这儿阿诺尔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听这话的意思,温蒂似乎和库勒的关系并非他猜想的那样,难道温蒂代表的是第三方力量? “先等那人的消息,他的计划是自己去给库勒制造麻烦,再由克莱发难给库勒施压,临近啤酒节的关系,克莱可以以此为借口从库勒手中抽回一部分力量,但之后怎么办?要想从库勒手中把守卫力量全部掌握到手中光凭这点肯定是不够的,有点好奇那家伙会怎么做。” 阿诺尔有些惊讶,看来这女子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将阿诺尔的一部分计划看的很透彻。 幸好阿诺尔还有后手,不然计划被看穿是小,自己被完全看透,这种情况是阿诺尔决不允许发生的。 又等了一会儿,阿诺尔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没办法,那两个女的竟然去沐浴去了,哪有沐浴会穿衣服的,黑匣肯定会和她们分开,有这等待的时间自己还不如去找盗窃团体玩玩。 ————————————————————————————————————————————— 阿诺尔并没有参照温蒂给出的卷轴,而是去了亚丝娜调查出的酒馆,现在已过午夜时分,这个时间还在酒馆里待着的,酒客的可能性并不大吧。 果然,阿诺尔赶到那件酒馆时,酒馆里面虽然还亮着灯,但门上已经挂上打烊的牌子。 扭动了一下门把,似乎已经上了锁,而阿诺尔再次拧门把时,木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 酒馆的门后面是一条不长的走廊,两边挂着一些装饰用的画,阿诺尔停住脚步,将身上的黑衣扯开,露出一身纯白色的长风衣,抬手按在脸上,一副白色的面具罩在脸上。 阿诺尔抬脚向前走时,地上的黑衣突然自燃起来,没有一颗爆金颗粒洒在走廊的木地板上,黑衣凭空化成一股灰烟。 从走廊里走出来,阿诺尔慢悠悠地左右看了看,酒馆里空无一人,实木的架子上摆着各式酒瓶,桌椅也摆放的整整齐齐,装饰也做的有模有样。 但就是没有人。 酒馆不大,一面窗户三面墙,怎么看都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阿诺尔翻身跳进柜台里,落地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蹲下身检查了一遍柜台,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把柜台完全摸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阿诺尔起身,把目光放在酒架上。 看样子这里的酒类要比拉斯加顿丰富很多,难怪卢奥城会有黑啤酒节,这里的酿酒业要比拉斯加顿强的很多。可能因为教廷的关系,拉斯加顿的酿酒技术并不精湛。 看来,应该让罗伯引进一下这边的酿酒技术了…… 阿诺尔拿起一瓶酒看了看,放下再拿起另外一瓶,似乎对这边的酒很感兴趣的样子。 直到第二十四瓶酒拿起来时,对面的墙上突然无声地弹开一条门缝。 阿诺尔把酒放回酒架上,在暗门外听了听里面,才推门进去。 又是走廊……暗门背后一定要有走廊吗?阿诺尔无语地嘀咕着,不是台阶就是走廊,这些人的想象力就这么匮乏吗? 走廊里没有任何发光的东西,只有走廊尽头有微弱的光,而那边也隐约传来人语声。 这个走廊……简直就是为阿诺尔设计的!在没有比这更适合作为刺杀地点的存在了! 阿诺尔靠在墙边,一边把身上的白色风衣和白色面具换下来,一边埋怨自己为什么想着耍帅把黑衣烧掉,这种地方穿着白衣,哪怕在黑暗也会被人察觉到,自己真是没事找事…… 等待之余,阿诺尔不断把玩着手中的刀子,这把刀可是阿诺尔的得意之作,整把刀算上刀柄也只有小臂长,只能归结为短刀一类。 刀刃的材质是绿光,也就是说这是一把可以愈合伤口的刀,如果这把刀被医师们得到,估计会被奉为医师界的圣刀。 试想一下,在这个魔法的世界,有治愈性的魔法大多是水属性的魔法,水属性的魔法大多有一个共同特点——湿冷。而湿冷对伤口的愈合上却起着不利的作用,所以水属性的治愈魔法也只是加快伤口的愈合。 而这把刀,只要灌输魔力进去,便能立刻让伤口愈合!这一比较,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过这把刀现在在阿诺尔手中,那它注定不会只是简单的愈合伤口。 突然阿诺尔停止了翻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睛微微眯起。听声音应该是有人打算出去,第一个猎物马上就要出现了。 一个男人,走进了走廊的阴影中,为了不打草惊蛇,阿诺尔是用余光在观察,计算了男人的前进速度,待男人走进他的一米范围内时,阿诺尔雷霆般的挥臂。 当男人察觉到气流不对劲时,脖颈已经一热,全身的力量急速流逝,男子早已放弃自救,挣扎着想出声提醒里面的人,但已经失去了说话能力,“嗬嗬”了两声后身体无力地软了下来。 阿诺尔扶住男人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继续在黑暗中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绿光短刀最恐怖的地方,当阿诺尔用它飞快地划过他人的脖颈时,深入脖颈的刀尖会将气管切断,但在飞快的挥切时,加上阿诺尔的控制,不仅可以让皮肤快速愈合,甚至一同被切断的血管经脉也全部愈合,除了气管被切断,再也找不到任何伤口。 除非将这人解剖开,否则不会有人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 而要做到上述这点,不仅要对人体构造有着清晰的了解,还不能有任何犹豫,只有速度达到了,才能做到不流出一丝鲜血。 这是阿诺尔第一次用实物祭刀,不过之前已经经过数次的脑海演算,这个结果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不一会儿,又有一人走了出来,阿诺尔如法炮制,将此人的尸体叠在前一具上面。 一个小时内,阿诺尔陆续斩杀了五个人,而里面的人依旧没有丝毫察觉,即使走廊上已经堆了五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再次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出来,阿诺尔又把白色风衣拿出来套在身上,那面具遮住脸,带着白手套的右手握着绿光短刀,无声地朝光亮处走去。 当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家伙突然出现在走廊口,屋子里的四人完全愣住了,而阿诺尔脸上的面具,成功地让四人多愣了一秒。 纯白的面具上画着黑色的短条纹,本应该很简洁,但让人看了之后却离奇的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面具的作用达到了。 在四人回过神时,阿诺尔俯身朝四人冲过来。两人拔出武器向阿诺尔迎过来,另外两人开始构建魔法阵。 然而朝阿诺尔冲过来的两人低估了阿诺尔的诡异性,长剑朝阿诺尔挥过来时,阿诺尔违反常理一般屈身小撤步,紧接着绿光短刀擦着长剑,阻止男人用力的同时飞快切向男子的手指。 另一名男子为了救下长剑男子,将手中的匕首朝阿诺尔扔过来,想将阿诺尔逼退。 然而阿诺尔却张开手掌迎向飞来的匕首,另一只手上的绿光短刀目标不变,却加快了速度。 长剑男子苦不堪言,没想到自己的长剑竟然被一把短刀压制住,不仅仅是压制住,完全被吸在一起,连分开都十分困难。 当机立断,男子松开了剑柄,飞快地向后退去。可阿诺尔完全不给他机会,脚底爆金颗粒爆炸,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而在爆金爆炸的同时,阿诺尔手指弹在匕首的握柄上,匕首旋转着扎向正在刻画魔法阵的两人。 贴身后的阿诺尔岂能被阻拦?短刀在男子身上一挥之后,手背拍在男子后背,将他推给匕首男,自己朝那两人冲去。 旋转的匕首让两人无法准确的分辨轨迹,两人也是配合默契,一人立刻放弃刻画魔法阵,打算将匕首弹开。 然而这时白衣面具朝自己扑过来,男子心一惊,冷汗立刻冒出,如果自己把匕首弹开,以白衣面具的速度自己不可能再挡住他!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生死只在一瞬间。 而此时背后的男子吼道:“那人交给我!”说着魔法阵光芒闪过,一阵猛烈的风从魔法阵中吹出,尽管阿诺尔即使降低重心,但还是被这股狂风吹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两脚踩在墙上与狂风对抗着。 匕首男这边接过被阿诺尔扔出去的男子,见他只是衣服被划开,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以为是他运气好,躲过了白衣面具的一击,刚一松手,男子顿时如一摊死肉一般摔在地上,肚子和地面的挤压下,从嘴里喷出一股深红色的鲜血。 见男子吐血,匕首男呆住了,这鲜血的量无疑是受到了致命伤,但…… 匕首男的两腿无意识地颤抖起来,甚至用尽力气才没有坐在地上,尽管他的腿已经软得无法移动了。 伤口……匕首男缓缓蹲下身,让男子的身体平躺,瞪大眼睛在男子身体上来回扫视,瞪得眼睛通红,却连一点伤痕也没看到…… 另一边,狂风戛然而止,正在刻画魔法阵的男子转过头正要骂道,却见身后的同伴脖颈上插着一只飞镖,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带着至死都不解的疑惑,缓缓倒地。 男子正在刻画的魔法阵因为主人动荡的心情,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化成光芒粉末消散。 阿诺尔淡定地从墙上跳下来,缓步走向幸存的两人,不过两人此时的战意已消散殆尽,分别被同伴不明不白的死打击得失去反抗的勇气。 而阿诺尔当着两人的面,走到那名死去的魔法师身边,伸手将他脖子上的三叶镰拔下来,三叶镰离体的同时,一股血柱喷出,淋了另一名魔法师一头一脸。 “魔鬼!他是魔鬼!是地狱派来的恶魔!啊——”匕首男最先崩溃,尽管身前血柱喷溅,白衣面具身上却连个血点都不沾!之前也是,杀人之后,别说身上溅血,就连尸体身上都找不到任何伤痕! 鲜红的血柱,纯白的人型,诡异的搭配和对未知的恐惧,加上强烈的视觉震撼,匕首男没有任何意外地崩溃了,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刀,倒在男子的身上,不动了。 白色风衣的作用也达到了。 阿诺尔缓缓蹲下身来,和男子保持同一高度,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面对面看着。 男子早已被吓破了胆,眼泪早已把面颊打湿,无声的瞳孔抖动着,毫无血色的苍白嘴唇颤抖着嘟囔道:“魔鬼……你是魔鬼……” 很显然,现在就算问他什么,他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阿诺尔眼神下移,看见男子裤子湿了一大片后,无声地举起了短刀。 见白衣面具举起刀子,男子脸上竟露出解脱一般的神色,囔囔道:“感谢……上帝……” 手起刀落,男子安详地倒下。 不过阿诺尔还是有些不满意,如果九个人全是用绿光短刀解决掉的话,他会满意很多。 第七十九章 恐慌笼罩卢奥城 把短刀收起,阿诺尔在几人身上摸索了一遍,把口袋里的纸都塞进自己怀里,又把房间搜索了一遍,又找到一些纸张卷轴,一并带走。 之后阿诺尔在那名被三叶镰杀死的男子尸体旁蹲下,伸手在他的脖颈上方抹过,狰狞的伤口顿时愈合。 检查了一遍,房间里并没有留下自己的痕迹,阿诺尔这才转身离开。 在离开酒馆的时候,阿诺尔便已将那身显眼的白衣换掉,向着所住的旅店疾跑而去。 回到旅店时,离天亮没有几个时辰了。一晚上数次使用绿光,对阿诺尔带来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阿诺尔暗暗庆幸,幸好绿光已经完全吸收掉了,不然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亚丝娜还没有睡,一直在等着他,阿诺尔进到房间只是和亚丝娜说了一句:“还算顺利”,便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见阿诺尔平安的回来,亚丝娜也是松了口气,轻轻躺在阿诺尔的身边。 休息中的阿诺尔自然不知道,仅他离开酒馆一个小时后,一场恐慌爆发了! 一名盗窃团体的成员回到了酒馆,拿起酒架上的酒瓶,墙上的暗门打开,那名成员像平常一样走过漆黑的走廊。 “咦?这是什么东西?”忽然脚踢到一堆物体上,一边伸手过去一边喃道:“谁往走廊里乱放东西,这么……” “啊!”男子突然一个激灵向后跳开,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手但他确定自己的手是颤抖的。 刚才摸到的……是什么?理智告诉他那可能是张嘴,牙齿的触感还是很明显的。会不会是谁放在这里的……野味? 抱着一丝侥幸,男子快步朝屋里走去。 然而最后的侥幸破灭了,屋子里明显有打斗的痕迹,四个人两两倒在一起,早已没有了生机。 男子还算是镇定,先检查了房间,地上有一片焦黑,墙上也有被人踩过的痕迹,除此之外,房间里的物品并没有受到损害。 不过男子的镇定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当他检查同伴的尸体,那点镇定完全被惊恐所替代,大叫一声,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面部的肌肉开始痉挛起来。抬手给了自己一记老拳,总算把理智打回来一点,连滚带爬四肢并用跑出了酒馆。 ————————————————————————————————————————————— 当太阳刚刚升过地平线,阿诺尔便睁开了眼,水面已经成了他恢复能量和精力的一种方式,恢复好了自然就醒了过来。 轻轻扭过头,见亚丝娜还在沉睡中,阿诺尔也没有起床,而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今天凌晨的刺杀对阿诺尔来说,总的来说,有些失败…… 在走廊里放倒的五人不说,对付里面那四人时,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差劲。假如自己扔出的三叶镰被人察觉到,自己可能就会一直被那风属性的魔法摁在墙上动弹不得,到时候他们都不需要近身,朝风里扔匕首就能把自己扎死! 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有些失落,自己是不是把自己的能力估计的过高了?在狭窄地点单打独斗自己的优势很大,但一旦碰上一对多的情况,正面面对魔法时,自己貌似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自己的弱点也太明显了吧…… 现在在盗贼公会还好一些,但以后爆发了战争,在大范围的战争里,自己还能发挥什么作用? 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在人背后扔暗器?或者作为战争的先锋军,成为最先牺牲的炮灰? 这是自己能接受的吗? 在这个魔法的世界,真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换一种说法,自己还能站在自己想要的位置上吗? 一个个问题把阿诺尔压的心情十分沉重,睁开眼睛抬起手,阿诺尔看着手中爆金制成的爆炸球体,思考着自己真的要沿着现在的路线走下去,还是另辟蹊径寻找其他能和魔法对抗的手段? 思索无果烦躁的阿诺尔一翻身搂住亚丝娜,把脑袋埋在她柔软的怀里,不爽地乱拱。 亚丝娜被弄醒,惊讶地看着阿诺尔,这个冷静的过分的小怪物还有闹脾气的时候! 真是……奇观啊! 想了想,亚丝娜把手放在阿诺尔的头上,揉了揉被阿诺尔拱的杂乱的头发,柔声说道:“不舒服的话发泄出来比较好哦。” “正在发泄。”阿诺尔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胸口麻痒的感觉让亚丝娜脸上升起两晕红霞,很是动人。 过了很长时间,阿诺尔才消停下来,安静地搂着亚丝娜不再动弹,亚丝娜也轻抚着阿诺尔的头发,动作像极了在给猫咪顺毛。 “还是女人好啊~”阿诺尔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亚丝娜措手不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怎么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带着一半好奇一半关心,亚丝娜问道。 “女人的先天优势而已,贝拉德的胸口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舒服。”阿诺尔嘟囔道。 亚丝娜差点没笑喷,强忍着笑意问道:“你也这么……对待过贝拉德?” “嗯……”还没等亚丝娜追问,阿诺尔继续说道:“就是拱起来不太舒服,倒是用头撞舒服多了。” 亚丝娜脑补了一下阿诺尔用头槌砸贝拉德的胸口,贝拉德嘴角抽搐却又忍着不发出声音…… 噗嗤~ 忽然亚丝娜有些自豪,哼哼,就算你用头槌撞我,我也有自信把你弹开! 过了好一会儿,阿诺尔才消停下来,翻身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喃喃道:“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烦躁。” 亚丝娜吃惊地说道:“很少见啊,我以为你不会有烦躁的时候呢。” 阿诺尔没有接话,沉默了片刻说道:“帮我调查个事情吧,十四号街七十三号是个地下酒馆,在它的上面有一栋民居,我要里面的人的消息。现在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难怪曼妥思不轻易接任务呢,这任务真是头疼。” 亚丝娜起身,边套外套边说道:“那我现在就去调查。” “嗯。”阿诺尔应道,等亚丝娜离开了房间,阿诺尔也慢悠悠地坐起身,看表情就知道他还在纠结着。 眼下,这次的任务诡异得很,让阿诺尔不得不谨慎行事,务必要把整个事情的脉络弄清楚再动手。而未来,自己的能力在大范围的战争中能发挥多大作用?两件事情把阿诺尔的脑袋搅得无比混乱。 他需要出去放松一下。 从旅店出来,阿诺尔漫无目的地在城里瞎转,一边转换心情,一边妄想着万一能碰到什么和这次任务有关的线索也说不定呢。 溜达了一上午,情报方面倒是一无所获,酒倒是喝了不少。 不过阿诺尔也有一点点失望,卢奥城的酒虽然种类繁多,但大多都是用水果酿的清酒,很少有让他喝上第二杯的酒类。 倒是听酒馆里的人说,卢奥城的黑啤酒才是最好的酒,而这种酒只有在黑啤酒节才有提供,这消息让阿诺尔提起了几分兴致。 不过让阿诺尔没想到的是,仅仅一个上午,卢奥城出现一个杀人魔的事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尤其是在酒馆里这种混杂的地方,消息更是传的飞快,而一众人散播的消息也罢谣言也罢,让阿诺尔哭笑不得。 “听说了吗?昨天凌晨有个酒馆里死了十几个人,每一个都死的不明不白,听说身上找不到任何伤痕,有几个还吐了点血,但其他的尸体身上找不到一点伤痕!” “竟有这种事?!怎么会有人有如此手段?” “要我说啊,这那里是人能做出来的,分明是地狱里的魔鬼,也只有魔鬼才有这种手段!” “我也觉的是……” 听着酒馆里各种莫名的谈论,阿诺尔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自己被人传成这种形象了? 倒是这件事是怎么传出来的,这让阿诺尔很不理解,尸体都堆在暗室里,难道是团体里的人传出来的? 阿诺尔不知道的是,那名最先进去的成员,直接被当时的场景吓得精神失控,哀嚎着四肢抓地逃出了酒馆,结果在街上大吼大叫把周围的人全吵醒了,于是隐藏的挺隐秘的密室被一群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围观,顿时魔鬼的使者一词被传了出来。 而人民的力量是相当强大的,这种流言不出一上午,把整个卢奥城弄得鸡飞狗跳,传的沸沸扬扬。 阿诺尔还在苦思冥想这谣言背后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嗯,有时候想得太多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把杯子里的酒喝完,阿诺尔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酒馆,他实在不想再听那些不明群众把自己宣传成那种狰狞的样子。 殊不知他在那几名昨晚被他杀掉的人眼里,他比流言里描述地要恐怖数十倍! 又在外面晃了一中午,这一路上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卢奥城的杀人魔鬼,阿诺尔还惊讶地发现一个规律,离事发地越远的地方,流言越离谱!起初阿诺尔还有些不相信,随便找了个方向赶去,差不多走了有几公里,再找个人打听,没想到在听到内容让他自己都在怀疑,昨晚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做了类似的事? 原路返回,这回又碰上一件让阿诺尔意外的事情,或者说是意外的人,他在街上看到了崔斯特和鲍勃,当然有鲍勃在的地方基本都会跟着安妮安米。 犹豫了片刻,阿诺尔还是走了上去,和几人打招呼道:“你们接了卢奥城的任务吗?” “阿诺尔!”鲍勃一半惊讶一半惊喜地说道:“并没有什么任务,我们也是闲的无所事事,正好听说卢奥城发生了点事情,就过来看看。你也是跑来凑热闹的?” 还没等阿诺尔回答,安妮安米一人抱着鲍勃一只手臂叽叽喳喳叫嚷起来:“我们快走吧,我要去看那个酒馆!” 鲍勃一边苦着脸和她们解释那酒馆里面已经什么都没了,一边被两个小丫头拖着走。 “塔罗牌里蕴含着世间万事万物,发生过的,没有发生过的,都能从牌里找到线索。”崔斯特压了压帽檐,看着手中的塔罗牌说道:“月亮牌象征着迷惑和不安,现在的你可能有些不满足,渴望能把自己内在的力量引导出来,夜晚的时间或许已经被你利用了起来。” 阿诺尔脸上没有表情,如果他心里有一张自己的脸的话,那张脸一定又皱起了眉头。 崔斯特的注意力全在塔罗牌上,夹着牌的两指一转,便已经换了一张牌。 “权杖国王,也许你会遇到一个诚挚的男人,慷慨忠诚是他最大的特点。” 阿诺尔叹了口气,问道:“你的占卜准确吗?” 崔斯特把牌收起,两手插在宽大的上衣口袋里,看着鲍勃和安妮安米的背影说道:“命运这东西谁能说得准呢,塔罗牌也不是万能的。” 阿诺尔搞不清楚崔斯特要说什么,而这个话题是肯定不能继续下去了,砸七十八小队里面,崔斯特是阿诺尔最看不透的人。 “你们有目的地吗?是要去那个酒馆吗?”阿诺尔问。 “今早公会发布了一个公开任务,谁能找到卢奥城凶案酒馆的真凶,便能去领取赏金。我们也是来凑个热闹而已。”崔斯特说完,这才打量了阿诺尔一番,说道:“几天没见,怎么感觉你长高了一些?” 阿诺尔在心里翻白眼,我该怎么说?我能说我本来就在长身体吗? “哦,倒是我看你似乎缩了一些。”阿诺尔以开玩笑的口吻回道,倒是让崔斯特打消了追问。 “你呢,这么长时间不见,竟然能在卢奥城碰到,该归结为巧合呢还是缘分。”崔斯特的话从来都不是直来直往,阿诺尔总要思索一番才能回答他。 “没事干和亚丝娜四处转转,我们已经去过塞班城和莫扎特城了,据说过几天就是卢奥城的黑啤酒节,就跑过来凑个热闹。”阿诺尔说道。 “黑啤酒节吗,倒是个不错的节日,到时候曼妥思肯定会来凑热闹的,”崔斯特笑道,在那很绅士的胡须的映衬下,连微笑都显得很神秘:“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也喜欢喝酒,提前好几天就跑来卢奥城。” “不瞒你说,今天上午我可是喝过了好几个酒馆,不过这里的酒没有几种能比得过拉斯加顿的啤麦酒的,我现在把希望都寄托在黑啤酒上了,希望它不要让我失望。”阿诺尔很遗憾地说道。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崔斯特问道。 “是啊,”阿诺尔叹了口气:“以前喝酒那还用考虑钱的问题,现在喝酒都只能喝一杯,多了可负担不起啊。” 两人这才停止了对话,跟着鲍勃朝凶案酒馆走去。 表面相安无事,阿诺尔心里却很兴奋,幸好自己反应快,不然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真要打个措手不及。看来崔斯特还是有一些想法的。 是哪里暴露了吗?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阿诺尔边走边思考。 走到酒馆,果然已经被围了起来,很显然卢奥城的守卫已经介入了。发布在盗贼公会的公开任务没准就是库勒发布的,按照原定的计划克莱应该给库勒施压了,不过温蒂这一边倒是成为了变数,今天晚上还得去城主宫殿一趟。 安妮安米没有进到酒馆里面,显得很不开心,她们不开心,鲍勃自然不会好受,被拉着去找卢奥城的特色食物去了。 “我去喝酒,你呢?”崔斯特拉下帽檐问道。 “我得去找亚丝娜了,约好傍晚汇合的。”阿诺尔朝崔斯特摆摆手,选择了与崔斯特向背的方向。 绕了个圈回到了旅店,亚丝娜早在房间里等着他,见阿诺尔回来,亚丝娜立刻开始汇报她调查到的结果:“那家酒馆上面的民居的主人是一位名为丽舒的女性,在那里定居已经很长时间了。身份上面只是普通的平民,并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今天在酒馆附近守了很长时间,但并没有看见人出入,听附近的人说他们也很少见到有人出入。” “应该是从酒馆里出入也说不定,”阿诺尔说道:“我晚上先去一趟城主宫殿,你继续去那个酒馆外面盯梢。” 两人一同走出旅店,分头行动。 赶到城主宫殿附近,阿诺尔如法炮制,遛进了那件狭小的小屋。进去之后也不急着遛进宫殿,而是拿出黑匣,放在耳边。 城主知道了自己的手段,也许会严加守卫也说不定,毕竟谣言传的实在是太离谱了。 奇怪的是黑匣那边没有传出任何声音,阿诺尔有些奇怪,他还以为能听见类似“啪啪”的声音呢,就像昨天一样……难道温蒂把黑匣放在了别处,又或者说,温蒂没有在宫殿? 查看了门里面,阿诺尔遛进了宫殿,貌似库勒因为这件事把宫殿里的守卫都调走了,整个宫殿竟然看不到几个人。 没有人倒方便了自己,阿诺尔连盔甲都懒得穿,大大方方地推开了书房的门,城主正坐在书桌前,听见开门声立刻站了起来,就看见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像进自己家门一样溜达到沙发边,很自在地坐下,左腿搭在右腿上,手臂放在沙发的靠背上,仅凭坐姿就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 “请问,您就是……”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克莱还是谨慎地问道。 忽然阿诺尔想起崔斯特的那张塔罗牌,那个诚挚的男人说的会是他吗? “黑匣。”阿诺尔悠悠吐出两个字,顿时打消了克莱的疑虑,听他惊喜地问道:“真的是您,那昨天晚上的事……” “是我做的,”阿诺尔道:“我的事情做到了,你的呢?” “我已经向库勒施压了,现在卢奥城里四处都是巡逻的守卫,这不连宫殿里的守卫都调了出去,这件事情如果没有解决的话,我想应该能借机收回一部分守卫力量。” “这还不行,”阿诺尔有些头疼,说实话他真的不算一个合格的统治者,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是这块料:“仅这一次是远远不够的,只有让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你才能顺理接过兵权。” “难道……可那样对您来说太艰难了……” 阿诺尔打断他的话:“我做的这些可不是白做的,你要给我等价的东西。” “这点您放心!”克莱诚恳的说道,从表情看似乎并不想是在说谎。 “对了,问你个问题,”阿诺尔说道:“你妹妹,是叫温蒂吧,她今天没在宫殿里吗?” 忽然克莱露出尴尬地表情,支吾道:“其实……不久之前……我的夫人才刚离开书房……” “明白了,”阿诺尔点点头,这种事很符合这个男人的性格:“再问个问题,库勒是你弟弟,温蒂是你妹妹,那你们是亲兄妹亲兄弟吗?” “我和库勒是一奶同胞的兄弟,而温蒂是我们继母带来的女儿,当时继母来到卢奥城时我和库勒还小,就一直把温蒂作为我的亲妹妹来对待,倒是库勒似乎不太喜欢温蒂,和她很少来往。” “原来如此。”阿诺尔点点头,站起身来,把手插在口袋里,朝门走去。 没想到变故横生,当阿诺尔即将握住门把时,敲门声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克莱你还在吗?” 阿诺尔扭头,克莱惊恐地给他做口型:“我夫人!”阿诺尔脚尖一点像一只矫健的山猫窜到了办公桌的后面,点头示意克莱开门。 “没……没睡,你进来吧。”克莱努力把声音放平稳,坐在沙发上说道。 门开,女声说道:“这么晚了,还是去休息吧。” “嗯,我先休息一下,等会儿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呢,夫人先去睡吧。”听声音克莱已经恢复了常态,阿诺尔心里感叹,还好并非无药可救。 “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杀人魔?今天已经在城里传疯了,到处都在说那个杀人魔的事,真不知道那个煞星怎么会来到卢奥城,马上就是啤酒节了,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当夫人说道杀人魔的事时,克莱就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结果一紧张,张着嘴愣是忘了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呆呆地听完夫人的牢骚。 克莱冷汗“唰”的流了下来,人家本尊就在屋子里,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好说歹说把夫人劝回了房间,关上门,克莱讪讪地回头,就看见阿诺尔已经站起了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个……阁下……” “不用送了。”阿诺尔把克莱的手从门把上移开,按下门把拉开门走了出去。 阿诺尔离开宫殿,溜回那件小屋子,但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把黑匣放在耳边。不过不是听温蒂,而是听书房里的动静。 在他把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时,把一个迷你版的黑匣扔进了沙发后面的缝隙。 这次的任务牵扯到了三个方面,阿诺尔不得不收集更多的信息。 大约半个时辰后,阿诺尔从屋子里离开,悄无声息地出了城主宫殿。 本打算去那个地下酒馆上面的民居里转一圈,但阿诺尔改变了主意,选择了一处温蒂给他的卷轴上的地点,踏着夜幕而去。 忙完之后,阿诺尔才跑到地下酒馆,把亚丝娜叫回,两人一起回了旅店。 第二天的太阳还没有升起,卢奥城再次爆发了一次动荡,而距离上一次的动荡只隔了不到一天。 同样的尸体,同样的无一活口,卢奥城被未知的恐慌所笼罩。不得不说把暗杀做到这种程度也是没谁了。 受到影响最大的不是平民,平民只是恐慌,但守卫们不一样,他们同样担惊受怕,但因为身份原因,又不得不去调查。他们不希望把真凶找出来,因为那样的话他们就要和那魔鬼的使者面对面,可如果不找出真凶,成天在头上悬着一把刀可受不了。 每一个守卫士兵都在心里叫苦,而引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在舒适的床上,全然不知卢奥城因为他已经乱了套。 第八十章 放纵 因为在盗贼公会发布的赏金任务,盗贼公会有不少闲来无事的人来到卢奥城凑热闹,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在守卫士兵倾巢出动以后,聪明点的人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犯案的。 结果第二天,卢奥城又一次轰动,这下倒是把盗贼公会的人们的兴致提了起来,而让他们动力大增的还是因为这次的公开任务的赏金提高了一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然不能代表全部,但钱的确是大部分事情的动力之源。 盗贼们开始用尽手段查找这个魔鬼使者的身份,调查了一通,没想到还真的有所收获! 有人看见一个全身白色,包括面部都是白色的人影闪进了那件事发屋子,但自始至终那件屋子没有一点点动静,目击者足足等到快天亮,其他人走进了那件房屋,过了一会儿惊叫着逃了出来,这才确定昨晚自己的确没有看花眼。 于是魔鬼使者的真身——“白色死亡”被传开,这次连一上午的时间都没有,这个称号便被所有卢奥城的人所知。 临近卢奥城一年一度的啤酒节,却突然在节前发生这种事情,卢奥城的居民们开始不安起来,快到正午时,一大批民众自发的聚集在城主宫殿门口,强烈要求城主找到“白色死亡”并给予其惩戒,不然民心惶惶哪有心情准备啤酒节。 克莱出面安抚群众,并保证一定在啤酒节前把这次的事件解决,聚集的群众这才散开。 之后的可想而知,克莱把从群众那边获得的压力一股脑转给了弟弟库勒,并让温蒂协助库勒解决问题。 库勒一个头两个大,把士兵一人当两个人用,卢奥城的戒备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不过也有人为此受牵连,比如那名目击者,一天时间同一个答案回答了不下二百遍,把嘴巴都说干了,又比如那些来自盗贼公会的人们,或者说是所有卢奥城的生面孔都成为了士兵们的目标。 这也不怪他们,他们又不知道其实盗贼公会那边已经发布了任务。 要说最头疼的那无疑是库勒,被灭的可是他自己的力量,盗窃团体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说白了他其实是想借盗窃团体引发的问题来逼克莱让位,却没想到被阿诺尔利用,成为阻碍自己的绊脚石。 情况演变到现在,只有把这个“白色死亡”找出来解决掉,才能把事情压下去。可现在别说夺得城主之位了,自己现在的位置都不一定能保定得住! 原因全在于克莱,就在今天下午,克莱在卢奥城的中心广场发表了演说,一方面是安抚民众的情绪,另一方面则是保证一定把这次的凶手绳之于法,可恶的是克莱完全把责任推给了自己!自己不得不对着公民宣誓一定完成任务,没有一丝退路! 无奈的是自己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卢奥城的绝大部分兵力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是义不容辞,克莱把任务推给自己也无可厚非。所以就算自己想责怪兄长都找不到借口! 况且这次的事解决了还好说,但一旦没有解决,自己当着群众发了誓,克莱完全有理由把自己手中的兵权收回去!到时候自己将一无所有,只有每天混吃等死! 库勒怎能不郁闷,说郁闷都是轻的了,他现在都想杀人了,当然是杀“白色死亡”,他不信这个人还能一己对抗卢奥城所有兵力。 无奈完全没有一点线索,案发地也是干净地离谱,不说痕迹被人刻意清理过,就是痕迹都没留下多少,天知道那人是怎么杀掉这么多人的。 而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人知道那几人是怎么死的! 有几人有吐血的现象,但大部分人身上找不到一丝伤口,就算是亡灵魔法也是有阴冷的魔力波动,那种阴冷会久久不散。 可这个“白色死亡”,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而当人们看见有几人死后脸上还带着清晰的笑容,更是汗毛炸立,冷汗不止。 亡灵魔法只是让人感受到阴冷,“白色死亡”却是在人心头上盖了一层霜雪,冷得吓人! 一时间,“白色死亡”的名字几乎成为恐怖的代名词,一些妇人为了吓唬自己闹腾的孩子,就搬出了“白色死亡”的名字,孩子倒是不哭了,自己却吓得睡不着觉。 不光卢奥城,卢奥城周围的一些城市都知道了在卢奥城出现一个极端恐怖的杀手,而且这个现象还在不断扩散,用不了多长时间所有的城市都会知道这个名字。 阿诺尔一大早就离开了卢奥城,昨晚露过面之后,用脚趾都能想到这次卢奥城的放手力量会达到一个恐怖的程度,再加上盗贼公会的人来凑热闹,他哪里会笨的连续第三天还要化身成“白色死亡”? 何况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就看克莱的能力了。 倒是温蒂和地下酒馆上面民居的女人让阿诺尔起了不少疑心,但显然现在并不是去调查的时候。亚丝娜被阿诺尔留在卢奥城继续收集情报,阿诺尔自己则回到了莫扎特城。 自己光顾忙着任务的事,倒是把莫扎特城这边的事情忽略掉了,这次倒是有时间可以接触一下那三人,搞清楚那股亡灵魔法的阴冷气息到底是怎么来的。 莫扎特城的守卫们和阿诺尔已经很熟了,进宫殿都没有人询问的。 清晨从卢奥城出发,赶到莫扎特城已经是上午了,在阿诺尔的印象里那两个丫头一向起的很早的,毕竟每天天一亮她们就要光顾自己的房间。 目标很明确,阿诺尔径直上了顶层,可距离顶层还剩不到一层楼梯时,一个男子正好走到楼梯口,和阿诺尔撞了个面。 阿诺尔连忙低头扶眼镜,心里祈祷希望这个叫亚格的家伙不要注意到自己。 倒不是别的原因,只是现在阿诺尔还不希望惹麻烦。 可惜天不随人愿,亚格鼻子皱了皱,看着这个衣装朴素的青年,心里突然感到些许的不舒服,一抬手臂拦在阿诺尔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喂,你是这里新来的仆役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数十种回答在阿诺尔脑子里闪过,最后还是最先准备好的那套说词最有说服力:“我是……蓓沃芬老师的……学生……”现在自己的形象是一个落魄贵族子弟,这种唯唯诺诺语气很适合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通病,两个身份有差距的人对话,一旦身份低的那人说话低微一些,另一名的气势必定会旺盛。 反正亚格就是这样,语气一下子变得高傲起来:“哦?就你这穷酸样还懂音乐?我怎么觉得你倒像是偷摸进来的小偷呢?” “公子说笑了,”阿诺尔现在虽然很“落魄”,但也是“贵族”,贵族的气量可不能丢:“音乐只是略知一二,不能和公子比,所以才和希德嘉老师学习的。” 正当亚格想进一步为难阿诺尔时,身后的房门突然打开,蓓沃芬光着脚丫披头散发地冲到楼梯上,拉过阿诺尔的手,很不客气地看了亚格一眼,二话不说把阿诺尔来进自己的房间。 亚格愣了愣,蓓沃芬对自己的态度不好这是一直以来的事情,老师给学生解围也没什么问题。思索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不妥的地方,这才嘀咕着走下楼梯。 蓓沃芬的房间里。 蓓沃芬把阿诺尔拽进自己的房间,一把把阿诺尔甩在门板上,仰着头气鼓鼓地看着他叫道:“你就任由他那样欺负你吗?” 阿诺尔有些惊讶为什么蓓沃芬会生气,余光扫到房间里的大床,阿诺尔这才发现,原来希德嘉也在房间里,两个小拳头攥的紧紧地坐在床上,表情和蓓沃芬如出一辙,很显然她也在等阿诺尔的答案。 正当阿诺尔打算把编好的理由说出来时,蓓沃芬忽然说道:“除了你说的那个原因,是不是还因为不自信?” 阿诺尔短暂地顿了一下,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要说不自信也是通情达理的一件事。 可正是自己稍微的犹豫,反而让两个小丫头确定了她们的猜测,蓓沃芬搂住阿诺尔一只手臂,仰着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你不需要自卑,你真的很厉害,我和姐姐都比不了你!真的!” 希德嘉也从床上跳了下来,搂住阿诺尔另一只手臂,也许是因为生气,脸颊微红地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喜欢上亚格那家伙的!” 阿诺尔和蓓沃芬默契十足地把视线聚集在希德嘉的脸上,把希德嘉看得脸更红了,手也松开了阿诺尔的手臂,但还是不舍得用两只手指捏着阿诺尔的袖口,脑袋已经快埋进衣服里了。 “姐姐!”蓓沃芬忽然暴起,冲希德嘉喊道:“你耍赖!哪有你这样的!我们说好了要公平竞争的!” 立在两人之间的阿诺尔像柱子一样,或者说他真的想变成一根柱子,一涉及这类的话题,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也是!”蓓沃芬又把矛头对准了阿诺尔:“那个红苹果表现得已经这么明显了,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 阿诺尔和旁边被称作红苹果的希德嘉老实地低着头,被最小的蓓沃芬一顿教训。 阿诺尔在心里暗道:还用问吗,当然是装的了,连我现在的身份都是装的,以现在这个身份说出任何话不都是装出来的吗? 每到这个时候阿诺尔心里就极其难受,难受的原因既有欺骗,又有其他说不清楚的东西。 “你过来坐在这里!仰着头说话好累!”蓓沃芬拉着阿诺尔让他坐在床上,和希德嘉对视了一眼,两女搬过两张椅子坐在阿诺尔对面,蓓沃芬一脸严肃地看着阿诺尔,希德嘉也装作严肃的表情抬起头,可一旦和阿诺尔的目光接触到,立刻就羞红了脸,再次把头埋了下去。 “我们说正经事,不要理那个发情的母猫。”蓓沃芬狠狠瞪了自己姐姐一眼,看着阿诺尔正色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态度,但我想我们俩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不相信你会看不出来,那只能说明你在装傻。” 阿诺尔也把脑子里的乱七八糟放在了一边,认真地听蓓沃芬说道: “你装傻的原因我不清楚,也许你有你的苦衷,但同样,我不喜欢我们投入了很多但却没有回报。” “我和姐姐以前的关系并没有现在这样融洽,我从小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但你的出现却……那天你遛进我的琴房,一开始我对你的感觉很差,直到你对我说,我的眼睛是你见过最漂亮的眼睛。”说到这儿蓓沃芬把椅子往前拽了拽,和他对视道:“除了母亲和姐姐之外,其他人看我的眼睛只能看到淡淡的模糊,父亲为此还为我找过医生,但医生被妈妈骂跑了。” “而你,是除了她们唯一一个能看清我眼睛的人。” 在蓓沃芬说这句话时,阿诺尔轻轻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向希德嘉说道:“蓓沃芬的原因我知道了,那你呢,你又是怎么……” 希德嘉扭动着手指低声说道:“我和蓓沃芬都不能释放魔法,但我们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蓓沃芬拥有极其敏锐的感知力,其实我的能力也能归结到感知里面。我能从一个人说出的话中辨别出真假,还有就是有一点点很局限的奇特感应,如果我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亲近感,那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坏人。” 阿诺尔默然,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所以,你从我身上感受到了亲切感是吗?” 希德嘉眼眶忽然红了,蓓沃芬把椅子靠紧希德嘉的椅子,伸手握住姐姐的手掌。 希德嘉嘴唇轻微地颤抖起来,声音隐约有些哽咽,缓了好久才说道:“从你身上,我感受到的并不是亲切,而是一种很恐怖的吸引力!让我恨不得扑在你身上和你黏在一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不知羞耻的想法,但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你没在的这几天我一个人都无法入眠,只能跑到蓓沃芬的房间里,只有和她……谈论起你的事情时……我才能好受一些……” 说着,希德嘉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蓓沃芬轻轻搂住她,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阿诺尔心里百感交集,但一大部分都是苦涩。他对两个小女孩了解的太少了,他不知道她们是那样的敏感。自己自以为是地以为只要和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就能冲淡他们之间的感情,殊不知自己已经无形的伤害了她们。 事情来的太突然,让阿诺尔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的头脑,两手按在头上把头低下,不让她们看到自己痛苦的表情。 他没想过要伤害别人,他以为这样的欺骗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他原本的打算是以这个身份参加比赛,比赛完之后就和平告别,以后有时间回莫扎特城看看。可现在,不对,在刚一开始事情就脱离了他的控制,只不过是他现在才知道而已。 很奇怪的一件事,他可以眼睛不眨地杀人,可以用很残忍的手段去折磨敌人,可以用很深的心机去算计别人,但为什么不能冷静地拒绝掉她们? 对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想自己想象的那么冷血? 难道……我对她们……并非没有感情? 这个念头一出,阿诺尔彻底沉默了,因为,他竟然找不到答案! 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是自己找不到答案,自己既然没有否认,岂不是最好的答案。 房间里只剩希德嘉微小的抽泣声,反而这轻微的声音更衬托出房间寂静的可怕。 终于,阿诺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依旧是抱着头,脸对着地面,出声道:“如果我说,我一直都在撒谎,你们会怎么……” “你是笨蛋吗!”蓓沃芬毫不客气地打断阿诺尔的话:“姐姐早就知道你说的话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你难道还不打算和我们坦诚相见吗?”顿了顿,又小声补充道:“我可是早就和你坦诚相见了的……” 再次沉默。 终于,阿诺尔把内心的斗争强行平息下来,抬手把眼镜拿下来,声音很颓废地说道:“我不是什么落魄贵族子弟,我是盗贼公会的一名成员,也就是一名盗贼。在我手里的人命,一只手早就数不过来了。之前你们见到的我完全是伪装成的另一个人,从头到尾我都在撒谎。这几天离开也不是去探访什么故人,只是去完成赏金任务,而且出去这两天,就死了十几个人。” 希德嘉早已停止了抽泣,红着眼眶和蓓沃芬看着阿诺尔,安静地听着阿诺尔诉说着。 “但我来到莫扎特城只是因为对音乐很感兴趣,至于被城主带回来完全是意外。对你们,怎么说呢,其实我想和你们保持距离的……” 说到这儿时,蓓沃芬气得眉毛都立起来的,却被希德嘉紧紧握住了手,这才忍住怒气没有出声打断。 “……你们的表现,就算是瞎子也能感受的到吧,但你们面前的我只是个伪装出来的人,如果我回应了,等到我离开的时候,你们投入了那么多却突然不见了,我不想看到那一幕发生,所以……” “所以你就假装不知道我们姐妹的表示?”这回打断话的却是希德嘉,她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可阿诺尔并不敢抬头看。 “你自己都没发现到吧,除了最开始,之后的日子你和我们说的话,我根本就没有听出是假话。你一直都没有欺骗我们!” 阿诺尔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对上的是希德嘉毫不躲避的目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从来不敢想象一个十岁的女孩眼里能流露出这么复杂的情感! 他看到了什么!安慰,心疼,欣喜,眷恋,原来希德嘉眼里的内容并不比蓓沃芬少。 如果说蓓沃芬的眼里是澄净的天空,那希德嘉就是人间的繁华,一个浩渺,一个细腻。 难道我没有再骗她们吗?可是自己一直都在伪装成另一个人,那样难道不是欺骗吗? “哎呀,你这个人,平时挺机灵的,怎么现在这么笨啊!”蓓沃芬早已按耐不住,大声说道:“就算你是伪装成其他人的身份来和我们接触,但你和我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你最真实的行为。如果,你认为这就是你认为的欺骗,那我只能说你有点天真了。” 蓓沃芬一句话让阿诺尔头脑一震,呆呆地看着蓓沃芬,脑子里不断回响这一句话:难道我真的没有欺骗她们? 希德嘉和蓓沃芬对视了一眼,两女都知道一个道理,有时候越是聪明的人一旦钻进牛角尖,就越是不容易出来。 但她们相信他,用不了太长时间他就能想明白,蓓沃芬的那句话很明显点醒了阿诺尔。 “呼————”阿诺尔向后躺倒,无力地摊开双臂,喃喃道:“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快点坐起来!我们两姐妹开导你半天都没嫌累,你怎么能先休息呢!”蓓沃芬面色平静地说着指责的话,这才是她平常的样子。 阿诺尔利索地坐起身,两手十指交叉握拳,手肘支在两腿上看着两女,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你们表了态,现在该我说真心话了。我的家乡在拉斯加顿,我也可以说是从那里逃出来的,才加入了盗贼公会。之前和你们说的,我有未婚妻,这句是实话。而且你们现在还太小,我觉得可能你们再长大一些,比现在更加成熟了,可以正确地看清自己的情感,那时你们可能会遇到真正感兴趣的人……” “不会了。” 希德嘉的声音不大,但话语里的坚决和固执,让阿诺尔紧紧闭上了嘴巴。 他杀了很多人,他以为自己变得冷血了很多,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丽贝卡面前自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在琳面前自己同样没有,现在又是,这种想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管了。 虽然对琳很愧疚,但阿诺尔还是决定无耻一会。 当希德嘉见阿诺尔缓缓张开双臂,眼泪顿时如冲破河坝的洪水,瞬间从眼眶里溢出。 她想笑,但嘴角刚有上扬的趋势,就委屈地扳起了嘴巴,平时的害羞也弃之不顾,一头扎进阿诺尔的怀里。 蓓沃芬眨巴眨巴眼睛,正好看见阿诺尔朝自己看过来,顿时高傲地扬起精致的下巴,傲娇地说道:“如果你请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安慰一下你哦。” 阿诺尔没有说话,只是缓慢地收拢手臂,蓓沃芬尖叫一声,飞快地冲进阿诺尔手臂的范围,抱住阿诺尔的腰便不松手了。 阿诺尔收紧手臂,抱着两只软软的娇躯,平静地闭上眼睛。 不想了,就算以后会后悔,也不想了。 不在年轻的时候冲动几次,难道要到老了以后才去冲动吗? 就让我冲动一回吧,也让我放纵一回吧。 第八十一章 再回卢奥城 希德嘉搂着阿诺尔的胸口,像小猫一样贪婪地吸着阿诺尔身上的味道,像是要把阿诺尔身上的味道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蓓沃芬则是抱住阿诺尔的腰不断地拿脸蹭来蹭去,小丫头虽然嘴上嫌弃,但身体还是很老实的。 阿诺尔搂着两只软绵绵的身体,把心里的三分忧虑压缩到一个角落,安心地享受那七分满足。 良久,蓓沃芬先抬起头,见姐姐和阿诺尔闭着眼睛,小嘴一撇拉着希德嘉挣脱了阿诺尔的手臂,希德嘉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阿诺尔的袖子,疑惑中夹杂着惊恐看着蓓沃芬。 “等会儿再抱!你还没有把事情说清楚!”蓓沃芬严肃地说道,说着转过头狠狠地瞪了希德嘉一眼:“你也是!像一只发了情的母猫!你是不是想长在他身上啊!” 希德嘉脸红红的,低头沉默不语,但目光倒是不断偷瞟阿诺尔,似乎在考虑蓓沃芬说的事情的可能性…… 蓓沃芬清了清嗓子,像法官在审讯犯人一样:“告诉我们你的真实名字!” “阿诺尔。”阿诺尔很配合地说道,他已经不想再对她们撒谎了。 听到这个答案后两女的表情明显放松了很多,在此之前希德嘉也不知道阿诺尔的真实名字,在名字上说谎的人们的心理波动并不是很大,希德嘉也无法做出判断。 “你的真实年龄!”蓓沃芬冷着脸问道。 阿诺尔叹了口气,说道:“十四岁。” “啊?”“什么?”希德嘉和蓓沃芬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惊讶地叫出了声,蓓沃芬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扭头看向希德嘉,从姐姐的脸上的表情她发现阿诺尔并没有在说谎! “哇————”蓓沃芬突然惨叫一声,把阿诺尔和希德嘉吓得一激灵:“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你不过也才十四岁,装得那么老气横秋地干什么!还教育我们姐妹!你自己也是个小孩好不好!” 相比蓓沃芬的有些崩溃,希德嘉的眼泪再次溢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喃喃道:“太好了……呜呜……太好了……” 问题不在两姐妹身上,实在是阿诺尔的成熟超出了年龄的范围,他的一系列表现完全让人想不到他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两姐妹在夜里谈论阿诺尔时,也猜想过他的年龄,最后两女统一意见,认为阿诺尔应该是二十左右。 但现在…… 蓓沃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欲望了,娇躯一跃扑向阿诺尔,阿诺尔赶忙把她接住,就听蓓沃芬在他耳边叫道:“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也是你的伪装吗?那我命令你以后在我们姐妹面前把你所有的伪装都卸掉!我们要看到真实的你!” “其实,”希德嘉像一只胆小的小猫一样,瑟瑟地说道:“阿诺尔自己可能没有发现,他总是无意中流露出真实的感情,所以我才能发现端倪的。” 阿诺尔看着希德嘉眼中的渴望和丝丝胆怯,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蓓沃芬往一旁挪了挪,向希德嘉伸出了手。 希德嘉眼泪还没干,颤抖的嘴角勾起一个甜甜的微笑,把手放在阿诺尔的手中,阿诺尔轻轻一拉把她拽到怀里。 “就像你们说的,我年龄的确不大,所以我不能确定有些事情到底是对是错,再加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别的不能肯定,但我未来一定不会风调雨顺的,甚至是非常艰难,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你们选择了一条最颠簸的路最破旧的车,希望你们不要半路被震下车去。” 阿诺尔现在说的都是他心底的话,既然两个小丫头都这么坚决了,他作为一个男人再优柔寡断下去就太说不过去了,现在也是用这种比喻希望缓解一下心情。 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谨慎的功劳,否则的话,别说现在,他连安全离开拉斯加顿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谨慎这点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做事之前他必须要深思熟虑把能想到的后果全部考虑进去才行,一旦出了意外,他承担不起啊…… 希德嘉和蓓沃芬现在还小,而且从小到大都是娇生惯养,外面世界的险恶她们还没有见识到,阿诺尔也不希望过早地在这两张白纸上染上外面世界的污色,可以的话他希望她们可以晚一些再接触外面。 “我这次回来也只能待一天,明天我还得继续去完成任务才行。这次回来也是有一件事情要确认的,你们先放开,听我说正事。”阿诺尔按了按两人的肩膀说道。 “就这样说不行吗……”希德嘉把脸埋在阿诺尔臂弯里,声音闷闷糯糯的。 无奈,阿诺尔继续说道:“亚格到达宫殿的时候,我从那辆马车上感觉到丝丝阴冷的气息,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可能是亡灵魔法,源头很大可能是亚格带来的那两个人。这些天他们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有?” “最大的异常应该就是自从进入房间以后便从没有出来过吧,据亚格说他们在为比赛做准备。”希德嘉抬起头说道。 蓓沃芬则对这些事情完全不关心,甚至连亡灵魔法都没有听说过,只能默默的听着。 “嗯,等会儿午餐我去给他们送饭吧。”阿诺尔思考片刻,说道。 “我会和父亲打个招呼,让他加强守卫力量。”希德嘉道。 “而且不止是城堡的守卫,假如真的有邪法师的话,那他们的目的很大可能是这次比赛,或者说是盛典!”阿诺尔眉头微皱道。 “那我现在就去找父亲。”希德嘉狠狠地吸了一口阿诺尔身上的气息,才跑出了房间。 蓓沃芬看着关上的房门,有些好笑的对阿诺尔说道:“你会不会给她吃了什么?我看她都要上瘾了。” 阿诺尔揉揉蓓沃芬的小脑袋,开玩笑地说道:“要吃也是给你们俩一起吃才对啊,你说是不是?” “你有点得意过头了!”蓓沃芬嘟囔完,一把把阿诺尔拉起来:“你好长时间都没有练习钢琴了,这次比赛你必须拿第一!” “你这次不也要参赛吗,我拿了第一你怎么办。”阿诺尔打趣道。 “放心吧,我会大方地把第一让给你的!”蓓沃芬拉着阿诺尔走向琴房密室。 ————————————————————————————————————————————— 中午,阿诺尔戴上眼镜框,换上一身仆人的衣服,推着一辆装满食物的餐车,来到那两名黑衣人的房间门前。 原本希德嘉不放心阿诺尔,也要跟过来,但被阿诺尔拒绝了。亡灵魔法自己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它的危险性即使是阿诺尔自己也要万分小心,再加上希德嘉的话,阿诺尔没有把握能保护好她。 轻轻在房门上敲了两下,等了片刻,门打开一条缝儿,一只眼睛从门缝处向外看了看,见到是送午餐的人才把门打开。阿诺尔把餐车推进去,径直走到餐桌前,把盘子搬到餐桌上,把半球状的盖子揭开,扑鼻的香气弥散开来。 把盖子放在餐车上,阿诺尔向黑衣人鞠躬,推着餐车离开了房间,而全程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另一名黑衣人也在房间,但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就连阿诺尔给他鞠躬都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全然没有把阿诺尔放在眼里。 不过阿诺尔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房间里他察觉不到任何亡灵魔法的气息,丝毫也没有。 这个有点出乎阿诺尔的意料,亡灵魔法使用的次数多了,施法者自身也会沾染上亡灵魔法的阴冷气息,而且这种气息是很难消散的,哪怕一个月不使用亡灵魔法,这种气息都不会有些许的减弱。 好在阿诺尔还留了一手,在把餐盘搬上餐桌时,阿诺尔把黑匣子安在了餐桌下面,如果不是趴在桌子底下向上看的话,是不会发现它的。 阿诺尔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小圆柱塞进耳朵里,这是他改良过的黑匣接收器,比以前便捷了很多,他可以随时听到黑衣人房间里的声音。 也可能是他们本身就不爱说话,即使阿诺尔离开了,都听不到他们有所交流,房间里安静地什么也听不到。 阿诺尔找了个距离近且安静的房间,继续监听着黑衣人的房间。 良久,才听到拉开椅子的声音,接着就是金属刀叉碰撞声和轻微的咀嚼声,直到听到刀叉放在盘子上示意用餐时间结束,阿诺尔还是没有听到那两人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 阿诺尔面无表情地离开房间,回到顶层蓓沃芬的房间。 一推开门,竟发现两个小丫头在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很显然是在等阿诺尔。 “怎么样?有没有收获?”蓓沃芬问道,两女都是一副迫切想知道答案的样子。 阿诺尔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把脑子里的疑问总结了一下,出声问道:“你们大胆试想一下,假如那两名黑衣人的目的真的是这次比赛,那他们想在比赛上干什么呢?又或者是在庆典上干什么?” 这也是一直困惑阿诺尔的疑问,他想不到一个单纯的比赛为什么能吸引来邪法师? 两女也帮忙思考着,但过了一会儿,两女对视了一眼,均是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想出来,也就不会困扰阿诺尔这么长时间了。 “再问一个问题,如果黑衣人溜出了城堡,那他会在莫扎特城干什么?”阿诺尔又抛出一个问题。 “首先和你保证的是,那两名黑衣人自从进入房间,便从来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过。其次……我们连他们的目的都猜不出,又怎么猜到他们会干什么呢?”希德嘉苦笑着说道。 阿诺尔也明白,但现在他们很被动,完全搞不清楚对方想干什么,想采取措施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难道不能把那两名黑衣人抓住吗?”蓓沃芬说道。 “不行啊,我们现在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就算是控制住他们又能怎么样?”希德嘉抬手摸了摸蓓沃芬的头发说道。 贸然行动是肯定不行的,万一打草惊蛇了只会对他们不利,而且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猜测而给肖邦头上抹灰,不知道原因就把住在城主宫殿的客人控制住,肖邦这城主的位置都会岌岌可危啊。 而且阿诺尔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还需要时间才能判断其准确性,在这之前他们更不能轻举妄动。 阿诺尔抬手揉了揉希德嘉的小脑袋,安慰道:“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不短的时间,我们还有机会弄清他们的目的。下午我又要离开莫扎特城,麻烦你们继续注意黑衣人的动静,还有那个亚格也是。” 希德嘉把阿诺尔的手从头上拿下来,两手握着看着阿诺尔,眼睛眯成一个好看的月牙:“先吃饭吧,食物都要冷掉了。” ————————————————————————————————————————————— 回到卢奥城,刚进城门,一股凝重的气氛便扑面而来,街上的每个人都不难看出面色凝重,时刻保持着警惕。 这几天,卢奥城人人都被名为“白色死亡”的恐惧笼罩着,进个城门都要经过三层严密的检查,街道上十步一岗,更有三五人组成的巡逻小队在大街小巷巡逻,这些日子卢奥城已经被打造成一个极森严的堡垒。 阿诺尔倒不是很在意,现在这个时间去找克莱不太合适,还是去温蒂去过的那家酒馆去看看吧。 到那家酒馆需要走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阿诺尔起码遇到了三十多支巡逻小队,其中在巷子里巡逻的就超过了半数,在这样的环境想搞点大动作可是很勉强啊。 不过爬上那栋民居的屋顶完全不是问题。空旷的屋顶只有一间小房子,想必房子铁门后面应该就是通着楼顶的楼梯了。 拉开铁门,阿诺尔悄无声息地沿着台阶向下走,走到三层时,阿诺尔的脸上已经戴上了一副黑色面具。 这栋民居总共就只有三层,不过看样子三层很少有人打扫,桌子上的灰已经累积到一个很厚的程度了。 地毯上也尽是灰尘,阿诺尔有些无奈,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留下脚印的。 三层的确是没有人居住,阿诺尔朝二层移动。 出乎他意料的是,刚打开楼梯间的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阁下为什么不走正门呢,难道怕我把您拒之门外吗?” 阿诺尔把门推开,看着房间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不说话也不进门,就站在门外看着她。 温蒂笑笑:“阁下怎么换了一副面具,其实我挺想见一下‘白色死亡’的面具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卢奥城已经因为阁下陷入了恐慌中了,所有人都在猜测‘白色死亡’的面具以及面具之下的真面目是什么呢。” 阿诺尔还是不说话,但抬起了手,按在面具上,几乎是瞬间,黑色的面具变成了白色,外形什么的也完全变化,现在阿诺尔脸上的面具就是“白色死亡”。 “哇,这个样子有些瘆人啊,难怪那些人死的时候表情都那么惊恐,这幅面具也起了不少的作用吧,”温蒂站起身来,向阿诺尔伸出一只手:“阁下难道就打算在门外和我说话吗,还是说您要像第一次见面时穿上盔甲才有安全感?” 阿诺尔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温蒂小姐,你真的很让我惊讶啊。” “彼此彼此,”温蒂笑得很温和:“我也是惊讶阁下的手段,没想到竟然能把整个卢奥城搅得如一团浑水。” “所以,这栋房屋的真正主人应该就是你了,那个叫丽舒的女人想必是你的化名吧。”阿诺尔透过面具的空隙看着温蒂,此时的温蒂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经上升到了危险的层次,如此富有心计的女人,不会提防她的估计也只有克莱了吧。 “果然那个黑匣不是一般的东西,虽然我没有从里面察觉到魔法的波动,但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东西能监听吧。”温蒂微笑着说道。 “你很不错,”阿诺尔当着温蒂的面评价道:“有能力也有心计,如果你是真心帮助克莱的话,那克莱真的很幸运。可一旦不是,那对克莱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他还没有能力让你安稳地待在他身边,现在你待在他身边是因为你想,可一旦哪一天你不这么想了,那克莱就倒霉了。” “看来我们的目的很一致,就是为了培养克莱的能力,我才想把兵权从库勒手中收回来。我很清楚你为什么怀疑我,我的确骗了你,但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能那样做。我不放心你,万一你是在帮库勒做事呢?”温蒂忽然笑了:“不过经过我的观察,我发现是自己多心了。你能找到这里,很明显你是在为克莱着想,我也放心多了,不过现在的问题成了怎样让你相信我,这个不太容易啊。” 阿诺尔摊摊手,道:“如果我说我相信你,你会信吗?” 温蒂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有些……困难呢。” “我在克莱的书房里也装了一个黑匣。”阿诺尔看着温蒂的脸说道。 温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恼怒地看着他说道:“你既然知道了还试探我!” “没办法,”阿诺尔直白地说道:“你不是那种能让人放心的女人。”眼看温蒂眼中有火焰跳跃,阿诺尔接着补充道:“也只有克莱能对你放心了吧。” 温蒂的表情缓和了很多,轻轻道:“有他一人就足够了……” “喂,既然我们都把话说开了,你能不能把魔法阵收起来,我也不想总在门外面站着。”阿诺尔手指敲敲门板说道。 温蒂俏脸一红,白了阿诺尔一眼,抬起手臂手掌朝下,顿时房间的地面亮起一圈魔法阵,而魔法阵的边缘正好贴着门缝,只要阿诺尔向前走一步就进入了魔法阵的范围。 “进来吧。”温蒂把魔法阵解开,再次白了阿诺尔一眼。 这回阿诺尔大大方方地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左腿放在右腿上面,两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副很放纵的姿势。 温蒂坐在阿诺尔的对面,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我们的目的都很明确,为什么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呢,我也很好奇‘白色死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阿诺尔没有立即回话,像是在脑中一字一句地把温蒂的话听完,才慢悠悠地说道:“我长什么样子和这次的任务有什么关系呢,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了,知道我的长相好像并不能让库勒把兵权交出来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你不露出长相我们怎么报答你呢,”温蒂抬脚狠狠地拍了拍地毯:“况且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阿诺尔下意识地想摸摸鼻子,直到指尖接触到面具才发现有面具挡着,清清嗓子说道:“好人?估计也只有发布任务的人才会觉得盗贼公会里有好人吧,任务一旦完成了就巴不得不认识才好吧。” “盗贼公会别的人我没有遇见过,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自进来以后,阿诺尔第一次见温蒂露出认真的表情:“不管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不管你杀了多少人,我都希望能和你结交,而且我想你保证,如果有一天你到了被人追杀无处可去时,卢奥城永远能成为你的堡垒,只要克莱还是城主的话。” “虽然你后来说的话还不挺中听,但我不会忽略掉你诅咒我的事实。”阿诺尔说道。 温蒂露出笑容:“那就再麻烦你一次了,白色死亡先生。” 阿诺尔面具下的嘴角勾了勾,不得不说这女人很麻烦,但好在不会让人感到厌烦。 ————————————————————————————————————————————— 夜晚,阿诺尔按照温蒂的要求,潜入库勒家中把他打晕扔在街上,打晕一人可要比杀死一人困难很多啊,而且库勒家中的防守力量怎么可能会弱,今晚势必不会像以往那两次轻松。 好在报酬也很不错,换来了卢奥城的支持,当然只限克莱在城主的时候。 不过克莱起码还能在城主位置上坐上几十年吧,前提是这次能帮他彻底掌握卢奥城。 温蒂把库勒家的位置和屋子的设计图都画在了卷轴上,而且今晚温蒂会把守卫力量稍微集中在城西,而库勒家在城东。 之前的两次事件让克莱已经收回了一部分守卫力量,这次闯进库勒家中把他打晕扔到街道上,阿诺尔不清楚这样子怎么会让他交出兵权,但温蒂说她自有办法,阿诺尔也就不再多想了。 现在在夜晚行动要比之前困难很多倍,不仅巡逻力量加大了不少,而且街上的行人也少的可怜,这给阿诺尔增添了不少麻烦。 库勒经过前两次的事情,如果他不是笨蛋的话,应该已经猜到有人在针对盗窃团体,甚至把幕后真凶猜出来都不奇怪,毕竟最终受益的是收回兵权的克莱。 现在两人的竞争很简单,库勒要在啤酒节之前把“白色死亡”的事件解决,这样才能包住他手中的权利,而克莱则需要不断逼迫给库勒施压,据温蒂说,只要今晚能成功,那她就有把握把兵权完全收回来。 所以一切的关键还在今晚,在阿诺尔身上。 此时已经是弦月高挂,阿诺尔也已经来到库勒家附近,库勒身为城主的弟弟,住的自然不会和普通民众一样。 一栋四层高的别馆,外面围着一圈装有铁栅栏的围墙,这就是库勒的家。 阿诺尔把面具戴在脸上,至此他全身上下完全变成黑色。他可不会穿的那么显眼就冲进去,那岂不是找死? 黑色是潜行的颜色,白色则代表着死亡。 第八十二章 重伤 很庆幸现在的人们大多都使用金属制品制作防御工程,如果围墙全是用石头制成的,反倒让阿诺尔很为难。 不过围墙里面也有不少士兵在站岗,库勒不傻的话应该会在自己的住处增添防守力量的,现在院子里的守卫就不下三十余人,想溜进去可不容易。 在周围观察了一番,阿诺尔发现在街道上巡逻的守卫每隔一段时间要回到这边,和在院里站岗的守卫交换。 这机会阿诺尔怎么可能放过,提前藏进一条巷子里,安静地等待着。 和库勒别馆接壤着的有两条街道和四条小巷,阿诺尔观察了好久,现在他藏身的这条巷子是最有可能经过换岗守卫的。 早在观察时阿诺尔就已经把守卫穿的盔甲复制了出来,就只等巡逻的守卫从这边经过了。 十五分钟后,盔甲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响起,阿诺尔藏在巷子一边的墙后面,屏气凝神竖耳倾听,静静地等守卫小队经过。 当最后一名守卫和他之间的连线与墙垂直时,阿诺尔如一只灵巧的山猫一般翻过墙头,从末尾守卫的视觉死角接近,抬手摸上他的头盔,瞬间守卫头盔脑后位置突然冒出一块,守卫没有任何反应就被打晕了过去。 阿诺尔扛着他无声地跳到墙内侧,把他放平之后才跟上巡逻的小队,当小队走出巷子时,阿诺尔身上已经套上了相同的盔甲,没有任何难度混进了围墙里面。 进入围墙里,巡逻小队的队员就去那些替代自己巡逻的守卫所在的位置,直到下一轮换岗的守卫把他们替换,这段时间他们要一直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岗。 阿诺尔的位置在别馆西面,这里的位置对阿诺尔来说很理想,别馆的西面正好是长方形别馆的短边,这一面只需要一名守卫站岗,也就是说阿诺尔是一人守在西面的,等巡逻的小队进入巷子之后,阿诺尔把空壳盔甲留在原地“站岗”,自己则沿着墙爬了上去。 走窗户的风险有些大,还是从楼顶进入别馆相对安全一些,而且从楼顶进入阿诺尔已经很熟练了…… 套上盔甲,阿诺尔大大方方在别馆的走廊里“巡逻”,走廊里的守卫不多,大多都集中在外面了,所以里面的守卫没有固定的巡逻顺序和时间,也给阿诺尔带来很大方便。 “难道今天上帝这么眷顾我?”阿诺尔想到。 库勒的房间在别馆三层的中间位置,那里应该是全别馆最中心的位置,想把库勒从那里扔到街上难度不小啊。 一路无阻地来到库勒房门前,阿诺尔再次左右看了看,再次确定并没有人,阿诺尔一边感叹着为什么今天如此走运一边推开了房间的门。 而当他看见房间里或站或坐挤了十几人,甚至还看见了崔斯特鲍勃和安妮安米两个丫头时,他意识到,是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抓住他!”坐在桌子后面的男子激动地站起身来,指着阿诺尔叫道:“他就是这次的目标!” 当男子刚说完“抓”字的时候,阿诺尔已经飞快地拉上门,头也不回地朝西边的窗户跑去! 倒不是阿诺尔淡定,面对盗贼公会十几个同行的追捕还有闲心把门带上。当他关上门的时候,门的锁已经被他锁死,只有靠蛮力把门撞开才能出来。关门多耗费一秒,但却能为阿诺尔拖延三秒以上的时间。 开门的那一瞬间,阿诺尔看见一个身材和蔚类似的壮汉,如果没有他的话阿诺尔有信心把时间拖延到五秒以上。 阿诺尔计算的还是比较准确的,当他刚撞破走廊尽头的窗户时,身后门被撞开的声音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边!” “别跑!” “这家伙穿着那么重的盔甲怎么跑那么快……” 阿诺尔从三层高的窗户跳下去,把贴着墙边立着的空壳盔甲抓起来,把它朝空中扔出去的瞬间在手甲上引爆爆金,轰鸣一声空壳盔甲跃过围墙,一头撞向西边的天空,而阿诺尔则顺势趴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哼声。 “那家伙跃过墙去了!” “别跑!” “那家伙穿着那么重的盔甲怎么跳那么高……” 一群人从破碎的窗口鱼贯跃出,翻过围墙追着盔甲而去。 等最后一人翻过围墙,阿诺尔两手撑地跃起,沿着墙爬回了三层。那个空壳盔甲的重量已经被阿诺尔减轻了四分之三,再加上爆金爆炸带来的冲击力,应该能飞出个百米左右,等他们发现那只是个空壳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返回,而是应该考虑是不是在半路逃掉的。 为此阿诺尔在扔出盔甲时稍稍向南偏了一些,那边是巷子和民居的聚集地,情况紧急阿诺尔就不考虑盔甲会不会把民居的窗户房门砸坏的情况了,只能默默说一句抱歉了。 当穿着盔甲的阿诺尔再次出现在房门口时,坐在桌后搓着双手的库勒猛地站了起来,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一瞬间他脑中闪过四五种摆脱掉追捕的方法,甚至都想过自己雇来的盗贼们是不是都是托儿!还没等他想出第六种逃脱方案时,亮铁盔甲在他眼前放大,他刚把视线聚焦在移动的铁拳的指缝上,眼前一黑利索的昏了过去。 阿诺尔并没有伤到他,最多他脸上有些红肿,上点药没几天就好了。赶时间的阿诺尔把库勒扛在肩上,快步冲出房间,朝走廊东侧跑去。 走廊东侧的尽头并没有窗户,需要拐过一个转角才有朝北的窗户,而北边也是一片民居,穿插的小巷很利于他逃脱。 然而在他冲到走廊尽头时,异变突发!准确来说是他即将冲到拐角时,突然心里一紧,但此时他已经没法停住脚步,更不要说改变方向了。情急之下阿诺尔一屁股坐在地上,顺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滑进拐角。 而在他冲进拐角时,余光扫到三个泛着黄**法光芒的物体呈“品”字飞过他的头顶,如果他是站立的状态,他相信无论用怎样的姿势都无法完全躲避掉攻击,何况他肩上还扛着一个一百多斤重的人! 阿诺尔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而是顺势扭转过身子单腿着地,当他看到守在窗前的人时不由得心中一紧。 崔斯特手指间还夹着升腾着魔法雾气的纸牌,鲍勃满脸紧张地握着魔法杖,安妮安米则好奇地打量着,眼神里充斥着清澈的好奇,像极了在盯着冰淇淋看的邻家女孩,如果她们的手中没有捏着匕首的话。 “你太厉害了,他真的从这边过来了!”鲍勃有些激动地说道,手中魔法杖顶部的魔晶亮着蓝色的光芒:“不过为什么不在房间里把他拦住呢?” “他连我的牌都能躲过去,你觉得我们埋伏在连门都没了的房间他能进去吗,而那时候他跑我们能拦住这个狡猾的家伙吗。”崔斯特的牌在指间翻飞,眼睛微眯看着阿诺尔。 阿诺尔可没时间听他们聊天,明知道他们是在拖延时间,但自己的确没什么好的选择,现在返回去是绝对不可能了,时间完全不允许,自己只有面前一条路可走。 想凭自己这身硬家伙挡住魔法纯粹是奇思妙想,但自己也不能真伤到他们啊,难道自己只能露出真面目才能逃脱吗? 但现在他真的没有时间,脚掌一用力把库勒挡在身前就朝前方冲过去,但他刚起步,就看见连续几张拖着光色尾焰的牌飞出,而前一刻它们还是贴在一起在崔斯特的指尖跃动。 从纸牌的轨迹来看只有一张牌能击中阿诺尔,其余的都是用来封锁阿诺尔前进的方向,崔斯特的本意还是打算逼退他来拖延时间。 阿诺尔扬手,把一把黑色小铁珠摔在地上,轻微的炸裂声之后是大片的烟雾从裂开的铁珠里冒出,瞬间在这个并不宽敞的走廊里弥漫开来。 “飞霜术!”鲍勃在烟雾弥散开时突然把魔法杖向前一指,巴掌大的魔法阵悬浮在法杖前,随即魔法阵转化成大片的白霜,白霜和黑色烟雾接触,即使不能把其驱散,但对烟雾里的阿诺尔来说却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阿诺尔全身的盔甲接上一层白霜,冻得他牙齿不住的磕碰,四肢僵硬,大脑也没这突如其来的寒冷刺激地开始麻木,别说冲出去了,现在地板上结了一层冰霜,光是迈开步子都异常困难。 白霜虽然不像风属性魔法那样能把烟雾吹散,但也生生压下了烟雾颗粒的飘浮,烟雾以很快的速度稀释。 这时,阿诺尔看见一直躲在鲍勃身后安妮安米突然把手中的匕首朝阿诺尔掷过来,竟是直直地朝他眼睛位置扎过来,刀尖的寒芒刺的阿诺尔眼睛生疼。 “这两个丫头下手真狠呐!”阿诺尔猛地一挣,盔甲外表面的一层爆金颗粒爆炸开,把附在盔甲上的冰霜炸开,恢复自由行动后阿诺尔甩手扔出三只匕首,其中两只精准地把安妮安米的匕首弹开,另一把则是飞向崔斯特。 崔斯特见匕首朝他飞来,心里一紧,倒不是这记飞刀有多么惊世骇俗,反而这匕首飞的很慢,轨迹也十分清晰,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相信就是他站着不动,这把匕首也最多划破他的衣服,连皮肤都刺不破! 手指一弹,一张纸牌出现在指尖,正好被匕首扎住,崔斯特在匕首上扫了一眼,忽然把手中牌收了起来,往侧面退了一步,单脚支地另一腿后蜷踩墙,悠悠地说了一句:“算了,为了一笔赏金拼命有些不值,让他过去吧。” 鲍勃和安妮安米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整的有点懵,明显没有反应过来。而阿诺尔则抄起身后的库勒冲身而起,在鲍勃施展魔法时他就把库勒扔在身后,自己用身体把飞霜全挡了下来。 从崔斯特让出的路冲过去,一头撞在窗户上,和破碎的玻璃碎片一起跳了下去,几下跳出了围墙,消失在昏暗的巷子里。 安妮安米在阿诺尔通过时还想伸手拦一下,但看看他身上的颇有些厚度的盔甲,又想想自己细小的胳膊,还是抑制住伸手的冲动。 “为什么要放他过去?”“他还能打过我们四个吗?” 安妮安米朝崔斯特抱怨道,鲍勃没有说话,但显然也不懂为什么要放那人毫发无伤地离开。 “何必在乎眼前的利益,现在丢了一个金币,没准会收获更多的利益。”崔斯特看也没看破碎的玻璃,拾起地上的匕首,把安妮安米的匕首递给她们,另外两把则撞在自己身上,两手插在口袋里悠哉地往回走。 “那怎么和那些人交代呢?”鲍勃开始考虑之后的事情。 “他们傻还能指责我们?就说发现不对劲回来时,库勒已经被人抓走了。”崔斯特满不在乎地说道,就像是放走一只闯进房间里的蜜蜂那样不值一提。 安妮安米两女嘴巴撅的高高的,完全可以挂上一只水壶了,她们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崔斯特要把已经快到嘴边的猎物放跑,鲍勃只得不断安慰着她们,尽管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崔斯特并没有把那把刻着阿诺尔名字缩写的匕首给他们看,不然鲍勃知道了一定会自责的,那记飞霜术的伤害可是不容小觑的,而且阿诺尔身上还穿着金属盔甲,这东西可是丝毫不抗寒冷的,不知道阿诺尔现在怎么样了。 崔斯特眼中闪过一丝担心,但转瞬被他隐藏了起来。鲍勃担心的没错,他们还需要应付那些盗贼公会的同行,如果他们和阿诺尔一起从别馆消失,他们一定会把恶心帽子扣在七十八小队的头上,说什么和那人是一伙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尽管他担心阿诺尔,但为了他能顺利逃脱,他们还要留下来拖住那些同行们。 崔斯特猜测的不错,阿诺尔现在完全是靠着毅力来迈开步子,突如其来的寒冷让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牢牢地和金属盔甲黏在一起,考爆金爆炸时散发的热量才化开,但剧烈的寒冷炙热转变让他大片的皮肤坏死,那已经无法用疼痛来形容了,尽管他现在的触觉变得异常迟钝,但还是能感觉到在盔甲靴子里灌了不少鲜血,而且还有血液顺着他的双腿灌入靴子中。 在他体内绿光如全速追捕猎物的蟒蛇,在身体里飞速流动,不断修复着阿诺尔损伤的身体。 但即使是绿光的效率,也很难在短时间完全修复,阿诺尔身上不仅仅是受伤那么简单,他的大面积皮肤已经坏死,要重新激活需要不短的时间,所以他把绿光的重点放在头部和腿部。 头部的针刺感倒是缓解了很多,但与之共同来临的是剧烈的疼痛,皮肤逐渐修复的同时,剧烈的疼痛也如从僵硬的枯枝末端破皮而出复苏的嫩芽,他感觉自己的就是一棵经历了寒冬被冻得硬邦邦的树,全身上下都有嫩芽钻破他的皮肤,钻破皮肤不说,还把周围一圈阻碍其生长的树皮都挤出裂缝。 从离开别馆围墙算起到现在的位置,在第三百一十九步时,阿诺尔终于痛得脚踝一软,跌倒在地,和地面接触时的震力又把他胸口和手臂新生的皮肤震破,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借助这口冷气对大脑的刺激才没让他昏过去。 “该死!”当阿诺尔发现他现在竟然站不起来时,狠狠地骂了一句,除此之外他已经没有其他方法表达他的愤怒了。 看着摔在他前面两米远的库勒,阿诺尔抽了抽嘴角,幸好他现在还在昏迷中,要是他在自己恢复前醒来,那乐子就大了。 五秒钟后,阿诺尔看着手指抖动了几下的库勒,开始感叹自己的乌鸦嘴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候发挥作用,平时他可从没有用嘴诅咒死某个人。 眼看库勒已经开始恢复意识,阿诺尔咬咬牙,两手艰难地撑地,抬起头瞄准了两米之外的库勒,突然引爆手心处的爆金! 一声巨响,足够量的爆金引爆把他的身体炸起一米多高,阿诺尔咬牙克制住手心处的剧痛,又在靴底引爆爆金,然后借助重力印在库勒身上。 在即将和库勒身体接触时,阿诺尔向后仰起头,然后狠狠地前伸,用头盔结实地撞上库勒的后脑。 “唔——”痛苦的一声闷哼,出声的当然不是库勒,在他意识没有完全回归时他再次昏了过去,发出痛哼的是阿诺尔,现在的他真是欲哭无泪,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水分用来分泌眼泪了,水分全和血液一起聚集在他的靴子里。胸口刚刚再次恢复的皮肤又一次裂开,昏迷的库勒不知道此时的阿诺尔有多羡慕他,昏过去虽然有些丢人,但起码不用再忍受这种简直不是人承受的痛处了不是? 现在不用担心库勒醒来了,但谁知道巡逻小队什么时候回来,万一正在回别馆时正好从这条巷子路过,顺手把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拎回去,就像路过田野顺手从路边折下一只小花。 差不多是同样的轻松…… 在绿光全力治愈身体时,阿诺尔只有靠着胡思乱想,才能维持大脑的活动,而不至于昏过去,按照常理来说此时昏过去是人体对自身的自我保护,昏过去时人感觉不到疼痛才能更好的恢复。但阿诺尔愣是和本能做着对抗,硬生生地扛过一轮轮常人难以忍受的痛处,此时此地可不是能让他安心闭上眼休息的地方。 从小到大,这次是他受过的最严重的伤,今天流的血比他之前十四年加起来受伤流的血都多。 这是他第二次感到无助,第一次是刚进入第斯卑耳的囚笼,不过这次明显要比前一次要强得多,起码现在的他还没有放弃不是吗,三年前的自己可是很懦弱的想过放弃。 现在自己果然有所成长啊。 争分夺秒的两分钟,阿诺尔体内的能量几乎完全转化成了绿光,这才在两分钟时间将阿诺尔的表皮勉强修复好,但一旦剧烈活动,新长出的皮肤又会再次裂开,阿诺尔真的不想第三次体验那种感觉了。 全身盔甲化成铁砂被吸进体内,两手撑地,腰部用力拖起上半身,膝盖支地,两手撑住身体不断向后挪,身体重心后移,脚掌踩实地面,借助拐杖的帮助下,阿诺尔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第一次摔倒又第一次爬起来,整个过程阿诺尔足足用了一分钟! 低头看了看,阿诺尔这才发现他全身上下被血色覆盖,除了血色就剩血液凝固的黑褐色了。 现在这幅样子走上街,除非全城的人都是瞎子才没人抓自己吧,即使是瞎子闻着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也应该能找到自己。 幸好现在是夜晚,阿诺尔不由得感叹到。 还是先找个地方恢复下体内的能量,把身上的伤治好再说,以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一个靠走后门编入守卫队伍的人也能生擒了自己。 不过临走时,阿诺尔那拐棍捅在库勒身上,一层和守卫一模一样的盔甲把库勒包在了里面。 “送你个礼物。”阿诺尔幽幽吐出一句话,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拐进一旁的巷子里。 ——————————————————————————————————————————————— 这一夜的精彩程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起码阿诺尔自己就没想到,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真的不想体验那“碎肤之痛”。 可想而知第二天白天卢奥城是如何轰动,掌握大部分兵权,城主的弟弟,在自己的别馆,在层层守卫和盗贼公会雇佣人的守护下,被“白色死亡”活生生地劫走! 守卫在追捕时正好抓到晕倒在巷里的“白色死亡”,于是兴高采烈地把他带回了牢狱关了起来,城主连夜赶往打牢,然后和众位士兵见证了被关进大牢的“白色死亡”的头盔下是自己弟弟的脸…… “白色死亡”的名声再次在卢奥城大振,一大部分人吓得不敢出门,甚至把门窗都钉死以求自我安慰。 当然人们只知道“白色死亡”劫走了库勒,抓错人一事被克莱严令禁止传出,而在正午之前,恐慌还没有完全在卢奥城弥漫开来,城主克莱忽然宣布,“白色死亡”已经被抓住并打入了大牢,人们在短暂的迟疑之后爆发出狂欢一般的呼声,一些人甚至和自己的爱人孩子相拥坐地大哭。 天知道这些日子里“白色死亡”带给这些朴实的人们多大的压力和恐慌,他们是在发泄,尽管离一年一度的啤酒节还有一段时间,但人们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热情和兴奋,在街道上欢呼,和每一个见面的人拥抱。而克莱为了顺应群众的心情,甚至宣布今天为卢奥城的“自由日”,并把啤酒节提前到自由日的后两天,举行连续三天的狂欢! 这一举动再次受到人们的欢迎,城主克莱受到了所有卢奥城人民的拥护,而克莱也借此收回了卢奥城的兵权,理由是库勒受伤需要静养。其实库勒只是有轻微的脑震荡,但他已经无法开口索要兵权了,全城的人民都知道自己被“白色死亡”轻易地劫走,现在他即使重新掌握兵权,也没有魄力让士兵听信与他了,幸好兄长克莱没有将自己被当成“白色死亡”误抓回大牢的事公布出去,否则卢奥城将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儿库勒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想方设法想要得到城主的地位,如果克莱把自己被误抓的事情公布出去,自己将没有任何可能坐在城主之位,哪怕是兄长让给自己都不行,不能服众啊。 但兄长没有这么做,而是保守了秘密,这让库勒感动之余也暗暗后悔,心中打定主意以后还是安心辅佐兄长好了,这一夜发生的事让他后怕不已。 在全城狂欢的时候,只有两个人丝毫没有狂欢的心情,一个是崔斯特,他让鲍勃和安妮安米先回盗贼小镇,去带消息给曼妥思说啤酒节提前了,自己则借口享受狂欢留在了卢奥城。另一个是亚丝娜,她被阿诺尔命令待在旅店,可第二天忽然传出“白色死亡”被打入大牢,而阿诺尔又没有任何消息,焦急的亚丝娜坐不住了,在街道人群中穿梭寻找阿诺尔的踪迹,她相信阿诺尔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抓到。 直到在街角和崔斯特偶遇,从崔斯特口中得知阿诺尔并没有被抓,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崔斯特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阿诺尔并没有和亚丝娜汇合,果然鲍勃的魔法给他带来了不小的伤害,如果不是受重伤他肯定不会连招呼都不和亚丝娜打一声的。 那他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第八十三章 庆典的温馨 把盔甲套在库勒身上,阿诺尔拄着拐杖找了个民居院子里的马厩,想要在这里恢复一下体力和能量,绿光虽然效率很高,但和消耗能量的效率还是成正比的,阿诺尔现在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三年前“左”“右”还没觉醒的时候。 很幸运,院子和马厩的门锁都是金属的,很幸运,阿诺尔一打开马厩的们,就发现马儿们缩在马厩的角落瑟瑟发抖,阿诺尔还担心马儿们受惊嘶鸣惊动这里的主人,没想到马儿们根本不敢吱声,深怕一不小心引起阿诺尔的注意,就好像阿诺尔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即使阿诺尔无意扫过来的目光都能把它们吓得发抖一阵子。 阿诺尔倒是很满意马儿的表现,拄着拐杖慢慢挪到马厩的另一边,靠着墙一点点滑下来坐在地上,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晕过去,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躺下来,如果可以的话能有人来坐在他旁边,什么都不需要做,能让他放心地闭一会儿眼睛。 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多如果,阿诺尔只得咬牙维持着坐姿,尽管睡觉时能量运转的速度会快上很多,但他可不敢冒险,谁知道这里的主人会不会半夜给马儿们加餐? 一般的魔法师,他们补充体内魔力的方法一般都是冥想,通过冥想来提高自己的感知能力,来补充游离在空气中的魔法粒子,一般来说在大自然中魔法粒子的浓度会大一些,就好比在湖泊周围水属性的魔法粒子十分浓郁。 也有用其他方法的,比如服用补充魔力的药剂,这种方法无疑是最快的,但也是有很多麻烦的地方,首先补充魔力的药剂一点都不便宜,效果最差的一小瓶都要几十个银币,而且这种药剂补充的魔力只能在人体内保留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把它用尽,就是补充多少使用多少。或者服用之后立刻进行冥想,便可以快速吸收药剂带来的魔力,这种方式很快速,同样也很奢侈。 当然睡眠也是恢复魔力的方法,人进入睡眠之后,人的身体会潜意识地进行吸收魔法粒子的工作。 阿诺尔这种怪胎则不一样,吞食金属当然可以补充能量,不过在体内能量没有达到满溢状态时,吞食金属只能补充能量而不会转化提炼吸收。另一种方法和冥想类似,也需要提高感知力,让体内的能量团运转速度变快,从而“生产”出能量。 虽然阿诺尔找不到很逻辑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能量团会凭空产生能量,但在他身上发生的解释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这个疑问只在他脑中停留了一杯啤麦酒的时间就被他丢开了。 阿诺尔的感知力在吞食了绿光之后达到了一个很惊人的水平,所以他完全不需要进入冥想状态就能让体内能量团飞快运转,而事实上在他能量即将告罄时,能量团自动地加快了运转速度,这才让阿诺尔能支撑着走到马厩。 转化绿光需要的能量实在是太多了,这边能量团刚挤出一点能量,便被转化成绿色的丝涌向受伤处。不过绿光的效果值得这么多能量,阿诺尔能感觉到他的伤口在快速的愈合和恢复。 整整一夜,直到霞光代替黑夜,照进马厩的换气窗,阿诺尔敏锐地察觉到了光线的变化,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夜的修整,也没有让他完全恢复,身上的伤倒是完全恢复了,但体内的能量团已经缩水到让他无比心疼的大小,尽管他知道能量团还能恢复,但还是很心疼。 这次的伤给他留下的印象无疑是深入骨髓的,即使他记不住,他的身体也不会忘记这种生生把皮肉撕开的痛楚,其实在夜里阿诺尔拄着拐杖在巷子里寻找落脚地时,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当时特别羡慕厨房里的准备上火烤的乳猪! 虽然为了让酱汁更加入味,厨师们一般都要在乳猪厚厚的猪皮上斜着切开一些划痕,但那时乳猪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而阿诺尔的皮肤正在恢复,新生的神经末梢把痛楚加倍放大后传回了阿诺尔的大脑,让他完完整整地把痛楚全盘接收。 天知道那时阿诺尔有多么羡慕那种好吃懒做任人宰割的肥胖生物。 好在最困难的时期过去了,不过随后阿诺尔发现同样困难的时期来临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血色的套装,阿诺尔陷入了沉思,难不成自己要在街道裸奔不成?以自己现在的体力,没跑两步就会被谁家的狗追上吧。 应该打听一下有没有柔软的金属,这样以后就不愁没衣服穿了。 原本身为赫芬斯家族长子的他不应该说出这种话,但三年的囚犯生活让他改变了很多。为了赫芬斯家族的声誉,赫芬斯公爵,哦不对,那时是赫芬斯侯爵,并不能去看望自己的儿子,甚至连物资都不能带给阿诺尔,本来赫芬斯家族应该彻底和阿诺尔断绝关系的,这样才不至于影响到身为拉斯加顿三大家族之一的名声。 但塞西莉娅不管这些,经常给阿诺尔带去几箱银币,不富裕但够温饱,所以阿诺尔能很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除了贝拉德的悉心照料,还有塞西莉娅给他传达了“我们没有抛弃你”的讯息。 路德曾想以此为文章来攻击塞西莉娅,但赫芬斯侯爵对女儿行为的默许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阿诺尔在黑塔的三年囚犯生活基本是靠着塞西莉娅给他的银币度过的,尽管他还有一座赌场几家拉斯加顿商业街的商铺和拉斯加顿一多半的铁矿资源,但他还是保持着极度节俭的习惯,三年来他几乎没有吃过肉类,每天几乎都是面包和蔬菜水果。这些东西在拉斯加顿是很便宜的,再加上喝酒也不需要钱,贝拉德把生活和金钱打理的井井有条,两人凭借着塞西莉娅带来的银币生活了三年。 两人的衣服也很少,穿穿洗洗来来回回就那几件,两人都不是太在意外表的人,而且在那种地方穿的再好有给谁看呢,也就贝拉德出去采购还能见见光,阿诺尔又出不去。 这是阿诺尔第一次为衣服发愁,这之前他还从来没在衣服上费过心思。 前思后想,阿诺尔还是决定冒一下险,溜进这家主人家里看看能不能找到衣服。 当阿诺尔马上要打开马厩的门,突然听到外面门开的声音,很明显这家主人已经起床了!阿诺尔在心里暗暗嘀咕道:“这么勤快干什么,睡懒觉多舒服啊,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 但过了十分钟后,阿诺尔抬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此时巷里已经是一片喧闹,如果这时阿诺尔还想不到今天的确是什么节日的话,那他还真的得想想是不是自己的脑子还有伤没治好。 喧闹了一阵后,巷子里安静了下来,而街道那边则传来欢快的音乐和人们兴奋的欢呼,貌似万人空巷了。 推开马厩的门,阿诺尔大大方方的走出马厩,推开主房的门,拿走了男主人的一身衣物一双鞋,然后带上门,自然无比的离开了院子。 没有人发现这个小偷,倒是马厩的马儿们在阿诺尔离开马厩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痛快地打了一连串响鼻。 三年的囚犯生活让阿诺尔养成了一个习惯,说好听点叫适应性强,说难听了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货身上的伤刚好,就拖着没多少力气的身子跑去参加庆典了。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啤酒节提前了,于是阿诺尔也没想啤酒节的提前是什么原因,便和一个长着茂密胡子的啤酒肚大叔碰杯,连着喝了十几杯,在一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愣是把啤酒肚大叔喝的倒在地上,手中杯里没喝完的啤酒倒了自己一脸,然后阿诺尔又倒了一杯,在人海中众人自觉让开的一条道中飘飘然地溜达着。 把啤酒肚大叔喝倒,阿诺尔并没有什么影响,倒是让这欢乐的氛围感染了不少,看着在街道中央穿着庆典服饰游行的人们,阿诺尔甚至喃喃道:“要是有那样一身衣服的话,自己也去参加游行好了。” 不过当他听说这身衣物在中央广场免费时,顿时像只欢快的兔子蹦跳着跑向广场。 亚丝娜被崔斯特告知阿诺尔并没有事时,表现出放心的样子,但她心里清楚,如果阿诺尔真的毫发无损地从别馆离开,怎么可能不去找她,所以和崔斯特告别之后,亚丝娜还在大街小巷寻找着阿诺尔可能留下的踪迹。 所以,当满心焦急心里快着火的亚丝娜在街上看见阿诺尔穿着小绒球点缀着的华丽庆典服饰在游行队伍尾端欢快的蹦跳着时,天知道她此时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人们在跟着游行队伍欢快地举着手中的黑啤酒和身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碰杯时,没多少人注意到游行队伍少了一个人。 亚丝娜拽着阿诺尔脖子上的小绒球,穿过层层人群把阿诺尔拽到无人的巷子里,不等阿诺尔说话,转身一只手按在阿诺尔肩膀上方的墙上,瞪着牢牢贴在墙上的阿诺尔,逐渐把脸靠近阿诺尔的脸,两人的嘴唇之间只能够放下一只乳猪的猪蹄,亚丝娜声音颤抖地说道:“怎么样,玩得开心吗,嗯?” 阿诺尔很轻易地听出亚丝娜声音颤抖是在竭力抑制心中的愤怒,但他不能轻易地说:“啊,庆典不错,主要是这里的黑啤酒,比罗伯店里的啤麦酒味道好上好几个档次!”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他觉得亚丝娜会毫不犹豫地拔出“鸣佐”,让自己体验一下“炸毛”的感觉。 “咳咳,”阿诺尔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一声,看着亚丝娜怒火充斥着的眸子,突然冒出来一句:“嗨~” 亚丝娜直接暴走了!按在墙上的手一把抓住阿诺尔的衣领,咬着牙低吼道:“心情不错啊,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整夜加一个上午!心急如焚在街上到处找你结果却看见游行队伍后面跟了一只欢快的小丑!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我真想拿刀把你身上的衣物全切成粉末,在你脖子上拴根绳子系在前面的花车上!让你在花车上当着上万人的面蹦!就不知道回来捎个信吗!让人家担心很好玩吗!” 阿诺尔默不作声地承受着亚丝娜的愤怒,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担惊受怕,才用这种方式来抒发感情的。 等亚丝娜吼完一通,阿诺尔看着眼光里噙着泪花的亚丝娜,缓缓张开双臂,无声地看着她。亚丝娜嘴唇颤抖了一下,猛地一把搂住阿诺尔的脖子,把脸埋在他并不宽阔的肩膀上,阿诺尔紧紧搂住亚丝娜微微颤抖的身体,一手紧紧贴在在她的背心处,手心的热量会让她感觉到温暖,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轻轻抚摸着带给她安慰。 等亚丝娜身体停止了颤抖,阿诺尔才开口道:“没事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去和黑啤酒好不好?” 亚丝娜抬起头,噙满泪花的眼睛看着阿诺尔,道:“我要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完整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少!” 看着眼里写满固执的亚丝娜,阿诺尔在她头上揉了揉,温和地说道:“我答应一定全盘告诉你,但我不想是现在,黑啤酒我还没喝够呢。” 亚丝娜抿着嘴唇瞪着阿诺尔,阿诺尔和她对视,眼睛仿佛是两只旋涡一般,无论亚丝娜眼神有多犀利,都能被旋涡化开,吸纳进去。 最终还是亚丝娜败下阵来,然后被兴高采烈的阿诺尔拖着回到了热闹的街区,举着盛满黑啤酒的酒杯融入到欢乐的海洋中。 期间阿诺尔和亚丝娜还遇到了在街上溜达的崔斯特,阿诺尔和崔斯特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碰了手中的酒杯,之后阿诺尔便带着跃动着的小绒球跟着游行队伍继续往前走,崔斯特也把视线放在热闹的花车上,但眼底的担忧却已看不见。 热闹的啤酒节持续到凌晨一点,街道这才变空,但黑啤酒厚重的香气却依然在街道上徘徊。今天一天,仅仅是人们碰杯时洒出来的啤酒加起来就是一个恐怖的数量,直到现在街道的地面是潮湿的,这才让空气中都弥漫着啤酒的香气。在这个无风的夜晚,只有第二天人们再次涌入街道,才能把这醇厚的酒香驱走吧。 但也许会让酒香变得更加浓郁也说不定呢。 阿诺尔和亚丝娜躺在床上,阿诺尔两手枕着后脑看着天花板,尽量把昨天夜里的经历说的委婉一些,但亚丝娜总是能把阿诺尔淡化的细节找出来详加追问,愣是把原原本本的经历重现了一遍。 阿诺尔很无奈,他有点后悔为什么找了这么一个细心的女仆,你说你粗心一点多好,自己随便转移一下话题就把之前的话题忘掉了,那样多舒服,省的现在这样哭的稀里哗啦。 “别哭了,已经没事了,男人总要受点伤才能成长不是吗。”阿诺尔声音很平和,但身体已经回忆起昨夜的疼痛,那种疼他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了。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刺激晃到一边,一翻身把脸埋在亚丝娜的胸口处,柔软的东西总能带给人安慰。 亚丝娜也搂住阿诺尔的头,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希望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他承受了太多不应该在这个年纪承受的事情,但都是自己咬牙默默忍受过去,像一只受了伤还倔强地站起来的小兽,倔强地让人心疼。 哪怕自己小时候也承受了很多不想回忆的事情,但和阿诺尔比起来,那些事情真的算不了什么,起码自己从来没有为性命担忧过,他却是在刀尖上舔血,明明自己痛得要死却还做出平静地表情对你说男人受伤才能成长,把自己气得想把他狠狠打一顿,却又心疼地下不去手。 让我怎么对你,你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混蛋! 一夜无话,所有的话都被温暖的拥抱代替,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卢奥城的狂欢依旧在持续,阿诺尔没有理由不参加,这里的黑啤酒他可还没喝过瘾呢,亚丝娜安静地跟在阿诺尔身后,看着他蹦跳,看着他欢笑,看着他和啤酒肚大叔对吹,她的眼里只有那并不魁梧的身影,他和周围的人笑得同样开心,只有她能听到那被笑声掩盖了的抽泣声。 怎么办,为什么视线从他身上移不开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对你? 把啤酒肚大叔再次放倒,两人遇上了七十八小队的成员,除了没有离开卢奥城的崔斯特和对酒情有独钟的曼妥思,蔚,鲍勃和安妮安米也都来了,除了被留下看门的钢珠滚滚,七十八小队时隔半个多月在卢奥城齐聚。 于是在剩下的一天半时间,小队聚在一起,痛痛快快地享受着啤酒节的狂欢,几人找了家酒馆,阿诺尔崔斯特和曼妥思从夕阳西下喝到午夜时分,三人瞪着通红目光涣散的眼睛,眼泪都被瞪得在眼眶里打转,愣是不肯眨一下眼皮,深怕闭上以后就睁不开了。 曼妥思一改平时的严肃,一脚踩在椅子上举着酒杯满嘴的老子当年如何如何,老子年轻时怎样怎样,然后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光,重重地叹一口气道:“时光如刀啊,唉——” 阿诺尔像只愤怒的小狮子,脖子上青筋暴起,只要谁朝他举杯二话不说就举着杯碰过去,然后一扬脖把酒倒进嘴里,然而洒出来的比喝下去的都多。 崔斯特倒不像两人那样不顾形象地狂饮,尤其是阿诺尔,把上衣喝得往地上滴酒。每次碰杯都一滴不剩地把酒倒进嘴里,咕咚咕咚的咽酒声十分响亮,但眼神已经呆滞了,眼球盯着一个方向转都不转,配上英俊的面容和微醉时脸上柔和的红光,愣是把对面桌的中年肥婶看得满脸通红,不住地朝他飞眼。 鲍勃的酒量显然和三人没法比,夕阳还有一半露在地平线上时四人开始对吹,当太阳完全落下去时,鲍勃的头和太阳一同落了下去,抱着酒杯趴在桌子上睡得和死人一样。 蔚和亚丝娜在旁边的桌子上,慢慢地喝着黑啤酒,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氛围,喝了点酒,亚丝娜的眼睛更离不开阿诺尔了,看着他时而嘴角上扬时而泪湿眼眶,让蔚都无声地把视线移到了一边。 没有人注意到,其实蔚喝下去的酒并不比那边三人喝得少,但此时的她看不出丝毫醉意,和平时并无两样。 安妮安米两女没有到喝酒的年龄,再加上黑啤酒的味道很重抿一小口就让两女直皱眉,两女把各种食物扫荡进肚子里,揉着圆鼓鼓的小肚子趴在桌子上直哼哼,哼着哼着就睡着了。不得不说两女不愧是双胞胎,连梦话说的都是那么灵性。 安妮这边嘀咕着:“蛋糕~”安米那边立刻就接道:“多加大颗草莓!” 这边:“巧克力~”那边:“和音乐更配哦!” 最后蔚把安妮安米和亚丝娜带到酒馆上面的旅店房间里睡觉,把趴在桌上睡成烂泥的四人留在了酒馆。 夜里,亚丝娜被渴醒了,喝了些水后,忽然想起晚上阿诺尔喝酒把上衣全弄湿了,穿着湿透的衣服趴在桌子上睡觉可是会生病的!亚丝娜立刻轻手轻脚地朝楼下走去。 脚还没踩在酒馆的木地板上,还在楼梯上时亚丝娜就朝他们喝酒的桌子那边看去,曼妥思崔斯特鲍勃都趴在桌子上,曼妥思打着呼噜,崔斯特吹着口哨,鲍勃被吵得眉头紧皱,可阿诺尔并没有在桌子上,亚丝娜心想难道他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趴在地上睡的?脚步不由得加快。 但还没走到桌子旁,亚丝娜就停住了脚步,她已经看见了阿诺尔,此时他正坐在酒馆门口的台阶上,赤裸着上身,抬着头看天。 亚丝娜无声地朝阿诺尔走去,但还是在走到他身边之前被察觉到了。 “醒了啊,是不是口渴了?”阿诺尔往一旁挪了挪,亚丝娜乖巧地靠着他坐下。 “嗯,你呢,我还以为你已经烂醉如泥了呢。”亚丝娜柔声说道,此时的阿诺尔脸上哪能看得出醉意,亚丝娜丝毫不怀疑之前那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就是他假装的。 “哈哈,本来我酒量就不差,再加上一杯酒大半都被我倒了出去,哪能喝醉啊。”阿诺尔看了眼身后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三人,得意地笑道:“倒是你,我看你喝得眼睛都直了吧。” “是啊,喝完酒眼睛都不想动,正好你在视野范围内,就盯着你看喽。”本来亚丝娜还想帮阿诺尔披一件衣服的,但靠近了才发现阿诺尔身上热得像一只暖炉,卢奥城的夜清冷了很多,亚丝娜干脆抱着阿诺尔的身子躺在他腿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幸好你看的是我,要是看别人的话我就该考虑换个女仆了。”阿诺尔半开玩笑地说道。 “看别人都不行,你太霸道了吧。”平日的亚丝娜都是照顾阿诺尔的,今天借着酒意,亚丝娜竟然朝阿诺尔撒起了娇,这让阿诺尔大开眼界。 “做女仆本来就应该看主人,这点没什么好怀疑的吧。” 没有回答,阿诺尔低头,发现亚丝娜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在没有完全过去的酒意和阿诺尔温暖的怀抱的双重作用下,亚丝娜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其实在她眼皮合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抱着亚丝娜,阿诺尔看着街道,平日的夜晚街道的魔晶灯就不会熄灭,为了庆祝啤酒节,家家户户都用五颜六色的小型魔晶灯装饰着自家的院子和窗户,此时的街道看不到一丝黑暗,地面的彩灯完全压过了天上的星,仿佛黑夜之下全是光明。 阿诺尔闭上眼睛,嗅着街道上弥漫着的酒香,听着亚丝娜柔和的呼吸声,心平稳地跳动着,享受这温馨的夜晚。 第八十四章 冷汗直冒的新发现 天亮之后,亚丝娜跟着小队回盗贼小镇,两人都不会去有些说不过去,毕竟他们还是小队队员,占着位置不干活肯定是不行的。而且之前阿诺尔还发布了几个赏金任务,亚丝娜得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进展。 之前三兄弟离奇死亡的事件风头差不多过去了,不说其他人,起码崔斯特一定知道了阿诺尔八成就是凶手,不过既然昨天他放自己离开,今天又完全没有提到那些事,想必他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亚丝娜回去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阿诺尔自己则推脱还没玩够,要在外面多玩几圈再回去,和众人告别,便准备前往莫扎特城。 当然在离开卢奥城之前,还有一个地方需要去一趟。 这回自己进入城主宫殿就不需要走后门了,和宫殿外的守卫打了个招呼,不一会儿温蒂亲自迎了出来。 “还以为你做完好事就直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后来想了想你应该是在那个酒馆里猛灌黑啤酒。”温蒂一边给阿诺尔带路一边开玩笑地说道。 “进去再说吧,可能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阿诺尔笑着说道。温蒂收敛了笑容,看着面具下勾起的嘴角,沉默地点了点头。 温蒂并没有把阿诺尔带到克莱的书房,而是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的香气和温蒂身上是同样的,阿诺尔鼻子嗅了嗅,说道:“女人很少会把自己的房间装饰的这么简陋吧。” “我不喜欢太花哨的东西,简约一点显得很大方,”温蒂给阿诺尔倒了一杯柚子水,坐在阿诺尔对面的沙发上,两手并拢放在腿上,坐姿端庄地说道:“能不能告诉我那天发生的事?” 阿诺尔端起茶杯,一口把柚子水倒进嘴里,舔了舔嘴唇,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大大咧咧地说道:“太甜了,下次少放糖。是前天晚上的事吧,也没什么,我遛进库勒的别馆,然后遇上十几个同行在房间里等我,然后我把库勒带出来,给他套上盔甲扔到巷子里,没什么惊险的。” 温蒂听完阿诺尔平淡无奇地叙述,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深深地向阿诺尔鞠了一躬,并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说道:“很抱歉,我们错误估计了这次任务的难度,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会设法满足您的要求的。” 温蒂的表现让阿诺尔挑不出毛病,阿诺尔也没打算为难他们,虽然自己真的很狼狈。不过提一些要求也不过分,这都是自己应得的。 “第一,我要关于有奇特能力的金属的情报,如果有相关的消息请转达给我,方便的话最好帮我收集起来,越多越好,来者不拒。”阿诺尔也不客气,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温蒂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听阿诺尔说道:“第二,我需要卢奥城能成为一个能让我放心托付的存在。” “只要克莱在城主一天,卢奥城就会成为您最忠实的友军。”温蒂把阿诺尔说的“值得托付的存在”改成了“友军”,意义不言而喻。 “第三,”阿诺尔伸出第三个手指:“第一条是一个情报,价值不大,第二条是我们原先商定好的,第三条,我需要额外的‘赏金’,因为那天夜里我付出了额外的代价。” 温蒂再次起身鞠躬,诚恳地说道:“感谢您为克莱做的一切。现在克莱刚收回所有的权利,要有很多事情处理,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让我带您去一趟卢奥城的地下密室,可以吗?” 阿诺尔点点头,跟着温蒂离开了房间。 去地下密室的路上,阿诺尔忽然开口问道:“有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 一般来说问问题时都是说方不方便回答,但阿诺尔的态度很明确,不管你回答不回答我都会问,主动权永远在我手里。 温蒂已经很清楚阿诺尔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这种人即使不能成为朋友,也万万不可作为敌人。好在他们没有做错误的选择。 “阁下请讲。”温蒂说道。 “你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长得漂亮能力也很强,克莱……可能是我接触的少,我并没有发现他太多的优点,所以我很好奇,以你的条件为什么……” “噗嗤~”一声短促的笑声,随后立刻被温蒂用咳嗽掩盖了过去:“哦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了,只不过您会问出这种问题,让我有些意外呢。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能否让我也问您一个问题?” 阿诺尔:“可以。” “您有喜欢的人吗?”温蒂问这个问题时看着阿诺尔的眼睛里充斥着八卦之气,女人是不是对这种问题都有十足的兴趣? 一瞬间阿诺尔脑子里闪过很多张面孔,第一个是琳,然后是希德嘉和蓓沃芬,但为什么丽贝卡和亚丝娜的脸也会出现? “嗯……有。”阿诺尔点点头。 “那如果你喜欢的人忽然变得一无所有,你还会喜欢她吗?”温蒂笑着问道。 阿诺尔脑子里脑补了琳被赶出了兰代尔家族,所有的魔偶也被人抢走,就连衣服……咳咳,鼻腔有点热…… “会。”阿诺尔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所以啊,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在乎他的长相,不会在乎他有多富有,不会在乎他有多勇猛。外貌,富有,勇敢,这些只是吸引你的条件,但最终起决定作用的大多不会是这些。”温蒂说着捂着嘴笑道:“你这个问题让我开始怀疑面具后面的脸会不会出乎意料的年轻。” 阿诺尔耸耸肩,当着温蒂的面抬手把面具摘了下来,然后对上她惊讶的目光。 然而温蒂惊讶的时间有些过长了,阿诺尔只得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还好吗?” “上帝啊,我看到了什么!”温蒂颤抖地抬手,在阿诺尔脸上狠狠地揉捏,此刻她完全忘了在她手里这张变形的脸的主人可是让整个卢奥城陷入恐慌的“白色死亡”啊! “这是真的脸!你说实话你到底多大!十七?还是十六?”温蒂被现实打击的不知所措,而当从阿诺尔嘴听到十四这个数字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阿诺尔费了不小的劲才把她拉起来,而此时温蒂眼睛则呆滞地看着一个方向,似乎还没有从打击中缓过来。 “你还好吗?”阿诺尔摇了摇温蒂的身子,温蒂呆呆地扭过头,声音竟然也是呆滞的:“老实说,我很不好,我在怀疑我这二十多年是不是白过了……” “没有关系,你比大多数人要强很多,给自己点自信。”阿诺尔安慰道。 温蒂苦着脸欲哭无泪:“从你嘴里说出安慰的话在我听来却是打击。让我先缓一缓,稍等一下。” 阿诺尔耐心地等温蒂恢复,良久温蒂才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语气夹杂着幽怨的感情:“我有点不想理你了,感觉看到你都觉得是一种打击。” 阿诺尔无所谓地说道:“在你不想搭理我之前,我还想问一个问题,之前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喜欢克莱,但你给我的回答是不要在乎一个人的外表,你故意转移话题的目的是什么?” 温蒂脸上顿时升腾起一团火烧云,有些歇斯底里加颓废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妖孽!看出来就看出来为什么要说呢!不能给人留点退路吗!” “可你说的漏洞很大啊……”阿诺尔挠挠头,温蒂说的理由虽然很有道理,但不符合阿诺尔问的问题啊。 “啊——”温蒂烦躁地揉着头发,两手握拳猛地向下挥打:“告诉你原因总行了吧!克莱的妻子,我们两个也是爱人!这会满意了吧!满意了就安静点跟我去密室!求你别在打击人了好吗!” 这回轮到阿诺尔震惊了,怔了好久才喃喃说道:“大人的世界好混乱啊……” ……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两人才来到地下密室,当阿诺尔见到这个足有一个仓库大小的密室,不由得感叹原来卢奥城的底蕴这么丰富,这就是一个城池的隐藏力量吗。 “请看看吧,这里是卢奥城自建立到现在收集的所有珍贵物品,如果你看上哪个就拿走吧。”经历了一场波折的温蒂此时已经恢复成平时温婉平静的样子,果然人的免疫力是要在打击中练出来的。 阿诺尔拿起最近的架子上的最近的盒子,打开后看到一个指甲大小的灰白**晶,拿起来问道:“这个东西是什么?感觉不像是普通的魔晶吧。” 温蒂点头:“的确,这是一块蕴含空间力量的石头,并不是魔晶。这个东西是以陨石作为基础材料,用数十种魔晶作为辅料练出来的空间石,当你往里输入魔力时,便能感受到空间石里的独立空间,这块独立空间有三立方的空间石的估价是用万作单位的,当然我说的是金币,这东西可是有价无市的哦。” “那就这个好了。”阿诺尔把空间石握在手里,冲温蒂挥了挥。 “虽然这个的价值很高,但这么快决定好吗?里面还有很多不比这个差的。”温蒂对于阿诺尔这么快做决定有些惊讶。 “足够了,而且知道的东西太多可没有什么好处。”阿诺尔把空盒子放在温蒂手中,脚步轻快地朝外面走去。 温蒂看着手中的空盒子,心里不禁感叹:这种为人处世的手段真的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掌握的吗? 阿诺尔懒得等克莱腾出时间,和温蒂告别便离开了卢奥城。 当他再回到莫扎特城时,已经快到傍晚了,结果还没到城主宫殿,就在街上被蓓沃芬拦了下来。蓓沃芬很少离开宫殿的,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把自己关在琴房在钢琴上挥洒时间。 小丫头在街上看见阿诺尔,直接欢呼一声扑了过来,连跟着的仆人都不顾了,拉着阿诺尔就往宫殿跑。 在宫殿门口,两人正好遇上出来散步的亚格,亚格见到蓓沃芬,抬起手想打个招呼,结果蓓沃芬压根就没看到他,拉着阿诺尔进了宫殿。 亚格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的手,喃喃道:“那个好像是蓓沃芬的学生吧,学生被老师拉着跑,这是什么情况?” 阿诺尔被蓓沃芬直接拽到琴房,蓓沃芬把他摁在琴椅上,有些着急地说道:“离比赛还有不到半个月,这次比赛相比以往要严厉地多!我昨天才知道,这次比赛的评判员有斯托弗里,就是钢琴的发明者,这次比赛有我参加,所以他申请成为评判员,而他对我的演奏是最有发言权的。我倒是没什么影响,但对你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剩下的时间你要抓紧时间训练,那个老头可是很挑剔的!” 阿诺尔拉着蓓沃芬坐下,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抚道:“还有两个星期时间,我会努力的。” 阿诺尔的手像充满了魔法一般,刚才还急地跳脚的蓓沃芬此时像一只安静地猫咪,靠着阿诺尔手臂。 “对了,斯特拉迪瓦里你有没有习惯它?”蓓沃芬问道。 “嗯……它有一些,野性?我正在尝试驯服它。”阿诺尔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安静的猫咪炸毛了:“你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两个星期要驯服斯特拉迪瓦里还要熟练钢琴!你以为你是上帝吗?” 阿诺尔看着蓓沃芬愤怒的瞳孔,笑着说道:“其实……我觉得短笛还需要提高一下。” 蓓沃芬一翻白眼,趴在阿诺尔腿上痛苦地直哼哼,她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这时候安慰和鼓励貌似对这个家伙不会起作用的。 “放心吧,时间还够。到比赛为止,这些天我会留在宫殿专心练习的。”阿诺尔拍了拍蓓沃芬的后背,以示安慰。 尽管阿诺尔完全没有用力,但蓓沃芬还是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需要安慰的不应该是我吧!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见蓓沃芬还是没有从打击中恢复,阿诺尔干脆打开琴盖,十指张开放在琴键上,旁若无人地开始了自己的练习。 蓓沃芬皱皱鼻子,心里道:“还好还剩了点危机意识,还不至于完全绝望。” 在皱鼻子时,阿诺尔身上淡淡的味道被蓓沃芬吸进鼻子里,这算不上清香但绝不是异味的味道竟然出奇的好闻,有点像雨后鲜嫩的树皮的味道,虽然这个奇怪的比喻让蓓沃芬也偷偷伸了伸舌头,但还是偷偷嗅着,蓓沃芬决定等阿诺尔休息的时候再离开好了。 然而情况有些超出了蓓沃芬的掌控,她以为阿诺尔练到晚饭时就会停止的,但蓓沃芬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个不停,阿诺尔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希德嘉找了过来,才劝说蓓沃芬先去吃饭,此时阿诺尔已经进入了旁若无人的状态,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蓓沃芬从他腿上离开。 希德嘉给阿诺尔留了一份晚餐,放在了琴房的桌子上,然后留下阿诺尔一人,无声地关上了琴房的门。 但两人明显低估了阿诺尔的持久力,希德嘉在九点左右轻轻打开密室的门,结果看到阿诺尔还坐在琴椅上,位置竟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移动。再看桌子,她拿过来的食物原封不动地摆在桌子上,很明显阿诺尔从开始弹到现在就没有停过! 希德嘉默默关上门,回到了蓓沃芬的房间,把阿诺尔连续弹了四个小时告诉蓓沃芬,蓓沃芬眨眨眼睛,有些落败地叹了口气,她可以在琴房呆上一整天,但以她的体力连续弹三个小时就已经到极限了,阿诺尔连续弹四个小时不说,问题是他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第二天清晨,希德嘉揉着惺忪的睡眼缓缓坐起身,两只赤裸的脚丫伸进鞋子里面,拖着还没有完全醒来的两条腿,轻轻打开门,而走廊的尽头,密室的门在同一时间打开,阿诺尔伸着懒腰走了出来,看见希德嘉和她打招呼:“早上好,今天的早餐很美味。”然后便去宫殿外面活动身体去了。 希德嘉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他把昨天的晚餐当成了今天的早餐,那岂不是说他是今天早上才看见那份放在桌上的食物的? 他……弹了整整一夜?! 希德嘉晃了晃小脑袋,呆呆地走回了房间,踢掉鞋子趴倒在床上,她觉得自己需要在多睡一会儿,没睡醒的人是很容易产生幻觉的。 ——————————————————————————————————————————————— 阿诺尔待在琴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逼近二十四小时,一天里他只有在午餐和晚餐的时候离开琴房,倒不是去餐厅吃饭。去餐厅吃饭势必会遇见亚格,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虽然严格来说亚格对他来说还不到“麻烦”的程度,但他不想让希德嘉为难,毕竟肖邦和亚格的父亲还是朋友,因为自己把两家的关系弄僵可不好。 而且他的午餐和晚餐都是在琴房吃的,他离开琴房的原因是,他要给那两个黑衣人送饭。 每次进黑衣人的房间,他们都是一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或者椅子上,另一人站在门口负责开关门,看着阿诺尔把餐车推进去,把食物摆上桌,鞠躬之后离开房间。 阿诺尔每次从黑衣人的房间出来,都会进入附近的空房间,把黑匣的接收器塞进耳朵里,听着黑衣人房间里的黑匣传来的声音。 拽开椅子的声音,刀叉碰撞声,咀嚼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监听了好多次,阿诺尔才发现他连黑衣人的声音都没听过。 这一次监听还是没有任何收获,阿诺尔无奈地回到了琴房。 手指放在琴键上,刚弹出一个音符,突然阿诺尔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一出阿诺尔整个人如雕像一般定在了那里! 从来听不到房间里有对话声,每次送进食物去都是听到拽开椅子的声音,刀叉碰撞的声音,轻微咀嚼的声音,每次都是如此,为什么他会忽略掉这么明显的事情! 是的,阿诺尔听到的是拽开椅子声,刀叉碰撞声,轻微咀嚼声,而不是拽开椅子声,拽开椅子上,刀叉碰撞声,刀叉碰撞声,轻微咀嚼声,轻微咀嚼声! 每次都只有一个人吃饭的声音!他们从来没有一起吃过饭!这说明什么?里面两个黑衣人,只有一人需要吃饭! 阿诺尔冷汗忽然冒了出来,尽管琴房里十分温暖,蓓沃芬全身不着衣物都不会感到一丝冷意,但冷汗的的确确出现在他的额头。 难怪每次去都有一名黑衣人坐着不动,难怪每次去都是同一个人开门,阿诺尔嗅出每次开门的人身上散发的都是同样的气味,但他以为是另一名黑衣人的等级要比他高的原因。 如果真的只有一人需要吃饭,那另一个人是什么情况?假人?还是魔偶?或者是亡灵魔法的产物? 但那两名黑衣人刚来到莫扎特城时,从走路姿势和气息来看,那的确是人类啊!难道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名黑衣人从宫殿里溜了出去,而把魔偶之类的当做自己的伪装替代品? 忽然阿诺尔打了一个哆嗦,尽管琴房是密闭的,不可能会有风吹进来,但阿诺尔还是感觉脖子后面阴森森的。 如果黑衣人真的离开了宫殿,那他现在会在哪?还在莫扎特城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事情完全发生了转变,他们突然处在了极其被动的地位,既不清楚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另一名黑衣人现在在哪,而且他们还不能动那名现在在宫殿里的黑衣人,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 千万不要小看邪法师的能力,亡灵魔法的威力或许不是魔法中最大的,但却是波及最广影响最大的,它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影响一个人,同样也能影响一片人。在某种程度上,亡灵魔法的破坏力要超过任何魔法。 打个比方,两国开战,一方的将军被亡灵魔法影响了心智,完全不顾及伤亡采用最激进的方式指挥军队,这场仗还有的打吗?而这场战争中战败的一方会死伤多少人?而军队的绝大部分人都死得不明不白,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被自己的将军出卖了?而将军自己也许到死都不明白原因,他只会把原因归结为自己指挥失误。 亡灵魔法最可怕之处就在于被施加者本人完全感觉不到,也许它只是把一个人的潜意识的想法放大,也许它是给人施加一个暗示,这种无影无形作用在人心理上的魔法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解决方法,最好的防御措施就是不要中亡灵魔法! 现在他真的束手无策了,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无力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不知道继续等待下去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阿诺尔坐在琴椅上,完全变成了一尊雕像,他的眼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眨过了,他的大脑在快速的运转以至于没有空余控制身体的动作。 想了很久,最终阿诺尔还是决定试一试,坐以待毙可不是他能接受的行为。 亚格,这个把黑衣人带来的肖邦朋友的儿子,成为了阿诺尔决定的突破口。 第八十五章 教皇幻想破灭 这里是蓓沃芬的房间,阿诺尔靠着沙发,两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仿佛能从洁白无瑕的天花板上看出大千世界。 蓓沃芬在床上打几个滚,又从床上翻下来跑到窗户前,数着从某个房屋后面飞起的一片鸽子,或者光着脚丫在地毯上走来走去,最后扑到沙发上,四肢并用爬到阿诺尔身上,像一只慵懒的猫窝在阿诺尔腿上。 每个人在等待时会做不同的事情,阿诺尔是用发呆来消耗时间,而蓓沃芬则坐不住,不停地找事情来熬过这漫长的等待。 房间门忽然被打开,沙发上发呆的回过了神,慵懒的则瞬间有了精神,手臂支起身子看着把门关上的希德嘉。 “怎么样?”阿诺尔问道:“那家伙怎么说?没有给你带来麻烦吧?” “嗯,”希德嘉脸颊染了一层红晕,声音轻柔地说道:“我问亚格知不知道那两名黑衣人的事情,他说那两个人都是他的朋友,这回也要来参赛,所以就把他们也带过来了。这套回答我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所以客套了两句就回来了。” 蓓沃芬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看着一脸思索状的阿诺尔,忽然觉得他在想事情时严肃的表情好帅!下意识地把小嘴凑过去在阿诺尔脸上摁了一口。 “你在干什么啊!”希德嘉急的把妹妹轻轻推开,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激烈了,手指头绞在了一起。 “姐姐你不觉得吗,阿诺尔在思考的时候好帅的!”蓓沃芬眼睛冒着小星星。 希德嘉偷偷看了阿诺尔一眼,立刻低下头去,不过对于蓓沃芬的话倒是蛮同意的。 “其实还是有异样的,”阿诺尔在希德嘉头上揉了揉说道:“亚格对希德嘉应该是有好感的,而且他在很明显的追求你,这种情况应该是不会做惹你不快的事情。但他却带了两个你们不认识的朋友过来,连招呼都不打一下的,并且让他们在这里住下,这种事情很可能会引起身为主人的希德嘉的不快,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可现在父亲因为要忙比赛的事情很少回宫殿,如果父亲在的话我们可以给父亲预警一下。”希德嘉有些焦急地说道。 “肖邦他不在宫殿吗?”阿诺尔问道。 “嗯,这几天父亲亲自去拜访一些音乐大师,希望他们能来做比赛的评委,有一些大师并不在莫扎特城,而是隐居在山林里,父亲这几天应该都不会回来了。” “那些大师都是很有脾气的人。”蓓沃芬评价道。 “那这些天我们还是提高警惕,等肖邦回来再说好了,现在急也没什么用。”阿诺尔摸着两女的脑袋安慰道。 “嗯,这几天你要抓紧时间练习了,这次比赛你一定要拿到庆典的邀请函啊,这样我们就能在庆典上一起表演了。”希德嘉脸上写满了期盼,和阿诺尔一起同台表演一直是她的一个愿望。 每次一想到在偌大的舞台上,蓓沃芬在钢琴前手指如穿花蝴蝶般舞动,自己站在旁边演奏着斯特拉迪瓦里,而阿诺尔站在她们中间,用清亮的短笛声带动着节奏,她就激动地在床上打滚。 “嗯,等肖邦回来的这些日子里,我就专心练习吧,能把你的斯特拉迪瓦里借我一下吗?”阿诺尔笑着问道。 ——————————————————————————————————————————————— 拜伯罗撒,和拉斯加顿同样是教区,并且和拉斯加顿保持着长久来往的关系。但因为距离拉斯加顿太远,即使是最快的马,昼夜不停地跑的话也是需要一个多月才能赶到的,所以两教区一年只有一次进行交流。 好在拉斯加顿的教廷有狮鹫兽,而拜伯罗撒则有一种驯化的飞行魔兽——巨鹏,巨鹏和狮鹫兽的速度差不了太多,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能抵达。 不过虽同样是教区,信仰差的也不多,但也是有强弱只分的。自从拉斯加顿的马里奥六世之后,拉斯加顿的综合力量就开始超过拜伯罗撒,而现在以拜伯罗撒的力量可能连圣安地山都到不了就会被团灭掉。 其实两方的基础力量差得并不是太多,拉斯加顿这边有精锐圣十字军,拜伯罗撒那边也红骑士团。高端力量的话,马里奥十世和哈根达斯九世也差不多,而差距的根本原因是拉斯加顿有一种可以扭转战局的无解之物——圣药。 至于圣药有多么恐怖的力量呢,打个比方,假如两教区开战,双方的顶尖力量对战,拉斯加顿的马里奥十世对上拜伯罗撒的哈根达斯九世,两人拼的两败俱伤,衣衫褴褛地靠毅力维持着站姿。这时,马里奥十世忽然从怀里摸出一瓶圣药,哈根达斯九世眼睛和瞳孔同时放大,满脸惊恐地指着马里奥十世的手说道:“难道……这就是……” 马里奥十世嚣张地仰天长啸:“没错!这就是拉斯加顿的镇国之宝,只要一滴就能治愈任何外伤内疾!”然后在哈根达斯九世绝望的目光下喝下一滴圣药,全身顿时散发出无敌的金光…… 综上所述,拉斯加顿和拜伯罗撒表面上是友好互助的关系,但暗地里都在互相提防着对方。一般来说只有水平相差无几的两方才会产生最激烈的摩擦,一个王国贵族和一个平民之间能有什么矛盾? 当然不是说拉斯加顿有了圣药就无敌了,首先圣药是十分稀少的,每年多的话能产出几克的样子,其次圣药虽然很无敌但也要有时间把它倒进嘴里不是? 两教区之间的表面友好关系维持了很多年,今年也一样平淡无波,不过还是出了一点小状况,今年哈根达斯九世并没有来参加拉斯加顿的大赦之日,往年拜伯罗撒总是哈根达斯九世带着一批人来参加的,但今年哈根达斯九世在信里说拜伯罗撒发生了不小的麻烦,他真的腾不出时间,并且连今年的交流计划都取消了。 拉斯加顿方面表示了对拜伯罗撒的理解和同情,并送上了真挚的祝福,马里奥十世更是亲笔给哈根达斯九世写了慰问信,并大方的提出如果拜伯罗撒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提,拉斯加顿方面会在能力范围之内提供帮助的。 哈根达斯九世看完这封信的第一反应就是手指抽搐了一下,“很不小心”地把信给撕掉了。 就出了一点小状况你就写来一封慰问信,你这是咒拜伯罗撒发生什么事故吧! 很不幸哈根达斯九世猜的很正确…… 不过拜伯罗撒的确出了不小的状况,这也是哈根达斯九世为什么气愤地把信给撕了,因为马里奥十世猜对了! 自马里奥六世之后,拜伯罗撒就一直被拉斯加顿压上一头,而在今年,拜伯罗撒遇上一件可以让哈根达斯九世不惜和拉斯加顿撕破脸皮的事情,推掉拉斯加顿的大赦之日只是一个幌子,拒绝今年的交流才是真正目的。 当然哪怕马里奥十世来到拜伯罗撒都不一定能发现,但哈根达斯九世不感冒这个险。 因为他们找到一种可以和拉斯加顿的圣药相抗衡的东西!虽然不像圣药那样做到生死人肉白骨,但却胜在数量上,要知道圣药那种东西简直是恐怖,效果恐怖不说,产量也是十分恐怖,每年的产量加起来都没有大哭一顿流的眼泪多。 不过他们发现的这种治疗效果极强的能发出绿光的石头是生长在岩石中的,要把它完整的开采出来耗费的功夫也不小,岩石和这种被命名为“生命之石”的石头总共加起来已经开采了有近十吨,但得到的“生命之石”却只有五十千克,把它们打造成魔杖用的魔石,也只制成了一百支魔杖。 虽然数量不多,但这一百支魔杖却成为了拜伯罗撒最重要的东西,和拜伯罗撒历代教皇传下来的魔法典籍放在了一起,只有教皇才能进入那里。 哈根达斯九世计算的很好,继续开采“生命之石”,照估计的量应该还能开采出几百千克,足够做几百把镶嵌有生命之石的魔杖了,到时候假设两国开战,拉斯加顿有圣药又能怎么样,你圣药可以在高端力量上发挥作用,但我的“生命魔杖”却能在大军对阵中发挥出能左右战局的作用,而且即使是光端力量之间的对阵,我方有几百把“生命魔杖”同时开启治疗,就效果而言他自信不会比圣药差,而且圣药是一次性的,而“生命魔杖”则是持续性的,只要输入魔力就能起效。 不过使用“生命魔杖”所需的魔力也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值,即使是红骑士团的成员也仅仅勉强维持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如果再想使用就要压榨自己体内的魔力了,这可是直接那自己的生命来用啊。 原本哈根达斯九世已经开始组建专门的“生命魔杖”使用者团体,到时候上百人人手一支“生命魔杖”,只要对方不近身或者使用大范围的魔法,那他们的军队几乎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了! 结果就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差点让哈根达斯九世崩溃的事情——“生命之石”的开采地,莱空城忽然传来消息,“生命之石”全部,一块不留的被人偷走了! 哈根达斯九世收到这消息时,两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毯上,不说教皇,那名去莱空城的信使直接坐在了堆满灰尘的地面,一时间灰尘弥漫在整个密室……片刻之后,一群人才咳嗽着冲出了马厩密室。 一分钟前,哈根达斯九世还在幻想着和拉斯加顿开战时的宏伟场面,己方因为“生命魔杖”的存在使得拉斯加顿方面节节败退,最后迫不得已马里奥十世亲自出战,自己也穿上战斗铠甲上阵,而自己背后则是数百名手持“生命魔杖”的魔法师,两人打得昏天黑地,马里奥十世已经服用了两次圣药,但无奈圣药效果再好,他也是一个人在战斗,而自己背后则有数百名魔法师支撑着自己,长久下去,拉斯加顿方面必败…… 一分钟后,哈根达斯九世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地毯上的花纹,那一道道规律的花纹仿佛变成了一场旷世之战,自己身后晕倒了一批魔法师,他们都是被“生命魔杖”榨光了魔力,自己单膝跪在地上,身上的铠甲也不复以前的光泽,焦黑和损伤布满了全身上下,而马里奥十世则漂浮在空中,淡定地吞下一滴圣药,然后全身散发着全盛时期的光芒,刺激地自己睁不开眼睛…… 幻想破灭,一瞬间哈根达斯九世感到人生很无意,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和拉斯加顿圣药媲美,甚至更强的“生命之石”,只要把所有的“生命之石”开采完,拉斯加顿将不可能压拜伯罗撒一头,他们反过来压拉斯加顿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地上坐了好久,哈根达斯九世才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下令准备召开A级会议。 十分钟后,在埃斯科瑞姆大教堂的偌大会议厅,虽然会议桌周围的座椅上坐满了人,但会议厅却宁静到仿佛空气都不再流动,坐满人的会议厅比没有人的会议厅还要静,场面十分诡异。 良久,坐在首位的哈根达斯九世开口道:“都说说吧,事情已经成这样了,就随便说吧。” “教皇大人,我是罪人啊!”一名把华袍撑得鼓鼓的中年人满头汗水地站起来,低着头,语气悲痛地说道:“要不是我提出在盗贼公会发布赏金任务,也不会招惹到这样的麻烦!现在发生这种事,肯定和接下任务的那个盗贼脱不了关系,没准就是他把那只蝠翼猪弄到手后,找到密室把‘生命之石’偷走的,我……该死啊!” “先坐下吧,这件事你不能背所有的责任,你的意见也是我们在座的人同意之后才实施的。”哈根达斯九世叹了口气说道。 肥胖中年人应了一声坐下,坐下时后背已经被汗打湿。别看他第一个站起来承认了错误,但他也是在赌,没准教皇看在自己主动承认错误的份上能放自己一马。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在教皇让他坐下时他差点就腿一软瘫坐下去,大松一口气时总会连身上的力气一起卸掉。 “我觉得不能这么武断,”红骑士团团长,表情刚毅的大汉站起来说道:“一个盗贼要是有这能力的话怎么可能甘心做一名盗贼?而且他怎么知道蝠翼猪就是打开‘生命之石’的‘钥匙’?我觉得这件事还有待考虑。” “嗯,”哈根达斯九世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这不太可能是一个人做出来的,据我们所知只有蝠翼猪的唾液能腐蚀掉岩石而不会损伤到‘生命之石’,也就是说只有得到蝠翼猪才能得到‘生命之石’,那名盗贼在接到任务到完成任务前后不超过三天,以三天时间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岩石融化掉?” 哈根达斯九世话一出,所有人顿时恍然大悟,无一不赞叹教皇的明智。 教皇继续说道:“我倒是有些怀疑莱空城本身,也只有他们有时间有条件把所有的‘生命之石’全部取出来。和莱空城的约定是一个月交一次货,一个月时间用来融掉岩石还是很富裕的。” “如果真是莱空城方面把‘生命之石’全收了起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我们给出的条件不够优异吗?”一名散发着成熟气息的女子开口问道。 “只怕……有人给出了更加令人心动的条件。”教皇眯着眼睛说道。 众人沉默。 片刻,教皇忽然笑着说道:“说起来还得感谢内斯提呢,要不是他提出这个建议我们可能还要更晚才能发现呢。” 内斯提受宠若惊地起身朝教皇行礼。 “当初我们为了独自掌握‘生命之石’,在盗贼公会发布了赏金任务,只要我们得到了蝠翼猪,就能掌握所有的‘生命之石’,并且也不需要再付给莱空城昂贵的代价。没准就是莱空城的城主猜到了我们的邪念,提前把‘生命之石’开采完也说不定呢。”哈根达斯九世自嘲道,不过并没有人敢笑出声来。 “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武断地把事情钉死,派出一队人去接触莱空城,看看他们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另一队人去找那个接了任务的盗贼,没准能从他身上找到线索。”教皇说道。 “报告教皇大人,关于那名盗贼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据莱空城方面传来的信息,那名盗贼是穿着莱空城守卫的盔甲混进了莱空城,而最近在卢奥城也放生了一件事情,可能和那名盗贼有关。卢奥城出现了一名名为‘白色死亡’的杀手,曾潜入卢奥城城主弟弟家里把他绑了出来,据说他潜入时也穿着一身士兵的盔甲,但那名杀手被关进了大牢,现在应该是被处死了。”说着说着说话的人语气越来越弱,很显然他也没了底气。 哈根达斯九世摆摆手道:“没关系,你们也是努力过了。不过同样穿着盔甲潜入也不能说明什么,不过穿着盔甲潜入的确是一个好方法。不过从盗贼公会那边不能得到那名盗贼的信息吗?” “恐怕……很难,盗贼公会对公会的成员保护的很严密,就像接任务的盗贼不能得到任务发布人的信息一样,我们也不能得到他们的信息。” “嗯……试着和他们接触一下吧,实在不行让他们开条件,那名盗贼的身份或许不值钱,但他可能知道的消息却很值钱啊。”哈根达斯九世叹了口气说道,今天的打击对他来说有些太大了,甚至到了他不能接受的程度,无论如何剩下的‘生命之石’一定要找回来,这是举国轻重的大事! “你们都出去各忙各的吧,别让这件事影响了心情。内斯提负责这件事,其他人就不要过多考虑了,免得分心。”教皇发话,众人全部起立朝教皇行礼,无声地退了出去。 哈根达斯九世独自坐在会议室里,看着空荡荡的桌面沉默不语,良久,才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感觉拜伯罗撒所有地区秋季的萧瑟全部集中在这声叹息中,不仅仅是秋季的萧瑟,还能隐约看到寒冬的沉寂肃杀…… ——————————————————————————————————————————————— 莫扎特城,阿诺尔把自己关在琴房里一整天了,早上出去晨练之后回来就再没出去过,蓓沃芬留在琴房想要指点一下阿诺尔,但两个小时后小丫头一脸委屈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段时间希德嘉为了躲亚格一直待在蓓沃芬的房间,忽然见自己妹妹委屈地走进来不由得心里一惊,小脑瓜不由得想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脸颊上浮现出两团淡淡的红晕。 “哇!我很不爽啊!”蓓沃芬把自己小小的身躯扔在了柔软的床上,不甘地用小拳头砸着床铺。 “怎么了?阿诺尔应该不回笨到让你这么头疼吧?”希德嘉一边帮蓓沃芬整理散乱的头发一边问道。 “姐姐你又打击了我一次!”蓓沃芬嘟着嘴巴道:“你看上的不是人,他一定是个怪物!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他的了!” “啊?不会吧?”希德嘉一脸吃惊,她知道阿诺尔在音乐方面有极高的天赋,但怎么也不能到这种程度吧?蓓沃芬弹了五年的钢琴,被他用了半个月时间追上? “我也不想承认!可是现实太打击人了!”蓓沃芬痛苦地在床上打滚。 “那他也太厉害了……”希德嘉脸上刚褪下的红晕又浮现出来,这次是因为激动,为那个男人骄傲的激动! “钢琴还是要看熟练度,他的学习能力完全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但斯特拉迪瓦里可不是靠熟练度能解决的,要想获得它的认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蓓沃芬躺在希德嘉的腿上,看着天花板说道。 “是啊,斯特拉迪瓦里可是很倔强的,”希德嘉顺着蓓沃芬的头发说道:“我和它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才仅仅获得它的认可,距离征服它还差的很远。”顿了顿,又说道:“没准阿诺尔真的能驯服它呢。” 琴房里,阿诺尔已经离开了钢琴,拿起了斯特拉迪瓦里,也不演奏,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它和钢琴不一样,阿诺尔总能感觉到这把斯特拉迪瓦里里面仿佛住着一只灵魂,要想真正地演奏它必须要获得它的认可,否则是不可能听到它真正的声音。 “我学习小提琴只有半个月时间,”阿诺尔忽然对斯特拉迪瓦里说起了话,仿佛真的把它当成一个生命体一样:“现在我能用其他小提琴演奏出不错的音乐,不过我却不敢在你身上随便演奏,总觉得需要一首与你相配的曲子,一手达到演奏你的资格的技巧,现在技巧上我还有待提高,主要还是需要一首与你相配的音乐,在等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在比赛之前找到它的。不过我也要先熟悉你,再好的衣服也必须有身材合适的人穿才能体现出它的美,在为你打造衣服之前,我要先熟悉你的身材才行。”说着阿诺尔忽然挠了挠头,总感觉这个比喻有些……猥琐? 闭上眼睛,把琴搭在肩部,弓弦贴上琴弦,音符从弓弦与琴弦的摩擦之间流露而出。 希德嘉偷偷来到琴房看阿诺尔练习的情况,片刻之后回到房间,蓓沃芬惊讶地发现希德嘉和之前的自己表情一模一样,脸上写满了委屈和沮丧。 “是不是发现了那家伙的可怕之处?”蓓沃芬好笑地打趣道。 “你知道了就笑不出来了,”希德嘉呆滞地说道:“你能想象到吗,斯特拉迪瓦里已经开始接受他了……我用了多少年才换来了它的认可,可阿诺尔他……” “你要习惯才行啊姐姐,”蓓沃芬搭着希德嘉的肩膀让她躺下来,自己和她并排躺下来:“这才刚开始呢,以后我们会在他身上见到更多的不可思议,可不能这么大惊小怪了……” 第八十六章 比赛开始 之后的一个星期,阿诺尔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琴房,如果不是琴房里是干燥的并不适合植物生长,希德嘉两人都要以为阿诺尔在琴房生根发芽了。 阿诺尔也不再给黑衣人送餐了,不过倒是经常监听房间里的动静,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黑衣人的声音,阿诺尔暗暗嘀咕是不是那人真的不会说话? 期间阿诺尔打听到这次比赛的地点,在莫扎特城的露天音乐喷泉广场,足够容纳数千人的广场已经在周围拉了一圈警戒线,开始布置比赛场地。阿诺尔围着广场绕了一圈,广场上一览无余,如果黑衣人想在比赛上搞鬼,也应该提前来布置啊,可实在看不出这空荡的广场上有什么可疑的物品。 十分被动的阿诺尔无奈把自己关在琴房里手不离琴不分昼夜的练习,黑衣人参加比赛无非是拿到庆典的参加资格,一场比赛阿诺尔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吸引邪法师的地方。所以他们的最终目的,应该还是一年一度的庆典。 尽管现在无法阻止他们,但只要能在比赛上打败他们,让他们拿不到参加庆典的资格,同样能让他们的计划破产,不过也有可能提前,但提前的话他们势必准备得不会太充分,还是可以打乱他们的计划的。 既然他们敢来参赛,那一定在音乐方面有足够的把握,要想打败他们肯定不会太容易,上百人选出十人,这个比例真的很低,而且最后一场是命名题,谁能猜到评委们会出什么命题,所以阿诺尔只能尽自己可能多写一些乐谱,还要把以前在黑塔写过的乐谱修改一下,改成更适合钢琴和小提琴演奏的形式。 这些还不算是最麻烦的,他可是答应了给斯特拉迪瓦里写一首配得上它的乐谱,然而距离比赛就剩一个星期,自己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希望剩下的一个星期还来得及。 肖邦在这个星期末回到了莫扎特城,希德嘉第一时间把阿诺尔的发现和父亲说了,肖邦眉宇间的的疲惫还很新鲜,又被一层阴翳盖了下去,二话不说又跑了出去。 肖邦没有第一时间冲进黑衣人的房间,这点阿诺尔很赞同,这个时候宫殿里的这名黑衣人已经不重要了,哪怕把他软禁了,可能也不会影响他同伴的计划,甚至可能起到相反的作用。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加强防御力量,争取安排的防御能挡住黑衣人的“攻击”。 希德嘉在去年已经参加过比赛了,并且顺利获得了庆典的资格。在庆典上,希德嘉凭借斯特拉迪瓦里震惊全场,而斯特拉迪瓦里的声音也让全场人折服,庆典第二天莫扎特城的居民自发的举行了游行,打着横幅强烈要求希德嘉开一次个人的小提琴演奏会,并指定演奏用琴必须是斯特拉迪瓦里。 本来肖邦并不希望希德嘉这个年龄去开演奏会,但他低估了人民的决心和执着,游行从早上持续到了傍晚,最后游行的人们全集中在了城主宫殿门前静坐,肖邦不得已才答应了两天后希德嘉会开一场斯特拉迪瓦里独奏会,众人们这才散去。 肖邦在晚上转达给希德嘉这个消息时,颇有些头疼地说道:“这群人脑子里全都是音乐,真是一点纪律都不讲,想游行就游行,太没规矩了!” 希德嘉心说:好像提倡自由向往最淳朴的音乐的人就是你这个城主吧。 两天后希德嘉举行小提琴独奏会,大获成功,希德嘉也成为了莫扎特城年龄最小的举行独奏会的人。 已经参加过庆典的她今年是不会再参加比赛了,蓓沃芬去年没有参加是因为有姐姐和斯特拉迪瓦里,前年则是因为年级太小,今年理所当然地报了名。本来今年蓓沃芬对于前十名是志在必得的,结果冒出一个学习速度堪称恐怖的阿诺尔不说,那两名黑衣人也给她带来不小的压力。 最后一个星期,蓓沃芬也开始为比赛进行准备,这之前她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乐谱和练习小提琴,但她为了给阿诺尔足够的练习时间,她最拿手的钢琴则丝毫没有动过。还剩一个星期时间,她也不是对比赛有绝对的信心,也开始进行赛前的突击热身。 蓓沃芬有一个小小的不好不坏的习惯,为了能亲近音符,她在练习时都要把衣衫褪去。希德嘉本来有些担心蓓沃芬的裸体会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也把自己关进了琴房,名义上给两人提意见。 然而她有些低估了阿诺尔的定力,或者说阿诺尔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两女进入琴房时,阿诺尔正坐在琴椅上看着斯特拉迪瓦里,一言不发。蓓沃芬大大方方地把衣服脱下来扔在沙发上,走到阿诺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要弹钢琴了。”阿诺尔默默地站起身走到沙发旁边坐了下来,别说看蓓沃芬一眼了,他的目光压根就没有离开过斯特拉迪瓦里!连坐在蓓沃芬的衣服上都浑然不知。 希德嘉本来还想给阿诺尔说一下与斯特拉迪瓦里相处的经验,刚说了两句便悻悻地闭上了嘴巴,因为阿诺尔压根就没听进去她说的话。 这一点和蓓沃芬一样,在专注的时候完全不会在意周围的情况,希德嘉自己的天赋较一般人来说很高了,但相比这两个人还是有些差距的。 一个星期的时间对于沉浸在音乐中的两人是很快的,比赛前夜,肖邦总算腾出时间,在宫殿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晚宴,为了参加比赛的蓓沃芬和亚格。 本来阿诺尔不想去的,但肖邦强烈的要求,两女也是黏在他身上放话如果他不去她们就在琴房里开晚宴,在得知黑衣人拒绝掉了晚宴,阿诺尔才勉强答应参加。当然身份还是蓓沃芬的学生,已经和肖邦提前打好招呼了。 亚格对阿诺尔并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在知道阿诺尔还是他的竞争对手之后,不过碍于肖邦和希德嘉的面并没有表现出来,而且他对比赛有十足的信心,蓓沃芬的学生还不够资格成为自己的对手。亚格和阿诺尔开始称兄道弟起来,看蓓沃芬一直黏在他身边,是个有视力的人就不会看不出来这两人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希德嘉是自己势在必得的,这会儿先和他打好关系,让他在蓓沃芬耳边吹吹风,再让蓓沃芬在希德嘉耳边吹吹风,那自己不就离成功不远了? 亚格的小算盘打得不错,但可惜他的计划基本没有可能实现,希德嘉虽然没有坐在阿诺尔身边,但小眼神总是若有若无地扫过阿诺尔,银制小叉子总是狠狠地插着牛排,亚格还总是关心地问道是不是牛排不合口味。 肖邦看看希德嘉,又看看叉着切成小块的牛排往阿诺尔嘴里送的蓓沃芬,心满意足地举起酒杯和亚格碰杯,亚格欣喜地端起了酒杯,殊不知肖邦和他碰杯只是怕他打扰到阿诺尔。 晚宴结束,肖邦说了一个今年比赛的新规矩,比赛需要进行三轮,之前是要求演奏的乐器不能重复,也就是需要三种不同的乐器来表演,但今年允许有一种重复的乐器。 肖邦直说了,这条规矩其实是蓓沃芬的老师要求制定的,那位钢琴的发明者很明显在偏袒自己的学生,据阿诺尔所知蓓沃芬貌似只会演奏小提琴和钢琴。 晚上,阿诺尔又把自己关在琴房里,端着斯特拉迪瓦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蓓沃芬今晚并不打算练习,赛前过多的练习并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还是以调息为主。本来希德嘉相劝阿诺尔也注意休息,但看到阿诺尔的状态,她还是放弃了劝说,只在桌上留了一张写着“注意休息”的字条,便离开琴房不再打扰他。 然而等希德嘉回到蓓沃芬的房间,琴房的门无声地打开,阿诺尔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悄悄下了楼。 平时走廊里总会有守卫站岗或者巡逻,但今天晚上似乎所有的守卫都偷懒了一样,整条走廊都看不到有一个人。阿诺尔嘴角勾了勾,敲响了肖邦书房的门。 “门没锁。”肖邦的声音传出来,而阿诺尔在敲门的时候顺手按下了门把,这个情景有点像友人来拜访,主人提前给好友留着门一样。 但阿诺尔并没有告诉肖邦他要过来,但肖邦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撤走了走廊里的守卫,没有锁书房的门,当阿诺尔走进书房,看见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两倍热茶,丝状热汽还在上升。 阿诺尔关上门,坐在肖邦对面的沙发上,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过来?” 肖邦没有回答,而是打量了阿诺尔一番,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道:“你这小子变化可真大,不,不能说是变化,应该是伪装的真像,要不是希德嘉和我说,我真的想不到,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会有如此心机和演技。啊,有点后悔把女儿给你了!” 阿诺尔笑了笑,但弧度并不大,肖邦故意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并不是完全没有后悔和担心,不过相比后悔,担心的比重更大一些。所以他主要还是在提醒自己,别做出对不起他女儿的事情。 这份信任阿诺尔还是能感受到的,既然你信任我,我自然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更何况那两个小丫头自己也是真的很喜爱。 “正事正事。我溜过来可不是听你在这儿后悔的,你要是后悔的话,可以强迫她们待在你身边嘛。”阿诺尔说话时颇有些得意,而他的得意完全来自于希德嘉和蓓沃芬。 肖邦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最后垂头丧气地嘀咕道:“你这混蛋,哪有这么和未来岳父说话的!你就是仗着有那两个丫头给你撑腰,得意什么……” “不过我的确有点同情你了,”阿诺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红茶说道:“老婆留不住,现在两个女儿也……” “闭嘴你小子!真以为我不敢教训你吗!”肖邦气得抓起沙发上的靠枕拍在阿诺尔脸上。 “急什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难怪希德嘉她们的妈妈不想待在这里。” “你,你!”肖邦气得牙关紧咬,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不过几乎是一瞬间,肖邦脸上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平静地端起茶杯说道:“好了,闹也闹够了,说说你的来意吧。” 阿诺尔之前的得意和嚣张同样如潮水般退去,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恢复了恭敬的样子。之前两人的状态就像是情谊很深的老友,开再大的玩笑都不会伤到彼此之间的感情,而现在这种晚辈面对长辈的状态才应该是正常的。 阿诺尔清了清嗓子,说道:“希德嘉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但我还是打算把我的发现完整地说一遍,也许我有疏漏的地方。我是在两个星期前才发现黑衣人有问题,或者说直到两个星期以前我才找到问题出在哪里。” “我连着几天去给黑衣人送饭,总是同一个人开门,房间里每次都只有一人吃饭的声音,其中我连续两天都在监听黑衣人的房间,才确定的确只有一个人活动,另一个人不吃不喝不说话,似乎完全没有行动,我怀疑,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另一个可能是魔偶之类的,而且在他们进入宫殿时的确是两个人,也就是说有一名黑衣人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时候溜了出去,房间里的第二名黑衣人则是为了蒙蔽我们。” “不幸的是我们的确被蒙蔽了,而且蒙蔽了足有半个多月时间,这半个月时间谁知道那名离开的黑衣人做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应该能肯定,那两名黑衣人肯定都要参加比赛,并且对庆典的参赛权势在必得,我猜测一个比赛应该不会吸引他们,最有可能的还是庆典。亚格应该是中了亡灵魔法,不然他不可能来到这里近一个月从来没有练习过,就算有再大的把握一个月不练习有影响的。” 肖邦安静地听阿诺尔说完,问道:“能确定是亡灵魔法,那两名黑衣人是邪法师吗?” “亡灵魔法应该是不会错的,估计也只有亡灵魔法能够在亚格毫无察觉的时候影响他的意识,那莫须有的庞大的自信才是他没有练习的原因吧。而且亚格对黑衣人的信息只是一笔带过,就算追问下去也会被他搪塞过去,应该是他被要求一切关于黑衣人的问题都要糊弄过去,所以会表现出这样的吧。”阿诺尔分析道。 “亡灵魔法……真的这么恐怖吗,连一个人的思维都能控制住?”肖邦脸色有些凝重了,他有些低估了邪法师的破坏力。邪法师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明面上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被全部剿灭了,但阿诺尔忽然说出邪法师这个词,还是给肖邦带来不小的震撼。 “所以邪法师成为了全世界的敌人,他们的力量太危险,人们因为恐惧才对他们进行大规模的围剿,不过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不应该还没有出生。”阿诺尔说道。 “唉,其实我这个城主当得有点失败,在音乐上投入了太多精力,对外界的事情很少关注,很大一部分都是希德嘉督促我的。”肖邦说到这事总有些尴尬,毕竟自己的事情却完全需要女儿来监督,实在很没面子。 阿诺尔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吗,一般来说城主代表这一个城市的最强力量,但以你这……”后面的话阿诺尔并没有说出来,肖邦的实力阿诺尔看不出来,但一个用绝大多数时间来钻研音乐的人,真的会有很强的实力吗? 肖邦挠挠头顶:“这关系到莫扎特城的底蕴,我也不方便说出来,不过莫扎特城能成为绝对和平的城市,自然是有它的道理。” 阿诺尔点点头,不再追问下去。 “哦对了,我去了音乐喷泉广场,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阿诺尔补充道。 “邪法师的事情我会加强防备的,你还是先准备明天的比赛吧,今年的比赛是钢琴的首次亮相,你在第三场比赛演奏钢琴的话肯定能在评委心里获得不少加分的。” 阿诺尔眨眨眼,说道:“我打算把钢琴放在第二场,最后一场我想用斯特拉迪瓦里。” 肖邦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已经能使用斯特拉迪瓦里了?” “唔,还好吧,不过我还需要一首能配得上它的曲子。”阿诺尔保守地说道。 “可第三场是命名题,你只有一天的时间来构思乐谱,会不会太冒险了?”肖邦并不觉得把斯特拉迪瓦里放在最后一场,他清楚一旦乐谱配不上琴,以斯特拉迪瓦里的骄傲是不会配合的,到那时就功亏一篑了。 阿诺尔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想试试。” 虽然肖邦还是觉得不要太冒险比较好,但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点头默认了阿诺尔的选择。这种时候可以提建议,但一定不能过多的干预年轻人的选择,尤其面前这个怪物一样的小家伙。 阿诺尔离开书房,肖邦才嘀咕出声:“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能让斯特拉迪瓦里接受他,米菈奇啊,你的女儿们爱上了一只小怪物啊,等长大了可就是大怪物了……” ——————————————————————————————————————————————— 第二天一大早,宫殿外面就已经热闹起来,蓓沃芬也早早地爬下床开始梳妆打扮,希德嘉把她打扮成一个精致的布娃娃,布娃娃刚一打扮好就跑到阿诺尔的面前,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诺尔,愣是把阿诺尔看的转移了目光,布娃娃这才得意地皱皱精致地鼻子。 亚格也准备了一身礼服,黑色的礼服端庄大气,配上亚格出众的外貌对那些怀春的少女们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可惜希德嘉不再此列,她心里并没有“春”,而是装着一个阿诺尔。 阿诺尔倒是没准备什么衣服,还是平常那一身朴实无华的衣服,亚格看见阿诺尔眼底里的鄙视和嘲笑没有瞒过任何人,但希德嘉并不打算劝阿诺尔换上话里的衣服,只有被这种被人看不起的“小人物”打败时,那种挫折感和羞耻才会最大化不是吗? 希德嘉自己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邪恶的想法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心里,如果肖邦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男人时可是什么手段都能用的出的。 当两名黑衣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时,阿诺尔和肖邦的目光瞬间交汇然后又立即分开,宫殿里里外外的守卫可是一层又一层,但那名黑衣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愣是没有人注意到! 两名黑衣人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行动,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就走出了宫殿,这个表现又是让阿诺尔等人心里一紧,看来他们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了,不然不会连城主都不搭理一下! 阿诺尔几人心情有些沉重地坐上了马车,亚格正想凑到希德嘉身边,但却被肖邦一把摁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搂着他的肩膀嘱咐着一些比赛需要注意的地方,亚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诺尔挤在蓓沃芬和希德嘉中间,拳头不由得攥紧。 马车在距离音乐喷泉广场还有两百米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前面的街道已经没有能供马车通过的空隙了,守卫们从广场为起点开始在周围的道路拉开隔离带,以求马车能够顺利通过,但因为人群太过庞大,开拓工作只进行到一百米左右。 阿诺尔本想走到广场,但亚格并不想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那样很丢身份的。如果他只是这么说,几人最多也就觉得他太过自傲,但他却是打着城主和城主女儿的名义来推脱,本来他在希德嘉的心里就很低的地位,现在更是一落千丈,希德嘉很好奇他还能不能再让自己看轻他?看看身边的阿诺尔,不由得心里充满了满足。 五分钟后,肖邦跳下了马车,身为城主的他可不能到的太晚,但对于作为参赛者的他们来说,时间非常的充裕,可以等士兵们把道路疏通开再过去。 本来这种情况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但因为黑衣人的关系,肖邦把打量的守卫调到了广场周围,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拥挤。 从马车的窗户看着外面的人潮,阿诺尔咂嘴表现着自己心中的感叹,估计也只有这种大型的比赛或者庆典才能把全部城市的人都聚在一起吧,这里的人们真的是热爱音乐。 亚格对于阿诺尔咂嘴的行为很明显地表现出鄙视,这种没教养的行为简直有损他们的颜面。 不过很可惜在马车里的四个人,有三个人和他不是一条心,希德嘉和蓓沃芬对亚格的鄙视视而不见,尤其是蓓沃芬,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大约二十分钟后,人潮之间中算是分开了一条道路,马车这才继续行驶,不过并没有驶进广场,而是在广场附近停了下来。参赛者不能直接进入广场,都要先在广场周围的五个参赛者入口签到,然后抽签决定第一场比赛在哪个场地进行。 广场上评委席围成了六个圈,每个圈下面都是一个魔法阵,这种魔法阵除了隔音并没有其他作用,选手们要依次进入比赛场地进行第一场表演,由评委们打分,最后根据成绩选出一百名参加第二场比赛。第二场比赛分四个比赛场地进行,再从一百人中选出二十五人,最后一场则是在这音乐喷泉广场,莫扎特城所有听众的面前演奏,选出最终的十人。 不过比赛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这次比赛能让评委们满意的曲子不够,比如第二场结束后评委们觉得只有十八名选手有资格进入第三场,那评委就可以只选这十八个人,不会给选手任何侥幸的机会。这一规矩又加大了比赛的难度。 不过阿诺尔倒是蛮有信心的,蓓沃芬也是,至于亚格,他已经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现了,仿佛随便在场上演奏几下评委们就哭着要求他不用比赛了直接去参加庆典似的。 这一刻希德嘉她们忽然觉得亚格有些可悲起来。 第八十七章 技惊四座 阿诺尔在排队抽签的时候打量着音乐喷泉广场周围,吸引他的是广场周围的半空中,一圈呈漏斗状螺旋上升的巨大环形通道,通道里面几圈则是悬浮着的座椅,从下往上看很清楚地看得到每一个座椅下面都有一个发着淡淡光芒的魔法阵,用魔法把座椅和通道漂浮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这数千张座椅以及铺展开有几百米长的螺旋通道,以及坐在座椅上和站在通道上的人,这加起来是多么恐怖的重量!如果要说这一切都是一人“举”起来的,在阿诺尔的印象里也只有教皇一人能做到了。 “在广场下有一个庞大的重力魔法阵,在座椅和通道的下面则刻着相反的魔法阵,通过魔法阵的大小来决定能悬浮多高,只要有人来使广场下的大魔法阵运转就能让这些浮起来,不过想要维持这魔法阵的运转也是需要不少人的。”蓓沃芬见阿诺尔打量空中飘浮的座椅,帮他解释道。 阿诺尔赞叹地点点头,问道:“那些维持魔法阵运转的人在哪儿啊,莫非是在广场下面?” 忽然亚格没好气的说道来了一句:“你是第一次来莫扎特城吗?问这问那的很轻松的样子嘛,看来是对比赛有十足的把握了吧!” 亚格这些天越看阿诺尔越不顺眼,这小子带着一副土掉渣的圆框眼镜,参加这么重要的比赛也穿着平时的泛着陈旧气息的衣服,给亚格的印象就是土鳖进城,再加上这家伙和蓓沃芬走得那么近,而希德嘉却依旧和自己不远不近,实在让他心里不平衡的很!这才出言讽刺的。 “你好聪明啊!”蓓沃芬极美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差点让阿诺尔陷入其中:“在广场的地下不只有维持音乐喷泉的魔法阵,音乐喷泉魔法阵的动力源是魔晶,而这种大型的重力魔法阵则需要以魔晶为中心数名魔法师辅助维持魔法阵的持续运作。” 阿诺尔和蓓沃芬一人一句地聊着,完全没有看已经气得满脸通红的亚格一眼,蓓沃芬本来对他就没好感,自然不想去看他,而阿诺尔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他扫视观众席主要是为了寻找有没有同样穿着黑衣的人,黑衣人应该不可能就靠两个人就敢来捣乱吧,每年的比赛除了莫扎特城的居民之外,很多别城的人也会慕名而来观看比赛,黑衣人的同伴们想混进来并不难。 亚格讨了个没趣,牙关紧咬地劝自己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等比赛时再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 这次参加比赛的少说有三四百人,有一大部分参赛者已经抽完了签等待进入比赛场,阿诺尔三人现在还在准备抽签的队伍中,前面还有五六十人少说还要等两三分钟。 “对了,坐在观众席的人们能不能听到比赛场上的演奏?”阿诺尔忽然问道。 “当然可以,不然评委们的评判结果会被质疑的。每个人的座椅上都有一排小型魔法阵,人们把手放在上面输入魔力就能和魔法阵连接起来,广场上的魔法阵都是相互隔音的,但观众能从座椅上的魔法阵连接到广场上的魔法阵,每个人的演奏便能通过魔法阵直接传到人们的大脑中,观众们也可以连接任意一个比赛场地,不过最后一场就不需要这样繁琐了。”蓓沃芬解释道,虽然说的很简洁,但这一系列复杂的工作让阿诺尔不禁咋舌。 “那维持这些魔法阵也需要不少人吧?” “还好吧,我们的人只需要维持魔法阵的基础运作,观众们能提供绝大部分魔法阵所需的魔力。”蓓沃芬说道。 说着说着,阿诺尔三人已经挪到了入口处,亚格已经把手伸进了装着签的箱子里,手腕搅了搅摸了一张出来,也不理身后的阿诺尔两人抬脚朝自己的比赛场准备室走去。蓓沃芬满不在乎地踮起脚尖把手伸进去,这时身后的阿诺尔忽然问道:“亚格这人你了解吗,他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吗?” 蓓沃芬一边搅着箱子里的签一边回道:“我压根就没注意过他。” 见阿诺尔没有接话,蓓沃芬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忽然对他感兴趣了,难道是因为姐姐?” “如果他以前并不是这样或者没有这么过分的话,那他现在变成这样很大程度应该是受到亡灵魔法的影响。”阿诺尔看着亚格的背影说道。 “很不愿意承认但亡灵魔法的确很恐怖……”蓓沃芬喃喃道。 阿诺尔拍拍蓓沃芬的肩膀,有些无奈地说道:“够了吧,你都搅了这么长时间了,估计里面所有的签都被你摸了一遍了吧。” 蓓沃芬这才把手从箱子里抽出来,完全不在意工作人员拉得老长的脸。 等阿诺尔摸出一张签来,蓓沃芬立刻把阿诺尔的手按下来看,有些失落的嘀咕道:“不是一个比赛场啊……” “有什么关系,”阿诺尔摸摸蓓沃芬的头:“最后一场我们不还能一起比赛吗。” “嗯。”蓓沃芬对阿诺尔很有信心,比对自己还有信心。 “去准备吧,加油。”阿诺尔笑着鼓励道,蓓沃芬点点头,两人分开去各自的准备室。 ——————————————————————————————————————————————— 肖邦说过今年的比赛可以重复使用一次乐器,不过阿诺尔还是打算第一场用短笛来比赛,虽然短笛这种乐器相比小提琴要简陋地多,不过音乐可不能只看乐器,好的乐器的确能让音乐品质上升一个台阶,但最关键的还是音乐本身。 阿诺尔用一副三角铁就能让一整个乐队改变原有的节奏,在乐曲上他还是有信心的。 第一场比赛他打算单纯的依靠乐曲来取胜。 在准备室选手并不能听到比赛场地的声音,有时候如果出现一名演奏极其优秀的选手,他的音乐会给其他选手带来不小的压力,会让选手的实力大打折扣。阿诺尔的数字是四十三号,第一场比赛每场的时间是十分钟,选手需要在十分钟之内把乐曲完整地演奏完,如果不能在时间限制内完成,评委们并不会打断他,还是会让选手演奏完,但会相应地扣除一定的分数,不过一旦超过十五分钟还是没有演奏结束,选手将直接失去比赛资格。 比赛分三天进行,第一场的参赛人员太多,今年的参赛人员差十几个人就到四百了,所有人全部演奏完少说要十个小时,比赛从上午九点开始,结束差不多离午夜不远了。 第二场比赛同样是在上午九点开始,每一场的演奏时间为十五分钟,超过二十分钟失去比赛资格。第二场结束一般在下午,到第三天傍晚之前,获得晋级的选手有一天时间思考第三场的比赛曲目。 三天的比赛时间安排的很紧密,尤其是第三天,不少人在一天内无法作出令自己满意的曲子,只能匆匆参加第三场,但自己都不满意的曲子怎么可能会获得评委们的肯定? 第三场比赛阿诺尔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在琴房里的这些天他倒是想出不少比较满意的旋律,但不知道题目也无济于事,再加上斯特拉迪瓦里本身就是一个很难攻下的堡垒,阿诺尔其实还是有些洋洋自得的,应该没几个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到想自己这样的程度吧! 在这个准备室等待着的选手包含从十几岁的少年青年到头发花白的老者之间的所有年龄段的人,大多是一些年轻的面孔,中年人和中老年人大约占这里的三成。 年轻人们大多都闭着眼睛休息,但紧绷的眉头显示了他们并不轻松,在近四百人中选出十人,没有人不会不紧张吧。不过上了年纪的人们对于比赛似乎并不太在意,到了他们这个年龄,比赛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在乎的只有最纯粹的音乐。对于很多事情,不同的阅历会有不同的理解。 阿诺尔很清楚的知道这时候紧张没有一点好处,把比赛的结果看淡一点,专心思考音乐没准会得到不错的结果呢。 和阿诺尔在同一个准备室的一名老者,把准备室所有的参赛者都扫视了一遍,当他目光停在阿诺尔脸上时,并没有像看其他人一样移开目光,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阿诺尔,这个带着圆框眼镜的年轻人显得很与众不同,他脸上的一丝忧虑并不是对比赛,倒更像是思索乐谱时遇到了难题。这个年龄这个时候不担心比赛反而在研究乐谱,阿诺尔已经完全引起了老者的兴趣,老者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的表情很放心,似乎已经知道了比赛结果。 在阿诺尔放空的时间,排在他前面的选手已经陆续进入比赛场地,第四十二号选手已经起身准备进场了,阿诺尔也拿出短笛,两手不断地摩擦着笛身,这场比赛他要演奏一首柔和的曲子,让短笛维持在接近人体体温的温度会让声音柔和一些。阿诺尔起初也没想到这种金属还有这种作用,试验了之后才发现,演奏一些凄美的曲子让短笛温度下降一些,声音会格外的清亮,温度高一些吹出的声音又会柔和很多。 周围的人见阿诺尔拿出一支短笛,不由得有些惊讶以及好笑,短笛虽然也是乐器,但也只算是入门级的乐器,用这个参赛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吧,要知道莫扎特城居民的孩子在三四岁的玩具大多就是短笛之类的乐器! 阿诺尔完全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专心地给短笛升温,此时在他眼里只有手中的短笛,外界的干扰完全不会影响到他。 听到有人喊四十三号,阿诺尔缓缓起身,朝比赛场地走去。 “是阿诺尔!阿诺尔要开始比赛了!”希德嘉激动地摇着肖邦的手臂,肖邦也很看中阿诺尔的比赛,前面的人演奏时他大多只在每个比赛场停留半分钟。 因为这次参赛人员中有肖邦的女儿,为了避嫌肖邦并没有成为评判人员,再加上黑衣人的威胁,肖邦干脆来到观众席,一边欣赏比赛一边留意观众席上的动静。 不过轮到阿诺尔的比赛,偷懒十分钟影响应该不大吧,肖邦很随意地把工作扔到了脑后,专心等待着阿诺尔的表演。 阿诺尔来到比赛场中央,朝几位评委点头示意,然后将短笛放在嘴边,一个悠长的音符在比赛场中飘荡。 阿诺尔带着短笛进场时,评委们的表情很明显露出一丝诧异,没想到有人会带着这种“玩具”来比赛,不过出于身份并没有做声,虽然有几名评委很想提醒他要不要换一样乐器,这个乐器想获得高分真的很难。 希德嘉和肖邦也发现了评委们的小表情,希德嘉紧张地攥着肖邦的胳膊,把肖邦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眼睛不眨地盯着场地。 “父亲快看快看!评委们的表情变了!”希德嘉惊喜地叫道,肖邦也长大嘴巴,但并没有叫出声来,如果他低下头看的话,他一定会发现他的手臂已经青了一大块,但即使这样他都没有把眼睛从比赛场上离开。 阿诺尔刚进场的时候,评委们很明显不看好他,现在呢?肖邦得意的想大笑三声,让你们小看自己的女婿,看看你们现在的表情!要是没有眼皮挡着你们的眼球都会挤出来! 阿诺尔所在的场地,评委们几乎是共用了一张脸——先是不可思议的震惊,然后震惊逐渐被祥和代替,最后每位评委都闭上了眼睛,一脸的享受。 这种音乐真的能让人放松到连手指都不想抬的程度,相信这种音乐能持续一天的话,他们会连饭都不想吃,最好有一张床,这样他们能躺到天荒地老,什么时候音乐结束他们才能睁开眼睛。 有的音乐听了能让人放松,很轻易的进入梦乡,但评委们发现四十三号的音乐让人睡不着觉,即使睡意昏沉,但却硬是不肯进入睡眠,因为一旦进入睡眠便听不到这音乐了,只有坚持着清醒的头脑,以便把每一个音符都收进耳朵里。 在座的评委们每一个都是音乐大师,阅历不用说自然是极其丰富的,但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听到阿诺尔的音乐,他们竟然无法在脑海中想象音乐中的场景!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他们自信地确信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旋律他们都听过,但这曲子的旋律却能影响他们的想象力,让他们只能跟着乐曲走,让乐曲带着他们去到乐曲所表现出的世界。 其实每个评委都知道,他们已经失去了评判的资格,从他们不能客观的分析乐曲的时候开始,他们就没有资格去评判了,现在他们只能在乐曲的洪流中跌宕起伏,洪流要转弯,他们跟着转弯,洪流遇到断层,他们跟着掉落下去,他们已经失去自拔的能力了。 直到洪流走到尽头,汇入一片寂静的湖泊中,湖泊的泉水干涸,他们才从湖底走上来,回到现实的世界。 睁开眼睛时,阿诺尔站在场中央,手中握着短笛等待着评委们的评判。 评委们的视线最先聚焦在阿诺尔手中的短笛上,他们还是不愿相信这个“玩具”就是洪流的源头,随后才把目光上移,看着阿诺尔年轻的脸,每个人的心里同时叹了口气,有惊艳,有感慨,有解脱。 “能告诉我们它的名字吗?”一名女性评判问道。 “螺旋的河。”阿诺尔道。 每位评委的心里又同时叹了口气,这个名字,真的太准确了,不愧是乐曲的演奏者,还是他对这曲子理解的深啊。 忽然所有人大脑一震,其中一名评委问出了他们想的共同的问题:“这首曲子,是你自己写的,还是演奏他人的作曲?” 阿诺尔点点头,没有说话,但评委们已经得到了答案,他点头,是因为他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是在羞辱他!所以他用点头来代替回答,这并不是自大,而是纯粹的自信!这是每个评委公认的! 有实力的自大就是自信,没有实力的自信才是自大! 很明显阿诺尔属于前者。 评委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统一了答案。他们并没有给阿诺尔打分,他们自己没有资格给这首乐曲评分,最终评委们一致同意,破例让阿诺尔直接晋级,不必参与排名。 阿诺尔还是很满意这个结果的,这首曲子可是他非常满意的曲子之一,在演奏时他并没有睁开眼睛看评委们的表情,不过演奏完时评委们还没有从湖底走上来,那时他们的表情让阿诺尔很满意。 他不知道比赛场外面,此时观众席安静地仿佛成了一块墓地!更可怕的是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呆滞的!如果能看到他们的脑海,就会发现他们此时还在那片平静地不起波澜的湖中,湖水才退了一半。 他们毕竟不是评委,评委们因为他们评判的责任以及对音乐的超人般理解力,才能很快从湖泊中爬上来,但即使是这些音乐大师,也用了不短时间才从湖底走上来,更何况他们这些普通的音乐爱好者? 当他们把魔法阵连接到阿诺尔的比赛场地时,他们便失去了连接其他场地的能力,他们只维持了魔力的输出,然后将所有意识全投进了水流中,跟着水流漂流。周围的人见旁边的人露出这种表情,看了一眼他连接的场地,好奇地连接进去,然后就掉进水流中出不来了。 肖邦倒是很快恢复过来,尽管他已经知道阿诺尔在音乐方面有着不可比拟的天赋和才能,但这首曲子之后,肖邦发现他需要重新认识阿诺尔,这小子到底有多少还没有展露出来的?像这样的曲子他还有多少?要是说只有这一首肖邦是铁定不相信的,但如果真的有不少这样质量的乐曲,肖邦有些不敢想象一旦这些曲子公之于世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希德嘉也恢复了清醒,脸上挂着两条清晰的泪痕。在场的不少人对音乐的理解要在她之上,但还是没有她恢复得快,因为其他人是沉浸在音乐中,而希德嘉沉浸的对象则是阿诺尔本人,她的眼泪是激动的眼泪,眼泪中包含着对阿诺尔的自豪! 第四十四号选手演奏完之后,人们才陆续清醒过来,随后寂静的墓地瞬间变成了喧哗的闹市,每一个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和周围的人在激动的说着四十三号选手,无疑阿诺尔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人们本以为这次比赛最大的看点是城主的女儿,去年的希德嘉和斯特拉迪瓦里给人们带来了很大的震撼,今年蓓沃芬相信也不会让人失望。 但这个四十三号无疑是最黑的一匹黑马!黑到让人们能忽视光!几乎是所有人都在谈论他,尤其是评委们判别他直接晋级,而且这一举动没有任何人反对,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有的人甚至觉得他可以直接进入第三场比赛。 有了阿诺尔艳惊四座的表演,其他人的演奏顿时失色不少,尤其是那几个从湖底爬出来的裁判,因为阿诺尔的影响让他们在之后的评判中少给了不少分,直到快结束时才逐渐缓过来。 演奏结束后参赛者并不能离开,需要等全部人员演奏结束等待结果,不过阿诺尔是个例外,和评委们打了个招呼便悠闲地离开了准备室。准备室的一众人像在看一个傻瓜一样看着他离开,在他们的印象里只有彻底放弃比赛的人才会不等待结果出来先行离场。 只有那名华发老者看着阿诺尔的背影,眉宇间挤满了疑惑,他自信应该不会看错人的,这十分钟时间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怪老者纳闷,这么多年来像今天阿诺尔这样不参加排名直接晋级的只有这一例,谁能想到这有直接晋级这一说? 阿诺尔离开准备室时,观众席的观众们还没有恢复过来,除了场外的守卫士兵,竟没有人注意有一名参赛者离开了比赛场! 赛前已经和肖邦希德嘉说好,他们注意黑衣人的演奏,看看能不能从他们的演奏中找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些无所事事的阿诺尔溜达出了音乐喷泉广场,到比赛结束还有好几个小时,这段时间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之前的演奏他发现其中一段旋律可以改的更好一些,他要去试验一下。 当肖邦和希德嘉恢复过来时,全然没有注意到阿诺尔已经离开了广场,准备室里面他们是看不到的。 等比赛结束,弦月已经高挂在天空,广场上被魔晶灯渲染的犹如白昼,螺旋通道外围也围了一圈魔晶灯,宛如一条绚丽光带向着天空盘旋,极具美感。 莫扎特城的人们不仅在音乐方面有所建树,所有和美相关的事物都是他们感兴趣的,能生活在这样的城市不得不说是一种享受。 宣布比赛结果时,每个人都睁大眼睛想找出广场中的那个演奏“螺旋的河”的眼睛青年,但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让人们遗憾不已。 宣布完结果,蓓沃芬毫不意外地晋级到第二场比赛,亚格也幸运晋级,不过他真的是“幸运”晋级,因为他的成绩排在了第八十九位,自信心爆棚的他把这个成绩归为今天发挥有些失常,明天的比赛他一定会力压全场的! 阿诺尔在宣布结果时偷偷溜上了观众席,找到了肖邦和希德嘉,当希德嘉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好奇地扭过头来,看到阿诺尔的笑脸时,惊叫一声投进了阿诺尔的怀抱。 肖邦笑着看着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眼里毫不掩饰对阿诺尔的欣赏,这小子不仅在音乐上是个天才,生活上也是细心的很,现在的他已经摘掉了眼镜,把头发抓乱换了一身衣服,没有人能认出他就是那个黑得吸光的黑马。 宣布结果时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当第九十九名晋级者的名字说出时,剩下的所有参赛者都在等待着宣布最后一名晋级者的名字,结果却见评委淡定地合上名单,转身离开了…… 于是集体性呆滞再现了…… 第八十八章 时间危机 阿诺尔没有和肖邦他们回去,从比赛结束之后他就盯上了从准备室出来的黑衣人,他们两人都晋级到第二场比赛,而且听肖邦说两人的实力很不弱,尤其是其中一名黑衣人,第一场的水平已经和蓓沃芬差不多了。当然这也是蓓沃芬演奏小提琴的情况下。 亚格在准备室并没有见到阿诺尔,在宣布晋级名单的时候也没有听到喊阿诺尔的号码,顿时得意起来,用一副大哥哥的语气夸奖着蓓沃芬,要不是希德嘉摁着她的手蓓沃芬真想把亚格推下车去。亚格还很“关心”地提了一句怎么没在准备室见到阿诺尔,肖邦笑着说阿诺尔提前出来了,不再多说一句,亚格理所当然地以为阿诺尔弃权了,原本膨胀的自信心再次膨胀起来,为了不表现的那么明显,亚格不断地找话说企图掩饰,但在座的其他三人都清楚他现在的状态,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阿诺尔跟在黑衣人身后大约二十米左右,本来跟踪不应该离得这么近的,但街道上全是从广场出来的人,二十米已经是阿诺尔能保持地极限距离了,再远一点他的感应能力就要大幅下降,在这种人潮中想凭两只眼睛盯人简直是异想天开。 黑衣人们很从容地在人群里穿梭,在他们周围直径一米内没有一个人,周围的人都会不自觉得给他们让开路,他们走过后人们又再次挤在一起。可那些让路的人丝毫没有察觉,没有人对这奇怪的现象提出质疑。 除了阿诺尔。阿诺尔猜测黑衣人周围的人应该是受到了亡灵魔法的影响,才会刻意忽略他们的,这种能影响人意识的魔法真的很难对付,说实话阿诺尔真的不想对上亡灵魔法,虽然自己对一般的魔法有一点抗性,但亡灵魔法他没有把握。 他最担心的就是被影响了理智,让他不能严谨地思考做出正确的判断。一路走来他都是凭借冷静的头脑才能走到现在,与其失去思考的能力还不如去死呢。 在卢奥城受的伤让他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魔法是有多重要,他的能力虽然变化多样,但说白了还是物理性攻击,只要魔法师在自己脚下扔一个防御的魔法阵,自己便不能再伤他分毫,而自己将面临一个愤怒地火力全开的魔法师。 他需要做出改变,想凭现在的自己离自己渴望的高度还差得很远很远。 黑衣人左转,这是一条人相对较少的街道,也是去城主宫殿不会走到的一条路。 很显然黑衣人并不打算回宫殿,阿诺尔一想,另一名黑衣人在莫扎特城待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有固定的住所。阿诺尔继续尾随黑衣人,穿过五条街道之后,黑衣人进入了一家旅店,阿诺尔在旅店外面又待了一个小时,才返回宫殿。 回到宫殿的时候已经快到午夜了,阿诺尔直接来到肖邦的书房,摁下门把门都不敲走了进去,肖邦果然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没有丝毫收获,”阿诺尔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他们直接去了旅店,我又等了一个小时才回来的。” “和我猜的差不多,他们房间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来,一点痕迹都没有。”肖邦说道。 “你倒是蛮急的。” 肖邦苦笑着说道:“我没法不急啊,谁知道他们在莫扎特城里干了什么!” “太被动了,只能多做一些防御了,但亡灵魔法那东西怎么防御啊!”阿诺尔挠挠头发:“我对魔法了解的不多,真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肖邦挪到阿诺尔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如果不是你我们将沦为彻底的被动,那时莫扎特城才是真正的灾难。现在只是敌暗我明,还没到最困难的时候。” “希望结果不会太差。”阿诺尔起身:“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肖邦脸上挂着奇怪地笑:“喂喂,我女儿还没给你呢,你就已经代入女婿的角色了?” 阿诺尔翻了个白眼:“你想的太远了!” ——————————————————————————————————————————————— 离开肖邦的书房,阿诺尔径直回到了一层以前黑衣人住过的房间。不是阿诺尔不相信肖邦,他的感知能力能发现一些不容易发现的东西。 然而他进入房间之后,才明白肖邦说的一点痕迹都没有是什么意思,除了原有的家具,一点其他物品都没有。原本就是空余的屋子本来就没有希德嘉她们房间的物品多,阿诺尔在屋子里绕了一圈,从沙发后面把黑匣子吸进“左”的口中,离开的房间。 无声地上楼,打开琴房的门,阿诺尔惊讶地看到希德嘉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开立刻抬起头来,含笑的眸子看着阿诺尔。 “怎么没去睡觉?”阿诺尔关上房门。 “蓓沃芬已经睡了,本来她也想等你的,但我把她赶上床了。”希德嘉站起来,帮阿诺尔把琴盖打开。 阿诺尔看着忙碌的希德嘉,总能看到在她身上散发着一种叫做“贤妻良母”的光辉。一个十岁的女孩为什么会有这种类似光环一样的东西,早熟也不至于熟透了啊? 阿诺尔坐在琴椅上,看着希德嘉正打算开口,希德嘉笑着拿起阿诺尔的手放在琴键上,一言未发跳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了琴房,留下阿诺尔一人在琴房里。 阿诺尔笑着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钢琴上。 而注意力再收回来,已经是早晨了,希德嘉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喊他去吃早餐。 亚格看见阿诺尔出现在餐桌时表现的很诧异,这个蓓沃芬的学生已经被淘汰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而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这句本应该在心里默念的话已经说出了口。 希德嘉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微皱的眉毛让亚格心中一紧,肖邦依旧是笑得有点傻,亚格比阿诺尔大上不少,可两人表现出来的差距真的有些惨不忍睹。 以前觉得亚格这小子还不错,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和阿诺尔比较之后亚格简直是不堪入目,当着这么多人说这种话,实在有损其身份。 阿诺尔朝他笑笑,道:“其实我也晋级到第二轮比赛,也许是您没有听到吧。” 之前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亚格也不是没脑子的人,现在再说任何话都不会帮他挽回形象,这时候还是一言不发的好。 平静地早餐过后,一行人坐上马车前往音乐喷泉广场,亚格一路上也没有说话,面容紧绷地望着窗外,阿诺尔的兴趣完全不在他身上,他想的是怎么阻止黑衣人。亚格早上告诉自己昨天他忘了和自己说黑衣人的实力,其中一名黑衣人的水平不在蓓沃芬之下,要想阻止他难度会很大,只能尽可能把另一名黑衣人淘汰掉了。 今天他准备演奏钢琴,这种首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乐器一定会引起不小的震动,再加上蓓沃芬的演奏,没准她将是第二名十岁召开个人演奏会的小音乐家呢。 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他和蓓沃芬这场比赛都打算弹奏钢琴,但谁会抽上靠前的签谁的分数肯定会高一些,毕竟这种乐器在首次登场时造成的轰动是最大的,尤其是只有一个人会演奏它的时候。如果阿诺尔不参加这次比赛,蓓沃芬百分之百会拿到庆典的资格,甚至还会举办个人演奏会,但阿诺尔的出现让这些可能性大打折扣,直接影响到蓓沃芬的成绩,没准她就从决赛第一掉到了第五。 可蓓沃芬完全不考虑这些,压根她就没往这方面想,按照阿诺尔对她的了解,她应该对能帮上自己而高兴不已,她的单纯很直接,直接的可爱。 今天街道上的人比起昨天又多了不少,四分之三的参赛人员都留在莫扎特城观看比赛,虽然对于自己没能晋级感到很遗憾,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对于动听音乐的渴望,他们也想亲眼见证今年的前十名的诞生。 第二轮比赛规则和第一轮差不多,一百位参赛者进行抽签,分成四组进行,比赛之前选手在准备室等待。不过有一点和第一场比赛不同,因为第三场比赛是命名题,所以第二轮比赛有固定的结束时间,一旦到达比赛的结束时间,无论是否还有在准备室等待的或者正在演奏没有演奏完的参赛者,都要强制结束,没演奏完的评委按照已演奏的内容评分,当然会扣掉不少分数,毕竟不算是一首完整的曲子,而还没上场的参赛者则直接失去比赛资格。 往届比赛有出现过最后一人演奏到一半时到了结束时间,尽管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但还是没有博得评委们的同情。 不过比赛都预留了半个小时富裕时间,第二场比赛规定的比赛时间是十五分钟,但在二十分钟内演奏完都算成绩有效,但裁判会在根据最后的五分钟给选手一个额外的分数,看参赛者在这段时间的演奏能否值五分钟,所以这个额外分数可能是正,也可能是负。 阿诺尔三人排队等待抽签,蓓沃芬并没有什么压力,和阿诺尔轻松地聊着天,阿诺尔一边聊天一边注意着排在前面的黑衣人,今天阿诺尔的目标就是阻止他们晋级,但即使自己能晋级真的就会影响到他们的名次吗?阿诺尔需要在比赛开始前想出一个有效的方法。 亚格站在阿诺尔和蓓沃芬前面,默不作声地看着前面人的后脑,还是保持着沉默。阿诺尔没有听他的演奏,不过肖邦说如果他今天的水平和昨天没什么区别或者进步的不多,那他势必会被淘汰掉,对于这个好友的儿子,肖邦还是稍微感觉到一点惋惜的,不过没一会儿就抛到脑后了。 阿诺尔忽然想起肖邦说过其中一名黑衣人的水平并不是很高,如果阿诺尔或者蓓沃芬能抽到小组靠前一点签,便能在演奏时提高曲目难度,这样势必会让后面的参赛者紧张和焦虑起来,而且为了不和阿诺尔蓓沃芬差太多,他们也一定会提高难度,整个小组的难度都会被带高,相应的评分也会整体高出其他小组,那名演奏较差的黑衣人被淘汰的几率也会变大。 队伍走到了抽签处,亚格把手伸进不透明的箱子中搅了一圈,摸出一张纸条,隔着蓓沃芬阿诺尔看见那张纸条的数字是八十一,亚格被分到了第四组。 轮到了蓓沃芬,抽签人员有些紧张得看着她,阿诺尔正感到奇怪,一般来说都是选手看到抽签人员紧张,怎么这两位发生了颠倒?看到抽签人员有些眼熟阿诺尔突然想起,第一场比赛就是他负责抽签的,很显然蓓沃芬独特的抽签方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好在蓓沃芬今天的兴致不在抽签上,摸了一张便把手抽出来,当看到纸条上的九十八号时,蓓沃芬笑着对阿诺尔说道:“恭喜你。” 阿诺尔明白蓓沃芬的意思,谁抽到前面的签便能成为第一个演奏钢琴的人,任何事情的第一人都会被人铭记。 摸摸她的脑袋,阿诺尔边说边把手伸进箱子里:“这可说不好啊,你后面还有两个人呢……” 阿诺尔的声音越来越低,直指完全消失,蓓沃芬瞪大了眼睛看着阿诺尔手上的纸条,上面的九十九号显得格外的亮眼。 咽了口吐沫,阿诺尔有些僵硬地扭过头对蓓沃芬说道:“恭喜你啊。” 蓓沃芬看了看阿诺尔发紧的脸,噗嗤笑出了声,抱着他的胳膊拉着他走向准备室。 阿诺尔的僵硬倒不是对蓓沃芬的嫉妒,而是被现实的锤子打得有些发懵,乌鸦嘴从来都不会在好事上发挥效果,蓓沃芬和阿诺尔在最后一组的倒数第三第二名,阿诺尔刚想出的计划别说实施了,连合作人都没来得及通知就夭折了。 身后还有十几人,大约一分钟时间就全部抽签结束,他还能想出阻止黑衣人的方法吗? 蓓沃芬拉着阿诺尔来到了第四准备室,亚格惊讶地看到那两个人竟然和他是同一小组的,阿诺尔对于能看到亚格丝毫没有惊讶,但他惊讶的是,一名黑衣人也在这个准备室。 当阿诺尔看到亚格坐在了背后写着八十一数字的椅子上时,面色有些古怪地看着那名黑衣人,如果是按照数字来安排座位的话,那名黑衣人应该……是一百号。 阿诺尔面色古怪地坐在黑衣人的旁边,黑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气场让他有些不舒服。阿诺尔是能分辨出亡灵魔法的气息,但前提是短时间内施展过亡灵魔法,所以阿诺尔并没有从黑衣人周围嗅到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气味。 七十六号参赛者已经进入了比赛场地,阿诺尔发现这回在准备室能听到比赛场的声音,这名参赛者演奏的是一首小提琴曲,阿诺尔听了个开头便收回了心思,如何阻止黑衣人这个问题占用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他不清楚这名黑衣人是那名水平和蓓沃芬差不多的还是稍差的,如果他是那名实力强的,就算阿诺尔或蓓沃芬排在前面提高曲目难度也没有任何作用,更何况现在他们占了倒数前三的两席。 阿诺尔陷入了苦想,如果不能在第二轮把其中一名黑衣人解决掉,让他们如愿地进入决赛,阿诺尔可没有把握在不知道命题的情况压过他们,二十五人选择十人,这个入选比例已经很高了。 当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此时亚格正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比赛场。 如果阿诺尔没看错的话,亚格不光走路时双腿有些僵硬,两个拳头也是攥紧的。 亚格在听到第二名参赛者演奏时,他的拳头就已经攥紧了,如果他今天的演奏还和昨天是同一个水平的话,他一定会被淘汰的!尽管他自信心在亡灵魔法的影响下有些膨胀,但并不影响他鉴赏音乐的理智,很显然,理智告诉他,自信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他忽然发现,他并不清楚这多出来的自信是来自哪里的。 信心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有自信就能做好的,这点对于练习十几年音乐的他来说不难理解。 他对自己信心的怀疑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他发现在平时自己的超水平发挥也不过前面人的平均水平。 也只不过是平均水平! 这个结论一出来,亚格的手心里瞬间攥紧了汗,脚筋甚至都因为绷紧而轻微痉挛起来。 他晋级不了第三轮比赛?这是这些天他第一次想到这种可能,就在今天早上他都一直坚信自己能顺利地站到最后,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坚信?是什么让自己失去理智一般地盲目自信? 带着种种疑问,亚格走进了比赛场,而当第一个音符响起,不说评委,就是准备室的大多数参赛者都皱起了眉头,这还能是音乐吗?这一个个蔫吧了的音符拼接成的句子让一众人联想起樵夫在用锯子锯一棵表皮异常粗糙的老树。 亚格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失去了资格,虽然他的表演时间还没结束,但他已经放弃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下去了,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到那种膨胀的自信突然变成绝望时的心情,他已经听不见他在演奏什么了,评委们皱着眉头忍耐着,如果亚格是最后一个演奏的话,这些评委早就愤然离席了,但职责所在他们只能忍耐下去。 当亚格能听清自己演奏的声音时,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按照规定他可以演奏到二十分钟,评委们只能苦恼地再忍耐五分钟。 亚格并没有停止,尽管他早已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地成为了一名失败者,但他还是拉动着琴弓,绝望的他刚才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既然自己已经没有晋级的资格,为什么不把时间拖得长一点?蓓沃芬和那个可恶的家伙可是在倒数前三!如果自己把时间拖长他们会不会连演奏的时间都不剩? 这道“灵光”闪过,亚格原本绝望的空洞眼神突然亮起了光泽,没错!自己不能晋级,你们也别想!我要让你们连演奏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的五分钟,亚格近乎疯狂地拉动着琴弓,这五分钟他凭借这恨意和嫉妒竟然发挥了超越平常的水平,评委们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松动,终于不用再受煎熬了。 二十分钟已过,亚格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此时的他是癫狂的状态了,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自己不停地演奏下去,后面的人都不会有机会上台,直到比赛时间结束,最终这一组只有前面五个人有机会进入决赛,后面的人全部失去资格…… 最后亚格是被守卫们拖出去的,即使手中的小提琴已经被守卫夺走,他还在做着演奏的动作,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空气,已经失去了焦点。 从准备室并不能看到比赛场的场景,但传过来的声音已经把事情完完整整地传递给众人,阿诺尔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观众席发出不小的骚乱,有对亚格不满的,也有为他感到惋惜的,毕竟最后五分钟他演奏的真心不错。肖邦坐在座位上,表情和阿诺尔如出一辙,阴沉地能挤出水来。 一个好好地青年被亡灵魔法折磨成这样,很明显亚格受到了不小的精神打击,而精神上的伤害却是最难愈合的,因为根本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治愈,哪怕拉斯加顿教廷的圣药都不行,而精神上的损伤,也是圣药唯一不能治愈的地方。 肖邦第一次领略到亡灵魔法的可怕破坏性,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它摧毁的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地方,如果亚格一直都无法恢复,保持这样的状态还不如死了来的舒服!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尽管亚格已经失去了晋级资格,但评委在他的额外分数上给了正一分,而这结果一出,阿诺尔的脸色彻底难看了起来。 多演奏五分钟,没准就能得更多的分数。这是评委们的行为告诉参赛者的潜台词,而这正是阿诺尔所担心的。 当第八十三号参赛者演奏到十五分钟没有停下来时,阿诺尔能感到心在发冷。 蓓沃芬的手也塞进了阿诺尔的手掌中,准备室里很温暖,但蓓沃芬的小手没有一点温度。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亚格搓着蓓沃芬的手想帮她恢复温暖,并安慰道:“两个人,只占用了十分钟,还有二十分钟呢。” 不知道蓓沃芬有没有相信,反正阿诺尔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之前还在考虑如何阻止黑衣人进入决赛,转眼间就要考虑自己能不能晋级了。别说能不能晋级了,就连有没有上场的时间都说不准,毕竟如果每个人都延长五分钟,肯定会有选手没有时间上场或者完成演奏,能减少竞争就是再增加自己的晋级几率,这种事情谁会放弃呢? 果不其然,八十三号演奏完,八十五号八十六号分别都演奏了二十分钟,阿诺尔明显感觉到刚刚搓热的小手再次变凉了。 他只能继续帮蓓沃芬恢复温度,而且他只能用搓这一种方式,因为帮助蓓沃芬恢复温度的同时,也能让自己也不那么冷。 终于到第八十九号时事情发生了一点转变,他演奏满二十分钟,但额外的分数是负二分,评委们对他最后五分钟的演奏并不满意。 阿诺尔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每个人准备曲目的时候都是按照十五分钟准备的,最后的五分钟是即兴表演,有锦上添花,就有雪上加霜。 然而还是有人愿意赌一把,九十二号和九十四号参赛者就是这么想的,阿诺尔蓓沃芬刚刚稍微放下一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到九十七号演奏结束,距离比赛结束只剩了二十分钟,不光黑衣人,就连阿诺尔也没有了比赛时间。 九十七号参赛者已经走出了比赛场,但蓓沃芬还是紧紧握着阿诺尔的手,眼圈已经红成了兔子,她在强忍着不掉下眼泪,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了。 阿诺尔轻叹了口气,拉着蓓沃芬站了起来。 第八十九章 完美的答卷 但蓓沃芬并没有站起来,把阿诺尔的手搂在怀里死死地拉着,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刻意忍住哽咽声说道:“你别想把我拖进去!” 阿诺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蓓沃芬误会了他的意思,笑着摸摸她柔顺的头发:“你想错了,我是要和你一起进去。” “一起?”蓓沃芬有些惊讶,比赛从来没有两人一起的例子,评委们会允许这种情况吗? 哼!那些家伙要是不让阿诺尔比赛,自己就把钢琴压在他们身上! 蓓沃芬把脸上的眼泪抹掉,拉着阿诺尔走进比赛场。 离开准备室时,阿诺尔忽然偏过头余光扫向坐在最后的黑衣人,和他阴沉的目光对视了一眼,迈出了准备室。 观众席上的肖邦和希德嘉见阿诺尔和蓓沃芬一起走进比赛场,原本失落的心再次燃起了希望,尤其是希德嘉,紧张地攥紧拳头,肖邦看着胳膊上被女儿抓起来的肉,咬着牙没有吭出声来。 比赛场一下进来两名参赛者,评委们对此很不解,也有性子比较急的人想要直接以违反比赛规矩逐他们出场,但看到了城主之女后生生忍了下来。 坐在最中间的一名老者左右看了下其他评委们,发现他们也在注视着自己,轻咳一声,沙哑的声音说道:“比赛从来没有两人一起参加的,虽然时间不够了,但很抱歉,比赛就是比赛,规矩就是规矩。” 阿诺尔按住即将暴走的蓓沃芬,缓声道:“据我所知,比赛的规定上并没有写明两人不可同时比赛吧?” 老人哑然,的确,规定上并没有写不能同时比赛,但这是常识啊,这种人人皆知的东西也用写在规定上? “你这是在狡辩!”一名评委朝阿诺尔喊道:“规定上虽然没说,但比赛只能是一个人!” “所以,既然规定没写,我们并没有违反规定,这样说没错吧。”阿诺尔并没有在意评委的话,看着哑嗓评委等待他的回答。 “不可以!怎么能让你们一起比赛!你们一起比赛让一百号参赛者怎么办?我们还讲不讲公平了?”反驳阿诺尔的评委站起来喊道,虽然这人不喜欢说只喜欢喊,但却有一颗公正的心,虽然对阿诺尔态度很差,但阿诺尔反倒很喜欢这样的性格。 这回阿诺尔把目光转向说话者,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们两人合奏一种乐器,这样的情况能不能允许?” “一种乐器?”评委们一怔,随即一名女子惊讶地问道:“你是说你也会演奏钢琴?” 阿诺尔点点头,把蓓沃芬拉到身前道:“她是我的老师。” 评委们沉默了,之前很激动地反驳阿诺尔的那名评委也坐了回去,表情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阿诺尔静静等着评委们的答案,蓓沃芬的小手再次开始降温。 评委们商量了一阵,哑嗓评委说道:“如果你们演奏的是同一种乐器,我们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但相对的,你们想得高分难度会是平常的两倍,你们还愿意比赛吗?” 阿诺尔还没张口,蓓沃芬拉着他向钢琴走去。 “祝你们好运,你们只剩十五分钟了。”老者说道。 蓓沃芬坐在了琴椅的左边,把高声部留给了阿诺尔,她听父亲说过阿诺尔用一只三角铁就能转变整个乐队的节奏并将节奏控制住,而且在他的带领下,乐队演奏出了一支从未流传于世极具渲染力的乐曲。在琴房,蓓沃芬亲眼见证了阿诺尔恐怖的成长速度,她对阿诺尔比对自己还有信心! 评委们抛开比赛的规矩,其实对两人也是很感兴趣的,蓓沃芬自然不说,身为城主的女儿,希德嘉的妹妹,还是演奏从未见过的崭新乐器,毫不客气的说,一众评委们最期待的就是她了,没准她会像她姐姐一样,成为第二个年仅十岁就开自己的演奏会的天才呢。 至于阿诺尔,众评委的感觉更多的的惊讶,蓓沃芬的优秀是他们可以预料的,唯一超出他们意料的是这叫“钢琴”的新乐器,但这个自称蓓沃芬学生的……少年,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确信并没有在莫扎特城听说过这么一号人。 但别的地方怎么有能力培养出这样的音乐奇才?第一场比赛之后,他们听了留声机记录下来的阿诺尔的短笛演奏,一个个惊讶地合不拢嘴,有一名评委还因为嘴巴张得太大导致下巴脱了臼。对于评委判定他直接晋级,所有评委没有任何人有异议。而阿诺尔这个人也成为了他们关注的重点。 今天还没比赛,这家伙就让他们大吃一惊,抓住规定的漏洞不说,和城主之女一起演奏新乐器更是让他们感到惊讶,两人合奏一个乐器会产生什么样的音乐呢?众人无比期待。 坐下稍作调整,蓓沃芬便开始了演奏,钢琴声一响,所有评委们都屏住了呼吸,这浑厚的音色要比大多数乐器声动听得多,他们能听出这乐器声中的高贵和骄傲,没有轻浮而是多了一份稳重。这是一种“复杂”的声音。 阿诺尔并没有出手,现在是蓓沃芬的独奏时间,要不是评委们要睁大眼睛看着两位参赛者的话,他们真想闭上眼睛欣赏。独特美感的声音加上蓓沃芬高超的技巧,让这场比赛变成了一场演奏会。 直到两分钟后,阿诺尔的手才放在了琴键上,评委们和观众情不自禁地前倾身体,对于阿诺尔的演奏,他们怀着同样的期待。 当阿诺尔摁下一枚琴键时,所有人不由得身子一颤,这个高音突然出现在音乐河流的拐弯处,而且还是在平缓的水流中不符常理地激起一朵水花,这种玄妙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让他们享受至极,同时每个人心中也冒出一个相同的想法:仅凭一个音就能让他们有如此感受,这个少年的音乐造诣……真的有他们想的那么恐怖? 观众席上,有不少人听到阿诺尔弹出第一个音时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他叫道:“这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少年!”“就是他用一只三角铁控制了全场节奏!”随着更多认出阿诺尔的人兴奋地向周围人介绍阿诺尔的经历,不多时几乎所有观众都知道了这个少年的惊人天赋。没有任何人站出来维持秩序,所有人发出感叹之后默契地收声,静静欣赏着城主之女和鬼才少年的合奏。 音乐河流在一个岔口分流,一条支流将观众带到了山林,水流拂过光滑的卵石,从水草的缝隙中划过,迎面“撞上”一只逆流的鱼儿,又从它细小的鱼鳞边缘游过。 遇上一半露出水面的大石块,来不及躲避的水流扑在石块上,在空中碎成无数的水滴,幸运的落回水中,不幸运的则落在了岸上,打在嫩绿的草叶上,顺着草叶滑进泥土中。 观众们已经被包裹在那一颗颗水滴中,跟随者水滴抛向空中,落回水里,跟着水流再次汇入河中。 阿诺尔开始弹奏后,加上蓓沃芬刻意的配合,节奏已经完全被他掌控,仿佛他就是这条巨大的河流,引领着所有水滴的方向。 评委们强迫自己脱离阿诺尔的引导,想从客观的角度来评判,但最久的一名评委坚持了三分钟,终于发出一声解脱的呻吟,闭上眼睛钻进水滴中汇入了音乐的大河。 十五分钟很快,阿诺尔的演奏在十四分钟四十五秒的时候便结束了,蓓沃芬把结尾演奏完,手刚离开琴键便一把抱住阿诺尔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激动地左右乱蹭。 阿诺尔微笑着搂住蓓沃芬娇小的身躯,他很清楚这场比赛代表着什么,蓓沃芬就算现在站在钢琴上大吼发泄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两人在比赛之前一次都没有配合过,也就是说在这种严肃的比赛中两人是第一次合奏,甚至连合奏都是第一次出现在舞台上,也只有钢琴这种乐器才能满足合奏的要求。 蓓沃芬在前两分钟是演奏自己准备的曲目,但阿诺尔加入之后,蓓沃芬便自觉地配合阿诺尔,自己负责辅乐部分。而将节奏交给阿诺尔之后,果然阿诺尔丰富的创造力把这首乐曲完成到一个极具渲染力的程度,相信直到现在还有观众没有脱离水滴的束缚。 第二场比赛结束,五分钟之后,宣告比赛结果,晋级第三场比赛的二十五人,有阿诺尔和蓓沃芬,黑衣人也在之中,另一名黑衣人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淘汰掉了。 宣布完晋级的参赛者,评委宣布第三场比赛的内容。 主题只有两个字:“寂寞”。 ——————————————————————————————————————————————— 亚格没有和肖邦一起回宫殿,准备直接离开莫扎特城。肖邦礼节性地劝阻了他,但亚格的态度很坚决,肖邦也就不再坚持下去。 其实肖邦对亚格多少也抱有一些不满,如果不是他把时间拖长到二十分钟,引得后面参赛者们模仿,阿诺尔也不至于没有上场时间。好在阿诺尔机敏,想出合奏这个点子,而且要不是因为钢琴是首次出现在公众面前,评委们不一定会同意合奏这个注意。 并且成功地阻止了一名黑衣人上场,让他直接失去比赛资格,也算是阻止了黑衣人的计划,不过这之后才是最需要戒备的关键时候,黑衣人的计划被打乱保不齐他们不会把计划提前。第三场比赛很可能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虽然那名水平和蓓沃芬差不多的黑衣人晋级到第三场,但以他的水平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能获得庆典的入场资格。 肖邦已经安排了多一倍的守卫在广场周围彻夜巡逻,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阿诺尔还是在比赛结束之后尾随两名黑衣人,两名黑衣人接触之后没有任何对话,一言不发地朝昨天的旅店走去。阿诺尔还是在旅店前等了一个小时,无果后返回宫殿。 第二场比赛结束的时间要比第一场早上很多,阿诺尔回到宫殿是夕阳刚刚落山,希德嘉蓓沃芬一直在宫殿门前等着他,见他回来了两个丫头一人抱着他一条胳膊把他拉到餐厅,餐厅宽大的餐桌上摆满了食物,肖邦正等着他们。 阿诺尔和肖邦对视一眼,阿诺尔轻微摇了摇头,肖邦眨下眼表示收到,然后开口道:“快点坐下,食物快要凉了。” 两女把阿诺尔摁在椅子上,然后不约而同地把椅子搬过来靠在阿诺尔的两边。肖邦插着食物的手悬在空中好长时间,愣愣地看着对面挤在一起的三人,心中百感交集。估计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但收到的除了阿诺尔投来的无奈的目光,两个女儿压根没有搭理他。心痛的肖邦又不甘心地等待了一会儿,见女儿的视线根本没有从阿诺尔身上离开过,才愤愤地把已经凉了的肉块塞进嘴里。 吃过晚饭,蓓沃芬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琴房,不到一天的时间创作出一首全新的主题为“寂寞”的曲子,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个轻松地工作。 不过阿诺尔倒很清闲,这个主题很对他的胃口,在黑塔的三年除了最后几个月,从萤火狮子之后变得热闹起来,之前的两年多时间唯有这种感觉他体会的最多。有这方面的体验才是写出曲子的关键,相对于体验来说,天赋什么的都要向后推。 不过阿诺尔也不是胜券在握,斯特拉迪瓦里可不会随便接受一首曲子,亚格离开后,阿诺尔又住进了希德嘉隔壁的房间,他需要让斯特拉迪瓦里接受这支曲子。而这一点远比写出一支优美的曲子要难的多。 这一夜对二十五名参赛者来说都是不眠之夜,身体实在撑不住的睡上两三个小时,顽强地睁开惺忪的双眼,抱着自己的乐器构思。 阿诺尔同样一夜没睡,看着斯特拉迪瓦里说了一整夜的话,从自己小时候开始一直说到参加比赛,还说了参加完比赛之后的打算,他想回盗贼公会找一个远一点的任务,盗贼公会那种连走廊都十分狭窄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他,他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以前在黑塔的时候他也总是一个人坐在夜晚的塔顶,和“左”“右”说着话,尽管它们并不能听懂,但阿诺尔正需要这样的倾诉对象。 当他感到唇干口燥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阿诺尔站在窗前看着一抹霞光逐渐侵占黑暗,这一段时间他每天都把自己关在琴房里,那里没有窗户,他已经很久没见到日出了。 比赛时间在今天的下午,每人的演奏时间是固定在二十分钟以内,没有额外的时间,二十五人在同一块比赛场进行比赛,比赛结束后差不多就到深夜了。这轮比赛选出十名参赛者给出年末庆典的入场资格,而再过两个月后就到了年末,那时才是莫扎特城最为热闹的日子。 人在有事可做的时候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太快,此时阿诺尔和蓓沃芬又一次站在了等待抽签的队伍中。 蓓沃芬抽到了三号,阿诺尔是十号,到准备室阿诺尔注意到那名黑衣人坐在了十六号座椅上。 所有参赛者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一天时间作出一首全新的乐曲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很显然不少参赛者还在完善自己的乐谱。 阿诺尔并没有询问蓓沃芬乐曲的情况,蓓沃芬同样也没有问他,这个时候相信对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号二号参赛者的乐曲只能算中规中矩,这种比赛大部分参赛者为了获胜大多会动一些小心思,比如找一首以前作的乐曲,在一些片段上增加使人眼前一亮的部分,让自己的乐曲达到中等偏上的水平,如果作一首全新的乐曲风险太大了,一旦完不成或者没有完成到自己理想的程度,这场比赛基本就已经失去了悬念。修改以前的曲子虽然有些不合适,但却最大程度保证了晋级的几率,他们很清楚这是比赛而不是单纯的音乐鉴赏会。 不过蓓沃芬压根不会考虑这些,平时她思维有些跳脱,行为也总是很随意,但在音乐方面却十分固执,现在她已经起身走进比赛场,很快就能欣赏到她一天一夜的成果了。 二十分钟后,蓓沃芬站起来,直直地冲进准备室,一头撞进阿诺尔的怀里,阿诺尔轻轻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着。这首“致夜月”把寂静诠释地相当完美,遥不可及的的夜月本身就是寂寞的象征,向遥不可及的对象抒发情感的人更加寂寞。身为演奏者的蓓沃芬是受到音乐影响最大的人,这时候在阿诺尔的怀里才能让她最快的摆脱掉这种情绪。一种强烈的情绪总能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掩盖过去。 不需要考虑,蓓沃芬已经获得了庆典的资格,并且和去年的希德嘉一样,成为了年龄最小获得庆典资格的演奏者。观众们逐渐恢复过来,向蓓沃芬报以祝贺的掌声和呼声,感谢她带给众人一段精彩的体验。 比赛继续进行,轮到阿诺尔还需要两个多小时,相比还在完善或复习的其他参赛者,阿诺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除了比完赛的参赛者没有人会向他这样表现得这么轻松。 还有一人,阿诺尔余光曾在黑衣人抬头的一瞬间瞥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些人在紧张时的确会表现得面无表情,但阿诺尔确信黑衣人的面无表情的确只是面无表情,就像……把世间看淡了一般! 之后黑衣人又低下头,把脸埋在帽兜的阴影下。 阿诺尔把脑子中黑衣人的事情放在一旁,现在他需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比赛上,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可不能白费。 大部分参赛者都没有冒险,乐曲中修改的痕迹还是能捕捉到的,不过有一名参赛者的想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八号参赛者把琴弓放在小提琴的琴弦上,轻轻摆动手臂,全场人大气都不敢喘地睁大眼睛看着场中的参赛者,看着琴弓时而轻缓时而急促,参赛者的表情仿佛一副副生动的画作,向众人诉说着心中的百转情感。 突然参赛者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所有评委吓了一跳集体向后靠去,收紧下巴看着他用抽搐一般的速度拉动着琴弓,激昂地甩着头发,他每甩一下头发都会把评委们吓得抖一下,如果不是他的手指在琴弦上用着各种演奏技巧,评委们真的会以为他中了邪。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瞪着眼睛看着他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琴弓指天提琴横在胸前,参赛者一副安详的表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评委们愣了好半天,终于一名评委开口问道:“你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 参赛者顿时恢复了精神,原本安详的表情瞬间被兴奋代替:“这首乐曲正如它的名字‘寂寞’一样,表达了作曲者无人赏识之后的空虚心情……” “等一下等一下,”评委打断他的话,竭力克制住情绪问道:“我是问你,为什么我们听不到音乐声!我们和所有观众就看到你像抽疯一样‘演奏’的二十分钟!你的琴弓压根就没有和琴弦接触!” “没错啊!”参赛者激动地打了个响指:“评委们注意到了吧,我的琴弓始终和琴弦保持着半厘米的距离,这种即将接触到但始终接触不到的感觉不正是寂寞吗!” 所有评委,不,所有人都是一愣,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忽然他们忘记了想说的话。 哑嗓评委叹了口气说道:“这是音乐比赛,如果是话剧比赛的话,毫无疑问你已经是第一了。但你的情绪没有让音乐传达给我们,我们没有办法让你通过。” “如果这次的题目是寂静,没准你会得到更多的分数。”另一名评委补充道。 负责计分的评委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0”。 八号参赛者很显然吼受到不小的打击,愣了好半天才呆滞地问道:“我的情感不能传达给你们所有人,这不也是一种寂寞吗?” 众人又是一愣。 负责计分的评委拿起刚放下的笔,在“0”上划了一道,在旁边写上了“1”。 守卫的士兵把受到不小打击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参赛者架了出去,九号参赛者才进入比赛场。 九号和之前大部分参赛者一样,选择了稳妥的方式,不精不彩地结束了比赛。 轮到阿诺尔上场时,评委们都提起了兴趣,之前因为八号的关系评委们的兴致都不高,每个人都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这位少年前两次表现得丝毫不比城主之女差,甚至还要强上不少,当然也因为第二场蓓沃芬主动配合,让他掌握节奏的关系。 当阿诺尔拿出斯特拉迪瓦里时,评委们对他的兴趣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去年希德嘉就是凭借这把琴获得庆典资格并开办了个人演奏会。他们很期待这把琴在他手里能奏出什么样的音乐。 当阿诺尔把琴弓搭在琴弦上,轻轻拉动,十秒钟之后,最后一名顽强地睁着眼睛的评委终于放弃,闭上眼睛被音乐带进阿诺尔塑造的世界。 苍茫的草原中,一座漆黑的高塔突兀地立在地面,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漆黑墓碑。月光照在巨大“墓碑”上,在地上映着大片的阴影,在阴影的笼罩中,纤细的草叶隔绝了拂动的风,尽管阴影外的草地被风吹皱,但阴影里的草叶却丝毫不动,映在脑海中的离奇的画面让所有人咋舌。 突然所有人被一阵上升的风吹起,眼前巨大的墓碑开始缩小,直到能被他们用一手盖住,风才缓缓停止。尽管他们已经上升到一个很高的高度,但还是望不到草原的尽头,方圆百里之内,只有这座漆黑的墓碑立在大地上,西边的风从草原上掠过,绕过那块阴影朝东的尽头飞去。 光线一暗,皎月被厚厚的云层挡住,草原变得昏暗,比挡住月光的云层还要黑。 但众人还是能看到那座墓碑,即使失去了月光,但在昏暗中它还是那么格格不入。 每个人在心底沉沉地叹气,叹出的气息化作轻风,从草原的西边吹起,掠过草原绕过阴影向东而去。 第九十章 恐怖的魔音 这一刻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还在比赛现场,每个人都悬浮在无尽草原的上空,凝视着那座黑得出奇的墓碑。 尽管墓碑只有一个,但每个人眼中的墓碑却不止是单纯的长方体。 哑嗓评委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父亲为了让自己练琴,把自己关在了小黑屋中,让自己在黑暗中拉琴,他在门外听着,什么时候演奏出一首他满意的曲子什么时候才会放自己出来。 那时自己可没少掉眼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对一个孩子来说无疑是最恐怖的,尽管他明白屋子里除了自己就只剩一把提琴,但黑暗这种神奇的东西会引爆一个人的想象力,而且在寂静的环境中人们很难想起一些快乐的事情,恐惧便从心底散发到身体外混入到空气中。 现在回想起来,恐惧不复存在,只有深深的寂寞无法从记忆中抹去,黑暗无疑是最容易滋生寂寞的环境,而寂寞这种东西一旦生根便很难去除,哑嗓老人到现在还能记起五十多年前的感觉。 肖邦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那时自己为了追求希德嘉蓓沃芬的母亲,刻苦磨炼自己的琴技。白天没时间,只能牺牲晚上睡觉时间,一个人跑到阁楼,看着窗外遥远的弯月,对月独奏。 当时一起追希德嘉母亲的人应该有百十来个,追求者们知道她喜爱音乐,便想方设法地请人谱写优美的示爱曲,也有人花大价钱请大师打造顶级乐器,少部分没有钱没有势力的,比如说当时的肖邦,选择刻苦学习音乐,只求自己在她面前演奏时她能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再加上肖邦从小便对音乐情有独钟,现在想想如果自己当时对音乐一窍不通,自己会不会放弃追求呢? 说实话肖邦并不是没想过放弃,甚至每天都想过放弃,毕竟自己穷小子一个,长得也和她不般配,再加上出色的追求者那么多,自己真的有机会吗?看着月亮,演奏出来的声音比月光还清凉,对未来的彷徨,对自己的不自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的怀疑,全都融入到心底的寂寞之中。 那是他第一次品尝到寂寞的滋味,苦的难受。 所有人都回忆起那被自己刻意埋藏在心底的寂寞,苦涩的滋味在嘴里弥漫,当年把自己冻得浑身发冷的寂寞,现在回味起来,少了很多无助的味道。自己已经挺过来了,即使当时再苦,也已经成为了过去,带着感慨和少许成就感来回溯,那种对未来的恐惧已不复存在了。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块漆黑的墓碑,那里埋葬着他们不愿回忆起来的伤痛,平日里因为忙碌以及刻意忽略感觉不到,注视着这草原中的墓碑,自己心中的墓碑再也镇压不住,苦涩的感觉弥漫在每个人的心中,久久不散。 琴声减弱,遮挡住月光的云层散开,月光再次照亮草原,风起,吹淡了苦涩的滋味,眼前的墓碑逐渐边小,云雾从自己身边经过向下疾驶,渐渐的,草原变得模糊,墓碑的颜色也变淡,终于人们的眼前被灰色的云代替,在现实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诺尔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评委们恢复,全部醒过来之后,评委们交换眼色,由哑嗓评委宣布,阿诺尔直接晋级获得庆典的资格。 不光是评委,广场上所有的参赛者和观众没有任何一人认为这个评判有失格的地方。相比这首曲子,前面的简直没法听了,也只有蓓沃芬的曲子勉强能比较一下了,而比较还是起衬托作用的。 能把每个人埋藏在心底的寂寞释放出来的曲子,真的有人会否定它吗? 评委们已经在想怎么安排阿诺尔的个人演奏会的事情了,至于其他没上场的参赛者都在不断地鼓励自己,还有九个资格,千万不能放弃啊!听完阿诺尔的曲子,他们真的不想再演奏自己准备的乐曲了,对于热爱音乐的他们来说,总感觉自己是在玷污音乐,不少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学习的真的是音乐吗?自己演奏的都能称为音乐那刚才听到的是什么?天籁之声?非人间拥有的声音? 不得已,评委们破例把比赛退后五分钟,让选手们在这五分钟之后调整状态,以他们现在的状态上场无疑是对评委们耳朵的折磨。 阿诺尔回到准备室,最先接触到的是所有参赛者复杂的目光,他已经成为了公敌,一个人太出色势必会被鼓励排挤,好在这目光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没上场的抓紧时间调整状态,上过场的默默祈祷,希望那些还没上场的都发挥失常。 紧接着接触到的就是蓓沃芬娇小的身躯,把脸贴在阿诺尔身上不松开,显然是因为“墓碑”的关系。她年龄小,记忆还没有被埋没的那么深,回忆起来也能回忆起完整的感觉,把脸埋起来也是怕阿诺尔看到自己眼角的泪痕,小姑娘可流了不少眼泪。 阿诺尔坐回自己的位置,抱着蓓沃芬安慰着,好一会儿小丫头才缓过来,但还是赖在阿诺尔怀里抓着他的衣领不松手。 五分钟后,比赛继续。上场的参赛者深吸一口气,眼睛里亮着坚决的光芒走进比赛场。评委们让参赛者五分钟调整状态,他们自身却没有调整过来,不少人还在回味残留在口中的苦涩,现在他们已经没兴致听别的声音了。 无奈指责使然,还得打起精神继续下去。 从阿诺尔之后,比赛变得平淡无波,有一两人表现的很明显的出色,但和啊恩对比之后还是失色了不少。 十五号参赛者演奏结束,鞠躬走出比赛场,阿诺尔缓缓直起腰背,十六号的黑衣人已经站起身,朝比赛场入口走去。 阿诺尔心里忽然变得很烦躁,眉毛突突地跳个不停。“是自己把结果估计地太坏的关系吗?”阿诺尔揉着眉头,把注意力放在走进比赛场的黑衣人身上。 在他的注视下,黑衣人从宽大的袖子中摸出一支苍白色的笛子,而当他看到笛子一端的骷髅头时,猛地站起身来,几乎是同时,比赛场的评委们以及观众席包括肖邦在内的数十人也站起身来,肖邦已经在给守卫士兵发信号让他们冲进去,一位高大的评委从桌子上跳出去扑向黑衣人。 他们很清楚,这种骨质笛子代表着什么,以前有人试过用动物骨头打造乐器,但很难让它发出可控的声音。之后有人在世人面前表演过这种骨质笛子,而代价则是半个小城——演奏者是一名邪法师。 阿诺尔等人的动作发生在一瞬间,而下一瞬,黑衣人把骨笛贴在嘴唇中,骨笛另一端亮起黑紫色的魔法阵。 魔法阵化作数十个黑紫色光球四散炸开,而隔音的魔法阵完全没有任何阻挡作用,从高处的观众席可以看到,黑紫色光球穿过光罩带着绚丽的光尾撞在附近的房子上,紧接着房屋突然破裂开,就像炒熟的栗子一样散裂,露出里面的物体。 “这是……留声机!”观众席中视力好的惊呼出声,环视四周,那些破裂的房屋里全都是大号的留声机。这么大号的留声机从来没见过,喇叭口竖着的魔法阵缓缓旋转起来,在黑衣人吹响骨笛的同时,悬着魔法阵的留声机也同时发出一声相同音调的巨响。 “啊——”“这是什么!”瞬间,所有听到巨响的人都抱着脑袋痛苦地大叫,巨响仿佛穿破了他们的耳膜撞进他们的大脑中,在头颅里横冲直撞,似乎在脑袋里装着一只暴躁的犀牛! 犀牛的暴躁也清晰地反映在每个人的脑海中,那些实力差一点的,已经无法凭自身的忍耐力抵挡暴躁的情绪,眼白上染了一层淡红色,提起拳头就朝最近的人脸上砸去。被打的人本来还在抵抗着暴躁情绪,无暇顾及周围,完整地挨了一记老拳,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涌进脑海的怒火冲破了最后一层忍耐,红着眼吼着还了一记重拳。 观众席顿时乱作一团,而负责维持秩序保证安全的士兵们情况也不好,大号留声机围着广场绕了一圈,声音是全方位地冲进耳朵中,他们还能维持住自身的理智,但却无暇顾及他人了。 评委们情况稍好一些,有几名已经朝正在演奏的黑衣人冲去,突然余光扫到一团飞速接近的黑影,想躲,但受魔音的影响身体灵活性下降了很多,被一脚踹了出去,痛号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阿诺尔因为自身的魔法抗性,受到的印象并不大,两手按在蓓沃芬的耳朵上希望帮她挡住一些魔音,表情很是阴沉。果然那名黑衣人现身了,从他的动作来看应该没有收到魔音的影响,此时凭一己之力挡住任何想要上前干扰魔音的人。 阿诺尔没有轻举妄动,这么早暴露出来没有任何好处,自己还是作为一名暗棋伺机而动。 评委和士兵们被黑衣人拖住,完全没法对吹奏骨笛的黑衣人造成干扰,现在观众席上面已经乱成一片,再不阻止魔音的话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肖邦直接抱着希德嘉从观众席上跳下来,观众席以及螺旋走廊四周都有魔法屏障,肖邦直接在魔法屏障上拉出一条豁口。这个时候他只能把希德嘉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但魔音的影响却并不能消除,虽然希德嘉不会使用魔法,但单纯对抗声音她要比大多数人做的都好,身为城主,肖邦并不能把精力放在儿女私情上,沿着广场外围跑出一个半圈,在据希德嘉最远的地方站住脚步,抬手勾勒魔法阵。 正在演奏的黑衣人虽然不能行动,但站在广场中央视野最好,顿时发现了肖邦,心里暗暗惊讶竟然有人还能使用魔法,一边给另一名黑衣人示意。黑衣人一脚踢开一名士兵,抬手凝出一个魔法阵,一个瘦的如火柴棍组成的人型从魔法阵中召唤出来,两指粗的胳膊和腿顶着一个正常大小的脑袋,但手中两把巨剑让那些感觉它奇怪的人笑不出来。 “魔偶师!”阿诺尔暗道:“难怪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的动静,另一个黑衣人是这个魔偶假扮的!” 从广场中央到边缘位置要超过五十米,而这个火柴人拖着两把巨剑直直地朝肖邦冲去,期间有士兵想要阻拦,却被火柴人抬手斩成了两段,一人高的巨剑在火柴人手中竟与羽毛般轻盈。 肖邦咬牙加快魔法阵的构建速度,提前三秒完成,一连数个人头大小的火球四散开,每一个轨迹都不尽相同,但目标却只有一个——正在吹奏魔音的黑衣人。 控偶师黑衣人再次把一名士兵踹倒,手臂往回一拉,火柴人猛地朝左后方跃起,两柄巨剑连续挥斩,把左边的火球全部打飞,然后又跳到右边,把剩下的火球打散。 见魔法没有任何作用,肖邦直接朝准备室冲去,现在受魔音的影响,能够抵抗的只有寥寥几人,黑衣人们早已布置好那些魔法留声机,一个连环魔法阵让九成九的人失去反抗能力,如果不能把这个魔法阵破掉,魔法阵里面的人们只能受魔音摧残直至崩溃。 广场外士兵们开始对魔法留声机所在的位置施展攻击,但留声机周围五米被一层坚固的魔法屏障包住,短时间他们并不能摧毁掉屏障。 莫扎特城本身就是极和平的城池,防御力量并不多,现在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广场上,而这批力量正在被魔偶师黑衣人以一己之力挡在比赛场之外。 肖邦速度很快,再加上有士兵帮他拖住火柴人魔偶,他一头撞进准备室,冲到阿诺尔身边,抄起阿诺尔座位旁装着斯特拉迪瓦里的琴盒,对阿诺尔说了一句:“照顾好蓓沃芬。”便再次冲了出去。 准备室里能行动的人不少,相对于外面观众席,这里还是相对安全的,阿诺尔还是选择忍耐。 蓓沃芬的情况超过了阿诺尔的想象,本以为她不能使用魔法抗性会差一点,但她的情况要比大部分人好得多,阿诺尔推测可能对音乐理解越深的人对魔音的抵抗性就越强,评委中有不少人是不能使用魔法的,但他们却都能保持理智。 反观观众席这边情况并不乐观,有一多半的守卫都在观众席上,为了控制住那些失去理智的人们。 但魔音的影响逐渐积累,终于,一名眼睛彻底变红的男子突然停止一切动作,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紧接着身体剧烈的战栗,脖子抖了几下,脑袋突然爆开,红白之物四溅,腥味弥散开来。 然而让人们怔住的原因并不只是恐怖的炸颅,一道深蓝色的气带状物从脖子的断口飘出,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它飘向广场中央的黑衣人,飘进泛着苍白冷色的骨笛中,骨笛泛起一圈紫色光芒,离得近的人,包括所有评委在内,亲眼看到骨笛变长了一截,虽然最多只有一厘米,但他们确信看到骨笛的末端“长出”了一截! 与此同时,魔音的威力明显的加强了一点,尽管增强的并不明显,但周围这一群人可都是靠耳朵吃饭的,声音的一点点变化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而这增强的一点却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嘭!”“嘭!”连续两声闷响,又有两人炸颅,两条深蓝色气带飘向骨笛,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骨笛再次伸长了一截。 “快阻止他!”一些力壮的评委还有士兵咬牙朝黑衣人发动攻击,再让他继续下去这里的人全部要变成那支骨笛的“养料”!越往后越对他们不利! 肖邦此时冲到广场一角,拿出斯特拉迪瓦里,搭在琴弦上的琴弓竟释放出淡淡的黄色光芒,琴弓拉动的瞬间,在提琴的底端,一个魔法阵由一个光点旋转着变大,从魔法阵里飞出一个金色的音符,音符慢慢悠悠地飘向广场中央,音符飘过之处,士兵一个个惊喜地抬起头,魔音对他们的影响似乎变弱了不少,很多眼底微红的人,血丝在逐渐褪去。 骨笛黑衣人顿时察觉到了异常之处,控偶师黑衣人再次召出一只火柴人魔偶,一只留在广场护住骨笛黑衣人,他本人和另一只魔偶则朝肖邦的位置冲去。 “保护城主大人!”那些恢复了一些的士兵张开魔法阵,各式魔法飞向黑衣人,火柴人魔偶挡在控偶师身前,用大的离谱的巨剑把魔法挡开,但本身也被拦了下来。 这时控偶师黑衣人抬手扔出一只匕首,准确地扎在空中飘浮的音符上,音符顿时如泡沫般破裂,但极其清脆的破裂声如潮水般在广场上空散开,弥漫在广场上空的魔音被破裂声搅乱,一瞬间魔音几乎要失去对人们的影响。 “全力!”骨笛黑衣人朝控偶师黑衣人大喊道,几乎是同时,骨笛上的魔法阵变得更大更加复杂,被清退的魔音以更加凶猛的态势再次席卷而来。 就是这突然的凶猛,又是让不少人炸颅。此时观众席已经被恐慌笼罩,本身自控力下降的人们看到炸颅这一幕,让他们本就脆弱的神经再次受到刺激,受到刺激又会导致精神不稳,魔音冲破他们的极限引起炸颅,而炸颅现象又让其他人受到刺激,恶性循环,最后导致的结果只有黑衣人手中的骨笛越变越长,魔音的威力越来越强,人们受到的刺激增强…… 肖邦这边不断将魔力输进斯特拉迪瓦里中,金色的音符成了唯一能拯救人们的东西,每次音符爆炸就能让魔音削弱一段时间,士兵们全力抵抗控偶师及魔偶,让肖邦能够全力制造音符。 但这种平衡仅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便被打破,打破平衡的是控偶师黑衣人召出了第三只魔偶,这只魔偶直接让士兵们的士气消散了一半。 这是一只足有三米高的巨型魔偶,外形像极了黑猩魔兽,魔偶的手臂足有水桶那么粗,随便挥拳便把一个来不及躲闪的士兵打飞,速度已经超过了人眼移动的速度,那名士兵在人们眼前闪过,人们视线再次集中到那名士兵身上时,入眼的只有一片被砸扁的铁片,在向外留着鲜血。 这只黑猩魔偶的加入,让原本平衡的天枰再次倾斜,而人们惊恐地发现,那名被砸成片状的士兵,头盔位置竟升起一条深蓝色气带,缓缓飘向广场中央! 只要死掉就会成为骨笛成长的养料! 所有人脑海中冒出这句话,而这句话的出现让人们原本就不强的抵抗意识再次削弱。 “嘭嘭嘭!”观众席上连着炸颅,场面逐渐向对黑衣人有利的一面靠拢。 准备室有能力的参赛者早已加入战斗,阿诺尔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那只黑猩魔偶不是那些被魔音影响的士兵们的对手,必须把它拖住才能让肖邦安心释放魔法。 当他把目光转向蓓沃芬时,蓓沃芬正看着他,朝他点点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去吧。” 阿诺尔不再犹豫,冲出准备室,冲出去的时候已经在脸上戴上一副全遮的面具,外套也脱下,此时骨笛黑衣人把注意力全放在控制魔音上,骨笛变长魔音威力变强,也意味着更难控制,并没有注意到突然冲出的阿诺尔。 对付这种巨型魔偶,硬拼无疑是最下级的选择,阿诺尔直接掷出两条黑铁链,目标却是控偶师黑衣人。 擒贼先擒王,何况是魔偶的控制者呢。 巨剑斩下,把铁链打在地上,将广场的砖面砸出两条裂痕。黑衣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戴着面具的家伙,为什么他一副没有收到影响的样子。 阿诺尔没有停息,手中铁链甩出,精准地缠在黑猩魔偶的脖子上,铁链的另一端连着小臂长的铁钉,被阿诺尔用力插进地里,紧接着又甩出两条,目标全是魔偶的关节处。 控偶师黑衣人眼神一凝,这家伙的目的很明确,全是魔偶最脆弱的地方,难不成这家伙也是控偶师?不然怎么会对魔偶这么了解? 想归想,黑衣人动作可是没有丝毫停滞,火柴人魔偶挥舞着两把巨剑朝阿诺尔冲来,全然无视士兵们的阻拦,扬起巨剑向阿诺尔劈去。 阿诺尔将手中的铁链朝火柴人魔偶甩去,两手抱住被黑猩魔偶拉直的铁链,强行向下拉出一点弧度,脚尖点地借助铁链恢复时的力度猛地弹向骨笛黑衣人。 “该死!”控偶师黑衣人立刻控制黑猩魔偶和火柴人魔偶朝阿诺尔追去,骨笛黑衣人那边只留了一个魔偶,对付那些受魔音影响的人还行,对付这个家伙就有些大题小做了。 阿诺尔在空中调整了一下身体,再次甩出两条铁链,一条连着铁钉钉在侧面的地上,另一条铁链被他横着甩向骨笛黑衣人,这一击足能把地面砸出一个坑出来,要砸在人身上结果可能不会比炸颅强多少。 控偶师黑衣人的魔偶速度再快,也赶不上铁链的速度,眼看铁链就要抽在同伴身上,控偶师突然喝道:“自爆!” 挡在阿诺尔和骨笛黑衣人之间的火柴人魔偶突然收缩成一个球,魔法阵印在球表面,亮起的瞬间膨胀炸开,狂暴的气浪把铁链荡开,阿诺尔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好在即使拉住另一条钉在地上的铁链,让他躲过了气浪的正面冲击。 骨笛黑衣人身前,两把巨剑并排插在地上,控偶师黑衣人及时把巨剑当做盾牌挡住了气浪的冲击。 “该死的家伙!”控偶师显然有些发怒了,肖邦那边一时没人阻碍,音符出现的频率变快,魔音的影响在不断减小,阿诺尔凭借一人之力拖住了一名黑衣人,而明显好转的士兵们开始作出反击,一时间黑衣人陷入很糟糕的处境,仅凭控偶师黑衣人已经无法掩护骨笛黑衣人,骨笛黑衣人一旦中断演奏,连环魔法阵也将失去作用,广场外保护留声机的魔法阵也会失效,那时魔法留声机将失去所有保护,魔音的威力将会直线下降。 天枰又向阿诺尔这边倾斜。 第九十一章 挺身而出的惨烈 骨笛黑衣人面沉如水,看着手中已经一米多长的骨笛,一横心,全部手指猛地按在气孔上,骨笛剧烈的颤抖起来,一股深紫色的光芒在骨笛表面游荡,突然“咔擦”一声脆响,骨笛底端出现了一条裂痕,随着深紫色光芒的快速游荡,每次光芒经过笛尾,骨裂便扩散一圈,直至后半米长的部分全部布满了龟裂。 忽然骨笛上的紫光一顿,龟裂部分猛然崩开,碎成指甲大小的骨片四散,而伴随着骨裂,是一圈肉眼可见的恐怖音波。 如果说之前的魔音是汹涌的浪潮,那这阵音波完全是能引发海啸的滔天巨浪,再汹涌的浪潮都只会成为推动巨浪的动力之一,距离骨笛黑衣人最近的几名评委和士兵全部炸颅,数十多血花一齐绽放,血滴的花粉四溅。 阿诺尔是第二批接触到音波的人,哪怕自身对魔法有着不低的抗性,但还是被音波拍了出去,和地面接触之前脑袋“嗡”地一声失去了所有感觉,一瞬间世界变得极为安静,不光这恐怖的音波,他连一直持续的魔音都听不到了。 音波虽然只是把他掀出十几米远,但却给了他极大的打击:剧烈的脑震荡和严重的内伤,最严重的是完全破碎的耳膜,此时鲜血像两股泉水从阿诺尔的耳洞中缓缓流出。 肖邦看到评委们被音波掀翻,当机立断让所有的音符破裂。肖邦还是留有私心,在他的引导下有两个音符分别飘向希德嘉和蓓沃芬,而正是他的私心让他保住了两个女儿的性命——音符破裂抵消了一大部分的音波,但尽管如此希德嘉和蓓沃芬还是差点被震晕过去。 观众席则成了最为惨烈的人间地狱,音波掠过的一瞬间,成百上千人集体炸颅,鲜血已经把观众席染成血色,鲜血犹如瀑布一般从螺旋走廊上淌下,没有炸颅的也尽跪倒在地抱着头痛苦地哀嚎着,即使他们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他们的体内已经是重伤,并且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成河流淌的鲜血,人们嘶声力竭的惨叫,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在阿诺尔受伤的瞬间,绿光开始飞速地转化着能量团的能量,阿诺尔的能量在飞速地消耗着,但相对的体内的伤势在明显地遏制,而音波过后,伤势已经开始恢复,就连耳膜也在愈合,从耳朵向外冒的鲜血逐渐被止住。 阿诺尔挣扎地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黑衣人,庆幸的是黑衣人这招可以说是玉石俱焚的一招,骨笛破碎一半不说,看苍白骨笛上一段显眼的红色,很明显是黑衣人吐出的血迹,召唤恐怖音波想必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不光如此,魔音的威力也变成原来的一半,伤害大减。 另一名黑衣人用庞大的黑猩魔偶抱住自己,以黑猩魔偶的庞大身体愣是被音**出去两三米,看控偶师黑衣人苍白的脸色并不是没有受伤的样子。 肖邦附近是受伤最小的区域,而手握斯特拉迪瓦里的肖邦本人只是脑袋被震得发昏,其他并无大碍,此时他正在抓紧时间制造音符,目前来说除非阻止黑衣人吹奏,只有音符能对抗魔音了。 然而阿诺尔的庆幸还没坚持两秒,眼前的一幕让他大脑完全卡壳—— 观众席上,比赛场上,大量深蓝色气带如烟幕般升起,最浓的雾天也无非如此,蓝色浓雾找到了泄口一般,汇成更深的气流朝广场中央涌去。 因为连环魔法阵结界的关系,广场外的人们听不到广场里传来的魔音,但并不影响他们看到广场上被蓝色气雾填满,广场彻底被半球状的雾气埋没。 “哈哈哈哈……”控偶师黑衣人发出嚣张至极的大笑,尽管事情有些超出他们的意料,同伴甚至拼出去半条命,但收获的这一切都值得,一旦骨笛吸收完这批灵魂,魔音的威力势必会大为增长,那时候撑过音波的人们真的还能好运地撑过增强后的魔音吗?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等骨笛把这片蓝雾吸收完,到时候不仅广场,整个莫扎特城都将成为鲜血的地狱!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阿诺尔感觉自己发昏的头脑逐渐恢复,一边抓紧绿光的转化一边暗暗嘀咕道。 而尾音还没消失,广场突然一阵,一圈魔法阵从广场地面浮现出来,闪烁着逐渐黯淡的光,与此同时观众席和螺旋走廊开始颤抖,一众人看着观众席和走廊呆住了。 “乌鸦嘴……”阿诺尔喃喃道,希德嘉和他说过广场上的观众席和螺旋走廊是靠魔法阵浮在半空中的,而刚才骨笛破裂造成的音波也会影响到维持魔法阵的人员们,不说他们现在是否还活着,起码已经失去了维持魔法阵的能力。魔法阵一旦失去魔力提供,观众席和走廊还能在半空浮着吗? 黑衣人根本不用等到骨笛完全吸收完,几秒之后观众席坠落下来,到时能活下来的能有几个人?最高的人们离地有十几米,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真的会没事?而位置比较低的,摔是摔不死,但一定会被砸死! 肖邦狠狠咬着牙,拼命地把魔力灌进斯特拉迪瓦里中,想多制造一些音符,他发现音符破裂后会一定程度上稀释蓝雾,而骨笛吸收蓝雾则需要一定时间,骨笛成长的速度并不快,他们还是有希望的。 但现在,天枰完全倒向黑衣人,音符只能对抗魔音,但对坠落下来的观众席和螺旋走廊则完全没有作用,本来制造音符能削弱魔音稀释蓝雾,只要不让更多的人死去就能阻止黑衣人…… 肖邦看着几缕从广场地下升腾起来的蓝色气带,他脑海中不争气地闪过放弃的念头。 “哗啦!” 铁链的声音!数条铁链射向观众席和走廊,小臂长的长钉没入石体中,铁链的另一端被阿诺尔大力扎在地面,铁钉被扎进地里的瞬间,铁链猛地绷紧,在阿诺尔的控制下,铁链变成了相同模样的铁棍! 一条条……不,是一根根铁棍在极短的时间支住观众席和走廊,随着铁棍越来越多,观众席的下降趋势竟然被止住了! “又是这个混蛋!”控偶师黑衣人气得一边大吼一边控制黑猩魔偶抬起粗壮的手臂朝阿诺尔砸过来,今天要不是这家伙捣乱!莫扎特城势必将成为一座死城,而骨笛也将完成进化。进化之后的骨笛凭借增强数倍的魔音可以轻易地毁灭任何一座没有防备的城池,毕竟骨笛是可以无限增长的!只要有足够的灵魂! 阿诺尔的挺身而出让短暂迷茫的肖邦看到了希望,正当他打算将体内剩下的魔力全部输进斯特拉迪瓦里时,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希德嘉?!你怎么过来了!快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肖邦急地朝希德嘉喊道,却见希德嘉从他手里拿过斯特拉迪瓦里,严肃地道:“斯特拉迪瓦里交给我,父亲你去帮助阿诺尔吧!” 肖邦看了希德嘉两秒,立刻组织还有战斗力的人进行反击,一时间大片各**法阵亮起,火球、冰锥、迅风一齐飞向骨笛黑衣人,而希德嘉拉动琴弦时,音符继续飞出,尽管她不能使用魔法,而且也是刚刚知道斯特拉迪瓦里不仅仅是一件简单的乐器,但凭借被斯特拉迪瓦里认可的身份,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肖邦练习了两年的魔法。 能对抗亡灵魔法“魔音”的势必也是魔法,“净天”,这是音符魔法的名字,这种魔法只有通过斯特拉迪瓦里才能演奏出来。 斯特拉迪瓦里对肖邦的接受程度并不高,肖邦是凭借魔力量大的优势才能制造这么多音符出来,希德嘉体内魔力的量不多,但她是得到斯特拉迪瓦里真正认可的人,制造音符所需的魔力是肖邦的十分之一,而且制造音符的速度还要更快。有了肖邦的加入和指挥,加上音符对魔音的克制,黑衣人再次陷入劣势。 骨笛黑衣人看着朝他飞来的各式魔法,手指飞快地在骨笛上按动着,力求加快吸收灵魂的速度,但骨笛先前自毁半身,恢复和吸收的速度明显下降。黑衣人自身的条件已经不允许他再次将骨笛破裂,现在他维持着骨笛已经是很吃力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同伴身上。 “该死该死该死!”控偶师黑衣人面目狰狞,一边魔法和音符已经朝同伴飞来,另一边观众席被面具混蛋暂时稳住,骨笛因为自爆的关系还需要不短时间才能完成进化,现在可不是出岔子的时候! 黑衣人抬手摸出一把匕首,反握在自己左胸口划了一刀,离奇的是被划开的胸口并没有溅出鲜血,反倒两边的皮肉像窗户一样打开,把深红色剧烈跳动的心脏暴露在空气中,心脏上面的血管清晰可见! 黑衣人死死咬住牙,没有把血喷出来,但两条血迹还是顺着他的嘴角溢出,胸口的心脏跳的更快了,黑衣人沉吼道:“十机死神操演!” 随着吼声,黑衣人心脏突然凸起指甲大小的一块,而凸起顶出来时,黑衣人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落在两米之外的地面。凸起的表面,同样是心脏的部位,突然长出一丛丝状物,阿诺尔不会看错那数十条丝正是控偶师控制魔偶的丝线,现在数十根丝线从心脏里长出,像是水中的水草在空气中舞动着,甚是骇人! 黑衣人把咳出的血沫吐掉,轻微颤抖的双手打开了十个魔法阵,十具魔偶站在黑衣人面前,魔偶出现后,在空气中浮动的丝线仿佛找到猎物的触手朝魔偶伸去,瞬间没入魔偶的身体中,黑衣人控制其中体型最为庞大的一只足有四米高的魔偶包裹住自己,黑衣人蜷起的身躯被抱在一个严密的小山中,只留下一个狭小的伸出丝线的开口。 这具小山一样大的魔偶很显然是全防御类的魔偶,连它身上的鳞片都是一块块金属盾牌,想对控偶师黑衣人造成伤害无疑是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小山外,包括黑猩魔偶和两具火柴人魔偶在内,十二具魔偶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以超出人们理解的速度和灵活性快速地在广场掠过,距离骨笛黑衣人还有不到十米的魔法群被全部打飞,不能打飞的也被魔偶硬抗了下来。魔偶大军分成三队,一队护住骨笛黑衣人,让他安心地完成骨笛的进化,一队在广场猎杀,凡是有反抗能力的人全是他们的目标,另一队则盯上了阿诺尔和他的铁链,它们要把铁链破坏掉让观众席坠落,以便吸收更多的灵魂。 骨笛吸收灵魂,或者说是制造出能够被吸收的灵魂是有条件的,必须是被骨笛发出的魔音杀死的人才会冒出深蓝色的气带,也就是可供吸收的灵魂,黑衣人让观众席坠落也是如此,人们在坠落或者看见朝自己砸下来的巨石时,精神会出现崩溃现象,魔音能趁虚而入在人们被砸死或者压死之前杀死他们,让他们自然地炸颅,不然黑衣人直接控制魔偶在人群中大开杀戒不就轻松了,哪里还用花费一个月时间避开人耳目设置连环魔法结界,只身两人对抗一整座城市。 其实黑衣人的计划并不是在第三场比赛开始实施的,庆典才是他们原本的目标,那时候莫扎特城会汇集最大量的人,足可以提供给骨笛充足的灵魂。但控偶师黑衣人被阿诺尔“陷害”,或者说是阿诺尔和亚格联手所致,毕竟如果不是亚格的话阿诺尔也不能有完全的把握淘汰掉黑衣人。结果黑衣人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便失去晋级资格,而如果他们不在第三场比赛提前开启计划,在庆典时只有一名黑衣人能进场,到时候他要在没人保护的情况下施展魔音,势必会是九死一生。 被逼无奈之下黑衣人提前两个月开启计划,而此时连环魔法结界并没有完全完成,就是现在莫扎特城还有不少魔法留声机没有启动,为了维持结界的稳定只能舍弃掉一部分留声机。 阿诺尔飞快地射出铁链连接观众席和地面,在铁索之间像猿猴一般游荡躲避魔偶的追击,此时阿诺尔心头阴云密布,控偶师黑衣人的“十机死神操演”无疑是亡灵魔法的一种,也只有亡灵魔法才会像这样害人伤己,人的心脏是魔力的源头,直接把丝线连在心脏上的确能最大化输出魔力,让他骇人听闻般同时控制十多个魔偶,而且每个魔偶的速度灵敏已经超出了一般魔偶的范围,打个比方,普通魔偶假如是一般平民,而黑衣人的魔偶就是斯巴达克的角斗士,如果此时还有一名控偶师,对比之下就能更清楚地看清黑衣人的狂暴魔偶是有多强了! 控偶师的正常能力是同时完全控制两只魔偶,完全控制是指让魔偶全身正常的活动,之前黑衣人同时控制三个魔偶,其中黑猩魔偶只是控制他的身体和手臂让他横冲直撞挥臂打击,另一边保护同伴的火柴人魔偶则是挥剑护在黑衣人身前,下体暂时失去活动能力,而这是不完全控制。 但现在黑衣人同时完全控制十几个魔偶,如果说不付出一定代价阿诺尔压根不信,光是把丝线直接连接在心脏上就会给他造成永久性的损伤,如果他经常这样破开胸膛把心脏暴露在外面,阿诺尔确信他继续活着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年。这也是邪法师没有大规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他们的寿命并不能支撑他们的野心。 阿诺尔闪转腾挪的同时还要补充支撑的铁索,魔偶朝他追击时顺手会把沿途的铁索斩断。阿诺尔猜测控偶师黑衣人的这招的持续时间可能并不长,此时他的目标已经不再是让观众席下坠,他同伴的吸收速度明显慢了很多,他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力求最快速度解决掉周围的麻烦。阿诺尔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顺便干扰骨笛黑衣人。 肖邦那边的情况并不乐观,大部分魔偶都集中在那边,此时肖邦所在的区域被各种防御魔法罩住,这样才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施展魔法,但在狂暴魔偶势如暴雨的进攻下防御魔法在飞快地便黯淡,肖邦不得不调出一半的力量维持防御结界,总体来说十分被动。 突然阿诺尔察觉身后追击他的魔偶散开了,向后扭头查看时猛地踩在铁索上止住身体,狠狠咒骂着向原方向弹去。 黑衣人见即使狂暴的魔偶都无法抓住那个面具混蛋,那家伙简直把铁索运用到了极致,从来没有见过他落在地上,而且还总能发现自己的盲区,甚至借助魔偶来遮挡自己的视线。控制魔偶的毕竟是他,要同时控制十多个魔偶已经不是什么咬牙努力的事情了,他这是真正的拼命,如果十五分钟后他不把胸前的皮肉合上,他将会死的很难看,到时人们检查他的尸体时,就会看到一颗枯萎硬化的心脏,就像看到一只晒硬的葡萄干。 于是控偶师黑衣人开始大肆破坏铁索,那个家伙既然救了那些民众一次,就会救第二次,他要逼迫那个混蛋主动攻击! 而阿诺尔的确不能置之不顾,唯一庆幸的是制造一条铁链所需的能量对他来说微乎其微,即使体内能量团已经寡淡也不会影响。 不光黑衣人,阿诺尔也开始了和时间赛跑,魔偶破坏容易,再次支撑起来可不容易,更何况黑衣人的目的是逼迫自己正面战斗。 阿诺尔也不是没有和魔偶交手的经验,现在阿诺尔十分感谢琳,也是她告诉了自己很多关于魔偶和控偶师的事情,即使她不爱说话,但还是给阿诺尔讲解,很有耐心,毕竟全部讲解完断断续续零零碎碎花费了两天时间。 但那时只是训练,琳也不可能对阿诺尔下死手,黑衣人可不一样,自己一次次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此时他应该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同时面对数个狂暴魔偶阿诺尔一点自信都没有。 几个眨眼的功夫,魔偶已经把大半铁索斩断,观众席再次摇摇欲坠,而以阿诺尔制造铁索的速度完全赶不上魔偶破坏速度! “卑鄙!”阿诺尔两臂猛地打开,一手射出四条铁链扎进观众席和走廊的墙体,同时延长硬化铁索让其另一端扎进地面,作为支点的他两臂肌肉全部暴起,硬是凭一人之力止住了观众席的下坠。 此时支撑观众席的只有阿诺尔身边这八根铁索,看着冲过来的三只魔偶,阿诺尔捏紧拳头,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他已经不能再躲了,一旦他躲开,魔偶会立刻把支点破坏掉,而自己如果强行再次如法炮制,必定会被三只魔偶全力轰击,这么短的距离让他无法在魔偶赶到之前撑住观众席。 猛地甩出两条铁链,阿诺尔先发制人,总不能坐以待毙。但狂暴的魔偶已经完全超过了铁链的射速,加上魔偶完全不需要借力,可以随意在空中改变方向,想射中它们无疑是天方夜谭。 阿诺尔原本也不打算射中它们,手臂猛地回拉,铁链一个甩尾摆了回来,好在铁链这种坚硬的软武器运动轨迹本身就难以琢磨,阿诺尔还随时控制某一节铁链硬直来改变它摆动方向,愣是强行拦下了两只魔偶。 但还漏了一只,而这一只直接举起大剑扬手向阿诺尔劈来,阿诺尔两手一摆把铁链硬直插进地里,自身原地旋转一周,一条两倍粗的铁链被阿诺尔自身旋转带动大力甩出,黑衣人明显低估了阿诺尔借力之后的力道,即使是狂暴之后的魔偶加上下劈之势,也被铁链拦腰撞飞。 借力之后必然要卸力,借力需要时间,卸力同样也需要,然而阿诺尔卸力所需的时间要远小于魔偶冲过来所需的时间,所以结果很明显,阿诺尔被一剑打了出去。要不是阿诺尔及时在胸前拉起一条铁链,此时他已经被一剑斩成两段了,幸好现在只有手臂和胸口被切开一条缝,唯一的麻烦就是鲜血流的有点快,尽管看不到,但阿诺尔确信此时他的大臂骨就像炸裂之前的骨笛,已经出现了裂缝,凸起的骨头碎片扎得肉疼。 绿光强行调用所剩不多的魔力治愈阿诺尔的伤口,翻开的皮肉隐隐冒着绿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喷射的鲜血逐渐停止。 可阿诺尔一点都不觉得舒心,绿光把他所剩不多的能量全部转化了,剩下的能量连一条铁链都造不出来,只能弥补铁链上的断痕。阿诺尔靠着一条不断的铁链陷入了三只魔偶的包夹,身上的伤痕增加速度已经超过肉眼的辨别速度。 黑衣人明显是报复心作祟,阿诺尔愤愤地想到,此时他到是很轻松,只需要思考如何用一截铁链挡住致命的一击,其他的已经不需要管了,有绿光在短时间还死不了,体内能量耗尽不能使用魔法的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安静地感受身体被抛飞打落,皮肉破开愈合到一半再次破开。 “阿诺尔——”蓓沃芬跪在地上哀嚎出声,声音凄惨像失去宝贵东西又无能为力的幼兽。希德嘉睁大眼睛盯着不断被打飞的阿诺尔,眼泪汇成两条河流挂在脸上,即使视线模糊也不眨一下眼,生怕下一秒阿诺尔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肖邦已经把牙咬出了血,此时他们光维持防御结界就已经十分吃力了,一群人正能看着一个十几岁少年被三个狂暴魔偶像剁肉一样猛砍,要不是阿诺尔挺身而出他们所有人不可能撑到现在,早就被威力大增的魔音震到炸颅了。 可现在,拯救了他们所有人的人正在被往死里打,但他们却只能在一旁无力地看着,尤其是肖邦,当初阿诺尔可是他邀请来参加比赛的,加上和女儿的关系,尽管没有收到魔音影响,但他的眼睛已经一片通红了。 他后悔,为什么自己这么无力,身为城主却连一人的性命都救不下来! 此时心中浮现出无力感的不止肖邦等人,控偶师黑衣人也很郁闷,在三只狂暴化魔偶的全力攻击下为什么那个混蛋还没有变成碎肉?!每次攻击都被铁链挡在关键部位,而且还是一条砍不断的铁链!这家伙身上明明已经看不到完整的皮肤了,但为什么鲜血还是在不断的流,难道这小子体内有一个造血法阵不成? 第九十二章 同归于尽 绿光强大的治愈效果在皮肉破开的瞬间开始愈合伤口,他的神经不断损伤又愈合,痛感像不会停息的风一波波侵袭他的大脑,而因为绿光的关系,阿诺尔即使在出血过多的时候也不会意识模糊,痛感完整地反馈给他,尽管意志坚定的他也开始想要是能晕过去是不是会更舒服一点。 阿诺尔现在的身体已经达到很糟糕的情况,如果没有绿光,除非使用圣药,否则这具身体没有任何复原的希望。 “啊……我才十四岁,这么早就死总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呢。”阿诺尔嘴唇翕动,喉咙里堵着涌出的血液让他发不出声音。 耳朵的伤愈合的差不多了,阿诺尔心里发着牢骚,把绿光用在这地方多浪费啊,体内的绿光可是所剩不多了,绿光耗尽所需的时间就是他生命所剩的时间,好不如把修复耳膜的绿光剩下来让他多活一会儿呢。 隐约听到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阿诺尔想睁开眼,但鲜血已经把他眼睛糊住,只能看到一片光亮的鲜红。 除了阿诺尔以外,所有人都看着那个站在小楼楼顶的女人,从她正在收手的动作来看,毫无疑问就是她从外面把魔法结界打破的。魔法结界一破,魔音的威力直线下降,已经不足以对人构成威胁了。 “撤!”骨笛黑衣人的嘴终于离开骨笛,空中还飘荡着不少没有吸收的灵魂,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用过一次裂笛,体内的伤势一直被他压着,而同伴直接用出那种消耗生命的魔法,自施展已经有五分钟了,再继续十分钟他就不用再回去了。那个出手的女人显然不是什么善茬儿,一己之力把连环魔法结界破掉,不仅需要强大的魔力,还要能找到结界薄弱点的感知能力,元气大伤的他们决计不会是这种人的对手。 控偶师黑衣人已经在召回魔偶,而包裹着他本人的魔偶缓缓站起身,两腿一弹一步跃出近十米,抄起骨笛黑衣人朝女人相反的方向冲去。 “希德嘉,斯特拉迪瓦里。”女人从楼顶跃下来,无视肖邦殷切的眼神,伸手摸了摸希德嘉的头发,接过希德嘉激动地递过来的斯特拉迪瓦里,琴弓搭在琴弦上极其简单地一拉,顿时魔法阵亮起,一个音符飞出。 肖邦是演奏五个音节才能召出一个音符,希德嘉需要演奏三个,斯特拉迪瓦里的接受度越高越容易召出音符,而女子只用了一个音节便召出,而且音符并不像两人那样飘过去破裂,而是化成一道光箭,转瞬间扎在了巨型魔偶腿上,光箭破裂造成的震荡直接让魔偶失去控制,一头撞在了广场旁的小楼上,灰尘四扬。 而光箭的震荡也波及到了支撑观众席的铁索,支撑铁索的地面早已出现一拳扩散的龟裂,女子看着摇摇欲坠的观众席,抬手又是一拉,一个音符化成光箭射在广场中心的地面,原本失去启动魔力的魔法阵再次运行起来,观众席再次悬浮起来。 肖邦立刻安排人手去抢救观众席上的幸存者,尽管他知道这个数字不会太高。有她在莫扎特城是保住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证城里的居民。 希德嘉和蓓沃芬也不过是两个小女孩,即使她们在人们面前表现得再坚强,见到能完全信任的人也忍不住激动和委屈的眼泪。 下一瞬希德嘉和蓓沃芬立刻从各种情感中脱身,还有一个可以说是救了莫扎特城的人在等待着救助。但当她们的视线找到瘫在地上的阿诺尔时,一只连着锁链的巨剑从正对面房屋废墟中穿破烟雾飞出,在两人惊恐地喊叫声中插入阿诺尔的后背,而此时阿诺尔已经没有足够的鲜血喷溅了,巨剑就像扎在一只干枯的咸鱼身上。 “天呐,饶了我吧……”阿诺尔心里叹了口气,能这么清晰地感受脊椎和肋骨被打断的感觉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锁链急剧收缩把巨剑和串在巨剑上的阿诺尔扯向废墟,同时一只粗大的手臂从烟雾里伸出,用力把手里的骨笛黑衣人向广场外扔去,骨笛黑衣人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后面跟着一条锁链,锁链拖着巨剑和支离破碎的阿诺尔,虽然看上去四肢都还健全,但他的大臂和小臂之间只剩一层皮连着,里面的骨头和肌肉全断开了,用端起酒杯的劲就能把手臂扯断。 希德嘉紧紧抱住女子的大腿,祈求地看着女子,女子低头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抬起手臂连续召出音符,音符一旦浮现便化成光箭射向废墟,一时间尘雾再次弥漫开来。 不是女子不想救阿诺尔,现在莫扎特城并没有脱离危险,数十道光箭全部被挡了下来,没有一道射中人体,那名控偶师还活着,一个同时控制十多个魔偶的控偶师没有人敢放任不管,而且她身为莫扎特城的守护者,莫扎特城的安危自然是放在第一位的,她没有道理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而把整座城市暴露在危险之中。 光箭攻击暂缓,粗大的手臂挥动把废墟砖瓦扫开,一群魔偶朝四面散开,拉开足够冲刺的距离举着手中的武器朝女子刺去。 女子再次展示了她强大的能力,手臂急速挥动,节奏起码是阿诺尔演奏过的“野蜂飞舞”的三倍!瞬间数十个音符漂浮在女子身边,女子结束演奏一般把斯特拉迪瓦里举起,隔空指着废墟处的控偶师黑衣人,每道音符变缓成一条长蛇一般的拖着光尾的灵物,速度不快但十分优雅,急速冲过来的魔偶一旦接触到灵蛇便仿佛失去了所有动力一般,或者说的确如此,控偶师黑衣人满头大汗,所有被灵蛇接触到的魔偶完全不受他的控制,连接他们的丝线已经被干扰,仅能起到单纯的连接作用。 接触魔偶的灵蛇卷上魔偶的身体,自身化作一个封印法阵将魔偶彻底封印,剩下的灵蛇依旧用着不紧不慢的速度朝黑衣人飞去。 此时黑衣人掌控的魔偶就只剩下身边的巨型魔偶了,胸口的伤口已经被他用控制魔偶的丝线缝上,但缝合之前他低头看了一眼,心脏已经变成深红色,隐约能看见一些黑青部分。 没想到“十机死神操演”竟然以这种方式被破掉,黑衣人既然留下来,就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为同伴拖延时间,但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最强的“十机死神操演”上来就被封印,让他满心无力。 今天出乎意料的事情还多吗?没有一件是在他们掌握之中的。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一个面具混蛋把他们的计划全打乱了,现在有多出一个实力极强的女人,即使他们没有受伤估计也不是她一人的对手。 黑衣人把同伴掷出还捎带上阿诺尔纯属是报复心理,他相信他的同伴会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他,他唯一担心的是那家伙能不能撑到离开莫扎特城,那么重的伤势竟然还不死,没准身上有什么能续命的宝物呢,黑衣人也是有私心的。既然自己离不开干脆临死拉个垫背的。 看了看开始干枯的手掌,黑衣人缓缓摸出一个药剂瓶,拇指按开瓶塞倒在自己身上,好在灵蛇速度并不快,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而女子为了施展这一招明显有些吃力,尽管她没有表现出来,但没有乘胜追击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黑衣人抬手按在巨型魔偶身上,发紫的嘴唇张合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融体。” 手按在魔偶身上时,魔偶坚硬的外表突然像水面一样泛起波纹,黑衣人的手就直直地伸进魔偶身体里,说是伸进去不如说是被魔偶吸进去更合适一些,而黑衣人完全进入魔偶身体里时,巨型魔偶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所有人都能看出那是含有智慧的光芒,黑衣人和魔偶彻底合为一体了! 巨型魔偶两臂撑地,四肢同时用出的力量让这个巨大的身体拥有了与之不符的速度,巨型魔偶已超过猎豹魔兽的速度绕着广场疾跑,把灵蛇远远地甩在身后。 “防御结界!附近的人都聚集到一起!”肖邦立刻指挥道,守卫们迅速三五抱团支起防御结界,但巨型魔偶的力量完全超过了人们的预料,魔偶冲最近的结界砸去,四人合力支撑的结界竟如纸糊一般起不到一点阻碍作用,巨拳砸在地面,砖石碎块和血肉碎片一齐溅起,没有人靠肉体硬抗住魔偶的一记重拳。 女子在魔偶启动的时候便掠出去,但魔偶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眨眼功夫冲出去五六十米,人眼差点跟不上它的速度。女子一边控制灵蛇封住魔偶的走位,一边制造着更多的音符化成光箭朝魔偶射去。 但魔偶再次施展出超出想象的速度,即使是光箭也只能穿过魔偶扬起的尘土追着魔偶飞,两者的距离丝毫不能拉进。 魔偶化作一颗横冲直撞的流星,不断撞碎人们的防御结界,被撞飞出去的人没有一个能保持完整身体的,一时间断肢残腿在空中横飞,还没落地再次被一头无往直前的大家伙撞起来,又被跟着的密集光箭打成肉沫,落在地上时已经完全联想不起原本的样子了。 士兵损失惨重,所有防御力量在绝对的力量全面都成为了摆设,魔偶撞散一个个结界,自身的速度却完全没受到干扰,彻底化成一颗灾星,所到之处狼藉一片。 不过黑衣人的结局已定,即使现在他无往不利,但身后跟着的光箭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灵蛇也在广场上空盘旋,只要一条灵蛇碰到魔偶,便能宣告他的死期,身后的光箭能把他打成筛子,黑衣人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忽然魔偶方向一转,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朝蓓沃芬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肖邦瞳孔猛地一缩,全力朝蓓沃芬所在的位置冲过去,但魔偶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蓓沃芬只是眨个眼的功夫就看见百米外的魔偶已经快冲到自己身前了。 女子也是全力催动斯特拉迪瓦里,一支巨大的光箭朝蓓沃芬的位置射去,她有把握光箭不会伤到蓓沃芬丝毫。 但……光箭真的能赶在魔偶之前到达吗? 事实证明……不能! 魔偶带着狂暴的风压朝蓓沃芬撞去,蓓沃芬无能为力地闭上眼睛,强大的风把她脸上的眼泪残忍地吹散成肉眼看不见的小水滴,因为风的关系她没有听到肖邦凄惨的叫声,没有听到姐姐的哭喊声,也没有听到……母亲在喊她的名字! 在肖邦等人绝望的目光中,巨型魔偶一头撞了出去,但并没有撞在蓓沃芬等人的身上,擦着结界的边直直地冲了出去,庞大的身躯撞在地上又被弹起,翻滚着撞在广场旁的建筑物上,砸塌了五栋小楼之后才停止了翻滚。 而他停止的瞬间,所有的光箭扎在他停止的位置,翻滚的尘土超过十米,把一整片建筑全笼罩在内。灵蛇姗姗来迟,全部扎进灰尘中,灰尘并没被搅乱,里面一片死寂。 “蓓沃芬!”肖邦一把抱住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喜极而泣的眼泪在他占满灰尘的脸上留下两条干净的痕迹。这种失而复得之后的喜悦真的弥足珍贵,但他不想体验第二次了,一辈子都不想! 蓓沃芬把脸埋在肖邦的怀里放声大哭,眼泪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把肖邦的衣服打湿。希德嘉也跑了过来,被肖邦搂紧怀里,父女三人抱头痛哭。 女子琴弓一摆,巨大的光箭在距离灰尘五米的距离破裂,产生的威压把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吹得一干二净,露出躺在废墟中被扎成筛子的魔偶。魔偶眼中的光芒已经消失,躺在那里如同一具死物。女子身边环绕着一只音符,就这样随着音符飘了过去,在魔偶身边落下,她丝毫不怀疑黑衣人已经死透了。 琴弓虚空挥动,魔偶身体裂开,露出中间的黑衣人。黑衣人的四肢已经和魔偶长在了一起,心脏前的皮肉裂开,女子一眼便看到了那颗漆黑的两指大小的物体。难怪之前魔偶没有撞上蓓沃芬所在的结界,心脏枯萎才是他真正的死因,在撞上结界之前突然死亡,魔偶失去控制一头撞在建筑物上。 想到这儿女子轻轻松了一口气,扭过头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丈夫和女儿们,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回了肚里。她也一阵阵后怕,即使她身为莫扎特城的守护者不得不坚强,不得不以大局为重,但那可是她亲生女儿啊!哪个母亲不疼孩子的!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润,女子朝三人走去。 ————————————————————————————————————————————— 控偶师黑衣人和魔偶融合时,阿诺尔已经接近莫扎特城的城墙了,巨型魔偶的力量不可谓不大,黑衣人拖着巨剑巨剑拖着他已经飞出百余米却丝毫没有下降的驱趋势。 此时莫扎特城防御力量都集中在音乐喷泉广场,没有人来阻拦黑衣人,两人一剑一路无阻地飞着。 终于开始下降,而此时他们已经和城墙不足三十米了,黑衣人用骨笛在身下一点,黑衣人脚下出现一个黑**法阵,光芒闪烁黑衣人再次获得上升的力,跃过城墙飞出了莫扎特城。 又飞出了数百米,阿诺尔再次感觉地面在接近,黑衣人又一次虚点脚下,黑**法阵减缓了下降的速度,黑衣人轻轻落在地面。 然而被拖着的阿诺尔则没有这种待遇,眼看地面在飞速放大,阿诺尔吃力地摁住仅凭一层皮肤连接的手臂,身体毫不留情地撞在地上,弹了几下开始翻滚,终于在黑衣人面前停了下来。 他并不知道几分钟后留在莫扎特城的控偶师也会做出同样的动作,唯一不同的是他死了,阿诺尔还剩一口气。 还有一点不同,控偶师黑衣人死了也就解脱了,而阿诺尔还活着,噩梦还在继续。 黑衣人抬脚踩在阿诺尔的头上,用力把他的脸往地面摁,鞋底还不断拧着,失去过多鲜血的皮肤被轻而易举地踩破,这已经不能算是一张人脸了,说它是脸都有些牵强。 在自己身体被巨剑穿过扯向魔偶所在的位置时,阿诺尔在地面被拖了一截,面具是在那时候脱落的,而掉落的瞬间面具化成铁砂被吸进阿诺尔体内,补充了微乎其微的能量。那时阿诺尔的脸就已经看不清形状了,这也是黑衣人们为什么没有认出阿诺尔就是那个让控偶师黑衣人失去比赛资格的人。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不死,明明已经没有血可流了,我对你很好奇。不过不要担心,等待你的是你想不到的折磨,计划失败,我受重伤,还搭进去一人,这些账都会记在你头上,你应该后悔的,要是你早点死就不用受罪了,不过那样的话你也无非是感觉不到痛苦罢了,你的身体还会受到同样对待的。”黑衣人抬起脚,朝那个已经分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上吐了口唾沫,抬手召出一只骷髅来,自己在前面走,骷髅后面拖着铁链跟着,阿诺尔和巨剑在地面摩擦着,经过的地面都会留下皮肉的碎屑。 阿诺尔并没有被撞晕过去,超出任何言语形容的痛楚刺激的他时刻保持清醒,停止翻滚的第一时间他勉强撑开左眼眼皮,看到手臂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本来连生命都置之度外了,却还关心手臂有没有掉,这种心理的确很奇怪。 黑衣人走进一片树林中,城与城之间有着大片的树林和田野,田野大多是附近城池的所有地,用来种植农作物,每天白天黑夜都有士兵守卫巡逻,防止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破坏或偷窃。树林则属于未开发区域,一些喜好狩猎的人们已经把树林外围的野兽射杀了,剩下的则躲进树林深处,很少再露面。 黑衣人此刻的位置已经接近森林的深处,阿诺尔估算他在草地上拖行的距离不下千米了。原本想过会不会有莫扎特城的人追出来,顺着拖行的痕迹找过来。但现在他已经不这么想了,那名控偶师黑衣人必定不会活着离开莫扎特城了,但在死之前却能做很多事情,现在莫扎特城自身也是一片狼藉,哪有人会有功夫来找自己,除非那名女子亲自追出来,普通人来了也是送死。 而事实证明阿诺尔的确没想错,控偶师黑衣人拖延了足有十五分钟,在临死前又给守卫力量造成沉重的打击,现在莫扎特城的力量缩水了近一半,元气大伤。女子现在是莫扎特城最强力量,自然不可能在此刻离开城池。而十五分钟不知那黑衣人跑出了多远,更何况她还不清楚黑衣人逃离的方向,没有人会傻到逃离走直线的。 黑衣人停下了脚步,阿诺尔眯着眼睛看见黑衣人画了一个魔法阵,魔法阵落在地上,原本绿色的草地褪色成了一块木板,黑衣人把木板翻开,跳了进去。阿诺尔心里叹了口气,再次摁住手臂。 和巨剑一起掉进去,阿诺尔才看清这里是一个地窖,走廊阴冷潮湿,地面是砖面的,很明显这是特意准备的。拖行了十来米,骷髅再次停下,不多时一团火焰亮起,黑衣人点燃了挂在墙面上的油灯,一块和琴房差不多大的空间被昏暗的火焰照亮,阿诺尔能从黑衣人眼中看到仇恨的光泽。 “这里是我们为了任务专门准备的地窖,本来是打算把人员集中在这里,从树林中穿过从莫扎特城侧面进入城池的。但因故计划不得不提前,而提前的计划也因为你破灭了,我说过这些帐都记在你身上,现在是你还账的时候了。” 阿诺尔虚弱地连呼吸声都快听不见了,在空中飞的时候能量恢复了一些,如果黑衣人亲自拖铁链的话他一定会发现蹊跷——铁链和巨剑的重量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一。阿诺尔已经把巨剑和锁链吸得只剩一个空壳,好在落地时是剑尖着的地,不然非得露馅不可。 阿诺尔不想死啊,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呐,在拉斯加顿还有等着他回去的人,盗贼公会还有一个女人和一只魔兽等着他,卢奥城的黑啤酒他还没喝够,他还想再抱抱两个小丫头柔软的身体啊。 “关于你的死法你大可不必担心,如果你有一百条命,我都能让你体验到一百零一种死法。让你成为养料都太对得起你了,也太对不起那个家伙了,你的命怎么会比他的值钱呢?要不是不方便,我真想把你带回去,在你身上涂上香料,把你扔进野狼群中,等你剩的差不多了再把你救出来,为了你我不会心疼治疗药剂的,等鲜嫩的新肉长出来时,再让狼们饱餐一顿,谁都喜欢鲜嫩的东西不是吗?没准你一人就能喂养数十头狼呢。你既然能撑到现在,撑到把你带回去也没问题吧。” 阿诺尔眨了眨眼睛,一个简单的眨眼动作竟然费了他五秒的时间。 “仁慈的本大人决定给你一分钟说遗言的时间,还有什么就说出来吧,一分钟后我会从你身上寻找你不死的原因,你就是把它藏进骨头中我也会把你骨头一段段敲开来看的。” 阿诺尔嘴唇动了动,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音节。 “看来你并不能留下遗言了,很遗憾你讲提前一分钟离开这个世界,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千万记得不要和我们作对。”黑衣人说着蹲下了身,在阿诺尔破烂的衣服里翻着。 黑衣人并没有注意,插在阿诺尔身体上的巨剑连着的铁链在飞快的缩短,骷髅空洞地看着从手中消失的铁链,如果它有智慧的话一定会作出反应吧。 “这是什么?”黑衣人从阿诺尔贴身的衣服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球状物,拿在手里看了看:“难道这就是维持你生命的东西?” 阿诺尔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但只能看见一坨沾着泥土的血肉蠕动了一下。吞下口带血腥的吐沫,阿诺尔艰难地发出两个字节:“……礼……物……” 在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变惊恐的目光中,手中的球状物猛地炸开,剧烈的爆炸卷着无可抵挡的火焰吞灭了两人,离着黑衣人两米之外的骷髅瞬间被烧成粉末,狭小的地窖被火焰充斥,地窖里的空气被燃烧一空,焰浪还没有冲到地窖口处就开始衰弱了。 地窖的门再也没有被开启过。 第九十三章 后事 莫扎特城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这是自建城以来第一次发生这样严重的事件。 被破坏的建筑倒不多,除了音乐喷泉广场就是周围几栋小楼,但损伤的人员却是惊世骇俗的。 连夜统计,受害的平民有三千四百六十人,牺牲的工作人员,包括裁判和士兵守卫,加起来有九百八十六人,这么多人遇害给莫扎特城带来极其严重的损失。工作岗位上的人员缺失给城市经济造成极重的负担,肖邦彻夜未眠,开始进行庞大的善后工作,处理尸体就是个不轻松的工作,还要预防过多尸体带来的疾疫,为此莫扎特城已经下达了封城令,暂时阻止任何人进出城。 城主宫殿灯火通明,不时有人小跑着进入宫殿,从肖邦书房接到任务又小跑离开,肖邦待在书房,一个人把一座城的事情扛了下来,眼睛布满血丝痛得眼泪直流但就是不肯休息。他在心里始终不能原谅自己。 身为莫扎特城的城主,却连自己的人民都保护不了,他真的还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吗?战斗时他出不了力,现在只能尽可能减少遭受的损失,早一点把事情处理完人们就早一点安心。 可是…… “嘭!”肖邦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桌上的文件集体原地跳起又落下,一想到那个年轻的身躯被比他本人还高的巨剑插穿,肖邦后背就感同身受的一痛。看到女儿们一副失了魂的样子,他很想安慰她们阿诺尔还有希望,但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怎么和她们说? 一个被三个狂暴魔偶用锐器群殴了数分钟之后又被巨剑扎穿,试问这副模样真的有活下去的希望吗?更何况……即使他还有口气,落在黑衣人手中真的有活下去的可能? 肖邦手攥着胸口前的衣服,如果这时书房里有第二人一定会被肖邦这幅模样吓到,谁能想到一向随和的肖邦会露出如此狰狞的表情?说是喋血的野兽也不为过。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眼睁睁地看着不成人形的阿诺尔被黑衣人带走然而他们没有人作出任何措施,唯一能稳胜骨笛黑衣人的只有妮芮一人,而她还需要对付留下来为同伴争取时间的黑衣人,不提他是自己女儿心仪的对象,光是在危机时候挺身而出,如果不是他拖延了那么长时间拖到妮芮到来,莫扎特城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一个英雄受到了那样的折磨,他拯救了所有人,但却没有一人去拯救他!这是一个英雄该有的待遇吗?! 肖邦一拳一拳砸在桌子上,把坚硬的红木桌面砸出一个凹陷,拳头被突出来的木刺扎得鲜血直流,但这点伤连阿诺尔的万分之一都不够!肖邦在心里不断用恶毒的语言咒骂着自己,骂自己无能,连惩罚自己都只会用砸桌子的方式,那时候怎么去冲上去给黑衣人几拳呢! 门开,妮芮走了进来,一眼看见肖邦弓着身站在桌前,拳头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沓文件。 妮芮走过去拿过肖邦的拳头,肖邦没有任何动作,低着头任由妮芮把他拳头上扎着的木刺一根根拔掉,施展魔法让伤口愈合。给肖邦治疗完,妮芮坐在肖邦的椅子上,右腿搭在左腿上抱着胸平和地说道:“说说吧,那个被黑衣人带走的人。” “女儿怎么样了?”肖邦没有回答妮芮的问题,而是问希德嘉和蓓沃芬的情况,沙哑的嗓音让妮芮眉头微皱。 “不比你好到哪去!”妮芮有些烦躁:“一个个都跟死了亲人一样!问她们也不说,俩人抱在一起在床上掉眼泪,你也是拿桌子撒气。那时候我能去救那家伙吗!难道放着那个大块头在城里大开杀戒?” 肖邦没有立即回话,房间里一时陷入极其寂静的氛围,只能听见肖邦粗重的喘气声。良久,肖邦开口了:“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够多了,我们并没有怪你,我们是在怪自己无能,她们也是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那种只能被保护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尤其是保护了自己的人变成那副样子……我……就是个混蛋!全是我的错!明明已经知道有人图谋不轨为什么还会这样!”又一拳打在桌子上,刚愈合的皮肤又裂开了。 妮芮心里舒服了一些,本来身为莫扎特城守护者的她对这次袭击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在莫扎特城,事情绝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最起码她能保证伤亡人数不会超过两位数。肖邦没有责怪她,而是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肩上,虽然肖邦在她眼中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勇于承担的责任心却比什么都珍贵。 一个连错误都不敢承认的男人还算是男人嘛? “和我说说那个人的事吧。”妮芮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只能说她和肖邦不愧是夫妻,郁闷时自己和自己赌气这点简直一模一样。 想到阿诺尔的名字,肖邦的心又狠狠地一抽,忍着眼泪把阿诺尔的事情说了一遍,从初来莫扎特城到第三场比赛,从只会演奏短笛到获得斯特拉迪瓦里的认可,吸引希德嘉不说,甚至连极认生的蓓沃芬都黏在他身边,他从希德嘉哪儿听说蓓沃芬为给阿诺尔买最好的短笛和老板杀价,惊得他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短短一个月时间肖邦亲眼见证了一个鬼才的成长历程,也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鲜活的生命枯萎……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说实话,”肖邦痛苦地捂住眼睛:“那时候如果你追上去把他救下来,他能不能活下来?” 妮芮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叹了口气道:“恐怕……很难,巨剑插在他的背上,连血都没有溅出来,那具身体里的血液已经快流光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有呼吸,但说实话,斯特拉迪瓦里都救不了他。说很难就是在自欺欺人,我想不到能保住他性命的方法。” 肖邦深深地吸了口气,沉沉地呼了出来:“你这样说……我心里好受了很多……” 妮芮心头一颤,正要开口,肖邦已经笑出了声:“果然,我特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这回肖邦的拳头没有落在桌面上,妮芮挡住了肖邦的拳头,轻轻把他的拳头捋平放在自己胸口上,等肖邦呼吸变得稍微平和之后才开口道,声音轻柔:“错误不在你身上,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到的一切,没什么好内疚的。” “很抱歉,等我说完阿诺尔的事你就明白我的心情了。”肖邦单膝着地,拉过妮芮的手把脸埋在她的手心中,似乎这样能给他说下去的勇气。 十五分钟后,妮芮的心情变得和肖邦一样了,她这才明白肖邦为什么会如此内疚,自己两个女儿为什么像丢了魂一样,是她没有明白。 “我不知道……他竟然是……怎么办,我没有救阿诺尔女儿们会不会怨恨我?”妮芮急了,身为莫扎特城的守护者,她不得不舍弃家庭而把城市放在第一位,所以她和女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这并不影响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肖邦站起身,轻轻抱住妮芮的头道:“我没什么事了,你去陪陪女儿吧,她们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顿了顿,肖邦又说道,这次声音明显小了很多:“这回先不要离开了吧?” “嗯,”妮芮抱住肖邦的腰:“陪你和女儿。” ————————————————————————————————————————————— 希德嘉的卧室,两个抱在一起的身体被被子遮住,但即使被太阳晒过带着温暖气息的棉被也没有温暖她们,一旦人心变冷了,裹再厚的衣物晒再多的阳光都没法温暖过来。 希德嘉睁着两只空洞的眼睛,没有焦点的视线里一直都是阿诺尔被巨剑扎穿的情景,不断重现,不断重现,她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她甚至怀疑自己一生的眼泪会不会都滴在那个广场。 蓓沃芬还在抽泣着,眼泪浸湿了希德嘉的衣领,眼泪把她身体所有的力气都带走了,她整个人几乎是瘫在床上的,年近九岁就体验到这种成人以后的心痛对她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房门轻轻打开,妮芮看着裹在被子里的女儿,心中再次难受起来,走到床边褪掉鞋子,把被子打开一条缝儿,自己也钻了进去,抱着两个女儿,尽量不把自己的情感带出来,努力保持平和的语气说道:“宝贝们,你们这样我和你们父亲看见会很难受的。” 蓓沃芬依旧没有停止流眼泪,再流下去毫无疑问她就会变成希德嘉这样子,希德嘉僵硬地扭过头看着许久不见的母亲,声音带着哭腔但空洞的两眼却看不见一丝眼泪,这目光让妮芮心中又是一痛:“对不起母亲,我不想你们难过,原谅我已经照顾不了你们的情绪,对不起……” 妮芮紧了紧抱着希德嘉的手臂,她知道女儿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希德嘉她们毕竟还是孩子,她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伤到这种程度:“乖女儿,你们已经很棒了,真的,你们是我的骄傲,你们一个九岁一个十岁就能承受这种痛苦,你们比很多成年人都要强!” 希德嘉看着妮芮的眼神恢复了一点光泽,还没等妮芮高兴,希德嘉下一句让她刚燃起的信心熄灭的:“母亲,我要坚持不住了啊……我没有阿诺尔那么坚强,我已经不想坚持了,这里疼得要死,”希德嘉收回一只手摁着胸口:“可是,相比阿诺尔,我们这点痛真的就那么难以忍受吗?你没有看到,在你赶来之前他被三个魔偶打了好长时间,不是拳头而是锋利的剑啊,我第一次恨时间为什么那么慢,但我又想时间变得慢一点,万一下一秒他坚持不知了怎么办……” 蓓沃芬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喊,随即身体一软昏了过去,妮芮连忙握住女儿的手将魔力输进女儿体内帮她调理着身体,希德嘉缓缓坐起身来,眼睛里的空洞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黯淡的光芒:“母亲帮帮妹妹吧,她还太小,自己很难走出来。本来这应该是我来做的,可现在我有些……力不从心了,麻烦母亲了。” 妮芮抿着嘴唇帮蓓沃芬梳理身体,此时她并不能开口说话,希德嘉从床上爬起来,无声地离开了房间。 等蓓沃芬身体没有大恙,眼角带着泪痕沉沉地睡过去,妮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住被子大哭,怕吵到蓓沃芬用被子堵住嘴巴。看到希德嘉眼中恢复了一点光泽,她更加心痛了——她是强撑着把空洞掩盖住,而她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是怕自己难过,而是因为阿诺尔受了那么惨烈的折磨她为什么做不到?她现在想到的只有阿诺尔,相比蓓沃芬,希德嘉才是伤得更重的那个!而这伤妮芮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或者说除了阿诺尔以外没有人能帮助她走出来,她把自己困在了心魔里,或许有一天她能战胜心魔自己走出来,但所付出的代价妮芮不敢想象……难道要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把自己的感情全封闭起来吗?而以希德嘉的性格,这种事情是完全有可能做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女儿经历这些!她犯了什么错!难道喜欢上一个人也有错吗?! 希德嘉关上房间的门,呆呆地看着纯色的门板,良久,才移开步子,朝楼下走去。 肖邦抬头看见推开书房门的希德嘉,心中顿时一震,希德嘉眼神里映着的他仿佛一个陌生人,肖邦没有贸然开口,他不清楚希德嘉此时的状况,他怕说出什么伤害到她,她现在已经禁不起任何伤害了! “阿诺尔……他真的死了吗?”希德嘉的声音平静地毫无感情,平静地让肖邦心寒。 肖邦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飞快地思考后谨慎地回答道:“阿诺尔被黑衣人带走时,还是有生命体征的,那时他并没有死。” 希德嘉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肖邦也紧张得注视着希德嘉,时刻关注着她哪里会出现不对劲的地方。 希德嘉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有一种解脱般的轻盈:“他没有死在我面前啊……” 肖邦眉头一跳,赶忙说道:“黑衣人只是把阿诺尔带走,也许是因为阿诺尔身上有什么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并不一定会要了他的命,以阿诺尔的聪明智慧等身上的伤痊愈了之后一定会想办法逃脱的。”随后又补充道:“你难道不相信他吗?” 肖邦以为这样说希德嘉的情况会好转一些,毕竟希德嘉对阿诺尔的情感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可谁想,希德嘉僵硬地摇了摇头,眼中的光泽再次被空洞代替,声音也带着哭腔,像是对着虚无的星空说着:“不要骗我……那么重的伤……人真的能活下来吗……黑衣人会放过他吗……这些话……父亲你自己相信吗……” 面对着希德嘉那仿佛连接着虚无世界的眼神,肖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安慰希德嘉的话何不是他反复欺骗自己的话,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真的能说服别人? 房间里的寂静弥久不散,肖邦连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女儿,心痛地无以言表。 良久,希德嘉缓缓抬起头,眼中的空洞已经被黯淡的光泽遮盖住,声音又变成毫无起伏的状态,说了句“我知道了”便离开了书房。 等希德嘉离开后,肖邦跌坐在沙发上,两手抱着脑袋痛苦地揪着头发,身为城主的他没有护住他的城民,身为父亲的他又救不了自己的女儿,他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失败的人了。 这一坐就坐到了第二天天亮,肖邦再次从沙发上站起来时,脸上已经出现沧桑的皱纹,眼角也耷拉下来,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几十岁。 这一夜他想过死,活的这么失败真的还有必要活着吗,可外面还有城民等着他的帮助,女儿还没有拯救,他怎么能抛弃他们不顾,那样不是更失败了? 强打精神的肖邦在脸上狠狠拍了两巴掌,迈着结实的步子拉开了书房房门。 ————————————————————————————————————————————— 莫扎特城的严重事故给周围的城市敲响了警钟,邪法师现世的消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数年前这些邪恶的代言者销声匿迹之后,这是第一次他们明目张胆地现身,而突然的现身也给莫扎特城带来了沉重的代价,莫扎特城方面也没有想到会受到蓄谋已久的邪法师的袭击,事实上换作任何一个城市结果都不会比莫扎特城好太多。 身为绝对的和平主义城市,莫扎特城的遭遇受到了几乎所有城市的支援帮助,盗贼小镇是个例外,他们就算援助了也不会摆在明面上。城市建设恢复的速度很快,但人心上的伤痛却不那么容易恢复,好在人们的素质都很高,而且大致都听说过邪法师的存在,人们并没有给城市管理者带来太多麻烦。 盗贼小镇应该是最先收到消息的,在所有的城市都有盗贼小镇的眼目,这边骨笛黑衣人刚被扔出去,那边就有盗贼开始传递消息。 亚丝娜得知莫扎特城被袭击,是第二天早晨,二话不说立刻赶往莫扎特城。上午十点,肖邦的房门被敲开,守卫进来汇报之前和阿诺尔一起的女子就在宫殿门前,肖邦亲自接见了亚丝娜。 十五分钟后,肖邦轻轻离开书房,让亚丝娜一人在里面静静,这个女子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得知阿诺尔九死一生的消息后脸上的白青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开口说想静一静,声音语调也很平稳。 肖邦在门前等待着,又过了五分钟,亚丝娜才打开房门,呈九十度角给肖邦鞠了一躬之后离开了宫殿。肖邦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她没有表现地那么平静,在一名城主的书房把城主赶了出来,这种事可不是一个心境平和的人能做出来的。肖邦相当理解,他已经是一个罪孽的人了,没有护住阿诺尔他有大半的责任,而这罪孽他将背负一辈子。 亚丝娜回到盗贼小镇后直接回到了房间,坐在她和阿诺尔一起睡过的床上呆呆地看着地板,她从来没想过阿诺尔有一天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离开,这么突然的离开,让她措手不及,加入盗贼公会原本就是阿诺尔的主意,阿诺尔不在了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尽管肖邦强调说阿诺尔不一定会死,但那种骗小孩子的话她怎么可能会信? 突然失去了方向,亚丝娜陷入迷茫和自我询问之中…… 一个人的死亡会带来极严重的连锁反应,而关系越近的人受到的影响越大,蓓沃芬昏迷了一天一夜才睁开眼睛,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她彻底把自己关在了琴房,而从那之后再也没人见她张口说过一句话,即使每天晚上和她相拥而眠的希德嘉也不曾说过。 而事实上,两女在夜晚相拥时,谁都没有说过话,只有默默地流着眼泪。希德嘉和蓓沃芬有了新的习惯——每天夜里在一起睡觉,并不是因为孤单这种简单的理由,无非是两个境遇相同的人用行动相互慰藉罢。两女只是相互抱着,有时默默流泪,但从不说话。自蓓沃芬昏迷醒来之后,她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肖邦妮芮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每天妮芮都花很长时间陪两个女儿,但她们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而最让他们担心的并不是沉默不语的蓓沃芬,而是表现得很正常的希德嘉,除了看不到笑容,她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差别,这反而是极危险的情况!和蓓沃芬一样,甚至比蓓沃芬受的伤还重的她把事情压在心底,一旦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爆发之后的后果是任何人也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的。可希德嘉表现得没有丝毫问题,肖邦他们连开导的突破口都找不到。 ————————————————————————————————————————————— 两天后,拜伯罗撒埃斯科瑞姆大教堂,哈根达斯九世正在听人汇报莫扎特城被邪法师袭击的事情,忽然管理情报处的主教匆匆跑进来,行礼之后气喘吁吁地说道:“禀报教皇大人,莫扎特城那边的密使传来了很重要的消息!” 哈根达斯九世示意他继续说,主教接着说道:“密使看到那天妨碍邪法师的面具人,那名面具人被三名狂暴的魔偶围攻,尽管他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但被三把巨剑砍了很长时间,身上已经看不到完整的地方了,但貌似还是没有断气……” “说重点!”教皇隐约感觉事情可能会和那个东西有关,不由得绷紧身子,严肃地催促道。 “是……密使看见,那个面具人被围殴时,身上隐约散发了淡绿色的光芒,而在那种状态他应该是没有机会施展魔法的,所以……” “不用说了,”哈根达斯九世靠在椅背上,长出口气:“肯定是‘生命之石’,也只有‘生命之石’才能让他被打成那样还没咽气。” 表面上教皇很平静,但心中却荡起层层波澜:“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只要找到他,那也就意味着找到生命之石的下落!”教皇宏伟的理想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激情之火在胸中熊熊燃烧,马里奥十世绝望的眼神又一次出现…… 等等!哈根达斯九世原本放松的身体再次绷紧,眼睛瞪大盯着汇报莫扎特城事件的人,咬着牙,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来说道:“你!刚才说!有一个人!被邪法师串在巨剑上!带走了!是不是!” 那人长袍下的腿已经开始打战,但还是固定住膝盖不让其弯下,哆哆嗦嗦地回道:“的确是……这样……” 教皇又把视线转向满头冒汗的主教,一字一顿地说道:“告!诉!我!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主教的状态不比汇报的人好到哪儿去,在教皇的注视下他根本张不开口,别说说话了,没有失禁就已经是万幸了!教皇的威压哪怕他是主教也承受不了的! 这也是教皇把视线移到主教身上,要是落在汇报之人身上,他的脚下已经是一片水滩了。 教皇身子一软,后背再次挨住椅背,主教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他自己也清楚,只不过不愿意相信罢了。 燃起的熊熊烈火早已不见踪影,连一丝温度都没有留下,早在教皇心中出现马里奥十世嚣张的大笑声时,那仅存的一点温度就已经被心寒掩盖了。 第九十四章 残喘,重生 无限空白的空间,阿诺尔看见脚下有自己的倒影,但倒影却是模糊的人型,即使他再努力,也看不清自己的脸。 “难道我现在就是这个样子的?”阿诺尔想。 “那还真是可怜啊。” 一个气泡从镜面一般的地面升起,阿诺尔看见气泡里的黑色建筑物,那个如墓碑一样压了他三年的塔,清晰地可以看见塔墙砖缝里爬着的小生物。三年时间让他能记得黑塔里的任一角落,如今相忘也忘不了,黑塔已经在他脑海中被解剖过无数次又用相同的方式搭建起无数次。 现在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当年的自己,这种感觉很奇怪。以前有一个压得你喘不过气的目标,你用尽浑身解数都无法撼动它,当有一天你挣脱了它的束缚,再回过头来看当时的自己,复杂的心情是无法用简单的语句来形容的。 阿诺尔看着自己一个人趴在塔顶的围墙上,静静地看着并不刺眼的太阳一点一点移动,贝拉德不在的时候他总会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月亮,有几次他眼睁睁地看着太阳升起,划过一个完整地半圆,躲进山后,然后另一边月亮已经升起,阿诺尔又看着月亮从东边移到西边,一边看着月亮变淡,一边看着指向月亮的自己的影子。 贝拉德在的时候,自己几乎不会流露出什么一样的情绪,只有独自相处的时候,阿诺尔心底的寂寞才会从体内溢出。 即使是隔着气泡,阿诺尔也能感受到当时的寂寞,或者说记忆中的那份寂寞又被勾了出来,面对当年的自己,他什么都不想说,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份孤寂,他也不会有所成长,虽然这成长的代价着实有些沉重。 阿诺尔挥手,想把气泡拨向一边,但手指指尖刚触碰到气泡的瞬间,气泡便破碎成大量碎片,就像在水底突然打开一个充满空气的罐子,碎片飞快地向上升去,直至小到肉眼无法看见。 一个气泡消失,又一个气泡升起,气泡里的少年对着吐着舌头的“左”“右”说着话,很多不能和贝拉德说的话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吐给它们,尽管它们听不到,但却是合格的“听众”。 阿诺尔安静地听着以前自己说过的话,轻轻闭上了眼睛。 “……今天是在黑塔的第六百二十七天,我们也相处了六百二十七天,刚开始我还挺怨恨你们的,现在想想你们简直就是我的福音啊,如果没有你们我还是以前那个废物,现在起码给了我希望,每个人心中都有成为强者的梦想吧,谁甘心永远做一个弱者呢?” “……我们的酒没有了,听贝拉德说罗伯每次见了他都是一副苦瓜脸,总是骂骂咧咧地说‘你说实话你们拿我的酒真的是喝而不是转手卖了吧!每次都是原浆酒,已经快供应不起了’,唉,有人惦记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嗯,等哪天罗伯送铁矿时捎上两桶啤麦酒,他的表情一定会很有意思吧!” “今天雨天,我很不喜欢阴沉沉的天气,看不到太阳就不清楚这一天什么时候结束,今天一天都会很漫长的。而且黑塔里太阴冷了,贝拉德在还好,能用魔法把湿气烘干,谁想雨是在他离开之后下起来的。对了你们除了吃金属,能不能吃点别的?比如把雨喝干怎么样?” “你们太挑食了,其实啊,教皇设置的这个言灵魔法味道可是相当不错的,你们要不要尝试一下,如果好吃的话全部吃掉也没有问题!” “……你们能不能把嘴巴长大一点,我想把头伸进去看看你们嘴里是什么样子,不会是连着我的胃吧?嘿!” 阿诺尔的嘴角轻轻勾起,那些黑暗的日子里,除了和贝拉德闹腾之外,不需要睡觉的他总是感觉很无聊,在他眼中哪怕是枯燥无味的打铁都是十分有趣的,看着烧红的铁胚一点一点变化,总比一成不变的生活有意思的多吧。 指尖轻触,破裂的碎片上浮,阿诺尔毫无期待地看着第三个升起的气泡。 “早该猜到了……” 彩色大理石地面,华贵走廊两边挂着精致的浮雕,天使大门缓缓打开,百米高的穹顶,光线透过五彩玻璃玫瑰,但穹顶距离广场地面太远了,光线到达广场时已经混合成同样的颜色,阿诺尔看着站在人群中的自己,无声地叹气把气泡碰碎。 这个场景他曾在梦中梦到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场景已经是他终生都难以忘却的。这一天,他的命运彻底地改变了,前一刻他还踩着自由的光,下一刻就被黑暗的墓碑压在身上,从此便见不到光。 升起的气泡上映着阿诺尔稚嫩的脸,那时他还是赫芬斯家族的长子,整天往城堡外面跑,赫芬斯公爵为此不得不派很多人跟着他,但除了贝拉德之外,所有人都被阿诺尔用各种方法甩掉,从很小的时候阿诺尔就会利用自身的条件,比如让女性不忍拒绝的澄净目光,来获得很多人的帮助,久而久之平民之间也都知道了赫芬斯家族的大公子喜欢玩甩掉守卫的游戏,不少人玩心大发主动帮助阿诺尔甩掉守卫的视线,这一举动让赫芬斯公爵彻底没了办法,只能派贝拉德跟着阿诺尔。 虽然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地位差距悬殊,按理说公爵之子更是如此,但阿诺尔却和其他贵族不同,每次受到他人的帮助,下一次溜出来一定会带一些平民见都没见过的食物给那些帮助过他的人。毫不客气地说,阿诺尔是唯一一个能和平民打成一片的贵族,而平民们也不把他当贵族,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身份带来的悬殊差距。 对此赫芬斯公爵也不反对,甚至也派人给那些帮助过儿子的平民一些小奖励,感谢他们对儿子的照顾,而这一举动让赫芬斯家族受到平民们绝对的拥护。 现在想想,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上,一个贵族拥有如此高的声望势必不是一件好事,没有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是宣扬民主公正的教堂也是如此,尽管他们没有表露出来。 “早该想到的啊,还是太年轻了……” 突然阿诺尔转念一想,自己当时是还小,可父亲为什么没想过这样的后果?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虽然让自己和家族获得声望,但自己也暴露在最危险的地方,经常在平民之间活动的自己没有守卫的保护,只要有心怀不轨的人想做出点什么,凭借年幼并且不能使用魔法的自己真的会相安无事? 阿诺尔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他想了很长时间,这个气泡是存在时间最长的气泡,悬在阿诺尔面前已经好一会儿了,但他仍没有想通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做法背后的危险性……难道父亲他没有考虑过吗?这有些说不过去了吧?身为大公爵会想不到这种自己都能想到的问题?” “又或者……父亲明知道这样很危险,但还是做了?” “为什么?” “不,我应该知道答案的。把我放在危险的位置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同样的放在其他人身上的注意力就会小很多,那受益者会是谁?路德?塞西莉娅?还是整个赫芬斯家族?” “如果是路德,那赫芬斯公爵无疑是故意为之的,用身为长子的自己给次子做挡箭牌,也就是说继承人的身份早已确定?虽然自己对继承赫芬斯家族没有什么野心,但即使我不争,也不能直接把自己排除掉甚至做挡箭牌吧!” 阿诺尔自己都有些惊讶为什么这样的念头会出现,自己的攻击性……有这么强吗? “如果是塞西莉娅,那路德的日子不会比自己好过,毕竟以现在的社会,男性继承还是主流,赫芬斯家族还算开明,不过也得阿诺尔和路德都失去继承权才会轮到塞西莉娅。” “可塞西莉娅真的会这么做吗?那个外冷内热的……姐姐?” “如果最终受益的是赫芬斯家族,那毫无疑问阿诺尔他们三人无疑都是家族的工具,谁能让家族得到更多的利益,毫无疑问那人将成为家族的代言人。可问题是,如何让家族受益?” “阿诺尔被囚禁砸黑塔无疑是给家族摸黑,为此赫芬斯公爵的爵位还被降下来一级,但在阿诺尔入狱前呢?让自己和路德采取不同的方式,一个放任自由自己凭能力成长,一个待在城堡里接受填鸭式的教育,然后看谁更出色?” “按理说后者不一定会是最出色的,但无疑是最符合家族利益的,毕竟放养出去的谁也不知道他的成长方向。当然这也和自己的性格有关,也就是自己先打破常规,父亲才决定用这种方式来培养两人,无疑用符合一个人的性格的方式去培养是很正确很先进的教育方式,但涉及到继承权时,后者的培养方式无疑是最适合的,如果不是自己的成长速度丝毫没有被路德落下,那被淘汰的就一定是我了?” 在这个空间里,阿诺尔的思想犹如脱缰的野马驰骋在无际的草原,完全不顾忌感情方面,纯粹是从最理性的方面来思考问题,而他本人则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最理性的另一种说法就是毫无人性,完全不考虑人的感情,在这个人情社会,这种想法无疑是很危险的。 现在这种情况瞎想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阿诺尔挥手把气泡打碎,等着其他气泡升起。 之后的气泡中,阿诺尔仿佛坐上了一辆倒行的时光马车,看见了不同年龄段的自己,很多已经忘掉的事情又回忆了起来。一边感叹的同时阿诺尔发现气泡在逐渐边小,现在浮着的这个气泡已经不足最先气泡的一半大了,难道越是以前的记忆浮现出的气泡越小。 又一个气泡升起,这次的气泡只有阿诺尔一个拳头的大小,之前的气泡已经证明气泡里的画面是阿诺尔自己的记忆,有一些阿诺尔需要想一阵子才能回忆起来,但眼前这个气泡里的内容,阿诺尔确信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气泡中,一个披着及地黑袍的人小心地抱着一个黑布裹着的物体,将它轻轻打开,首先露出一张婴儿的小脸,婴儿很安静,但睁着的眼睛表明他并没有睡着。黑袍人将婴儿轻放在床上,然后将黑布一扬,整个人被黑布吸进去,连人带黑布消失不见了。 这回没等阿诺尔触碰,气泡自己便破裂开,碎片上升不见。 如果是在现实的话,阿诺尔此时一定会皱着眉头抚着额头,这段难道也是自己的记忆,那就是说那个婴儿是自己?那个黑袍人又是谁?信息太少了,而且阿诺尔又回忆不起那时后的记忆,刚出生不久那还会有记忆?能保留一小段已经算是奇迹了,那时婴儿的大脑都没发育完全怎么会留有记忆。 莫不成自己在那时大脑已经发育了一部分?不然怎么解释这段记忆,难怪自己有超过同龄人的成熟…… 再也没有冒出新的气泡,阿诺尔才开始考虑这里是什么地方。完全不会影响思考,但自己却并不能自由行动,最多就是动动脖子抬抬手,连腿都动不了。 说到腿阿诺尔低头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变模糊了,起先还是能看清脚的,现在小腿以下已经不存在了。 “唔,还是等全身都消失再说吧。” 阿诺尔闭上眼睛耐心的等待着,除了耐心等待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没有睁眼,但阿诺尔能感觉身体在不断消散,等消散现象蔓延到脖子时,阿诺尔才再次睁开眼,发现空白的空间也如气泡一样破碎成碎片,但上浮的速度要慢很多。直到眼睛也开始消散,阿诺尔陷入了黑暗中,然后在黑暗中感受头顶消散的感觉。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阿诺尔发现他连睁开眼睛都十分费力,足足积攒了十分钟的力气,阿诺尔才勉强把眼皮撑开一条缝,这回进入视线的并不是白色世界,相反这次是黑暗,不……阿诺尔闭上眼睛又等待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这里并不是完全的黑暗,最多算是昏暗,而只要有一点极细微的光线,阿诺尔就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如果不是脑袋还是朦胧状态,阿诺尔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视力有了极大地提高,哪怕是之前已经很敏锐的感官,也不可能能在这种环境看清东西。 正对面的像是一面墙,阿诺尔思考在那里见过这堵墙,直到看到墙上面焦黑的痕迹,阿诺尔才想到原来这面“墙”竟是地窖的顶部。想想也是,自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当然会躺在地上了。 为什么自己还活着?顶部已经被炸出了裂缝,这个威力已经很不小了,按理说自己距离这么近而且身体也没有墙面结实,怎么可能还活着? 脑子还是一片混沌,阿诺尔努力回想,当时自己吞食了剩余的铁链,抢在被绿光转化之前制出一个爆金球,藏在衣服中,被黑衣人摸走后引爆,眼前一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已经是现在这个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了。 等头脑中的混沌散开了一些,阿诺尔感觉到自己的四肢都还连在身体上,不过自己却控制不了它们,连动一下手指都不行。 内视身体,阿诺尔更加头疼了,腹部的能量团完全不见踪影,经脉里的魔力也少得可怜,全部加起来应该能勉强画出最简单的魔法阵的第一笔。 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阿诺尔再次自问,他实在想不通,体内没有能量,绿光也无用武之地,当时他体内的绿光已消耗殆尽,绝对不可能抵挡住爆金球的爆炸,而且阿诺尔为了确保炸死黑衣人,把剩下的能量全转化成了爆金,他那时已经是孤注一掷,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压根就没考虑自己活下去的可能。 不管那么多了,起码现在自己还活着,等身体慢慢恢复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诺尔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身体可以自己恢复,就像认为饿了要吃饭这样最基本的认知。 “滴嗒。”一滴水滴滴在了阿诺尔的嘴唇上,水滴顺着干枯的嘴唇滑进嘴中,想必水是顺着炸裂的顶部滴进来的,也许外面是在下雨?或者是露水?阿诺尔并不清楚。 老实说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知道自己“死后”外面会发生什么…… 应该会有人记得自己吧,比如希德嘉,比如蓓沃芬,比如肖邦和亚丝娜,亚丝娜一定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她会怎么办呢?是回鲁尼古纳还是继续留在盗贼公会?那两个小丫头怎么样了,是不是消瘦了很多? 尽管阿诺尔的心一刻也待不住了,但他的身体依旧躺在地上纹丝不动,良久之后,阿诺尔终于说服自己,先等身体恢复了再说,否则所有的想象都是瞎想。 喝着漏进来的水滴,阿诺尔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最先的几天他几乎感觉不到身体有所恢复,到了第三天他依旧不能活动手指,不过体内的能量倒是在不断凝聚。 第十天,体内的能量团基本有了雏形,这时阿诺尔才松了一口气,有能量团在能量的恢复速度将大幅加快,当有稳定转化绿光的量时阿诺尔就离完全恢复不远了。 然而阿诺尔的预想出现了偏差,即使绿光已经转化,但也不过把体内的伤治好,至于身体的话,阿诺尔怀疑是不是它在重塑?不然为什么连绿光都不起作用? 又过了二十天之后,阿诺尔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伸伸胳膊动动腿,并没发现什么异样,一边嘀咕着:“这都能活下来还能康复,我还是人么”,一边在墙上的火盆上方打了个响指,爆金燃烧瞬间把火盆点燃,借着火光阿诺尔打量着周围,这一摊灰烬应该是那个被召唤出来的骷髅,至于远一点的那具骨架应该就是黑衣人的吧,当时应该是被焰浪吹飞了吧。 忽然阿诺尔发现骨架旁边还有一节不属于人体的骨头,走过去捡起来,才发现这竟是黑衣人的骨笛,那支可以吸收人灵魂的邪物。 “有意思。”阿诺尔把玩着骨笛,对于这邪恶之物他并没有排斥,这骨笛和邪恶扯上关系也不过是黑衣人把它用在了做邪恶的事上,就像一把刀,用在切割食物便是正处,而用来杀人则是邪处,东西怎么样还要看使用的人,阿诺尔并不认为它到了自己手中还会是邪恶之物,而且以自己对短笛的造诣,掌握它应该不难吧,总不能比斯特拉迪瓦里更难接受别人吧,毕竟骨笛还是对不过斯特拉迪瓦里的。 刚才弯腰捡骨笛时,阿诺尔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抬手制造了一块光亮的能当镜子用的铁板,看着镜子里的人阿诺尔愣住了! “难怪绿光不起作用,难怪速度那么慢,原来还真的是在重塑啊!” 阿诺尔感叹道,此时镜子里的他完全看不出是十四岁的样子,不光身高长高了不少,原本面部柔和的曲线也出现了棱角,眼神似乎也和之前不一样了,加上比之前更具爆发力的身材,阿诺尔从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年转变成了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尤其是那凌冽的视线,在阿诺尔刻意为之下目光就就像出窍的利剑,攻击性十足。 “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阿诺尔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怎么被火烧过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阿诺尔挠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 在做了几个简单的攻击动作,确定身体不仅没有迟钝,反而比之前更加全面了,阿诺尔开始苦恼另一件事—— 自己该怎么面对那些认识自己的人?如果不是面部轮廓还有些相像,谁也不会认出自己就是阿诺尔,毕竟自己也是看了半天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做着同样的动作才确信的。 头发已经被火烧光,现在只是长出一层比绒毛长不了多少的一层,而这个发型配上现在的身材,阿诺尔已经彻底和可爱搭不上关系了,他自己到很满意现在这个形象,以他现在和贝拉德差不多的身高,丽贝卡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把自己抱在怀里了,而自己也能轻易地把琳圈在怀中,希德嘉和蓓沃芬那两个小丫头就更不用说了。 阿诺尔检查了一遍地窖,竟发现不少有用的东西,比如温蒂给他的有独立空间的魔晶,黑衣人的骨笛倒是意外之喜,在黑衣人的骨架旁边阿诺尔捡起了一卷卷轴,即使是火焰都没能让它受到一点损伤,阿诺尔猜测是某种魔法,那样的话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身上的衣服烧掉了,阿诺尔干脆穿上了一身简易的盔甲,穿好后阿诺尔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底部,忽然有一种打破顶部冲出去的冲动。 “嘭!”顶部被阿诺尔一拳打碎,脑抽的后果就是阿诺尔被碎砖和泥土糊了一脸,好不容易才从灰尘中冲了出去。 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阿诺尔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而事实貌似也差不多。 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拳头,阿诺尔觉得现在很有必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体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一拳把地窖打穿,那个黑猩魔偶的一拳也就这个程度吧。 “啊——”阿诺尔仰天大吼,惊起了大片栖息在树枝间的鸟儿:“我活过来了!” 第九十五章 佣兵猎人 阿诺尔坐在莫扎特城的一家酒馆中,默不作声的喝着酒。 莫扎特城不愧是音乐之城,就连这个巷子里的小酒馆都放着一台留声机,优美的音乐在朴素的酒馆中飘荡。淡淡的酒香掺杂在音乐中,配上原木的桌椅地板,很轻易地让人静下心来。 但阿诺尔却是个例外。哪怕现在让他置身在幽静的密林深处,他也静不下来。 原本兴冲冲地跑回莫扎特城,卖了两支自制的短笛买了一身衣服,想要去给希德嘉她们一个惊喜,结果买衣服时发生的一个小插曲让阿诺尔彻底呆住了: 阿诺尔进店挑衣服,老板看他选完了衣服,好心提醒了一句:“小兄弟,你这些衣服怎么都这么厚啊,难道你是寒冷体质?那可得注意保暖啊。” 阿诺尔还感到很奇怪,马上就要冬天了当然要挑一些厚一点的衣服了,而且以自己的体质,这些衣服就足够撑过整个冬天了。心里是这么想的他嘴上也是这么说的。 然而说完老板一副奇怪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视,还说了一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阿诺尔也是一头雾水,老板看他真的是不知道,嘟囔了一句:“现在已经是四月了,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夏天了,你买这么厚的衣服干什么?” 之后老板的话阿诺尔就没有听进去,拿上衣服就走,连找的钱也落在了店里,当然老板叫他忘了拿钱他没有听见。 一路上阿诺尔碰见人就问现在是什么时候,每个被问到的人都是一脸疑惑地回答了他相同的答案。 于是阿诺尔出现在这里,他也没有看路,看见哪儿有人就问到哪儿,走着走着来到了他从未来过的巷子里。 喝了五杯之后才稍微缓了过来,总算是说服了自己现在的确是四月了,也就是说他在地窖里已经躺了半年的时间,直到上个月才恢复了意识…… “咕咚咕咚。”一扬脖又是一杯酒倒进了肚里,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老板见到这样喝酒的方式也是有些惊讶的,现在他正在喝第七杯了,这已经是小半桶的量,可这小子连脸都不红一下,想到这儿老板还看了看柜台上的酒桶,难道这一通装的是水? 阿诺尔面无表情,心里却静不下来,他没想到半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在黑塔的日子里让他养成了节约时间的习惯,忽然告诉他半年就这样睡一觉就没了短时间他还真的无法接受。 又在老板呆滞的注视下灌了三杯,阿诺尔长舒口气,总算是稍微平复下来了一些,考虑了很长时间,他还是决定要去见她们一面,虽然半年时间长高十几公分实在匪夷所思。 而且人心理上的成熟可能只在一夜之间,但身体上的成熟绝不会一蹴而就,哪怕有半年这么长时间也不够,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一定会吓她们一跳的。见过希德嘉蓓沃芬,在莫扎特城待一天,阿诺尔决定立刻回盗贼公会,不知道亚丝娜现在怎么样了,希望没有因为自己被黑衣人“杀死”而…… 黑衣人三个字出现在脑海中的瞬间,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里突然升起了火焰,这心火哪怕是意志坚定的阿诺尔也压制不住,此时阿诺尔正在拼命压制心火,完全不知酒馆里和谐的气氛完全被威压代替,老板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那威压中夹带的煞气完全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这还是阿诺尔压制了大半后流露出的一部分,不然老板很可能,不,是一定会被压死的!好在酒馆里只有阿诺尔一名客人,不然那些客人们可不会想老板这样走运,他们可没有柜台这样的掩体。 阿诺尔死死咬着牙,全身的青筋暴起,眼睛也变成了血色,原本黑色的瞳孔逐渐被血红的火焰覆盖,仅能看到上边缘的一条黑边了。 阿诺尔撞开椅子撞开门,朝着一个方向冲去,此时他已经不走正路了,在参差的屋顶上如一只野兽一般四肢并用,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屋顶的砖瓦沿途的树枝四下横飞,惊叫咒骂和尘土一起被阿诺尔远远地甩在背后。 冲到城墙脚下,阿诺尔丝毫没有走城门的打算,话说他现在脑子里仅剩的意识就是离开莫扎特城,当他瞳孔最后一丝黑色被血红占据时,他估计就不会想着出城了,直接在城里寻找能发泄怒火的途径。 从屋顶纵身一跃,手指竟在城墙上抓出是个洞来,没有丝毫停顿地沿着城墙疾驶,如履平地一般,跃过城墙顶时也闪过了飞来的箭矢和魔法,飞快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那个地窖所在的树林里,连续几棵合抱粗的大树被拦腰折断,倒在地上溅起大片尘土,树枝折断的“咔擦”声,大树轰然倒地声,不断在树林中响起,那些动物的惊鸣声已经被完全盖了过去。 终于,声音停了下来,扬起的灰尘中,一个人影抱起倒地的树干,猛地横扫,茂密的树冠带起的疾风把灰尘瞬间吹散,人影随手把树干扔在一边,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毫无疑问人影就是阿诺尔,此时他瞳孔的红色已经褪去,而那无法抑制的心火也逐渐熄灭,但阿诺尔确定火虽然熄灭了,但火种依旧还存在,只要一个契机就会再次燃烧起来。 “该死,这是什么!”阿诺尔痛苦地抱着脑袋,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极其难受,一个渴望自由的人失去最重要的自由,这种感觉很让人抓狂! 当时在酒馆里,脑子中闪过黑衣人的脸之后,那心火突然就冒了出来,然后再也抑制不住,以阿诺尔的自制力也在坚持了五分钟,坚持离开了莫扎特城来到树林里,再也控制不住了,而那段时间里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想着要发泄!尽管现在仍有当时的记忆,但阿诺尔真的不想回忆起当时的感觉。 当时的自己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一只野兽!没有丝毫人性的野兽! 阿诺尔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他知道自己是在恐惧,而恐惧的对象就是那个失去理智的自己,看周围的惨状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破坏力,要是在莫扎特城里爆发,那后果不会比邪法师入侵差太多!好在心火在持续了三分钟后就逐渐减弱了,但这三分钟阿诺尔起码能空手毁掉一条巷子!要是能使用金属的话…… “天啊,我变成了什么怪物?”阿诺尔声音充满了无助,他甚至不敢去寻求他人的帮助,谁知道心火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况且,有谁能帮助他?他真的感觉自己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的。 这一坐直接坐到了傍晚,看着逐渐变深的夕阳余晖,阿诺尔终于下了决心。 在解决了心火的问题之前,他还是不打算让她们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给了她们希望又无法去见她们,对她们来说只能是一种折磨,还不如不告诉他们。阿诺尔无法容忍自己以这种状态见到她们。 而他不去见她们,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恐惧,在心火燃起时,他发现自己对所有事物的感情都变淡了,尽管他还有理智,但那种感觉的的确确是他真实的想法,以至于现在心火熄灭之后那种感觉还有残留,他开始怀疑自己“淡情”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心火吗? 三天后的下午,阿诺尔通过城门守卫的检查,通过了盔铁城的城门。 曾经贝拉德给阿诺尔挑选了两座适合他去的城市,一个是克里森堡,另一个是盔铁城。克里森堡被它的统治者打造成了一座纪律严明的城市,在这里不需要担心一些黑暗的东西,就连盗贼公会也很难把手伸进克里森堡,在这里无疑会更安心一些。 而盔铁城则是佣兵公会的总部,这里的佣兵任务涉及到大陆的各个角落,就连拉斯加顿三大公会之一的佣兵公会也只是这里的一个分会,可见佣兵公会的规模有多大了。 倒不是说盔铁城有多强大,盔铁城原本就是在佣兵公会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城市,佣兵这个职务的作用是极大的,无论是狩猎魔兽,还是大陆级别的大型战争都有他们的存在,贵族之间发生矛盾除了贵族自己的私军之外,佣兵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而因此也造成了佣兵团之间的矛盾,好在佣兵公会的力量完全可以协调控制这些小摩擦,只要不是大陆级的大战,大多数事情佣兵公会都是可以解决的。 阿诺尔决定加入佣兵公会,或者说是成为一名佣兵,只要是佣兵自然属于佣兵公会的一份子。 整座城市有数十个分部,平日佣兵团领取或交接任务都要去分部,唯一的总部可没工夫处理这些小任务,只有一些极重要的任务才会在总部召开会议,而有资格参加的除了公会的大人物,还有受到邀请的顶尖佣兵团的团长,一般佣兵团根本没有吞下任务的实力。 分部当然会办理新佣兵的入会手续,阿诺尔走进的是盔铁城的第六分会。 即使是一个分部,规模也是大得惊人,阿诺尔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几十米高的屋顶,几根巨大的柱子支撑着这间同样巨大的“屋子”阿诺尔想了一下,把莫扎特城的城主宫殿的楼层全部拆除掉,差不多就是这个佣兵公会分部的样子。 八盏吊灯被铁链吊在离地六七米的位置,每一盏吊灯上都镶着数十枚大小相同的魔晶,尽管距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但魔晶已经亮起柔和的光芒,八盏吊灯加在一起几百枚魔晶,把这个庞大的空间渲染的如同白昼。 西边的墙上贴满了任务单,阿诺尔低声咋舌,这里不愧是佣兵之城,一个分会就有数百张任务单,而在阿诺尔进入分会这一小会儿时间,就看见不下十人拿着任务单去柜台办理,每有一张任务单被接下,就会有一张补充在任务墙上的空位。 另一边的墙堆满了酒桶,三名酒保在吧台里忙得不亦乐乎,吧台前是数十张桌椅,一些小道消息和情报都是在这里传开的。 阿诺尔打量了一圈,才走向柜台处,分会最里面一整排都是柜台,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那里就是处理事务的地方。 一名男子看见这位从未见过的带着面具的男性朝柜台走来,很自然地露出职业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没什么美感,彪悍气息十足:“欢迎来到佣兵公会第六分会。” 自从“脱胎换骨”之后,阿诺尔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声线变粗了一些,比以前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磁性。迟疑了片刻,阿诺尔说道:“我要加入公会。” 男子彪悍的笑容不变:“这里是盔铁城所有佣兵团的简介,提交申请到审核下来需要两天时间。” 阿诺尔把简介想男子方向一推,道:“我想一个人行动。” “佣兵猎人?”男子明显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听你声音你年龄也不大,年轻人还是跟团走吧,你这个年龄的人总是急于证明自己,有时候撞得头破血流才会明白一些道理。” 阿诺尔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在男子正要把简介推过来时开口:“你说的有道理,但我的想法不变。” 男子的嘴角毫不掩饰地瞥了瞥,拿出一张纸,仿佛在自言自语,只是声音能清晰的传到阿诺尔的耳中:“年轻人还是要多吃亏才能长教训啊。” 阿诺尔把纸拿起看了一遍,写上名字放回柜台上,没有说话。 男子收起纸,从柜台里摸出一个拇指指甲大小的徽章:“这个就是你身份的证明了,不过佣兵猎人的权利要比佣兵少得多,只有最简单的交接任务,从魔兽身上获得的魔晶可以卖给公会,价格和外面一样,完成五十个E级任务或者二十个D级任务可以来换二级猎人徽章,”顿了顿,又说道:“至于D级以上,算了,和你也没多大关系。” 很显然阿诺尔的“自大”给男子留下不太好的印象,对于自大的年轻人最好是吃点苦头。 阿诺尔对此不以为然,拿起徽章也不看任务墙上的任务单,径直走出了第六分会。 在前往盔铁城的这三天中,阿诺尔找了片树林,故意回想黑衣人的事情,果不其然心火又一次升腾起来,阿诺尔经历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五分钟痛苦之后,又一次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把树林里搅得一片狼藉才缓了过来。 阿诺尔大约摸到了一点心火出现的征兆,这心火和怒火有关但远比怒火要猛烈的多,怒火可以靠意志压下去,但心火一旦被点燃将出逐渐吞噬阿诺尔的理智,等完全吞噬之后阿诺尔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发泄才能让心火再次熄灭。 之后阿诺尔又主动引燃了心火,这次心火刚升腾起阿诺尔便开始朝树干挥拳,果然不出所料,这回他没有失去全部理智,但心火极大的影响了他的判断,见到一颗长得比较难看的树阿诺尔顿时火起,几拳把一棵树打成几段树桩。 经过几次实验后,阿诺尔还发现了一个情况——自己对心火的抵抗力在增加,即使他不在心火出现时就发泄,他也可以从刚开始的五分钟忍耐到八分钟。 成为佣兵猎人也是为此,阿诺尔打算在面对魔兽时强行引燃心火,让自己适应心火的烘烤,总有一天他将完全不受心火的影响,到那时他才会出现在她们面前。 不加入佣兵团当然是避免心火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引燃,让他伤及无辜,还有一点潜意识里的拒绝,阿诺尔发现他现在竟渴望孤独!一个人的时候总能让他放松下来。 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对生活在群体社会的人类来说这个想法无疑是另类的,但阿诺尔无法否认,他现在有些拒绝和人过多的接触。 于是他只能把这个想法压下去,并告诉自己当务之急是解决心火,没准心火的麻烦解决后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呢。 现在阿诺尔身上连住店的钱都没有了,他打算去伐米亚森林找找魔兽的麻烦,运气好的话能获得几块儿魔晶,一边增强自己对心火的抵抗力一边提高自己的战斗能力。 从盔铁城到达伐米亚森林乘马车需要两天时间,阿诺尔在储物魔晶里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向着伐米亚森林出发。 当然不会是乘马车,阿诺尔找准方向全速前进,他要把自己的体能榨干,利用外力刺激能量团加剧运转。一次次地在魔法面前失利,一旦被拉开距离或者遇上控偶师,他的能力完全无法发挥作用,在大规模的战斗中他的作用甚至不比普通的士兵!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誓死守护的骄傲,那是决不能丢失的东西。 在找到更强大的金属之前,阿诺尔只能锤炼自身,让能量团胀大,如果他转化绿光和转化黑铁一样轻松,面对控偶师黑衣人他会那么狼狈吗? 忽然阿诺尔调转方向,朝着附近一片树林冲去,一旦回忆起黑衣人心火就会冒出来,他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泻火。 连续高速奔跑了一个小时,终于他再也抬不起两条已经没有知觉的腿,停下休息恢复,有绿光在他不需要担心身体受损,一旦体力恢复一些就立刻出发,在这样残忍的自虐赶路下,阿诺尔在第二天傍晚到达了距离伐米亚森林最近的风伽城。 就是在这里七十八小队和佣兵公会的长威小队一起完成了任务,没想到现在自己也成为了佣兵公会的一员。阿诺尔进入风伽城,找了个角落开始休整,状态完全恢复后踏着夜色进入了伐米亚森林。 夜晚在森林独自行动是极危险的行为,大部分魔兽野兽都是夜行性的,夜晚是它们的觅食时间,阿诺尔此行就是在锻炼自身,只有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中才能激发潜力,凭借极敏锐的感知能力和绿光的治愈能力,阿诺尔还是有信心活下来的。 森林外围大多是一些野兽出没,想找到能出产魔晶的魔兽至少要接近森林中圈。阿诺尔两膝微弯后背弓起,两只拳头上各伸出三道爪刃,感知力能让阿诺尔掌控半径十米内任何动静。 绕开一些野兽,阿诺尔逐渐在接近中圈,现在阿诺尔的速度已经是很慢很慢,几乎是在一步步挪动,毕竟对一些强大的魔兽来说,十米距离一眨眼的功夫就接近,完全不会给猎物喘息的机会。 继续前进了几十米,忽然阿诺尔停止了所有动作,如一尊雕像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视线则看向右前方十几米之外的灌木丛中,以他现在的视力即使是在无光的森林中也能看清十米开外树干上树皮的纹路。 他的耳朵告诉自己,这片灌木中发出了很短促的摩擦声,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阿诺尔迅速窜上一旁的大树,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那片灌木,抬手收起爪刃,一排三叶镰出现在他指隙间,手腕轻抖飞镖无声地划开空气飞向灌木丛。 然而在三叶镰刚刚脱手时,一团黑影从那片灌木中窜出,绕过一个弧度冲向阿诺尔所在的位置。阿诺尔眼神一凝,这家伙就是自己的目标,能察觉到危险提前避开,毫无疑问这是一只魔兽。 一瞬间魔兽就冲进阿诺尔的感知范围内,要不是阿诺尔用三叶镰扼制了它的冲刺,这点距离它早就感到了。 这是一只豹子魔兽,阿诺尔即刻注意到它的特殊之处——这只魔兽的爪子异常的大,比自己的爪刃小不了多少,阿诺尔可以想象这幅爪子抓进猎物身体里可以给猎物造成多大的伤害。 巨爪豹子躲过了所有三叶镰,身体如弹簧一样收缩后立刻弹起,从地面起跳伸着爪子抓向阿诺尔,阿诺尔丝毫不怀疑,如果他保持不动他会被一爪子插进脑袋里。 阿诺尔原本是蹲在树枝上的,在巨爪豹子起跳的同时他也弹了出去,在空中一个前滚翻,堪堪擦着豹子爪尖滑过,在滚翻动作没有做完的情况突然伸出双臂,如铁箍一样箍住豹子的脖子,赶在那副巨爪伸过来之前狠狠把豹子抡过头顶,朝地面砸去。 即使是他如此快的反应,在魔兽甩出去时还是被巨爪抓了一把,右手臂顿时被抓掉两条血肉。 看到自己流血,阿诺尔瞳孔顿时弥漫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阿诺尔一把扯掉残破的衣服,弹出爪刃朝巨爪豹子走去。 豹子魔兽在地上弹了一下立刻翻身而起,这一下对它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立刻朝阿诺尔扑来。阿诺尔竟也举着爪刃正面迎上,完全没有任何计谋,竟和魔兽硬拼了起来!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阿诺尔竟然占据了上风!估计魔兽也想象不到,这个人型家伙为什么比自己还凶猛?速度不比自己弱,力量还强过自己!更可恶的是——自己无往不利的巨爪,那家伙竟然也有! 很快巨爪豹子的郁闷完全转化成了惊恐,虽然现在一人一兽还在纠缠着,但现在是豹子想逃脱但被阿诺尔丝丝缠住,豹子只有反击才能避免受伤,其他任何动作都会让它死得更快。 然而魔兽的落败已经是注定,阿诺尔抓住机会突然俯冲冲进豹子的怀中,魔兽的爪子已经够不到阿诺尔的身体,只能低头咬向阿诺尔,阿诺尔两只爪子向上一挺,插进豹子的腹中,两臂一挣把豹子撕成了两段,鲜血和肚子中的器官劈头盖脸浇了他一身。 随着喘息声便轻,阿诺尔瞳孔中的红色逐渐褪去,阿诺尔沉默地割开豹子的头颅,从里面捏出一颗不规则的块状物,转身朝森林外围快速跑去。 在他离开不久,伴着“沙沙”的摩擦声,一条黑影出现在阿诺尔战斗的位置,嗅了嗅空气中血腥味之外的气息,过去两口把豹子魔兽吞进肚里,完全不担心那两幅巨爪会伤到自己。吞食完之后伴着“沙沙”声速度丝毫不减地离去。 第九十六章 征集任务 伐米亚森林外围的湖中,一个人影身体呈“大”字型漂浮在水面上,这里的湖不存在魔兽,倒是有不少嗅到血腥味儿兴冲冲赶过来的肉食性鱼,结果成了阿诺尔的肉食。 把身上的血洗掉,阿诺尔躺在水面静静看着夜空。尽管他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但就结果来看已经差不多了,那时候他已经完全把武技抛在了脑后,完全是凭着意识来攻击的,说的更直接一点是凭借本能。阿诺尔不愿意承认,为什么那种野兽一般凶猛但又不失理性的战斗技巧会是他下意识作出的行为?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清楚自己在发生变化,但却不知道原因更不能预知变化的走向,同样也不知道这变化是好是坏,迷茫的浓雾把他紧紧抱裹住,没有一丝光亮来给他指引。 突然爪刃从拳缝中弹出,即使胳膊在水中速度也没有明显的减缓,爪刃轻松地插进鱼肚中,完全没有给鱼扑腾的机会,手臂一甩鱼在空中翻着跟头飞向十几米远的岸边,那里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条鱼了,有几条还用鱼尾拍打着地面挣扎着,浸湿的泥被鱼尾拍溅起,湖中的阿诺尔看着月亮。 阿诺尔直接弄出一个烤架,把鱼处理干净后插在铁签上,均匀的爆金颗粒铺在烤炉底部,火焰平稳地抚摸着鱼身,被阿诺尔划开的鱼肉翻起,淡淡的香气从翻开的部位飘散而出,吸引了不少森林里的小家伙。 阿诺尔刚才躺在湖水里的时候才发现,貌似那些动物不再害怕自己了,在以前他可是动物们的恐惧源,魔兽还好一些,一般的动物哪一个不是还没等自己靠近就被吓跑。 “变化太大了……”阿诺尔看着烤架上的鱼,毫无情感的声音喃道,同时心里还补上了一句:“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回到盔铁城是在傍晚,阿诺尔照旧去了第六分会,把魔晶放在柜台上,柜台后的女子扫了阿诺尔一眼,拿起魔晶看了看,再看向阿诺尔的视线里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你一个人干掉一只二阶魔兽?” 身为佣兵公会的工作人员,自然不会是见识浅薄,佣兵猎人是独自行动,几乎没有魔法师选择这个职业,在野外是没有时间给你释放魔法的,尤其是只有你自己的情况下。不靠魔法一个人干掉一只二阶魔兽,看上去还没受什么伤的情况,不说绝无仅有,那也是极其罕见的,女子对顿时来了兴趣,拥有这样实力的人可不能怠慢。 原本变得磁性的声音被阿诺尔刻意压低,很是压抑的声音让女子感觉同样压抑:“能换多少钱。” “哦……二阶魔兽的魔晶价值在一到三个金币,这个是二阶中级魔兽的魔晶,价值两个金币。”说着女子把两枚金币推给阿诺尔,阿诺尔没有立刻拿走,而是继续问道:“魔晶的兑换率是什么样的。” “一阶魔晶价值在五十银币到一金币之间,之后魔晶的等级每上升一阶价值翻倍,三阶魔晶价值三到九枚金币,每阶魔晶还分低中高三级,另外还要参考魔晶的外观以及是否有损伤等因素。”女子职业性地回复道。 “我该怎么知道魔兽的等级。”尽管是问话,但阿诺尔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是在询问他人,女子倒没有在意,一般有能力的人大多都是怪胎,尤其是佣兵猎人,如果他们合群的话怎么会独自行动,独自行动的危险性比组团要大了不知多少。 “这里是佣兵公提供的魔兽等级册,里面记载了所有已发现的魔兽等级和介绍,价值一个金币。” 阿诺尔把一枚金币蜷进手中,拿起册子转身朝任务墙走去,殊不知女子悄悄松了口气。 “阿雅,今天你怎么态度这么好,要不是你现在这幅表情我都以为是你妹妹了!”站在女子旁边的同样是工作人员的壮汉打趣道。 被唤作阿雅的女子熟练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低声说道:“你少打我妹妹的主意!老娘还是有分寸的,那个佣兵猎人可是干掉一只二阶中级魔兽。” “哦?”壮汉脸上的轻挑收起几分,看向站在任务墙前的阿诺尔:“还真看不出来,那个单薄的身体竟然隐藏着这样的力量。” “貌似是菜鸟,刚才拿走一本魔兽册,看样子连魔兽都认不全。”女子小声说道。 “这有什么,谁刚开始不是菜鸟,”壮汉说着忽然话音一转,脸上的笑给这张国字脸添了几分轻薄:“你什么时候把我介绍给你妹妹啊,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 “给老娘滚!” 阿诺尔没有在意那两人的对话,而是专心看着任务单,佣兵公会的任务不仅范围广,而且种类繁多,不像盗贼公会的任务,全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两家公会倒是很搭配,一明一暗很全面。 大多数任务都是猎杀魔兽获取魔晶,魔晶无论是在任何领域都是供不应求的,尤其是那些炼金术师,魔晶对他们来说和食物一样是必不可少之物。 佣兵猎人能选择的任务很有限,一个人相比一个团队有很多差距,劣大于优,所以选择佣兵猎人这个职业的人少之又少。 阿诺尔随便挑了一个猎杀魔兽的任务,离开了第六分会。 就近找了一家旅店,阿诺尔从空间魔晶里拿出骨笛和那支卷轴,骨笛自然不说,能施展大规模的魔法,即使是有连锁魔法阵的加成的因素,但也不能忽视作为法阵中心的实力。即使阿诺尔不能使用,也不能让它落在邪法师的手里。 现在阿诺尔才有功夫仔细查看这个杀掉上千人的元凶,在黑衣人把骨笛炸裂了一次之后,骨笛的长度仍超过一米,骨笛的形状是长条形,但并不圆滑,就像真的骨头一样有大致的延长方向,但长得却很随意。 只有前端二十公分有气孔,除了不正常的骨白色和不圆滑的外形,它还是很像一个笛子的。 阿诺尔拿起来骨笛,上下左右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至于输入魔力或者吹出声来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试验吧,要是魔音在盔铁城散开那他可就是罪人了。 把骨笛收起来,阿诺尔打开那卷卷轴,连黑衣人都被烧成白骨但卷轴却完好无损,这要是简单的卷轴阿诺尔就把它吃掉。 想了想,阿诺尔用铁砂围成一个球把卷轴密不透风地包起来,用铁砂组成手型在铁球里把卷轴打开,没有异样才把铁砂收进手中。 看着卷轴阿诺尔沉默了,上面写的内容并不是他以为的亡灵魔法,他冷着脸把卷轴里的内容看了一遍,又把卷轴全部展开前后翻看,冷着脸把卷轴合上。 卷轴里的内容大致是说大陆上有几件神奇的东西,或者把它们归结为武器更为合适,每一件都是魔法的最高体现,而且不需要使用者构建魔法阵,每件武器里都刻有极为复杂的魔法阵,只需要使用者输入魔力便能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它们被称为“至尊魔物”,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它们是人类最强的武器。 不过达到这种水平的武器已经不是单纯地输入能力就能使用,魔法阵对魔力有了更高的要求,而武器本身已经进化出了一些灵性,得不到认可的话武器是不会允许你使用它们的。 阿诺尔对此并不感觉诧异,因为他看到了斯特拉迪瓦里的名字。斯特拉迪瓦里的能力他可是目睹了的,当时他被串在巨剑被黑猩魔偶扔出去时,看见女子把音符变成灵蛇状一举破掉了控偶师黑衣人的十机死神操演。 原来斯特拉迪瓦里竟是莫扎特城每代守护者的专属武器,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守护者了吧,阿诺尔想到。 看来邪法师是打算制造一把媲美斯特拉迪瓦里的武器,阿诺尔看了眼空间魔晶,幸好没有在这里吹响骨笛,看了卷轴的内容之后,骨笛里刻有魔法阵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那些“至尊魔物”离自己太远了,但用火烧不坏的卷轴记载这些信息不觉得小题大做吗? 阿诺尔认真看着卷轴,最后终于找到一个可行的理由——既然连火都烧不坏它,那自己一定咬不烂! “放你一马……”阿诺尔嘀咕着把卷轴收了起来。 尽管阿诺尔不需要睡觉,但不代表他不需要休息,而且他打算用自己的方法来克制心火。 阿诺尔脱掉全身衣物,张开双臂,铁砂从两手手心中飞出,包裹在阿诺尔皮肤上,像是没有止境一般越裹越厚,直到变成一个大大的立方体,高度则是房间的高度。 阿诺尔努力动了动身子,发现一丝一毫都动不了,为了确保绝对不会影响到其他人,阿诺尔把铁砂不断压缩,现在就是黑猩魔偶用全力砸立方块也最多打出一个几毫米的凹陷。 “等一下我失去理智后,你们一定不要动用能力。”阿诺尔在心里默默念道,他相信“左”和“右”会听得到。 尽管和空气隔绝开,但并不影响阿诺尔呼吸,他能把金属作为自身的延续,只要金属能接触到空气,都可以传给他的身体。 深吸一口气,阿诺尔开始回想一些不舒服的事情,没多久心火便冒了出来。有压缩后的铁砂保护,阿诺尔也就放手一搏,完全不压抑心火反而不断强迫自己回忆黑衣人的事情,没一会儿阿诺尔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他没有理会身体剧烈的疼痛,而是检查体内,发现没有严重的内伤或隐患才松了口气,怒火得不到发泄是很容易损伤身体的,好在绿光已经在维护内脏了,过一会儿就会复原。 把注意力从身体里收回来,阿诺尔才发现立方体内部已经是裂痕密布,尽管表面还看不到龟裂,但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阿诺尔一头冷汗,幸好把铁砂压缩过了,不然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可能就是盔铁城的佣兵们了。 一想自己连衣服都没穿,阿诺尔不禁打了个哆嗦,收起铁砂,忍着酸痛的四肢捡起地上的衣物往身上套。而简单的穿衣动作阿诺尔却是龇牙咧嘴的耗了一分钟才做完。 “呼——”阿诺尔倒在床上,身体上的伤倒是小事,但精神上的沉重负担让他睁不开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身上的伤已经痊愈,精神也恢复地差不多了,阿诺尔伸了个懒腰,拿出了那本价值一个金币的魔兽等级册。 魔兽分为一到九阶,每一阶又分低中高三级,应该是和魔晶等级对应的。在册子上面阿诺尔找到了被他杀死的那只豹子魔兽,铁爪金豹,二阶中级魔兽,简介上面写的很全面,这种魔兽很依赖它的利爪,已经很少用利齿来作为攻击方式了。阿诺尔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看来这册子确实值这个价钱,阿诺尔花了一个小时把册子翻了个遍,在上面他还看到了钢珠滚滚,一阶高级魔兽,上面还明确写了这种魔兽性格温和,不会主动攻击人。 阿诺尔很好奇萤火狮子是什么等级的魔兽,但在上面没有找到。 “还是有不全的地方嘛。”阿诺尔把册子随意扔在床上,里面的内容已经全在他脑力里了,阿诺尔在考虑要不要把它转手卖出去。 等实在没钱的时候再说吧,阿诺尔看了看任务单上的地点,走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阿诺尔过着公会分部——旅店——任务地三点连线的生活,任务类型全是猎杀魔兽类的,每两天必定会交一次任务,效率之高在第六分会引起不小的震惊,尤其是最近阿诺尔嫌一次一次跑有些麻烦,直接把同样地点的猎杀魔兽任务一次全接了,当他把五六张任务单放在柜台上时,公会工作人员的表情很精彩。 这还不是最让人惊讶的,一天晚上,阿诺尔回到分会,在柜台上放下两颗魔晶,工作人员拿起来还没看两眼吓得把魔晶掉在了地上,立刻捡起来仔细看了一遍惊讶地叫道:“三阶魔兽双生蛟!你一个人干掉了两只三阶魔兽?!” 瞬间,整个分会陷入一片寂静,等人们反应过来一齐冲到柜台前,数十双眼睛盯着魔晶,然后齐刷刷地转移到阿诺尔身上,那天晚上阿诺尔不知收到多少佣兵团队抛给他的橄榄枝,但无一例外都被他拒绝掉了。 没一个月的时间,阿诺尔就升成二级佣兵猎人,这个速度虽然不是最快,但也能排在前面了,这个效率实在是有些吓人,人们都在议论,如果让他这样杀下去会不会让魔兽的数量有明显的下降? 正在浏览任务墙的阿诺尔听到佣兵们的交谈,对此并不以为然,大陆上魔兽的数量远远多于人类,就是所有人类每天每人杀十头魔兽杀一百年都杀不完。 一张任务单的内容吸引了阿诺尔的注意,这是个征集任务,任务需要在两天时间里征集三队佣兵,佣兵猎人也可参与征集,在马德里城的领地里的一处农田中发生了塌陷,露出一个直径三米多的大洞。农民们商议后决定先把这个大洞围起来,第二天把洞填平。谁知夜晚洞里竟跑出了某种魔兽,破坏农田不说甚至还袭击了守夜的农民,第二天其他人发现守夜的农民不见了踪影,在洞口有明显的拖痕,农民们惊慌失措地向马德里城汇报了情况,于是马德里城发布佣兵任务,征集佣兵去洞里一探究竟。 马德里城方面已经探查了洞口,塌陷似乎足够容纳人进去,而且塌陷并不是笔直向下的,貌似是一个倾斜的洞口,马德里城方面虽然也能自己解决问题,但明显不如与频繁和魔兽打交道的佣兵,自然要寻求佣兵的帮助。 自从在莱空城的马厩密室里获得了绿光,阿诺尔对这些山洞啊地道啊很有兴趣,没准让自己碰上大奖了呢。 阿诺尔揭下任务单,按在柜台上问道:“这个任务怎么接?” 工作人员们已经和阿诺尔很熟了,要不是阿诺尔少言寡语他们之间的距离能更近一些:“你要接这个任务啊,直接去马德里城就行,明天中午是集合时间,现在去还来得及,不过得连夜赶路了。” 阿诺尔把任务单收起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转身朝分会门口走去,对此人们已经习惯了,要是有一天这家伙突然对他们态度友好,他们倒开始产生怀疑了。 计算了一下时间,阿诺尔回旅店待了半天,傍晚才出发。 第二天清晨,阿诺尔擦了一把流到下巴的汗水,看着不远处的马德里城,停下了跑了一夜的脚步,慢悠悠地朝城里走去。 现在阿诺尔的体力已经足够支撑他快速奔跑一整夜,只要消耗速度没有超过能量团运转速度的两倍,阿诺尔就不担心体力耗尽。 进城找了家旅店,阿诺尔把身上的汗水洗掉,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大吃了一顿之后躺在床上恢复体力,等中午的时候去城门处集合。 到了马德里城城门,阿诺尔意外地看到了一队熟悉的身影,那个背后背着两米长巨斧的壮汉,那两个外表一模一样的男子,一对俊美男女在和一个英气少女聊着什么,时隔近一年再次见到长威小队,阿诺尔颇有些感慨,虽然只和他们有过一次合作,但作为阿诺尔加入盗贼公会的第一次任务,难免印象会深刻一些。 此时在门前的不止长威小队,还有另一支佣兵小队,看他们统一的服装就能看出来。除了阿诺尔之外倒是还有四名佣兵猎人,算上阿诺尔接受此次征集任务的一共十六人。 阿诺尔很准时地到达集合地点,理所当然地成了最后一名佣兵,马德里城的人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带领着众人前往塌陷处。 佣兵之间开始聊天拉近关系,一起执行任务要是相互不熟悉会很麻烦的,两支佣兵小队之间聊得不错,几位佣兵猎人就寡言得多了,既然选择单打独斗,那他们大多都不喜交谈。 杰茜卡看着阿诺尔的背影,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紧走两步与阿诺尔并排,仰头看着他带着面具的脸说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阿诺尔看了她一眼,并不回话,现在他多了一个奇怪的爱好,就是制作各种各样的面具,每次出没不同的地点都要换上不同的服装和面具,一是自我保护,二是为了给生活找点乐趣。 杰茜卡见阿诺尔不说话,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道:“那家伙是一个小盗贼,个子和我差不多高,挺长时间不见了不知道他长高没有。” “长高了,现在你需要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面具下阿诺尔无声地做着口型。 “不过我和他只是一起出过一次任务,并不太熟,我估计如果他长高一点把头发剪短再成熟一些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杰茜卡看着脚下的石子路说道。 这回阿诺尔看她的时间多了两秒,心里不禁感叹:“女人的直觉就这么可怕吗?我们总共加起来也就见了两面吧。” 这时长威小队的队长,费南德斯开口,浑厚的声音让人下意识地接受他的建议:“等下我们要进入那个地洞,到时候如果不清楚大家各自的习惯很不方便配合,所以在行动之前还是聊一聊吧。” 费南德斯不愧是经验丰富,这里的丰富不止是作战经验,在他的建议下以及另一名佣兵小队队长的配合下,佣兵猎人也加入了讨论。 杰茜卡看着阿诺尔问道:“你是魔法师吗?没有见到你的武器啊。”阿诺尔没有说话,甩了一下手,一把匕首出现在手中,杰茜卡看了阿诺尔袖子一眼,她认为阿诺尔把匕首藏在了袖子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侧面:“我的武器也是匕首诶,不过你的匕首大小接近短剑了。” 阿诺尔不再说话,把匕首亮出来也只是给费南德斯看的,知道使用的武器大概就能知道擅长的攻击方式,安排站位分担任务时会方便得多,也能让团队发挥最大的作用。 费南德斯见阿诺尔亮出匕首,也就不强迫他加入讨论。 其他四个佣兵猎人中,有三名擅长刀剑这类的中型武器,另一名使用长柄斩马刀,看它厚重的刀头不难想象这把刀可以轻易地把野兽劈成两半。 另一支佣兵小队分配的就很全面了,队长拿着一只巨大的盾牌,如果让这半掌厚的盾结结实实地拍一下效果不亚于被一柄巨锤砸上一锤。另外四名队员有用弓箭的年轻女子,用双战锤的体型仅比费南德斯小一圈的壮硕男子,一名魔法师和一名用剑男子。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农田,五分钟之后几人便看见了那个三米宽的塌陷。马德里城的人又把事情嘱咐了一遍,佣兵们这才依次进入地洞。 最先进入的是红菱小队的队长,那名用盾男子把盾牌举在身前,俯身缓慢地沿着地洞前进,这个地洞是倾斜向下,而且竟有两米左右的高度,看样子挖出这地洞的家伙个头很不小,而且如果在地道里遇上对他们很不利。 但队长抚摸着地道两边的土,给出了不同的见解:“这不像是大家伙蹭过的样子,倒像是一点点扩张开的。” 现在胡乱猜测也没什么用,众人依次跟上,魔法师和弓箭手在队伍中央,费南德斯和库奇库克兄弟断后,如果魔兽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他们就从队尾变成了排头,负责开路冲出去。 巨斧和斩马刀在这种狭小的地方发挥不出太大作用,不过当两人把武器的长柄卸下来之后阿诺尔打消了这个想法。 第九十七章 蛛群突围 阿诺尔留心地道的情况,发现地道的大小高度竟然保持着一个恒定的值,就像是用工具测量过之后开凿的,如果不是地面和墙的泥土一样没有被踩实,倒真像是人工修建的。 地面的泥土很松软这点就很奇怪了,但不继续走下去谁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一队人缓缓移动,大约行进了十分钟,阿诺尔估计他们已经在地下十五米左右的位置,忽然排头举着大盾的队长出声道:“停一下!从这里开始地道变成了水平的。”小队没有停下,继续前进,不过即使地道变成水平高度宽度依旧没有变化。 赛辛斯每隔二十米就在墙上放置一个发光的魔法标记,到现在为止已经放置了小一百个,还是没发现任何异状,而地道就像没有尽头一样一直延伸下去,女弓箭手向前射了一只点燃了火焰的箭羽,箭羽飞出一百余米,直到火焰熄灭箭羽落地还是没有看到尽头。 “这里有点奇怪啊。”库克和库奇说道,在悠长的地道里声音能被放大两倍,而库克压根就没有收声。 “闭嘴!说话声音小点!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笨啊!除了你之外谁看不出这里有问题!”库奇一脸恨铁不成钢地低声骂道,完全不给弟弟留面子,以库克厚实的脸皮压根就没体会过什么叫做丢脸,还自己嘀咕着:“我这不是发现了吗……” 瑟琳娜在墙上设下第一百六十二个魔法标记,秀气的眉毛轻轻皱了下:“为什么会这么长?我们已经走出两千多米了。” 从费南德斯的脸上从来看不出凝重,因为他一直紧绷着脸,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思考着极难的问题:“我们先原地休息,也讨论一下这个地方。” 众人停下脚步,队首的佣兵队长把盾牌稳稳地插在土里,三位魔法师也在队伍首尾设置了魔法结界,众人才坐下休息。杰茜卡这样的身高倒无所谓,费南德斯和那名战锤男子可是一路弯着腰的,远比其他人要累得多。 这里的地道的确有问题,泥土中朦朦有一种东西阻挡了阿诺尔的感知,赛辛斯等人的感知魔法也无法穿过泥土,只能感知半径十米的范围,这个距离相比地上缩水了三倍。 现在讨论中的众人分成了三派,一派认为应该继续前进,不能半途而废,另一派则认为他们应该在晚上守在洞口,守株待兔,还有一派就像阿诺尔这样不发表任何言论的中立派。 短暂而又激烈的讨论之后,一派最终妥协,决定先从地道里退出去,等一个晚上,如果有魔兽出没就解决掉,如果没有那么在凌晨再进入地道。 队伍掉头,库奇库克兄弟成了队首,很默契地一把长枪斜指地面另一把微微上扬,尽管是原路返回但没有人会大意,这是佣兵们出生入死的最基础的保障。 二十分钟后,库奇库克突然停住了脚步,掉过头之后位置靠前的阿诺尔眼睛轻微眯了眯,而后面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费南德斯高大的身材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发生什么了吗?”队尾倒退着前进的佣兵队长扭头问道,忽然他敏锐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并没有传太远。 “没,没有路了?”库克的回答似乎是在怀疑自己,但他从库奇的表情上看出自己并没有看错,或者看错的并不只有他自己。 沉默,极其压抑的沉默,但众位都是经验丰富的佣兵,比这离奇的他们可能没有见过,但比这危险的事情他们经历了太多了,很短时间他们便恢复了镇定。库克库奇正要上前用枪捅捅墙壁,突然肩膀被人按住。 两人扭过头,发现这个瘦高的面具男子一手按住一人的肩膀,两人顺着他的视线扭过头看去,目光顿时一凝:他们的脚印消失不见了,踩过的地面又变得松软。 他们把情况和其他人说了,每个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在我们离开之后,有东西把路封住了。”费南德斯厚重的声音让阿诺尔联想起另一名队长的盾牌。几人轮流过来查看了一番松软的地面,但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尽管漆黑的地道被魔发光球照的如同白昼,但未知的黑暗却阻挡了所有光芒,地道里又恢复了寂静。 因为众人轮番查看地面,阿诺尔已经被换到队尾的位置,突然掉头朝地道里跑去,而同样在队尾的杰茜卡只感觉身边一股风吹过,扭过头时正好看见阿诺尔的背影隐没在黑暗中。 “怎么了杰茜卡?”费南德斯听到杰茜卡的惊呼声,手中的巨斧立刻挡在杰茜卡身前。杰茜卡指了指前面,墙壁上的魔法标记已经黯淡无光,已经失去了照明的作用:“那个佣兵猎人跑回去了……” 阿诺尔快速地奔跑着,尽管地道里一片漆黑,但他仍然能看清地面上他们踩出的脚印,自那之后黑夜白天对他的区别就只有太阳月亮了,在黑夜他的视野和在白天一样远。 凭借自己超强的感知,阿诺尔没有顾忌全速奔跑,三分钟后却突然刹住脚步,低头看了一眼,也不做停留,立刻返回。 众人看见他回来,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在团队合作中最忌讳的就是独自行动,而且还是不打招呼完全凭自己喜好的那种。盾牌队长一脸不快正要开口训斥,费南德斯却抢在他前面问道:“发生什么了?” 阿诺尔看了费南德斯一眼,指了指身后:“距离这里两百四十米,地道被堵上了,地面也是松软的。” 原本已经张口的盾牌队长嘴唇颤了颤,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被他用吐沫冲了下去,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黑了。众人的表情也都很阴沉,而阿诺尔下一句话加深了他们脸上的凝重:“如果再在这里停留,空气会不够的。” 库奇库克两兄弟立刻支起长枪,朝封路的土墙扎去,但只在墙上扎出两个不大的小洞,如果不是众人的确从这里经过,他们可能真的会认为这的确是这条地道的尽头。 “我来!”战锤男子挤了过来,库奇库克退后腾出空间,男子弓着身直直地轰出一锤,力道比库奇库克大得多,和费南德斯相差不远了,而这一锤的作用也是立竿见影,震下不少土块和尘土。 瑟琳娜甩出一股小旋风,把扬起的尘土卷走,这时战锤男子沉沉地说道:“这不是简单的土墙,相比泥土这东西有很强的韧性,我那一锤的威力起码要小了一半。” “我来试试。”费南德斯走上前,一拳砸在了墙上,若有所思地说道:“很坚韧的东西,如果想用蛮力把它破开会很费力的。” “用魔法试试。”盾牌队长话音刚落,队里的魔法师已经挥手让众人退后,同时食指快速地在空气中勾勒魔法阵,赛辛斯和瑟琳娜脸色突然变了变,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红中带紫的火球从法阵里飞出轰在墙上,炸起大量的尘土。 好在瑟琳娜及时把尘土卷走,赛辛斯冷着脸正要开口,没想到盾牌队长冲过来一巴掌拍在魔法师头上,毫不客气地骂道:“混蛋!做事情之前能不能懂点脑子!你以为这里只有你会魔法啊!明知道空气量不够了还用火系魔法,你怕我们活得不够长是吧!” 魔法师呆了呆,脸色一变立刻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而赛辛斯见人家队长已经教训过了,把即将脱口的话咽了回去。瑟琳娜已经用土系魔法想要把墙破开,但这面墙里不知道有什么玄机,能卸力不说竟然能阻碍魔法!魔法正面轰上去倒是可以,但想把魔力输进墙里时却受到了阻碍。 赛辛斯不信邪,魔力已经汇集在手指,结果看到这个戴着面具少言寡语的家伙翻着匕首走上前去,所有人,包括正在爆锤魔法师的盾牌队长和正在被爆锤的魔法师也把视线聚集在他身上,看他手中的匕首难道他要用匕首把这墙挖开? 怎么可能……还真的是!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他用匕首一点点把土抠下来,看着土在他脚前聚成一个小土锥,这时才有人出声询问。 “你真的要用匕首把这面墙挖掉吗?先提出空气不够的可是你自己啊!”杰茜卡问道。 阿诺尔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用匕首划着土墙,此时土墙上已经出现手掌长的刻痕了。 库奇库克两兄弟凑上来,看看阿诺尔看看墙,竟然也举起长枪,和阿诺尔一样用枪尖在墙上划着。 杰茜卡眼睛一亮:“你们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吗?” 两兄弟呆呆地摇头:“不知道,但总比什么都不干干站着强吧。” 杰茜卡白眼一翻,瞬间失去说话的兴趣。 “说的不错,”这时费南德斯举起巨斧接过话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就不信这么短时间它们能把地道全部堵上。” 正当佣兵们被费南德斯带动起了拼劲儿,阿诺尔一句话把他们堵得难受至极:“你们误会了,想凭匕首把这面墙挖穿纯属做梦。” “哇——这位朋友,你不说话我们还是可以一起执行任务的!”库克忍不住朝阿诺尔发牢骚,战锤壮汉则直接用锤子指着阿诺尔沉声喝道:“如果不会说话的话我会教你如何闭嘴的!” 佣兵们大多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能动手解决的事情绝不坐下商谈,要不是现在实在不是闹翻的时候壮汉真的想给阿诺尔一点教训。 本来这种事情阿诺尔一般不会在意,但壮汉的挑衅却让阿诺尔的心火有了升腾的势头,尽管还没出现火苗但心里已经升温了。面具下阿诺尔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忘记壮汉的挑衅,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这个,用火试试。” 离阿诺尔最近的库克看了一眼阿诺尔划出的刻痕,忽然脑袋往前一凑,惊讶地叫道:“这是……丝?” 阿诺尔让开位置,让众人看到刻痕中密集的丝线,库奇用枪尖挑了挑,惊呼道:“这东西竟然挑不断!” 费南德斯看着库奇还在尝试,不动声色地看了阿诺尔一眼道:“看来这墙这么坚韧就是这些丝线惹的鬼。” 赛辛斯召出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凑到丝线旁边,众人察觉到这一个小时之内他们惊讶的次数已经赶上平时好几天的量了,连刀刃都砍不断的丝线竟然遇火便融,佣兵们互相看了看,再也没人说阿诺尔的不是,闷声挖起墙来。 不一会儿墙里的丝线全部暴露在空气中,众人看着这些丝线,原本破开墙的兴奋逐渐消融。一面直径两米的墙,里面丝的数量已经不能用密集来形容,如果用匕首捅上去,就是匕首那两指宽的宽度,竟然能撞上数十根丝线,这也难怪战锤壮汉用全力也只是把墙上的土震下来一些。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地多,火球沿着墙扫过一圈,丝线全部消融,库克一脚踹在墙上,把土墙踹出一个大洞。在瑟琳娜的帮助下,土墙全部化成尘土安静地铺在地上。 “看样子这是在两层土墙之间夹了一层丝网,不过这丝……什么魔兽吐出来的丝会这么坚韧?”女弓箭手嘟囔道,她联想起一种吐丝的生物,但一想起它们长满绒毛的节肢她就起鸡皮疙瘩。 盾牌队长举起盾牌回到队尾,不解地说道:“我知道的会挖洞的就只有地穴魔蛛了,但三阶的魔兽怎么会吐出这么坚韧的丝?” “除非……”库克随口说道,但突然没有了声音,每个人在心中把库克没说完的话补齐:除非这不止是三阶魔兽! 短暂的沉默,让佣兵们的心情沉重了些许,这个时候还是先退出去再说,下次进来他们也能做更充足的准备。 然而队伍中又出了小问题,阿诺尔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前进的打算,看了看原本丝网墙的位置,又抬头看看洞顶,有了几次经验,佣兵们也懒得说什么了,盾牌队长无奈地扶额:“这位兄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们已经不想开口问了。” 阿诺尔抬手摸上地洞侧壁,像是在自言自语:“这墙是一层土一层丝又一层土啊……” 说着阿诺尔脚步移动,手贴着侧壁移动着,像是寻医问诊的医师,在患者身上寻找病源。 见阿诺尔摸完左边又开始摸右边,库克终于走到了耐心的尽头,没好气地问道:“你想干什么能不能和我们说一下,好让我们不至于这么干站着!” “借我一下你的盾牌。” 阿诺尔这句话是和库克同时说的,看他的表情压根就没听见库克说什么,把库克气得直翻白眼。 “这可不轻啊。”队长把盾牌递过去,阿诺尔直接伸手抓起盾牌的边缘,动作之轻松让不少人在怀疑这盾牌是否真的有队长说的那么重。 队长及其小队成员看阿诺尔的目光又变了,这具看上去单薄的身体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这力气……相较战锤壮汉都要强上一线了吧! 当队长正考虑阿诺尔要盾牌打算做什么时,阿诺尔拽过盾牌在队长惊恐的眼神中一脚踹了上去,队长的眼神正要从惊恐转变成震怒,却突然被震惊—— 盾牌撞在侧壁上,竟然撞出一个大洞,而且伴随着撞击声,一声刺耳的叫声响起,费南德斯打了个全体警戒的手势,率先冲进洞中,而在费南德斯之前,一道小旋风已经卷进洞中,不仅把尘土都吹进洞中,阻挡对方视线,不弱的风还能减缓速度,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作为辅助功能无疑是很出色的。 不过费南德斯意料中的危险并没有出现,唯一危险的东西现在还压在盾牌下面,正扑腾着几条腿想要脱身出来。费南德斯过去一脚踩在盾牌上,“咔吧”一声从盾牌下响起,随后他举起巨斧,利索的一劈让那些乱动的腿安静了下来。 弯腰拿起盾牌,费南德斯才把洞口让开让众人进来,当时如果洞里的家伙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就打算自己挡在洞口给其他人争取逃跑的时间,现在看来并不需要。 当然不需要,阻挡魔法的是那些丝线,阿诺尔把手放在侧壁上时就察觉到了这片墙后面是空的,而且只有一个生物的生命体征,于是才拿盾牌破墙开路,本来是打算阻挡那生物的攻击的,没想到那家伙太倒霉被盾牌压个正着。 “还真是地穴魔蛛!”一声惊呼响起,赛辛斯蹲下身检查着已经死去的蜘蛛魔兽,正面吃费南德斯一斧怎么可能不死,它又不是什么擅长防御的魔兽。 但赛辛斯并没有发现地穴魔蛛有什么异常,这就是一只普通的三阶魔兽,大小也是正常的半米长,难不成吐丝的并不是这只魔兽?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疑问说出来,但众人也搞不清楚,他们佣兵虽然对魔兽熟悉,但那只限接触过的魔兽,遇上不知底细的魔兽他们一样是两眼黑。 可阿诺尔把丝从死去的蜘蛛腹部抽出来时,用匕首砍上去又被弹开,他们终于确定了问题的答案。 短暂地商议一下,众人决定沿着这条地洞去看看,于是重整队形,盾牌队长打头继续前进。 地上的土明显松软了很多,看来这条路的确是地穴魔蛛经常走动的,它们细长节肢上的绒毛就是把土弄松软的“元凶”,侧壁的不自然痕迹也是这些绒毛蹭过留下来的。 这回没走出多远就看见前面有一个岔口,正当盾牌队长打出小心的手势时,岔口出突然经过一只地穴魔蛛,察觉到竟然有其他生物的存在很明显吃了一惊,然而还没等它做出反应,一支箭羽带着破风声扎在它的腹部,将它钉在了墙上,地穴魔蛛痛苦地嘶鸣声立刻在地洞中回响,当女弓箭手发觉到这点补上一箭收了魔蛛的性命时,嘶鸣声已经传出很远了。 盾牌队长没有指责脸色难看的队员,举起盾牌很是平淡地说了一句:“准备战斗吧,两名长抢手兄弟,你们站在我身后,等会儿我在前面挡住攻击,你们出枪把那些多腿家伙解决掉。” 队形迅速变化,费南德斯和战锤壮汉守在队尾,有他们在那些魔兽想要强行突破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作为主要伤害输出,三名魔法师和弓箭手被护在最安全的中间位置,而这种时候匕首这类灵活的武器似乎作用并不大,阿诺尔和杰茜卡护在队伍两边,随时支援。 佣兵们刚刚站好位,一阵窸窣的杂音在地洞中响起,众人面色变得无比阴沉,能发出这么大声响,怎么可能是一二十只地穴魔蛛能发出来的? “我们遇上麻烦了,这里是地穴魔蛛的巢穴!”费南德斯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惊慌,即使他说出的话对他们这个小佣兵团体无疑是场灾难:“这里不光有三阶的地穴魔蛛,还有四阶的地穴蛛后!” 众人已经没有功夫发出感叹了,岔口处已经冲过来几只地穴魔蛛,黑亮的小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感,在它们眼中似乎只有能吃的和不能吃的,沿着洞壁朝小队冲过来。 盾牌队长大吼一声大跨步前进了几步,给魔法师和弓箭手足够的施展空间,库奇库克两兄弟紧跟而上,长枪从盾牌的两边刺出,把冲在最前面的魔蛛扎穿,然后把魔蛛尸体当投掷物甩向爬在洞顶的魔蛛。 而队尾也开始了战斗,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即退出去就是因为他们身后也传来不小的窸窣声,这时斩马刀和巨斧发挥了作用,长柄能有效的把魔蛛拦住,侥幸冲进来的魔蛛等待它的是两对沉重的战锤。 火焰魔法成了地穴魔蛛的噩梦,很少有魔兽不怕火焰的,虫类魔兽更是如此,哪怕是威力较小的火球也能给他们造成有效的伤害,三名魔法师轮流守着前后两路,尽可能节约魔力,然而魔蛛仿佛没有穷尽一样不断地涌来,死在他们手上的魔蛛已经有三四十只了,不说魔法师还有没有足够的魔力,女弓箭手的箭羽已经不多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么突破要么后退,必须选一个了!”库奇扎出一枪,扭头大吼道。 费南德斯一斧把跳上来的地穴魔蛛劈在地上,同样吼道:“突破!这些魔蛛明显是受到了命令才会如此疯狂,如果不把地穴蛛后干掉我们会被活活耗死的!” 盾牌队长顿时跃起,把盾牌置于身下压扁一只来不及躲避的魔蛛,然后立刻抬起盾牌挡住魔蛛的利牙,随后库克一枪插进魔蛛利牙之间,结束了它的生命。 小队开始向前移动,赛辛斯自己承担起开路的重任,跳到盾牌队长身边,两秒后一个红**法阵在盾牌前面浮现,直径足有一米的巨大火球呼啸着飞过,所有撞上的魔蛛顿时变得焦黑,身上散发着难闻的热气,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小队抓住机会突破,转眼便冲到了岔口,正当库奇库克不知该怎么选择时,费南德斯的声音传了过来:“朝魔蛛数量多的那边冲,蛛后身边必然会有打量的魔蛛!”选好了方向的小队保持恒定的速度前进,好在费南德斯和斩马刀猎人经验丰富且战且退,才没有让小队速度变慢。 可地穴魔蛛的巢穴错综复杂,前进了不到两百米,他们已经遇上了四五个岔口了,每个洞口都有魔蛛冲出来,无奈他们之能把命运交给运气,好在地穴魔蛛身体脆弱刺穿它们并不费力。 冲着冲着突然周围的墙壁消失,众人一愣,看着面前这空旷的如小广场一样大的地下空间,心情很复杂。 复杂的原因很简单,好的心情和坏的心情混合在一起才变得复杂,好的事情是他们运气不错,冲进了地穴蛛后的巢穴,只要把地穴蛛后干掉他们就安全了。 然而他们看着巢穴的尽头,那只两米多高的巨大腹部的蜘蛛,他们的战意瞬间衰弱,蛛后身边立着的数十只魔蛛和他们对视,让他们的心如同暴露在寒冬的冷风中。 第九十八章 地穴蛛后 “我们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吗?”库克紧紧咬着牙说道,一旦牙齿松开他怕上牙和下牙打架,不过嘴上说着丧气话,但却和库奇站在了最前面。 然而魔蛛们没有给其他人回答库克的机会,地穴蛛后一声嘶鸣后,密密麻麻的魔蛛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即使是这种紧要关头,但还是让弓箭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到洞里来,把洞口守住!”费南德斯已经退回了洞里,把从身后赶过来的魔蛛劈成两半。好在佣兵们意识很不错,小队在魔蛛们扑上来之前全部缩进地道中。 接下来是异常艰难的防守战,地下广场上堆积了数十只魔蛛,想要突破重围干掉地穴蛛后完全是痴人说梦。虽然地穴蛛后是三阶魔兽,但战斗力比二阶的地穴魔蛛还要差,除了吐丝和产魔蛛卵之外并没有其他手段,然而就是这恐怖的产卵速度,让它成为了最棘手的三阶魔兽之一。 地穴蛛后是从雌性地穴魔蛛进化而来的,即使没有蛛后地穴蛛群也能繁殖后代,但效率却很差。不过这个很差是相比蛛后来说的,其实也算是正常的繁殖速度,但相比蛛后一天数百只卵的效率就差太多了。 幸好地穴魔蛛进化成地穴蛛后难度很大,以至于几乎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地穴魔蛛,好在佣兵公会的魔兽等级册把所有已知的魔兽都记录了下来,哪怕一些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魔兽也都统一放在册子的最后几页。 但这些地穴魔蛛明显不正常,首先它们的丝虽然坚韧,不过还远远没有达到砍不断的程度,况且这些丝竟然还能卸力,这就更说不通了,蛛丝这种没什么重量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这么坚韧?检查过一些死去的地穴魔蛛,发现它们身上并没有变异的地方,那问题只能是出在地穴蛛后身上。 这种防御战阿诺尔和杰茜卡还是派不上用场,杰茜卡焦急地握着匕首,但理智让她老老实实地守在魔法师身边,一旦有魔蛛突破了两段的防御溜进来,她是保护他们的最后屏障。 阿诺尔是队伍中最清闲的人,没有之一,仅仅是把匕首握在手中,虽说以自己的能力一人守住一方很容易,甚至突围蛛群冲到蛛后身边都不是问题,不过这可不是用两把匕首完成的事情。 他倒是想在蛛群里扔一颗手雷试试,以爆金的破坏力和地穴魔蛛的薄弱防御,一颗应该就能炸死一大片。 阿诺尔给那个压缩密度的爆金球起名为“手雷”,能从手中扔出,发出雷鸣一般的小家伙。 现在还不是自己动手的时候,让他们再拖一会儿吧。 “我们这是要把它们杀光才罢休吗?就算是二阶魔兽这个数量也太过分了啊!”库奇挑出一枪,把刚冲进洞口的魔蛛挑飞,吼叫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 “不杀光它们我们根本逃不出去!而且就算我们逃出去了,这么庞大数量的魔蛛会对外面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你想过没有。”费南德斯沉沉地低吼着,魔蛛发出的嘶鸣声不断刺激着他们的耳朵,不吼着说话压根别想听到。 “我们要不要后退,如果能退到洞口那样就轻松多了,毕竟我们这么多人只守一个出口还是没什么压力的。”一名佣兵猎人说道,但正是说话让他稍微分了神,一只地穴魔蛛突然加速扬起一对骇人的利牙朝他咬来。此时猎人已经没有时间挡住这迅雷一般的攻击,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 正当他眼睁睁的看着蛛牙即将刺进自己的手臂时,一把匕首突然扎在魔蛛的头上,力道之大直接将它钉在了墙壁上,被刺穿头部的魔蛛顿时失去了生命体征。 “不要走神,而且我们退不出去,那边的魔蛛数量并不比这边少,还有,谁能保证我们进来的洞口就是它们唯一的出口?”阿诺尔提醒了他一句,又摸出一把匕首,时刻关注着前后。 “谢……谢谢。”猎人恍然大悟,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把惊慌的情绪甩在脑后,专注于战斗。 好在有火系魔法的帮助,让地穴魔蛛的蛛丝完全发挥不出来作用,现在魔蛛们只能凭借数量不断消耗佣兵们的体力和魔法师的魔力,哪一方最先耗不起,等待他们的结果并不难猜。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佣兵一方并不利,尽管三名魔法师轮流休息恢复魔力,所用的也只是简单的魔法,但架不住魔蛛数量太多,一般的火球只能把蛛丝烧掉,但对魔蛛的效果几乎为无,想把魔蛛炸死最少也需要“爆裂火球”那种等级的魔法,但就算是他们的魔力饱满的状态,施展三四十次爆裂火球也会把魔力耗光。长时间的消耗让他们体内的魔力下降速度变快,赛辛斯还好一些,咬着牙还能支撑,但瑟琳娜的嘴唇已经发白,要不是魔杖支撑着地面她连站都站不住。 瑟琳娜已经不能继续战斗,如果再勉强消耗魔力会影响到她正常的生命活动,将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瑟琳娜退出战斗,战况顿时变得凌冽起来,佣兵们两端都开始有后退的迹象,为了给他们足够的战斗空间,阿诺尔和杰茜卡已经挤在了一起。 然而地穴魔蛛数量丝毫没有减少,这可恶的节肢生物数量仿佛没有穷尽一般,刚杀死一只后面就有两只顶上来,不少人都在想是不是地穴蛛后一边指挥战斗一边产卵! 然而事实的确差不多,此时地穴蛛后正在加快蜘蛛卵的孵化速度,自从发现入侵者之后它便开始了这项工作,到现在为止已经提前孵化出三十多只魔蛛,而且为了抵御入侵者,蛛后将自己产的丝喂给新出生的魔蛛,魔蛛吃下去之后没有十分钟就开始蜕皮,成为拥有战斗力的成年魔蛛。 这种方法会给蛛后带来很大的危害,如果消耗太多蛛丝,将直接影响到蛛后的生命力,蛛后一般是不吐丝的,但它的丝是魔蛛们最好的催熟剂。不仅对蛛后如此,对催熟的魔蛛也一样,催熟的魔蛛的生命只有一般魔蛛生命的一半,它们纯粹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而诞生的。 被迫用这种方法保命,蛛后极其愤怒,不断地嘶鸣指挥魔蛛们往前冲,力图要在最短时间把入侵者解决掉。 每次蛛后的嘶鸣换来的就是魔蛛们不要命的冲锋,佣兵们的压力一增再增,终于,以库奇的腿部被魔蛛咬伤为起始,佣兵们的劣势开始变得明显起来,状况岌岌可危。 库奇被拉到队伍中间包扎伤口,又那名用剑的佣兵顶替他的位置。地穴魔蛛的毒性不强,最多产生一些不轻不重的痛楚,但地穴魔蛛的蛛牙可是有五公分长,这一口直接咬破皮肉,牙齿尖端咬在了骨头上,导致现在库奇的一条腿完全失去了知觉,虽说不至于危及生命,但现在这个情况却是很要命的。 继瑟琳娜之后,又一人失去战斗力,两名魔法师也是勉强支撑,库奇退下让正面的劣态加剧了起来,能撑到现在全是库奇库克兄弟俩默契的配合,现在换了人,效率顿时降了下来。 即使如此,佣兵们的战意也仍然旺盛,直到弓箭手射出最后一箭,然后看见正面的洞口在逐渐扩大。 “魔蛛在扩展洞口!”弓箭手的一声惊呼,在众人心中原本就波澜不断的湖中投入一块巨石,就连背对着洞口的费南德斯等人也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看着洞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着,心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绝望,有不甘。 沉默突然被打破,一个听不出来任何慌张的声音响起:“掩护我。”尽管只有三个字,但所有人都能听出这三个字传到耳中的声音大小竟然不同,转眼一看,阿诺尔已经跃过盾牌队长,踩着侧壁冲出了洞口。 “回来!”盾牌队长的呼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阿诺尔冲出洞口时顺手在两侧的魔蛛身上留下等身长的伤口,浑浊的体液伴随着嘶鸣声飚射出来,但却没有丝毫粘在阿诺尔身上,可见其速度之快。 阿诺尔的出现以及同类的嘶鸣顿时吸引了地下空间所有魔蛛的注意,而当阿诺尔蛛后看到这个人类竟然直直地朝自己冲来,顿时发出刺耳的嘶鸣声,所有魔蛛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阿诺尔身上,如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朝阿诺尔扑来。 留下库奇等三人守住地道不让更多魔蛛冲进地下空间,尚有战斗力的佣兵们冲出洞口,正看见阿诺尔如一只猿猴一般在蛛群中穿梭,仅凭借两把匕首就给蛛群造成大量伤害,而且时不时就有魔蛛的尸体被他用匕首或者脚尖挑向蛛后,蛛后的战斗里不仅接近零,身体强度也和二阶的魔蛛相差无几,看着视野中的魔蛛急速放大,蛛后说什么也不敢正面挨上一下,连忙挪动笨重的身体躲开,留在身边的魔蛛立刻扑上去为蛛后挡住飞来的同类,然后被撞在墙上,发出“咔”的身体破碎的沉闷声,再也站不起来了。 蛛后震惊地看着被砸扁的魔蛛,视线刚刚转过来,就看见又一个张牙舞爪的东西飞向自己…… 在阿诺尔不间断精准的骚扰下,蛛后无暇指挥魔蛛,失去了指挥的魔蛛顿时散作一团,费南德斯等人抓住机会开始清扫洞口周围的魔蛛,在这种开阔的地方巨斧和斩马刀发挥了全部威力,一时间费南德斯和斩马刀猎人和阿诺尔一样冲入蛛群,巨斧大开大盍,斩马刀虎虎生风,在魔蛛群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他们憋屈地太久了,尤其是费南德斯,狭小的地洞让他直不起腰来,只能指挥看着自己的队员奋战,身为队长的他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情况!现在终于有机会出一口气了,巨斧扫过立刻飞起一片碎肉残肢,魔蛛数量在极速减少。 看到这一幕的蛛后急了,连飞来的魔蛛都不顾了,从腹部挤出一根猩红色的丝线,丝线一出蛛后的气息顿时便弱,八只节肢只能勉强维持庞大的身躯。红丝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钻进了蛛后身后的蛛卵中,然后从另一头钻出,如法炮制钻进另一个蛛卵里,随着蛛丝穿过越来越多的蛛卵,蛛后的气息越来越弱,节肢已经撑不住它的身躯,沉重的身体摔在地上,蛛后却连嘶鸣的力气都没有了。 随时注意蛛后位置的阿诺尔目光一凝,冲身后的佣兵们喊道:“魔法,全力攻击蛛后,她在加速孵化魔蛛卵!”所有人立刻望向蛛后,已经冲进蛛群中的费南德斯和斩马刀猎人又杀了回来,掩护魔法师释放魔法。他们冲到蛛后身边的可能性不大,就连灵活如阿诺尔一般也只能和蛛群周旋,现在能给蛛后致命一击的唯有魔法了。 现在唯一还有魔力的只剩赛辛斯,另一名魔法师也消耗一空被留在洞里,但他自己剩下的魔力也不多,只是一个爆裂火球的魔法阵就让他差点昏过去。赛辛斯咬破舌尖强行保持头脑清醒,终于榨干了身体最后一丝可用的魔力,魔法阵亮起的瞬间,赛辛斯便昏了过去,好在魔法阵已经锁定了方向,一颗一人高的深红色火球从众人身边呼啸而过,灼热的气流让失去指挥的魔蛛下意识地躲避开,爆裂火球一路无阻地飞向地穴蛛后。 地穴蛛后俨然没有力气躲开了,红色丝线连着的蛛卵几乎要把它抽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球在眼前放大。 火球的炽光把整个地穴照得恍若白昼,地穴魔蛛这些常年在黑暗中的生物突然受到炽光照射完全失去战斗力,散作一团,佣兵们也是被火球挡住了视线,没有人注意到火球在轰到蛛后身体的同时,蛛后身后被阿诺尔扔过来的魔蛛尸体突然膨胀炸开。一时间佣兵们的眼前只剩红色,地面剧烈震动,盾牌队长冲到众人前面用盾牌挡住袭来的强风,尽管盾牌十分厚重,但他们的位置正好在地洞前面,还是在费南德斯的帮助下盾牌队长才稳定住身子。 在火球飞出的时候,留在地洞的佣兵们经提醒冲出地洞,相互扶持着和费南德斯等人汇合,地洞里的魔蛛跟着冲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魔蛛还没有出洞口就被强风吹了回去,地洞里的魔蛛没有时间来寻找抵抗强风的办法,无一例外全被吹走。 强风渐弱,佣兵们这才抬起头,地穴尽头一片焦黑,这颗爆裂火球的威力让除阿诺尔之外所有人震惊,这威力起码需要十个同样魔法才能媲美吧!难道这是赛辛斯在紧要关头突然爆发造成的?看着因魔力消耗过度昏倒在瑟琳娜怀里的赛辛斯,众人默认了这个解释。 唯一真正知道原因的只有“罪魁祸首”本人,阿诺尔在挑飞魔蛛尸体时已经在尸体内埋入点爆金,那么多尸体加起来爆金的量已经和一颗手雷所需的量差不多了,在爆裂火球即将接触到蛛后时,阿诺尔引爆了魔蛛体内的爆金。 一个手雷的威力差不多是爆裂火球的十倍,这个结果阿诺尔还是比较满意的。 蛛后已经是一片焦黑,要不是爆金是分散在魔蛛体内的,一颗手雷足够把地穴蛛后炸成粉末,然而现实则是蛛后被烧成黑炭,爆金引爆后被魔蛛尸体削弱了威力,给蛛后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反倒是引起的强风给魔蛛群造成不小的麻烦。 失去了蛛后的蛛群已经失去了威胁,费南德斯和斩马刀猎人两人就把地穴里残余的魔蛛屠个精光,然后留下两人守住地洞,其余尚有战斗力的佣兵来到地穴蛛后身边。杰茜卡一脸嫌弃地踢在蛛后烧焦的身体上,出乎她意料竟然轻松地把蛛后踢开,俨然只剩一具空壳了。 忽然一根红色丝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这根蛛丝从蛛后腹部伸出,竟然没有被火焰烧掉,当他们看到红丝另一端,惊讶地发现这根丝线串着一串魔蛛幼体,它们的蛛卵已经被烧没了,只剩下一个个赤红色的还没有行动能力的小魔蛛。 “难怪没有烧断,这根丝实际是一根空心管,里面应该是蛛后的精血,”费南德斯看过红丝,忽然想到以前在书籍上看到的关于地穴蛛后的知识:“蛛后在生命走向终结时会将自己的精血输进一根丝线中,这根丝线穿过魔蛛卵,将蛛后的魔力和精血中的力量直接输进幼蛛体内,等孵化出的幼蛛直接晋级成为三阶!” “那这些幼蛛还没有出生就被烤熟了是吗?”杰茜卡一刀插在幼蛛身上,从头到尾她杀死的魔蛛屈指可数,闷闷不乐的小姑娘拿幼蛛撒气,但幼蛛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它的红色并不是烧成这样的,而是原本的颜色,这些魔蛛一旦孵化成功将变成攻击力极强的战斗魔蛛,它们的攻击力比二阶魔蛛高出不止一倍,而且三阶雌性魔蛛变成蛛后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就是同时出现两三只蛛后都是有可能的。”费南德斯声音很沉重,幸好现在蛛后和这些战斗幼蛛已经死亡,一旦这些魔蛛离开地穴冲到地面上,造成的危害将不可想象。 “保险起见,还是给这些幼蛛补上一刀吧,谁知道它们是不是假死呢。”佣兵猎人一边把剑插进幼蛛体内一边说道,他的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破坏掉所有幼蛛和蛛卵,佣兵们准备返回。这些魔蛛尸体都是和金钱和佣兵等级划等号的,但现在他们状态很差,保持完整战力的没有几人,简单商量还是决定今晚先回马德里城,明天再和认证官来认证功绩,这里的情况远远超出了任务本身的等级,验证后最起码能把任务上调两个等级。 返回路上很轻松,只有偶尔几只魔蛛冲到众人面前,还没来得及亮出獠牙就被一刀劈死,当佣兵们从地洞里走出时,每个人心中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地穴中没有光,加上无休止的战斗让众人忘记了时间,看着云层夹缝中的明月,所有人由衷地松了口气。 和守在洞口的人说了大致情况,那人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让数名守卫守在洞口,带领几人回到了马德里城。和城里的负责人交流过之后,马德里城方面表示明天会和佣兵们进入地穴进行认证,同时会把任务等级和赏金调到合适的程度。 佣兵们这才放下心来,谁都不想自己的努力白费,尤其是这种拼了命的任务。回到专门给他们准备的高级旅店,几乎所有人都是倒头就睡,赛辛斯是个例外,这货压根就没醒来,好在经过治疗后身体没有大碍,只是需要睡眠来恢复精力。 时间缓缓流逝,等到午夜时分,一个影子从窗户溜出了旅店,无声地翻过十几米高的城墙朝田野的方向而去。 尽管安排了守卫,但并不是时刻站在洞口边守着,在洞口十米外设置了一个帐篷,轮流有守卫站岗监视洞口的状况。 对阿诺尔来说,避开守卫的视线进入地洞完全没有压力。 今天的事情疑点重重,有一些费南德斯等人已经提出,但战斗过后为了避免变故他们还是决定先离开明天再检查这个地洞。阿诺尔没什么消耗,还是决定就今晚就进入地穴,而且有一些东西并不能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地穴中地道错综复杂,在离开时阿诺尔走在队伍的最后,沿途撒上了爆金颗粒,点燃之后阿诺尔沿着一条火线轻易地回到了蛛后所在的地穴。 阿诺尔控制爆金颗粒悬浮在手掌上方,燃烧的爆金光亮不亚于火把。来到地穴蛛后烧焦的身体旁,用刀子划开它的口器,除了两颗巨大獠牙之外,獠牙之后竟然有一排细密如锉刀一样的牙齿,这种牙齿压根不可能出现在魔蛛身上,阿诺尔用匕首在牙上敲了敲,清脆的声音让他怀疑这牙齿是不是金属制成的,忽然念头一起,阿诺尔用匕首把蛛后的獠牙撬了下来,拿起獠牙对着匕首扎上去,果然,尽管被火烤过但獠牙还是毫发无损,而匕首倒出现了豁口。 这只蛛后的獠牙完全可以咬碎铁块,而獠牙后面的锉刀装牙齿倒像是把铁块磨碎的。 那坚韧到离谱的蛛丝很可能就是掺杂了某种金属,除了金属之外他想不到其他有这么强韧性的东西。这只蛛后很可能就是吞食了这样的金属导致它产下的魔蛛也能吐出极其坚韧的蛛丝。 也就是说这个地穴就有那种坚韧属性的金属? 阿诺尔张开“左”,“左”的舌头伸出,咧着牙把空气中的颗粒搅进嘴里,阿诺尔抬头看向左手边,径直走了过去,爆金火把靠近墙壁,果然这一片是由岩石代替土质墙壁。把右手靠近岩石,“左”舌头动了动,顿时一片铁砂如蜂群离巢一般从口中飞出,像一个磨盘一样在岩石上摩擦,岩石碎末逐渐在墙角堆积,阿诺尔已经能看到深色的金属表面了。 磨了有十多分钟,阿诺尔控制铁砂暂时从岩石表面离开,看着这块一人多高的金属块,不禁遐想起来,如果把这地穴里的金属全部吞食掉,自己的实力能上升多少呢?自从黑衣人的事情发生之后,变强成为阿诺尔最主要的追求,无论什么时候还是把力量握在自己手中来的踏实,他不希望当自己想要守护什么时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离自己远去。 爆金火把悬浮在头顶上方,阿诺尔两只手贴在金属上,“左”和“右”的牙齿即将碰上金属时,突然阿诺尔收回了手,不顾它们的抗议强行握紧拳头,屏住呼吸自己倾听,两秒后阿诺尔立刻缩在地穴角落,熄灭爆金火把的同时黑砂卷上堆积在地上的岩石碎块朝阿诺尔身上贴去,不多时阿诺尔完全被包裹住,角落处多了一块丝毫没有违和感的石块,由于是在墙角,这里没有丝毫的突兀,完全融为了墙壁的一部分。 地穴恢复了阿诺尔来之前的黑暗和寂静,这个情景保持了一分钟左右,寂静被逐渐清晰的声音打破。 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第九十九章 梦中的蜘蛛人 地穴里的地道错综复杂,很影响阿诺尔的感知,他的感知也只能覆盖在蛛后这块地下广场中。能感知到有人出现在地道,是因为他点燃下午留在地道里的爆金粉时在原路留下了一串爆金颗粒,那人就是踩到了这些颗粒才让阿诺尔有所感应的,不然只有那人走进地穴他才能有所反应,而那时相信那人也同样能感应到他。 果然这里不只有唯一的出口,阿诺尔想到,他从入口开始洒下爆金粉末,那人却是从一个岔口处走了过来,显然还是有其他路径的。 在看到地穴蛛后那一排锉刀状的牙齿时,阿诺尔就开始怀疑,地穴蛛后再怎么自我变异也不能长出不属于它的锉牙吧?那种锉牙很明显是其他生物上的,蛛后的獠牙也是坚硬的过分,随着脚步声音越来越清晰,阿诺尔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包裹着阿诺尔的铁砂就像阿诺尔感官的延伸,即使眼前被铁砂和石块挡住,阿诺尔也能看到铁砂外的事物,不知道这个能力是粉红金属还是绿光带来的,亦或是“左”和“右”自己的能力。 脚步声变响,这是走进开阔的地穴产生的回音导致的,用来照明的并不是火焰的光芒,而是一颗白色的光球,一进入地穴光球就飘到了地穴顶部,把地穴照成了白昼。 伴随着脚步声,一个在阿诺尔听来有些轻挑的男声响起:“呦,全杀掉了啊,有些低估了这群佣兵啊。”男人走进阿诺尔的视野,在白光的照射下男子的脸色也是一片苍白,头上带着一顶颇为个性的礼帽,身上的衣服华丽的不像样,如盛开花朵一般的百褶衣领只有在贵族们的舞会上才能见到,各色的搭配实在让阿诺尔不能接受他的审美,尤其是鞋尖上顶着一个毛绒的绒球,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贵族和小丑的结合。 综合颜色搭配来看,要更像小丑一些。 小丑悠闲地走到蛛后身边,拾起被阿诺尔撬下来的獠牙,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这些人应该是发现了吧,不过没关系,等早上你们来到这里将一无所获,不过你们也太凶残了,连这些幼蛛也不放过,”此时小丑站在地穴蛛后的卵巢旁,看着已无生机的战斗幼蛛叹气道:“这些可都是三阶的魔蛛啊,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说着小丑又绕着魔蛛尸体走了一圈,伸直手臂带着白色手套的手忽然打了个响指,不多时,隔着铁砂阿诺尔看见一只断了两条节足的地穴魔蛛摇摇晃晃地从地道走进地穴,由于两条断足在身体的同侧,行动起来很不协调,小丑耐心地等着它蹒跚地走到他脚边,蹲下身拍了拍它的脑袋,像对小孩一样的语气说道:“可怜的小家伙,这些都是你的了,给我在五分钟吃完哦。” 魔蛛摇晃着爬到烧焦的蛛后旁边,完全不顾忌自己曾经以卵的形态在它肚子里待过,张开利口咬在蛛后烧焦的躯壳上,把蛛后全部身体一点不剩地吞进了肚里,蛛后腹部连着的那根丝线也被它往嘴里塞,然而刚塞了不到一米的长度,地穴魔蛛身体抖了一下,便不动了,没一会儿背部的壳突然裂开,一个嫩红色的幼体破壳而出,而幼体身上的粘液都还没干,就迫不及待地把剩下的丝线吞进肚子里,小丑正要下指示,没想到它竟然“自觉”地把那些还没来得及出生的战斗魔蛛一个个吃个精光,最后一只吃完之后,它又不动了。 阿诺尔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前所未有的四阶地穴魔蛛即将出世,地穴魔蛛这种生物每蜕一次壳就上升一阶,有的地穴魔蛛一生都没有蜕壳的机会,这只魔蛛在吞食了蛛后和一批三阶战斗魔蛛之后竟然能迈上四阶魔兽的台阶,没有意外的话它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地穴魔蛛了吧。 小丑的心情明显不错,口哨轻快的旋律在地穴飘荡,这是首阿诺尔从未听过的曲子。 等魔蛛再次破壳而出,小丑抬手一个魔法阵罩在地穴魔蛛身上,随着魔法阵旋转缩小,地穴魔蛛竟然也在缩小,缩小到巴掌大小时小丑把它装进玻璃瓶子,吹着口哨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等小丑走进他进来的岔口,阿诺尔再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才散去铁砂让自己暴露在空气中,走到地穴蛛后存在过的位置,看着满地的粘液感慨道,这家伙吃的一点都不剩。 弯腰捡起小丑没有带走的蛛后牙齿,阿诺尔颠了颠,这个重量倒是可以做成一把不错的匕首,以蛛牙能吞食金属的硬度来说威力应该不会小。 不过佣兵的功绩认证要泡汤了,现在蛛后和三阶战斗魔蛛消失得无影无踪,没准他们努力来的结果要大打折扣。不过阿诺尔倒不在乎,有这金属来弥补他简直太赚了。 到天亮之前就是“左”和“右”的用餐时间了,自从吸收过绿光之后它们的啃食速度比以前要快一倍,阿诺尔试过,用匕首在上面划连刻痕都不存在,起码这金属的坚韧性要远在黑铁之上。 大约用了四个小时,地穴里的所有金属全部被吃进“左”和“右”的口中,虽然金属量还不够阿诺尔完全掌握,但好在粉红金属能让其增殖,全部掌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体内的能量团正在卖力的搅动着,要把吞进的金属提炼一遍去其杂质,这个可是漫长的工作,等这次任务认证结束阿诺尔决定停止接任务,等把这金属全部吸收完再说。 在“左”和“右”吞食的这段时间,阿诺尔思考了很多事情,现在大概理出一个头绪了,今晚这趟来的最大收获绝不只是新的金属。 不知道这个地穴是怎么来的,但阿诺尔肯定这只地穴魔蛛是被人放养在这里的,发现这里有坚韧的金属就把蛛后的獠牙变成吞金嚼铁的利器,甚至还镶上用于磨碎的锉牙。看到锉牙时阿诺尔就有了疑心,小丑的出现更是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是有人在用魔兽做实验。 这应该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活捉魔兽可不是三两个人能做到了,尤其是三阶以上的魔兽,那个小丑就是组织的一员,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人还有多少。敢在城市附近的地下放养三阶魔兽可不是胆子大就能做出来的。 当然这些人胆子是真的大。 阿诺尔用黑铁把被自己挖空的地方填上,又用铁砂裹上碎石块铺在上面,不用力攻击墙壁就不会把这些沙土震下来,也应该不会有人闲的往墙上轰一拳吧。 原路返回,但走到小丑消失的那个岔口时阿诺尔犹豫了,犹豫了片刻他放弃追踪小丑的打算,先不说地道里岔口众多,他不能确定一定会找到小丑走过的路,而且自己追上去也没有用,能量团在消化金属时会影响他的战斗力。 没有惊动任何人,阿诺尔回到了旅店,躺在床上安心炼化体内的金属。 第二天阿诺尔跟着众人第三次进入地穴,结果自然让佣兵们大吃一惊,除了阿诺尔之外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地穴蛛后会离奇消失,好在地道里还残留了大量地穴魔蛛的尸体,如果不是地穴蛛后的存在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么多魔蛛的。 这次的征集任务原本是D级的,现在被调成了C+级,获得的报酬翻了不止一倍。阿诺尔分到了属于自己的酬金,便返回了盔铁城。据说马德里城方面决定动用数名魔法师把那个地穴填上,追踪小丑的线索彻底断掉了。不过阿诺尔有预感他们还会再见面的,他们用魔兽做实验总不会养在哪里当观赏动物吧。 直接回到盔铁城租住的旅店,阿诺尔倒在床上把全部心思收进体内,全神贯注地提炼消化。 转天早晨,阿诺尔去了一趟第六分会,把任务上交,因为这次的C+级任务让他直接升成二级佣兵猎人,拥有的权利多了不少。他把在地穴吞食的金属拿出来一块,询问这是什么金属,然后被工作人员介绍到城南的三水铁匠铺,那里是盔铁城最大的铁匠铺,盔铁城一半的武器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用了一上午时间才走到城南,阿诺尔仰头看着写着三水铁匠铺的巨大牌子有些恍惚,难怪盔铁城一半的武器都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原来这一整片街区就是三水铁匠铺,谁取的名字啊太烂了。 按照阿诺尔对铁匠铺的理解,找了一家最脏最乱的铺子走了进去。门面不大,只有几把椅子和一个接待用的破旧柜台,地面是分不清原材料的黑色,椅子和柜台也到处都是磨损的痕迹,可以想到使用的人很粗暴的对待它们。柜台后一个穿着肮脏围裙的大胡子正趴在柜台上睡觉,他的胡子和柜台是一个颜色。 “啪”阿诺尔把一块从地穴吞食的金属放在柜台上,声音不大但也绝对不小,但并没有吵醒大胡子,大胡子的胡子还在有规律地起伏着。 阿诺尔拿起金属块,重重地拍在柜台上,见大胡子还是没有醒来,明白大胡子是在装睡。这么大动静睡得再沉的人也该醒了,除非他是在装睡。 可惜阿诺尔有的是时间,反正在哪儿他也是消化提炼,提炼时并不影响他做一些小动作。阿诺尔把金属块拿起放下,拿起放下,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嘭嘭嘭”密集的巨响就在大胡子耳边,此时就算是聋子也会被震醒了,而大胡子依旧老生自在地睡着,似乎在用行动告诉阿诺尔你是吵不醒我的。 于是阿诺尔让他见识了自己的耐心,在黑塔时他打铁一打就是一天,有时候忽然脑热他能一打连续三四天,就连吃饭时也是一只手拿面包一只手握锻造锤。 小铺里仿佛有数十个锻造锤在同时敲打,有伙计握着锻造锤气哄哄地从后面冲了出来,当看见阿诺尔那带着残影的手把柜台拍的木屑飞溅,又见大胡子趴在那儿没有动静,用锤子挠了挠头发又缩了回去。 高频率的拍击足足持续了十分钟,突然中断,阿诺尔也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手腕正握在大胡子手中,满是厚茧的手掌很是粗糙,此时大胡子正打了个哈欠,两只小眼睛睁开看着阿诺尔,声音从茂密的大胡子下传出来:“打扰别人的睡觉是很不好的行为小家伙。” 阿诺尔不觉得自己需要对他客气,声音平缓地道:“有两个很好的睡觉地点,一个是母亲的怀抱,另一个是床,我把你叫醒一个原因是趴着睡觉对脖子不好,老家伙。” 大胡子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声音洪亮到不亚于阿诺尔的拍击声,笑得胡子都在颤抖。 “有意思的小家伙,你可以说说另外的原因了。”大胡子笑罢说道,他的声音就像他的手掌,厚重异常。 “这个东西是什么。”阿诺尔把金属块放在柜台上,大胡子这才看到柜台上竟然被拍出一个不小的坑,木刺也成片翻起,让大胡子眼皮一跳一跳:“我忽然后悔让你说了,这柜台的年龄比我都大。”说着大胡子拿起金属块凑到眼前,忽然小眼睛一亮:“韧铁?!这可是好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这块像是已经加工过的,这样的你还有多少?” 阿诺尔看着那双发光的小眼睛和激动抖动的胡子,淡淡地说:“偶然间发现的,就找到这么一块,没见过就拿来问问。” 大胡子有些爱不释手地摸着韧铁块,目光仿佛被它吸住一般:“小子,不是我吹牛,在三水铁匠铺里,你找不到第二家认识这东西的店了,怎么样,这东西让给我?” 阿诺尔把手放在韧铁块上,把它从大胡子手中拿出来放在桌上:“先告诉这东西的用处。” “这东西啊,我也是几十年前见过一次,当时那块比这个大,但是是没有处理过的,处理完之后就剩这个一半大了,就是那拳头大的一块被做成了二十根弓弦,这东西之所以叫韧铁就是因为它不可思议的韧性,普通弓箭的有效杀伤距离是一百五十米,用韧铁弓弦制成的重弓光是射程就有五百米,是普通弓箭的两倍还多,二百米之内射中必死,威力极大。不过做出来之后没有多少人能拉得动的,需要在大力士身上附加强化魔法才能拉得动。” 阿诺尔看着韧铁块若有所思:“除了制造弓弦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 “知道控偶师吧,这东西对于魔偶来说简直是如有神助,你无法想象一个有韧铁的魔偶和一个没韧铁的魔偶有多大的区别,简直是脱胎换骨一般,韧铁制成的关节无论灵活性还是坚韧度都是上上之选,如果那些个控偶师知道这东西会抢疯了的。” 阿诺尔心里有了个大概,把韧铁往前一推:“给这东西估个价,还有你们这里有没有类似这样的金属?” 大胡子握着韧铁皱着眉头似乎是在估价,一边回道:“这类金属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们这里最多还是黑铁。”顿了顿胡子肉痛地抖了抖,大胡子终于下了决心:“十个金币,这块韧铁是加工过的,这么大一块这个价很配了。” “成交。”阿诺尔有些意外一块金属竟然这么值钱,以后缺钱的时候就拿出来一块卖,是不是连任务都不用做了? 大胡子从柜台里摸出是个金币交给阿诺尔,十个金币可不是一笔小钱,看来这家店铺也不简单。 阿诺尔把钱收起来,忽然问道:“你这里还招人吗?” “你会打铁?”大胡子有些吃惊地上下打量阿诺尔,这幅单薄的身体能拿得动锻造锤吗? “会。” “那……你为什么想来这里?”大胡子把韧铁收起来,慢悠悠地问道。 阿诺尔这个念头也是突然冒出来的,想了想回答道:“说不上兴趣,不过拿起锻造锤总能稍微放松一下。” “放松?”显然阿诺尔的回答让大胡子有些意外,认真地看了他眼睛之后忽然大胡子摆摆手:“算了,我这里工作也不多,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玩玩吧。” 阿诺尔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大胡子忽然出声问道:“问你件事,莫非是别人推荐你来这里的?” “不是,因为你这里最脏。”说完阿诺尔也不等大胡子的反应,抬腿就走。大胡子听到这个答案,胡子下的嘴咧了咧。 “老大,你真的要让那小子过来?连底细都不打听这可不想你的作风啊。”大胡子背后的帘子撩开,伙计用锻造锤挠挠脑袋问道。 “有什么关系,老子高兴!”大胡子胡子抖了抖没好气地说道。 ————————————————————————————————————————————— 旅店的床上,阿诺尔把玩着韧铁丝,韧性上是没的说,阿诺尔用纯韧铁制了一把弓,全力拉开后松手,“嗡”的一声巨响,正对着的窗户玻璃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差一点就要出现裂缝了。 大胡子说的重弓也就这个程度吧,阿诺尔估计要是用弓箭的话飞出个三四百米应该是没问题的。但这离阿诺尔的要求还远远不够,阿诺尔干脆又加上一根弦,把两根弦拧在一起,拉满又松开,摇着头添上了第三根弦。 第三根应该接近极限了,好在弓也是韧铁制成的,被三根弓弦的巨力拉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但硬是撑了下来,阿诺尔试弓时把窗花打开,对着外面拉满松开,伴着空气爆破的声音,五米之外茂密的树冠仿佛被风刃划过,一列树叶全部被打掉,细小的树枝也被打断,粗糙的树皮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划痕。 阿诺尔看着手中的大杀器有些无语,不用弓箭就有这个威力,五米内的威力已经堪比风刃魔法了吧?要是用上弓箭,就算是铁甲犀牛也能一箭射穿吧。 对付魔兽这家伙很不错,但目标是人类的话就太不友好了……这样想着阿诺尔把弓加厚了一些,还喃喃自语:“这样威力还能变大一些……” 这下终于有了远程作战能力,哪怕对方是魔法师,这满弓的一箭也能把防御结界打穿。阿诺尔不断追求弓箭的威力就是为了对付防御结界,相比魔法师他太吃亏了,不能用魔法破掉防御结界的话,就用绝对的力量打破它,防御结界也不是万能的。 韧铁制成的弓箭让阿诺尔很是满意,但韧铁一定还有其他用处,阿诺尔总觉得这东西要比爆金的用途更多用。 把玩着韧铁线,阿诺尔闭上眼睛思考韧铁的用途。 想着想着,睡着了…… 消化提炼韧铁需要耗费阿诺尔很大的精力,在他进入睡眠时能量团运转的速度会变快,而且还能恢复精力,于是身体为了满足所需自动进入了睡眠。 久违的阿诺尔做了梦,梦中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蓝相间奇怪衣服的家伙,两只眼睛大的离谱,甚至还能反光,除了身上白色的蛛网之外还在胸口上绣着一只黑色长脚蜘蛛,样子就像是地穴魔蛛变成了人型。 梦中的蜘蛛人正站在屋顶,忽然伸出手,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几乎是同时一根白色的蛛丝从掌心射出,射在了几十米之外的屋顶上,然后两腿一蹬跳了下去,借着蛛丝在空中划过一个大大的弧度,眼看就要升到弧度的最高点时,突然另一只手做出那个手势,一根蛛丝射在前面的建筑上,蜘蛛人脚不着地继续在空中荡着。 阿诺尔一阵羡慕,只要有能够借力的东西这完全就是在飞啊!尽管和真正的飞行要差一些,但阿诺尔觉得已经很足够了,小时候他也向往天空,希望在云朵下俯视大地,随着年龄的增大这个梦想也被他淡忘到脑后,一个连魔法都不会的人如何凭自己的能力飞上天空?再好的理想也只是空想。 梦中的蜘蛛人自由地拽着蛛丝在空中翻腾,甚至直接松开手中的蛛丝,毫无保护地自由落体,快接近地面时一根蛛丝从手中射出,蜘蛛人有惊无险地划过一个动人的弧线再次升空,带起的风让草叶不住的颤抖。 他从没有做过这样真实的梦,仿佛那风就是从他面前刮过的一样,甚至他能站在蜘蛛人的角度享受在空中翻腾的自由感觉,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蜘蛛人“飞”了不短的时间,似乎是累了,松开手中的蛛丝,身体在惯性的作用还在上升着,升到最高点时突然想四面八方喷射蛛丝,转眼之间在半空结出一张巨大的蛛网,蜘蛛人躺在网中央,两手枕着后脑翘着腿悠闲自在地看着白云蓝天,风从蛛网下拂过,带着蛛网轻微上下摆动,就像一张巨大的吊床,面对着天背对着地,只用惬意两个字实在不足以形容这曼妙的感觉了。 阿诺尔也被这情景感染,静静地享受着说不出来的感觉,然而总有东西喜欢破坏这难得的平静,一只张牙舞爪的狮鹫兽朝蜘蛛人撞过来,狮鹫兽的脖子上还挂着个小牌子写着安杰丽娜的名字。 眼看狮鹫兽就要撞碎蛛网时,蜘蛛人一挥手,手心处射出一团蛛丝,精准的打在狮鹫兽身上,几乎是碰到狮鹫兽身体的瞬间,蛛丝扩散开包裹住狮鹫兽的身体,完全不给他挣扎的机会,将它裹成了一个大大的茧,蜘蛛人又扔出一根丝连在茧上,随手将它挂在蛛网上,成了蛛网吊床的装饰物。 狮鹫兽之后,大片的魔兽冒了出来,然而蜘蛛人连站起来都不需要,伸手射丝拉起茧吊在蛛网上,没一会儿蛛网上就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茧,由于魔兽到蛛网的距离不尽相同,吊着茧的蛛丝长短也不一,阿诺尔看着错落的艺术品,无比憧憬躺在蛛网上的蜘蛛人。 多希望自己也能这样啊,阿诺尔感慨道。 第一百章 三水铁匠铺 阿诺尔睁开眼睛时是凌晨三点多,时间对阿诺尔来说并没什么影响,即使是夜晚他的视野也和白天一样,而且佣兵公会在夜晚也不会无人,并不影响他去交接任务。 但他最近并不打算去接任务,打算找个时间练习一下弓箭,还记得上一次使弓箭还是在黑塔,在塔顶用巨大的弩弓把萤火狮子拽了上去。个人感觉弓箭要比那弩弓难掌握一些,而且弓箭他打算用自己的力量制造出来,那样的话他的远程作战持续能力应该鲜有人能及吧。 他还想过用爆金制作箭头,谁能想到飞出去的弓箭会爆炸呢?嗯,缺少远程范围伤害手段的问题是不是也解决了? 这可是解决了阿诺尔的心头大事,多少次的亲身实践让他深刻的清楚魔法和没有魔法之间的差距,吞食了韧铁之后多少弥补了一些,但还远远不足,起码阿诺尔就能想出数十种克制自己的方法,每一种都是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完全成为靶子一般的存在。 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啊。 把心事放在一边,阿诺尔内视体内能量团,现在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同时做多种事情,不需要他控制,能量团会自主提炼韧铁,还会分出一部分能量转化成粉红金属,再由粉红金属增殖韧铁,增殖出的韧铁再被消化成能量,整个过程在阿诺尔体内形成一个大循环,每循环一次都让能量团充实不少。 阿诺尔估计了一下提炼速度,在睡觉时循环速度要快上一倍不止,如果按一天睡六个小时的话,估计还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完全掌握韧铁,这半个月他还是不出任务的好。 不光是考虑提炼效率,还有心火的问题。经过一个月自虐一般的努力,心火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回忆一些事情就冒出来,但昨天在地道里,他们被地穴魔蛛困住时,心火忽然又有了复燃的趋势,这也是阿诺尔没有出手帮助清理魔蛛的原因,而之后心火已经由炙热温度变成小火苗,阿诺尔终于不敢再忍下去,他需要立即把心火发泄出去,这才冲出地道。 好在多少有些烧习惯了,就像打铁多了手上会长出一层厚厚的老茧,他感觉他的心里也是一样,尽管有了火苗但他还能保持理智和清醒,这才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大开杀戒,只是通过高速的奔跑躲避魔蛛来散发心火的热度。 经过一个月的实践,他虽然还没有能完全抑制心火,但已经找到了让复燃的心火熄灭的方法,那就是发泄,杀戮和破坏无疑是泄火最快捷的方式,除此之外进行高强度的运动同样能达到相同的效果,但效率要差一些,而且心火膨胀到一定程度时,再高强的消耗都无法生效,到那时他只能把身体交给本能,任由自己去破坏。 这次的征集任务对阿诺尔来说算是一次危机,他没有料到这次任务会发生变故,看着大片的魔蛛被屠杀,原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复燃的心火再次升温,这可把阿诺尔吓得半死,昨晚睡之前他还在想要是心火没有压制住的话,除了自己以外剩下的人会不会永远就留在地穴里了? 阿诺尔不敢往下想了,赶忙转移注意力,回想夜里梦中出现的蜘蛛人。 应该是和魔蛛接触的太多了的缘故吧,连做梦都会梦到变成人形的魔蛛,不过那能承受住人体重量的丝线让阿诺尔很是感兴趣。 韧铁做成丝线韧性是足够的,梦中蜘蛛人会把丝线射出去,丝线另一端强大的黏性会提供结实的支点,但韧铁丝可做不到那样,怎么才能把韧铁丝固定住?阿诺尔想了想,翻身起来从柜子里找出纸和笔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五分钟后阿诺尔拿起胡乱的只有他一人能看懂的纸张,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毫不犹豫地把纸揉成团,随手朝窗户外面扔去,纸团刚飞出窗户,纸团里包裹着的爆金颗粒燃烧起来,瞬间将纸团变成灰烬,随风消散。 半个小时内,近十个纸团从窗户里飞出,化成灰被风吹散,终于阿诺尔端详着面前这张纸,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照着纸上画的,铁砂从手中嘴飞出,在空中聚集变形,变成一个手指长手指粗细八棱梭形,棱梭的一段连着韧铁丝,并以这一段为中心点,棱梭呈爪子一样张开分成四瓣,每一瓣都长着锥形的细钉,可以牢牢抓住目标物,而爪子中央还有一支锋利的短锚,爪子打开的同时锚两边呈倒钩的爪型也张开,能轻易地射进目标物内,就算目标是一指厚的重甲爪锚也能射穿进去。 看着张开又合拢的棱梭爪,阿诺尔觉得黑铁的强度还是不够,用锻钢替换掉了原本的黑铁,然后不断把棱梭转化成锻钢砂,又把散作一团的锻钢砂重组成棱梭,练习了数十次后,阿诺尔便能在一秒内把棱梭完成重组,随时可以掷射出去。 棱梭的硬度勉强达到阿诺尔的标准,不过要让它嵌进钢甲中,速度也是必不可少的,阿诺尔把棱梭扔在一边,拿起纸笔开始研究能给予棱梭高速的小装置。 不多时,在阿诺尔手腕上多出一个黑色的手掌宽的腕带,厚度却只比手指宽一点,手腕下有个能把棱梭塞进去的孔洞,棱梭就是从这里射出去的。 腕带里面的装置很简单,就是一个迷你的弩弓,不过弓弦却是用了四根韧铁丝拧成的,可以轻易地把棱梭射出百米,这还是棱梭的形状并不适合飞行的情况。 除了棱梭之外,腕带还可以发射其他暗器,钢针杀人钉之类的都能适应腕带,腕带的孔洞不是问题,阿诺尔意念一动腕带就能化成铁砂,更不要说改变大小这些小事了。 杀人钉是阿诺尔最近才想出来的一种暗器,形状是细长的三棱锥,棱锥的底面却只有四分之一指甲盖的大小,在钉身上刻有血槽,血槽的最深处是贯通的,杀人钉是空心的,在棱锥的底面有个小孔,杀人钉扎进人身上,一部分鲜血顺着血槽流进杀人钉内从底面小孔射出,一部分顺着血槽就脱离了人体内。一根杀人钉半分钟就能放掉威胁到人生命的血液量,把钉子拔出来血会流的更快,如果不在拔出杀人钉的瞬间把血洞堵上,即使能保住性命,但失去的血液没有一个月是不会补上的。 阿诺尔还考虑是不是在杀人钉表层涂上一层爆金颗粒,这样在射进人体或者射穿防装时会引燃爆金制造高温,让破坏力更上一层。 杀人钉无疑要比三叶镰残忍一些,而且用腕带射出的杀人钉,二十米之内完全没有躲避的可能,一般的防御也挡不住杀人钉的穿透力,而且阿诺尔在魔兽身上试验过,杀人钉另一个恐怖的地方是它射进体内之后——也许是钉子的造型问题——无论用多大的力量射进去都不会贯穿,似乎射进体内就保持不了射进来的方向,完全迷失在目标体内,造成的结果就是目标体内被杀人钉撞得乱七八糟,这才是阿诺尔把它命名为杀人钉的真正原因。 忙活了不短时间,天色已经变亮,阿诺尔挥手把腕带和棱梭化成砂状收进体内,现在韧铁还没有完全转化完,动用太多能量会影响提炼效率。今天的目标是大胡子的铁匠铺,阿诺尔相信大胡子会庆幸昨天的决定的。 轻车熟路地来到大胡子的铁匠铺,大胡子还趴在柜台上打着呼噜,阿诺尔走过去抬手就要拍在柜台上,吓得大胡子连忙不再装睡爬起来抓住阿诺尔的手腕,苦着脸说道:“昨天刚刚修好的柜台!” 阿诺尔把手收回来:“在你这里工作报酬怎么算。” “你不是说纯粹是因为爱好吗,怎么还打算要报酬?”大胡子抓抓蓬松的胡子,狐疑地打量着阿诺尔。 “一码归一码,爱好和报酬并不冲突。”阿诺尔平淡地回道。 “算了,跟我来。”大胡子撩起脏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的帘子走进去,阿诺尔跟上。帘子后是一个搭着顶棚的小院,院子里两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正挥着锻造锤对付着烧的炽红的铁胚。其中一名看见阿诺尔,惊讶地对大胡子问道:“老大,你来真的啊,他这个体型真的能举起锻造锤?” “等会儿自己看不就知道了!”大胡子其实也不太相信,但已经让他进来还怎么当面质疑,等会儿实践出真章吧。 阿诺尔全当没听到大汉的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小院,小院四个角落各有一套锻造用具,小院不大,不过只放四套锻造炉还是比较宽敞。 “这里是库房。”大胡子拉开一扇大门,走进去指着里面说道:“左边堆放的都是铁胚,右边这部分是已经完成的成品或者是还需加工的半成品,大多都是定做的,里面还有一个库房,放的都是珍贵的材料或者成品,就不带你去看了。” 阿诺尔简单看了一下便失去了兴趣,外面放着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东西,真正有价值的还在里面的库房里。阿诺尔在外面库房并没有看到昨天自己带来的韧铁,看来是被收进里面库房了。 “你这里应该还有没完成的单子吧,给我一个。”阿诺尔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走到锻造炉前伸手捞起锻造锤。 大胡子眉毛抖了抖,那名质疑阿诺尔的大汉忍不了阿诺尔这种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态度,正要开口呵斥,然而看到阿诺尔像抛玩具一样把玩着锻造锤,愣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大胡子眼前一亮,看向阿诺尔的眼神变得深邃,在阿诺尔把玩锻造锤时,他敏锐地注意到阿诺尔的手臂只是微微鼓起,理论上来说这个粗细的手臂是举不动锻造锤的,如果不是靠一些旁门左道的话,这小子的肌肉密度就有些恐怖了。 “我们不比其他店铺,我们只接感兴趣的单子,所以现在总共只有四个单子,现在空余的还有一个,你要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说着大胡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大手把纸条捋平一字一字地念道:“嗯……一把重剑,要二十五公斤重,长度不能超过一米五……要求都在这上面你自己看,如果觉得可以就试试,不成功没关系,就当加工铁胚了,剩下的给他们就行。” 阿诺尔看着大胡子指着的两名大汉,那名和大胡子对话的大汉有些轻视地看着阿诺尔,并不掩饰自己不愿收拾烂摊子的态度。另一名则自始至终没有抬起过头,连续的金铁声始终没有中断过。 阿诺尔也不在乎,进库房挑了一块铁胚放进锻造炉中加热,他来大胡子的店里可不是一时兴起,这段时间他大多是把对付心火放在首位,猎杀魔兽的同时他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在黑塔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身体打造成一块精铁,但脱胎换骨之后他看不到自己的极限了,于是这才有了这趟三水铁匠铺之行,他要通过高强度的锻造再次锤炼自己的身体。 大胡子并没有离开,似乎是想看看阿诺尔的真实水平,阿诺尔完全不在意,现在的他似乎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和看法,只凭自己的喜好做事,阿诺尔觉得这应该和对象有关吧,毕竟这是他第二次见大胡子。 等铁胚烧的炽红,阿诺尔用铁钳把它从锻造炉中夹出来放在锻造台,举起锻造锤,在挥下之前看了大胡子一眼,大胡子还没反应过来阿诺尔举动有什么意义,眼前的一幕让他差点惊掉下巴! “砰砰砰砰……” 金铁声以三倍心跳频率响起,连那名始终没有抬头的大汉也把目光放在阿诺尔身上,三人看着不断变形的铁胚,不由得吞下口口水,再看阿诺尔的目光已然发生了改变,大胡子眼神中一半惊讶一半若有所思,一言不发的大汉眼神中隐隐有些兴奋,另一名则完全被震惊代替。 “老大,是不是我眼花了?不对,是不是我耳朵也坏了?这是人能做到的吗!”大汉忍耐不住指着阿诺尔叫嚷出声。 大胡子提高声音回道,不提高声音传到大汉耳中只会是密集的金铁声:“这不是有人做到了吗,还有,你没病,或者说我也和你患了同样的病。” “他很厉害。”这是自阿诺尔进来之后第一次听到他出声,在耳边响起的巨大金铁声并不影响他听到大汉的话语。 直到铁胚的炽光开始变淡,阿诺尔才停下挥舞的锤子,把铁胚放进锻造炉,抬起头看着三人像看魔兽一样的目光,耸耸肩表示不在意。 “你是不是魔法师?”大汉迫不及待地问道,如果说阿诺尔身上附加着强化魔法,那他非人一般的表现勉强能解释通,不过要做到这种程度那强化魔法也不会一般。 “别想了,他靠的只有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外力辅助。”大胡子有些不满地看着大汉道:“都说了让你说话之前动动脑子,我说的话早被你拿去淬火了吧!” 大汉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但还是不甘心地问道:“那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真是天赋异禀?” 阿诺尔听出大汉已经没有敌意,一边脱上衣一边回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大胡子见脱掉上衣的阿诺尔,眼底又是一亮: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但也看不到他们身上的大块肌肉,能看到肌肉的棱角和线条,但却不扎眼。不过腹部的腹肌倒是线条分明,如果小姑娘看了应该轻易移不开视线吧。 大汉上下仔细看了两遍,还是不解地说道:“看上去他还没我壮实呢,怎么力气会那么大?” “去一边想去,要不就和帕克一样继续你手中的工作!”大胡子训斥道,阿诺尔逐渐习惯了大汉的无脑大胡子的训斥帕克的沉默,和他们相处不需要乱七八糟的心思,起码目前没有看出需要的地方。 夹出烧的炽红的铁胚,阿诺尔继续高强度的工作,身上的汗水还没流淌下来就被蒸发,从大胡子等人的角度看阿诺尔的头顶在不断升腾着白雾。 阿诺尔展现出他无可比拟的效率,临近中午的时候,重剑已经大体成型,只需要打磨和处理细节就能交货了。 大胡子竖起重剑,掂量的同时在剑身各处敲击着,一边赞叹一边把重剑放平:“这技术,没个十年可做不到,内斯帕克,你们还差得远呢。”内斯凑上来颇为不信地拿起剑来,和大胡子一样敲打着,放下的时候一脸沮丧,看着阿诺尔不解地嘀咕:“看上去还年轻啊,难道你是从刚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打铁?”大胡子听了哈哈大笑,阿诺尔看了内斯一眼,要是按大胡子所说的十年算的话内斯猜他的年龄还挺准,不过他们都把内斯的话当成玩笑,相信没有人认真。 “走,先去吃饭,吃完发再干活,你们下午也得把手里的活完成!昨天就能完成的结果拖到了今天。”大胡子话音刚落内斯就哀嚎起来:“老大你不能按照这小子的速度要求我们啊!别说我们了,老大你也做不到吧!” 大胡子眼睛一瞪:“好小子!吃完饭看看谁先完成手里的活儿!老子要是赢了下个星期的酒都是你买!” “我赌老大赢。”沉默少言的帕克突然插了一句,结果将两人的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还有你帕克,别以为不说话就注意不到你!就算你比内斯努力一些也远远不够。”“你怎么帮老大不帮我!我们要是一起的话一定比老大快的!” 几人吵着一边往店外走去,阿诺尔跟着吵闹的三人,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来到一家酒馆,大胡子径直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内斯则去拿酒,明显他们是这里的常客,内斯正在和酒保讨价还价,并不是在乎几个钱,完全是用讨价的方式熟络感情。 “内斯就是话多,那么大的人了还是浮躁,帕克沉稳是沉稳,但因此也太过慎重,没有内斯有挑战精神,他们两人能互补一下就好了。”大胡子抢过内斯拿来的酒:“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问你的名字,我是杜特,他们都叫我大胡子,内斯他们则称呼我老大。” “阿诺尔。”阿诺尔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名字,话说他连面具都没有戴。 “你应该是佣兵吧?”大胡子往嘴里倒了一杯麦酒,把酒杯重重地放在内斯面前,示意他倒酒。 “佣兵猎人。”阿诺尔回道。 “没事的时候就过来,目前店里就只有我们三人,工作不多,还算清闲。”大胡子说道。 阿诺尔沉默片刻,开口道:“我认识一个人,他和你一样,对任务特别挑剔,不符合他要求的任务连看都不看一眼。” 大胡子胡子抖了抖:“哦?我们这样的人可不多,你竟然能遇见两个……” “有缘!干!”内斯打断大胡子的话,举起酒杯撞在阿诺尔酒杯上,清澈的酒液翻滚而出,阿诺尔短暂地一愣,仰头把整杯酒倒进嘴里,刚喝完放下杯的内斯眼睛一亮,一巴掌趴在阿诺尔肩膀上,差点把阿诺尔咽下去的酒拍出来:“好!痛快!来继续!” 大胡子摇了摇头,内斯一喝酒比平时还要活跃,帕克依旧没有话,但喝酒的速度却丝毫不慢,“咕咚咕咚”一大杯就见了底。 正喝着,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冒出:“呦,这小子面生啊,三年没收过人的老杜特怎么今天破例了?” 阿诺尔把杯里的酒喝完,才扭过头去看说话的人,不过看到他的第一眼让阿诺尔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么粗犷的声音真的是这个比曼妥思高不了多少的人发出来的? 还有,这弱小的身材真的是铁匠?难道他和自己的情况类似? “看到没有内斯?你要是还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发展到后期就会向这家伙一样,连自己情绪都受不住还能指望他有多大出息?”大胡子杜特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是教训着内斯。 内斯一反常态没有出言反驳,反而虚心的点头,然后认真地问道:“老大你能看出我现在的情绪吗?” 大胡子看了看内斯认真的脸,点头道:“这回不错,看不出来。” “嘿嘿,我都这样了你要是还能看出我对某人的不屑那我也太失败了。”内斯笑得很“单纯”。 “内斯!老大说话有你什么事?安静喝你的酒!”粗犷矮子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壮汉出声训斥道。 内斯没有生气,反而端起酒杯冲壮汉示意,一口喝个精光,然后兴奋地冲大胡子说道:“老大你看我控制得不错吧,你能从我脸上看出我在骂他吗?” “嗯,表现得不错。”大胡子举起酒杯,和内斯碰杯。 阿诺尔嘴角微勾,内斯这人外粗内细,平时大大咧咧关键时候却不掉链子,没见几句话那两人气得满脸通红,阿诺尔他们再喝四五杯脸也不会红到那样的程度。 粗犷矮子把牙磨得嘎吱直响,正要发作,酒馆的老板这时从后面走了进来,粗犷矮子只能撂下一句狠话离开,然而自始至终大胡子都没看过他一眼。 “来来来继续喝酒,别让一些不入眼的东西坏了兴致。”内斯一句话让离开的粗犷矮子脚下一顿,跟在他身后的壮汉差点踩到他。 阿诺尔抿了口酒,看来所有地方都一样,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竞争啊。 第一百零一章 沉木 大胡子把空酒杯放在桌上,对阿诺尔说道:“不要意外,这里的竞争还是很激烈的,这里的人天天和锻造炉接触,火气比较大。”阿诺尔点头表示理解,或者说整个盔铁城都没几个能安心坐下来说话的人,谁指望一群成天不是和魔兽就是和铁胚接触的糙汉会谈风雅轶事? “你以后也要注意了,”内斯压低声音凑近阿诺尔说:“我们店铺可是整个三水里最顶尖的,从我们店里出来的无一不是精品,订金也要比其他店高出不少,当然一些人不服气,他们就是眼红,可自己又没那实力,在专业方面打不败我们,便只能在其他地方来恶心我们,和一群苍蝇一样,烦人。”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帕克抿了口酒插了一句:“我觉得你把他们形容成苍蝇其实是在侮辱我们,我们身上可没有臭味。” “你能不能不要恶心我!”内斯低吼道:“这儿正喝着酒呢!你就不知道酒的颜色和……” “你给我闭嘴!”大胡子杜特恶狠狠地瞪着内斯,一想到内斯的形容他实在咽不下去酒杯里的液体。 “要不是帕克捣乱本来没什么事的……”大胡子的威严还是很足的,看得出来内斯虽然嘴上比较轻浮,但还是十分尊敬大胡子。 大胡子不理内斯,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话却是对阿诺尔说的:“你虽然没有正式加入,但他们不管这个,很可能会以为你是新来的而对你下手,手段不会太肮脏但多少会膈应人,你注意着点。” “没关系,习惯了。”阿诺尔说的是实话。 “哦?这么说小兄弟也是有故事的人?”内斯感觉对所有话题都感兴趣,而且还有些自来熟,阿诺尔总共也没和他说上几句话但他却表现出一副我和你很熟的样子,阿诺尔有点不太习惯和这样的人接触。 “我的一个朋友,因为自己做事的风格比较独特被人找麻烦,别人挑衅他的队员,”顿了顿,阿诺尔补充道:“很恶意的挑衅。” “然后呢?”内斯显得很有兴趣。 “挑衅的人被打的很惨,之后他们队长带人找上门来,那名队员在比武台上差点把他的对手杀了。”阿诺尔平淡的说道,仿佛这件事他并没有经历过一样。 “我就说嘛,遇上这种人就应该用强势的手段打得他们不敢反抗,以后他们就再也不会来找麻烦了。”内斯眼神示意阿诺尔,想让阿诺尔站在自己一边,也许这样就能说动大胡子了,可阿诺尔并没有反应,一副没有注意到内斯挤眼的模样。 “白痴!”大胡子出声训斥道:“别以为这样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了,就算今天你把他们打服了,以我们的性格难道能天天去找人打架?一旦我们平静下来,就会有人开始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我们示弱了,麻烦还是会找上门来的。而一直以强势示人,总有一天会引来旁观人的不满,到时候我们成了公敌,那就不是简单的麻烦了,你能不能多动动脑子?” 内斯挠着头还没说话,就听帕克突然小声说着:“动脑子的前提是得有脑子……” 还没等内斯爆发,大胡子点点头肯定道,让内斯一下子卸了气。 阿诺尔感受着三人虽然一直斗嘴但却十分融洽和谐的氛围,但为什么自己融不进去?因为和他们接触的时间还太少? ————————————————————————————————————————————— 回到店里时刚过正午,阿诺尔正打算继续手中快完成的工作,却被大胡子叫了过去,大胡子挠了挠卷曲的头发,短暂的犹豫之后开口道:“我就直接说了,扭扭捏捏不是我的性格,原本有一件东西要委托给我们,但我得知了客户的要求之后犹豫了,或者说拒绝也是这几天的事。说实话以我们三个人的能力并不能完美地把它创造出来,但见识了你的能力之后,让我对这间物品充满了信心。不过还需要你同意才行,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去给委托人答复,酬金方面绝对会让你满意,当然也绝不勉强你,你也不需要顾忌别的东西,如果你不想干,那我就去把这东西推掉,反正本来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大胡子外表粗糙,但绝对深谙人情世故,一番话完全把主动权交给自己,不过阿诺尔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锻炼自己,想必打造这件物品应该是不错的机会吧。 见阿诺尔同意,大胡子也是喜出望外,当即出去找委托人决定把委托谈妥。阿诺尔则和内斯帕克继续完成未完成的工作。 内斯本来想和阿诺尔聊几句的,刚要开口就被密集的金铁声生生压了回去,阿诺尔完全没有注意内斯的动作,拿起锻造锤就是一阵猛锤,看的内斯眼皮一跳一跳的。 “难怪老大和他那么谈得来,两人简直是一个德行啊,工作起来六亲不认。”内斯转过头去找帕克缓解寂寞,然后看见帕克给他一个头顶,自己正低着头忙手中的工作,而且以帕克的性格就算是听到了也不会搭理他。 “行,这里就我一个外人,你们都是一伙的!”内斯嘟囔着拿起锻造锤,也开始叮叮当当起来。 一个小时后大胡子回来了,阿诺尔三人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大胡子也没有说话,同样拿起锤子忙碌起来,连眼神交流的四人默契地做了同样的选择。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阿诺尔就没有停下来过,把上午的半成品完成之后,又开始给铁胚除杂,唯一放下锻造锤的时间就是往返仓库搬运铁胚的时间,这超高强度且稳定的工作效率让大胡子不止一次地冒出把他强行留下来的冲动,谁不希望自己有这样用出色形容都逊色的人?见猎心喜已经不足以形容大胡子此刻的内心了。 帕克还是面无表情,但眼底的争强好胜没有丝毫掩饰,他不喜欢说话,于是开始加快手中的进度,他尝试了阿诺尔挥锤的频率,结果不到十分钟手臂已经是酸涩不已,连抬起来都费劲,要不是凭着顽强的毅力他连锻造锤都会甩飞出去,再看向阿诺尔的眼神中,争强好胜中夹杂着一丝佩服之情。 内斯老早就大呼小叫起来,好在阿诺尔耳边都是金铁的巨响,完全听不到内斯在说什么,只是余光瞟到他在自己身边转悠,只要不会影响自己阿诺尔完全能够忽视掉他。 天色转暗,阿诺尔才放下锻造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没注意到,在他呼气的同时,那三人也叹了一口气,声音里的情绪颇为复杂。 阿诺尔检查自己的身体,上半身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皮肤表面找不到任何干燥的地方,即使离锻造炉那么近,火焰的高温都来不及把汗水烘干。为了让身体不会出现不协调的现象,阿诺尔是右手拿锤敲击一千下后再换左手,一千次之后再换回来。手臂粗细没有太明显的变化,倒是线条更加明显,肌肉的纹路仅仅看上去就充满了韧性和爆发力,让内斯等人暗暗赞叹。 晚上几人没有出去吃,大胡子让帕克去买酒和晚饭,直接在院子里摆上张桌子,把锻造锤拿过来扔屁股底下,内斯大胡子阿诺尔三人等帕克买食物回来,这时大胡子才提到工作的事情。 “你的体力怎么样,我看你干了一下午貌似没什么反应,晚上吃过饭后要开工,预计要到次日凌晨才能休息。”大胡子说道,虽然他的语气还是很正常的,但平时话唠的内斯在大胡子说这事的时候竟难得的保持沉默,很显然这个工作远比大胡子形容地要重要的多。 阿诺尔摇摇头:“身体的话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你的工作不难但会很累,不过看了你下午的表现我们是瞎操心了。”大胡子粗糙的手指没节奏地敲在桌面上,阿诺尔看着他的指尖忽然说道:“这么重要的工作你就放心交给一个第二次见面的人?” 大胡子挥手制止了正要开口的内斯,低着头的阿诺尔没有看到他的胡子颤了颤,倒是发现大胡子敲击桌面的手指变得有节奏起来。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的,我倒是觉得这句话挺合胃口的。说实话你身上有不少秘密,话说谁身上没有点秘密呢,就连待在这里三四年的内斯帕克他们也是一样,很多事情留在自己心里就好了,只要没有害人心就行。我活了大半辈子了,看人还是有把握的,也许你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但只要还讲道理行,最怕哪些心狠手辣还无法无天的家伙,和一条疯狗没什么区别。” 说完,大胡子难得的开了句玩笑:“而且我这里也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东西不是吗?” 阿诺尔心里叹了口气,大胡子果然是人精一样的角色,想必他已经知道自己说的朋友的队员就是自己了吧,为什么自己碰到的家伙没一个是简单的货色呢,曼妥思崔斯特如此,随便找个铁匠铺也能碰到一个。 呃,看内斯这时沉默的样子,他也应该算是一个,外表大大咧咧,莫非是掩饰? 既然内斯如此,那帕克也不会差到哪去,大胡子的眼光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四个人精聚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一想到三水里有不少人想找他们麻烦,阿诺尔久违的冒出期待的心情。 ————————————————————————————————————————————— 帕克带着酒饭回来,四人放开大吃了一顿,饭桌上内斯还不住想要灌阿诺尔,虽然大胡子一直拦着说等会儿还有正事,但阿诺尔还是被内斯灌了不少,本来大胡子已经准备喝止内斯,但看到阿诺尔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小子,看这酒量貌似不比自己差多少啊。 “行了,今天先凑合喝点,等把这件活儿完了我们关店一天好好喝一顿。”大胡子把最后的酒全倒进自己的杯中,不给内斯劝酒的机会。饭后众人歇了一阵子,大胡子让帕克把店门关上,带着阿诺尔三人走进了仓库。 据大胡子所说,最里面的小仓库塞得是一些珍惜材料,但大胡子显然没有往最里面走,而是走到了仓库中央的空地处。阿诺尔一直以为这块空地只是方便堆放物体才腾出来的,看来并非如此。 不需要大胡子提醒,阿诺尔站在了空地上,大胡子从衣服里摸出一根长得像钥匙的金属棒,蹲下身翻开隐藏的暗门,露出一个钥匙孔。将钥匙小棍插进去左转半圈后又朝右拧一圈半,忽然地面震了一下,中间这一块空地开始缓缓下降,下降的同时还伴随着不小的锁链滑动的哗哗声。 怕阿诺尔不清楚,内斯解释道,说是解释炫耀的成分倒更多一些:“我们这里的铁匠可不是一般的铁匠,哪个铁匠没有自己的拿手本事。他们只知道老大是三水最好的铁匠,但没人知道铁匠也只是老大打发时间干的工作,老大的真实身份可是机关师,而且还是机关大师!” 看着眼前不断上升的铁索,以及铁索后面繁杂的齿轮组,阿诺尔相信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掌握的东西。 忽然阿诺尔冒出个念头:如果自己和大胡子学机关术,凭自己的能力,造出一座机关城似乎不成问题吧? 没什么……困难的吧? 锁链声停止,原本是地面的升降平台压上了缓冲的装置,平台毫无颠簸地停了下来。平台降下来的同时,原本漆黑一片的四周亮起了火光,以升降平台为起点,两边墙壁镶嵌的火盆挨个升起火苗,在火光的照射下阿诺尔才注意到这节走廊其实很短,走廊另一边开阔的圆形场地才是吸引他的——阿诺尔所知的锻造用具这里应有尽有,即使阿诺尔没去过拉斯加顿的维尼铁匠铺,但那里的东西也不过如此了吧。 大胡子径直朝工作场地走去,边走边解释道:“这里是真正工作的地方,上面只是小打小闹的场所,没有人打扰才能安心。等会儿我们一干起来短时间是不会停的,做好准备了。” 阿诺尔不说话,默默地走向大胡子指给他的位置,开始给锻造炉加热升温。 大胡子亲自去抱材料,场地的另一端用黑布盖起半人高的一堆物体,等大胡子把黑布掀起来,阿诺尔才看到,黑布下这十多米长的物体全是金属材料,至于是什么材料阿诺尔并没有一眼认出来,阿诺尔可以肯定这并不是除过杂质的金属胚,但什么金属在火光的照耀下没有丝毫反光,阿诺尔有了兴趣。 大胡子抱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物体走过来,放在台子上沉闷的声音让阿诺尔兴趣大增,这个重量已经是同样大小的黑铁的三倍多了,密度这么大的金属阿诺尔还是第一次见。 而当大胡子说这是没经过任何加工的原矿石时,阿诺尔心跳已经加快了。 “这东西叫沉木,当然也是金属,因为生长在沉木的树干中才因此得名。坚韧程度和重量都是极其出色的,据我所知没有几种金属能在坚韧度和密度方面同时超过它的。这次工作用到的沉木全部都来自百年的沉木树干中,光这批材料花费就不下几百金币,啧啧,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我会处理沉木,也许是我那个老朋友把我出卖了?”大胡子抚摸着胡子一脸思索的表情。 阿诺尔抚摸着沉木,在手掌的掩饰下“右”张开嘴把舌头贴上沉木,短暂地接触后阿诺尔面不改色的收回手,心里则失望至极。 这沉木竟然和螳螂刀一样无法用粉红金属增殖!莫非生物体的部分就无法增殖? 这时内斯突然插了一句:“老大没听你说过太多你以前的事啊,莫非你比我们知道还要厉害?” “那还用你说!”大胡子一吹胡子一瞪眼,十分鄙视地白了内斯一眼:“老子要是再年轻二十岁,凭自己一人就能把这些沉木处理完!” “我的工作是什么?这东西的纯度已经很高了吧。”阿诺尔拍拍沉木问道,大胡子有些不满阿诺尔打断自己诉说着的光辉历史,但还是认真回道:“沉木的纯度能和处理过的精铁相比,但它却还能凭借外力压缩,你需要做的是把它们锤成现在的十分之一大小,我会把二十块处理过的沉木融成一块,你再把它压缩一遍,就可以用了。” 沉默,大胡子说完,阿诺尔三人全部沉默了,大胡子似乎也知道自己说的工作有多艰难,给了他们充足的消化时间。 “哦,忘了说了,沉木这东西有点奇怪,和别的金属不一样,它的密度经过压缩之后会变得很大,但重量却增加的很少。”大胡子补充道。 “老……老大,我就问一个问题,处理一块沉木大概需要敲打多少下?”内斯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而大胡子的回答直接让他的腿也开始打颤: “每个的话敲打个几千下就可以了吧,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处理过一块沉木,当时是六七十年份的沉木,大概是敲了三千来下吧。” 又是沉默,过了片刻,还是阿诺尔打破了沉默:“这次的任务期限是什么时候?” 大胡子看向阿诺尔,看见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沉木上,语气不自觉得柔和了一些:“一个月,雇主说一个月完成不了可以再延半个月……” “那就不着急了吧。”内斯松了口气,打着哈哈道。 被打断的大胡子一脸好笑地看着他道:“但雇主也说了,以一个月为期限,只要早完成一天,就无条件增加十个金币。” “嘶——”内斯眼睛瞬间瞪大,粗着脖子吼道:“干!连夜地干!这一个月不睡觉了!早一天十个金币啊!阿诺尔你干不动我们来替你!” 阿诺尔无视内斯癫狂一般的吼叫,问大胡子这里有没有铁胚。 “有是有,你打算干嘛?”大胡子指给阿诺尔看,阿诺尔走过去抱了两块过来,扔进加热炉中,回道:“改一下锻造锤,用现在这个锻造锤效率不够。” 对于阿诺尔的力量大胡子也有了大概了解,不过如果阿诺尔把这两块铁胚全部用来改造锻造锤,锤头直径大概四十公分的锤子……光想想就有点恐怖啊。 阿诺尔已经开工,大胡子自然不会让其余两人闲着,光凭阿诺尔一人锤炼沉木肯定是不够的,没有阿诺尔的话光凭他们三个是绝对无法在一个月时间完成的,大胡子自己已经无法想年轻那时后一样进行高强度的锻造了,要是让他再年轻二十岁,三十出头的他正是鼎盛时期,有可以肆意消耗的体力和足够多的经验,遇上阿诺尔这样有能力有体力的家伙,肯定是拿起锻造锤和他一起汗流浃背痛痛快快干上一整夜,直到眼皮沉得睁不开,手臂酸麻到握不住锻造锤,两人就汗流浃背地躺倒在地,先痛快地大笑一阵,再眼一闭昏睡过去。 然而这场面只能留在大胡子的脑海中,他已经错过了实现它的时机,今后也不会再有了。 不过老年人就要有老年人的生活习惯,人老不以筋骨为能,现在能看着三个小家伙挥汗如雨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内斯和帕克炉中的沉木已经完成了加热,用夹子夹出来时沉木竟然不是一般金属的炽红色,而是不带一丝红色的明黄色,内斯把明黄色的沉木放在加工台上,举起锻造锤狠狠地敲在沉木上面,一声完全不像是金属撞击声的沉闷声响起,紧接着内斯叫道:“这手感好奇怪!怎么感觉有点软啊!” “它就这个特性,如果你一段时间不敲打它,它会逐渐复原的。”大胡子丝毫不介意打击内斯,听了大胡子的话之后,帕克把夹出来的沉木放回加热炉中,准备等内斯体力耗尽直接接手。 内斯没好气地瞥了帕克一眼,开始敲打了起来。 阿诺尔还在等待精铁加热,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这种沉木很罕见吗?” 大胡子一边准备所需的东西一边回道:“当然罕见,不过这种东西是可以人工种植的,但却被严密地封锁了资源,光是有钱是不可能弄到手的。” 阿诺尔眼皮抬了抬:“那这么说这次的雇主身份不简单?” “我们只完成雇主的任务,不需要考虑雇主的身份,”大胡子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只要这东西不会惨无人道。” “这批沉木是要做武器吧,”阿诺尔看也不看大胡子望过来的目光,自顾自地说道:“提炼时沉木就有自我复原的能力,做成成品后这种特性只会加强,用作武器的话再合适不过了。” 大胡子看着阿诺尔有片刻的愣神,哪怕是他五十多年的经验也无法完全看透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说道:“武器这种东西,说白了,还不是看使用的人,心有歹念的人就是用一块石头也能杀人,这些不是我们铁匠应该担心的事情,虽说没有我们铁匠就不会有武器,但不能因为我们制造的武器杀了人我们就要承担责任啊。” 阿诺尔沉默地看着逐渐变红的铁胚,脑中想到了保存在空间魔晶里的骨笛。 黑衣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是个极为恐怖的大杀器,但在自己手中它会不会有所改变? 想起骨笛以及黑衣人的事情,阿诺尔心中又开始变热,经过这么长时间自虐般的训练,阿诺尔已经对心火有了不小的抗性,什么时候他能够完全战胜心火,即使情绪激动时心火也不会出现,那他就可以去找他想要找的人了,现在他还是不敢和人走的太近,在这里做事也是因为即使心火出现,他也可以通过剧烈的运动把心火耗掉。 希望这一天不会太远。 第一百零二章 锻造完成 内斯实在举不动手臂时,帕克接过他未完成的任务,继续在已经能看出形变的沉木上敲打着,沉木这东西热量散失的很慢,能够在炽热状态保持很长一段时间,这也节省了不少加热的功夫。 内斯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抓紧时间休息两条已经麻木的手臂,这时阿诺尔刚把锻造锤改造完,虽然粗糙至极,让有些完美主义的阿诺尔看着不太舒服,不过处理完这批沉木就用不上它了,到时候融成铁水还是一个样子。 阿诺尔正在嘀咕这么仓促做出来的锤子长得太难看了,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内斯眼睛都直了,连见过大世面的大胡子眼皮也不住地跳,赶忙低下头忙自己手中的事情,装成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淡定模样。 内斯的视线完全被阿诺尔手中的锻造锤勾住,这个锤头半径快有半米外表狰狞的大杀器真的是他熟悉的锻造锤?不对,这东西真的能用来打铁?自己的话两只手才能举起来吧…… “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内斯放空地看着屋顶,忽然一动也不想动了。 阿诺尔夹出烧成明黄色的沉木,毫不费力地举起狰狞的大杀器,一锤子下去,发出的声音起码是帕克敲击的数倍,巨响也把正在处理沉木的帕克吓了一跳,一时没有握紧锤柄险些震伤自己手腕。阿诺尔正感叹这重量的锤子用起来才顺手,一锤一锤地敲打着沉木,具有复原能力的沉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着。 “老大,”内斯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虚弱,似乎是被这巨响震出了内伤:“我们这回发了!” “怎么说?”大胡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 “这速度,一晚上完成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吧,提前一天就十个金币,这下我们还不得……” 内斯话没说完,大胡子立刻低头加快手中的工作,他怕自己跟不上阿诺尔的进度。 阿诺尔以吓死人不偿命的恐怖速度敲击着沉木,大胡子所说的三千多下已经不存在了,尽管是百年沉木,比大胡子年轻时处理过的那块沉木还多了三十年,但这块更加坚韧的沉木在阿诺尔手中没有撑过一千下,九百下的时候大胡子就把阿诺尔拦了下来,这块沉木已经符合锻造要求了。 而此时比阿诺尔先进行的内斯帕克组合,两人轮换着工作此时刚刚完成,而沉木的质量比起阿诺尔的那块还差上些许。 内斯瞥了一眼正在给沉木加热的阿诺尔,哭丧着脸对大胡子说道:“老大,不行啊!这太打击人了!我们兄弟俩忙得要死要活速度比不上,质量还不行,要不让他一个人锤炼吧,我们给你打下手。” 平时要是内斯说出这种丧气话大胡子肯定指着他鼻子大骂一顿,然而看着同样流露出些许不甘的帕克,大胡子也没心思指责他们,要怪只能怪阿诺尔这家伙实在太妖孽了吧。 正当大胡子犹豫不定的时候,阿诺尔开口了:“我自己应该没问题,右手没劲了我还有左手。” 听完这话,内斯脸上的郁闷更加深了一层,大胡子只能说道:“那锻造的工作就先交给你一人了,什么时候累了就休息,别把身体累坏了,”顿了顿,大胡子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最好是慢一点,不然我们三人跟不上你的速度。” 阿诺尔点点头,夹出明黄色的沉木,锤击的速度丝毫不见减慢。 大胡子的工作是把十块缩成原来十分之一大小的沉木融成一整块,在阿诺尔完成十块沉木的加工之前他主要还是进行准备工作。 内斯又把之前处理过的沉木重新加热,又挥了两百锤才把沉木锻造成和阿诺尔的同样标准。 本来阿诺尔就不需要睡觉,最近睡觉还是因为睡眠状态体内的能量团能够转的更快一些,可以尽早把韧铁全部吸收,然而现在阿诺尔正在用很极端的方式锤炼着自己身体,体内的能量团的速度竟然比睡眠时还快上些许,那他哪还有睡觉的必要啊,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变强,阿诺尔越打越精神,在明黄色沉木的映衬下,阿诺尔两眼放着明亮的光芒。 一旁的三人正忙着给熔炼炉升温,准备把十块沉木融成一整块,温度少一度都不能完成,内斯帕克两人借助升温工具,把体内的魔力输入升温工具上的魔晶转换法阵中,辅助并控制炉内的温度,大胡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依次用夹子把沉木排进炉中,炉内两端可活动的夹块把沉木紧紧夹在一起,中间不留丝毫缝隙。等到温度达到标准时,大胡子再次输入魔力加紧夹块,启动机关利用机关的巨大力量把沉木紧紧并在一起,炉内的高温使沉木之间渐渐融在一起,高温持续了二十分钟,沉木之间黯淡的线条也变成明黄色,和其他部位完全融为一体,大胡子才下令让内斯帕克撤去魔力,炉内的温度开始下降。 内斯帕克两人坐在地上,顾不上擦汗大口地喘着粗气,连续二十分钟的魔力输出对于他们这些不是魔法师的普通人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好一会儿内斯才有功夫张口询问: “老大,你那机关术那么厉害怎么不用它来捶打沉木,还得阿诺尔一锤一锤地敲打。” 大胡子的胡子抖了一下,沉沉的声音说道:“没有动力源,除非使用魔力来使机关运作,我们之中谁有这么庞大的魔力?” 内斯看着动作没有丝毫减慢的阿诺尔,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怎么感觉老大是在训练一个恐怖的人型杀器? 殊不知,阿诺尔的确是在这样锤炼自己,在他自己都不注意的情况下,他的身体变得比以前更具破坏性和威胁性,一个人型凶器正在诞生。 阿诺尔将自己手中的这一块沉木完成,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臂,长吁一口气,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即使是他也有些吃不消,算起来他已经连续干了三四个小时了,身体素质果然比以前强上太多了。 “怎么样,休息一下吧。”大胡子把压缩过的沉木提过来放在工作台脚下,颇为羡慕地看着阿诺尔肌肉的线条:“真不知道你这身体是怎么练出来的,连我都羡慕啊。” 阿诺尔抓过衣服擦了擦身上的汗水,低头看着颜色更加凝实的沉木,沉默片刻,问道:“这个需要锻造到什么程度?” “这个只需要把它们敲打一遍让材质更加均匀就可以了,你第一次锻造它们时就已经把它们打造成符合二次锤炼的标准。”大胡子说道。 阿诺尔挥了挥左臂,用左手拎起锻造锤,站在锻造台的另一方向,开始捶打这块由十块沉木合在一起的沉木块。十分钟后,站在一旁观看的大胡子让阿诺尔停下来,拿起被敲得发烫的沉木,用小锤不断在上面敲打着,仔细辨别每一个位置发出的声音,全部检查一遍之后说道:“可以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接下来我要处理这块沉木,你可以来看一下。”大胡子的技巧绝不是阿诺尔这种靠外力帮助能比的,一名真正的铁匠掌握的东西足够阿诺尔学好多年了。 内斯帕克已经在加热锻造炉了,大胡子把沉木夹进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炉中的沉木,当明黄部分超过一巴掌宽时,大胡子立刻把沉木抽出来放在锻造台上,举起锻造锤,快速地在明黄部分敲打着,力道和速度完全看不出这已经是一个正逐渐远离中年步入老年的人,在火光和明黄的沉木照耀下,大胡子脸上的皱纹也模糊了起来,仿佛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 锤了三十六下,大胡子再次把沉木夹入锻造炉,同时喝道:“升温!”内斯帕克毫不吝啬自己的魔力,锻造炉里的亮光将整个地下空间映成夕阳色,宛如大片的火烧云就浮在他们头顶上方几米的位置。 接下来的时间,大胡子重复着升温锻造,这个过程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阿诺尔安静地看着,大胡子处理沉木一定有他自己的方法,起码阿诺尔从没见过这样精准的锻造技术,而这正是阿诺尔要学习的。 在不断地锤击下,沉木逐渐有了大致的形状,很显然这是一柄重剑,粗略估计这长度最少有一米五,沉木这种材料打造成重剑无疑是最合适的,自身拥有恢复能力的沉木完全可以承受劈砍时的轻微损伤,如果阿诺尔没猜错的话,这批沉木重剑只是原型剑,还要在上面刻上加成的魔法阵才能配得上这稀有的材料。 要不是阿诺尔无法同时转化两种金属,而且大胡子的机关术很吸引他,他真的要考虑把这批沉木占为己有,把这批沉木全部吞食掉,体内的能量应该能再上一个层次吧。 一把沉木重剑完成耗费了大胡子一整晚的时间,尽管看不到外面,但阿诺尔已经知道现在是凌晨了。四人一整夜都没睡,大胡子只有在等待沉木加热的时候能喘上口气,内斯帕克只有在大胡子不需要加热时能喘上口气,阿诺尔一边锤炼沉木一边注意大胡子的打造手法,左手累了换右手,一整晚加起来休息了不到半个小时,非人般的体力让大胡子三人说不出话来。 到第一柄沉木重剑完全成型,阿诺尔完成了二十四块沉木的锻造工作,效率之快让内斯眼冒金光,整个人散发着对铜臭的贪婪味道。 疲惫的大胡子把三人赶了出去,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傍晚之前必须过来,自己把店门一关睡觉去了。 和内斯帕克分别,阿诺尔也回到了旅店,清洗了一番后阿诺尔躺在床上,内视体内能量团,一整晚高强度的运动让能量团加速运转,韧铁的转化吸收任务正快速推进着进度,干脆阿诺尔趁热打铁,立刻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状态,还没有彻底慢下来的能量团继续快速运转着。 下午时分阿诺尔睁开眼,吃了点东西便前往大胡子的店,天一黑四人又来到地下空间,密集的金铁声在地下空间里回响。 一干又是干到第二天凌晨,四人吃过早餐后回去休息,睡醒后又来到店里,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时间通过枯燥而忙碌的工作的缝隙时,会下意识地加快速度,阿诺尔还没注意,十多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今天是接下任务的第十四天,阿诺尔和平时一样睡醒后草草吃点东西前往店里,来到地下,看到墙边堆放的沉木阿诺尔才想起来,昨天已经把所有的沉木处理完了,只需要大胡子把十块沉木融到一起再锤炼一遍他的任务就完成了。看剩余的沉木数量似乎只够做出第十四把沉木重剑,不知道这剩下的沉木大胡子会怎么处理。 今晚阿诺尔是最轻松的,拿过一块沉木摞在巨大的锻造锤上,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坐上去,一言不发地等待着大胡子熔炼沉木。 大胡子处理沉木的手法阿诺尔已经掌握了,锻造技术也大概了解,不过拥有“左”和“右”的阿诺尔,在锻造方面基本上是无人能敌的,锤炼说简单了就是改变金属的形状,让其材质达到一个更加均匀平衡的状态,这对于阿诺尔来说实在不能再简单了,现在能让阿诺尔稍微动动脑子的无非是如何让爆金的威力变得更大。 至于心火……这可不是动动脑子就能解决的问题。 大胡子把沉木融成一整块后,阿诺尔花了半个小时把它锤成原来的一半大小,至此这沉木的任务,属于他的部分全部完成,剩下的便是大胡子和内斯帕克三人的事情了。 介于这里的材料不能随便乱用,阿诺尔也不能继续锻炼,十四天每天近十个小时的成果不仅仅是十四柄价值不菲的沉木重剑,阿诺尔的身体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经过地窖蜕变之后阿诺尔脸上坚毅的线条更加明显,原本就像是压缩精练过的肌肉再次胀大了一层,外表看上去也不像之前那样“瘦弱”了。 修长的身材多少让他显得有些消瘦,当然这只是不知情的人,大胡子等人以后再也不会把身材和力量划等号了,在他们的记忆里,始终存在着一个看上去瘦弱的身影,轻松地挥舞着一个巨大的锤子。 全然不受杂音的干扰,阿诺尔闭上眼睛内视能量团,能量团里的能量越来越粘稠,里面细小的颗粒物越来越多,相对可以转化的能量也在逐渐增长,等把韧铁完全吞噬之后,阿诺尔体内能量总数完全可以建造一座金属宫殿。在得知大胡子通晓机关术后,阿诺尔便一直有一个想法——制造一座属于自己的机关城!整座城市里里外外全部都安置大大小小的机关,想想就觉得刺激! 在蜕变之后,这算是少有的能让阿诺尔提起兴趣的事情了。 当金铁声停止后,阿诺尔睁开眼睛,大胡子正用小金属锤不断在沉木重剑各部位敲击着,内斯帕克则两腿岔开瘫坐在地上,连续十四天消耗魔力,可不比干重活轻松到哪儿去,一个是肉体疲惫,一个是精神损耗。 阿诺尔站起身走向墙边,墙边并列放着十四个木匣,据大胡子所说这些木匣全部是沉木制成的,不过这沉木不是金属,而是包裹着沉木的树干,把树干里的沉木开采出来之后,树干便被加工成木匣,用来盛放沉木制品,可以最大程度地保养沉木。 现在只有第十四个木匣是空着的,阿诺尔从第一个开始依次拿起沉木重剑,指甲从上到下弹在剑身上,十三把剑全部弹了一遍,把木匣合上之后走向大胡子,不需要说话,大胡子已经把手中的重剑递了过来,阿诺尔接过,重复之前的步骤,把重剑递给大胡子时,眼睛闪过一丝亮光,赞叹道:“巧夺天工,大师的手笔!” 大胡子胡子抖了一下,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之情:“这是近十年来我最好的一次成品,”说着粗大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阿诺尔的肩膀,“当然这和你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没有你的锤炼技巧,这次的成品绝对会有瑕疵,如果不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再往后我的体力可能就跟不上了,总而言之,十分感谢!” 阿诺尔点点头,他明白对于铁匠来说,自己每一件作品都要做到最好,尤其是大胡子这样的大师,更是要精益求精,正打算说话,一旁内斯兴奋的嘶吼声响起:“十四天!提前了十六天完工!一百六十金币啊哈哈!发了!彻底发了!” 大胡子和阿诺尔对视一眼,阿诺尔不难看出大胡子眼中无奈的神色。 “你们赶快去休息吧,这批货会在傍晚之前被人拿走,你们傍晚过来就行。”大胡子再次拍了拍阿诺尔的肩膀,转身走向第十四个木匣。 背对着阿诺尔,大胡子脸上终于流露出疲劳的神色,对于一个年过半百的人,连续十四天高强度的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已不再年轻,很多事情他已经无法再像年轻时候一样去完成了,能再次体会一把年轻时才有的放纵他已经很满足了,而满足的代价就是身体已经撑不下去,相信只要一闭眼他就能昏睡过去。 和内斯帕克一起走出大胡子的小店,和他们告别之后阿诺尔慢悠悠地朝旅店走去。今天完成地比较早,现在还是凌晨两点多钟,阿诺尔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去佣兵公会了,阿诺尔肯定不会总在大胡子的店里待着,现在他的主要身份是佣兵猎人,铁匠只是兼职。 现在的阿诺尔已经是第六分会的熟人了,尤其是阿雅,今天正好是她值夜班,看见阿诺尔走进来立刻朝他挥了挥手,阿诺尔朝她走过去。 “好久没见你了,这段时间在调理?”阿雅和阿诺尔打招呼,这个性格偏男性的女子在男女两方都很吃得开,这种性格很难引起别人的反感,阿诺尔也一样。 “休息了一段时间,”阿诺尔回道,声音平淡无波,除非是心火复燃,平时的他很少会有情绪露出,蜕变之后面部有所改变,阿诺尔觉得倒像是天生自带了一副面具:“二级佣兵是不是能接更高级的任务了?” 阿雅笑着说道:“这个还不行,三级佣兵可以接B级任务,五级可以接A级任务,六级以上的佣兵团才有资格接触A级以上的任务,不过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过S级的任务了,A+级别的任务都很少。不过太平一点没什么不好,真希望以后不会再出现战争啊。”听着阿雅的感叹,阿诺尔指尖敲了敲桌面,片刻后问道: “最近有没有佣兵猎人C级的任务?” “前几天倒是有一个佣兵征集任务,貌似是和狩猎有关的,那个对身份没有要求,团体或者猎人都可以,其他的……有四五个吧在那面墙上你自己去看吧。” 阿诺尔转身朝任务墙走去,阿雅皱了皱眉头,看着阿诺尔的背影悄悄嘀咕道:“不对啊,怎么半个月没见这家伙好像比以前魁梧了一些?应该不是我眼花啊,可半个月有这样的变化可能吗?” 在阿雅嘀咕的时候,阿诺尔已经来到任务墙前面,寻找着佣兵猎人也能接的C级任务,然而看了三四张,没有一个合适的,不是去找贵族小姐跑到森林里的魔兽宠物,就是步骤繁杂没多少价值的杂活,话说这种任务也能被打上C级任务的标签?无非是用钱把任务砸到C级的位置,缺钱的时候倒是可以考虑这类任务,然而和大胡子他们一起完成的工作让阿诺尔挣了不小的一笔,而他短时间也用不了这么多钱,还是找个有意思的任务去试试锻炼之后的身体,比如和二级的森林魔熊赤手空拳来一场肉搏就不错。 看来看去都没有对他胃口的任务,无奈之下阿诺尔把目标放在了那张狩猎征集任务上,说实话阿诺尔还是想独自行动,跟团走的话很多事都比较麻烦,比如“左”“右”,一定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武器也会比较单一,最重要的是万一心火在他处于人群中时复燃,没准会造成大祸。 不过看任务单的介绍奖励似乎还不错,尤其是上面标注了一句话让阿诺尔很感兴趣:佣兵的任务底金只有五十银币,但会根据狩猎中出力情况增加赏金。换句话就是只要你能在狩猎中获得丰厚的成果,赏金将没有上限的增加。对于一些有能力的佣兵这无疑是很不错的挑战,至于那些混吃混喝的家伙,还是离得远点比较好。 阿诺尔把任务单揭下来,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上面并没有说这次任务的本家是谁,狩猎本就是一些贵族子弟的爱好,在这个没什么战乱的时间段,这些热血青年都会选择狩猎这种释放自己野心和热血的活动,这次任务的集合地点在克里森堡,这个城邦区最大的城池中有不少贵族,相比是哪家子弟又闲不住了吧。 不过能把任务等级调成C级,不知道是这位贵族喜欢挑战还是用钱把等级堆上去的,三天后就知晓了。 从森林里穿过去的话不到一天就能到,这段时间要不要随便找个D级任务打发一下时间? 又挑了一个距离比较近的D级任务,把两张任务单一起放在柜台上,阿雅已经习惯阿诺尔一次接好几个任务,办理了手续后嘱咐道:“据说这次发布这个狩猎任务的是克里森堡的一个大家族,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 阿诺尔随口应道,朝第六分会大门走的时候脑子里在思考:把握什么机会?狩个猎难道还需要表现什么吗? 第一百零三章 少爷阿道夫 在前往克里森堡之前,阿诺尔还是要去一趟三水铁匠铺,先把这次的酬金拿到手才方便出行。白天的时候阿诺尔打听了一下,一般的狩猎任务都要在野外待不短的时间,一些想要寻求刺激的贵族子弟会把目标地选在更远更险峻的地点,光是在路上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虽说伙食会有人负责,但装备补充什么的还是需要自己来解决。 傍晚时,阿诺尔来到大胡子的店铺,绕过柜台来到小院,发现小院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丰盛的食物,阿诺尔看着内斯帕克在桌子旁忙碌着,心里纳闷,不可能啊,竟然一瓶酒都没看到。 “你小子终于来了!”大胡子正好从库房里走出来,看见阿诺尔走进来招呼道:“先去把店门关了,然后过来帮我搬酒,整整五大桶,哈哈,喝个痛快!” 果然……阿诺尔默不作声地关了店门,走到库房帮大胡子搬酒。 全部准备就绪时,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殆尽,灯火通明的小院里,四人围坐在桌子周围,装满酒液的实木酒杯碰在一起,酒液翻飞时香味弥漫,伴着话语和笑声被倒进肚中。 直到接近午夜的时候,五桶酒丝毫不剩,桌上也只剩下残羹,四人才逐渐停下来,内斯帕克能撑到现在完全是要带动气氛和被气氛带动着,发现快结束了立马脑袋一晕眼睛一番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大胡子还保持着清醒,不过说话已经开始大舌头了,握着酒杯食指指着阿诺尔郁闷地说道:“你小子,够爷们儿!以后喝酒就找你了,和这两个怂包喝一点意思也没有,没几杯下肚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扫兴!” 阿诺尔和大胡子碰杯,把酒杯中最后的酒液倒进肚里,以前的他也很能喝,但一杯之后脑袋就发空,不过还能保持理智,众人见他一杯就快醉了,都以为他酒量不行,一个个找他碰杯想把他放倒,然而实践证明,那些想把他喝趴下的人最后都趴下了,到最后阿诺尔还是摇摇晃晃眼睛放空,但就是不倒。 蜕变之后的现在,阿诺尔今晚加起来喝了将近两桶,却没有一丝醉意,一般人就算喝两桶水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更何况是酒?可这两桶酒进到阿诺尔的口中就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从他的身材上完全看不出这个身体里装了两桶的酒量,要不是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大胡子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醉酒眼花了。 把内斯帕克扔在桌上,大胡子带着阿诺尔来到库房,从最里面的库房中拿出一个钱袋道:“这是你这次的酬金,原本底金是一百金币,我们提前了十六天完成,奖金反倒比底金还多了。一共二百六十金币的总酬金,我和内斯帕克商量之后决定,底金我们平分一人二十五金币,奖金你自己占一半,没有你凭我们三个压根不会接这个任务,你拿一半是理所应当,这钱袋里一共是一百零五金币,别说没用的,收起来就行。” 把钱袋强行塞到阿诺尔手中,大胡子继续说道:“你主要身份还是佣兵吧,平时你也不能一直在我这里待着,想玩就过来玩玩,手头紧的时候来这里找点活,或者我雇你,你就负责锤炼材料就行。” 阿诺尔点点头,经过几天的接触,大胡子已经被阿诺尔接受,这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他和大胡子之间并不想大胡子和内斯他们那样,相比师徒关系他和大胡子更像是两个有着相近水准的匠师之间的相互认可,和他待在一起能让阿诺尔受益匪浅。 在没有被关进黑塔之前,阿诺尔就经常跑出城堡和各种各样的人接触,遇上对的人便能让自己加速成长,阿诺尔很兴庆自己的眼光,无论是罗伯还是贾博尔等人,对自己都有着莫大的帮助,他能这么快成熟也是因为从他们那里学习了很多。所以在很小的时候,阿诺尔就明白,多和比自己成熟的人接触能让自己也变得成熟,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一个道理。 大胡子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事出突然,曼妥思和崔斯特也是这样的人,不过很可惜阿诺尔还没学到什么就离开了盗贼公会。 相比知识,阿诺尔更加看重的是学习他人的处事态度,笼统概括就是学习他人的经验和习惯,和心胸开阔的人待久了,自己的心胸也会开阔起来,这才是阿诺尔能快速成长的“秘诀”。 既然大胡子他们已经决定,阿诺尔也只能把钱袋收下来,然后阿诺尔把他现在住的旅店告诉大胡子,说道:“我刚接了一个狩猎任务,不知道要离开多少天,如果有什么难度较大的任务可以在旅店留字条,我回去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大胡子拍拍阿诺尔肩膀裂开嘴笑了,这是阿诺尔第一次见大胡子笑,自己的嘴角不自觉地上翘了一些。 ————————————————————————————————————————————— 阿诺尔并没有留在店里过夜,和大胡子交谈了一会儿,告诉大胡子帮他留意一些有特殊作用的金属之后便返回旅店,简单收拾一下就准备出发,D级任务并不在盔铁城和克里森堡的连线上,阿诺尔要绕一点路才能过去。 夜晚在阿诺尔眼中和白天无恙,即使是没有月亮的夜晚阿诺尔也能清楚地看到百米之外门牌上的小字,不过阿诺尔的这一能力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比如在他身后三十米的巷口,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悄悄跟踪着自己的三两个人影。 阿诺尔第一个想到的是大胡子在三水的对头,没准他们从哪里打听到了大胡子接下了沉木的锻造任务,想来从自己这里得到大胡子处理沉木的方法,或者……盯上了自己分到的酬金? 除了三水的人,佣兵公会,盗贼公会,莱空城,邪法师阿诺尔都考虑在内,但发觉身后的三人蹩脚的隐藏技术后这些都被排除掉了,看来还是三水的人可能性比较大。 虽说他们想跟踪自己难度不小,但阿诺尔也无法不介意身后跟着几只鬼鬼祟祟的老鼠,两个拐弯之后,阿诺尔完全消失在跟踪者的视线里,当跟踪者察觉到他们的目标不见了之后,立刻加快速度冲到拐角处,看到两边空无一人的街道之后,领头人狠狠地砸在墙上低声吼道:“该死!让那家伙溜掉了!”“这家伙还挺机敏的,你说他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另一人不解地嘀咕着,听语气貌似对自己几人的跟踪隐匿水平很自信。 “反正我们跟踪失败了,走吧,无法从这个新来的家伙身上下手,那几个家伙也白想了,内斯那混蛋一句正经话都不说,帕克则压根不说话!”为首的人愤愤地说道:“走吧,任务失败。” 三人嘀嘀咕咕地离开,待三人转过巷口离开这条街,阿诺尔悄无声息地从巷口附近的树上跳下来,现在的他完全可以将自身的气息收敛起来,即使阿诺尔站在一个人背后,除非那人使用感应魔法,否则阿诺尔跟他走上几百米他都不会有所察觉。 果然他们是三水的人,大胡子的技术估计他们觊觎很久了,不过把目标放在自己身上是不是觉得自己好欺负? 自蜕变之后,阿诺尔也发现自己的性格发生了些许改变,做事更加果断了,不过那些人对自己还没有威胁,阿诺尔完全可以无视他们,大胡子他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这种事情也习惯了吧。 这种小事阿诺尔还不放在心上,朝着盔铁城的城门赶去。 在城里阿诺尔可不敢全速前进,即使不借助爆金的力量,以阿诺尔现在的身体素质和二阶的豹类魔兽比都不输吧,等出了城,爆金爆一下就能冲出去十几米,阿诺尔的速度将是马车全速的三倍左右,赶路真花费不了他太多时间。 先去D级任务的所在地,应该是有魔兽跑到了农田里躲着不出来,还偷吃了不少农作物,幸好佣兵工会分布广泛,不然等佣兵接到任务,那只魔兽没准能把作物吃个精光。 出了盔铁城城门,阿诺尔沿直线冲向任务地点,借助爆金的反冲力轻易地跃起四五米高,完全无视路上的树林和湖泊,遇上树林干脆跳到树冠上方,在树冠上面疾驶,遇上湖泊直接全力冲刺,爆金炸起不少泥土的同时阿诺尔也如箭一般冲向天空,升到最高处时阿诺尔猛地甩手,腕带射出一根拖着极细丝线的棱梭,精准地射向湖边高大的树冠,棱梭牢牢抓紧树干时,阿诺尔刚刚有下降的趋势,一翻手将丝线卷在手上的同时将丝线收回,收线时巨大力量将阿诺尔飞快地拽向树干,飞到一半时另一只手再甩,又一根拖着丝线的棱梭飞了出去,棱梭张开抓紧树干后第一支棱梭和丝线一同被收了回来,阿诺尔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继续飞着。 因为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梦,阿诺尔对飞翔产生了渴望,如今他终于体验到了飞翔的感觉,尤其是从高处落下来在空中改变方向时,那种刺激的失落感直接让他上了瘾。 一边玩一边赶路,临近天明时阿诺尔赶到了任务地点。 花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在茫茫森林中找到猎物的踪迹,最终找到了猎物所在的山洞中,阿诺尔在洞口处插了两根半人高锋利的刃刺,在手上套了一层韧铁化成的丝线,相当于戴着一副坚韧的拳套,就这样赤手空拳单枪匹马的走进洞里。 不多时,就有猛兽的嘶吼声从山洞中传出来,距离洞口十米远的灌木被这声咆哮带起的声波吹得瑟瑟发抖,然而咆哮声还没结束,一声声音巨大的闷响忽然响起,咆哮声戛然而止,没一会儿,阿诺尔拖着一只庞大的身躯从山洞里走出来。 一只二阶高级的洞熊,下颌已经不见了,留下一个碗口大的伤口,有点经验的佣兵就能看出,这是多么干脆利落的一击,从下向上一拳打碎洞熊的下颌的同时,也打穿了口腔直接捅进了头颅,洞熊当场毙命,充血的眼睛还露着凶光,却已不再有生机了。 阿诺尔自己也很惊讶,在韧铁丝线拳套的保护下,他的拳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也不过是冲进洞里见洞熊立起身子抬手给了它一拳,效果之大把他吓了一跳,洞熊在二阶魔兽里还算是很厉害的,貌似现在他凭借身体素质就能和三阶魔兽对拼了,还是肉搏战。 轻松地把洞熊体内的魔晶掏出来,拿出匕首在洞熊尸体上伪造了一些伤口,简单算了下时间,阿诺尔拖着洞熊朝最近的城镇走去,洞熊的熊掌可是一道不错的美食,身上的熊皮熊胆也能卖上不错的价钱。 在镇上填饱了肚子,阿诺尔继续赶路,以他的速度到达克里森堡也要一天左右的时间,今天在森林里耗费了不断的时间,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 之后的时间都是耗费在赶路上,夜晚没人的时候,阿诺尔就甩出棱梭在半空荡来荡去,白天穿过小镇或农田时又不能用全速,不过最终还是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了克里森堡。 之前贝拉德推荐他来的城池,今天终于见到了,这里城邦区每个城市感觉都有自己的风格,盗贼小镇整个镇子都有暗道,没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墙后面就是一道暗门,而且建筑风格很随意,重实用而不重外形。莫扎特城的建筑就很讲究了,尤其是音乐喷泉广场给阿诺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盔铁城整体来看可以用粗犷一词来概括,而克里森堡则完全可以用阔气来形容。 整个城的第一大特点就是高大,占地面积大,大概是普通城市的三到五倍大小,围城的城墙有莫扎特城城墙的一倍半,城里的民用建筑都在二十米以上,至于克里森堡标志性的钟塔则有近百米的高度,塔尖是整个城邦区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克里森堡居住着不少带有爵位的大人物,据说克里森堡的第一任城主,也就是改造克里森堡提出城邦区构想的人,就是一名公爵,也是他提出了这种爵位之外的等级制度,如今城邦区已经发展成熟,联合起来实力完全不输于任何一个国家。 经过城门,阿诺尔最先确定了克里森堡佣兵公会分部的位置,接受狩猎任务的佣兵团或者猎人都要去那里集合,等待雇主的命令。 花了半个小时来到佣兵分会,除了高大之外,分会和盔铁城的建筑没什么区别,就是里面的人流量有些多,偌大的克里森堡只有南面和北面两个分会,不会拥挤才怪。 绕过喧哗的人群,阿诺尔来到柜台将狩猎任务的任务单放在工作人员面前,工作人员是一名手腕带着一圈铁链的壮汉,拿起任务单看了看递给阿诺尔,嘴巴朝旁边一努:“那边都是你的伙伴,再过一会儿雇主就来了,先去那儿等一会吧。” 阿诺尔朝铁链指的那张桌子走去,转身的时候耳朵清晰地捕捉到铁链的小声的嘀咕:“又一个,还是猎人,真以为少爷的狩猎任务这么简单吗……” 找了个空座坐下,阿诺尔回想铁链的话,发布这个狩猎任务的果然是某个贵族子弟,不过听铁链的话里貌似这个“少爷”对佣兵的要求还挺高? “呦,这位兄弟是一个人来的啊,莫非兄弟是猎人?”阿诺尔旁边的刺猬头凑过来和阿诺尔打招呼,不过音量之大让阿诺尔很是反感,阿诺尔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幅度极轻的点了下头,很是糊弄。 “见这位小兄弟眼生,莫非是第一次来克里森堡的分会?”刺猬头见阿诺尔有所回应,立刻顺杆爬和阿诺尔套近乎,不知从什么时候,也许还是从蜕变之后算起,阿诺尔很厌烦和陌生人打交道,而且不喜吵闹的地方,太过烦躁没准会让心火复燃。 “嗯。”阿诺尔还是应付着,刺猬头见阿诺尔说话兴致不高,干脆自己演起了独角戏:“你还不清楚这狩猎任务的规矩吧,听兄弟和你讲啊,每次狩猎任务都会有大量的佣兵报名,而真正选上的只有不多人数,雇主要进行人员的筛选,把那些混金币混佣兵等级的刷下去,这个筛选过程可不好过啊,看你这身板还不错,要是平常的狩猎任务应该能选上,可惜这次是少爷发的任务,你就有点不走运了。别嫌兄弟说话难听,以少爷的选人标准,你得再壮上两圈估计能选上,少爷的选人标准太苛刻了……” 从刺猬头的话中挑出有用的信息,剩下的废话阿诺尔完全过滤掉,看来这个少爷也是挺讲究的,选人苛刻这点阿诺尔并不反感,要是狩猎这么长时间身边都有刺猬头这样的人岂不是得烦死。 无视刺猬头的唠叨,阿诺尔老神自在地打量周围,参加狩猎任务的有三个佣兵团和十几个猎人,看模样看架势这些人好像还挺强的,不知道实战起来会怎样,应该没有人能抗住阿诺尔一拳的吧。 “差点忘了,”阿诺尔默默提醒自己:“一定不能使出全力,除非是没人看见的时候。”要是让人知道他一拳能把一只二阶魔兽打死估计身边就不会安宁了。 刺猬头的唠叨声突然停止,阿诺尔正纳闷这家伙终于说累了吗,周围的人忽然全部起身,阿诺尔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最终视线落在一名走路带风的男子身上。从外貌来看男子岁数并不大,但走路时的气势却明显和他的年纪不符,身上的黑色皮毛披风被扣紧并没有散开,只有披风尾部小幅度地摆动着,这应该是某种熊类魔兽的皮毛做成的,穿在男子身上竟隐约流露出魔兽生前的气势,从大门到公会最里面的柜台,中间的人群全部散到两边,空出一条通道,年轻男子的靴子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的在屋内回响——原本喧哗吵闹的公会仿佛变成夜晚的森林,静的离奇,静的突然。 阿诺尔暗暗称奇,这男子的气场真的强大,除了密不可分的家族背景,他本身也是经常和魔兽打交道,他的眼神和一举一动无一不说明了这点,没准他身上的那个熊皮披风就是他亲自狩取的。 威风,他是阿诺尔所见过最威风的人!而且看周围佣兵们的反应,他就是这次的雇主,阿诺尔忽然对这次狩猎产生了期待。 “少爷,参加这次狩猎任务的佣兵都在那边,”铁链早早地起身,在少爷距离柜台五步远的时候立刻用“请”的手势指向阿诺尔这边,少爷看也不看他一眼,停下脚步,环视四周,他目光所到之处佣兵们立刻恢复了交谈,但都默契地降低了声音。 少爷很明显不喜欢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感觉,见人群恢复吵闹,这才转向阿诺尔这边,这时刺猬头才发现身边的阿诺尔还坐在椅子上,立刻把他拉起来,惹得少爷的视线最先看向了阿诺尔。 “你呀!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啊!少爷可是十分重视规矩的!”刺猬头紧闭嘴唇面带微笑,只有阿诺尔和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传到阿诺尔耳中已经模糊不清了。阿诺尔是第一次来,当然不知道规矩,他到挺想知道这位少爷会不会那这说事。 少爷的目光子啊阿诺尔身上停留片刻,转向了旁边,把这里站着的人扫视了一遍,开口说道:“阿道夫有自己的规矩,这次有不少陌生的面孔,如果有下次的话,阿道夫不希望你们还不清楚他的规矩。” 阿道夫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细小的声音在问:“阿道夫是谁?”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阿诺尔也没想到少爷的话忽然结束,除了有些意外倒没觉得什么,然而身边的刺猬头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冷汗已经布满了额头,阿诺尔看看少爷,又看看他,仿佛一只黑熊魔兽在盯着一只快吓尿了的刺猬。 “阿道夫?鲁道夫是我的名字,希望你把它刻在你的脑子里。”阿道夫也不看阿诺尔,与其说是嚣张,更不如说是不在乎阿诺尔这个人,然后继续说道:“这次狩猎的地点临时有些变动,改成了乱石溪地,任务底金改成一个金币,但对佣兵的要求也变高,阿道夫在外面准备了一个简单的考核。”说着阿道夫少爷就要往外走,这时一名佣兵小队的队长开口问道:“为什么会临时改动啊,我们的阵容并不适合乱石溪地那样的环境。” 阿道夫转过身子看着他说道:“临时改动是因为阿道夫对那里的舌骨巨蜥来了兴趣,如果你的队伍不合适就去外面领十个银币然后离开。” 队长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忍住没有抱怨,带着队员朝门外走去,阿道夫没看他们离开的身影,对着剩下的佣兵们说道:“阿道夫准备了足够的钱币,想放弃的要抓紧时间。” 当阿道夫说到舌骨巨蜥时不少人都萌生了退意,这种在三阶魔兽中都算是顶级的生物,还是群居的,就连四阶魔兽都不会去主动招惹它们,没想到这次少爷竟然要去狩猎舌骨巨蜥。 有了带头的,不少佣兵急忙跟上最先离开的佣兵小队,最后只剩下了一支小队和六七个佣兵猎人,小队需要顾忌很多事情,只身孤影的猎人们就自由的多,阿诺尔没想到刺猬头竟然也是一名猎人。 阿道夫耐心地等待着,等不再有人离开缓缓开口:“既然没人退出了就来试试阿道夫准备的考核,等下还会有人离开的。”话音还没落熊皮披风就已经摆了起来。 “舌骨巨蜥?倒也不错。”阿诺尔想着,跟在其他佣兵们后面朝门口走去。 第一百零四章 出发,乱石溪地 刺猬头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快步跟上阿诺尔面色难看地低声抱怨道:“你小子接任务的时候难道不会打听一下雇主的消息吗?你知不知道在克里森堡惹恼少爷的后果有多严重?” 阿诺尔扭头看了一眼脸上敷满霜气的刺猬头,语气十分随意:“没这么严重吧,看样子那个少爷不像是心胸狭隘的人。” 阿诺尔说这话时是真的不在乎,打过交道的城主就不少了,一个克里森堡的少爷他的确没有太在意,说话的时候并不像刺猬头那样压低声音。 少爷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他身后的佣兵们立刻刹住,面色难看地回头看阿诺尔和刺猬头两人,刺猬头在这么多人的怒视下又开始瑟瑟发抖起来,阿诺尔怀疑这家伙这么胆小是怎么成为猎人的。 阿道夫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锁定在阿诺尔身上,这个眼神中没有丝毫慌乱等其他情绪的少年,让他久违的来了兴趣,至于阿诺尔身边的刺猬头,阿道夫完全无视了他。 “咳——”阿道夫清了清嗓子,周围的声音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刺猬头努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极了野生刺猬遇到危险时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利用身上的尖刺保护自己。不过刺猬头的“尖刺”貌似是他的头发吧?没什么用啊。 “阿道夫觉得自己的心胸很宽广,很高兴你能发现。”阿道夫说完继续朝外走去,周围的声音再次喧哗起来,不过阿诺尔明显地听到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至于身边的刺猬头经历了这次“危机”,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两条腿都有些发软了。 “你没事吧。”阿诺尔心里嘀咕刺猬头的承受能力,随口问道,刺猬头压低声音狠狠地说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能放低声音!要是少爷生气了你我能不能走出克里森堡都是未知数!幸好少爷心胸宽……”说着刺猬头的声音逐渐放低,那表情仿佛是突然有了顿悟,随后看阿诺尔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脸上的僵硬也被一丝狡猾的笑代替,抬手拍拍阿诺尔的肩膀,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可以啊兄弟!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你这拍马屁的技术实在是高明啊!学到了学到了。” 阿诺尔面无表情地扭回头,不再搭理他了。 阿道夫带着一众佣兵拐进公会旁边的巷子里,巷里站着一名身高近两米的壮汉,正抱着胳膊靠着墙等待着,见阿道夫过来立刻把手臂放下,恭敬地叫了一声少爷。 “阿道夫给你们准备的考核就是能在他手下撑过三拳,如果不能的话就拿着补偿金离开。”阿道夫让到一边,等着佣兵们接受考核。 壮汉两只碗口大的拳头碰了碰,上前一步道:“哪位先来?” 佣兵们犹豫了片刻,担心少爷等得不耐烦,仅剩的小队队长走了出来,对少爷问道:“少爷,我们小队主要输出是魔法师,在身体对抗中可能……” “哦,那你们可以去领补偿金了。”少爷毫不客气地回道,没有留一点情面,让小队队长脸色十分难看,但队长还是忍下这口气,带着队员离开。 刺猬头躲在阿诺尔身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看吧,在少爷面前你只有忍气吞声,再不能忍也要忍下去。” 阿诺尔没说话,看着一位猎人走了上去。 这位猎人的身材已经很不错了,但站在比他高出二十公分的壮汉面前仍然显得很瘦弱,好在阿道夫说的是能在壮汉手下撑过三拳,而并非要硬抗。 果然猎人面对壮汉的第一拳用掌卸掉了拳劲,但还是后退了一步,而这后退的一步加上错身,躲过了第二拳。然而猎人还没落地,壮汉一个鞭腿扫了过来,猎人面色一变,双手猛地扣在壮汉要收回的手腕上,整个人完全吊在壮汉的手臂上,趁壮汉无法做出下一步动作,两脚在壮汉腹部一踩弹出壮汉的攻击范围,刚一落地就后跳一步并叫道:“不是说好三拳吗怎么用上腿了?” “算你通过了。”少爷完全没有理会猎人的埋怨,冲其他人说道:“不要浪费时间,下一位。” 又一名猎人走到壮汉面前,刺猬头又低声说道:“少爷只注重结果,对过程方面貌似并不感兴趣,只要没有触及他的底线就可以。” 这名猎人吸取了前一名猎人的经验,压根不和壮汉接触,而且故意露出破绽,把壮汉三拳全部骗了出来,而壮汉一旦挥拳,他身体立刻一扭,扭到了壮汉打不到的位置,最终也成功通过了测验。 “等会儿我们上的时候就可以这样,没必要……哇!”刺猬头猛地扑了出来,正好站在壮汉的面前,壮汉纳闷地看着一脸惊恐的刺猬头,喃喃嘀咕:“我就这么没威胁性吗?” 刺猬头哭丧着脸扭头看阿诺尔,阿诺尔则看着斜上方的天空,一副和我无关的淡定模样,谁叫他一直在自己耳边唠叨来着。 “来,看你这么积极跑出来,看来不动点真格不行了!”壮汉并没有看见刺猬头是被推出来的,见这个瘦弱的家伙冲出来,以为是看不起自己,稍微也动了怒火。 少爷阿道夫抱着手臂冷眼旁观,并不打算告诉壮汉真相。 刺猬头见壮汉摩拳擦掌迈出了一步,顿时两手举过头顶大声叫道:“我!我是来认输的!” 刺猬头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懵了,尤其是壮汉,举着的拳头愣是挥不下去,憋气至极! 见壮汉停下了拳头,刺猬头拔腿就跑了回来,正要找阿诺尔算账,阿诺尔迈步走出了人群,刺猬头眼睁睁地看着阿诺尔和他擦身而过,站在壮汉面前,诧异的表情逐渐凝固。 这大家伙正在火气上,他怎么非挑这个时候找上去,不知道等这大家伙在别人身上撒完火再去捡个便宜吗? “抓紧时间。” 阿诺尔忽然冒出的一句话又是让众人一愣,然而紧接着他们的表情就变得精彩起来: 一拳!竟然是阿诺尔一拳轰向壮汉,壮汉完全没想到这个比自己瘦小的多的佣兵会主动进攻,而阿诺尔出拳的速度逼得壮汉只能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胸前。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阿诺尔的拳头打出了和速度不成比例的力量,壮汉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头力量型魔兽撞上一样,踉跄地退了几步才艰难地稳住身子,这也是阿诺尔只轰出了一拳,依刚才展现出来的速度,在壮汉后退的时候接上几拳根本不成问题。 壮汉面色难看地稳住了身子,正要回击,只听阿道夫开口道:“通过,下一个。” 围观的一众佣兵全呆住了,无论他们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结果是这样,尤其是刺猬头,原本想好的抱怨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张着嘴发出“嗬嗬”的喘气声,显然是想不明白那副身体里是怎么蕴藏着这么庞大的力量。 之后又有两名猎人通过了测验,阿道夫对这个结果没有流露出半点情绪,给他们半天时间准备应对舌骨巨蜥的物品,第二天一早在城门前集合。 阿诺尔刚走出巷口,就看见刺猬头一副翘首顾盼的姿态,见自己走出来立刻迎了上来,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恭喜你啦,能被少爷选中的人都能大捞一笔。” 阿诺尔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如果你还是这幅表情那我就走了。” 刺猬头像变脸一样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低声说道:“虽然我知道自己并不一定能通过测验,但如果你不在那个时候把我推出来激怒那个大个子,我想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阿诺尔看了看刺猬头,道:“舌骨巨蜥这种魔兽速度快,力量大,而且唾液中含有大量毒素,如果被咬中是很难处理的。这次的测验应该也是选出面对舌骨巨蜥有自保能力的佣兵,之前那队佣兵小队在战斗中能发挥很强的作用,但阿道夫还是没有选用他们,原因应该是他们大多都为魔法师,身体素质不强吧。” 听完阿诺尔的话,刺猬头严肃的表情被苦笑代替:“你说的其实我都懂,我就是不清楚你那么做的目的,很庆幸你不是我以为的那种人。”说完刺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很抱歉怀疑你了,不过谁叫你二话不说就把我推出去嘞?” 阿诺尔瞥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一直在我耳边唠叨。” 刺猬头尴尬地笑,抬手拍拍阿诺尔的肩膀:“好了,不打扰你了,你还要去为狩猎做准备吧,记得准备一些解毒的药剂啊。” 阿诺尔点点头,和刺猬头分别。 说是准备东西,阿诺尔还真想不到要准备什么,武器的话还真没有谁能比他多了,解毒药剂?市面上卖的药剂远不如他自己配的,阿道夫应该会提供食物,想了想阿诺尔还真没想到需要准备什么,干脆在克里森堡里逛了起来。 克里森堡无处不体现着大气,一条街道就超过五十米,十几辆马车并排行驶都不会拥挤,繁华程度完全媲美拉斯加顿商业区,加上这里的人流量很庞大,克里森堡无疑是这里最热闹的城池。 阿诺尔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店,把经过的武器店和药剂店都逛了一遍,经过观察发现无论是店员还是买者,眼光都很好,这也造成了克里森堡的每个商铺里的商品质量普遍都高,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克里森堡的管理者是真的有能力。 阿道夫貌似是城主之子吧?不知道他的能力怎么样。 逛了一圈随便找了家旅店度过了夜晚。 第二天凌晨,阿诺尔是佣兵之中最先到达集合地点的,有些惊讶地发现阿道夫竟然是最早到达的。此时阿道夫还是披着那件熊皮披肩,靠着马车单脚着地,另一条腿向后踩在马车车轮上,样子颇为潇洒。 “卖相不错,不知实力怎么样。”阿诺尔心里想到。 昨天的那名壮汉也在,正在检查马车上的物资,见到阿诺尔点了下头打了招呼,便继续手上的工作了。 旁边一排树干上,每一棵树都牵着一匹精壮的马,时不时打着响亮的响鼻,阿诺尔感叹这位少爷真是大手笔,这里的马每一匹都是精品,一口气跑几十里完全不成问题,培养一匹这样的马比养活一个平民家庭还费钱,这阿道夫这里就随便给佣兵当坐骑了。 阿道夫看到了阿诺尔,但没作任何表示,阿诺尔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上,闭上眼睛边休息边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十五分钟后,所有佣兵全部到齐,壮汉把佣兵聚集过来,把阿道夫决定的行程交代了一下,他们从出发到目的地之间只休息一次,正常的话应该能在第三天凌晨赶到乱石溪地。在马背上度过两天对佣兵猎人来说并不算困难,更艰苦的条件他们都体会过,这一点没有人有异议。 路上出奇的安静,当然这是对阿诺尔而言,阿道夫并没有像阿诺尔以为的那样乘坐马车,而是自己骑着一匹马走在最前面,壮汉驾驶着装物资的马车紧跟在后,至于他们这些猎人则组成了队伍的中部和尾部。 其余的猎人们大多边赶路边交谈,大多是说一些自己的经历,阿诺尔没兴致和他们一起吹牛,起码他不觉得那个比自己体型还小一圈的人能正面硬撼二阶魔兽。 所以阿诺尔自觉地退到了队伍末尾,没有人对此表示诧异,毕竟选择单打独斗的猎人作为职业,或多或少都有不合群的因素。 路上时间过得很快,三天时间就这样在赶路和休息中用尽了。现在是凌晨时分,狩猎队已经来到了乱石溪地临近的小镇,这个小镇建在乱石溪地西面的山地上,幸好舌骨巨蜥的四肢不擅于攀爬,小镇凭借地势才避免了舌骨巨蜥的袭击。 每个满月日的前后舌骨巨蜥都比较狂躁,在乱石溪地中没有其他同等级的魔兽就是这个原因,发狂的舌骨巨蜥群的破坏力不亚于一次B级兽潮。 壮汉把马车和马儿留在了小镇,雇了人专门负责看管。阿诺尔顺了顺马儿脖子上的鬃毛,马儿打了个响鼻,热气喷在阿诺尔另一只手心里,对于这匹马阿诺尔也是很喜欢,阿道夫的这一批马质量都相当高,驮着众人跑了三天,只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吃了一次草粮,不过那一顿的量也相当于普通马好几次的了。 阿道夫的狩猎目标是舌骨巨蜥的牙齿和蜥蜴皮,能收集到毒素那再好不过了,一众人也是轻装上阵,大型武器会明显降低他们的速度和灵活性,对上速度和爆发性出众的舌骨巨蜥简直是送死。 阿诺尔提着一支漆黑的弓,这把弓是高密度的黑铁和韧铁制成的,掺杂的黑铁是为了弓的结实度,从卢奥城城主那里得到的储藏魔晶阿诺尔并不想暴露,财不露白是只身在外最最基础的条件。 提前制好了六十支箭装在箭筒里,阿诺尔化身成了少见的弓箭猎人。 果然其他猎人们看见阿诺尔是弓箭猎人一个个都很诧异,壮汉也不太理解,一拳能把自己击退,这样出众的肉体力量竟然选择做弓箭手? 不过这是别人的选择,他们没必要干涉,只是他们想知道少爷阿道夫现在是什么心情,弓箭猎人优势和劣势都很极端,距离远的时候极强,一旦近身弱势暴露无遗,他们即将深入乱石溪地,那里可没有射击的高地提供给他。 壮汉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家伙貌似并不用担心近战,凭借那副肉体力量,一般人真不一定能和他正面硬刚。想到这儿壮汉的脸色有些古怪,看着阿诺尔心里想到:“难道这家伙是在扮猪吃虎?不对啊,这次的对手是舌骨巨蜥,他扮给谁看呢?”最后只能放弃思考,他完全找不到阿诺尔这样做的原因。 那有什么原因?唯一的原因就是阿诺尔想要锻炼一下自己的远程攻击手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现在太阳刚刚从山后露出了全脸,此时舌骨巨蜥还没有从睡眠中醒来,这种昼伏夜出的魔兽刚睡着不长时间,临近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它们会从洞穴中爬出来,爬到滚圆的巨大卵石上边晒太阳边睡觉,那时正是对付它们的好时机。这是每个佣兵都知道的。 不过阿道夫貌似并不想等那么长时间,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打算那时动手,站在小镇边缘的高地上,背对着乱石溪地开口道:“所有人全部分开,去寻找舌骨巨蜥统领的巢穴,时间是一个时辰,谁找到了就用这个发信号。”说着壮汉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东西分给众人,阿道夫继续说道:“阿道夫猜到你们在怀疑,不过阿道夫本来就没打算等到正午,祝你们好运,不要碰上失眠的舌骨巨蜥。” 众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他们接这个任务时,得知这次任务的发布人是少爷阿道夫时他们就知道,这次的狩猎任务一定不会轻松,现在看果不其然,少爷这是要端了舌骨巨蜥统领的老巢啊! 阿诺尔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圆筒状物体,如果这是在拉斯加顿的话他丝毫不感觉到奇怪,能在数百里之外看到自己制作的焰火筒,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看来这个少爷有一定的收集癖……”阿诺尔心里嘀咕了一句,率先选了一个方向奔去,其余人也开始出发,包括少爷阿道夫,此时他没有穿那件熊皮披风,并且没有带任何武器,有传闻少爷阿道夫是一名实力很强的魔法师,从他连个武器都不带的样子来看,他的魔法造诣想必不会太低。 阿诺尔忽然想到:人家可是少城主,怎么可能连储藏魔晶都没有…… ————————————————————————————————————————————— 乱石溪地的地面全是大大小小的卵石,数十年前这里被一条宽阔的河流覆盖,原本河底的石头全被打磨了一遍,褪去了棱角。如今河流逐渐干涸,只剩这条贯穿溪地的溪流。虽说是溪流,但也有数十米宽,不能称之为河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水深连一个成年人都没不过去,正是这条溪流养育了舌骨巨蜥这种生物,而这种生物出现的第三年就称霸了整片乱石溪地,将其他竞争者全部赶出了这里,成了这片地区的“土霸主”。 少爷阿道夫这次把目标放在它们身上,的确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 放眼望去,整片溪地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卵石,想要凭肉眼找到洞穴很难,而且舌骨巨蜥首领的洞穴一般都会在最隐秘同时也是靠近中心的位置,一般来说要找到溪地中最大最圆滑的卵石,统领洞穴就差不多找到了。 尽管这是阿诺尔第一次和舌骨巨蜥打交道,但出发前他也是做了些功课,了解到了舌骨巨蜥的生活习惯,简单的推测便能得知一二。 不过现实和计划多少都有些差距,阿诺尔看着平均每十米就出现的一块大块卵石,默默地开启自己的感知。 这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凭借方圆五十米的巨大范围感知以及对舌骨巨蜥的分析,阿诺尔第一个找到了舌骨巨蜥统领的洞穴,倒是不难分辨,和它附近的数十个洞穴相比这个洞穴要大上好几圈。 阿诺尔并没有傻到站在洞口释放焰火筒,靠的太近人的气味会飘进洞中,上百只巨蜥会提前出来晒太阳。 在据洞口百米左右的位置,阿诺尔点燃焰火筒的引子,随着焰火筒的升空,一朵明亮的烟花炸开,就是不知道这声响有没有惊动熟睡的巨蜥们。 不到十分钟,所有人都集中过来,阿诺尔指了指统领洞穴的位置,等待阿道夫的安排。 阿道夫没有丝毫犹豫,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不过这个打算有些太过惊人了,说了一句“阿道夫没有耐心等到它们睡醒,你们做好准备。”便朝洞穴走去,几名猎人面面相觑,难道真要正面面对上百只二阶魔兽?!这时他们都有些羡慕那些知难而退或者被刷下去的佣兵们了。 无奈现在已经错过了放弃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希望少爷阿道夫有足够强的实力能解决掉舌骨巨蜥统领。 阿诺尔没做任何表示,沉默地跟上,他已经猜到了阿道夫的行为,在发现洞穴之后来到洞穴的下风口释放的焰火筒,从刚才到现在风向一直没有变过,即使他们直直地走过去,被嗅到气味的概率也是很低的。 阿道夫走在最前面,一众猎人跟在后面,他们也想看看少爷是怎么引舌骨巨蜥出来的,他们大多都觉得少爷会用一些诱饵,却看到少爷抬手凝出一团不断翻滚的火焰,在空中打了个转之后一头扎进了洞穴中,随后沉闷的爆炸声和舌骨巨蜥的怒吼声一同从洞穴里传了出来,猎人们相互对视着,其中一个有些怀疑地出声道: “刚才那是瞬结吧……” “这种魔法不是已经失传了吗?少爷怎么会用?” “并没有失传,貌似是学习条件很高而且都掌握在有势的人物手中……” “诶诶!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淡定!它们出来了!” 短暂地吵闹之后众人都分散开,不过并不是逃跑或躲避,而是以少爷为中心,在他的后方与侧方散开,舌骨巨蜥统领的洞穴全要靠少爷一人进行压制,他们这些人的作用就是保护少爷以及对付其他舌骨巨蜥。 按照阿诺尔的预测,刚才那个火系魔法并没有伤到巨蜥统领,统领一般都会睡在洞穴最深处,在它和洞口之间还有数十只巨蜥守护着。 不过少爷的行为依旧是让人捉摸不透,只见他以固定的频率做抛掷状,随着他的抛掷一个个各种属性的魔法球朝洞穴中砸去,凭一己之力硬是把整个洞穴封锁住。 见洞穴中的巨蜥一时半会儿出不来,阿道夫更是把统领洞穴附近的洞穴一块包揽过去,封锁了包括统领在内数十只巨蜥,能力之强让一众人咋舌。 “看来这个少爷并非是空架子,还是有真本事的。”阿诺尔把背在背后的弓拿下来,心里暗暗嘀咕道。 第一百零五章 溪地大逃亡 “嗡”地一声巨震,吸引了所有猎人的注意。在佣兵们的重点打压以及狭窄洞口的拘束下,舌骨巨蜥短时间还没法突破出来。 当众人看到阿诺尔手中还在不断震动的弓弦以及他青筋暴起肌肉清晰的手臂,再看到一只刚半个身子探出洞穴的舌骨巨蜥头上插着地一根箭羽,对阿诺尔弓箭猎人的身份再无质疑。 一箭射死一只三阶魔兽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与其说是没有质疑,倒不如说是震惊完全盖过了质疑: “这家伙用的是弓箭?威力和破城弩有的一比吧!” “之前以为他击退那个壮汉是凭借什么其他的手段,没想到真的是凭力量啊!” “这具身体怎么会蕴含这么大的力量?” 佣兵们一边阻止舌骨巨蜥的突破一边各自心里想到,这样威猛的家伙怎么以前没听说过?难道是最近才转行做猎人的? 如果阿诺尔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话肯定要感叹一声猜的真准。不过他们以为对阿诺尔的力量有了大概的了解,要是他们知道阿诺尔能和二阶力量型魔兽正面硬抗的话,下巴会不会惊得掉下来。 没有人注意到,一路上少言寡语连多余动作都没有的阿道夫,在听到阿诺尔弓弦震动时,耳朵忽然动了一下,余光瞟了阿诺尔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统领的洞穴。 然而佣兵们的优势时间比他们想象的结束的要早得多,舌骨巨蜥不愧为三阶魔兽,在巨蜥统领愤怒地怒吼声中,巨蜥们开始悍不畏死地冲锋,一只刚探出洞口被打成重伤,另一只踩着它的身体爬出来,突然便迅捷的攻势让佣兵们措手不及,即使是阿道夫也只能把攻击缩回之前,集中攻击统领的洞穴,只有阻止统领出来,避免巨蜥们形成有纪律的战斗群体,他们才有胜算,不然面对巨蜥统领率领的巨蜥大军,凭他们几名佣兵的力量能做的只有抱头鼠窜了。 这样做造成的结果就是其他佣兵的压力骤增,不少巨蜥已经突破出来,而一旦有一处洞穴被突破,基本宣告佣兵们的围堵计划失败。 阿诺尔不断地拉弓放箭,每一箭最次也能让巨蜥失去战斗能力,也正是阿诺尔的超高效率的绞杀才使情况没有发展到最坏,让其他佣兵有功夫缓一口气,重新稳住了阵脚。 现在人多眼杂,尤其还有实力强横的阿道夫在一旁,阿诺尔并不敢保证自己用能量制造箭羽不会被他人察觉,只好一边游走从巨蜥尸体上拾取箭羽一边收割巨蜥的生命。 幸好在大胡子那边经历了高强度的锻炼,现在阿诺尔手中这把重弓,每拉满一次消耗的力气比挥舞巨大锻造锤十次都要多。但从战斗开始到现在阿诺尔已经射出超过五十次,连续的爆发让他的力量飞速地消耗着,从三十五次开始阿诺尔的准头开始下降,有时要两到三次才能重创一只巨蜥,而阿诺尔的效率下降很明显地影响了战局,佣兵们的劣势正在飞快地变大。 阿道夫也察觉到事情正逐渐朝着不好的地方发生,抽空做了个手势,一旁的壮汉点了下头,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斧子一边喊道:“大家准备撤退,记得收集战利品!它们决定了你口袋里有多少金币!” 听壮汉一说,众人才想起来,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收集巨蜥身上的值钱东西,而并不是把巨蜥赶尽杀绝! 阿道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让他们把原本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 佣兵们收集战利品的同时下风口移动,阿诺尔趁从巨蜥口中拔下毒牙和拔下巨蜥皮的功夫抓紧时间恢复力气,抽空看了一下右手食指中指,即使指肚一直被铁砂覆盖,但弓弦的锋利仍然在指肚上留下一条印痕,撤去铁砂能看见印痕里的紫红色淤血,让阿诺尔发出不满的啧啧声——做了保护措施仍旧受伤,这把弓的危险性不止是对猎物,稍不注意的话弓弦能轻易地切掉使用者的手指。 阿道夫也在逐渐后退,此时他已经成了最后面的一人,断后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在他的肩上。 魔法球瞬间从各属性的五彩变成火焰的炽红,之前用多重属性的魔法是为了对付巨蜥身上的鳞甲,它们的鳞甲附带一定的魔法免疫能力,这也是阿道夫这次狩猎的目标战利品之一,也只有使用多属性的魔法才能对巨蜥造成有效的伤害,就像把烧红的利剑浸泡在水中,能快速地让它损坏,损坏的速度远比单纯用火烧快得多。 火属性魔法球不仅能阻挡巨蜥的视线,被高温扭曲的空气也会给巨蜥的判断造成干扰,而且火这种东西即使是有着魔免鳞甲的巨蜥也不喜欢主动碰上能,最大程度地争取离开的时间。 “抓紧时间!”壮汉扛着几张巨蜥皮朝佣兵们吼道:“差不多就快撤!少爷那边压力很大的!” “吼——”代替佣兵们回答的是一声雄壮的怒吼!在巨蜥们奋不顾身靠生命为代价的硬闯之下,巨蜥统领终于从洞穴中探出头来,而出来的第一眼见到的是地上被扒了皮的同类,巨蜥统领眼中的怒火完全盖过了空中的火球,近乎疯狂地迈动四肢朝站在火焰中央的阿道夫冲去! 而统领的怒吼和带头冲锋也激起了其余巨蜥的血性,所有巨蜥跟着统领狂奔,溪地上的卵石甚至被震得跳了起来,不远处溪流的水面也被震得不断激起水花,即使是溪地最边缘的位置也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这次巨蜥们的冲击规模足以成为一场兽潮! “快去营救少爷!”壮汉扔下肩上的战利品朝阿道夫的位置冲去,而其他佣兵则开始犹豫,和壮汉不一样,他们和少爷只是雇佣关系,为了雇主付出生命,这笔仗貌似并不划算,就连让他们犹豫的原因也仅仅是少爷背后的克里森堡,换做普通的贵族他们连犹豫的过程都不会有! 在佣兵们犹豫的时候,阿道夫面色凝重地向后跃了一大步,手掌向前一伸,一枚红色的魔法阵瞬间出现在面前,在魔法阵亮起的同时,阿道夫前面二十米的位置突然升起一面火焰墙壁,阿道夫借助火墙阻碍巨蜥视线的时间,并没有朝后方退去,而是朝左侧笔直地冲去。 阿诺尔见阿道夫朝自己附近的位置冲过来,有了短暂的诧异,不过转瞬间便明白了阿道夫的用意:舌骨巨蜥虽然是三阶魔兽,但同等阶层的魔兽智慧是不同的,哺乳类鸟类的智慧都要比这些爬行生物高得多,而且巨蜥的视力并不出众,借助火墙的阻碍,阿道夫选择了最快脱离巨蜥视野的路线。 虽说这样的选择并没有错误,但……貌似等会儿巨蜥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到自己这边吧! 然后阿诺尔看见壮汉停住了脚步,对他做了一个“分头撤退”的手势,又撤了回去,索性壮汉撤退时大喊着制造噪音,应该能吸引一部分巨蜥的注意力。 阿诺尔扭头朝着左侧突围,将无法躲避又挡在他们撤退路线上的巨蜥一一射杀,阿道夫紧随其后,连续的释放魔法消耗掉了他大量的精神,此时他只在空中刻画魔法阵,瞬结已经放弃不用了。 不知道听谁说过,事情永远不会想着你预料的方向发展,巨蜥统领被火墙挡住了视线,发出吼叫指挥部下绕过火墙,而恰好带头的巨蜥选择了从右侧绕过火墙…… 于是所有巨蜥都看到两个人影从他们眼前经过,其中一人身上还带有魔法的气息,统领顿时发出冲锋的号令,所有巨蜥疯狂地朝着两人追去,完全无视掉大吼大叫做着夸张动作的壮汉。 壮汉看见全部巨蜥都去追击少爷,急的上蹿下跳,而阿道夫也发现了他身后的状况,一手刻画法阵一手比手势让壮汉撤退,壮汉只能原地干着急。 唯一松了一口气的是壮汉身后的佣兵猎人们,在壮汉大叫着吸引巨蜥注意时,所有猎人都被惊得一身冷汗,“我们好不容易逃过一劫难道又要陷入危险之中?!”于是所有猎人没有任何交流,心中却都默契的在做着同一件事——祈祷那些巨蜥无视掉这个疯子! “有没有人和我去营救少爷!谁去我代表鲁道夫家族支付五十金币!”壮汉一身煞气地冲着猎人们说道,仅凭他自己的力量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即使这里所有人都和他去也没有五成的把握,但成功率却也接近五成,只不过他很清楚这些猎人的想法…… 果然,这些猎人听到五十金币时眼睛闪过一道贪婪的光,但理智又将这道光压了下去,即使是再多的钱,也得有命才能去花,他们这些猎人大多都是独自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有他们自己才是最宝贵的,现在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傻子才会答应。 壮汉没有得到答复,或者说已经得到了答复,只能叹一口气,沉默地扛起地上的战利品,一言不发地朝溪地边缘走去。猎人们对视一眼,默默地跟上。 调转视线,阿诺尔刚刚把前面阻碍的巨蜥清理掉,就听见身后轰隆的踩踏声,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压根不用回头,用屁股想都知道那些巨蜥朝着这边追了过来,而且还是兽潮级别的巨蜥群! 阿诺尔已经来不及拉弓瞄准了,举起重弓的一端把弓当钝器朝侧面包过来的巨蜥挥去,别说是巨蜥,就是人类也不会认为用弓当近战武器会有多大伤害,所以巨蜥张口就朝阿诺尔咬了上去。 可惜它碰上了一个怪物,怪物手中的家伙也是个怪物,由不带丝毫杂质的黑铁和韧铁组合成的弓,光重量就不亚于一把中型战锤,加上阿诺尔非人的力量和挥舞过来的速度,弓的前端刚贴上巨蜥上下颚的连接处,下一秒这只倒霉巨蜥的脑袋就一分为二,只有脖子处没有被完全打烂的肉还勉强连着开裂的脑壳。 跟在阿诺尔身后的阿道夫停止了结魔法阵,而是不断向后扔出魔法卷轴,也不管是什么魔法,也不管卷轴的价值是多少,输入魔力将之激活后就扔向后方,各色的魔法再次炸开,和巨蜥怒吼和悲鸣交错在身后。 看到阿诺尔随手用弓把巨蜥的头颅打烂,阿道夫再次确认自己前面的这个家伙力气不是一般的大,甚至有些大的离谱,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自己也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把力气锻炼到这种程度。 阿道夫在分析阿诺尔的时候,阿诺尔也在留意他,见到阿道夫那副如同丢垃圾一样将卷轴朝后扔去,即使是阿诺尔也眼皮颤了颤。 卷轴这种东西可是有价无市的,低级的到还好,但阿道夫扔的卷轴没有一个是低级的,有一些甚至是需要刻画很长时间才能完成的魔法,就是这些威力极强的魔法给巨蜥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他们才能到现在还没有被追上。 碰上被上百只三阶魔兽追杀的情况,就算是再稳重经历过再多事情的人多少都会有所紧张,就算是把卷轴一股脑扔出去的行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让阿诺尔眼皮发颤的是,阿道夫从始至终完全看不到一丝紧张,像倒豆子一样扔卷轴也并非一通乱扔,所有威力强大的卷轴无一例外全部扔在了巨蜥统领前进的方向上,至于威力小的则抛给了侧后方的巨蜥群,他是真的不在乎卷轴的价值,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败家的纨绔子弟,另一种是真正的财大气粗。 阿道夫属于哪一种已经没有猜测的必要了。 极度的冷静,强大的魔法天赋和能力,能支撑他随意挥霍卷轴的庞大财力,这样的人绝对有骄傲的资本,或许天之骄子也就如此了! “右偏三十度!”阿道夫忽然开口,阿诺尔用了不到半秒时间来判断这条指示,然后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阿道夫指示的方向奔跑,阿道夫将两个卷轴扔在脚下,紧跟在阿诺尔身后。 忽然阿诺尔脚步一顿,阿道夫措手不及撞在了阿诺尔身上,正要跌倒手臂就被一股巨力牢牢地拽住。阿诺尔看着阿道夫苍白的脸色,嘴巴瞥了瞥,拉起他边跑边道:“那么密集地使用魔法,还能跑这么远,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嘛。” “前面一百米右偏三十度。”阿道夫没有理会阿诺尔的调侃,现在他大半重量完全挂在阿诺尔的手臂上,由阿诺尔拖着他跑。其实阿道夫的体力早已所剩无几,魔力剩余地也不多,趁现在跑路的功夫,阿道夫摸出一块魔晶,食指画了一个巴掌大的法阵,将魔晶穿过法阵后握在手心中,魔晶像是被法阵腐蚀了一般,逐渐转化成极细的粉末,粉末里的魔力被阿道夫吸进体内,失去魔力的粉末如同沙屑随风飘去。 阿诺尔听从阿道夫的指示,跑出一百米后向右偏了三十度,后面的巨蜥紧追不舍,已经很久没有生物敢这样侵犯它们的领地,加上死了那么多同伴,除非巨蜥统领突然暴毙,否则它们是不会放弃追杀前面的两个目标的。 现在阿诺尔有些厌烦为什么这片溪地面积这么大,他们已经连续跑路跑了半个时辰了,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够帮助他们甩掉巨蜥的地方,这里真的除了各种卵石再无其他东西,阿诺尔在要带着阿道夫一起跑路,还要躲避被巨蜥践踏震起来的卵石,体力下降得很厉害,不由得怀疑地冲阿道夫问道:“你确定这个方向没有错?” “阿道夫的骄傲不允许别人怀疑。”阿道夫的语气依旧是那样,可能是吸收了几块魔晶之后体内魔力补充了一些,说话不再像之前那么有气无力。 “既然你有你的骄傲怎么不下来自己跑!”阿诺尔烦躁地吼道,要不是现在实在没有功夫,他真的很想和阿道夫“切磋”两下。 “在生死攸关之时,阿道夫允许自己暂时放下他的骄傲。”阿道夫依旧如一只骄傲的公鸡,昂首挺胸说道。 阿诺尔彻底不想搭理他了,原本阿道夫营造出来的形象在他脑海中全部崩坏…… 忽然阿道夫指着前面说道:“前面就是溪地的尽头了,等会儿沿着溪流跑。” 阿诺尔也听到了水声,想在巨蜥轰隆的践踏声中分辨出细微的水声实在不易,找到了水流的尽头,调整了方向冲去。 身后的巨蜥统领对自己的领地再清楚不过了,见两人直直地朝着溪流尽头的位置冲去,顿时怒吼一声,所有的巨蜥拼劲全力冲着两人追去,如果在这段距离没有赶上两人,那就真的追不上了!只能看着那两个杀了他们同族的凶手逍遥而去!这是巨蜥统领不能接受的! “混蛋!”阿诺尔狠狠骂了一句,开始强行压榨体力,好让两腿迈动的速度加快,这是自被黑衣人差点扯碎之后,遇到的最倒霉的事!而且有阿道夫在,他还不能使用爆金来与巨蜥拉大距离,虽然巨蜥的速度加快了,但要追上两人还得有一段时间,到最后实在不行了也只能暴露爆金了,毕竟相对于秘密,命更重要啊! “喂!你魔力也恢复了不少了吧!释放点什么魔法阻止它们啊!不然我们会被追上的!”阿诺尔已经能清晰地听到巨蜥沉重的呼吸声,也就是说它们距离已经不足三十米了!阿诺尔对自己的感知很有信心,但正是这信心才让他不得不面对这悲惨的事实。 “卷轴用完了,”阿道夫依旧是那副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状态:“剩下的魔力还能释放两个魔法,要留在最后才能用。” “该死!”阿诺尔只得拼命榨干自己所剩不多的体力,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把阿道夫丢下来当作诱饵,不过想想貌似还是自己杀掉的巨蜥比较多,阿道夫光是用魔法压制巨蜥,真正死于魔法的巨蜥并不多,这么一想阿诺尔还真不好意思把阿道夫丢下。 终于,又过了十五分钟,两人,不,是阿诺尔一人带着半个累赘接近了溪流尽头,此时阿诺尔两腿沉得像绑了一吨铁砂,但硬是凭着毅力迈动着两吨铁砂没让巨蜥追上,这也是因为巨蜥并不适合长距离奔跑,它们也都筋疲力尽了。 还有二十米!阿诺尔告诉自己再迈开十步就脱离危险了,这时的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被他托着跑的阿道夫开始勾勒魔法阵的线条。 还剩五步!身后巨蜥统领的怒吼声再次响起,它知道已经无法追上这两个狡猾的人类了,只能通过怒吼来发泄情绪。如果它知道自己带领着全部巨蜥追出来之后,留在洞穴附近的那几个人类又返回去把它们的家搬空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发不出声来。 在听到巨蜥统领怒吼声的时候,另一个异样的声音也进入了阿诺尔的耳中,听到这个声音他明显一愣,虽然他的大脑清楚地告诉他这是什么翻出来的声音,但阿诺尔不相信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个东西!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两人已经冲出了溪地的边缘——然后顺着瀑布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阿诺尔在空中抓狂,冲着同样自由落体的阿道夫张牙舞爪地吼道:“为什么,这里会有瀑布!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为什么——这混蛋瀑布这么高!” 正吼着,一道金黄色的光从阿道夫手中射出,正好打在阿诺尔身上,金光瞬间化成一层薄膜包裹在阿诺尔身上,而阿道夫身上同样被金光包住,阿诺尔的目光刚从自己身上移到阿道夫身上,就看见金灿灿的小金人冲他比了比大拇指,小金人还露出那副得意的笑! 阿诺尔呆呆地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阿道夫在空中调整了一番后摆出一副准备入水的姿势,心中仿佛被无数只驴子踩过,而自己就如同驴子蹄子下的小草,不甘地仰着头喊道: 为什么我会摊上这么一个货!传言害人啊! 噗通——水花四溅的声音。 第一百零六章 计杀红王烈虎 当阿诺尔从五六十米的高处掉下来一头扎进水中,发现阿道夫给他包上的一层金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管用时,他的脑袋已经被撞得发昏,短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幸好水流温度很低,帮助阿诺尔快速从昏沉中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后阿诺尔惊奇地发现,身上的这层金膜竟然能帮助他在水下呼吸!不过在往水面上游的时候阿诺尔发现金膜在逐渐变浅,而呼吸也开始困难,顿时明白金膜是用魔力把水中的空气吸引过来过滤之后反馈给人体,立刻加快速度。 反正是在湍急的水中,没有人看见,阿诺尔将爆金聚在脚底引爆,爆金爆炸造成的作用力将阿诺尔飞快地推向水面,在空中阿诺尔又利用爆金来改变下降的方向,稳稳地落在水流中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就是自己的身体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要犯懵,那个魔法师少爷不应该比自己强吧?正想着,阿诺尔看见一个黑色物体在水面上漂着,此时已经被水流冲出好几十米了…… “这个蠢货……”阿诺尔无奈地拍了拍额头,脚下爆金引爆将他弹起,在空中阿诺尔也多次引爆爆金来抵消重力,仅一个弹跳就跳到阿道夫的上方。 甩手扔出一根铁索捆在阿道夫的腰上,另一只手甩出棱梭钉在溪流旁的树干上,靠收回韧铁丝的拉力将两人拉到了岸边。 把阿道夫扔到地上,阿诺尔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连续高速狂奔之后又从几十米地方摔下来,为了救阿道夫把他最后一点体力全榨干了,现在他也只能干坐在地上看着如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阿道夫,心里暗道:“希望你命大能坚持等我恢复一点体力……” 一分钟后,阿诺尔艰难地俯身拽住阿道夫的腿,憋了口气用劲把他拽到自己身边,伸手放在了他鼻子下,嗯……没气了…… “不会吧,堂堂克里森堡少爷竟然被水淹死了?”阿诺尔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阿道夫的胸口,直起身轻出了口气:“还行,心跳虽然微乎其微但起码还在跳。” 这时阿诺尔忽然冒出个念头,不知道把绿光输到别人体内能不能起作用,之前阿诺尔都是自己用,还没在别人身上试验过。虽然这个时候做试验有些奇怪,但万一有效果不也是救人吗? 当阿诺尔把能量转化成绿光时,突然又犯了难——该怎么把绿光转移到阿道夫身上呢?总不能在他胸口上开个口子直接灌进心脏里去吧!估计刚把胸口划开那微弱的心脏就停止工作了。 然后阿诺尔的视线就之中在阿道夫发青的嘴唇上,“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仿佛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伸手捞起阿道夫的脑袋,张开嘴摁在了阿道夫的嘴唇上。 “把绿光输进去就行了,舌头进去要干嘛?”阿诺尔看着“左”嘀咕道,此时阿诺尔的右手正捂着阿道夫的嘴,“左”张开嘴正往阿道夫的口中灌输着绿光,阿诺尔另一只手按在阿道夫的胸口,感受着逐渐变有力的心跳,无比轻松地叹了口气。 等阿道夫的心跳彻底稳定后,阿诺尔松开捂着阿道夫嘴巴的手,见阿道夫的嘴唇已经恢复成红色,阿诺尔才把他推到一边,瘫倒在地。 幸好绿光能一定程度地缓解身体的疲劳,阿诺尔把一部分感知力释放出去,剩下的全部集中在体内,操控绿光游过全身上下。 身边的阿道夫呼吸逐渐清晰,阿诺尔不由得感叹绿光的强大功效,比圣药还远远不足,让阿诺尔没想到的是竟然还可以渡给他人发挥效果,从效率来看差不多只有在自己体内一半的效果,但阿诺尔已经十分满足了。 只要体内有能量,那他就是一个源源不断的治疗中心。 休息了一会儿,阿诺尔体力没有回复多少,反而全身上下痛得让他额头冒出了冷汗,疼痛感仿佛从全身的毛孔里钻出来一样,尤其是两条腿,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两条腿卸下来,等过段时间再装回来,即使以他的毅力也要咬着牙才能撑下去,强行压榨体力带来的副作用没想到这么大! 过去了不知多长时间,阿诺尔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直到肺里的空气全都被挤出去,阿诺尔才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没什么变化的天空,确定时间并没有过太久,这才准备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 然后他就悲剧的发现他连抬头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了……脖子的肌肉变得无比紧绷,准确的说四肢腰腹的肌肉全是紧绷状态,废了半天的力气才勉强把脖子转了个角度。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奇怪的瀑布,阿诺尔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奇观——这条挂在崖壁上的瀑布,上面一半水流很缓,宽度也只有十余米,而下半部分水流突然变湍急,宽度也增加了两倍,刚才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会儿光顾着在心里咒骂阿道夫呢。 在无法转动脖子的情况下,阿诺尔看了半天才明白,在悬崖的半壁上涌出一条地下河,正是这条地下河的涌出才造成了这上窄下宽的奇瀑布。 瀑布之下河流两边是一片卵石地,再两侧是幽深的森林,阿诺尔一眼望去,森林里一片幽黑,看不到丝毫光亮,不清楚这片森林到底有多深。 狩猎之前阿诺尔买了一分地图,但在地图上乱石溪地就在最角落的地方,乱石溪地之外没有任何记录,可能是敢横穿乱石溪地的人很少吧,溪地边缘的瀑布以及这幽密森林完全没有记录在地图上。 耳边一阵窸窣的声音,阿诺尔再次咬着牙把脑袋转到另一侧,看见阿道夫正支撑着坐起身来,很显然瀑布的冲击以及短时间的窒息让他大脑有些混乱,缓了好久眼神才恢复了亮光。 “恭喜你醒过来,”阿诺尔身体动弹不了,动动嘴巴还是不成问题的:“差一点你就要成为有史以来死的最凄惨的城主之子了。” 阿道夫扭过头看了看瘫在地上的阿诺尔,喃喃地说道:“不会的,据阿道夫所知有一名少城主在和他的女人欢愉时突然猝死,据说为了调查他的死因,城主请了几十名医生,他儿子被几十人翻来覆去折腾半天,据说已经冷掉的尸体都翻热了。” 阿诺尔看了看天空,幽幽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还是你惨啊……” 阿道夫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阿道夫开口道:“你救了阿道夫?” 阿诺尔看都没看他,看着天空反问道:“你觉得呢?” “是你救的,”说着阿诺尔的余光瞥见阿道夫伸手摸着嘴唇道:“不过阿道夫想知道你救阿道夫的方法。” 阿诺尔身体猛地绷紧,没敢看阿道夫,他要怎么解释?如果实话实说那岂不是要暴露自己最大的秘密?无论是“左”“右”还是绿光都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存在!可不说实话的话他就得承认是用自己的嘴救的,看阿道夫的样子很显然他那时还是有一点意识的! 哇!难道真要承认自己亲自给他做的人工呼吸? 正当阿诺尔心急如焚地思考该怎么把这事圆过去,一旁的阿道夫看到阿诺尔紧张的样子,淡淡地开口道:“算了,阿道夫已经猜到了,你不用那么紧张。” 嗯?阿诺尔愣住了,脸上的黑线把他的脸色渲染的铁青,这位少爷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不对他已经误会了!该死我可不会和男人接吻的! 阿诺尔正要解释,忽然看见阿道夫的视线猛地转移到自己身后的方向,身体一瞬间的紧绷没有瞒过阿诺尔敏锐的察觉,阿诺尔艰难地转动脖子,把脸转到另一个方向。 “该死!怎么这么倒霉!”阿诺尔转过去时瞳孔猛地收缩,心里狠狠地骂道! 在据他们三十米开外,一只巨大的虎类魔兽正慢悠悠地从林子里走出来,走到河边饮水,足有三米长的身体上布满了黑色的条纹,足有一米长的虎尾虚晃,让阿诺尔想起一种能探测感应魔法的探测器。 “不要朝这边看!”(“不要朝这边看!”)阿诺尔阿道夫两人默契地在心里默念道,这样巨大的虎类魔兽最少也有三阶,相比群居的舌骨巨蜥,同等级独居的虎类魔兽的战斗力要高于巨蜥统领! 而且阿诺尔和阿道夫心里已经大致猜到这是什么魔兽,不过要明确辨别还要看它的额头,那里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标志。但他们现在并不想满足心中的求知欲,只希望这只老虎喝完水之后能够回到森林里去,或者跳进水里抓两条鱼吃也行啊! 很显然,这只老虎并不想捉鱼,似乎在它眼中这两个猴子状的家伙更可口,当它转过头时,阿诺尔阿道夫很不幸地看到了它额头上红色“王”字。 “混蛋!三阶高级的红王烈虎!战斗力不弱于四阶魔兽!”阿诺尔低声说道,在这种环境,一个人身体动弹不得另一个刚与死亡擦肩而过,遇上一只对他们感兴趣的三阶红王烈虎,还有比这更倒霉的吗?感觉就是被整个巨蜥种群追都比这强上不少,起码那时候两人基本还留有战力啊! “你怎么样,还有力气吗?”阿道夫眼睛丝毫不敢从红王烈虎身上移开,又不敢盯着它的眼睛看,深怕引起它的敌意,只能把目光放在它的爪子上。 阿诺尔扯扯嘴角,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现在连转脖子都异常艰难。” 两人沉默。 红王烈虎看了看两人,忽然低头开始舔爪子上的毛,爪缝中的爪刃闪着噬人的凶光。 “你呢。”阿诺尔低声问道,他的视线也在红王烈虎的虎爪上,只能努力朝阿道夫的方向咧嘴。 “体力还有,魔力已经到极限了,再强行使用魔法会危及性命。”阿道夫声音低沉地回道,顿了顿又补充道:“动用魔法卷轴的魔力也没了。” 阿诺尔无声地叹了口气,一个靠身体的体力耗尽,能量还有大半,另一个玩魔法的体力保存完好,魔力没了。两个残兵现在面对着一只实在看不出身体有受伤的三阶魔兽,完全看不出胜算。 除非阿道夫拼上性命强行使用魔法,或者阿诺尔暴露自己的秘密。 没有给阿诺尔犹豫的时间,红王烈虎放下厚重的虎爪,把身体转过来,之前舔舐利爪更像是为用餐所做的仪式。 “快!跳到河里去!争取在它之前趟过河!”阿诺尔见红王烈虎掉转过身子,毫不犹豫地指挥道。阿道夫此时也不顾动作太大会不会让红王烈虎提前发动攻击,扛起阿诺尔就跳进河里,玩命似的往河对岸跑。 红王烈虎见猎物开始逃跑,依旧不紧不慢地迈动虎步,优雅地迈步入水,以它的智慧很轻易地看出其中一个猎物已经没什么行动能力了,另一个没有把他抛弃自己一个人逃跑,那两人就都不用跑了。 此时的两人俨然成为了红王烈虎的囊中之物,阿道夫此时已经游到了河流的中间位置,这里的水流更加湍急,大有把他们往红王烈虎的位置冲去的意思。这时阿道夫往后看了一眼,见红王烈虎已经跳入水中,不由得加快刨水的速度,边刨边问道:“过了河又能怎样,难道你以为一只虎类魔兽不会游泳吗?” 阿诺尔把手耷拉进水中,感受水流的速度,再看身后宛如闲庭信步一样的红王烈虎,嘴角咧了咧道:“今天就让你长个教训,骄傲和大意完全可以要了你的命。”说罢又低下头在阿道夫耳边说道:“你射箭的精准度怎么样?” 阿道夫愣了一下,立刻回道:“或许没有你强,但仅凭准度的话阿道夫还是有自信的。” “那就好……”阿诺尔嘀咕了一句,眯着眼睛计算着红王烈虎的速度。 终于阿道夫游到了岸边,先把阿诺尔推上岸去,自己再爬上去,此时红王烈虎刚好游到中间左右的位置,湍急的河水限制了它的速度,但并不能阻碍它前进的脚步,到达岸边也只是时间问题。 “它已经是只死虎了!”阿诺尔冷冷地说道,接着对阿道夫说道:“把我的手臂当做瞄准器,让我手臂和那只死虎呈一条直线!” 阿道夫明智地没有说任何话,趴在地上举起阿诺尔的手臂,把脸贴在的肩膀上,对准红王烈虎额头上红色的王字。 然后他看见阿诺尔手掌摊开,手心处忽然裂开,阿道夫可以清晰地看到裂口处的尖状牙齿,那是一张嘴!一张长在手心上的嘴! 紧接着一股黑雾从嘴里飘出,阿道夫眯起眼睛,看清那些黑雾全是由细小的颗粒状物体组成的,黑色颗粒伏在阿诺尔的手腕上,形成了一个腕带。 “瞄准好了没有?”阿诺尔用头顶了顶阿道夫的脑袋,示意他别乱想,先干正事。 阿道夫摇了摇头,把脑子中的混乱想法甩到一边,把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红王烈虎额头上的红字。 这时阿诺尔开口道:“你现在瞄准的是它的额头?” “没错。”阿道夫心里一惊,余光瞥了一眼趴在地上连头都没抬的阿诺尔,复杂的目光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 “往左偏一点,虽然在水里会极大的影响它的动作,但水流会把它往后推,偏五度就行。”阿诺尔侧着头咧着嘴说道,不然他一张口就会咬上几颗石头。 阿道夫默默地微移阿诺尔手臂,此时红王烈虎距离他们已经不足十米,阿道夫刚开口说瞄准好了,话音没落,一道黑光从阿诺尔腕带处射出,以阿道夫常年狩猎练就了动态视力竟然完全跟不上!下一秒阿道夫视线移到红王烈虎身上时,红王烈虎撕裂般的惨叫正好传到他的耳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红色,阿道夫知道那是红王烈虎的血,血腥味完全被河水冲走了。说实话,阿道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认为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但从未见过,甚至是听说过有什么能造成这样恐怖的流血量!当然也有在水中的原因,把人切成两半放水里也能造成如此效果,可阿道夫只在红王烈虎的肩膀处发现一个碗口大的伤口!这让阿道夫看向阿诺尔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怖! 如阿诺尔所料,红王烈虎在阿诺尔发射前已经感知到了危险,下意识地偏转身子,但还是被预判的一箭钉在了肩膀位置,这一下直接废掉了它的左前肢,靠三条腿在如此湍急的河流中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岸的,何况以这样的出血量,它连半分钟也坚持不了! 果然,红王烈虎挣扎了一会儿,动作开始变缓,终于无力对抗河水的冲击,顺着河流被冲走了。 阿道夫亲眼目睹了一只保持完整战力的三阶魔兽被一击致残殒命,整个过程加上红王烈虎挣扎的时间都不超过一分钟,虽然这是他们两人合作的结果,可阿道夫知道如果身边这家伙一个人的话战斗结束的只会更快! 一个可以无伤,甚至没什么消耗就杀死三阶红王烈虎的人,阿道夫知道不少能做到的人,但没有一个是如此年轻!这家伙的实力和年龄完全超出常理,而且从刚开始遇到红王烈虎时的冷静,极短时间拟定好杀死红王烈虎的计划,计算水流速度揣测魔兽想法,以及那恐怖的黑光!阿道夫后背已经被冷汗打透!如果不是从小培养起的高素质和鲁道夫家族的严格传统,阿道夫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决定了没有?” 正当阿道夫刚把脑子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时,阿诺尔开口问道,阿道夫对他能猜到自己的想法丝毫没有诧异,不过阿诺尔的询问让阿道夫松了一口气,既然他问出来,就证明他还没有杀人灭口的念头,不对,念头已经有了,阿道夫相信他已经思考到在杀掉自己之后的善后问题,只不过他把选择权交给了自己,而是生是死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好在阿道夫知道正确答案。 拉起阿诺尔的胳膊,阿道夫架着他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身后的森林说道:“刚才红王烈虎的吼叫不知道会不会吸引来一些好奇心重的家伙,那声垂死挣扎的吼叫应该会吸引不少魔兽的兴趣,这地方不能久留。”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你需要担心的事已经不存在了。”阿诺尔刚说完,阿道夫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不知不觉中阿道夫和阿诺尔的身份已经换了过来,阿道夫还从来没有这种经历,从出生以来他的身份就注定要高于大部分人,阿诺尔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压过他的同龄人。 一阵黑砂从阿诺尔手心嘴里飞出,有秩序地铺在卵石地上,阿道夫亲眼见证黑砂铺成平整的地面,四边墙面逐渐升起,接着屋顶搭在墙面上,一个黑色屋子用了三分钟在他眼前成型! 此时阿道夫已经不想发表什么感慨了,今天一天见识的东西比他三年加起来的还要诡异。 当他架着阿诺尔推开房门时,没错,阿道夫确定这个门和一般的门没什么两样,发现屋子里连简单的家具都摆放好了,两张床一张在左一张在右,房屋中间是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屋顶竟然还开有天窗,就是两张床紧挨着的墙上装着两扇如监狱窗户一般的铁栅栏让阿道夫心中有所嘀咕。 “这是黑铁?”阿道夫摸了摸墙壁,把阿诺尔放在床上在屋子里转了转,道:“全部都是黑铁。” “待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除非有魔兽疯了。”阿诺尔躺在床上叹了口气,终于找到点安全感了,没有什么比在野外住房子里更让人感到安全的了。 “这里的森林罕有人至,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应该是森林的最深处,出去的最短路径除了从断壁爬上去再次横穿乱石溪地,就只有沿着断壁横穿出去。”阿道夫趁现在把他们的处境进行说明,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关系成为阿诺尔做主导,阿道夫的雇主身份要被两人忘得一干二净。 “你觉得怎么走合适?我对这里不熟,连这里有瀑布都不知道。”阿诺尔并不担心断壁的高度问题,有爆金和蜘蛛钩爪,带着阿道夫爬上去没有丝毫难度。 阿道夫坐在椅子上思考了片刻,面无表情地说道:“阿道夫认为爬断壁的难度太大了,最主要的是现在那群舌骨巨蜥已经恨疯我们了,一旦让它们察觉到我们的气息肯定会拼命追杀,倒不如横穿森林,虽然森林里的魔兽数量也不少,但这里不是森林的中心位置,遇上最高等级的魔兽撑死也就四阶,凭我们的话问题不大。” 阿诺尔听后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果然阿道夫的少爷之名并非全靠家族而来的,在见识自己一招干掉一只三阶魔兽之后,他也就多出了一丝敬畏,把阿诺尔看成是同水平的人,如果他魔力充足的话想必三阶魔兽也不在话下吧。” “那就横穿森林吧,正好这趟狩猎还没怎么过瘾。”阿诺尔轻松地说道。 阿道夫看向阿诺尔,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阿道夫也这么觉得!” 见阿道夫来了兴致,阿诺尔也起了玩心,问道:“不如我们定个目标吧,不达成目标就不走出这片森林!” 阿诺尔两手抱胸,语气还是平常那样不冷不热,波澜不惊:“阿道夫喜欢赌约,这种狩猎的赌约更加刺激。” “正常速度走出森林大概多长时间?” “五天。” “好,暂时就定……五头四阶魔兽,十头三阶魔兽,二阶魔兽的话二十头顶一头三阶魔兽,一阶魔兽不计,怎么样?” 阿道夫听后眼睛都在放光,没有立刻回答阿诺尔,而是看了阿诺尔片刻之后说道:“你有没有兴趣成为阿道夫的专属狩猎伙伴?” 阿诺尔眯起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