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无人知晓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月光乱乱地泻下,透露出柔绵的悲伤。风从窗棂涌入,帘子在空中微微舞动,发出“呜呜”的叫声。 “啪”一低沉的关门声。 慢慢地,静静地,走到床边,一刹那间,如千钧重般掉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却还有泪水从隙缝中挤出,滴到心灵最深处。 眼中的血丝,手臂上的伤,心乍然间,冰冷冷的,什么都不想动,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说。 在这一刻,云阳就想这样,永远都不起来。 可并不会。 自己身上如同坠满枷锁,一个个铁链子沉重地让他站不起来,一个个恐怖的画面让他习惯失眠,一个个无数的黑夜,枕头是倾尽所有秘密的人。 眼泪已是不止几次为阴影祈求。 “看看他这个糗样,真是好笑哈哈哈哈哈” “奶奶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奶奶爱你…… ” “小结巴,可我只当你是朋友。” “你怎么那么矫情!不能想开点!我真的很累!” “抱歉,绝交吧,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自己。” 一个个黑暗的声音,一个个离去的背影,一个个伤人的细节,在云阳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甚至循环播放。 瞬间,有一个念头,放肆地萌生发芽——要不离开这里吧。 云阳拿起床头的安眠药,慢慢地,旋开盖子 ,盯着药片良久。刹那间,注上所有的勇气,将安眠药一股脑塞进口中。泪水肆意流下 ,好几滴泪含进唇里,身体逐渐掏空。 猛然,手再也抬不起,身体轻盈地向后飘下,嘴角微微上扬,在意识完全消失前,留下最后一滴泪…… 惺松着紧绷的眼皮,缓缓起身,环顾四周,我……这是在医院?我还活着? 慢慢地,站起来,走出门。恍惚地看着周围一切。 “云阳!”回眸,一个熟悉却目生的身影向他奔来,“你怎么起来了,刚做完手术应该多休息,知道吗?来,妈妈扶你回去。” 云阳不语,硬邦邦地把手搭在白时身上。 医院静养的几天,云阳像是个活的植物人,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过来工作的护士都不禁说道,这孩子怎么这么高冷, 没有一点少年该有的活力。 而白时似已习惯他的高冷,只是过来送个饭,再吩咐几句就走了。母子俩完全像个不熟人一样。 云阳没问,明明出事时白时还在打电话,和父亲云赴吵架,是怎么发现他出事的。他只觉得自己活该,居然没死成。 静养几日后,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次日,云阳出了院。 回到家,俩人对坐着用餐,呜呜寒风仿佛全数落了地,饭桌的空气冰冷到没有温度。 “妈。”云阳道,“今年……我想去老家过年。” “但我还要工作。”白时想了想,“要不……我将你送到我一个朋友家,她家离老家还挺近。你可以先去她家住,到快开学时,我过来接你。” 云阳点点头。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别忘了把辅导班作业也带去,过了这个寒假,就是高三下学期了,没多少时间了,要赶紧趁这次寒假提前复习起来,我有个同事的儿子……” 云阳一一听着白时的话,手中的筷子握得越发不自然。 终于,白时看时间来不及,结束话题:“好了,不说了,我还要赶个PPT。回房间吧,你记得把今天作业写一下。早点睡,晚安。”白时一边说,一边拿起笔记本电脑,疾步走进房间。 “啪—”终极的寂静,莫过于此刻。 翻开书页,起笔,低头。不知为什么,云阳愈发心如刀绞,拧着心脏,呼吸剧烈起伏,一刹那间,从椅子上“啪”地摔在地上。他拼命挣扎,一点一点爬到床角,蜷缩着身子,紧紧抱住自己,抽噎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渐渐地,云阳心跳变得平静,只不过扔给无边的黑暗的词,换成了“奶奶”。 又是个不眠夜。 白驹过隙,除夕临近。 趁今天有空,白时载上云阳,踏上回老家的路。 天边微微泛着苍银的晨光,云阳望着窗外,心中已久不能平静,脑海中极力挤着与奶奶的回忆。可抑郁症曾侵蚀了他太多的记忆了,记得的,只有一个土陶罐,是奶奶的。奶奶的土陶罐里,总会放满云阳喜欢吃的。可现在,奶奶的土陶罐里,还会有吗? 窗外的月亮还不是很圆满,像开到一半的菡萏,像半含着的丁香心结,已经结了两年。 “马上要到了!我看到了!奶奶的青瓦屋!”心里的那个声音高声大喊,震耳欲聋。 车一停,云阳耐着心中的激动,听白时最后的吩咐:“每天的任务都必须完成,手机别看。她家有网络,每天把网课听了……哦对,你记得从这条山路一直往前走,就会看到一座被竹林包围的别苑,那就是。跟她说一下我,她就知道的。好了,没其他事了,我走啦。” 目送白时的车逐渐离开自己的视野,云阳如箭一般,飞奔向青瓦屋。 缓缓打开院门,轻柔的阳光飘下来,地上落了许多灰尘,苔藓,杂草在庭院里攻城略池。积累在一堆的东西,结上了一层层的蜘蛛网,还散发出浓厚的霉味。 云阳七岁时,白时在大城市打拼成功,接云阳到大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资源。一年后,云阳接到奶奶的噩耗,不知所措。从此,青瓦屋的样子永远停在了七岁那年,奶奶也永远活在那一年。 凭着记忆,云阳寻找着奶奶的房间,寻找童年的声音。徐徐推开一木门,童年的气息扑面而来。檀木床,玻璃窗,花镂柜,床底的土陶罐,一切又陌生又熟悉。 明明什么都还在,为什么记忆里的那个人却不见了呢? 记忆中的欢笑与现实的死寂剧烈碰撞,擦出火花。一瞬间,云阳双腿无力,绝望如蜘蛛丝般缠绕心尖。 少年拽着双腿,重重地落在床上。满天的灰尘在一刹那飘起,阳光折射,熠熠生辉,像极了奶奶故事中的星星。 这里曾经有歌声,有笑声,有玩闹声,有宁静的时光,有阳光温暖心底的声音。可创造这些的人去哪了呢? 又一次闭上眼睛,这一次等来的,却不是恐怖的静。 他听到一清脆,充满活力的声音,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咪咪!咪咪!我来啦!” 一个塑料袋好像扔在他的旁边。他睁开眼,与一个清澈的眼神对视,目光如星——瘦而黄蜡的脸,小小的鼻子,微白的嘴唇,蓬松的头发。 “咦?这里怎么还有个人呢?”她爬了进来。 “你谁啊?”云阳弱弱的问道。 她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熟练地爬进来,从他的身边走过。她拿起旁边的袋子,口中不断唤着“咪咪”。忽然床底传来猫叫声,一只小猫屁颠屁颠地从床底奔向她。 女孩轻柔地抚摸着猫的头,笑着看猫猫喵呜喵呜虎咽。阳光片片落在她的脸上,青丝上。在这个仲秋的午后,云阳深深入了这个女孩的迷。 “你是哪家的人?这个屋子可是有人的。要是你是受欺负了,委屈了,到这里静静的,来,我帮你,我送你回去。”女孩起身道。 “这里是我家。”云阳冷冰冰地道。 “……” 女孩尴尬一笑:“哈哈你别闹,这屋子这么多年都没人来了,你说是你的,真是,开这种玩笑。看来你真是委屈的不行,来来来姐姐送你回家,替你出头。”说着,就伸出手要拉他。 “我真没说谎。”女孩手一僵,空气仿佛凝固了。俩人对视着,气氛尴尬到极点。 “咦!!!”女孩急速拿起猫就往外跑,只留下云阳一人傻愣在原地。 “啊,我说错什么了吗?” 明明自己很认真地在回答她的问题,怎么就跑了呢?是我语气不对吗? 云阳百思不得其解。 眼见夜幕展开,云阳整理整理,踏上山路,走向西垂红日…… 祭花苑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旖旎的阡陌上,几日还未融化的积雪,星星点点地分布在路边。 云阳小心翼翼地移动,直到尽头,眼前豁然一亮——这别苑竟坐落在悬崖上! 别苑被茂密的竹篁围绕着,房屋的左边有一小道,通往悬崖边似的。院落由一排竹子做的栏杆围成。云阳走到门前,这座门也很特别,用红橡木做成院门,门上用茅草做起屋檐,上面用一木板做门匾。匾上写着“祭花苑”。 “咚咚-” “来啦-”一声清脆的回响。 门一点点地拉开,一个小女孩的样子展现在眼前。披肩的散发,黄蜡的皮肤,星星般的眼睛,白色的外套,和黑色的中裤——竟是下午的那个女孩! “怎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院中又发出一喊声:“党参,是云阳来了吗?” 一少女款款步入云阳眸中。粗长,乌黑发亮的马尾束在右肩,烟眉如墨,凝脂点漆,嫣然一笑,宛如晚夜海棠,东风习习,徐徐摇曳。 云阳正想说,姐姐好,结果党参先开了口。 “妈,你认识他?”党参道。 等等等等等等……什么?!妈!? 云阳不可置信地看向“少女”:“姐……阿姨?” 云阳的话和神情惹得“少女”哈哈大笑:“哈哈保养得太好了,被人认成姐姐了哎。好啦,收起你那可爱的小表情,以后别阿姨阿姨地叫,叫老了,不好听,叫我半夏姐就行。哈哈真可爱,这孩子。” “好,半夏……姐。” 半夏拿过云阳手中的行李箱,开始互相交代云阳党参的信息,和事情的起始。 原来,半夏和白时是青梅竹马,只是自从白时进城打拼后,就很少联系了。当半夏听到白时儿子要过来,也是激动不迭,提前把除夕前该做的卫生工作完成,和对联贴好,以欢迎云阳。 “你饭还没吃吧,快坐下,尝尝半夏姐的手艺。”半夏推着云阳坐在竹桌面前。 竹桌上,两三盆盛的都是素菜,仔细一闻,还有淡淡的中草药味。 这家人可真养生啊,难怪半夏姐四十几岁还这么年轻,脸色红润健康。 “哦这些菜里加了一些中草药,口感还好的,不苦,没关系的。”半夏看云阳没动筷,以为云阳是对菜里的中草药有意见,忙解释道,“如果你不习惯,半夏姐可以明天另外做不加中草药的菜给你吃。” “没有,我没有不习惯。没事,半夏姐,你坐下来一起吃吧。”云阳道。 “哈哈好,没事就行。”半夏坐在云阳旁边,继续享用,并开始聊起明天下山为除夕准备的东西。 “云阳,不如明天你和党参一起下山到白云镇上,把我刚刚说的东西买了吧。”半夏道。 “好的。”云阳道,“我吃好了。”话毕,便收拾碗筷,拿上行李,就要上楼。 “这么早就上去啊!” “我还有作业要写,半夏姐。” “哦……嗯也是,快高考了嘛,我们家的……”半夏顿住。 “嗯?什么?党参怎么了嘛?”云阳问道。 半夏本想开口,却反被党参抢先:“没什么,就是我不用高考,因为我不读高中。” 不读高中?这是成绩很差,连技校都不屑读吗?直接辍学回家……玩? 半夏被党参说的话吓到了,愣在原地,而党参却仍然挺直背说话,眸中自信和坚定丝毫不减。 云阳一惊,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自信地把这些话说出口?要是换做别人,估计话都说不清楚,只想挖个洞钻进去,脸都丢光了。 一想起班上那些差生的嘴脸,还有老师和白时的教导——成绩差的,一般品行都好不到哪去,整天不学无术,不要和他们交往过深,不然近墨者黑!!! 云阳没有答话,头也不转地走了。 今夜,又是一场大雪,铺天盖地。 谁?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昨夜一场大雪,大山仿佛进入异世界,白色统治着一切,微有山下白云镇的红色闯入视野。寒风混杂磬口梅香,呼呼吹进衣袖。云阳连打几个寒噤,忙不迭地将手塞进口袋。 今日就是除夕,按照昨天半夏说的,他们俩人要结伴到山下白云镇去采买。可采买就采买,偏偏4点钟就叫起来!天都还黑着! 云阳昨晚是吃过安眠药的,按平常都是6点多起来。可党参不知道安眠药是什么,给云阳硬生生叫起来了! 微抬沉重的眼眸,云阳细细打量走在前面的党参,悻悻暗想,辍学了还这么自信,自伐者无功,小心什么时候被绊摔一跤都不知道! “砰-” “啊!”一不小心没走稳,路上的雪又稍稍融化,云阳……滑倒了。而且刚刚手又塞进口袋里,来不及拔出来,脸朝下摔去,平躺着的。还好雪比较厚,没摔出什么大碍,不过……这摔的也真真难看。 云阳缓缓爬起来,忽然黑暗中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臂,搀扶着自己起来。云阳一惊,直直盯着少女,脑海中一个个画面如幻灯片划过脑海。 也是冬天,高一,在教学楼楼下路上,云阳被小混混们恶搞,故意推倒,也是脸朝下,不过没这次好运,脸被摔伤流血。小混混们大笑假意搀扶他,楼上楼下的都看热闹,没一个人站出来,老师躲在办公室,嫌冷,没出来看到。云阳只记得当时匆匆跑走,后续模模糊糊记不清。但那次之后云阳只要一摔倒,都如什么事没发生似的,站起来就完事,不抱怨不自嘲,仿佛被编写了什么程序,如机器人一样走程序似的。 而这次突然被人扶起来,云阳许久才回过神,忙道一声谢谢。 真的有点不习惯呢,云阳心想。 “不用。走路小心一点,要不你走我旁边吧,我手上拿着灯笼,有光照着,好走路些。”党参一面拍拍他身上的雪,一面道。 少女一面脸被淡黄色的烛光投射,微扬的青丝晃乱了少年的思绪。杏眼,墨眉,少年越发看得耳尖发烫,如在烛火中行走,难耐至极,只得低头掩饰,思绪胡乱不知道回什么。 “好。”最后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字。 天际泛起苍银的晨光,终于,眼前不再白茫茫一片,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往前方的城镇,缥缈的烟火和殷红的灯笼映入眼帘,激动的心跳随烟气迅速起伏上升。 俩人走进白云镇,可能由于今日是除夕的原因,街上人云人海,摩肩接踵,张灯结彩,热闹无比。 像她这样没读过高中的,算账肯定都算不明白怎样最省,说不定还要跟老板讨价还价,买其他什么吊儿郎当的东西。所以我最好什么都别干,少让她把锅甩我身上。嗯对,就这样,云阳暗暗下定决心。 只见党参朝一个卖肉的铺子走去,“姐姐,给我来点猪肉。”党参笑脸相迎。 原本老板娘还板着脸在做生意,一看见党参过来,立即展开笑容:“呀党参来啦,来帮妈妈买东西啊,真孝顺这孩子。”俩人畅欢地谈起天来。 怎么是……这样的?!云阳万万没想到这种结果。 可万万没想到的还是后面,几乎党参到哪里都备受欢迎,而且几乎每个人似乎都和党参关系很好。最要命的是,她也一一将半夏吩咐的东西买齐了,一分钱没乱花,而且还有多余的,正好可以买她喜欢的仙女棒。 云阳真是一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照理说,像她这种成绩差的,不是叛逆少女,向往自由,追求打破常规的吗?为什么还有像她这样的人?什么坏习惯都没有,还这么受人欢迎? 真是越想越想不通,这个人简直刷新了云阳的认知。 “党参!”回眸,一白袄少年正奔过来,眉眼浸满欢喜。 他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党参!”白袄少年奔到党参面前,顺手拿过她手里的其他所有东西(还有一些在云阳手上),“我就知道你今天要来,我等你很久了。”少年笑道。 “沐辰,你真是,哎。你奶奶呢?不帮你奶奶干活,在这干嘛?”党参道。 “我老早干完了,闲着没事,想到你会来,才在这等你的。”姜沐辰辩解道。 “真的吗?” “真的!” 党参扶额,道:“好吧,暂且信你。” “谢谢姐姐!姐姐,今天除夕,来我家吃饭吧!正好我有几道数学题不会,顺便教一下我,还有……”姜沐辰一一输出。 不是,一个男的,一见面就邀请一个女的去他家?!他俩什么关系?还有一个没读过高中的,教一个男的……数学题?!云阳怔住,心想,这个世界八成是颠了吧!!! 云阳一把推开姜沐辰,站在他俩中间:“别老是一口一个姐姐,叫的这么亲密,好像你对她有那个似的,这么不懂分寸和礼节,是要我教教你吗?” 虽然云阳对党参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总不能让她一直被这个人缠着吧,在外看起来多不好,这对一个女孩子有很大影响的。 “咦这人从哪里出来的?你是不是说错人了?”姜沐辰端量他一番,道。 “你!”云阳火冒三丈,居然自己站在他身边这么久,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看到俩人即将擦出火花,党参立刻笑着站出来,及时捏灭火花:“忘记跟你说了,这是我妈朋友的孩子,云阳。今年是因为他回老家过年,他的妈妈又没空,就住我家了,顺便帮忙干些活,所以今天就来帮忙采买了。” “这是姜沐辰,我的朋友。”党参转头向云阳解释道。 “不对吧,朋友这么亲密,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云阳对党参轻声说道。 可还是被姜沐辰听到了:“要你管!” 俩人之间的火花最终还是在指尖中擦出。党参扶额,叹口长气,心想,只能之后找机会再解释了。 逐渐小巷里一古屋浮出视野。一红梅争艳般探出院墙,热迎于三人,木制门上一幅对联对称贴着,对联的颜色却不是红色,而是白色。 左联“道義铁肩担”,右联“热血存轩猿”,右联旁贴着“吉星高照”。 奇怪,今天不是除夕吗?怎么贴白色的对联?多不吉利。而且,细观这幅对联,有皱褶和裂痕,似有好些年代了。再从对联内容上看,一看就是抗日的,按今年的年份推测。可现在抗日战争不都结束了吗?为什么还贴着呢? 云阳不敢直问,随他们进入院子,心想等这一结束,回去的路上问清楚,在这里不方便直说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阳越发按耐不住。云阳眼睁睁地看着姜沐辰一直和党参身影不离,而且看他长辈的神情,像是毫无事情发生,难道他长辈是同意他们那个了? 终于,云阳终于等到他们把饭吃完,跳过姜沐辰对党参输出不舍的语音,直接拉着党参走出古屋。 “快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云阳道。 “诶咳,好吧,这还得从我十岁那年说起。”党参道。 那年,党参十一岁,姜沐辰七岁,也是一个冬天。姜沐辰正和同伴们一起在山上玩,一不小心,摔进一小溪道里,出不来,于是他的小伙伴们下山找大人帮忙。这时,党参路过,救出姜沐辰,将他背到山下。从此之后,姜沐辰成了党参实至名归的跟屁虫,也是现在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他。 “那门上那幅对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白色的?”云阳问道。 “对联是上上一辈留下来的,具体的也说不清,反正是八路军来我们这,留下来的。好像是怀念还是纪念,就一直保存在那里。然后今年沐辰的爷爷去世,对联就改成白色。”党参一一解释。 “就这样?” “就这样。” 云阳的心仿佛被冷风吹灭,一动不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党参见他不说话,转换话题,轻笑道:“马上就到家了,快点走吧。” “嗯。” 烟花·永恒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年夜饭后。 一顿饭吃下来,可给云阳吃撑了。云阳一面揉着肚子,一面步出祭花苑,徐步到悬崖边的一竹亭里,坐下,目视远方。 一眼望去,白云镇被群山环绕,如黑暗中一永恒的烟火,将周围照得通明,些许银河外的星星被照得微不足道。远远的,隐隐的,还能看见一火车道通往天边。 “怎么样,今天吃得还开心吗?”转眸,只见党参缓步走来,她手上拿着烟花和仙女棒。 “嗯,很不错。”云阳站起身回道,并走向她,拿过她手里的烟花。 “这是……”云阳指指放在地上的烟花。 “哦今年春晚比较无聊,就想着出来走走,顺便把东西提前拿出来,准备一下,毕竟也快0点了嘛。”党参道。 “哦,这样啊。”云阳道。 霎时,空气仿佛被凝固,寒风被气氛堵塞,一时,只有竹叶簌簌顺风落下的声音。 云阳尴尬得假装摸摸鼻子,整理整理衣角,忙得好像不知道在忙什么。余光一瞥,党参却悠然地将目光投射至白云镇,双手放在身后,嘴角似弯非弯。 良久,党参道:“其实沐辰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啦,我一直都把他当弟弟看,镇里的人也是这样觉得的。我很好奇,难道城里人觉得这种姐弟关系是那种关系吗?”党参转头,看向云阳。 云阳一愣,道:“呃也不全是吧,只是我周围的人要是这样的话,都会觉得他们两个人谈了。” “哦这样啊,那城里的人还真是敏感呢。不过,我还是很想去那里的。”党参深深望向遥不可及的天际。 “你……想去城里?”云阳小心翼翼道。 党参微微一笑:“不止是我,沐辰,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孩子,都想去书本中的远方。可惜我们出不去,他们也回不来。” 云阳唇瓣微动,但最终没敢问出口。党参道:“沐辰的父母都去那边了,我的爸爸也是,他们都回不来了。我想,也许是那边太好玩了吗?将他们留在那里?” “城里……” “你不就是城里来的嘛,不如你跟我讲讲城市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党参道。 受不了党参炽热的眼神,云阳一一开始讲起城里的生活模式和一些关于城市的事情。 “哈哈你们城里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啊。” “对啊,要是可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城里玩玩。” “可以吗?”党参问道。 “可以!正好这年过完我就回去了,你可以和我一起,我家还有些空房间可以住。你可以体验几天就回来,方便得很。” “好!到时候我跟我妈说一下,看看行不行。” “嗯!” “只不过……到时候我上学了,可能没时间带你。”云阳道。 话毕,党参低头,许久,道:“我可以去你的学校吗?” “啊这……”云阳一怔。 为什么会突然谈到这个?可这行吗?按他们学校“放荡”的样子,好像可以,但按照党参这种情况,好像又不可以。还有,她为什么突然想去学校?不读高中不是她自己成绩差,自己决定不读的吗? 正当云阳犹豫之时,党参却笑着起身:“好像到点了,一起放烟花吧!” 刚刚是在做梦吗?她怎么像没说过这句话似的?云阳不再提起,跟着她一起摆放烟花,心想,也许是她不想再谈吧,不谈就不谈吧。 “砰-砰-砰-砰-”一个个烟花绽放在夜空中,如羽翼般绚烂的弧线,啪啪地炸开俩人的心跳,各种色彩的光线含进二人的眸底。 这一刻,他们对视着。 这一刻,高山流水。 这一刻,即成永恒。 平安符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我的平安符呢?我的平安符呢!” 次日,云阳正收拾衣物,摸摸口袋,发现一直带在身边的平安符不见了。这个平安符,是云阳奶奶生前给他的,自奶奶死后,就一直带在身边。 整整一个小时,整整,什么地方都翻了一遍,还是一点踪迹也没有。云阳按住自己的双手,防止抖得更严重。慢慢地,云阳坐在地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回想是什么契机,可能会让平安符掉出。 顿时,云阳想起昨天的一跤。对,肯定是!云阳的衣袋是向两侧敞开的,那一跤摔的幅度大,很有可能就是这样摔出去的! 来不及多想,云阳光速般冲出去。 大口喘气,寒风吹的脸发僵,发痛。少年狂奔在不可望的白色中。什么都是白色,望不到边的白色。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少年再也控制不住抖的厉害,疲惫的双腿,一个踉跄摔进雪地里:“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不要,不要,不要……” 雪地里仿佛伸出无数双手,紧紧拴住云阳往下拉,挣脱不开。身边仿佛站满无数人,笑他,指他,骂他,离开他。云阳任由无数手扯拉他,只是失神的看着地面,唇瓣抖动的厉害。 “云阳!”喊声划破黑暗,冲出人群。模糊的视野浮出一人影,正担忧的看他,扶他起来。 “云阳,你怎么了!快起来!”党参用力扶他。 云阳双手失控,按住她的双臂,疯子一般的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放过我!为什么!” “我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为什么解脱不了啊!” 党参愣住。她从来没看到过云阳这个样子,也从未听过这么……疯子似的话,一时僵住,只是静静聆听云阳所有丧气,抑郁的话。 倏然,党参抱住云阳,轻声在他耳边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帮你。”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安慰的话,云阳的鼻尖越加发酸。一时之间,泪水如热泉浪潮涌出眼眶,在少女的背后淋出一个大洞,一直贯穿到心脏。 半晌,云阳回过神,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竟然,云阳不知觉将这几年发生的事都说出去了!更惊讶的是,党参竟同意和他一起去学校,帮他解决这些事情。 大概真是疯了。 两个人都疯了。 云阳拼命整理思绪,想开口,但看到党参坚定的星眸,又闭上嘴。云阳转念一想,她这么乱来,半夏姐肯定不同意,好的!省的开口。 “我同意。到了城里,云阳,你要好好照顾党参哦。”半夏拍拍云阳的肩,笑道。 “不是,半夏姐,你再想想,这样合适吗?”云阳急道。 “咦?怎么不合适?入个学应该很简单吧。我打个电话跟你妈说一下,你妈和你们学校的领导不是有关系吗?”半夏拨通电话,一面朝外面走去,一面对党参道,“今天还要扫墓,你去准备准备吧。” 看着一个朝外面走去,一个朝楼上走去,云阳一时心如死灰。 本来今天丢了平安符,心情就够差,还要多一个党参。 云阳不断叹气,缓步踏上木梯,推开木门,一抹红将云阳的双眸夺走。 在桌面上,平安符被温暖的晨光笼罩,灿灿生辉…… 光来了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微醺的阳光透过枝桠刺入眼眸,昨晚落下的雪积在地面,冷风呼呼从脸庞前吹过。云阳将自己裹在校服里,一整个衣帽把头遮住。 白时站在他面前:“钱已经转到饭卡,再想想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忘带的,还有……最后,记得好好照顾党参,知道吗?” “阿姨,没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白时笑笑:“好孩子。好了,不说了,去吧。” 回眸一看,白时的车消失在车茫车海,云阳抬眸看,发现校园里多了很多五彩缤纷的花,但他不想仔细去看那些是什么品种的花,一想到那些人就觉得恶心。 “哟,那不是小哑巴,呵,又来了,猜猜看这次又会读几天。” “半天不到,不对,可能一秒都不到吧哈哈哈哈哈哈。” 斜眼一瞥,是小混混们。 下意识的,云阳拉低了帽沿,低着头绕开了。忽然,一只手搭在云阳肩上:“你怎么了?” 肩头一斜,那只手落下:“没怎么,快走吧。” 走进班里,明明都是些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大部分都染头发,红色,黄色,绿色的都有,烟味,香水味,零食味等等都混杂在一起,让人一闻到就想吐。班里吵吵嚷嚷的,干什么的都有。 云阳拉着党参坐在了第一排,见她一直看着四周,有害怕之色,冷冷的道:“如果你害怕的话,明天我可以跟我妈说,让你回去的。” “不!不要!我这个人说到做到,我……我怎么可能害怕呢。” 云阳浅浅一笑,拿出耳机戴上,翻开书开始学习。 “叮叮-”铃声响起。第一节课开始,但嘈杂声还是不停。 一打扮的很斯文,衣服配饰都是名牌的老师拿着书,走进教室。嘈杂声还是不停,但这位老师却没有生气,一点也不管。 “啊不是,我身后的人怎么都趴下睡觉了?!”党参疑惑的道。 “别管,我们也赶紧趴下睡觉。” 斯文老师卸下他一身名牌,拿起手机刷了起来:“这节课自习。” 云阳头靠在桌子上,趴着写了张纸条递给党参:这学校的老师上课都很水的,于是逐渐学生上课都无聊地睡觉了,如果我们不这样,可能会被非议的。你……习惯就好。 党参沉默不语。 一阵压抑的音乐响起,晚自习结束了。 收拾完书包,云阳刚走出教室门,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是吴音月!而在她的身旁,张子航正抱着她。他们有说有笑的,一滴泪划了下来。 云阳擦干眼泪,拉低帽沿,往另一条路走去。 忽然身后一只手紧紧拉住他,将他往黑暗中拉去。他拼命大喊,却一拳打在他脸上,疼得他发不出声。 感觉到自己从地上被拎起来,抬眸一看,是早上门口那些人。 “小哑巴,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好想你啊哈哈哈哈。这么多天不见了,你是不是也想我们想得紧啊哈哈哈哈哈哈……”红毛道。他身边的小混混们附和笑道。 “你,把他的书包翻翻看,有没有钱。”红毛指着绿毛,让他上前。 绿毛将书包一通乱翻,只翻出一张五十块钱。 “怎么就这么点!很好,今天我很不高兴。既然没钱,那就陪我们兄弟几个玩玩吧。你们几个上!” 黑暗之中,尖锐的笑声围绕在角落里。云阳想用力推开他们,却没有力气,只能任由眼泪混着血流下,结结巴巴地道: “不……不要!” 突然,身后一束光传来:“住手!” 对不起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突然,身后一束光传来:“住手!” 小混混们回头一看,红毛轻蔑地笑道:“呦,居然是个女的,还这么瘦。怎么,你是来救他的?” 话毕,党参却朝着他们笑,拿出藏在身后的手机:“你们的霸凌行为已经被我拍下,如果你们不想让这件事人尽皆知的话,就放开他!” 只见红毛一声轻笑,下一秒一个人冲上去,狠狠抓住了党参,把她按在地上。云阳看到,大声吼道:“你干什么,为什么拍到后不跑啊!你是不是傻!” 一个拳头落在云阳脸上:“让你说话了吗?” 红毛拿到手机,点击相册,找到了霸凌视频,炫耀般地将手机屏显在他们眼前转一圈,然后点击删除。 看着红毛的邪笑,取代着黑暗的寂静,云阳心如死灰,而身旁的党参却笑出了声,哈哈哈地不止。 “这女的,怕是脑子不正常吧!居然还笑?!” 红毛心跳急速起伏,喘着粗气,眼眸中充满怒火,慢慢笑道:“好啊,你这么喜欢笑,不如你先和我这几个兄弟玩吧哈哈哈哈”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手接近,触碰着党参,而党参只能大喊滚开,任由他们蹂躏。 云阳看不下去了,拼命挣扎:“放……放开她!” 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多勇气,他挣扎开,和小混混们打了起来。但无奈敌众我寡,云阳再次被按在地上。 “没想到这小哑巴打起人来这么疼!” “好啊,既然你这么不知道你自己的地位,那么就让我们好好教教你,该怎么做人!”红毛道。 一刹那间,一阵拳头雨落下来。逐渐地,云阳感觉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微微感觉到他们不再打了,抬眸,只见一些穿警服的人冲他过来,之后,彻底闭上了眼。 一道白光刺入,云阳双眸微睁,缓缓起身,环顾四周——我……这是在医院? “吱嘎—” 定晴一看,是党参。 党参见云阳醒来起了身,激动地笑道:“云阳醒了!他醒了!!!”话毕,她放下水壶就跑了出去,喊医生和白时进来。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道:“已无大碍,只需静养。”说完,就叫几个护士过来,交代一下后续的操作。 “谢谢医生。”白时道。 抚摸着云阳的手,泪水如倾盆大雨般落下:“云阳,你被霸凌的事为什么都不告诉妈妈。要不是周佑宏拿着视频去报警,你真的......” “周佑宏?党参,到底怎么回事?” 党参看向云阳,沉默一会儿,慢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阐述。 原来,党参当时看到云阳被人拉走,想到自己力气小,肯定无法抵抗。焦头烂额之际,一男孩出现,说可以帮她。于是两人各自录一段视频,党参先去拖延时间,防止云阳有危险,而那男孩去报警。后来党参才知道,这个男孩是云阳朋友——周佑宏。 他不是已经和我绝交了吗?之前还和那些小混混们一起欺负我,怎么这次…… 忽然,一个人拿着水果篮走进云阳的视野——是周佑宏! “你们可以到外面等等吗?我有话想和云阳说。”周佑宏道。 白时和党参互视一眼,走出病房。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云阳道。 周佑宏不语,放下水果篮,走到云阳身边坐下。他低着头,手指间不断搓动,好久,才开口道:“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噩梦解,新梦来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颤抖着。 “之前是我太胆小了,我……我害怕我会成为下一个你。他们威胁我,让我加入他们,我只好答应。” “加入他们后,却也总是受他们欺负,每一天都那么煎熬。后来,我终于明白,不管我是否加入他们,我都是没好日子过的,这场罪恶的源头,是这些混蛋!所以,趁这次机会,我报警揭发他们。” “你放心,除了你被霸凌的视频,还有其他人被霸凌的视频,我都有录。这么多证据,他们没个几年出不来。” “真的很对不起!之前那些都是他们威胁我,真的!没有半点出自我的本意!我发誓!” “不对,就算解释又有什么用,那些对你的伤害永远都无法磨灭,几句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周佑宏哭道,手中抓的衣角,越来越紧。 忽然,一只手盖在那紧拧着的手,轻轻抚摸着。抬眸,云阳微笑地看着他。 周佑宏惊愕,手中的衣角逐渐放下。 慢慢地,云阳靠近,抱住他。周佑宏一惊,也笑了,泪涌出眼眶,不断轻声道:“谢谢,谢谢,谢谢……” 窗外黄色腊梅抖动覆盖在身上的积雪,积雪融化,迎来温暖的阳光…… 深夜,病房空荡荡的,寂静的可怕。 躺在床上,回想起白天周佑宏所说所为,云阳感觉越来越奇怪,和他交往的那些日子,他所认识的周佑宏,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怎么突然这样勇敢,敢去和小混混们做对,还这么有谋略,计划的这么天衣无缝。 但转念一想,人在被逼急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如果按这个理论解释,也就通了。说不定,他太渴望那黑暗中的微渺的光了,不惜一切代价。 又想起小混混们的事,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云阳起身,拿起手机,翻看起了相关的新闻: 近日,xxx中学发生恶劣霸凌事件,造成数名学生重伤或轻伤……现警方正在调查,若属实,公安机关将依法律进行判处……在这件事背后,是一名中学生的教科书自救,在面对霸凌时,他…… 后面就全是关于对他的夸赞和抵制校园霸凌的号召了。云阳跳过,看看其他相关报道,也都如此。 忽然,视野中出现一则新闻:近日霸凌事件带头者,背后竟是这样的家庭!!! 云阳看到下方配文图片,一惊,这不是红毛吗?立刻点进去。 原来,红毛住在城郊年久失修的小区,父亲是个酒鬼,喝醉酒后,就会打人,母亲受不了他的脾气,直接离婚走了,扔下父子两人,那时,红毛8岁。母亲走后,父亲大发雷霆,喝了很多酒。后来,也都如此,喝醉了酒,生气了,就那红毛出气。现经调查,xxx家庭暴力已被查实,据推测,可能会判三年以上。 云阳一怔,一时竟不知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孰黑孰白。 算了算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事情可以彻头彻尾的弄清楚。世界就是一团雾,再怎么剥开前方的雾霾,也无法探究它的真面目是什么,白费功夫。 他想睡了,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头一回主动想通过睡觉,以安抚自己起伏的心跳。 终于解决了,终于! 那个常常让他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噩梦,终于可以和它拜拜了! 云阳如愿地闭上眼眸。 这一夜的梦,格外香甜…… 表白?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没几天,云阳就出院回家静养。期间,党参,周佑宏都一起结伴过来看他。三个人一起聊天畅笑,日子也过的很快。 现在,云阳几乎每天晚上都睡得很舒坦,饭从时不时地吃到每餐必吃,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有时,甚至好几天连安眠药都不用了。 白时看到这情形,高兴坏了,每餐都拿出毕生厨艺来烧,而且菜量都变多了。一开始,白时还担心,他会不会吃不下,结果,看到云阳一点一点把它们干掉,又惊又喜。之后的饭菜量也没变过,只不过,白时为了儿子的健康,开始学起中医来。就拿按穴来说,几乎一学到,白时就要拿儿子实践一下。云阳也不恼,任由她这样搞。渐渐地,在母亲的“带领”下,云阳也开始对中医感兴趣。 一天,他百无聊赖地翻着中草药书。忽然,他的眼睛被一种草药吸引——党参。 之前从没见过有人姓党,原来她的名字是草药名啊。 继续往下看,直到最后一句话“党参是xxx症的关键药物(关于xxx症的内容在xxx页)”,云阳觉得这篇关于党参的介绍,与其他篇的没什么不一样。 云阳奇怪,为什么要给一个女孩子取这样一个名字,难听。 “阳阳,周佑宏来了!”白时喊道。 云阳一听,扔下中草药书,跑出去,却只见周佑宏,不见党参。 “党参呢?” “哦,她的一个朋友来找她,然后她就说先不来了,明天再来。” “哦,好吧。”云阳道。 又一次没来。党参都好几天没来了,到底去干嘛了她?云阳甚至生气地开始猜测,那个朋友到底是谁。 周佑宏似乎没发现他心情低落,仍手搭着他肩,拉着他去房间里,将起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 他说,由于霸凌事件引出学校背后一系列脏事的报道,市级教育局开始严查我们学校,校长被罚了,老师也换了一批。那些换下来的领导天天转,天天查,校规整整写了一百多条! 但毕竟我们学校又不是什么好学校,重点中学,所以时间作息表是没改的。幸好没改,不然痛苦加倍! 周佑宏吧啦吧啦讲,但云阳却还在想着党参的事。直到他讲到一个瓜,云阳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 周佑宏道:“听说吴音月和张子航谈恋爱被抓到了,双方父母知道这件事后,劝两人和平分手。好像是真的,我都没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了,见面都不招呼,也没说过话。” 云阳:“……” “诶,这是不是证明......你的机会到了?” “嗯!?” “你不是喜欢她吗?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住?”看着云阳犹豫不语,周佑宏恨铁不成钢,“兄弟,还在犹豫什么!趁年轻,趁现在,把爱大胆说出来,不然会有遗憾的!!!” “可是我之前表白过一次,被拒绝了”云阳道。 “哎呀,之前是什么情形,现在是什么情形,你搞搞清楚。万一你这次表白成功了呢?” “可……” “哎呀哎呀,没有可,你别说了!真是,这么害怕干嘛。没关系,兄弟帮你办,我去帮你把吴音月约出来,先……” 云阳看着周佑宏吧啦吧啦讲,沉默不语。 看到云阳出神,周佑宏负气道:“喂!云阳,你在听吗?你到底想不想获取你未来的幸福了?” 云阳抬眸,坚定地看着他:“你只需帮我把她约在天台,其他什么都不用准备!” “啊?!” 再见即相遇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已经帮你约好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一点表白诚意也没有,也不让我准备花,礼物什么的。”周佑宏嘟嘴喃喃道。 “难道你要准备一波大的!?不对啊,电视剧里就算搞波大的,也要买很多东西的。难道你是怕兄弟给你花钱?哎呀,真是,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哈哈”看着周佑宏娇嗔的样子,云阳挑了挑眉,泠泠道: “滚!”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 “别瞎猜了,我这次约她,不为别的,只为我自己。” “哈?”周佑宏道。 两个月下来,经过之前的事情,云阳想了很多,思考了很多,就比如,他对吴音月的感情。 一开始,那份持续很久的恨意还是在的,恨她明媚灿烂的笑容为什么不是独独属于自己的,觉得自己永远比不上他。 后来逐渐发现,是这份比较,是这份不正确的爱,使他与吴音月之间有了一层很厚的隔阂,让他,她都活得很累。 他实在是太想要得到爱了,所以成为了这场感情的疯子。他的百依百顺,使这份爱变得廉价,让吴音月觉得就算伤害了他,也没什么。 人,就是这样。越容易得到的,越不在乎,越难得到的,就越想要。 一开始,想到这点,云阳也是不相信的,不想改变,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但渐渐地,才明白,这只不过是自己在黑暗里待太久,对那束光太依赖了,上瘾了,有些戒不掉。就像吸烟的人,有一天说要戒烟,从今以后都不吸烟了,他能一天就戒掉对烟的万般思念吗? 不能吧。 那一夜,他彻彻底底想通了。现在,他心底的那片黑暗,已经不止那一束光了,有更多的光了。在这么多束光的照耀下,这束光已经微不足道了。 所以,这次约她,是为了感谢她。感谢在他至暗时刻,能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让生活泛起一点涟漪,支起最后一根让他活着的支柱。 最后,也必须表白自己对这份感情的解读。以免之后因为先前对她的感情,而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 经过两个月的修养,云阳大致恢复。为了这次见面,云阳先准备了几天,跟班主任说,要再等几天回校。 光阴弹指过,时间流转到见面前一天,云阳,回校! 今日,云阳跟党參他们说,他今天有事,就不去食堂吃了。等所有人一走,云阳疾步于天台。 “云阳呢?他还没吃完啊?”党参吃完中饭,回到位子上,见快到规定午休时间,云阳还没在位子上,问周佑宏。 只见周佑宏靠在窗台上趴着,低低地道:“这沉封多年的丁香结终于要解开了啊。” “哈?”党参不明就里。 “你看那边。”周佑宏手指着窗外给她看。 循指而望,只见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在交谈着,两人隔着一定距离。 “咦,那不是云阳吗?他旁边那个女的是谁啊?!”党参道。 “他初恋,白月光。但今天,他要跟他的白月光拜拜了。”周佑宏丧丧地道。 “啊!?怎么回事,快跟我讲讲。” 于是,周佑宏激情讲述,将云阳与吴音月之间的纠缠一一述说。 党参沉吟不语。 “在聊什么呢?这么激情?”一瞥,是值班老师,正站在门口,喊道。 估计是班里聊天的太多,聊天声太大,吸引了正值班的老师。 周佑宏忙不迭地趴下睡觉,党参则转过身,假装看书。 值班老师用犀利的眼神扫视班内一阵,才开口道:“要睡觉的睡觉,要看书的看书,都给我安静一点!要是个别学生再讲话,被我抓到,后果自负!” 话毕,值班老师不忘用眼神再威胁一下,慢悠悠地走了。 许久,党参听到后方有走动移步的声音,回眸一瞥,是云阳回来了。 云阳冲她微笑。但一下子被周佑宏拉过去。 “诶,你怎么这么慢!幸好你运气好,没被抓到。怎么样?吴音月怎么说?”周佑宏压低声音问道。 周佑宏和云阳是同桌,两人就肩挨着肩趴在桌沿,靠得很近。 “她……没说什么。毕竟她成绩这么好,又有格局,怎么会在乎我这么毫无存在感的人呢。” “别这么说你自己。” “她说……她要转学了,高考完后就要出国。她希望我能去送她,就这个月底。” 回忆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你是怎么了啊?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哭呢?”云阳抬眸,一温柔的笑靥映入,如阳春三月,流风融雪。 一时,云阳 精移神骇,迅速用袖子将泪胡乱擦擦,低着头,不敢再对视。 课间,小混混们找茬,在卫生间将云阳欺辱一番。云阳发病,情绪低落,无心吃饭,内心又翻江倒海,只好中午用餐时间到天台发泄。 今天是吴音月转学到这里的第一天,身边也没有认识的人,就到小店买了个三明治,转转教学楼,熟悉熟悉环境。转着转着就突然听到一发泄的哭喊声。这声音压得低,远远听得不真切,但楼道里却听得很真。 吴音月奇怪,就往上走,正好看到云阳靠在墙上,紧紧抱住自己,哭哭啼啼。 吴音月也坐下来,离云阳五寸之远,抬手递去,是一张餐巾纸:“擦擦吧。” 云阳一怔,接了过来:“谢谢。”随即擦擦刚刚生理性无意识又流出的泪。 好一会儿,云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尴尬得忙乱,摸摸鼻子,抬一下眼镜,眼眸视线毫无规律地四处奔波,但却不敢往右侧扫视。 情绪渐渐不再喷涌而出,代替的是前所未有的心跳和躁动。 俩人都没开口,氛围却不是想象中冰冷,反而是一种无声的拥抱。 云阳第一次体会到,原来没有触感的拥抱是这样的。 许久,吴音月道:“我叫吴音月,今天刚转来这里,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她转头,微微一笑。 云阳顿了顿,点点头,道:“我叫云阳” 少女听了,笑得更甜:“云阳……阳,我的名字有月,阳,月,真是有缘分。” 俩人开始畅谈起来。 风吹得愈加猛烈。 此后,云阳和吴音月总会在天台相遇,一起聊天,一起欢笑,有时周末,会一起约出来,到图书馆学习。 交往的这些日子,云阳渐渐了解到,吴音月简直就是个完美学霸! 她不仅成绩优异,而且还会各种才艺,比如书法,画画,钢琴,是从小学习,技艺精湛熟练。性格温柔和蔼,平易近人,情绪稳定,都不怎么发脾气。 每当她看到云阳受欺负,都会挺身而出。小混混们对她有所忌惮,不敢拿她怎么办,每次只能直勾勾地看着她将云阳带走,摸不着头脑地想,云阳什么时候勾搭上她的,该死! 云阳的瘾越来越重。 一天,他看到吴音月和一男生聊得很欢,亲密非常,心中愈发郁闷,惊愤。 次日,头脑发热,在周佑宏的怂恿下,云阳约吴音月在天台表白,结果……被拒。 “对不起,云阳,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吴音月道。 “额……好……好吧,对……对不……对不起,打……打扰了!抱歉!”云阳脸颊上一片绯红,耳朵发烫,发红。 云阳心中忙不迭后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早知道就不说出来啊!呜呜这下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呜呜…… 吴音月本想开口再说什么,结果云阳只顾低着头,跑走了。 从此,俩人再也没有了任何联系,遇见如见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直到这次,云阳再次约吴音月见面,俩人彻彻底底地把之前的事解释清楚。 吴音月是在画画兴趣班的时候,和张子航认识的。俩人性格相似,兴趣相投,很快熟悉起来。吴音月的父母是个完美主义者,希望自己的女儿各种技艺都会,读书学习要最好,反正就是要完美。 每晚,吴音月都梦到自己被关在笼子,怎么也出不去。半夜被吓醒后,辗转难眠。直到他的出现…… “我从没见过这么完美的油画!但要是不那么完美就好了。”张子航道。 “为什么?完美不是很好吗?”吴音月道。 “是,完美是很好。但你看。”张子航拿起笔,将她的油画添加,改动,“你看,虽然跟范本不一样,但这是不是又有一番别趣。” 少年的侧脸掉进少女的眼眸里,从此,没有温度的心跳开始温热。 爱意如枝桠肆意生长。 可惜…… 后来,恋情被发现,通报批评,双方父母沟通,强制分手。 吴音月的父母为了她的学习,再加上工作原因,要搬家,转学。 在这里,吴音月度过了从未有过的快乐时光,从没这样自由快活过,怕是一辈子都忘怀不了。 由于最近的事,张子航怕是不能来送她。刚好云阳在此刻与她冰释前嫌,正好可以,就让他送自己。 至少这样,走出校园时,不会太孤单,还有一种以往嬉笑打趣的错觉,而且还可以在正式离开它时,与它,他做一个正式的告别,这样……以后就不会后悔了。 “再见。我的,朋友。”吴音月道。 请假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所以你说什么了?你答应了?”周佑宏不禁又靠近一点。 半晌,云阳缓缓点头。 回想起与吴音月的种种过往,点点滴滴,而现在终于可以结束了,不禁长舒一口气。送送她,也算是给以前的自己,不成熟的自己……一个交代吧。 放过自己,也放过……她。 她是个太温柔的人,每次别人伤心的时候,都能理解安慰到度,可惜自己从没理解过她。没理解过她温柔的背后,没理解过她的拒绝,没理解过她真正想要的,导致后面一系列的疏远。 只当这次告别,是一个祝福和道歉吧。 周佑宏不明所以,长叹一口气,换个姿势,整理整理睡午觉。 云阳不解释为什么要答应吴音月。他想,也许这样就挺好,毕竟她都要走了,说出来还有意义吗?从另一方面看,也算是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吧,一个关于青春的秘密。 “哗啦哗啦—”云阳一边想着告别当天该说些什么,一边翻开练习题。忽然,他注意到前桌的党参也没睡,歪头一看,党参居然在看数学辅导书! 也是,党参没读过高中,好不容易来了一次,体验一下高中生活,看看从前都没看过的书,对她来说真的不可多得吧。 看党参这么投入,云阳不忍打扰,低头专心做题。 月底,校门口。 “谢谢你,云阳,能来送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吴音月道。 “没有,没有。毕竟你要走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得来送送嘛,我们可是好朋友。”云阳道。 一听,吴音月笑道:“对,我们可是好朋友啊!”话一顿,吴音月打量云阳全身上下一番,道:“你变得不一样了。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吗?” 云阳手尖一抖,神情似乎漂移不定。 “以前的你,腼腆害羞,现在的你,笑起来好像更自信好看了。呃……你的发型也好像换了,更符合你的气质。” “没有吧……有吗?”云阳摸摸后脑勺,怔怔道。 看着云阳尬尬的样子,吴音月忍笑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既然那个女孩子这么好,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哦!” 云阳急道:“什么啊!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你别瞎猜!” 吴音月彻底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好好哎呀。”吴音月忙吸口气道,“不说了,不说了。” 回眸,校门口外,一辆车已经停了许久了。俩人躲在视线盲区,一面往那边看看,一面互相对视。 “那……我走了。” “嗯。” 缓缓看着,那个人,转身,移步走出校园,上车,车走,人走。 一时,云阳望着那个方向,许久许久。 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了。 教室。 云阳刚坐在位子上,却越发觉得不对。为什么党参的位子这么空呢?一本书都没有? “党参呢?”云阳质问周佑宏道。 周佑宏躲开他炽热的注视,低头看着自己不断磨搓的手:“呃……她……她……她回家了,不是,是请假了,对。” “请假了?!”云阳诧异道。 终结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嗯,请假了。”周佑宏道。 怎么突然请假呢?明明今天中午还好好的。 为了准备月底考试,云阳没细细追究,“哦”一声,就继续低头看书。 见云阳不再追问,周佑宏又推推云阳,表示自己要出去(周坐在里边,还是靠墙的,俩人一排):“我去打个电话。” “哦?想妈咪啦? ”云阳开个玩笑,站在旁边,让他出来。 可这次,周佑宏却没接他这次玩笑,只是应付地笑笑,就唰得跑出教室。 云阳怔住。 不对劲,很不对劲! 平时周佑宏最爱开玩笑了,也老是会开他玩笑,自己开他玩笑,他也总是把这玩笑接下,逗得俩人哈哈大笑。今天的他真是太反常了! 不行,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云阳就见周佑宏跟别人嬉闹着回来,脸上贱贱的笑容跟往常无异,仿佛刚才冷着脸的不是他。 难道是他家里有事吗? 云阳细想,深深看着周佑宏一会儿抱抱别人,骚扰骚扰,一会儿开个玩笑,犯个贱,被别人追着打,最终选择闭口不问。 这还是刚刚的那个人吗!云阳暗骂。 也是觉得刚刚的担心十分不值,又细细一想,像周佑宏这种人怎么可能还有烦恼呢。 再说,周佑宏的性子他了解。之前他和云阳绝交,一句原因都没有,后来才听说他被小混混们威胁。总的说,这个人看起来平时吊儿郎当的,随随便便的,实际最喜欢把自己的心思藏起来。 问也问不出来的,云阳暗想。 云阳低头一笑,俯首继续写作业。 第二天。 党参没有来。 云阳看着前面的空位子许久,继续埋头写作业。 第三天。 党参没有来。 前面的位子空荡荡的,云阳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党参好像消失一般,被这个世界删除了这个人的程序一般,不见了,一点踪迹也没有,一点音讯也没有。 不会……出事了吧? 一想到这,云阳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仿佛要冲破胸膛,炸裂他的肉体,他的一寸寸骨,深入他的心灵,拥抱他。 云阳努力镇定自己,牵回乱飞的思绪,环视四周,看到周佑宏正走来,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抱紧他的双肩,疯狂地问道:“你知道党参去哪了吗?你知道党参去哪了吗?你知道党参去哪了吗……” 周佑宏冷冷摇摇头。 云阳拼命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忽然,抬眸,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一个人——云阳的班主任。 对,班主任肯定知道,班主任肯定知道,班主任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于是,云阳一个箭步奔到班主任面前,问道:“老师,你知道党参去哪了吗?” 班主任斜眼看他,摆手远去:“不知道,别来问我这种事,烦死了。这种事,干嘛不去问你父母,来问我,不识相。” 云阳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班主任远去,看着同学们流水线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的眸中不再充满泪水。 温风似乎吹醒云阳。他转身,一步,一步朝电话机走去。 他拿起电话,一点一点按下白时的电话号码,将听筒放在耳边,话筒贴在唇上。 “喂。”白时道。 “妈,你知道党参去哪了吗?” 良久,电话传来冷冷一声:“党参……死了。” 眼前便是春天 - 黑色生命力 - 云朵放牧人 “啊啊啊!”云阳惊起身,泪水模糊双眼。云阳环顾四周,背景不再是学校,而是自己的房间。 空荡荡的,月光欲卷窗帘,却卷不去,摇摇晃晃,有些恍惚。 “梦!原来是梦。”云阳笑道。 “我还以为……”云阳扶额,狂笑不止,呼吸却乱了节奏,泪水荡漾着心底。 云阳意识到这场梦从自杀回家后就开始了,自己就这么一步步沉迷于自己设下的蝴蝶兰,浑然不知,不可自拔。 有点好笑。 天幕渐渐拉开,吹了一晚的风,终于消停些。云阳和白时面对面坐着吃早餐。 “妈,老家有你朋友生活在那边吗?”云阳问道。 白时停下在电脑键盘上飞舞的手,疑惑地看着云阳:“你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白时收拾碗筷,放之于洗碗台里,“对了,老家那边要拆迁,明天我们去老家,收拾收拾奶奶的东西。” 云阳低头不语,只是指尖微微抖动。 随即,白时一面将必要东西放进包里,一面道:“我去上班了,你在家好好把作业写了,乖乖的昂,拜拜。” ‘“啪——”白时出门了。 云阳抬眸,缓步走进房间,瞥一眼桌上的试卷,反常地躺进被窝里,一股暖流舔过云阳的心尖,暖得云阳不禁闭上眼睛。 恍然,党參出现在面前。少女宛如仙女一般梦幻,温柔地笑着拉住他的手往前走,倏地,脚下出现深潭,党參推开云阳,自己掉下去,云阳拼命伸手要抓住她,却差一点...... “党參!”云阳猛地起身,心脏狂跳不已,后背的汗浸透衣衫,穿破他的胸膛。 又是一场梦。 泪水如蓄谋已久的大雨,哗地猛然涌出,云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能不能不要再出现了!!!”云阳歇斯底里地喊道。 “......”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遽然,地上的安眠药闯入云阳的视线...... 次日。白云镇。 白时还在收拾东西,云阳早早完成分配给自己的任务,百无聊赖地走出院子。忽然,一个神似党參身影掠过云阳视野。 云阳的心猛然一紧。 是她吗?! 云阳穿风疾行,沿着梦中模糊的路线,寻找着那个身影。逐渐,云阳离那个身影越来越近。 “党參!”云阳紧紧抓住那个人的手腕,颤抖地道。 那个人惊得转头,浮现在眼前的却是陌生的脸庞。这人吓得忙挣脱开云阳抓住她的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对不起,我......认错了。” 那个人眉头紧锁,用看疯子的眼神瞟他一眼,嘴里说些什么走了。云阳听不清她说些什么,只不过,突然,一个荒唐的想法产生——这里有没有悬崖? 云阳一步步朝山顶走去,心底越加翻涌。 乍然,眼前一片开阔。 云阳再也不顾眼前的路,直直朝悬崖走去,直至边缘,下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这一刻,云阳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轻盈。 这一刻,山风携春雪佛过......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